------------ 江湖叹 ------------ 楔子 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暖风徐徐的好日子里，即便宅如苏素，也难得的出来散步。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日竟然就是她的死期。 她死了，死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大学才读了一半，但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没给男神告白就被作者无情地送了便当。现在她就以灵体的形式漂浮在她的尸体上方，内心仿佛有无数匹羊驼奔过，脆弱的心灵不堪一击… 苏素表示也很懵逼啊，她就突然间发现男神在公园长椅看书的挺拔背影，激动了那么一下，就翘辫子了，这简直在扯淡吧！咳咳咳，对了，她想起来了，似乎原因不止这个，曾经无数个日夜颠倒肝游戏肝小说的寄几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悲伤。日积月累的熬夜再加上突然看到男神的以至激动过度，所以，所以苏素完美地达成死亡成就(√)，真是悲(zi)惨(zuo)至(zi)极(shou)。 看着倒在草地里姿势不雅的尸体，苏素不禁掉下了两条宽面条泪，也许明天X市都市报就会被苏素占领一角，#震惊!又一女大学生熬夜过度以至猝死#。这血淋淋的事实让苏素悟出了一句箴言——如果能重来，我要做魔修~再也不修仙~~ 不过幸运的是，苏素无牵无挂，不至于在她死后，使世界上多了一对孤寡老人，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罪过啊！ 苏素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一向是没心没肺，很少顾虑到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帮助和自己一样的孤儿。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爱好，虽然在其他人眼里，觉得怪怪的，但苏素是那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吗？她喜欢用自己的眼睛去探索美，发现美，按室友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死颜控，还是一只脱线的死颜控。 如今，姑且她也算死于男神的绝美容颜下，苏素苦中作乐地想着，这也许大概就是颜狗最好的归宿吧，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抽一支事后烟，来表达此时的境界——看破生死，很难得嘛，精神可嘉【喂喂喂，谁愿意去死啊，其实是这样的，神啊，我才二十岁，还没看几眼美人呢，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啊啊啊~】 或许是上苍听到了苏素内心的哭喊，苏素居然听到了有人在回应，她仔细寻找声音来源，惊诧地发现声音是从天上传来的，难道真的有神？苏素如是想着。不，怎么可能，不对，这声音，这风格，怎么都不像是真神显灵啊，我摔!想到这里，苏素原本精致的脸竟有一丝狰狞。 “你想要重生吗？你想成为白富美，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吗？”一个机械生硬的声音说着这段充满王大锤式的冷幽默的台词。 苏素眨了眨眼睛，狐疑道:“你是谁？别装神弄鬼了？还有你说这话，骗谁呢？我是个成年人，可不是苏三岁。”苏素虽然已经是鬼魂大军中的一员，但面对这超自然，还是特别怂逼地双手抱胸，隐隐有种畏惧感。 然而没有回应，就像之前所听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但真的只是幻觉吗？死，一般沉寂，倏地，异变突生，只见苏素眼前划过一缕亮白色流光，一张薄薄的信纸随之出现她的跟前。眼前发生的一切让苏素觉得不可思议。然而当苏素看完这信的内容时，之前的恐惧全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的恼怒和尴尬，恨不得把写这些东西的人给生撕了。 只见信上写着: 人物资料: 姓名:苏素 享年:20岁 死因:因痴恋男神美色而猝死【咳，比较猎奇嘛】 “猎奇，猎奇你个大头鬼啊!明明这是意外，好伐？还有你到底是谁？遮遮掩掩的？出来，快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苏素恶向胆边生，想着自己反正都死了，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身上隐藏的匪气也渐渐出现。 “你，你好！玩家，我是拯救反派系统，工号，工号3，33，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一个粉色的毛茸茸的团子不知从那个方向突然扑到苏素的怀里，颤着声音回到，似乎被苏素凶恶的样子给吓到了。 苏素把这不明生物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提起来一看，是一个粉色小团子，中央嵌着一双似绿豆大小的眼眸，水汪汪的，简直萌炸了。唔，好软，好萌，真舒服，对于这来路不明的粉团儿，苏素把它抱在怀里揉捏，简直爱不释手“三三对吧！看你这么可爱的份儿上，我就不揍你了。” “玩家，嘤嘤嘤，别揉了，您要抓重点啊！难道您不想复活吗？QAQ” “如果能，怎么可能不想，你能帮我？”但看了一眼怀里这只似乎除了卖萌就毫无作用的团子，苏素眼里带着满满的不信任感。 “玩家，如果您愿意去拯救十个世界的反派，您就能回到你死亡之前的任意时间，玩家，您愿意和333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吗？” “真的可以？你没骗我？我真的有机会复活？”苏素听完333的话，默默盯了一眼草地上自己无人问津的尸体，有些心动。 “玩家苏素，你没有别的选择，一句话，你想要生，还是，死？”突然间333稚嫩的声音被一阵庄重冷漠的男声代替，原本清澈的小眼睛也没了之前的灵动，带着老学究的那种严肃劲。 “我，我选择生”乍听到这声音，苏素便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灵魂，恍惚都在颤抖，不由地说出内心的渴求。 当苏素答应了后，333迅速化作一缕光束融入了她的眉心，留下了一粒红痣。 “叮，系统绑定中…3-2-1，系统绑定成功！” “是三三吗？”苏素脑海里突然再次响起稚嫩机械的声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禁陷入困惑，“那，刚才那个是谁？” “对哒，刚才是我们的头，恰巧路过这里，就帮了我一下啦！”三三雀跃地回道。 “你怎么突然就到我脑子里啊？” “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啊！以后宿主大大可以直接用意识与我交流哦！这样既隐秘又方便，也不会被人误认为深井冰。么么哒＾3＾” 苏素点了点头，心想这样的确很方便，但是这么软萌的团子以后再也不能揉了，不禁有些失望。 “宿主，您的主线任务就是要把指定反派的黑化值刷到0点，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性地做支线任务来获得积分，而且您可以用积分去系统商城兑换帮助完成任务的道具哦！” 听了三三的说明，苏素似懂非懂，虽然前路很迷茫，但为了重生，她一定不会放弃的。 “宿主，让我们开启任务之旅吧！” “不，等等，我的尸体怎么办？” “宿主您放心，你的尸体我们总部会派人来保存的。” “那就好，对啦，我还有一个问题，反派颜好吗？”苏素一脸正经地问道。 “emmmmm，帅吧。”【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系统看着苏素听了他的回答眼睛都莫名亮了几分，心里毛毛的。 “那就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开始吧！” 【叮，开始传送…】 ------------ 江湖叹【一】 苏素原以为穿越应该是件轻松的事，然而事实证明，小说都是骗人的，那感觉简直像是在坐过山车，惊心动魄，甚至还有一股恶心感在心头徘徊不去，难受极了。慢慢地苏素睁开眼时，不属于的记忆纷纷向她涌来，占据了她的脑海。 这时候三三识趣地没有去打扰苏素，让她去接受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是个武侠世界，她的身份是无玄谷毒圣独女——叶蓁蓁，天生就有心疾，体质弱于常人。毒圣本就早年丧妻，如此更是把女儿当命根子疼，所以叶蓁蓁虽然体弱但也活的娇蛮恣意，从出生到现在的五年里，被谷中的人当作小公举一样捧在心上宠着，但是除了一个人，他并不买叶蓁蓁的账，反而避之不及，他，就是洛於尘。 洛於尘是毒圣在外捡来的乞儿，因为毒圣看中了他一颗七窍玲珑心，而他一心想要学毒，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毒圣就把他带回谷里。毒圣每天在洛於尘身上试药，顺便传授他毒术。 洛於尘刚来玄无谷时，才七岁，眼底就像蒙了一层灰雾似的，叫人看不清深浅。年幼的叶蓁蓁最易受身边人影响，对这个外来人自然也算不得友好，甚至还因洛於尘常年绷着一张冷脸，循着各种理由找他麻烦。 很显然，洛於尘就是这个世界的终极boss，而叶蓁蓁她们不过是大反派获得金手指的垫脚石，早早地就领了便当。 原来叶蓁蓁因为心疾活不过30岁，三十岁，人生还未活过半载，嗜女如命的毒圣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后来毒圣在历代先辈们的心血里找到了一个方法，只要找到一个人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男子，在他弱冠之时，剜出他的七窍玲珑心，以其为引，以极品血灵芝为辅就能救爱女。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毒圣真的找到了那么一个人，就是大反派——洛於尘。然而洛於尘怎么会如此轻易扑街呢！他后来偶然间知道毒圣竟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于是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还盗走了玄无谷的毒经，与幽冥涧里应外合，覆灭了享有百年盛誉的玄无谷。 当然洛於尘并不是简单的乞儿，他真正的身份是无双剑洛鸣和千月琴顾觅罗的儿子。洛潇乃名门月剑宗弟子，而顾觅罗却是幽冥涧的妖女，他们的感情为正道所不齿。 为了和顾觅罗在一起，洛鸣毅然叛出了师门，投入了魔教。本以为今后会迎来平静生活的他们万万没想到，只因为江湖上突然兴起一个谣言，说他们夫妻俩偶然得到一本绝世内功心法，所以一头雾水的他们就开始被追杀的日子。 可笑的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参与了这场角逐，而真正的魔教因知道他们的境况而没有趟这浑水。洛鸣为了不给幽冥涧带来灾难，离开了总坛，带着妻儿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可一朝在江湖，哪有那么轻易做到一辈子都不露痕迹。 在一个雨夜里，除了洛於尘因为被顾觅罗藏在暗室里逃过一劫外，洛家满门五十人被屠。年仅六岁的反派透过缝隙看到了每个凶手的脸，稚嫩的灵魂从此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灭大反派满门的主谋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爹——狂刀门门主秦翊。令人悲伤的是秦翊因练功不慎而走火入魔而死，所以洛於尘只好移恨到男主秦飞羽身上，因此就注定了大反派要和男主死磕到底的结局。而女主是万象庵的妙音。没错，你没有听错，女主的身份就是尼姑，她天生慧根，温柔善良。当洛於尘受仇家追杀命悬一线时，是妙音救了他。在女主那里，洛於尘感受到了久违的善意，从此女主就在他心里留下一道倩影。 再后来，洛於尘与男主决一死战时，女主心心念念地要保护男主，而洛於尘则因为女主分神，大意之下反被男主斩断拿剑的右手，不得不放弃了报仇，萌生了死志。 苏素看完这段冗长的恩怨情仇，只能说这都是套路，完全符合“反派必须死”的设定嘛！洛於尘的一生就像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餐具和杯具。 而叶蓁蓁更是不用说，毕竟只有洛於尘那样的终极boss才有挣扎到文末的待遇，而苏素在这个世界里就是个小炮灰，日常欺(zuo)负(si)大boss，刷着对方的仇恨值，最后完美达成死亡成就(get√)——葬身火海，真的是喜(丧)大(心)同(病)奔(狂)的结局啊。 “宿主，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剧情后，三三就把你投入叶蓁蓁的身体了，你要快些融合她的记忆哦！记住千万不要OCC，如果被剧情人物揭穿，会直接被踢出世界的！”三三严肃认真地说道。 “不，等等，三三这可是江湖，宿主需要买什么人身保险吗？还有如果我不幸挂了，该怎么办？”苏素回想着刚才画面里刀剑相接的画面，简直凶残到爆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死宅来这里，完全就是强行送人头的节奏呢。 “宿主，您只要完成了主线任务，就会通过死亡脱离任务世界，所以我们并不提供任何保险服务。但是你…” “别…别说到这里就停啊，但是什么？”听到这里，苏素开始有点方了。 “如果在任务还未完成前死去，您的任务就会被判定失败，然后就会重新回到世界起点，继续完成任务，不断重复着世界轨迹，直到完成为止。”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三三”听完三三的解说，苏素有种不祥的预感，每个世界都会死，要不要那么黑暗啊？ “宿主，别怕，去吧，三三看好你哦！么么哒＾3＾” “欸，等…我还有问题要问呢QAQ” 话音未落，苏素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扯进了一个狭窄的地方里。她眨了眨眼，眼前的光景逐渐凝实，入目则是古色古香的女子闺房，安静无人。 苏素笨拙地移动着身体，坐在床边上，轻轻晃动着脚，带起一阵清脆的铃声。她低头看着自己粉红的衣衫和胖乎乎的小爪子，明白了自己这是占据了叶蓁蓁小萝莉的身体，由此她的第一个任务也正式拉开序幕。 苏素脑海里的记忆全是叶蓁蓁作为一个五岁女孩的小小心事。叶蓁蓁的生活很简单，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对着父亲撒撒娇，欺负欺负洛於尘。 “三三，这姑娘从小就很能作啊”苏素回忆着原主曾经故意打翻反派的饭碗，还让反派各种背锅的精彩画面时，咬牙切齿道。 “宿主，别方，会有办法的，反派也才比你大两岁而已，我们就从小娃娃抓起，他想来也不会黑化到哪里去的，宿主不要大意的上吧，三三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三三，不论结果如何，请为我祈祷吧”苏素并不像三三那么乐观，婴儿肥的脸上挂着和年龄不符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emmmmm，宿主你想听三三给你念什么？我这里有《金刚经》《地藏经》《般若多罗密多心经》…它们不仅可以用来祈祷，还阔以有助于开智哦！” “这，这都有？三三，我对你的敬佩宛如长江水滔滔不绝，请收下我的膝盖吧，→_→” ------------ 江湖叹【二】 突然门外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苏素和三三的聊天。 “宿主，有人来了，那我就先闪了，加油哦！”三三话一说完，便没了踪迹。 只听见门吱呀一声，迎面走来一个五官俊朗，气质成熟稳重的黑衣男子。苏素虽然坐在床上，但还是需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到来人的样貌。 “蓁蓁，你个小懒虫，快起来，和爹爹一起去用膳吧！” 苏素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一张俊脸，一时竟有些失神，稚嫩的脸上迅速爬上了两抹红晕。 “蓁蓁，怎么不说话啊，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没，没什么，爹爹，我们，走吧！”苏素原本想跳下床的，可是看着那么高，自己又那么小，只好默默地又缩回去。苏素仔细地回忆了曾经原主的做法，不禁依样画葫芦。 苏素努力张开双手，用湿漉漉的双眼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一副求抱抱的乖巧模样，然而内心却不断地发着弹幕：天，这不科学啊，原主她爹颜值都那么高，简直帅炸了，帅翻了，这一次不论结果怎么样，看到这颜也算赚了！！！ “蓁蓁乖，爹爹这就抱蓁蓁去用膳”毒圣抱着自家闺女软软的身体，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浅笑，刹那间，浑身的气息都柔和下来，隐去了戾气，眉眼间只余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温柔。 苏素两只小手搭在毒圣宽厚的肩上，一股清淡药香在鼻尖萦绕，身体自然地放松，一时间苏素有一种久违的轻松舒适踏实的感觉。 去大厅的路并不远，但苏素莫名渴望这路能够再长些。咳，相信本书女主的节操还健在的，她颜控是没错，但还是有底线的。真正的原因是苏素在现实中并没有见过自己父母，从未享受过待在“父亲”宽厚的背上的温暖待遇，这种感觉很陌生同样也很暖，由此苏素对毒圣爱女儿的程度有了初步认识。 就完餐后，苏素便迫切地想去了解大反派的境况，因为她是为他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过她光用脚趾头想，他现在的生活岂止一个惨字了得。毒圣无疑是个合格的父亲，同样也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但是玄无谷中除了有上百的仆人和药人洛於尘之外，毒圣还收养了三名弟子，大弟子叶雨，二弟子叶琛，三弟子叶轩。 而洛於尘的地位自然比不得正式弟子，就像是宗派里的外门弟子，除了被毒圣当做药人外，受到同辈的欺辱也是常有的事，更可怜的是恶毒的仆人也会来踩他几脚发泄平日里积攒的怨气，因此日子过得很是凄苦。若不是他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想必毒圣根本就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三三，你知道洛於尘现在在哪里吗？”苏素看着这地形复杂，建筑繁多的地方，不禁一阵头疼，也许她还没找到对方，就先迷路了。 “宿主，你等等，我现在找找他的位置。” “嗯，好。”听着熟悉的电子音，苏素不禁松了一口气。 “宿主，往前直走到了这条路尽头后，再右…” 三三话还没说完，苏素突然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传来一阵一阵尖锐的声音，刺得她脑仁都疼起来了。 “警报!警报!目标人物现生存值不足20/100”，请宿主立即前去救助。”三三的语调骤然拔高，一边催促苏素迅速采取行动，一边发给了苏素一张定位。 “天，剧情里并没有说他现在就会遭遇生命危险啊”苏素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表示一脸懵逼，但人命关天，她还是努力迈动着小短腿，向着目标奔去。 “宿主，快点再快一点，万一目标人物死了，这一切都会结束，你又要重新倒档重来的。”三三着急地说道。 “好，好，我，我马上，去。”苏素边跑边回答三三，最后拐进一条小巷，远远地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小小的身体。她喘着粗气，迈着发软的腿，艰难地走近他。才刚刚走到他的身旁，苏素这孱弱的身子便扑通地摔在了洛於尘旁边，疼得她眼泪都落下来了。 “宿主，你快把你袖子里的药丸给他吃”三三见目标人物时间不多了，及时出口提示苏素。 “好，”苏素忍着疼，在袖子里翻出了一个釉质滋润透亮，色泽艳丽的药瓶，喂了其中一粒药丸给洛於尘。或许他还留了那么一丝求生意志，下意识吞下了那药。 见此苏素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万一他吞不下去的话，苏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让她顶着一个萝莉壳子，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下手？相信苏素的节操，她还没那么重口，而且作为一个好公民，她熟知公民道德规范，还有，大家别忘了，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呵呵！咦，怎么头晕晕的，心跳得贼快，还有，怎么脸上有种湿淋淋的感觉，苏素随手一抹，定睛一看，差点没被吓得半死Σ(?д?|||)??。 “三三，我这是怎么了。”苏素看着手上的鲜红的血，心里慌慌的。 “宿主，你忘了吗？你的这具身体有心疾，并不适合剧烈运动。你赶快把你刚才喂给洛於尘的药吃一颗！”苏素看不到现在自己满脸血的模样，三三却能，如此看起来苏素还比大反派惨上几分，心里不禁默默给苏素记上一功，不错不错，舍己为人，宿主果然人超好哒(*≧▽≦) 苏素闻言，迅速服下了一颗，片刻之间，她明显感觉到心率正常了，一时间对毒圣的敬佩之感油然而生，果然毒圣出品，必属精品。再看仔细看了一眼小反派，苏素的良心还是疼了那么一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反派是比原主大两岁吧，七岁的小孩儿身量竟看着比她这个五岁的还小，小脸苍白瘦削没有一起血色，反而衬得一双眼格外的大。 突然苏素看见男孩的眼皮动了动，她赶紧收回自己的打量的目光。 “宿主，我们可以离开了，如果他看见了你，你会被世界默认为OCC的，因为原主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救反派。所以任务还是会被判定失败的”这时三三及时给了苏素提醒。 “嗯，我马上离开。”苏素此时并不知道此时自己满脸血的惨状，还自以为很潇洒地抹了把脸，嗯，深藏功与名成就已达成，完美(√) 刚出小巷不久，人烟渐渐多了起来，与此同时，苏素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自己的回头率居然有百分之两百欸。每当经过她时，那些人总会紧紧盯着她，让她有点小紧张，咳，小激动呢，她不禁摸了摸脸，想着之前在镜子里看到这具身体的长相，白皙的面容，灵动的双眼，挺秀的鼻梁，尽管苏素在现实同样阅美无数，也不得不赞一声好一个美人胚子。 “您，您是小少主吧！” 苏素看着一个眼角有道疤，面目凶恶，气质却意外的淳朴的男子向她走来。 “嗯，我是，请问你有事吗？” “小少主，让奴为您洗把脸吧，您的脸上有秽物。”男子弯下腰，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秽，秽物，有吗？”苏素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又抹了把脸，看着手上还未干涸的血，脸都绿了，内心无比崩溃，天啊，她居然顶着满脸血走了这么远，我的形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江湖叹【三】 先不说苏素那边的尴尬场面，这边的洛於尘缓缓醒来，强忍着浑身如灼烧一样的疼痛，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对于寻常孩子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只怕痛哭出声来，然而他却毫无波澜，似是受伤对他来说已成了家常便饭，差别无非在于重，抑或轻罢了。 然而这次他与死神擦肩，差点失去了一切，万幸有人救了他，他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洛於尘眼底划过一丝迷茫，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感受着嘴里残留着的那么一丝苦味。 那人除了留下药，似乎还受了伤，洛於尘看到地上那滩刺目的血，不禁有些动容，谁会来救他呢？在他的认知里，似乎希望他死的人有一大把，没有人想救他！但他虽然年幼，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报答他的恩情。 …… 谢过那个面恶心善的小哥哥后，苏素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捂住一颗隐隐作痛的小心脏，艰难地挪动着小短腿往家走。 一回到家，对上毒圣那双担忧的眼，苏素心里升起些微内疚感。但毒圣并没有责备她私自外出，更没有询问她的去处，只是张开双手，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见此，苏素扬起嘴角，跌跌撞撞地扑进毒圣的怀里，嗅着那令人安心的药香味，充满欣喜：“爹爹，我回来了。” 看着闺女苍白的小脸，毒圣便知道苏素的心疾又发作过了，眼里的疼惜更浓了，他柔声道“蓁蓁，乖，以后别那么晚回家了，爹爹不放心你。” “嗯，蓁蓁知道啦” “嗯，如此便好，爹爹一直都知道，蓁蓁是最好的女孩儿” 在落日余晖地映衬下，一大一小拉长的身影相依相伴，画面温馨缱绻，时光似乎也不忍走的太快，只愿在此刻定格。 …… 苏素表示在家的这几天，切身体会到了拳拳父爱，然而对此她只有一个感受——痛并快乐着。 “呜呜呜，三三，下次别给我找一个药罐子的身体了”，短短五天，她就灌了不下二十碗的补药。她发誓对此她绝对是拒绝的，可是每当看见毒圣亲力亲为地在厨房熬药的身影，手中的药就宛如千斤重，更不用说自己还时不时心悸，所以于情于理，这药根本就不能停不了！ “宿主，别伤心啦，这时间其实过得贼快的，俗话不是说得好嘛，眼一睁一闭，一辈子就过去了，下一次我保证，给宿主一个棒棒哒的身体，这一次就先凑合吧”三三看着宿主那张苦瓜脸，默默地在心底也为苏素掬了一把同情泪。 “那好吧。”得到三三承诺的苏素哭唧唧地回道。 “对了，三三，趁着这次爹爹出去了，你给我发一张洛於尘的定位，咱们再去看看他的情况吧。” “好哒，已发，宿主加油。” 在玄无谷，苏素感觉到这里对路痴的深深恶意，这里有巨大的占地面积，纵横交错的小路，相差无几的房屋，甚至还有些地方设置着阵法。好在有三三做人工导航，不然这任务根本没法做了。。。 循着定位，苏素来到了一片静谧的竹园，周围只有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莫名传达了一种凄凉阴森之感。记忆中叶蓁蓁从未踏足过这里，所以苏素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宿主，这里就是洛於尘试药的地方。”三三迅速回到。 苏素走到竹林深处，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竹屋。她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屋子里陈设简单，只见洛於尘一个人盘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双眼紧闭，额头上不停地渗出汗珠，脸色呈青白色，嘴唇失去血色，身子也在颤抖，他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识，所以苏素进来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看到这么一幕的苏素却感到很恐慌，他的情况感觉比上次还糟糕，仿佛眼前的人下一秒就会失去生息一样，她连忙问道“三三，这次试药会对他有危险吗？” “不会，他能撑过去的，这些症状不会持续太久的，宿主您放心吧！”三三冷静地回到。 苏素看着洛於尘稚嫩的脸，内心泛起酸意，情不自禁地拿出一张手帕，为他擦拭脸庞上的汗珠。然而当她的手触及到洛於尘的脸时，在这一刹那，他突然睁开了眼。 不经意对上那双纯粹的黑眸，苏素有些失态，手尴尬地放下。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洛於尘艰难地说道，声音就像步入暮年的老人一般破碎嘶哑。 “宿主，你要记住不得OOC啊！”三三突然开口道。 看着他想后退，又动弹不得的状况，苏素正欲开口解释，让他别那么紧张，自己并没有恶意的，然而听到三三的提醒，不得不强压下这种想法，于是学着往日的语气恶声恶气地说道“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可是我家！我想来就来！看到你现在这么惨，我很高兴。” “那你看到了，满意了，就请回吧，奴就不送小少主了。”洛於尘淡漠地回道。若不是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光听这语气，还以为他一切安好。 “你都是应得的，哼，谁让你欺负我的。”苏素努力去还原原主对待洛於尘的模样，内心却在不断地忏悔，“天啊，她竟然在欺负弱小，对方还是那么小的正太，简直罪无可恕啊！” 看着苏素气冲冲地离开后，虽然洛於尘不知道她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那女孩儿总是来找他麻烦，若不是，若不是看在她是毒圣最疼爱的女儿份上，他早就… 想到此处，洛於尘藏起眼里的愤恨，他要忍，他要记住这里的一切，还有他身上背负的仇恨，所以他无论怎么样，都要活着，哪怕像狗一样，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洛於尘垂眸，遮住眼中的翻涌，全力抵抗身体内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面色阴冷。 “三三，洛於尘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啊。”苏素突然问道。 “宿主，他现在的黑化值是70/100。” “三三，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他看起来好恨原主。” “宿主可以考虑，找到一个契机，与他冰释前嫌，然后再试图消除他的黑化值。”三三认真地回复到。 “然后，然后使劲地对他好，让他不会再有恨，没有负担活着，对吗？”苏素恍然大悟。 “对的，其实就是这样，洛於尘最大的执念，就是报仇，所以你帮了他，他的黑化值绝对会降的，宿主大大，你真棒。” “嗯，他那么可爱，本就不该活的那么累，我绝对会尽全力去帮助他的。”苏素一本正经地回道。 “所以重点是他可爱对吧！” “咳，三三，你错了，我那么正直，肯定是在伸张正义，拯救反派啊，然后顺便欣赏美人，嘿嘿，对了我记得你说过反派他日后也是颜值担当，好期待啊\(≧▽≦)/。” ------------ 江湖叹【四】 苏素想了很久，她需要怎么样去制造一个契机，然后顺理成章地去对洛於尘好，才能让他能放下戒心，接受苏素的好意。 然而苏素真的不缺什么，可以说她是玄无谷的第二个主人，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所以，就只有在心疾上做文章了，洛於尘如果救了他，她就顺理成章地一改之前对他的恶劣态度，把他当作救命恩人，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待他好，突然觉得自己好聪明(^o^)丿。 “三三，你可以帮我伪造一次心疾发作吗？”苏素实现这个计划必须要有这个前提，她自己可没这个收放自如的能耐啊QAQ。 “可以的”三三尽职地答到。 “三三，你真棒，没了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苏素很开心能够听到确定的答案，这样计划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嗯，为宿主服务是我们的天职。”三三默默在心里道。 苏素通过三三给的资料知道，洛於尘每天都会固定去一个地方，而且幸运的是，那里人烟稀少，完全不必担心被其他人看到。 所以只要她就先他一步到达那里，在洛於尘快要接近那里时，让三三火速地帮她伪造发病时的症状，最后洛於尘为了救她，带她去找毒圣，就是这样，完美!!! 痛，好痛，当苏素倒在地上时，只感觉心脏被使劲地挤压着，喘不过气来，头晕眼花，一种恶心感徘徊不去，她没有预料到所谓的伪造心疾症状居然就是再诱发一次，失策失策，苏素想着也许这就是所谓生不如死的感觉吧，也难怪叶蓁蓁小小年纪就如此嚣张跋扈，如果谁经常遭受这样的痛楚，或许思想也正常不了到哪里去。 苏素使劲地咬着下唇，试图保留一丝清明，当她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不禁心神紧绷，是他来了，他来救我了吗？苏素在心里默默想到。 然而令苏素措手不及的是，他在她身旁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居然离开了！！！ 他是没看见吗？苏素试图安慰自己，可是，五岁小女孩，再怎么样，也有那么大一只，说没看见是来搞笑的吧。 “喂，快回来啊，救救我，救我啊？”苏素在心中呐喊道。然而令苏素绝望的是丝毫不见那人有返回的想法。 “宿主，这可怎么办？他完全不配合啊！”三三着急地问道。 苏素表示自己也很绝望啊QAQ，她已经痛得快要死掉了，然而，他并不打算救她，所以，她又该怎么办，苏素感觉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了，尽管唇上的伤口依旧鲜艳刺痛，却也挽留不了她堕入黑暗的脚步。 ……… 再次睁开眼，苏素看到的是熟悉的窗幔，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不禁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洛於尘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有人带她回这里。 吱呀，苏素听见门开的声音，回头一看，毒圣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蓁蓁，来，把这药喝了。”毒圣放柔声音说道。 “好，爹爹。”苏素毫无犹豫地接过药，这一次哪怕药再苦，她也不会拒绝了，因为心疾与药，这二者，相比之下前者发作时，更令人痛不欲生。 “爹爹，是谁送我回来的啊？”喝完药，苏素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心里不断祈祷，一定是他，一定要是洛於尘啊，要不然她先前的罪都白受了。 “是洛於尘那小子，傻丫头，这次他都救了你一命，以后你可不要去欺负他了，要学会知恩图报。”毒圣亲昵地点了点苏素的鼻尖，爱怜道。 “嗯，蓁蓁知道了，我保证，我以后不会欺负他了。”苏素伸出手，作发誓状。 “傻孩子！小小年纪学大人发什么誓啊！”看着苏素认真的小脸，毒圣哑然失笑。 …… “三三，洛於尘果然还有救，他只要还愿意救人，想来还没黑化到哪里去是吧！”苏素脸色依旧苍白，此时却高兴地像个傻子。 “嗯，不过宿主也别高兴得太早，他的黑化值可是有70啊，任重而道远呐！”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和以后都只需要做一件事了，那就是对他好” “对一个人好，应该很难吧！宿主会有问题吗？”三三不确信地问道。 “三三，我记得你曾说过，我们始终都会离开的，对吗？”苏素难得的正经下来。 “是的”虽然不理解宿主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三三还是给了答案。 “所以，我没了命，会有重来的机会，而他一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要保护他。”苏素握紧小拳头，一脸坚定。 “苏素，我想认真地问你一次，洛於尘，他生来为反派，而且注定不会为你动心，你也甘愿为他而死？”三三一改之前散漫的态度，也跟着正色起来。 “三三，你是在为我心疼吗？嘻嘻，我这样做，还是有目的，他不黑化了，我就可以重生啊。” “嗯！宿主大大，我明白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帮你的”三三此时还是太年轻了，相信了苏素此时表现出来的高尚节操，许下了郑重承诺，而后来的他万分想要狠狠地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mmp，果然是太年轻了，人生处处是套路。 …… 苏素养好身体后，捧着各种疗伤的瓶瓶罐罐，便奔向洛於尘的住处。那里很偏僻，一路走来，杂草丛生，人烟稀少，甚至比之前的竹林更阴森几分。如果不是看着三三的定位，苏素仅凭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来到这里的。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也许是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洛於尘丝毫没有掩藏自己脸上的厌恶。 “我是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的。”苏素坦荡地迎上他的目光，朗声答到。 很显然，洛於尘对此很意外，不过也许是常年僵着一张脸的缘故，苏素也不知道他内心的波澜，只见他嗤笑一声，“无妨，若不是我怕你爹事后追究，你以为我会救你，我恨不得…” “别说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保证。”苏素怕洛於尘又说出一些刺耳的话，果断地打断了他。“你等着。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对此，洛於尘并不在意，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罢了，能有多认真，认真就输了，虽然他也才七岁…… ------------ 江湖叹【五】 苏素知道就凭原主之前的所作所为，洛於尘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不过苏素并不在意，时间能证明一切。 “这些是从我爹拿来的药，效果很好的，你试试吧！”苏素想通后，嘴角勾起一抹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洛於尘淡淡地扫了苏素一眼，并没有回答，冷漠地转过身，并不愿意看见她。 “洛於尘，我想报答你，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是认真的。”苏素默默地站在洛於尘身后，充满坚定。 “那你还要让我说多少次？我非常非常讨厌你！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洛於尘别过脸，心里一阵烦躁，说的和真的一样。他并不想横生枝节，反正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如此洛於尘说完，也不管苏素的反应，便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 苏素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莫名涌上一种执拗，她把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的形状，大声地回道“那我把药放桌上，你记得用哦！我还会来找你的！” 那道瘦小的背影听到这话，顿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停留，义无反顾走出苏素的视线。 “反派从小就很高冷啊”看着反派直挺挺的背影，苏素沉声道。 “怎么，受到桑害了吗？”三三试探地问道，怕打击到自家宿主的玻璃心。 苏素羞涩一笑，“没有，只是在想还要多久才可以看到洛於尘的盛世美颜，好期待啊。” 三三表示颜狗的世界原谅他不懂，“当反派成年时，宿主你就离领便当不远了，所以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喂！” “这，这我当然明白。”苏素幽幽回道，所以不要提醒她这么残酷的事实啊，很破坏心情啊！ …… 第二天苏素又元气满满地来到洛於尘的门前，叮叮咚咚地敲着门，“洛於尘，洛於尘快开门，今天天气那么好，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吧！” 然而苏素表示她手掌心都拍红了，还是没声，“三三，你会不会搞错了啊？洛於尘是不是不在家里。” “emmmm，其实他是不想理你罢了”三三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残酷的事实。 “…。”苏素表示她的三三不可能这么无情冷漠残忍。 三三：“呵呵哒，实话实说啊” 洛於尘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开门的意识，苏素觉得他的内心仿佛有堵厚厚的墙，拒绝任何人进入。但苏素一直信奉着，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挖不到的墙角。 “洛於尘，你确定不开门吗？如果再不开，我就让他们把门砸烂咯。”苏素知道这时里面的洛於尘恐怕连掐死她的心的有了，可是他若一直排斥她的靠近，又怎么可能会有进展。 “你又来干什么？”洛於尘还是打开了一条缝，身子堵在门口，没有丝毫想要让苏素进来的想法，一张小脸铁青。 “我说我们一起去玩吧”苏素咧嘴一笑，麻溜地顺杆往上爬，直接身子一扭，钻进了屋子里。 “你早饭就吃这个？”看着桌上摆放的一碗稀粥，里面有着零星的米，寡淡到了极点，旁边还有一只已经发霉的馒头，苏素向来好脾气，此时难免怒气冲冲，她有想过洛於尘处境困难，但没想到竟会如此糟糕，甚至还比谷中最下等的杂役还过得清苦。 而一旁的洛於尘并不知道苏素正在为自己心疼，虽然哪怕他知道也不会有任何动容，一脸淡定地抓起桌上的馒头往嘴里送。 苏素抬头看见他竟然还选择吃下去，情急之下，一手抢走了他的馒头，“这都已经坏了！” “嗯，我知道！所以快还给我”洛於尘一脸不耐烦，觉得苏素特别讨厌，如果可以，他都想直接把她关门外，叽叽歪歪地真的吵死了。 “这已经不能吃了。” “不能吃？洛於尘冷哼一声，“不吃这个，我吃什么？你以为我是你吗？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就有各种山珍海味碰到你的面前，啊？” “走，我们不用吃这个，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苏素并不理会洛於尘的抵触，把手里的馒头扔得远远的，自顾自地拉着他的手往屋外走。 洛於尘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女孩子天生早熟，一时间竟挣不脱苏素的手，黑漆漆地眸子里头一次充满光亮，虽然是火光“你给我放手！。” 苏素当然不会放手，小孩子吃不好，还怎么长身体，而且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身边上演一出虐童惨案，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的目标人物。 “你别动了，我只是想带你去厨房拿些吃的，不会害你的”苏素努力地放柔声音，试图让洛於尘相信她，与往日凶巴巴的模样大相径庭。 “叮，宿主违背原主人设，电击一次以示惩罚。” 伴随着脑海里的那阵电子音，苏素感觉自己真的感觉全身被过了一次电一样，酸爽到爆，表示根本不想经历第二次，我摔！ “三三，这就算崩人设了啊？”苏素咬牙切齿地问道。 三三顿了顿“是的，宿主，理论上，叶蓁蓁不会那么温柔地对待洛於尘，所以宿主请注意你的人设。” 苏素：“……”得，温柔还是我的错喽！╮(￣⊿￣)╭” “你如果不去，我就拉着你去，如果你偏不走，我就叫人带你走。”苏素虎着一张脸，挥舞着小拳头，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宿主很棒，原主就是那么一个嚣张霸道的小萝莉。” 洛於尘听了这话，身子本能地颤了颤，最后似乎是认命了，任由苏素拉着他走。 …… “呦，这不是我们的小少主吗？怎么突然来厨房啊！厨房油烟重，少主千金之躯还是勿进的好。”一个面容消瘦，两鬓斑白的老头微笑道。 “你们是不是在克扣他的饭菜？”苏素叉着腰，凶巴巴地问道。本来她也想给老人家一个好脸色的，奈何叶蓁蓁是个刁蛮任性的主儿，崩人设的惩罚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他？那人看到苏素身后的洛於尘，一脸迷惑，“他又不是我谷中的人，为何要给他吃食？” 看着对方无所谓的样子，苏素感到十分愤怒，“他是洛於尘，是我爹从谷外带来的药人，他既然在谷里，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你们以后必须每天给他送饭，他如果吃得不好，影响了试药的情况，小心我叫我爹把你们赶出去。” “是是是，小少主，我们以后都会记得的。”当听到毒圣之名时，厨房一干人不禁白了脸，连忙地应和道。 洛於尘就像旁观者一样，冷冷地站在局外，看着叶蓁蓁轻而易举摆平他的事，喜怒难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愿望：终有一日，他想手握权利，他想做人上人。 ------------ 江湖叹【六】 “洛於尘，以后你就可以不用吃那些食物了”苏素开心地递给洛於尘她刚才在厨房拿的桂花糕，笑的温柔。 洛於尘听了这话，并没有伸手接过糕点，反而满眼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说过啊，你救了我，我想报答你。” “那好，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吧！”洛於尘感觉自己快饿的没知觉了，从昨天他就没吃过饭，此时苏素手里的桂花糕仿佛有着巨大的诱惑，终于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桂花糕入口即化，有股清香味，酥软可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抵消，我觉得这不够。”苏素看着洛於尘吃着桂花糕时，眼里带着暖意，连眉毛都舒展开来，此时的他才像一个正常的七岁儿童。苏素在心里默默想着：看来以后要多多给小孩儿带点吃的，看他吃了东西后，多乖！！！ 洛於尘不一会儿就解决完了好几块桂花糕，揉了揉难得涨起来的肚子，第一次对苏素态度不那么恶劣。 对此，苏素表示喜闻乐见，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小孩子都是萌萌哒的小天使，没有什么不是一顿饭不能收买的，如果不能，就两顿。 “洛於尘，之前的事，对不起啊，我不该欺负你的，可是你今后不要无视我好不好，我会伤心的”苏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於尘，眼睛水汪汪的，大有一种对方不答应，就撕心裂肺哭一场的架势，霸道幼稚。 或许是真的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吧，洛於尘居然点了点头。 “三三，我没看错吧，他回应我了，他居然回应了我耶，你快掐掐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三三：“Yes，宿主准备！” “喂，没叫你电我啊，好痛的！”苏素一下疼出了声，眼角沁了热泪，“果然，是真的(‘-ω??)。” 而洛於尘看到苏素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以他心理年龄有十岁的过来人来看，可能这位小少主是撞了邪吧！不然怎么看起来越来越蠢了，而且还感觉怪怪的。 “天色不，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爹会担心的。”也许是很少与人交流的原因，洛於尘说话有时并不流畅但不在是之前沙哑的样子，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朗。 “嗯，我知道的，我先送你回去吧！”苏素满脸高兴地回到。 默默看了一眼苏素和自己差不多矮小的身材，洛於尘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来承担护送的责任，难道单靠体型，不过在体型方面，他的确是输了，“嗤，随你！” 听到洛於尘的话，苏素眼睛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扬起嘴角“嗯，我们走吧！” “洛於尘，你名字感觉好复杂，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我可不可以叫你阿尘啊？” “嗯！” “阿尘，你可以叫我蓁蓁的，我爹说，蓁蓁是指草木茂盛的样子，他希望我能健康快乐地长大，你说好不好笑，哪有叫人像草一样长的啊！” “嗯！” “阿尘，你别一直嗯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苏素撇撇嘴，一脸控诉，你这种话废是注定追不到女主的，你造吗？ “嗯” 苏素懊恼地闭上嘴巴，好吧，她不说了，这样显得她的话很多的样子，天知道，她也不想这样的。 洛於尘表示，久违的安静又回来，莫名有些愉悦地勾了勾嘴角，至于那个聒噪的像幼鸟一样的小少主如何沮丧，也与他无关了。 ------------ 江湖叹【七】 “三三，你看他笑了欸！”苏素一抬头就看到了洛於尘还未收敛的笑意，内心的颜控之魂突然熊熊燃烧起来。 “嗯，他的确笑了一下”三三不懂自己的宿主为什么那么激动，只好干巴巴地回到。 “他笑起来真好看，23333”苏素一脸痴汉地看着洛於尘的背影。 “死颜控m9(｀д?)!!!!” …… 可能是洛於尘难得吃了一次顶好的饭菜，一路走来，倒也相安无事，就连平时一直讨厌的叶蓁蓁也连带着顺眼许多。洛於尘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那蠢丫头亦步亦趋地迈着小短腿在后面。 一向不知孤独为何物的他，难得地想着若是一开始他就能拥有这么一份温柔就好了，不至于现在，见过那么多不堪的他，已经无法去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唯有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这样才不会有欺骗，才不会受伤。 “宿主，怎么反派的黑化值波动地如此频繁，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你快想想办法吧” 突然听到三三的疑惑，苏素抬头看着反派单薄的背影，想也没想就跟上去，强硬地挽着他的手，默默无言。 洛於尘感受到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一种阻碍，被强硬拉出了自己的世界，脸色微愠，但看到苏素嘴角微翘，似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莫名不想打断她的兴致，这，真可怕，明明对方就是个小魔女，他哪来那么多不忍，难道自己也出问题了吗？他默默别过头，还是忍了。 苏素完全不知道洛於尘心里的起伏，一门心思地听着三三说，稳定了，黑化值稳定了，宿主这招不错啊。 果然身体接触是刷黑化值的一大利器，唔，想一想好期待的赶脚。苏素以手抵唇，掩饰自己的笑意，殊不知一双快要弯起来的眉眼早就暴露了她的情绪。 后面的那少主一定是个傻的，莫名其妙的就一个人笑哭，洛於尘皱着眉，顿时加快脚步。 苏素一心二用，察觉到洛於尘的脚步突然加快了，不由得也敛了敛心神，乖巧地跟在后面。 “我，到了！”突然洛於尘回过头，苏素一个不注意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苏素有些尴尬地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微笑道“嗯！我就在站在这里，看着你进去！” “嗯” “那我们明天见喽”然后苏素无意看见洛於尘微红的耳根时，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三三，你看他好纯情” “七岁的娃，害羞多正常…哪里像你，披着萝莉皮的怪阿姨” 本来前一句挺正常，但令苏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被三三这个小萌物，给怼了，“我才二十好不好，哪里老了。” “口误口误，是小姐姐行了吧。” 夕阳西下，苏素一路和三三拌着嘴走回去，时间也过得贼快。 再一次见到洛於尘时，他刚好要去后山采药，苏素当然义无反顾地要陪着他去。 “你不能去”洛於尘果断地拒绝了苏素的请求。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苏素抱着洛於尘的药篓死活不撒手，“你不带我去，我就，我就不还你了。” 洛於尘揉着眉脚，无奈道：“少主，你到底闹够了吗？奴可没空奉陪你了。” “我，想帮你的啊” “那你说说你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帮我，你知道什么是绿凌萝吗？”洛於尘虽然语气平稳地说完这些话，但其中压抑的嫉妒不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讨厌有人生来就在云端，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就可以得到别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会这样了”看着洛於尘脸沉得仿佛要滴水的模样，苏素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她忽略了关键，基于她到底能给反派什么的条件下，才能消除洛於尘的黑化值，难道身子变成了小孩，思想还退化了？”苏素沮丧地想到。 所以，她该怎么证明自己是能够帮到他的(‘-ω??) ------------ 江湖叹【八】 看着苏素恍惚的眼，洛於尘有一丝不忍，但想到自己都没办法确保安全，不由得更坚定了，“反正别跟着我。”说完这句洛於尘抢过苏素手里的药篓，决绝地离开了。 苏素并没有阻挠，迷茫地看着自己因为突然的拉扯，手指被勒出的鲜红的血迹，怔怔出神。 “宿主，他走了” “已经走了啊，那我也回家好了”苏素吸吮着流血的伤口，恹恹道。 “你不追吗？按原著里，这次他去后山会被寒碎蛇咬伤，从那以后每次月末他都会被寒毒侵扰，痛不欲生。”三三担忧道，无疑若是这次寒毒不能避免的话，洛於尘的黑化值肯定会不增反减的。 苏素一听，心里那点别扭又被同情给占据了，“三三，那你怎么不早说。”说完，苏素连忙循着洛於尘离开的方向追去。 三三：“叮，触发支线任务，杜绝洛於尘中寒毒的可能。”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 苏素一路狂奔，甚至没顾及自己的身体，直到远远看见洛於尘瘦小的身影，才慢慢停下脚步。 “宿主，你怎么不直接跟着他啊？”三三不明白刚才还慌慌张张疑惑的苏素现在居然淡定地躲在石头后面。 “他不愿我跟着他，所以我就悄悄地跟在他后面，这样也还可以方便保护他啊” “三三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宿主，你的智商突然变高了惹” “泥垢了，信不信我告你人参攻击啊(乂｀д?)” 据三三所说，这次反派寻找的药是绿凌萝，它已生长百年，解毒的效果也达到了极致，但不同于主角的逆天好运，反派的挂都是带刺的，获得这株药的同时，他也被守护多年这药的寒碎蛇咬伤，感染了寒毒，更可悲的是这株药最终也没用在反派自己身上，反而给了叶蓁蓁，因此反派更加憎恨着毒圣和叶蓁蓁。 洛於尘按毒圣所给的地图，顺利地到达了后山深处的密林，周围的冷寂无言地述说着多年没人踏足这里的事实，而骑虎难下的他顾不得这些，因为有些事，不是他能拒绝得了的。他握紧手中的地图，横下心走进去了。 而身后的苏素身为二十一世纪的死宅，表示荒山野岭什么的，这是第一次来，害怕恐惧等情绪，她当然是有的，但她不能退，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 果然“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古人诚不欺我也。 绿凌萝，常生长于荒地或密林深处，叶绿而深，茎细且呈黄白色，因可延缓各类奇毒发作的时间所以千金难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拥有这么一味药，就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哪不会令人心动？ 洛於尘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找到那味药，欣喜之余他直接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将它合着根一起拔出来，以至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极品绿凌萝可不止人会觊觎。 “宿主，就是现在。” 听到三三的话后，苏素立即冲出来，使劲撞开了洛於尘的身体。与此同时，苏素只见一道白影掠过，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手臂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条通体雪白，鳞小而尖，双瞳仿佛淬过血的寒碎蛇缠绕在她的手上，而它又长又尖的牙齿狠狠嵌入苏素的皮肤，释放毒液。 洛於尘没想到他能在这里看到苏素，但看清了苏素手臂上的蛇后，他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进了它的七寸。苏素看着它不在挣扎，还没松口气，就感觉到伤口有种难耐的灼烧感，头晕恶心。 感觉到身体出现的异状后，苏素慌张失措的催促道，“三三，快给我解毒啊” “宿主，我解不了，三三只能帮你屏蔽百分之六十的痛觉。所以未来的的每个月末，你也会寒毒发作。”三三语气里也尽是无奈。 正沉浸在对未来生活都要与寒毒为伴的苏素一脸抑郁，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伤怀一番时，她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湿热，不禁惊恐，不是吧，又来？她僵着脸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反派为她吸毒，他居然愿意！！！一时间内心充满诡异，“三三，是不是我眼花了，你看洛於尘在为我吸毒欸。” “没有”三三也表示一脸震惊。 “那他会不会有事啊？”苏素担忧地看着对方的后脑勺。 “不会的，毒素已经被我导进了你的体内，所以他再怎么吸，也是不会受影响的。” “好吧，果然痛苦的只有我一个”苏素认命地闭上眼，委屈的泪突然就落下来。 “摸摸我可怜的宿主，下一次我一定送你去现代世界，这样行吧” “嗯，说好了，就不准反悔。” 洛於尘本来专注地为苏素吸毒，突然感受到突然一滴水珠落在自己的脸上，他抬头便看见苏素湿润的明眸，心狠狠地颤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是他错了，这世上也是有好人的，只是他遇见的这个好人，她很傻也很善良。因为不忍苏素太过害怕，他生涩地安慰道：“你别害怕，我把毒吸出来，你就会没事的。” “叮，此时洛於尘黑化值为五十，请宿主再接再厉。” 苏素突然感觉这伤很值，不仅换来了黑化值下降的结果还让洛於尘相信了自己，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嗯，阿尘，我信你！” “傻姑娘！”看着先前还疼的脸色发白的人现在居然笑的如此灿烂，洛於尘不由得一阵无语，但还是放心来，既然还有活力，说明这毒不深。 “阿尘，你看我的伤口没有流黑血了，谢谢你”苏素假装自己是个小萝莉，吧唧糊了一口水在洛於尘脸上。 而洛於尘居然没有拒绝，还一脸淡定地抹了抹口水，一脸严肃道：“蓁蓁，谢谢你，若不是你，这时候受伤的就是我了。” “没事，没事。”苏素避开洛於尘炙热的眼，小声回道。 透过苏素清澈的眼神，洛於尘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年幼的自己，那时还没有经历家破人亡，还没有经历颠沛流离，还没有经历欺骗凌辱，干净纯白。这世界很脏，但她的眼里有他想要守护的白。从那时候起，七岁的洛於尘为未来的自己留下了人生的第二目标——【守护】 “阿尘，回去后，你千万别提我被蛇咬伤的事哦！” “为什么？万一还有余毒怎么办？” “没关系的，你看我的伤口已经快好得差不多了，没事的，”苏素给洛於尘看了自己被三三治疗过得伤口，柔声道“况且如果我爹爹知道我是因为你受伤的，肯定会罚你的，我不想你被罚。”苏素咬着唇，说出自己的担忧。 看着苏素竟然开始自行愈合的伤口，洛於尘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叶蓁蓁是毒圣的女儿，体质难免特殊。思考过后，他点了点头。 就这样洛於尘不再抗拒苏素的接近，踏着拉长的影子一起回了家。 ------------ 江湖叹【九】 广袤无垠的大漠，蔓延着死寂的味道。一黑色人影踉踉跄跄地前行着，只见他的右手软绵绵地垂下，洁白的衣袍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他虽面容清雅，身姿修长，本是一副顶好的相貌，但偏偏浑身透着一股绝望，眉目间还含着一股郁气，破坏了这神韵… 只见他左手不甚熟练地拿着剑支撑自己的身体，可架不住身子虚弱，左手无力，最后还是摔倒在身下的黄沙里。 他怔怔地坐在原地，片刻，似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抛下了曾经视如生命的剑，纷乱的情绪铺天盖地朝他涌来，再也压抑不住，很绝望，很想哭，又想笑，他捂着脸，汹涌的血混着泪从指缝间滑落，他一直在想，是不是他的一生像个笑话… 最后他又捡起了这世界唯一的伙伴，它很冰冷，但他的血却很热，他要用它杀死了最后一个人——洛於尘。 “不——”苏素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她想阻止他，可她的手直接穿过了剑身，徒见殷红的血喷涌而出… 他倒在漫天黄沙里，呼吸渐渐停止，从此他的人生画上一个休止符。苏素感觉他的轮廓很熟悉，定睛一看，这分明就是洛於尘成年的模样。她一直都知道洛於尘是骄傲的，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如果有，那就是到了他也无能为力的时候。 所以这就是他最后的结局吗？在大漠里悄无声息地死掉，没有人记得他，更没有人为他收尸。苏素咬着唇看着他不甘的双眼，直直地瞪着头顶的那片天，心中酸涩难耐。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明明他已经遭受了那么多困难，仍然努力地抗争着，可为什么到最后仍然是不得善终，苏素第一次升起那么强烈的，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愿望… 外面的雨下的淅淅沥沥，苏素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洛於尘原本的结局，醒来，所有的记忆都还在，特别是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绝望沉重，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此时特别想找洛於尘谈一谈，她想参与他的计划，她想要帮到他，想要让他不那么苦… 苏素急匆匆地撑着伞，去找洛於尘。 然而她一来却看到洛於尘跪在药庐旁，静静思过的模样。他的一张脸苍白如纸，眼角附近还有几处淤青，月白色的衣衫沾满泥土，还有些许拉扯的痕迹。 “谁欺负你了？”苏素喉咙发干，直觉一股火气正在上涌，她用满腔热情护着的人，竟敢还有人动，真的是活腻了。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手持纸扇，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斜靠在门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素：“呦，这不是小师妹嘛，怎么有空来药庐啊？” 没想到，居然还是熟人，苏素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立刻仿造原身记忆中的那样，“大师兄，你回来了啊。” “是啊，我和其他师兄今天刚回来不久，你想你师兄了吗？”叶雨看着自家小师妹还是那么娇憨可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苏素看着对方俊秀的脸，心里的小人头一次没被对方的颜值征服，一反常态地觉得莫名危险，她苦大仇深地快把衣服的一角揉乱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师兄，你为何罚他跪在这里啊？” “他偷学师傅教给我们的药方，所以我们就让他长长记性，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叶雨看着苏素一副担忧的样子，心中不快，愤愤道。 ------------ 江湖叹【十】 闻言，苏素下意识看向洛於尘看，但他低垂的长发遮住了脸庞，看不清他的表情，唯一可见的是那绷直的唇线。 苏素知道叶雨说的是真的，可是毒圣也说过啊，他愿意教他用毒，想到此处，她朗声答到“大师兄，我记得我爹说过，他愿意教洛於尘，所以算不上偷学吧！” “小师妹你有所不知，他并不是师傅的正式弟子，所以他跟我们不一样，叶雨斜倪了洛於尘一眼，不屑说道：”我们能跟着师傅炼制各种绝世毒药，而他，他就只能学些粗浅的东西。” 洛於尘身形不由得颤了颤，眸中的一抹凶戾一闪而逝，他就知道，靠别人都是无用的。 “叮，黑化值上升中，50，52，55，58，叮叮，60，宿主，他黑化值又上升了，快想想办法啊”三三突然在脑海里拉起尖锐的警报，刺得苏素头疼。 “洛於尘他怎么不一样，他救过我的命。”苏素走到洛於尘的身边，小心地扶着他站起身来，踮起脚尖艰难地为他撑起一把伞，言语间充满坚定。 “小师妹，你…唉，你千金之躯哪里可以和他对等，你的命当然要重要得多啊！”叶雨没有想到叶蓁蓁那么坚决，明明之前势如水火的两人，现在居然就那么要好？果然孩子气。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帮他，他不是想跟爹爹一起学吗？那我就去求爹爹让他收下阿尘。”话说完，苏素也不管叶雨什么反应，拉起洛於尘便风风火火地往毒圣住处奔去。 看着两人手拉手离开的背影，叶雨低嘲一声，真以为让毒圣松口是那么容易的吗？ 而这边洛於尘感受到手中的传来的温热触感，冰冷的内心仿佛注入一道暖流，他忍不住不由得用力地握住，让这温暖停留得久些，再久一些。 苏素虽然一向粗心大意，但手中的桎梏，她还是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里并不平静，她柔声安慰道：“阿尘，你不要担心，我爹他那么疼我，他敢不答应。” “谢，谢谢你” “诶，这没什么的，现在阿尘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帮朋友，这叫，嗯，叫天什么义？” 周围突然一阵沉默，苏素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本来想卖卖蠢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居然把天聊死了。 “天经地义”洛於尘突然回到。 “对对，就是这个，阿尘知道的挺多的，呵呵呵”苏素撩了撩前额的碎发，尴尬地笑了几声。 “宿主好傻哦←_←！”三三突然冒头吐槽道。 苏素义正辞严地回到“你懂什么？这叫七岁小萝莉应有的样子，我如果表现得太机智了，会被认为OCC的” “虽然不太理解，但莫名奇妙觉得很有道理呢！”三三是个好孩子，毅然决定去补充精神食粮，好追上自家宿主的脚步。 “……”果然很好骗→_→，此时的苏素突然有种智商的优越感。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毒圣的药庐。“阿尘你先在外面等我，我去给爹爹说，你要等我好消息哦！” “嗯，我等你”洛於尘站在药庐外的杏花树下，微微勾起嘴角。 苏素一回头看见的就是那么一副杏花飘落，少年浅笑安然的画卷，心中悄然掀起一点涟漪，原来，这才是他应有的样子。苏素下意识也弯起嘴角，用力地朝他挥了挥手，便怀着雀跃的心情，踏入原主她爹的药庐。 ------------ 江湖叹【十一】 “爹爹，你在哪里？”苏素一踏进屋子，就打量四周，寻找毒圣的身影。突然看到某处时，她眼睛一亮，急匆匆地跑过去，“爹爹，我来了” “蓁蓁啊，你怎么突然来这里啊”毒圣回过头，眼里充满意外，但还是噙着笑意。 “爹爹，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啊？”苏素满眼期待地望着毒圣。 “哟，不错哦，我家闺女居然愿意提要求了呢？来，先给爹说说看。”听到这里毒圣放下手中的草药，顺手揉了揉苏素软软的发。 苏素犹豫了几秒，觉得如果直接提，他可能是不会同意的，“你不同意，我就不说了。” 眼看着苏素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再也不理你的样子，毒圣习惯性地让步，“别，别，闺女，不管你说什么，我答应。” “真的？”苏素没想到毒圣松口松得这么快，果然对自家闺女是真爱啊！ “真的，爹什么时候骗过蓁蓁啊，说吧。”毒圣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苏素的眸子。 “爹，你收阿尘为徒吧！” “阿尘？我们玄无谷有这个人？”毒圣十分意外蓁蓁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是有人趁自己不在诱哄她？不过片刻，毒圣已经不动声色地想了很多。不过若是有人敢害他女儿，他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苏素想看清毒圣的反应，不料却看到他眼中还未敛尽的凶光，不禁心神一颤，会不会被拒绝啊QAQ“爹爹，你忘了吗？他是你今年带回来的药人啊，而且前段时间就是他救了女儿啊！” 经苏素一提醒，毒圣便想起了那个印象中孤僻阴郁的男孩，还有关乎他女儿性命的七窍玲珑心。“为什么蓁蓁执意要让爹收下他呢？是他和蓁蓁说的吗？”毒圣状似不经意问起。 “宿主不要怂，毒圣他不会认出你的，更加不会对你不利，在这个世界你就是他的女儿叶蓁蓁。” “emmmmm，你错觉，我哪里怂了”天知道毒圣无形间释放的杀伐气息吓得她瑟瑟发抖。 突然看到女儿不说话，毒圣突然有些慌，“蓁蓁，怎么不说话啊，都是我不好，对你凶了。” 苏素抬眼便看到毒圣委屈的样子，感觉像一只沮丧的大狗，耷拉着耳朵，与之前的样子相差万里，便主动握着毒圣的干燥温暖的大手，轻声答到：“不是，是蓁蓁要求的，我只是想报答他的恩情，他总是被师兄他们欺负，我想帮他。” 毒圣心里一阵欣慰，没想女儿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懂得知恩图报了，“嗯，爹答应你，那他现在在哪？你把他带过来，爹爹想和他谈谈。” “好的，那我马上去叫他进来哦！他就在屋外呢！”苏素没想到毒圣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便欢欢喜喜地去通知阿尘。 “嘿，你这傻丫头，当心点，可别摔了。” “知道啦”苏素远远回答到。 …… “阿尘，我爹他同意了，你让你进去和他谈谈。” 洛於尘看着对方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脸，自己寡淡的情绪也不经意间被带动起来。他点了点头，陷入沉默，片刻才出声：“谢谢你蓁蓁。” 此时洛於尘的嗓音并不像之前那般沙哑苍老，恢复了少年人独有的轻快活力。 “你不用管我啦，快进去吧！我爹在等你呢！”苏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轻轻一推，让他快进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素也静静地站在屋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三三聊天消磨着时间。 ------------ 江湖叹【十二】 一进门，洛於尘就看着毒圣不辨喜怒的脸，不禁有些发憷，尽管他心智再成熟，此刻也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孩子罢了。 “我知道你有仇要报，可是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呢？”毒圣看着洛於尘清冷的眉眼，淡淡说道。 洛於尘知道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想也没想就回道：“您可以在我身上试药，随时都可以。” 毒圣听了这话并不动容“自从我把你带回来，我就可以随意处置你，你根本没办法反抗，所以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能为我做的呢？嗯？回答我。”毒圣拖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眉毛都皱在一起洛於尘。 除了这个，洛於尘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其他的事，毒圣也并不急，一直在等待着他的答案，直到他无意暼见毒圣手上做工粗糙的红绳，他想起了苏素，那个说要报答自己，几次挡在自己身前的傻姑娘，不禁福至心灵：“我可以保护蓁蓁，用我这条命去保护她。” “怎么？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很讨厌我女儿的吗？还愿意保护她？”毒圣一脸狐疑地观察洛於尘的神色，企图找出任何不自然的地方，然而他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我可以对天发誓，以我父辈的名誉做担保，我永远保护她。”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仿佛也在那一刻，播下了一颗名为保护苏素的种子，直到繁花满枝桠的那一天。他本以为会觉得很勉强，却出乎意料地理所当然，如果是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毒圣当然知道洛於尘有多看重自己父母的名誉，当时就因为几个流浪儿辱骂他的父母，洛於尘不管不顾地和那些孩子厮打，卯着一口气把他们揍得头破血流，然而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他起初也是看重对方的这股狠劲和孝心才动了恻隐之心，可是他还是想要让他的承诺多一份保证：“口说无凭，如果你愿意服下这药，我就信你。” “这，这是什么？”看着眼前这粒褐色药丸，洛於尘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洛於尘如临大敌的模样，毒圣不禁一阵好笑，“这是共情蛊，你服用的是子蛊，而母蛊在我女儿身上，她如果受伤，或者心疾发作，你会感受到一半她的痛楚，我希望你会如你承诺的那样，能及时赶到她身边，救助她，保护她，陪在她身边。 说到这里，毒圣顿了顿，“如果有一天我女儿死了，你也活不了，然而如果你不幸先我女儿一步死去，蓁蓁她却不会死。” 洛於尘接过药丸，思绪万千，他知道毒圣的要求很苛刻，如果服下这颗药，以后他的生死便强行地和叶蓁蓁绑在一起，这注定是不平等的交易，可是他能拒绝吗？ 如果他学不了用毒，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报仇，就冲这一点，他拒绝不了，更何况他本就想护她，而不是永远无能地躲在她身后，他不甘心自己如此弱小。思及此处，他毫不犹豫选择服下这药。须臾之间，他眼下出现一点朱砂，红似血，平添几分张扬。洛於尘像是有所感一样，轻轻触碰那一点，心中了然。 “来，给我斟茶。”毒圣十分满意洛於尘的配合，也欣赏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魄力。 洛於尘献完茶后，便双膝跪地，双掌着地，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毒圣轻抿了一口敬师茶，稳稳地扶起洛於尘，并从袖里拿出代表玄无谷弟子身份的玉佩，送给了他，顺手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朗声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弟子谢谢师傅。” ………… 眼看着洛於尘在里面很久没有出来，苏素不禁有些忐忑，难道爹还是不愿意收他，或者在刁难他？“唉，三三，你说原主他爹到底同意了没啊，我在外面等的好方啊” “宿主，记得某位伟人说过当你无能无力改变事实时，就笑着接受，所以不论有什么结果，宿主都要接受。” “我的天，三三你怎么突然如此文雅？”一向见惯了三三智障的样子，忽然间来了一个圣人上身的模式，苏素表示这突如其来的睿智之光快亮瞎了她的眼。 三三毫不谦虚地回应：“嗯哼，人家一直都如此文雅。” “……。”居然承认了，我的系统居然变得如此表要脸，苏素脸上淡定，内心却狂发弹幕。 此刻门也终于开了，苏素急忙上前：“怎么样，我爹他答应了吗？” 洛於尘一眼望进苏素澄澈的黑眸，在里面还找到了自己的身影，不禁满足地勾起嘴角，虽有那么些生涩但因那真实流露的情感令人心折，似远山冰雪消融，似断崖寒梅初开，那一点朱砂也更加明媚亮灼。 见证此景的苏素瞬间被洛於尘美到了，红晕爬满了小脸，他看起来那么高兴，应该是成了吧！ 洛於尘并不懂苏素为什么老是脸红，毕竟古代的医书里可没有提到一种名为颜狗的人群，“嗯，师傅同意了，苏素谢谢你，你放心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苏素心想我可不奢望你会保护我，毕竟是你杀死原主的，还毁了整个玄无谷，我只想真到了那么一天，看在我对你好的情分下能手下留情。 苏素还没腹绯完，就感觉自己的脸颊传来一阵冰凉，她抬头一看，差点没惊得一身汗，天，她看到了什么，反派他，他，他居然把两只手放在她的脸上。 “你脸好烫，心也跳的好快，你有心疾，心跳得那么快不好”洛於尘一本正经地与苏素平视，不过他也因为很少与人交流，声音清朗但并不流畅。 “你，你，怎么知道我心跳得很快的？”苏素一脸惊讶地看着洛於尘。 洛於尘指了指眼下的泪痣，“因为这个，我和你绑在了一起，所以我也能感受到你些许情感。” 苏素这才发现洛於尘突然多了一滴泪痣，虽然看起来他五官更精致了，但苏素总觉得有一丝违和，不禁悄悄在脑海里戳三三：“嘿，三三，你知道他的这泪痣是怎么形成的吗？” 三三：“宿主，毒圣给你种了共情蛊的母蛊，然后把子蛊给了洛於尘。” “共情蛊？”苏素一脸懵逼，表示作为二十一世纪青年她不懂这古代的东西。 三三斟酌了一下，保守说道：“意思就是你和他的命被系到了一起，如果你死了，他也会死，如果你受了任何伤，洛於尘都会有所感应，还会感同身受一半的痛。” 苏素默默感慨道：洛於尘真可怜，居然和我这个药罐子绑在了一起，天知道心疾发作时，她疼的要死，“那你有没有办法切断这联系啊，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当然有啊，我的功能可是超强大的。”三三一脸骄傲道。 “emmmm，那好，那你帮我切断它吧。” 三三：“OK” 洛於尘发现苏素又走神了，之前也是，总是说着说着对方就没了回应，虽然之前他很少与她说话，全是苏素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那种感觉不可琢磨，玄妙莫测，好像她并不属于这里，就像，就像她，随时都可以消失。 ------------ 江湖叹【十三】 苏素全然不知身旁洛於尘的异样，她若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想必也会为其拍案叫绝，不愧是本书的终极boss，心思如此敏锐，若不是古代思想有一定局限性，说不定他还真能发现三三的存在。 洛於尘把苏素的这些异常归咎于走神，他曾经也是这样，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绪久久走不出来，至于其他什么的，是错觉吧！她不是一直在身边吗？想到此处，洛於尘不禁伸出手抱着苏素，看着她瞪得圆圆的眼睛，洛於尘漆黑的眼眸划过一抹浅浅笑意。 “他，他，居然抱我了，所以我和反派是一抱泯恩仇吗？”苏素被洛於尘这突如其来的一抱给弄得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禁有些呆愣，对方显然内心也并不平静，苏素能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声，慢慢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拍打。 片刻，洛於尘便放开了手，也不在看苏素，便飞快地跑来了，但苏素还是眼尖看到他耳根微红，心中了然，原来他这是害羞了。 苏素很宽容地给了洛於尘个人空间，让他好好整理复杂难辨的心情。她待在原地，并未急着离去，她在心里琢磨着既然洛於尘拜师已经完成了，他报仇的把握无疑无疑变得更大了，不禁心里一动“三三，你查查他的黑化值现在是多少了？” 三三谨慎道:“45/100”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的黑化值果然降了，后来她要做的事就简单了，就是帮助他复仇，想必这个世界很快就结束了吧！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苏素就每天围观洛於尘研究药方，试药，三餐，看着他小小年纪就活得像个苦行僧。若不是看着对方圆润的脸，蹭蹭往上长的身高，或许苏素还以为他受到了虐待呢。 相比之下苏素的生活就轻松多了，除了日常陪伴他，然后就是和三三唠唠嗑，对了还有那每月月末的寒碎蛇毒，感觉发作起来，真是一言难尽，比心疾有过之而不及。苏素对此表示一脸麻木，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要去和死神摩擦摩擦肩膀，企图擦出绚烂的火花。 时间不经意间缓缓流逝，十岁的洛於尘已有了少年人的俊秀风姿，虽然气质清冷，时常崩着一张俊脸但碰上苏素这样死缠难打的极品，也瞬时没什么办法，即便是冰山也有破功的危险。 而比他小两岁的苏素，还是珠玉圆润的样子，带着些许婴儿肥，一眼看过去有种可爱小萝莉的感觉，可是了解她的本性后，也只能感慨一句，萝莉虽可爱，但同样是只小恶魔，更不必说她还是个披着萝莉皮的青年，脸皮自然不是洛於尘可以比较的。 “阿尘，别老是待在药庐里，会被闷坏的，我们出去走走吧！”苏素看着正在收拾桌上的洛於尘，欣喜邀请道。 洛於尘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正是久违的好天气，才开口道：“你想去哪里呢？” “我们去后山吧，听说那里的花常年开放，应该会很美，我想你也会喜欢的吧。”苏素眼睛一亮，语气充满惊喜，她本来也只是问问，没想到洛於尘愿意出去。 “后山吗？”洛於尘抿着唇“是不是我不同意，你就要一个人去？” “那是肯定的啊”趁着爹不在，苏素肯定不愿意和洛於尘一样待在一个地方，那样多无趣。 “嗯，那我们走吧。”洛於尘想着苏素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又不记得上次在那里被蛇咬伤的事，索性放下手中的草药，从袖中掏出一张锦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直到手上没有任何灰尘才握着苏素的手一起往后山走去。 ------------ 江湖叹【十四】 苏素也不挣脱，就这样任由洛於尘握着自己的手，洛於尘的手和他人一样清瘦修长，或许是因为经常摆弄药草的缘故，指尖有些薄茧，握着有种特别的触感。 毒圣收了四个徒弟，相比其他三个，洛於尘的天赋好得令旁人嫉妒，再加上他本身也对用毒充满兴趣，虽年纪轻轻，但一手毒术仍不容小觑。 看着标配如此精炼的反派，苏素表示心服口服，天才虽可怕，但不及刻苦又努力的天才的可怕程度。 玄无谷是历代毒圣的家，自然环境是顶好的，四季如春，温暖和煦，十分适宜药草生长，故谷中长年是繁花似锦，争奇斗艳的美好画面。 喜爱花是女子独特的情结，更何况是这漫山遍野的花朵。虽然苏素之前偷偷来过几次，但她表示像这样的视觉享受不论多少次都经久不厌，而洛於尘却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来后山，观赏美景。 说来也是心酸，他之前每次来这里，都是奉命去寻找药材，怀揣着对不知会遇见什么千奇百态的毒物，生死莫测的忐忑不安。 苏素无意间抬头，发现洛於尘的面部竟带有几分怀念，他在怀念谁呢？，苏素不禁有些迷惑，开口问道：“阿尘，你是在思念谁吗？” 洛於尘淡淡地看了苏素一眼，没有反应，反而全身笼罩着难言的寂寥，与身后的繁花形成强烈反差，甚至强烈到苏素都忽视不了他的悲伤。 正当苏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只听到他温润而又难掩悲伤的声音：“我曾经在幽冥涧也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那时我的父母都还健在。” 苏素一愣，她从来都没过问洛於尘的曾经，为了不OCC，她一直按照现有的年龄来表达自己的应有的心智，一时间知道这世界所有的苏素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洛於尘的父母都死了，被所谓的名门正派逼死了。 在洛於尘眼里，是他们害得他家破人亡，所以美好的回忆背后是亲人的鲜血与遗憾，此恨不消，愧为人子。 思及此处，她的心泛起一阵酸意，这是文字无法描述的，它太单薄，长篇大论也无法亲眼所见来得真实震撼，洛於尘他不是简单的一个人物，在这个世界他是人，同样是血肉之躯，肩负着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东西。最终她抬起了手，抱住这承载着仇恨的少年，抚摸着他颤动的背。 “你知道吗？其实我的父亲待我和你父亲对你是一样的好，可是他们后来死了，是那些人杀死的，我曾经也想追随他们一并死去。但我忘不了…”洛於尘声音暗哑，浓郁的悲伤与恨意藏在眼底，形成纯粹的黑。 “阿尘，我会陪着你的！”苏素感受到少年突然的脆弱，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放柔声音。当你报完仇，你要发现江湖除了仇恨还有更宽更广的世界，所以不要死，要好好活着啊。 洛於尘把下巴搁在苏素的肩膀上，有种安心的感觉，虽然此刻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一件事就够了，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我母亲让我为她报仇，所以我不能死，哪怕活的毫无尊严，都要活着，我，根本没有资格放弃”，洛於尘眼里掠过一丝迷茫，语气里都带着一种苍茫无措“蓁蓁，你说我杀武林盟主，这有可能吗？？” “我信你，阿尘那么聪慧，肯定能做到的，我也会帮你。”苏素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笃定，可靠令人信服。显然自从生命里出现系统这个意外，苏素已经许下了很多承诺，不愿逃避，那么就勇敢接受。 “嗯”洛於尘其实并不希望苏素参与到他的计划里，只要她能一直在就好了，他抱着苏素柔软带着馨香的身体，缓缓收紧，像是拥抱着快陷入黑暗时最后一缕阳光。 在曾经的世界里，洛於尘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一面光明一面灰暗，前三分之一是令人艳羡被父母捧在手心的生活，后三分之二都挣扎在仇恨的泥沼里，而女主就是曾经无意划过他世界的流星，她从未为他停留，却停驻在他的仇敌秦千羽的世界，然而他拿出的真心，再也收不回来。曾以为的温暖却化身为最锋利的剑刺进了他最柔软的心脏。 或许正因为是这样，才会有这样一个系统，来拯救这些反派，他们并不是生来为恶，如果能有选择，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而不是选择灭亡… “是哒，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所以宿主要加油哦！把他的黑化值消到0，阻止他想要自我了断的想法，就可以完成拯救他的任务啦。”三三突然严肃地说道。 “嗯！我知道的”苏素感受到肩膀微微湿润，也放柔身体，静静地让洛於尘依靠着，让释放心中的悲伤。 十岁的洛於尘才不承认刚刚他在一个小妹妹面前掉了眼泪的事实，他悄悄拭干脸上的泪，放开苏素后，神情恢复成往日的严谨的模样，殊不知眼睛依旧红的像兔子眼睛似的。 苏素对此表示十分理解，并装作看不到的样子，拉着洛於尘坐在山坡上看着繁花，两人内心都充满宁静，就好像他们共情蛊还未被切断联系一样。清风起，山花摇。苏素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拥抱着那风，闭上眼，感受山野间的芬芳，感受指尖细碎的凉意。 洛於尘却突然觉得此时难得安静下来的苏素其实也挺可爱的，像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白皙的肌肤，细腻精致的五官。 眼看着风越来越大，苏素却毫无感觉的样子，洛於尘哑然失笑，明明身体那么弱，还不乖乖听话，随即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衫搭在苏素身上，而苏素刚睁眼就捕捉到洛於尘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心微微一动，喃喃道：“阿尘，其实你很温柔。” 洛於尘听到过后，反而轻笑一声，平添一丝烟火，整个人也变得真实起来，可能像是为了报复之前自己被看到哭泣的样子，他把手放在苏素的头上，使劲一揉，苏素可怜的发髻就歪到一边，看起来格外喜感。 “……。”苏素【喂，你肯定是故意的，要不要这样小气啊，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是——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吗？】 三三：“宿主，他就是故意的，揍他” 苏素：“咳，我从来不打长得好看的人，他值得被宽恕。” ------------ 江湖叹【十五】 “三三，阿尘他十岁了”苏素一脸惆怅地看着洛於尘认真的侧颜，幽幽道。 “是啊，”三三感慨道“一晃三年就过去了。” “然而反派还是小豆丁模样，要我说，难道我们就这样玩反派养成吗？”苏素拖着腮，感觉对前途无限迷茫，离正式剧情开始还有九年啊。 三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愧疚道“宿主，抱歉啊，一开始我想先挑容易的任务世界，因为幼年会容易消除黑化值，可是我忽略了宿主您的想法，这样我用你之前得到的积分兑换时间沙漏吧！” “哈？时间沙漏？这是什么啊！”苏素眼睛顿时一亮，似乎三三有办法欸。 “时间沙漏，顾名思义，它可以让加快时间的流逝，所以须臾间，我们就可以去九年后。”三三顿了顿，斟酌道“不过还是有副作用的，你需要接收这九年来的记忆，咳，和你刚来时的那一次是一样的痛，屏蔽不了QAQ。” 苏素认真地想了想，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这里消磨九年，还不如直接进入正式剧情，她还是有点怕了，月末的寒毒，偶尔发作的心疾，虽然三三帮助她屏蔽了一部分，但还是很折磨人，想通后，她扬起嘴角笑道：“三三，用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洛於尘的颜值担当了。”【手动笑脸.JPG】 话音刚落，苏素就发现眼前的景物在这一刻成为了静态画，突然间受到大力拉扯，竹屋碎了，洛於尘的身影也被撕裂了，触眼可及的全化为碎片，而苏素就站在这一片碎片之间，看着它们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变化着，重组着，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迷离之感，不禁闭上眼睛，倾心梦中。 终于，九年来了，听到三三的提示，苏素缓缓睁开眼，脑海一片空茫，心中竟有种难言的惆怅。 “宿主，准备好呦，记忆传送ing” “嗯！”还是熟悉的胀痛感，苏素强忍着要给这设定负无穷的差评的想法，咬牙切齿地整理脑海里繁多的记忆。 十九岁，是洛於尘人生的一道分水岭，在原来的世界线里，他覆灭了玄无谷后便揣着毒经踏上了复仇之路，而现在也正是这样，洛於尘告诉苏素他要出谷，去报仇。 与洛於尘经历过十二年相处的苏素私心不想让洛於尘出谷，因为他出谷后不仅遇见了他的情劫，还会败于宿敌之手，从此再也握不了剑，失去了成为一名剑客的资格，铮铮傲骨被一寸寸打碎，揉进土里，一瞬间他的身影不禁和苏素曾经在梦里看到的萧瑟寂寥的身影重叠，她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却没资格去阻挡他复仇的脚步，她的不忍，她的疼惜，让她的心乱了。 然而现在的苏素不一样，她实际拥有的只有的那三年，其余九年就像文字，了然于心却到不了与之交融情感共存的程度。因为她的心还没开始偏移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还记得她的目标——完成主线任务，然后投入下个世界。 反观洛於尘，他的人设迄今改变了许多，端得一副公子如玉，温润无双的模样，与原来剧情里的反派千差万别，如若他的人生不那么坎坷，或许这才是洛於尘应有的模样吧！ 因为苏素她打乱了洛於尘受谷中人排挤侮辱的剧情，所以他心里没有恨，反而还有对苏素的感激和几分难以判断的感情。对此苏素表示毫不意外，人心都是肉长的，所以哪怕一瞬间过了九年，但她还是和洛於尘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她的感情真挚，他也报之以真心。因此，如果这样还涨不了好感度，她直播×× 山上的风一如既往的大，洛於尘一来便看到苏素衣袂翩飞，白衣胜雪的模样，他眼底快速划过一缕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他熟练地脱下外衫，就像曾经那样默默搭在苏素肩上“你还是这样，心情不好就来后山吹风，明明身体那么弱，还不注意些，若是着凉了，待会有你疼的。” “三三，他来了”苏素知道洛於尘在身后，却并没有应声，反而撩着三三。 “你不想见他？”三三表示它从来搞不懂宿主的套路。 “怎么可能，我还想看他脸呢，你看着啊，我要闹了。”苏素坏坏一笑，霎时间，仿佛戏精附体。 苏素用力拉住两边衣襟，指骨微微泛白，转过身来，入目即是洛於尘俊美无俦，狭长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轮廓，眼下一抹艳色(泪痣)更是衬得他好看极了，尽管苏素内心的小人不断地舔屏，一副为之倾倒，要为反派生猴子的脑残粉模样，但她还是敬业地做出西子捧心伤心至极的模样，她轻启淡色的唇瓣，颤着声音问道：“阿尘，你还是要选择要走吗？” “素素，家仇不报，我愧为人子，等我报完仇，我一定会回来的。”洛於尘看见苏素苍白的小脸，红红的眼睛，甚至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不禁眼底流露出一抹疼惜，抬起手轻轻为她擦拭。 “你骗人，我娘也说她会回来，可是她出谷后就再也没回来，只剩下我和爹爹守着这谷，还有，还有三师兄，他也一样”苏素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泪，不管不顾让他们肆意留下，哭喊到：“你们都说会回来，可是哪一个真的回来了呢？阿尘，阿尘，你说他们回来了吗？”苏素声音愈来愈小，喃喃自语道。 洛於尘也没想到苏素会把这些事压在心里那么久，不禁对自己对于苏素没心没肺感到愧疚，忽略了她的感受，原来她都知道，只是藏起来罢了… 他不愿让她流泪，但要让他不出谷他自然也做不到的，“素素，你信我，我会回来的，你等我。”洛於尘双手握住苏素的肩，认真地说道。 看到他心意已决，苏素还是放弃了，剧情是世界赋予给每个人的命运，世界的意志不可逆转，所以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不论你走还是不走，它都会带着你走，就算你不走，它也会拖着你往前走。 “那你此行一定要万事小心，我会等你回来。”苏素吸着鼻子，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於尘哽咽道。 “嗯，我会回来的。”洛於尘郑重地许诺。 ------------ 江湖叹【十六】 “那你打算多久离开？”苏素仰着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洛於尘，内心一片复杂，岁月果然是现实版的美图秀秀，曾经的瘦弱豆芽菜俨然成为了眼前的翩翩公子。 洛於尘抬手理了理苏素被风吹的凌乱的发，放柔声音说道：“我打算明天就动身。” “明天吗？那么急？”苏素艰难地说道，苏素知道总会有分别的那么一天，却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快，同样苏素对此很迷惑，他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来，为什么毒圣会放他走，所以她是遗漏了什么吗？虽然心里有诸多的疑惑，但面上不露声色。 “嗯！”洛於尘轻轻应了一声，便相顾无言。 “明天你走，我会送你的，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件惊喜哦！”苏素也抬手擦了擦本能就落下的泪，微微勾起嘴角，轻松笑着。 洛於尘见苏素平静下来，不禁放松，眼里含着笑：“那我等你。” “嗯！”那时候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苏素暗暗想着，这一世洛於尘没有通过覆灭玄无谷来获得他的金手指，他要报仇又会多一分阻碍，所以她就把它拿来送给他，“阿尘，那你先去收拾东西吧，我明天来送你。”苏素使劲冲洛於尘挥了挥手，便转身快步离去。 洛於尘站在原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目送她走到转角，再也看不见她。心中突如其来的怅惘，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心湖里也不免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有时被人一直挂念，这样的感觉太过美好，习惯了它，沉沦于它，久而久之，仿佛就戒不掉了。 然而待在谷里的这些年，他与世隔绝，故并不懂这种为他人心颤的感觉代表着什么，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苏素所说的惊喜充满期待，并且他也想留给苏素一份心意。 洛於尘目光深邃，看着远方迷梦的山岚，指尖细细描摹着腰间的玉佩间的“尘”字，若有所思。 而这枚玉佩就是是幽冥涧的右护法给他的信物。原来自从洛於尘的父母死后，幽冥涧便被武林正道联手讨伐，因此一时竟有式微之态。这些年教主意图问道武林巅峰，欲筹划闭死关，所以形势更加危急。代理教主本来应由圣女一脉担任，而圣女身死，教主不得不顺应教规寻找圣女的子嗣回来代管教众。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查到了毒圣，从而找到了洛於尘。 在洛於尘十三岁那年，那个自称是右护法柳嫣的女人找到他时，洛於尘是不信的，自己当时在外流浪数月也没见所谓幽冥涧的人来寻他，这次来，哼，想必是另有所图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柳嫣说让他回总坛接管教内事务，还说这是他的责任。责任？如果这样的责任，他拒绝承担，哪怕她拿着母亲的玉佩证实了她的身份又如何，当洛家被灭门，他们有伸出援手吗？ 洛於尘永远忘不了父母亲躺在血泊中的模样，他们不甘的眼时不时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们的恨，他们的怨，都会由他终结。洛於尘并不想去插手幽冥涧的事务，可是正当他准备离去时，柳嫣突然脱口而出的话改变了他的想法。 的确，正如柳嫣所说，幽冥涧是他母亲出生、长大的地方，承载了她的回忆，是她的故乡，并且他若是要选择报仇就避免不了需要与所有名门正派对抗的局面，所以仅凭他一人之力他是做不到的。最后洛於尘还是收下了这枚玉佩——教主的信物。 也是从那个时候，洛於尘有了出谷的打算，随之便是更加努力的钻研毒方，而苏素只看不到他突然比之更刻苦了许多，却不知道有关他的剧情线再次提前了。 世界的主线是不会变动的，苏素虽然让洛於尘的少年生活顺畅了许多，但无疑让洛於尘失去得到他的金手指的机会。因此世界为了修正这部分bug，便会做出相应的改变，意图能回到大致的世界剧情线。所以柳嫣比上一世更早找到了洛於尘，同时给了洛於尘他父亲留下的剑谱。由此洛於尘才有了习得剑法的机会，也同时为后来的结局做好铺垫。 他还记得他准备出谷时，毒圣眼里的极力反对，可不知是为什么毒圣还是让他离开了，最终只留下一句“一路小心，若是你没按时回来，我会去找你。”能让毒圣改变想法的想必也只有叶蓁蓁了，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欠了她很多。洛於尘一想到苏素，首先想起的就是她狡黠灵动的眼睛，不禁会心一笑。 …… “三三，你知道我爹把毒经藏在哪里呢？”苏素拖着腮，好奇地问道。 三三想了想：“宿主你等等，我给你发定位。” 苏素眼睛亮了亮，催促道：“快发，快发。” 三三看着如此激动的苏素，一时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当然如果它有的话，它的宿主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画风清奇。 苏素不知道三三心里的小九九，如果知道她可能也会没脸没皮地说，没错，姐就是这样的女子，咋滴，?(??0`?)? “我们需要先去药庐，然后，”，苏素边走边碎碎念道着，循着定位来到门外，“然后我们需要去找房间里的暗格。” “宿主，你先进去，我再检测它的位置。”三三谨慎地开口道。 苏素回了声好，便轻轻推开木门，一眼望去，竟然空荡无人，苏素突然意识到自己运气其实也挺不错的，因为毒圣他不在，事就好办多啦！苏素慢慢和上门，蹑手蹑脚地往屋内走去，偷书这种书，她也是第一次干，内心又紧张又刺激，而且一想到可以见识古代的机关术，一下就热血沸腾起来。综合曾经看武侠小说的经历，也许是转动花瓶，然后就会打开一个暗格，苏素试了试扭动屏风旁的花盆，没动！再扭，居然它的底部仍旧稳如泰山，只有那花象征性地晃了晃，苏素恍惚看到了她无声的嫌弃。花盆既然不行，那么还可以试试画嘛，反正三三还没给回应，自己先探索一番，其实也挺不错。 苏素环视了一圈，果然角落里挂着一副山水画，看画卷周边的磨损程度，想必已有了一定年份，再看那右下角的题诗，笔势雄奇，龙飞凤舞，就连苏素一个外行人一眼看过去都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然而这阻碍不了她伸出罪恶之手的意图。 她怀着莫大的期待，缓缓拿下那副画，当她看到眼前仍然是一片灰白的颜色时，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这样也不对，难道在床下？” 三三也没有想到，咳，苏素的好奇心竟如此重，综合弗洛伊德的性本能理论，难道苏素现在蓬勃的好奇心和幼年苦苦压抑得不到满足有关？【纯属调侃】 ------------ 江湖叹【十七】 也许看不下去苏素这样卖蠢了，三三直接提示道：“毒经没在床下，机关是屏风右侧的旋钮，你需要先往右旋一圈，再往左旋半圈即可。” “我的天，原来在这么偏的地方，难怪我找不到，”苏素一脸惊奇地摸着旋钮，摩擦了几下，一下没忍住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一旁的三三表示Σ(°△°|||)︴它要离苏素远些，它才没有她这样中二晚期的宿主。 苏素按照三三的提示，旋动按钮，只听见“咔”的一声，挂着那副画的左侧缓缓冒出了一块砖头，苏素走过去一看，惊讶地发现这块砖中间是凿空的，并且凹槽十分光滑平整，而毒经则稳稳地放在这里面，若不是有三三这个作弊器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可能只有毒圣一个人知道。这机关深奥玄妙，古代人的智慧果然名不虚传。 苏素小心翼翼地将那本凝聚了先辈们的心血的毒经拿出来后，藏在袖里，并细心地把这里恢复原样。 …… 分别的日子很快来临，洛於尘站在玄无谷的出口，静静等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她说她要来送他，还说会给他惊喜，看着湛蓝纯净的那边天，想起的却是苏素独有的粲然笑容。 而另一边苏素正慌忙地向这边跑来，虽然知道那少年不论多久都会固执的在原地等待。 当洛於尘看见苏素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渐渐隐下来，皱着眉抬手拍了拍苏素的肩担心道：“你啊，急什么急，万一心疾又犯了，怎么办？” 苏素自动过滤了洛於尘的黑脸，开玩笑道：“欸，我这不是挺好的嘛！你看看你自己好啰嗦，像个老妈子似的，不过，”苏素上下打量了洛於尘，一阵坏笑，“不过看你长的好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得不嫌弃你。” 洛於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苏素为什么对一副皮囊如此迷恋，“你总是这么一副毫无在意的样子，谁放心你啊！” “……”苏素顿时无言以对，毕竟有心疾的是叶蓁蓁而不是她，所以比起其他人的担忧，她自己本身是无所谓的，不过来自他人的一番好意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是自家目标人物。苏素自知失理，抿着唇识趣地没有作声。 洛於尘一低头便可以看到苏素可爱的发旋，她难得安静下来，他却又有些不习惯，心想他是不是太凶了，不然她怎么不作声。不禁软下声音：“素素，我是担心你，所以我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苏素一愣，顿时惊喜，知晓洛於尘不再追究了，她的双眼灿若星辰，一脸兴奋地看着洛於尘：“阿尘，这些我都知道的，你看我这些年也没怎么发作不是吗？而且也没让你疼噢！” 洛於尘想了想发现的确如此，却不知道共情蛊从种下的那一天便失了作用。 “素素，这是我娘的玉佩，它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把她留在你这里。”洛於尘解下腰间的玉佩，红绳不经意在指尖来回缠绕，不知是映衬修长白皙摆弄草药的手，还是在炫耀那鲜艳纯粹的颜色。 苏素接过这块玉佩，晶莹剔透，触手升温，就如洛於尘人一样，矜贵优雅，玉佩中央一个尘字，更是引人注目，她欢欢喜喜地把它放进自己的荷包里后，对着洛於尘恶声恶气地威胁道“阿尘，你娘的玉佩在我这里，如果你没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内回来，我就把它当掉。” 洛於尘对此哑然失笑，也顺着苏素的话，难得不正经，瑟瑟发抖状：“大侠，我都把玉佩押你这儿了，你还怕我不回来？” 苏素瞥见洛於尘想要扮鬼脸，然而常年僵着的五官此时却不给力，显得滑稽可爱，不过从那双黑眸，苏素还是感觉到对方丰富的内心戏，所以毫不厚道的嘲笑了他， 对此洛於尘表示自己看不到，听不到，依旧是高冷的小哥哥一个，什么？你说我刚才想扮鬼脸，抱歉，可能你产生幻觉了。 “对了，我不是昨天说要给你惊喜吗？喏，这是给你的，你要好好保存哦！”苏素把那本毒经包裹得成一个丑丑的粽子，递给洛於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手残的事实。 洛於尘眼含惊讶，并不像苏素那样没品，强忍住嫌弃的表情：“这是什么？怎么长相如此，咳，如此古怪？” 苏素一脸高深莫测，莫名像某种高举“半仙”旗帜招摇撞骗的神棍，“说了这是惊喜，你要在我走后才能打开。” 虽然不知苏素葫芦里买什么药，但洛於尘还是强忍住嫌弃的感觉，把这丑不拉几的包裹放进自己的行李里，边收边答到：“好好好，听你的就是了。” 洛於尘一向少言，苏素也一样，似乎该嘱咐的说的差不多，此时免不了陷入相顾无言的尴尬场景。明明是分别，又不是再也不见，洛於尘虽然第一次离开玄无谷，但想着往后的日子里若是少了那一抹充满活力的白，心里就一阵空落落，他还没理清这不知名的情愫时，就闻到幽冥涧独有的暗香，心知他们是在催促着他快些动身！ 是时候分离了，这一次是真的要走了，思及此处，不禁染上淡淡的离愁。 “苏素，后会有期！”洛於尘说完便快速地转过身，不让自己去看她的表情，末了又觉得不放心又补充道：“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记得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 谷口的蒲公英随风摇曳，白色的小绒毛飘散于风中，虽是一副绝美样子，却莫名让苏素想起来了那“永不停留的爱~”，永不停留说的挺像她的，后面的“爱”就算了，在这个世界里，终究是一个过客罢了。当再也看不见洛於尘的身影时，苏素升起复杂的感觉，一是看着长大的反派要去经历风雨了，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觉，二她等了九年，整整九年了，剧情君终于开始了！！！ …… 三三：“宿主，他已经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苏素闻言，敛起复杂，眼睛亮晶晶地一眨一眨的：“那还用说？当然我们也出谷啊！不然那45的黑化值该怎么刷？” 三三想了想，“那宿主你打算好久动身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啊。”苏素已经迫不及待去外面见识那传说中有着飞叶摘花，轻功水上漂的神秘江湖了。 ------------ 江湖叹【十八】 洛於尘骑着马，距离玄无谷越来越遥远，忽略不计的离愁别绪，随之而起的是热切的渴望，渴望血刃仇人，扎根于心的夙愿，血液里都在叫嚣着血债血偿。 偶然想起苏素最后一脸神秘交给自己的东西，洛於尘神情染了一寸柔软。 掀开包袱，入目的毒经，让一向处变不惊的洛於尘也差点绷不住，他万万没想到苏素居然把毒圣视若珍宝的毒经给了他，他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应是苏素偷来的，这份情实在是太重了，但同样，他也拒绝不了。因为他的敌人太多了，有了它无疑多了一份把握。洛於尘把书放在布帛里，叠的方方正正的揣进怀里，想着这份情他承了，等他报完仇，定将物归原主，。 …… “蓁蓁，你也要走？”毒圣又惊又怒，“江湖险恶，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谷？” “爹，我从小就没出过谷，您就让我出去看看嘛，我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蓁蓁，乖女儿，听话，外面不安全，就待在谷里吧！”毒圣缓了缓神色，尽力劝道。 “爹，我还是想出去，谷里真的好无聊。” “不无聊，爹陪你，蓁蓁就不出去了，留下来也陪爹啊！” “我，真的…”苏素专注地盯着毒圣的眼睛，表达着自己心意已决。 然而毒圣比苏素更加执拗，态度异常坚决，完全忽视了苏素可怜巴巴的样子，无论苏素怎么说都还是不松口，因为他根本就不放心把自己恨不得放在心尖尖上宠的宝贝放到现在不知深浅，鱼龙混杂的江湖。 苏素本以为毒圣会让步，然而她忽视了毒圣看的最重的是自家闺女的性命。在他的认知里，苏素先天不足，比寻常女子还柔弱几分，又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用毒也不甚熟练，这要他如何放心。 虽然苏素很理解毒圣的担忧，可是显然她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任务，私心她并不想不告而别的，然并卵，她真的说服不了毒圣，除了离家出走，似乎就没其他选择了，如此莫名有些激动难耐。 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毒圣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来瞧瞧苏素的情况，于是苏素就趁着这些时间去出口附近踩点。根据三三提供的信息，苏素知道在出口那里只有一个中等的雾阵，这雾阵或许困得住阅历宛若一张白纸的叶蓁蓁，却困不住有外挂的苏素。 终于在一个雨露未晞，清幽寂静的早晨，苏素留下了一张写着歪歪扭扭的“我走了”的小纸条，便一个人带着小包袱偷偷离开了玄无谷。 到达雾阵所在之处时，苏素胸有成竹地循着之前做好的标记，一路畅通无阻地破了阵法。 “啊，姐总算出来了！”苏素呼吸着山野间清新的空气，舒服极了。 “宿主，需要我给你发反派的定位吗？”或许受苏素情绪的感染，三三的声音里也带了些轻快。 “发吧，顺便给我来一张这个世界完整的地图和江湖各个势力的资料。”苏素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识诸多江湖传说。 苏素的第一站是红叶镇，是离玄无谷最近的是小镇，它虽然也算偏远，但人流量仍旧可观。来往的行人，路边叫卖的小贩，生意红火的酒楼，安静的小巷，形成这样一个古镇。苏素第一次看到这样真实古朴的小镇，热闹充满生气。和现代的截然不同，现代无论再努力去重现曾经的辉煌韵味。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对于红叶镇的人来说，虽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但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面孔，而且还是一个貌美如花，婀娜多姿的女子，难免不惹人注意。人们对待赏心悦目的人总会有一种难得的宽容。故给了苏素一种这里民风淳朴，乐善好施的感觉。看到这里其乐融融的景象，苏素不禁了解了历代毒圣为什么会把家安在这里。 苏素在这里住了一晚，抱着边寻找反派边领略一路风景的想法。告别了热情得过分的小伙计后，她在这短短一天里，几乎走遍这里的大街小巷，把镇上所有的小吃都试了个遍，而且还去了这里的月老庙，虽然苏素曾经很怀疑月老手一抖把自己的红线剪断了，所以造就她到现在都没有和异性拉个小手打啵的悲惨故事。 但是，这不妨碍她也想求得一份念想。她一路维持着单身贵族的骄傲，强忍住来自四面八方对单身狗的恶意，冲破重重阻碍，终于等到了一个空蒲团。自从生命中出现了三三这个意外，苏素表示她已经成为了坚定的唯心主义者，她怀着对眼前的诸位神灵浓浓的敬畏感，上了三炷香，再一脸虔诚地高高举起手中的签筒，轻轻摇晃，只听见木片互相碰撞的声音，“嗒”，一支木签落地。 苏素捡起签来看，感觉有种自己是胸无点墨，古代中的文盲的感觉，明明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小天使(T＿T)啊!这些字她虽然认识，可是合起来不禁云里雾里。 “上签子宫：︻玉莲会十朋︼千年古镜复重圆，女再求夫男再婚；自此门庭重改换，更添福禄在儿孙。” 呃，是上上签，挺吉利的，但是谁能告诉她，签中提到的福禄儿孙等字眼，这些又是什么鬼啊。 她现在这具身体比她现实的年龄还小，哪来的儿孙辈哦！为此苏素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感慨道：莫不是开玩笑的吧。 怀着一种质疑的态度，苏素四处张望寻找解签人的身影。忽然发现有一大波男男女女都簇拥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跟前，心下明了。 此时苏素就展示了自己单身的优势，一个人冲破重重阻碍，凑到了老和尚面前。 “施主来这里所为何事？”老和尚不疾不徐地问道。 苏素明亮的眼睛带着满满的好奇和几分害羞，脱口而出：“大师，您帮我解一下我的签吧。” 老和尚看了看签上的文字，捋着自己雪白的长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此卦串镜重圆之象。凡事劳心有贵也。 解曰：淘沙成金。骑龙踏虎。虽是劳心。于中有补。” 然而苏素还是表示没有get意思，看着眼前这位女施主懵懂的样子，老和尚决定换个方式来解释：“施主，老衲观你红鸾星动，应不久便会遇见你的良人，不过据此签来看，你们中途会经历多番曲折，但属于你的爱情，它就是你的，施主不必太过担心，因为破镜亦可重圆。” ------------ 江湖叹【十九】 听到红鸾星动时，苏素的眉头跳了跳，再到后面的等待爱情什么的，苏素已经麻木了，对此她很想说一句——她现在只是一抹连身体都不知放在哪儿的孤魂，况且她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还谈什么爱情啊！任务，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内心在咆哮，但面上仍旧维持着从容淡定，礼貌地答到：“谢谢大师！我明白了。” 老和尚对此意味深长，完全不在意苏素的敷衍，反而友善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施主要相信缘分二字，而且如果不出贫僧所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也许那时的你便会明白贫僧所言非虚。” 苏素不置可否，她始终都会离开的，能不能见到，还是个未知数呢！她放下手中的签，从人群中又退出来，让身后的人上前解签。 看了看姻缘，过了一把求签的瘾，当然需要去其他地方换换心情，苏素拦下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问了周围的情况。 据他所说，红叶镇之所以叫红叶镇，是因为月老庙的后面有漫山遍野的红叶林。得，不用脑补，都能想象出那里又该是怎样一场盛世繁华。苏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岂能错过如此景致。 踏进后山，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映入眼帘的便是红叶林间一条铺满石子幽静长长小路，曲曲弯弯的，直达林中深处。小路两边，红叶树枝互相交错，似血红色的网，又似色泽鲜艳的长廊。远远望去，一簇簇，一片片，清风拂过，红浪翻腾，颇显风韵。 苏素被眼前的风景彻底吸引了，沿着小路不由自主的越走越深。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悠扬的琴声，如烟袅袅，风雨低诉，又如春风化雨后划破云霄的彩虹，有种淋漓尽致的逍遥畅快。苏素循着琴声拐进了身旁的岔口。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安然盘坐在地上，剑眉入鬓，丰神俊朗，气质硬朗，不同于洛於尘的温润翩然，反而是极具攻击性的直白热烈。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抚在朴素的琴弦上，相互映衬之下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姑娘，好看吗？”男子见苏素来这里便是一副呆愣的模样，不禁一阵玩味。 “好看！”听到这慵懒的语调，苏素条件反射便应了一声。回答过后，她离家出走的智商在此刻才突然上线，懊恼地发现自己竟满眼火热的盯着对方看了如此久，心下一阵尴尬。 青衣男子没预料到苏素会如此的直白，短暂的错愕过后，唇角微微弯起，一脸认真地答应道：“姑娘你也很好看。” 苏素对此表示更尬了，虽然对方是在夸她，但明明她是在听琴，为什么突然发展成眼前互相夸奖的场景，好吧，是她的错，怪她自己为什么不管住眼睛。她干笑了几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公子弹的这首曲子真好听，请问它有名字吗？” 谈起这首曲子时，青衣男子硬朗的五官都柔和下来，他动了动嘴唇，柔声答到：“它有名字，叫《如愿》。” 世上动人的，不过是铁汉柔情，浪子真心，俨然男子占了前者，苏素用膝盖想，这曲子应该与一位佳人有关，他应当是一位有故事的美男子。 “《如愿》？公子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苏素好奇地问道。 青衣男子垂眸，手指一寸寸划过琴身，像抚摸着情人一样，语气里有种怀念与惆怅，“这把琴是一个故人送给我的，临别时，我送了她这曲《如愿》，希望她能找到她的亲人，不过自那一别，我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希望公子能早日找到她。”苏素衷心地祝愿道。 “嗯，会找到她的”，他爽朗一笑，便不再纠结，俨然是一个拿的起，放的下的坦荡之人，”在下秦千羽，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叶，其叶蓁蓁，之子于归的蓁蓁。” “叶蓁蓁，很不错的名字。”他轻声咀嚼着这几个字，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一种让苏素有种耳朵怀孕的感觉。 不过秦千羽这名字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苏素努力翻找自己的记忆，突然灵光乍现，他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吗？ 想到此处，再看男主，感觉他并不像是坏人，反而很正派，也是，能成为天道宠儿的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可是苏素回想起了洛於尘那坎坷的一生，都和眼前的人脱不了关系，一种复杂之感油然而生。而且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帮反派逆转他的结局，所以，要不然她现在就把男主给谋杀了，然而破席子一卷，把他果断的给埋了，是不是就算帮了阿尘？ “警告警告！宿主不可直接杀掉男主，提前杀掉男主会严重影响后续剧情。”三三生怕苏素一个冲动，强行送男主回老家，赶紧出声解释这里面的利害。 苏素无奈扶额，她的系统好看的起她啊，就身板来说，她就已经完败了，哪怕她有毒术加成，可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对吧？ 徒手挑翻男主这种事她也只敢想想罢了，毕竟连洛於尘这个终极boss都做不到事，而她这个不知是炮灰n多少号就更不可能了，况且你当主角光环是摆设吗？ 不过还没等苏素想出来一个结果，就听到男主的告别。 “叶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我们有缘再见。”秦千羽双手握拳，微微颔首。 苏素还没来得及说告辞，就看到男子抱着琴，足尖轻点，踏叶离去的潇洒身影。 目送着男主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里，苏素眼中充满热切，心中似激起千层浪般，久久不能平静，她也好想学轻功啊！！！ 然而说来惭愧，她在这个江湖背景的地图里连最粗浅的毒术都没学到，而且理由也让她无言以对，因为原主先天不足，不适合参与这些活动。天知道她对这些充满兴趣，然而毒圣一个都不要她碰，不光如此，还勒令洛於尘不要私下教她。然而谁也阻止不了她想成为一代用毒高手的决心，所以她在出谷前向三三赊了“毒术”技能，因此她才敢一个人追着洛於尘跑出谷来。 但看到的秦千羽的轻功，苏素觉得内心受到了震撼，不禁忍不住想，如果她自己也有了轻功，应该会很酷炫吧！ “三三，可以再赊我一个技能吗？”苏素迫不及待地戳着三三，怀着满满的期待。 三三此时充分尽了一个作为合格外挂的责任，果断回到：“可以。” 话音刚落，苏素就觉得全身轻盈了几分，顿时激动难耐，如果可以她想给三三五星好评，效率贼特么高，关键是还可以赊账。 苏素立即学着秦千羽刚才的模样，轻踮脚尖，微微一踏，只觉得身形微晃，便好像自己凭空生出翅膀一样，轻轻松松地就飞离了地面。随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前方繁多纷乱的树枝交错相连，眼看着离粗大的树枝愈发地近，而她却不知怎么控制身体。 原本欣喜万分的心情渐渐被不安给替代，苏素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快速跳动，心慌到了极点，忍不住慌乱地喊着“三三，三三，我该怎么办啊？” “宿主，别往前了，往下方走，快往下走。”三三没想到一出现就看到苏素差点把自己玩废的场面，连忙指挥到。 苏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稳住自己的身子，缓缓下移，如果忽视脸上还未褪去的慌乱，还真有种月宫仙子下凡的感觉，虽然这位仙子差点就挂树丫上。 当脚踏在实地上时，苏素才明白在地面上的美好，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来，所以苏素想着在轻功没用熟练时还是慎重使用，否则她非得把心脏病给吓出来不可。 ------------ 江湖叹【二十】 【二十】 “姐姐，你是神仙吗？”一个稚嫩柔软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苏素的注意。 苏素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他的脸脏兮兮的，只看得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显得格外机灵乖巧。 他看着苏素没有回答，眼神里略有些不安，但还是仰着头看着苏素，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苏素一触及小男孩单纯，盈满期待的眼神，心忍不住就软下几分，“姐姐不是神仙，我和你说一样的。” “不，姐姐和我是不一样的。”小男孩摇了摇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回道。 “那你能告诉姐姐，我们为什么不一样吗？”苏素柔声问道。 小男孩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说着：“姐姐很干净，所以和我们不一样。”说完还怕说服不了苏素，使劲地点了点头，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再低头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苏素心中微颤，感觉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小男孩的小脑袋，怜爱地说道：“饿了吗？姐姐带你吃东西去。” 小孩听完苏素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突然似是想起什么又惴惴不安地确认道：“姐姐，这是真的吗？” 苏素含笑点了点头，她想拉小男孩的手一起走，然而他一脸拘束，生怕自己的手不干净，一直背着手，不让苏素碰。苏素也不再勉强，带着一只可爱的小尾巴，向周围最近的摊贩走去。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芒洒在桌上，两人都仿佛镀上一层柔光，无言的温柔静静流淌… 苏素点了两碗馄饨，便拖着腮观察着小男孩。 虽然他看起来很饿很饿，但吃得很慢，如果忽略他破烂的衣服，还称得上斯文优雅。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闻言立即抬起头来，清亮的声音响起：“姐姐，我叫楚潇” “你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吗？” 楚潇垂下双眸，难过地答到：“我不记得了。” 看着楚潇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苏素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安慰道：“没事的，不哭，不哭。” 楚潇是个乖巧的孩子，接过苏素的手帕，吸了吸鼻子，擦着眼泪，一副忍住眼泪不哭出来的样子，苏素看的心快化了。 苏素心想这么聪慧可爱的孩子一个人在街上游荡，难免不会遇上危险，她想帮他，然而楚潇却记不得自己的家在哪里，她确实爱莫能助。 三三虽然给了她剧情，但还是太简略了，印象中也没有姓楚的人，忍不住又戳了戳她的百科全书，“喂，三三，你知道有谁叫楚潇的吗？” 三三冷静地答到：“江湖八大门派之一花世斋，该门派以善用暗器闻名，而且满门上下均以楚为姓氏，而宿主你眼前的这个人，他是花世斋的现任掌权人楚潇。” 苏素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碰到一个小男孩居然就是一个门派的掌门，虽相信三三说的话，但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就这样能管一个门派？ 三三不用猜都知道苏素心中的疑问，立即科普道：“他其实已经二十岁了，因为练功出了岔子，所以失去了记忆与武功，流落到了这里。” 苏素一听，顿时一阵汗颜，学武果然是个高危活动，一个不留神就回到解放前，简直比返老还童药水还给力。 再结合楚潇现在一脸懵懂毫无所知的样子时，苏素眼里俨然多了一缕怜悯，“那他还能恢复吗？” 三三思考了一下：“如果把他送回花世斋，他就有办法恢复。” “但是我还要去找阿尘啊。”如果送楚潇回门派，或许刚好和洛於尘错过。 三三幽幽道：“他现在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年龄都只有六岁，你如果不带他走…” “停停停！不用说了，我懂了。”苏素及时打断了三三，感觉一想到对方会经历的事，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良心都快被戳成筛子了，于是咬了咬牙道：“我送他。” “姐姐，你不吃么？”楚潇捧着干净的碗，充满希冀地望着苏素。 苏素温和答到：“我不饿。”语罢，还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馄饨推到楚潇面前，“喏，不够的话，这里还有哦！” 楚潇一愣，像只蠢萌兔子傻傻地盯着苏素，隔了好一会儿小心问道：“我可以把它带走，给我阿姐吗？” 苏素心想这孩子还挺善良的，这种友好行为当然要支持，苏素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可以啊！” “嗯！”楚潇听到肯定的答案，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脸。 “姐姐，我告诉你哦，我阿姐对我很好很好，她长得和你一样好看。” “嗯！” 或许是熟悉了，苏素认真地楚潇叽叽喳喳地给自己讲他一路碰到的事，特别是关于他阿姐的事。 拉着楚潇小小的手，苏素不禁对他口里所说的阿姐升起一种好奇，应是怎样一个人，才让这个小正太念念不忘！ 当他们走到一座破庙时，楚潇停下了脚步。 “姐姐，我阿姐就在里面，不过她，她好像生病了，一直没醒，我很怕。”楚潇不由得攥紧苏素的衣摆，清澈如水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 “别担心，我们先进去。” 走进庙宇，扑面而来便是一股霉味，大殿内尘土封积，蛛网纵横，寥寥几尊塑像也残缺不堪。 角落里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盖着旧棉被，身下是平铺的稻草和破衣服。显然她就是楚潇口中的阿姐吧！ 楚潇拎着打包的馄饨，欢喜地奔向角落，“阿姐，醒醒，快起来吃东西了。” 苏素紧跟楚潇身后，看着楚潇叫了好几次，被子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平静得心惊。 苏素忍不住掀开被子，发现那人头顶光秃秃的，也掩盖不了清丽秀美的容颜。只可惜此时精致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红，形状姣好的唇瓣干涩充血，显然已经烧的不省人事。 发现她只是普通的发烧后，苏素觉得她挺幸运的，因为在毒圣给她的药里面，刚好就有治这个的。而她自己是做不到的，毕竟她有技能加持的是用毒，而不是妙手回春的医术。 她冷静地指挥着楚潇去打一盆清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混着水喂给了女子。 楚潇也心知自己在这帮不上忙，便主动烧水，用热毛巾擦着女子冒汗的额头。 随着药效发作，苏素摸了摸女子的额头，发现不那么烫了，不禁舒了一口气。 往外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忙到了晚上，苏素感到浓浓的疲惫感，楚潇更是不用说，早就陷入了沉睡。 最后苏素也依靠着柱子和衣而眠，在破庙里凑合了一晚上。 ------------ 江湖叹【二十一】 一夜无梦，苏素睁开眼便看到身旁的楚潇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秋风萧瑟，不合身的衣服罩在楚潇瘦小的身子上，显得他格外单薄。 苏素先看了看女子恢复红润的脸后，这才拿着一件外衫，向楚潇走去，“楚潇？” “姐姐，你醒啦？”楚潇转过头问道。 苏素轻声应了一声，顺手把外衫搭在楚潇身上，“把这披着吧！免得着凉，对了，你阿姐已经没事了，我先去带些早点回来吧！” 楚潇听见后立马站起身来，“我陪姐姐一起去！” “不用了，你就留在这里，守着你阿姐吧！”苏素忍不住又摸了摸楚潇柔软的头发。 …… 当苏素提着早点回来时，发现那女子已经醒来了，正高兴地和楚潇说着什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楚潇听见了苏素的脚步声，一回头便发现了苏素的身影，“姐姐，你回来啦！”说着又转过头，热情洋溢地给女子介绍：“阿姐，这就是我给你提过的那个请我吃馄饨的姐姐，而且她好厉害，还救了你！” 女子闻言，莞尔一笑，对着苏素微微颔首，柔声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苏素豪迈地冲女子笑了笑，“小事罢了，姑娘不必在意！” “敢问恩人姓甚名谁？”女子清澈的眸子直直望向苏素。 苏素：“我姓叶，叶蓁蓁。” “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姑娘的名字真好听，”女子眉眼含笑，朱唇轻启，“我是来自万象庵的妙音。” 妙音，万象庵？不是吧，苏素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短短几天就把男女主见了个遍。 不过女主硬件真的很好，或许是长期浸淫佛法的缘故，妙音有双清透明亮的眸子，肤如凝脂，清丽精致，宛如濯水清莲。 看着苏素失神的模样，妙音有些不安，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禁问道：“蓁蓁，蓁蓁，怎么了？” “没，没事！我只是初入江湖，一时对万象庵这名字有些陌生。”苏素撩了撩额前的发，掩饰自己的尴尬。 妙音说：“万象庵是研究佛法的门派，我们常以入世，为人们破迷开悟，觉行圆满。” 一旁的楚潇看着她们俩谈的很融洽的样子，懊恼地抓了抓脑袋，表示她们在谈什么，怎么感觉听不懂的样子。 妙音果然是正儿八经的佛修，谈起自己的门派时，一脸热切，就如同人生中唯一的信仰，把弘扬佛法作为己任，甚至不惜以身殉佛。 同样这也注定洛於尘与妙音不是一路人，洛於尘的杀戮复仇永远都不为妙音赞同。所以哪怕妙音曾经温暖过他，哪怕他们曾一起共患难，和平相处过，到最后也避免不了他们两分道扬镳的结局。 但苏素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人做错了，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立场不同，观念相悖。 纷乱的思绪都在一念之间，苏素面色不显，扬了扬手中的食物，笑着说：“嗯，先来吃粥吧！” 早饭时间匆匆过去，苏素简单地说了楚潇的情况，表达自己要把楚潇送回花世斋的想法。妙音不假思索也表明自己想要一起出发，路上好互相照应的想法。 苏素正犹豫要不要答应时，就突然听到提示声“叮，已触发支线任务，护送楚潇回花世斋，完成度(3/100)” 苏素顿时眼皮一跳：“三三，怎么当时你不提示啊？” 三三无奈道：“那不是还不确定宿主的想法啊！” 苏素一时失语，想着本就打算如此，也就不再纠结。 楚潇一听说她们要送他回家时，激动得红了脸，再也忍不住高兴，用力地抱了抱苏素与妙音。 …… 所幸苏素出谷时带了不少的银子，她买下了一辆马车，还雇了一个经验老道的车夫，便开始了他们的征途。 当天他们便离开了落叶镇，经过一天的奔波，他们在夜深前抵达了下一个城镇——洛城。 初入洛城时，天色已晚，月明星稀，偶尔夜幕中掠过几只蝙蝠，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空旷的大街两边要隔好几户才是有灯火的人家，安静沉默。 “姑娘，我们现在是直接去客栈吗？”车夫的声音这时显得格外的大。 “是啊！”苏素探出头看了看外面，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好像有东西在盯着她们。苏素狐疑地又仔细看了看四周，奈何一片漆黑，把这归咎于自己的幻觉后便不了了之。 “好嘞！”车夫吆喝着，挥着马鞭，赶着马匹往前走。 马车里楚潇靠在妙音的肩上，陷入沉睡，妙音一直维持着固定的姿势，方便小正太休息。苏素则背靠着马车假寐。 突然马车骤然停顿，苏素的头磕在木板上，突然惊醒，她迅速地撩开窗帘，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 苏素拉了拉妙音的衣角，“妙音，我们已经到了，该下车了。” 妙音睁着惺忪的双眼，推了推身旁的楚潇，最后他们三人一起下了车。 眼前的客栈门前挂着古朴的招牌，上面写着简单粗暴的两字“客来”，招牌之下是两个大红灯笼，晚风一吹，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车夫跟随着小厮到了后门放置马车，而苏素三人直接进入大堂，一个面容和蔼，体型瘦弱的掌柜迎面而来。 “你们应该是住店吧！”掌柜快速地打量了她们，然后慢慢说道。 “嗯！老板，给我来两间上房，顺便再上些小菜。” 掌柜闻言，低头吩咐了一个机灵的小二，便转过身拿来了两个木牌，“你们拿着这个就跟随小陈上楼吧！” 那个小二被点到名，立即扬起热情的笑容，招了招手，领着苏素三人去了二楼。 “客官，我说的话，你们一定要记住啊！”转过楼梯时，小陈突然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苏素一听，顿时一阵好奇，“什么话？” 反观妙音，面上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小心扶着楚潇上着楼梯。 “你们晚上休息时，一定要记得关好门窗，最近这镇子里闹贼，已经连续好几家人丢东西了，所以你们要当心自己的东西啊！” “没事！”苏素以为小二神神秘秘得要说什么事，结果是盗窃，不禁一阵失望，“你放心，若是他敢来，我就帮你们把他给逮住，让他有来无回。” 妙音拉了拉苏素，柔声说道：“我们还是小心点吧！” 一瞬间被苏素打击到的小二仿佛看到了知己，连忙说道：“对的，对的，就像这位小师傅所说的，小心点终究是没错的！” “嗯！”这时候就不得不提，苏素一开始就为了一路上的安全，就嘱咐过三三，让它全方位监控。 所以若是这样她还能被偷，她就把苏素两个字倒过来写！！！ ------------ 江湖叹【二十二】 晚上用完膳，苏素送走妙音和楚潇后，白天经历一番的舟车劳顿，精神难免会有些萎靡不振，苏素躺在床上草草地和三三说了声晚安便沉沉睡去。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苏素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一声仓促的敲门声，被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透过窗台望见黑黢黢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朦胧的弯月，而周围稀稀拉拉地点缀着几颗星星，很显然，天还没有亮，所以有谁这么晚还来敲门？此时苏素的脑海宛如浆糊，混混沌沌。 苏素眨了眨眼睛，再看向门口时，瞳孔忍不住一缩，她突然发现那里居然有个人站在那里。 他的身形看起来十分高大，梳着男子的发髻，所以不可能是妙音来找她。 原来客栈为了方便住店的行人夜间上下楼梯的安全，特意在走廊间也挂上了一排的灯笼，所以在这橘黄色的光芒照射，那人的轮廓映在白色的纱窗上，格外明显。 苏素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然而对方就像石雕一样不发一言，伫立在门前。涣散的思绪在此刻都止不住集中起来，不过须臾，苏素已经脑补了不下十部恐怖场面，在对方还没破门而入的情况下，苏素就已经完成自我恐吓，就连后背不禁也起了一层薄汗。 苏素眼睛都睁得泛酸时，抬手揉了揉眼睛，想着这样干瞪眼也也无济于事。最后心一横，便大着胆子，起身去开门察看情况。 苏素还是比较相信三三给自己的宿主光环的，事实证明想象中开门后的各种杀通通没有。 而且门口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对此苏素不知是庆幸多一点，还是有一种被捉弄的无奈。 怀着疑问，苏素又躺回床上，再次陷入沉睡。 …… “咚咚咚” 嗯，比晚上更猛烈的拍门声，苏素淡定地评价到，然后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等等，天亮了，苏素看着阳光洒进满屋，就连桌上也被镀上一层金色，思绪渐渐清晰，而敲门声还在继续，足以可见来人的执着。 苏素卡壳的大脑恢复了清醒，她回过神后，火速地穿好衣服，连忙打开了门！ 苏素看着妙音站在门口，楚潇紧紧靠在她身旁，他们俩一脸凝重。难道她们被昨晚那个小二所说的贼给光顾了？苏素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者说比这还严重？ 事实也就是如此。 妙音一看到苏素慌乱地说着自己刚才看到的：“蓁蓁，出大事了，今天早上我下楼原本想让人送早膳上来的，结果我发现楼下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苏素拉长声音，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再看妙音也不算好的脸色，苏素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妙音的肩。 “是啊！”妙音也觉得奇怪，明明昨晚还有人接待了他们，怎么就一晚上时间，人就都没了呢！ “那你除了楼下，还去了别的地方吗？”苏素询问道。 “没有，我发现楼下没人，便不放心你们，便马上回楼上，带楚潇来找你了！”妙音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边的楚潇也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乖巧地站在妙音身边，紧紧拉着妙音的衣摆。 苏素和妙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各自的房间迅速地整理好行李。 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再次相聚，一起去了楼下。 “苏素，我们直接这样离开吗？”妙音踟躇地问道，出家人一向慈悲，她心想若是苏素想直接离开，她定是不愿的。 “当然不啊，我的车夫他还在这里，既然我们不赶时间，就先待在这里，找找他们吧！” 苏素的话宛若定心丸，妙音应了一声，一副把苏素当做主心骨的模样。 “三三，你知道昨天的掌柜和小二去哪里了吗？”苏素戳了戳三三询问道。 三三斟酌了一下：“你们去后院就明白了。” 听到三三的提示，苏素不假思索地直接带着妙音他们去后院。 后院在“客来”的背后，中间隔着长长的走廊，走廊一面是紧锁的房门，另一面则是安静的荷花池。这时已到深秋，湖水中枯黄的荷叶奄奄倒垂，湖面暗沉，透着一股死寂。 刚走到这条走廊时，苏素他们三人便闻到一股浓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年纪尚小的楚潇受不了这种气味，直接忍不住就跑到旁边干呕起来，而苏素和妙音两人脸色苍白，俨然也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他们捂着口鼻，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尽头。 一走进后院，就觉得这里的景象，用荒凉这个词是最能概括这里的。后院的墙壁暗沉中带着一些青苔，中央还有一口残破的枯井，井周围的地面凹凸不平，野草肆意的生长着。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妙音站在枯井不远处，垂下眼眸，卷翘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一手捻着佛珠，另一只手拉着楚潇的手，嘴里一直念着清心咒。 苏素小心翼翼地靠近枯井，低着头往里面一望，然而井太深了，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什么。 但血腥味有确实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一时间苏素和妙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没等她们想好接下来的打算，突然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素连忙跑到走廊那边。 只看见走廊那边至少有十五个人往这边过来，他们统一都穿着一袭白衣，腰间挎着一把剑。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苏素发现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那日她在落叶镇偶遇的男主秦千羽。 “叶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秦千羽也看到了苏素的脸，对于几日才见过的脸，想要忘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们昨晚是来这里住宿的！”妙音也跟着补充道。 “住宿，你们居然到这里来住宿？”秦千羽一脸别和开玩笑的表情，让苏素等人云里雾里。 “怎么，这里是发生过什么吗？”苏素疑惑问道。 秦千羽身旁的一个长相斯文俊秀的少年心直口快地回到：“这里的人都死了，你们怎么住的店啊？” 秦千羽拉了拉少年的衣袖，叫了一声“洛言”，冲他摇了摇头。 那个名叫洛言的少年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合时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死，死了？”不是吧，昨天人还好好的，苏素艰难地问道，“那他们是多久死的？” “就在前一天，”秦千羽沉声道，“而且我们就是在这口井里打捞出他们的尸体的。” “你说的是那个身材瘦弱，大概有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掌柜，他也在前一天死的？”妙音着急地问道。 苏素也迫切地望着秦千羽，期待着否定的答案。 然而看到他点了点头，心不禁一沉，那他们昨晚看到的是什么？难道是尸体？ 妙音内心也并平静，听秦千羽这样说，这枯井之下可能又是人命。 ------------ 江湖叹【二十三】 【苏素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直面尸体的机会，虽然这机会她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秦千羽肃穆严谨地指挥他们打捞井中的尸体，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与之相对的是，一具尸体渐渐露出井面。 只见他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因为沾水的缘故，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但毫无血色的皮肤，没有起伏的胸膛，甚至还带有暗紫色的片状斑痕，无疑不昭示着他已死去多时的事实。 妙音紧紧捂住楚潇的眼睛，自己也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血腥画面。 紧跟着又是一具具面色青白的尸体从井里被打捞起来，他们双眼紧闭，浑身湿漉漉的，并列成一排排，浑身散发着腐臭味。 苏素表示自己的心脏已经负荷不了了，好在有靠谱的系统罩着她，在第一次被辣到眼睛后，就给她友情赠送了马赛克套餐。 打捞起来的尸体一共有六具，面对充满亲切感的马赛克，苏素一脸气定神闲，更友好的是，在它们神秘的躯体之间还贴心的写着他们的身份与死因。 所谓尸体会说话的场景也莫过于此了吧！ 很显然，昨天为他们赶马车的师傅也在这口井里，不过一晚罢了，就葬送了一条人命。 除此之外苏素还发现昨晚接待过他们的掌柜和小二也在其中。 果然，昨晚他们见到的人是死人，所以苏素即便看不到他们惨烈的死状，也架不住自己的脑补，冷不丁还打了个冷颤。 “三三，你确定我拿到的是江湖剧本而不是灵异志？”苏素咬着唇试探地问道。 “宿主不用担心，这是货真价实的江湖，鬼怪什么的当然是不存在的。你再仔细看他们信息，就明白了。”三三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并且默默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宿主怕鬼胆小的性格，嗯，下个世界如果是灵异类肯定很有趣。 【我果然是很有想法的系统.JPG】 苏素听了过后瞬间就松下了心弦，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个副本已经选好了，真是无(lei)知(liu)是man福(mian). 与周围或多或少被恶心到的人相比，苏素满脸从容淡定的样子如此便更加显得格格不入。 “叶姑娘，你有什么发现吗？”秦千羽看到苏素毫无芥蒂，十分专注地望着那些尸体，试探地问道。 此时苏素一门心思全系在马赛克上的信息，自然是没听到男主的提问。她发现这些人都是中了七日醉的毒。 根据三三科普的药理知识，苏素知道七日醉属于苗疆一带失传已久的蛊毒。 因为古人一致认为死者为大，而这种毒又十分阴损邪恶，中了这种毒的人，会在第一天被蛊虫噬心而死，之后的六天，他的尸体会被怀有母蛊的人操纵。所以这种可以驱使奴役尸体的毒受到全江湖的人抵制，最后销声匿迹于时间长河里。 然而这种失传已久的毒为何会出现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而且像这样的大事，三三给她的剧情里并没有提过。 难道是那件事，苏素突然想到剧情里有提到过幽冥涧因为又一次犯了江湖的禁忌，然后被各大门派围攻的事，然而在这一处却并没有详写，毕竟苏素的任务只和反派有关，所知道的信息也有限。 所以，洛於尘羽翼还未丰满，最大的依仗——幽冥涧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便和这件事有关？苏素蹙着眉使劲回忆着自己脑海相关的信息。 时间，嗯，吻合，可能造成的后果，嗯，走向一致，只要有谁说这是魔教做的，肯定幽冥涧会受到讨伐，然后又在教主闭死关的情况下，洛於尘根本无力挽回。 身旁的秦千羽知道的并没有苏素的多，如此，看着苏素潜心思索的样子，他安静地在旁边等待。 经过三三的提示，苏素才从自己脑海里的一系列阴谋论挣脱出来，回头就撞进男主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不知为什么她还从里面看到那么一丝委屈，what，嗯，是她眼花了。 苏素想了想，周围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死因，若把一切摊开了说也许能减轻魔教的嫌疑，而且还能给这些无辜的人一个交代。 她斟酌一下：“秦公子，他们这是中了一种叫七日醉的毒。” 秦千羽自然也是不懂这个的，满眼疑惑的望向苏素：“叶姑娘怎么会知道？” 苏素清了清喉咙，一双清透坦荡的眸子不躲不避迎上男主略有怀疑的眼神，朗声答到：“我自小跟从我父亲走遍江湖，这一路也见识了不少的毒，我敢断定这就是七日醉，” 苏素末了还一目十行看了中了这种毒的症状，然后继续一脸高深莫测地忽悠道：“你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去察看他们的眼白是否有黑斑，还有在他们的脖颈后、背上、两肋后、小臂上、两腿后…这些地方你都会看到有暗紫色的斑块。” 秦千羽本来不信她的一面之词，但见到她居然能如此细微地说出那些人的尸体症状，不禁有些狐疑，虽然地上的“尸体”惨不忍睹，但终究想要找到幕后真凶战胜了心理上的厌恶。 秦千羽快速地查看了苏素描述过的那些地方，再看向苏素时，俨然更加严谨认真，一副对待高人的样子。 反观和苏素一路的妙音虽仍旧稳稳捂住楚潇的双眼，但面上也并不轻松，嘴里还一直默念着超度的经文，满眼的怜悯慈悲。 的确他们的死状太过惨烈，如果不及时入土为安，无人超度的话，这些可怜的人也许走的并不安心，也许会沦为恶鬼。 “洛言，你先把妙音他们带到我们的住处吧！”听着妙音柔和清晰的呢喃，秦千羽才反应过来这些血腥画面并不适合女眷和小孩围观，便轻轻在少年耳语道。 至于苏素，早在她表现出一副“略通药理”时，便已经被纳入调查小组的一员。 七日醉，苏素默默在心里咀嚼着名字，总觉得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你想拼命回忆一些东西时却偏偏想不起来，任你心如焚火，任你抓耳挠腮，但仍旧无果。 就在这时，三三略带稚气的声音在苏素脑海里想起，“宿主，七日醉的最关键的一点你还没告诉男主，他们的身体会在六日里被幕后之人操纵。” ------------ 江湖叹【二十四】 苏素这才抓住了重点，立马扭过头对着秦千羽正色道：“秦公子，这七日醉是种很邪恶的蛊毒，我们面前的这些受害者被人下了子蛊，在第一日，他们被虫噬心而亡。” 秦千羽也受苏素影响，也紧绷着心弦，十分上道地问道：“那后来呢？” 周围的白衣剑客们也被苏素提起了好奇心，都竖着耳朵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素不迟钝，自然能感受到他们无形的催促，自然也就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后来的六天里，他们就像傀儡，被拥有母蛊的那人所操纵。最后七日一过他们的尸体就会化为脓水，无声无息，死无对证。” 包括男主在内，他们都是才出茅庐去江湖锻炼的新手，哪有见过如此狠毒的手段。 听着苏素的描述，再加上直接摆在众人眼前的一具具惨烈的尸体，视觉与精神上的双重刺激，让他们直觉得一股郁气在心底蹭蹭地往上冒。 到底是年轻人，热烈的精神与一腔正义感呈正比，都对幕后凶手生出强烈的恶感，迫切想要把他们抓出来血债血偿。 白衣队伍里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这么残忍的事，想必也只有那一伙人才干得出来吧！” 一句激起千层浪。 不少人也跟着思路，开始附和。 【对啊对啊！这种事也只有魔教能干出来】 【魔教一向滥杀无辜，这次居然想出这样恶毒的阴谋，真的是其心可诛。】 【果然一日有魔教的存在，江湖一日便不得安宁。】 【所以铲除魔教势在必行】 苏素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句句不离魔教，不禁为幽冥涧充满同情，他们真的是万年背锅王啊，哪怕不是他们做的，也照样扣在他们头上，只可惜他们还无从辩驳，有口难说，这一切只因他们被打上了“魔教”的烙印罢了。 秦千羽此刻也不愧是男主，思想并没有受其他弟子干扰，反而此刻的男主光环异常闪耀，：“我们是前日来洛城的，那时他们刚被人发现，那时他们已经死了，如果是从那一日算起，”他顿了顿望向苏素。 “所以他们后来这五天还会有动作。”苏素迅速回到道，“这样我们可以根据他们顺藤摸瓜找到真凶。” 与男主交流了一下七日醉的详细资料，苏素便跟着大部队回到他们的住处，至于那个“客来”，苏素表示住在死过人的地方需要一定的勇气。 恰好，这种惊人的勇气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她可没有主角光环，至于掉悬崖不会死的设定到了她这里绝逼是会死的不能再死的。 因此她深知自己只有宿主光环这种东西来聊以慰藉，虽然她的灵魂不会死，但轻易狗带对谁也不好。特别是她自己，毕竟她发自内心的不想倒挡重来，【天知道，作者君写这世界已经写了二十多章，再不快些，或许就不叫快穿，而是老太爷式慢穿了】 苏素揉了揉额角，表示初出茅庐的她，万万没想到小说里快意恩仇，逍遥自在的江湖到了她这里竟变成了推理破案的侦探剧，顺便为了任务，还需要帮幽冥涧洗白，否则洛於尘又会遇到危险。 妙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认真虔诚地为死去的百姓祈福，而楚潇那孩子，苏素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又陷入了睡眠，突然心底升起一种蜜汁羡慕。 哪像她，小小年纪就经受心疾与寒毒的双重压榨，虽然被屏蔽了部分痛觉，但那种密密麻麻像是被针一下又一下地刺着神经的感觉，苏素表示这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吧！ …… 秦千羽铁了心的想要抓住真凶，虽然他也怀疑过是幽冥涧的手笔，但凡事都要讲究人证物证，若是口说无凭，那不是污蔑么！ 这些大家都能想到，幕后之人也不是个傻的，当然也会拼命地往幽冥涧身上泼脏水，简直都不带间歇的，本着债多不愁，一门心思地想让幽冥涧翻不了身。 只是苏素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无妄之火竟然烧到了她身上，明明她只是个炮灰甲的角色，却莫名在这个地方多了戏份。 苏素表示这样的戏份原谅她这个小炮灰无福消受，因为在她们三个人入住男主他们所在的地方时，不过两天时间，不光那些尸体从义庄里有跑出来了，妙音和楚潇两人俨然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秦千羽去送饭时，发现了两人的异状，立马请了队伍里唯一懂药理的苏素前来察看，苏素一看，不禁庆幸幸好男主发现的及时。 不然这一个精致剔透的女子和这倒霉的花世斋主人就这样变成了两具傀儡，就和之前看到过的掌柜一样，死后还被人操纵，那可真是可悲至极啊。 苏素发现这毒尚且还未深入骨髓，便立马又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积分兑换了解药，给两人服下。 看着他们逐渐平静下来的面容，苏素转过身便看到男主直直地盯着女主还不带眨眼的那种，一副心急如焚恨不得替她遭受痛苦的模样，忍不住磨了磨牙，想着这天注定的缘分也真是可怕，这才不过相处几天，就那么火热了。 然而世界并没有告诉过苏素，男女主的感情可不是这几天才建立起来的，他们两人可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交情。【前文提到过，男主有一位故交，还赠了那人一曲《如愿》】 苏素也不是坚定的fff团，励志烧死恩爱狗什么的，所以她遵从一名医者的职业道德宽慰道：“幸好你送的及时，七日醉的毒还没有触及他们的心脉，他们吃了我的解药，就会醒来的。” 听了苏素的话，秦千羽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稳定下来，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疑问，苏素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七日醉”？甚至，还有解药？对于苏素所说自己跟随父亲闯荡江湖，见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这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敷衍的话，他当然是不信的。 不过，当秦千羽看向小脸苍白的妙音藏在被窝里的样子，心里不禁塌陷一块，罢了罢了，暗想到她是妙音的救命恩人，心肠也并不坏，想必是某位世外高人的后代吧，所以才会如此掩盖身份吧。 ------------ 江湖叹【二十五】 秦千羽一行人之中除了秦千羽是狂刀门的弟子，其他的人则属于以洛言为首的月剑宗，他们碰巧都在这附近历练，就听说了洛城发生的惨案，所以这才踏足了这里。 说起来这月剑宗还和反派有那么一丝渊源，因为洛於尘他爹洛鸣曾经是月剑宗的大弟子，洛鸣也算是当时名动江湖的一代娇子，他在结合自己所练的月剑剑谱琢磨出一套全新精妙的剑法，似月剑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因此这本剑谱，也算是反派得到的最容易最珍贵的金手指。 …… 回到苏素的现状，虽然妙音和楚潇已经脱离危险，但凶手一日找不到，洛城的百姓仍旧处于危险之中，同样苏素的毫发未损在旁人眼里显得更为突兀。 再加上苏素并不方便自爆身份，自然而然就被人贴上了来路不明，行为可疑的标签。 然苏素对此也很无奈，因为叶蓁蓁的爹，被称为毒圣的男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些人命，更不用说毒圣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的人。 若是她身份暴露，不说帮幽冥涧洗脱嫌疑，自己能把自己干干净净摘出去都困难重重。 所以除了秦千羽有种难以言说的直觉，相信苏素的为人，其他人见苏素同样和妙音他们同吃同住，那两人身中奇毒而昏迷不醒，而苏素却平安无事，心里充满怀疑。 但奈何没有证据，月剑宗的人才并没有行动，苏素本想等女主他们醒过来为自己证明清白，毕竟任谁看到一大堆人把自己当凶手看待也会膈应吧！更不用说苏素是怀有任务在身的，一直被误会又怎么能打入正派内部，帮助反派洗白。 但是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苏素没有想到当她好不容易等到女主他们醒来时，那一刻竟成为她的催命符。 苏素还记得当时她在屋子里正看着三三给她直播现实某当红主播唱歌时，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能自已。 正当苏素恨不得马上回到现实给主播打赏些礼物时，突然看到眼前的光屏一暗，三三快速在她脑海里说了句“有人来了，”就毫不留情地处于待机模式。 相信大家都体验过看电视正看到精彩部分时，突然就停电了的无语凝噎。而苏素此时比这还惨，因为电视不仅被强行关了，她自己还被头顶的吊灯落下来砸中脑袋了。 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也莫过于此。 当三三刚说完的那一刹那，还没等苏素去开门，她就眼睁睁看到门被撞开了，紧接着就是一大堆人涌进屋子里，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统一，眼里跃动着愤怒的火光，看向苏素时，就像看阔别多年的杀父仇人似的，显然来者不善。 苏素一脸懵逼地看着明明几日前还维持着和平的月剑宗弟子，现在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他们其中也有那个苏素熟悉的，叫做洛言的少年，他的脸本就清秀，并不适合发怒，天知道他额头的青筋一鼓一张，愤怒地看着苏素，让她着实心惊不已。 他们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好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还有几个人被洛言派来守着苏素，他们紧紧包围苏素，一副害怕她跑了的样子。 其实苏素虽然有轻功加成，但她并不熟练，所以即便她有想逃的想法，此时也无能为力。 若是她强行离开，可能还没被杀死，就被摔死了，所以苏素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苏素就这样围观他们地毯式地搜索探测，看起来他们似乎铁了心要把这里的底儿给掀了不可。 “二师兄，我找到了。”一个身材瘦弱，眼神异常明亮的白衣弟子突然兴奋地嚷道。 苏素还没来得及吐槽二师兄这个经典老梗时，就被这激动的少年音打破了脸上的波澜不惊。 苏素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洛於尘给她的玉佩居然被搜出来时，顿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洛言闻言精神不由得一振，迅速回到：“快，快来过来，给我看看。” 苏素就看到那名月剑宗弟子迅速地把东西递给了洛言。 洛言一手拿着玉佩，另一只手拿着苏素没见过的信函，面如锅底，沉声问道：“叶姑娘，你怎么解释魔教的东西居然在你这里？” ------------ 江湖叹【二十六】 “这不是我的！”苏素一时也意识到此时的局面对自己非常不利，快速否认道。 “玉佩是魔教圣女的随身之物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这里，还有这个信函，里面可提及了你做的不少'好事'呢？”洛言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句句锋利。 【“是啊，叶姑娘若真与魔教毫无关系，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反正不信。” “说不定这七日醉就是出自她手，如今倒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当真是好算计。” “我看就是她，魔教中人一向诡计多端。”】 众人七嘴八舌，似乎要把这些天体会到的慌乱不安借此都抒发出来。 即便面对千夫所指，即使危机四伏，苏素仍然抱着这样的心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并且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洛言脸上强忍怒气，引而不发的模样倒挺像一回事的，四个字“锋利如刀”， 考虑至此，苏素面上一片坦荡，毫无惧色，再加上她本就长得极为精致，眼波流转，偏偏带有仿佛不怕任何质疑问心无愧的姿态。 一众弟子见此虽胸怀愤懑，但仍然希望从苏素嘴里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在我这里的，这些天我都没踏出过房门，更何况在我来洛城之前，这里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苏素无奈地瘫着手，耐心解释道。 “证据呢？谁为你作证？”洛言逼问道。 “妙音和楚潇他们能为我证明！” “他们都昏迷不醒，你难道不知道吗？”洛言眼底快速掠过一丝暴虐，讽刺道。 “那等他们醒来，再做判断也不迟，不是吗？”苏素拉长声音，若有所指地看向洛言。 “你们不用等了，我已经醒了。”突然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打破这片刻的沉默。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赫然发现独属于楚潇的矮小身影依靠在门前。 楚潇能来，其中最开心的当然是苏素了，因为有他来，也许就能洗清她的嫌疑。 最后果然不负众望，她被噼里啪啦打脸了，在一切阴谋诡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都是渣渣，古代套路深，她想回现代，她还是太天(sha)真(bai)了(tian)。 洛言见来人刚好是受害者之一，立即出声问道：“楚潇，你来的正好，你说说你中毒前的事，特别是关于叶姑娘的。”洛言说道叶姑娘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苏素也不知道为什么洛言对自己如此执着，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难道就凭那两样罪证？ 楚潇闻言先是垂着头沉默不语，苏素心想他的心智不过几岁，莫不是怯场，刚想出声让他不要怕，实话实说时。 然楚潇说的大实话，对苏素却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 只见楚潇咬咬牙开口了，仰着头，眼泪汪汪的，声音颤抖还带着一丝后怕说道：“姐姐，你之前对我那样好，也是骗人的吗？我没想到你居然给我和阿姐下毒，枉我们那么信任你，姐姐，我恨你。” “楚潇？”苏素不敢相信那个软萌的少年会污蔑她，顿时头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反观少年一副欲语泪先流的苦情模样，还真糊弄了在座的人，若不是她是当事者，恐怕她也不得不为少年这表演叫一声好，顺便在鞭挞一下少年口中那个万恶的“姐姐”。 此时的苏素再也无法维持淡然的表情。他们之间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他知道自己说这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苏素惊愕的表情，周围一干人只当是苏素被人戳穿真面目的慌张失措，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嚷道：“果然是她，连小孩都放过，其心当诛！” 周围人似是找到共鸣，纷纷附和，满眼杀意地盯着苏素，如果视线能够杀人，她恐怕在须臾间死了上百次了吧！ 此时想逃也来不及了，似是福至心灵，她突然想起了女主，苏素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说道：“他在说谎，我没有，不是还有妙音吗？她可以来为我作证。” 周围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形势，苏素最终也没有等到女主的证明，反而等到了秦千羽，他来得挺及时，可惜带来的消息对苏素来说并不好，他说妙音醒过来时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所以她无法证明苏素的清白。 苏素本就孑然一身出来寻找反派的，除却那两人，便没人能再为苏素证明，再加上那块玉佩和无中生有的信函，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苏素这才明白自己被设计了。 秦千羽虽然凭直觉不相信苏素会做如此狠辣的事，但驾不住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他有心想护苏素却无力。 经过他们一番激烈讨论，男主从中周旋的情况下，苏素才避免了直接读档从来的命运。 他们最后决定先把苏素关起来，然后用她做饵，引出她的同伙。 苏素闻言只觉得一言难尽，相信为拯救反派而来的倒霉蛋，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吧！ 苏素老老实实地让他们绑住双手，不敢有所动作，内心却在狂发弹幕，这剧情怎么偏的没边儿了，万万没想到她作为炮灰甲还因为来这里被强行加戏。 此刻苏素再迟钝也明白她被人当做了棋子，成为了他们借机讨伐魔教的契机。 本以为后来都会在小黑屋里过的时候，忽然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跃进来。 只见他白皙颀长的手握着锋利的剑，挽着行云流水的剑花，看着华丽却招招巧妙暗含杀机，男主并未尽力阻止，反而任由那人一路势如破竹冲到苏素身前。 他也不做停留，毫不犹疑地揽着苏素的腰，衣袖一抖，一堆粉末突然散出。 迷雾骤生，一时叫人看不清眼前的人与物，等月剑宗的人反应过来时，苏素早和那人离开多时。 比起洛言的气急败坏，楚潇的内心些微的谴责与愧疚，而男主内心一片平静。 在他以为，苏素虽或许与魔教有牵扯，但下毒的另有其人，而苏素的出现显然打乱了那人的计划，故被人设计成为替罪羔羊。 不得不说男主的推理很正确，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要将其找出来绝非易事。 ------------ 江湖叹【二十七】 苏素本来是不想逃的，如果她一走，那么虽然不是她下的毒，此时也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坐实这个罪名。 但一对上那人的漆黑如墨，深处又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眼，很熟悉，仿佛有魔力一般，她拒绝不了。 那人似乎知道苏素这副身子很虚弱，他把手扣在苏素腰间，把她护在怀里，那温热柔软被小心呵护着的的感觉像迎面吹来的和煦春风，痒痒的，似乎还带些酒味。 面对对方充满男友力的行为，苏素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受到重重一击，忘了反应。 苏素面上一片平静，内心的抠脚小人叉腰狂笑，没想到，没想到，在她快单身二十年时代，还能看到这样又帅又好看的美人撩自己，虽然对方是无意识的，那也超级棒啊！ 苏素表示她要把这便宜一占到底，所有毫不矜持把脸埋在洛於尘的怀里，嗅着那熟悉草药味，有一种人生都圆满的感觉。 等等，药草香，玄无谷的人，灵光一闪而过，难道是他，不应该啊，苏素纠结地问着：“三三，你知道他是谁吗？” “喂，你都跟他走了，现在才问他是谁重要吗？”三三已经不想说话了，别人连半张脸都没露出来，宿主的血槽就快清空了，不得不说颜控是病，得治！ 最后又怕苏素消极怠工，三三又幽幽地补充到，“他是你目标，” 闻言苏素笑的像某种花开放时一样灿烂，一副艳丽张扬的美人脸偏偏莫名染上一丝猥琐之感，三三默默扭头，表示画面太美，它不忍心看。 感觉到苏素突然的靠近，洛於尘以为苏素有些不适应，不由得放慢速度，可怀中的人并不老实，胡乱蹭着，女子特有的馨香强行地掠夺他周围的空气，洛於尘不由得一僵，低头看着苏素漆黑的长发被风吹的高高扬起，时不时和自己的交缠，如她一无所知，却在无意识…，心莫名有些燥。 “你知道我是谁吗？”洛於尘放松下自己的身体，出口打破这令他不安的沉默。 “阿尘，是阿尘！”苏素不假思索地答到。 洛於尘伸手抚了抚苏素凌乱的发，说道：“你为什么突然出谷？” 苏素想着当然是因为你啊，但直接说，额，好像会暴露什么，于是小声说道：“我想出来看看。” 听到对方弱弱的回应，洛於尘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偷跑出来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敢出来闯荡江湖，感觉只要你想到如果刚才他没及时到，苏素可能会遇到的事，洛於尘感觉心更乱了，声音也莫名多了些火气：“那你就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安全？” 苏素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好，立即摆正态度，认错道“我错了，我认错，你不生气，不生气。” 又是这样，说出的话从来都不做到，看到苏素一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样子，洛於尘只觉得一股闷气埋在心里，但他一向也沉静惯了，对着苏素也不知怎么办，于是又冷着一张脸。 苏素也识趣地不作死，拉着洛於尘的衣襟，透过缝隙看着周边快速掠过的风景，如果某一天她的轻功也能这样好…一片向往。 洛於尘想板着脸的，但看到对方因为轻功而笑语盈盈的样子，不禁软下心肠，再加上苏素刚才差点被关起来，得，这闷气埋怨像气球，倏地就被全放出来了。 他绷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又换了个姿势，方便让苏素看外面。 时间也不算久，他们直接到了魔教的分坛，洛於尘放下苏素，便把她安排住下来，自己不做停留，又离开了。 苏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幽怨，“三三，他去做什么了啊？” 三三突然警觉：“宿主，你怎么突然那么关心反派？” 苏素笑了笑，捧着脸，满眼向往：“洛於尘被我熏陶地那么绅士，我突然想留着他，和他一起过。” “你…你…你…”三三真的快被苏素这话吓死了，“反派喜欢的是女主你不知道？” “唉，这剧情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素翻了翻白眼，嫌弃道。 突然就被怼了的三三又起一式：“那你还喜欢？他不会给你回应的！” “说说而已，三三你咋这么天真呢？”苏素摇摇头，虽然曾经阴沉沉的小男孩长成现在风光霁月的模样，但此等盛世美颜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万一看对眼了，对方哭着喊着不要自己走怎么办？苏素默默脑补了一下洛於尘那时的样子，莫名喜感，她想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毕竟洛於尘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副情感缺失波澜不惊的模样，哪怕曾经女主要离开，他也不曾放弃过他的坚持与矜傲，她这个不知要排到多少位的可怜炮灰，不她只是这世界的过客，又何德何能呢？ 围观宿主这心路历程的三三，很不了解这种情感，一起一落，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它不懂。 …… “蓁蓁，我回来了，我已经联系到了师傅，我派人把你送回去吧！”洛於尘突然推开门进来，逆着光，拉长的影子，清越的声音，天，再这样，她受不住了。 洛於尘看着苏素皱眉头，以为她不愿，淡淡道：“师傅说你如果不回去，他让我捆也得把你捆回去。” 苏素理智重新上线，她扒拉着洛於尘的衣袖，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使劲地挤着眼泪：“阿尘，我已经在谷里待了那么久，不要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出来，我真的不想。” 在洛於尘印象中叶蓁蓁一直适合高高在上，一个骄傲的公主，这样哀求的神色是他第一次见。 想当初她不过也是小孩一个，也把自己护在身后，他也想保护她，保护她的骄傲，不想拒绝她的请求。 洛於尘点了点头，望着苏素绽放的笑靥，心微微一动。 “我就知道阿尘最好了！” “我会保护你的！”洛於尘郑重其事地说道。 ------------ 江湖叹【二十八】 苏素点了点头，对着洛於尘莞尔一笑，“嗯，我相信你。” 洛於尘见此不禁柔和了神色，但一想着苏素向来闲不住的性子，便，他无奈地伸手揉了揉苏素的头，“你如果想出去玩，就出去吧，我会派人保护你的，早点回来！” 苏素也不躲开，任由对方揉乱她的发型，显然这点小事是不足为虑。这句话她最喜欢听了，如此她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欢快地答道“嗯，了解。” “那我先走了，照顾好自己。”洛於尘看了苏素一眼，捕捉到她眼里显而易见的欣喜，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 “嗯，阿尘再见！”苏素挥了挥手，笑的特别灿烂。 …… 夜色如潺潺流水一般悄然而至，苏素在客栈用过膳后，就开着定位直奔当地最大的青楼——“春风楼。” 有句话说的好，不去青楼，枉来古代，作为后来人苏素摩拳擦掌准备听从前辈的建议，去青楼见识见识。 三三：“喂！哪门子的前辈，明明就是宿主你穿越剧看多了，好吗？重点是做任务啊。”【手动心累】 这一天刚好是姻缘节，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这样愉快的夜晚怎么可能让小尾巴跟着？当然是甩掉他啊！！！ 苏素毫不留情地给暗卫大哥下了一包蒙汗药，嗯，他睡觉，她去玩，没毛病。 为了去春风楼去见识见识“春风十里不如你”的佳景，苏素特意弄了一身风骚的行头，在适合的天气里，摇着一把折扇，晃晃悠悠地往目的地走去。 至于女性的特征，有三三辅助，此时是不存在，现在苏素显然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穿过大街，便是有名的花街柳巷，姑娘们穿着艳丽，依靠在两边，柔若无骨的腰身轻轻摇曳，挥舞着香帕，妆容精致，声音软软地宛如一潭春水，妩媚撩人。 苏素摇着扇子，本是一脸从容地走进去的，奈何她那张脸哪怕是男子，照样昳丽迷人，可想而知到了花丛中会有什么后果。 周围香风持久不散，穿过去时，小姐姐热情似火地扑过来，简直快把她给淹没了，待她狠下心肠，推开她们的柔软的身体好不容易走出来时，她额头隐隐出了一层薄汗，而且怀里不知被塞了多少手帕。 苏素快步走到柳树下，整理自己凌乱的外衫，心中默默道：如此可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福气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 人送她去附近客栈。“哈哈哈哈哈，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狼狈的！” 突然听到一声变调的大笑，苏素手上一顿，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然后抬头看了看周围，嗯，安静无人，果然是幻觉，正欲系紧上腰带时，她看到柳树的枝条居然无风自动。 苏素:“!!!” “你好傻！”头上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少年音。 她循着那枝条，视线上移，只见一个面容俊秀，噙着一抹坏笑的少年坐在枝头，双脚一晃一晃的。 本来以为是鬼，准备撒腿就跑的苏素又被这该死的美色钉在了原地，不发一言。 三三：“宿主，他说你傻！” 苏素：“看在他还是少年的份上，原谅，而且看在颜值上，也舍不得。”苏素内心的小人作捧心状。 “喂，傻子，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小心我杀了你！”少年看着苏素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对方并没有恶意。不过即便是有恶意的，像苏素这样一看脚步虚浮，不曾练武的人，他一个人能打十个，完全不怕。 “小孩子打打杀杀的不好！”苏素笑眯眯的说道，俨然把自己放在了阿姨的奇怪位置。 “我才不小，我还有五年就及冠礼了。”少年傲娇地哼了一声，随后站起身，轻轻一跃，翩然落到苏素跟前。 苏素摇了摇头，想到还是个傲娇少年，不过十五岁在现代还是个未成年，还是能当的起一声少年的，但苏素似乎忘了在现实她不过也是一个二十岁的人罢了。 ------------ 江湖叹【二十九】 “喂，你怎么不说话，哑了吗？”少年气呼呼地说道。 “我在想你真可爱！”苏素轻松地回到，看着对方凶巴巴的样子，就像只小猫，对外界好奇而戒备。欺负起来有种很轻松美妙的感觉。 少年一听，脸颊出现一抹红晕，“你才可爱呢，”他嘟囔了一句，生硬地偏过头，耳垂的艳丽的颜色却出卖了他敏感的心思。 苏素被眼前的景色萌到了，一时没忍住，就对少年使出了摸头杀绝技，少年此时却突然一回头，苏素的爪子恰好扒拉在对方脸上。 触手的温暖细腻，是始料未及的，苏素虽然爱不释手但看着少年似乎冒着火光的眼睛，快速地放下。 “你，你，你…”少年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匆匆忙忙地退到离苏素三尺远的地方，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苏素，简单来说就是看变态的眼神。 苏素刚想解释，却看着少年飞快离开的背影，得，她好像把人给吓跑了。 三三看着苏素一副怀疑自我的样子，毫不留情地开口怼到：“宿主，你可以收敛些了，你看你把人给吓走了。” 苏素：【无言以对，好像是真的太…，罪过，罪过】 不过，去逛花楼的计划不会因此搁浅，苏素继续摇着自己的折扇，悠闲地往前走。 巷子尽头是高大华丽的高楼，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春风楼’。 笔墨极尽风流，姿态横生，使春风楼这曼妙身姿的柔情妖娆里又多了一分风骨。 门口两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放在两边，旁边站着两个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袍笑容满面的小厮。 苏素远远站在另一头看着天上人间络绎不绝的人进进出出。不禁神色一凛，摆正了束发的玉冠，就精神抖擞地往里面走了。 一入门，苏素表示现代人的内心受到了震撼，不愧是江湖第一楼，地铺着柔软精致的红毯，红毯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莲花，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其中最令人侧目的是大厅中央大手笔地放置着夜明珠，熠熠生辉，似空中皓月清冷矜贵，中央是一圈摇曳的烛火，灯烛辉煌，上下映衬，真似烟花似海。 楼中歌舞升平，舞姬们身姿曼妙，翩然起舞，一双双眼睛勾人妩媚，香烟萦绕，透着一种不真实。 苏素看着周围的宾客都平心静气地看着中央的美人，整座楼竟诡异有种井然有序的感觉，不愧是天下第一楼的格调，艳丽中又有一分清纯，风月之中的高雅。苏素忍不住也随大流，点了一壶酒，浅酌着欣赏眼前的美景。 酒喝得并不多，但足够醉倒苏素这个渣渣了，虽然苏素优点并不多，酒品好也勉强算其中一个，她不会大吵大闹，除了一双略有些迷离，与平常的样子几乎一样。 索性苏素就算醉了，也还记得回客栈，她绷着一张脸，冷静地结了账，推开主动靠过来的一个个姑娘，内心却比以前更欢快地发着弹幕，“#论性别不同，如何谈恋爱#” 但无论怎样，都是没戏的… “喂，你怎么才出来？” 这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苏素被酒搅迷糊的脑子一下反映不过来，只好循着声音偏头看过去，苏素尽力地看，然而还是看不清，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越来越近了。 少年看着苏素又沉默地不说话，不光如此，一双眼总是不老实，盯着自己看，感觉心里有股忿忿之气。 就是这个人，明明素不相识，居然还敢碰他脸，他知道自己是谁吗？还这么放肆，真当他好欺负。他也不是个好人，居然还从那种地方出来。 想到这里，少年突然发现苏素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忍不住拦下他，“你怎么还是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抓牢里去。” 苏素：“你，你走开，我要回去。”醉鬼的思想一般比较直接，苏素此时心里只有回去一个想法，她看到眼前那人影又挡在自己面前，又往另一方走去。 苏素为了进青楼不被人拆穿女子身份而做的伪装此时也因为时间原因而失效，一些明显的特征逐渐显现出来，不过因为夜色这天然屏障，被看出来还是需要废一番功夫。 少年见自己又被无视了，表示自己已经受不了了，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他想如果不给苏素一个教训，如何对得起他“小霸王”的名号。 于是他又站在了苏素面前，但他发誓他还没做什么，苏素就直直地撞上来，少年一下神经都绷紧了，以为苏素要和他干一架，还十分认真地计算打赢的几率，然而没想到对方反而踉踉跄跄，摔倒在地的模样。 少年凑近才意识到萦绕苏素身边若有若无的酒香，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刚才如临大敌的模样，脸上一片尴尬。 苏素此时已经失去意识，想凭自己走回家的想法自然是落空的，任凭三三的功能再强大，终还是无能为力。 好在三三系统里有设置保护宿主的功能，哪怕对方失去意识，若受到剧情人物之外的危险便会主动干预，所以苏素就算在这里呆一晚也是没问题的。 少年倒也属于面冷心热的人，他费力地把苏素搬到树下，便让准备自己的护卫送她去附近的客栈。 ------------ 江湖叹【三十】 这边苏素非常光棍地昏迷过去，而另一边暗卫醒过来后不见苏素的踪迹，便迅速派人通知了洛於尘苏素不辞而别的消息。 洛於尘一收到暗卫的信息，不假思索地抛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开始安排人四处寻找苏素的身影。 只要一想到月剑宗那一拨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放过苏素，他想得越多，就觉得更怕几分。 …… 正当少年想让人把苏素搬进马车送她客栈时，低头一看透着月色，身前那人白皙晶莹的皮肤，丰润泛着酒香的唇，怎么突然感觉被美色所误？ 少年充满不解，明明对方是男人？不，哪里不对，少年又仔细地观察了苏素静谧的睡颜，姿色妍丽，弯弯娥眉，这，这分明是女子。 今晚月色真美，他却遇到一个醉鬼。 少年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谁能告诉他那个恬不知耻的男人和这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醉鬼女人是同一个人？？？ 不过也幸好江湖之大，无奇不有，少年发挥他的脑洞，为苏素想了个合理的解释。 少年顾忌苏素的身份，正准备让丫鬟带她离去，洛於尘恰恰在这时候来了。 洛於尘此时的模样和往日翩翩君子的样子相差甚远，额头透着一层薄汗，眼眸赤红，带上他不自知的焦灼，气势汹汹。 “把她给我。” 一声粗砺的声音吸引了少年的注意，他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看着他眼睛火热紧紧盯着苏素不放开，他面上不禁浮起警惕，“你是谁？你认识她？” “我是她的师兄，我来带她离开。”洛於尘见少年瑟缩的眼，试着缓和自己的神色，耐着性子答到。 “证据呢？”少年看着对方的焦灼不似作假，其实心里也信了几分，但以防万一，多留一个心眼总归是没错的，虽然这女人没脸没皮的，但私心不想让她出事。 “她的手臂上有块疤痕，那是她为了保护我而有的。” 少年一听，面色一怔，但还是按洛於尘所说，轻轻撩起苏素宽大的衣袖。在那白皙光滑的肌肤上狰狞的疤极为醒目。 少年也痛快，见对方连这么私密的事都知道，想来他们应该交情不浅，就十分洒脱地离开了。 洛於尘一个人站在原地，想着之前这人还信誓旦旦地承诺自己不会乱跑，结果都跑“春风楼”这里了，嗯，她真的挺不错的，他又气又好笑。 看着不省人事的苏素，洛於尘认命地抱起苏素，踏上回分坛的路。 “欸，我在飞，我在飞欸。”这时苏素晕乎乎地睁开眼，看着周边快速掠过的街景，欢欢喜喜地说道。 “别乱动。”洛於尘满眼尴尬，怀里的人扭来扭去一点都不老实，火都快给蹭出来了，偏偏对方还一脸懵懂。 作为一只醉喵，苏素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不嘛，你看我现在会飞欸，不会摔倒了。” “好好好！”洛於尘无奈地顺毛道，垂眸便见苏素一心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咽下了后来想要说出口的话，嗯，你开心就好。 去分坛的路并不远，洛於尘也觉得很奇怪，明明这条路走了不下百次，可是这一次偏偏…这么难熬，清幽的酒香像不知名的钩子袭击他的嗅觉，而那钩子的主人还嫌给他填的麻烦不够多，一直乱动，还对他的衣袍伸出魔爪，总而言之，苏素一醉后，就暴露了如狼似虎的内心。 放下苏素后，留下婢女照顾苏素。洛於尘看着自己一言难尽的衣衫，带着复杂的情绪蹙着眉离开了。 …… 嗯，今天阳光很灿烂，苏素半眯着眼总结到，嗯，床前怎么还有人？一身黑衣，表情纠结，眼里还有那么一丝委屈，等等，委屈，脸还有些熟。 苏素揉了揉微疼的额角，终于想起了这人，还记得前一章那个被苏素放倒的倒霉蛋吗？嗯，就是他。 苏素弱弱对暗卫大哥说了一句对不起，暗卫幽怨地瞅了苏素一眼，就继续隐匿起来。 看着对方离开，苏素想着应该没事了吧！不过重点是她真的是靠自己仅剩的意志力回来的吗？看来自己的酒量还不错嘛！ 三三看不惯苏素这么自欺欺人，便一语道破真相，“反派把你带回来的，不然你可能会夜宿春风楼。” 苏素一听，脸都僵硬了，居然是他把她带回来的，万万没有想到#不过该怎么解释她去那里，怎么破，在线等急# “去迎接风暴吧！我会为你上香的”三三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正经了，肯定是宿主带坏了他，对，就是苏素的错。 苏素：“……” …… “下来了？”洛於尘见苏素出来，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淡淡说道。 看着对方不冷不热的样子，苏素自知理亏，“嗯，昨晚谢谢你了，对不起我突然离开…” 感受到苏素越来越弱的声音，洛於尘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对苏素是什么感情，从昨晚发现苏素不在时，他内心有种久违的慌张在意发酵，那种感觉很陌生，特别是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或者说是一个稚嫩的少年靠近苏素时，他情绪波动的也厉害，感觉心里有把火在烧。 他的第六感极为抵触这样的感情，直觉会有不可控制的事发生，他和苏素止步于兄妹之情就好，其他的东西不适合他这样的人去肖想。 “你别生气了，好吗？” “嗯，明天我就送你回去。”洛於尘深吸了一口气，想通了很多。 洛於尘语气太坚定，苏素毫不怀疑他所说的真实性，他真的不愿留她了。 苏素突然有些恐慌，她绝对不能回去。她的时间并不多了，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但总体走向是不会动摇的。 在这一年，反派会死，一旦她回去，以毒圣的性格，绝对不会再让她出来。那么最后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局，任务失败。 苏素沉默不言，看着反派离开，她想她做的事的确过了，不过心却莫名染上了温厚的暖意，能得到反派的在意，而且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但她还要完成一个奇迹，她想救他，发自内心的。 ------------ 江湖叹【三十一】 是夜，寂静无声。 洛於尘此时收到幽冥涧的急报，说各个门派想要联合覆灭他们，让洛於尘回来早做准备。 现在形势危机，他根本来不及和苏素道别就要连夜赶回总坛，而且这是他的私事，不能把苏素牵扯进来。 行李并不多，洛於尘召集了附近所有的教众，他们都穿着黑衣，齐刷刷地站在客栈门外，像黑压压的一片云。 洛於尘上了马，正欲离开时，缓缓回头，遥遥看见那扇紧闭的窗户，心里虽一片沉静，但底下却暗潮涌动。 他轻轻告诫自己，她，不属于这里，如当初一样，他不能牵连到她。 “教主，我们该走了。”一个暗卫双手抱拳，默默出声提示道。 “…嗯！”洛於尘闻言攥进了手里那块玉佩，突出的那个“尘”字，一瞬间使劲印在他的手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该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还没做呢！ …… 翌日 “宿主，宿主，快起来，有事情。” “嗯！”苏素低低地应了一声后，便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三三见苏素没有反应，锲而不舍地催促着：“宿主，快起来，出事了！” “三三，别闹，再让我睡会儿，…嗯，就一会…会儿…就好了。” --最后三三选择电了苏素一下-- “嗷~”一声惨叫从苏素嘴里发出来，可惜这“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场面在旁人看来是无声电影。因为三三把苏素的惨叫声和！偕！了！ “三三，你不爱我了qaq” “宿主别闹，洛於尘和女主遇到危险了，你快去救他们，不然你就等着重来吧！” “……”苏素一听，还未扯出的笑都僵在脸上，三三，你怎么不早说。 “在城外东南方向，雁不归森林那里。” “雁不归，这这这这不是少年包青天里面的吗？？”苏素边穿衣服边听三三说话，突然就get这名字的槽点。 “宿主，就是同名啊，不仅同名性质也一样，所以这连雁都是回不来，足以可见他们处境十分不妙，所以宿主大大啊，您就别扯了，送你金手指不是给你玩的。” “了解。”苏素为了不耽搁时间及时去救英雄，第二次运起自己不甚熟练的轻功往城外飞去。 一路上苏素走得比较快，而且为了稳定(防摔)，苏素走的路比较开阔，并且人少，否则她那姿势绝逼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的。 幸运的是，苏素除了姿势差些，一路平安无事地到了雁不归森林。 这里树木生长地十分茂盛，外面阳光灿烂，而一踏进这里，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树叶密密麻麻的，拼命把阳光挡在外面，不露分毫，慢慢的刮起一阵凉风，呜呜咽咽的，好像有人在诉说咒骂悲鸣… “三三，你确定他们在这吗？”苏素莫名感觉这里忒阴沉了，后背也凉飕飕的，她忍不住把双手拿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三三：“嗯，他们在这森林的中部，他和妙音被追杀，为了逃命他们拼命往里面走，一路并没有在意方向，再加上洛於尘被亲信刺中了要害，妙音也是一个弱女子，于是就更绕不出来了。”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不过她这么去没问题吗？按道理说剧情到这里不是反派和女主的二人时光吗？她又来掺和什么。 苏素边吐槽边随手折了一树枝，认命往森林深处走去。 “等等！”三三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啦？三三？” “嗯，宿主不换一下马甲吗？”三三斟酌着说道，“你如果不换，被认出来后，你会很难解释的。” “……了解。”苏素眉毛都打起了结，不过她该怎么掩饰呢？ 三三也知道自己提示的迟了，然后默默补了一句，“宿主莫慌，我帮你，这件××套装，免费送免费用，不用白不用，用了还想用，保证宿主穿上后，连你爸妈都认不出你。” 虽然有了三三这话，苏素的确放心了很多，但三三在这段时间到底接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语气怎么感觉像无良传销。。。 苏素看了看手中这一套黑衣，莫名感觉和那天被自己迷晕的暗卫大哥的衣服同款，也难为三三头一次把一件东西夸的人间绝有，啧啧，没想到，没想到。 说完苏素把暗卫统一套装0.1版本，穿在身上，据三三所说，只要她穿上这，就可以完美cos暗卫一名，然后无人怀疑，毫无违和感。 然后苏素信了，最后当她离开这个剧情世界时，只能默默咬着手帕，精神摧残三三，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是说好的连爸妈都认不出来的吗？ 套路，套路，这些全都是套路。 ------------ 江湖叹【三十二】 妙音艰难地把洛於尘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他，试图走出这片森林。 “公子，公子你不要睡过去。”妙音笨拙地唤道，语气里充满悲伤和恐慌。 可身边之人没有反应，耳边只有若有若无的浅浅呼吸，能感受到胸膛微微起伏，但他的声息真的好轻，像虚幻的蝶，一触生灰。 看到对方月白色衣衫上黏腻的血，突然妙音有些恨自己，虽为佛，却护不了人，若不是她，她背上这公子也不会因为保护自己而受伤。 如今，他现在生死未卜，妙音也不复往常的淡定，因为人命关天啊，若洛於尘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他会死的。 可是不是她出现了幻觉，这里她似乎刚刚来过？妙音回忆着之前她好像碰到过这熟悉的洞。 后来妙音留了一个心眼，一路上都留下标记，原想着这样应该不会走岔。 可上天也许给妙音开了个玩笑，身边之人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危在旦夕，可妙音她却走不出这片森林。 她绝望地发现她从之前到现在都在绕圈子，再加上她本是一介女子，体力有限，能搀扶着洛於尘走那么久已是极限。 妙音小心把洛於尘放下，自己也颓然地背靠着坐在树下，望着洛於尘被简单包扎着的白色锦缎，此时也被血液浸透。 她不忍地闭上眼睛，开始祈祷念经，佛会听见她的信徒的渴求吗？如果能够听见，能救救他们吗？ 洛於尘虽然已陷入昏迷，但潜意识里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加冰凉，似乎凉意都渗透到了骨头缝里。 这温度他并不陌生，曾经好几次差点死于试药时，也是这种感觉，凉彻心扉，痛苦地恨不得马上死掉才好。 虽然他不后悔救了那个女人，因为那个背叛者本来的目标就是他，那个女子本就是受他牵连。 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轻易地死去啊，明明他还有那么多事没做，他的仇还没报，若是就这样死去，母亲也会怨他的吧，还有，还有什么？他还答应过师傅，要用命去护蓁蓁的，君子不得食言。 即便洛於尘再不甘心，但挥之不去的沉重感压垮了他，意识也不复存在，最后印在他脑海里的是一双黑亮里面像是藏着星星一样的眼眸。 …… “三三，他们现在还好吗？”苏素一边用手拨开密集凌乱的树枝，一边问道。 “情况不是很妙，宿主，你看。”三三诚实地答到。 通过三三转播过来的镜头，苏素发现一向清贵喜洁的洛於尘坐在树下面色惨如白纸，不知身死，胸口还有着大片大片的血迹，苏素看到不禁一阵心惊。 而妙音也神色萎靡，原本清透的眼睛装满的慈悲怜悯此时被染上绝望与迷惘。 “还有多远？”苏素心里有些慌。 三三冷静地说道：“快了，转过这个拐角就到了。” “嗯！”苏素在心里应了一声，脚下实诚地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来，苏素穿过很多树丫，柔嫩的手被划得伤痕累累，但这暗卫统一套装0.1不愧是系统出品，怎么划都没破，给个好评。 …… 妙音双手合十，默念着经文，突然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不禁心神一凛，她以为是追兵来了，快速睁开眼，却发现迎面走来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 “你，你是谁？别过来。”妙音紧紧盯着苏素，一副警惕的样子。 苏素被这么一问，顺口就把自己在路上编好的理由说出来，她伸手指了指洛於尘，沉声道：“他是我家主子，你如果不信，你可以看看他腰间是否有一枚刻着“尘”字的玉佩，那是他的信物。” 妙音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洛於尘腰间，她蹲下身子，把玉佩翻了一面，的确看到了苏素说的那个字。再抬眼望进苏素的眼底，很清澈，她想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吧！ 妙音本就不适合扮凶，更是因为从小在万象庵长大，接触的都是遁入空门，待人慈悲的僧人，如今也是为了一番历练才踏入这滚滚红尘，因此她对人心尚且看得不透。而这也给了苏素机会，让苏素得到了她的信任。 “三三，我该怎么救他？”眼看洛於尘的情形并不乐观，苏素连忙把三三唤出来。 “把你经常吃的那药丸混着你的血喂他就好！”三三默默提建议。 苏素掏出怀里的药瓶，看了一眼，嗯，药还有，再加上血，血，不是吧，是她听错了吗？这居然还需要她自残，“三三，这情况不对啊？” 三三委屈地在苏素脑海里画了一个“QAQ”，“宿主大大，你不爱我了，你怎么忍心怀疑你的小天使呢？我说的千真万确，因为你和他有共情蛊的关系，你虽然切断了共感，但源于血液的羁绊还在，所以他现在失血过多，你的血里含母蛊的气息，对他无疑有着奇效。” 血液的羁绊，怎么感觉有些像献血啊，但同血型的才不会排斥，喂，这不符合科学依据啊！ 三三：【因为这里是江湖，手动滑稽】 …… 妙音看着苏素波澜不惊的神色，不禁受到感染，一颗惶恐纷乱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他会没事的，对吗？” ------------ 江湖叹【三十三】 苏素正欲给自己放血时，突然听见女主的话，立刻宽慰道：“没事的，我会医术，能够救他。” 妙音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 看着怀里熟悉的药瓶，就自然联系到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心疾与寒毒，一股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苏素突然间发现自己也成长了很多，想当初她也是小公举，如果手上划破一道小口子也要蹙眉不开心好几天，而现在，系统给了她重生的希望，这个世界强行锻炼了她忍痛的能力。 现在她就宛如一个铁皮人，或者说糙汉子，说不上刀枪不入，但这忍痛能力可是一把好手。 【但主角君苏素同学双手抱胸，一脸冷漠，她才不是自己找虐的，她是被迫的。这样的能力谁想要有啊，摔！】 …… 毕竟当着女主的面放血，苏素还没那勇气，于是她特意支开妙音去河边打水，女主此时也十分配合，不知为什么女主竟然轻易地就信了她，真真可喜可贺。 可能她从透过我这身黑衣看到了我有趣纯洁的灵魂(???`?)。 三三对此在心里腹徊道：哈哈哈哈哈，宿主天生丽质难自弃，自我觉悟还不够啊，得需要电一电清醒一下。 “三三记得帮我屏蔽痛觉，我要割腕了啊！” “”OK啦，宿主请放心”三三元气满满的回道。 听到三三的保证后，苏素把眼一闭，心一沉，手起刀落，手腕上迅速出现一道红线，后来越来越开，血液汩汩流出。 虽然伤口看着可怕，但苏素真的没有感到一丝痛觉，苏素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拿了系统友情赠送的碗接了三分之一的血后，便快速处理好伤口，心里默默感慨道：果然不痛，好评，好评，果断好评。 随后她把药丸抵入洛於尘的嘴里，随即把她的血混着药丸喂入，幸运的是洛於尘本能地把药咽下去，让苏素省心不少。 而妙音恰巧从河边打完水回来，远远便看见苏素把洛於尘放在自己膝上，细心喂药的场景，原本还怀有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果然她并没有信错人，那人是来救他们的。 ……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妙音边为苏素拧手帕，边小心问道。 苏素抬手为洛於尘清洗脸上沾染的血迹，回道：“嗯，姑娘莫急，这里离外面并不算远，我们一会儿就离开这吧！” 妙音听着苏素被系统变换过的沙哑女声，虽然陌生但莫名有些心安，她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愈加轻柔利落。 …… 苏素低着头，像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洛於尘的相貌，止不住去感叹这十年的时间，足以让青涩稚嫩的少年成为如今的俊朗优雅的模样。苏素的指尖一寸寸掠过他硬朗的五官，虽然手下这张脸尚有些苍白，仍然不损一分清俊隽秀。 苏素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惊觉岁月的神奇之处，记忆中的正太渐渐被这个人的身影替代，体内沉寂已久的颜控之魂也熊熊燃烧。真的好好看，想撩，怎么破，苏素内心的小火柴人咬着手帕哭唧唧。 “……水，水，我要水。”洛於尘突然动了动头，干涩的唇瓣微张，声音十分虚弱。 妙音连忙把水递给苏素，苏素自然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喂给洛於尘。 感受到喉间一股清凉，洛於尘本能地追逐这冰凉，凉水入腹，意识也随之缓缓回归，他睁开眼，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 江湖叹【三十四】 “你，…你是谁？”洛於尘艰难地说道，因为喉咙干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只露了一双黑眸在外面的苏素，虽然看着熟悉，但朦朦胧胧的，像抓不住的线，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但心里也默默竖起一道尖锐的防线。 “回教主的话，我是暗卫十三。”苏素半跪在洛於尘身旁，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到 低哑的女声回响在静寂地空气里，清晰平稳的语气里中伴有着难言的安心可靠之感。 “十三？我怎么从未见过你？”洛於尘疑惑地一字一句咀嚼苏素的回复，他皱了皱眉，并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思及至此，他的手悄悄搭上腰间见血封喉的毒镖，只要这人有丝毫异心，他宁死也要拉一个人作陪。 “幽冥涧暗部一百多人教主不记得也很正常的事。”苏素语气平淡地回着，临了还补充一句“教主不必担心，历代暗卫都会服下秘药，而只有教主和您才有，所以您不必担心。” 当然他也不傻，自然知道苏素如果要杀他，早就动手了，之所以会问，无非求一个安心罢了。 洛於尘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苏素扶他起来，他心中不动声色，但自从出了谷，时不时的暗杀早已改变了曾经玄无谷那个外表冰冷内心尚且还有柔软的少年。 他的神经无时无刻都紧绷着，凭着这敏锐的直觉，他躲过了无数次暗杀，但这次，实在是他没想到，从第一天就跟随他的影一居然会背叛他，不得不叹一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无意间看到妙音一脸虔诚祈祷的模样，洛於尘不禁发出一声嗤笑，佛修么？若这世间真的有佛，为什么不见他们拯救苍生，这一路饿死街头的百姓不计其数，他们信仰的佛又在哪里？ 虽然妙音救了他，但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激之情，不提他之前也救了女主，光是信仰，他们俩注定不是同路人。 如果在这世界上非得有一个信仰，那么除了他自己，他不愿做任何人的信徒。 …… 妙音远远坐在一边，看着洛於尘和苏素两人，虽然称之为主仆，但他们之间总涌动着看不见的羁绊，身为佛家弟子，因果轮回，善恶有报，这些道深入骨髓，使他们多了一份阔达与明悟。 ……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或许是见洛於尘醒来状态还不错的样子，妙音语气淡然的问道。 苏素听后，转头认真的看向洛於尘，心里一阵激动，“三三，你看我，我居然可以当一个引路人欸。” “宿主为什么那么激动？”【三三黑人问号脸.jpg】 “我以前是路痴欸，你知道吗？我的朋友都不敢让我给他们带路，而且还让我看一句话，还说这句话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苏素委屈地和三三抱怨道。 三三突然很好奇，“是什么？说来听听？” 苏素撇了撇嘴，幽幽道：“路痴不可怕，可怕的是当路痴有了自信。TAT” “哈哈哈哈哈。”三三很给苏素面子地发出爆笑的弹幕，一瞬间苏素的脑海里被笑声炸出了花。 苏素：“………”突然发现三三不再爱我了怎么办，好想教系统做人啊啊啊！ …… 洛於尘垂眸看了下自己的伤口，发现愈合的十分快速，唇齿之间还有熟悉的药味，好像曾经尝过这味道。 洛於尘一向记忆超群，他翻找了自己所有的记忆，想起了七岁那年，他倒在小巷里，也是这药救活了他，而且他嘴里除了弥漫着药味，还有血的腥味。 他不禁抬手碰了碰自己恢复温热的唇，想到——这次是谁救了他，还是十三，或者十三和当年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思想单纯的苏素并不知道洛於尘正在努力扒她马甲的问题，不过或许是出于小动物的直觉，她感受到洛於尘落在她身上的炙热视线，不由得身体抖了抖。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洛於尘虽然是看着妙音回答的，但心思却一直放在身份可疑的十三身上。 “遵命，教主。”苏素低下头，态度恭敬谨慎地答到，顺便避开那令她不甚习惯的视线。 然内心的小人不断地呐喊不断自夸当中，“三三，快，快助我，发一下定位，我不记得了。” 三三：“得嘞。”果然我是宿主最贴心的小棉袄，心中莫名很亢奋欸，怎么那么奇怪，比主系统给自已更新资料库还快乐。难道这就是被需要的感觉？ …… 妙音和十三走在洛於尘两边，搀扶着他，慢慢沿着苏素来时的路走出去。 也许是这次多了两人的原因，他们一路上彼此依靠在一起，感受着身旁的温度，意外的路上顺利了许多。 如此让人闻风丧胆的雁不归森林此时竟多了一分平和感。其实这森林曾经是被江湖百晓生写进小本本的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容易迷失的话，倒不失为一个退隐江湖的一个好地方。 一路上很平静，此时幽静祥和的森林褪进了之前令人恐慌的色彩，夕阳照射，给青葱盎然的树林镀上一层橘黄色的外衣，周围很静，只有脚步声一深一浅踏在草地的声音，脚下的触感偶尔软软的，偶尔是坚硬的。 洛於尘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走去，虽然伤口仍旧隐隐作痛，但只要一想到幽冥涧的事，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反观苏素和妙音，前者是一个过客，暂时的停留不过弹指一瞬，能留下她的只是洛於尘的仇，因为他的45点黑化值，相信他只要能顺利报完仇，这四十点肯定能消下去，而且有系统相助，她肯定能帮上他，所以她并不慌，更能一脸淡定地看着难得的风景。 后者妙音心境随和，亲近自然，修吾身，修禅道，讲究顺应自然，她入世寻找自己的佛，才能更好地侍奉心中之佛。 就这样他们三人各怀心事，互相搀扶着走出来这雁不归森林。 ------------ 江湖叹【三十五】 “姑娘，我们这也算过命的交情吧！所以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的名字？”洛於尘稳稳扶着苏素的手，转过头笑着看着妙音问道。 然而站在一旁围观的眼观鼻鼻观心的苏素，表示果然剧情是不可撼动的吗？这不，洛於尘就全副武装地撩女主了。 看到这里，突然苏素心里有些心酸，想想她陪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这厮露出这样的笑，哼，这不公平。 此时的三三突然听到苏素的控诉，就条件反射地换上无情的表情地打出一行字：“你不是女主，你不是女主，你不是女主，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苏素捧着心，“……”。扎心了，老铁。 不过说真的就反派这笑，她想给个满分，男色撩人啊，反派笑那么犯规，到底要怎样啊？捂脸！！！ …… 一旁女主也自带撩妹技能，只见她也随之勾起一抹笑，她本就清丽精致，但眉宇的正气不输于男子，自成风华。她轻轻颔首，坦然自若饭：“公子不必客气，叫我妙音就好，出自门派万象庵，公子你呢？” 洛於尘听到妙音的回答，一怔，脸上的笑都凝固在嘴角，随即又迅速悄然掩饰自己的失态，抚手称赞：“在下洛於尘，江湖籍籍无名字辈罢了，反倒是妙音你，在下可是听说你的名字好久了，没想到，没想到，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是佛祖转世的妙音，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若不是苏素一直在观察反派的神情可能也捕捉不到他这一刻的不自然。不过显然，她现在只能默默当个支撑架，嗯，没毛病。 不过妙音却不像苏素那么自然，她鲜少遇见这样不拘小节的人，瞬间就被这直白的话弄得红了脸，她连忙合十，言辞恳切地回到：“阿弥陀福，洛公子廖赞了。” “妙音，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洛於尘温润一笑，依在苏素身上。 “自然可以。” “妙音你此行将去往哪里？”洛於尘轻轻摩擦指下晶莹的玉佩，不经意问起。 “我，”对于洛於尘突然的提问，妙音有些意外，不过生性坦然正直的她没有多想，直接回到：“我会继续我的修行，直到我找到自己的道。”妙音说这话，眼中的光芒强烈，没有人看到不动容。 包括苏素这个外来者，她作为现代人，一向对我佛如来，观音菩萨等不感冒，但在古代不一样，佛教自上渗透到皇室，从下渗透到黎明百姓，它已经成为一种信仰，成为他们的救赎与坚守，奉上希望与美好愿景的寄托者。 苏素很难理解这样纯粹或者说是盲目的感情，就好像三三曾经给她提过的那样，它说拯救反派系统是以人本主义为主要思想，人，生来为善，所以才有了拯救了他们的理由。 但不妨碍，苏素努力地去做这些事，然后尊重有着自己信仰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从这些经历里找到自己的信仰。 洛於尘最终劝妙音和自己一起上路，妙音并没有丝毫怀疑，她就像苏素前面提过的那样，对人性充满善意，更因为这“患难之交”赋予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苏素自然就成为了为反派和女主服务的小透明，毕竟她的身份定位是暗卫。 当天他们就到了一个客栈住宿，追杀反派的人也知道雁不归森林的厉害，任他们想破脑袋可能也意料不到一个身负重伤的伤患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尼姑居然能走出这死亡森林，所以也便宜了苏素他们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走出来。 夜深，洛於尘因为受伤，需要重新包扎伤口，此时苏素非常有眼见地把这事给女主做，她可不想做超大瓦数的电灯泡。 她见过洛於尘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所以凭脚趾头想洛於尘也不会在意一个普通暗卫的贱命。 想到这事，苏素就觉得有些胸闷，由此不过一句话：古代人命如草，说没就没，危险指数五颗星。 …… 当妙音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时，还以为是什么着急的事，匆匆忙忙地套上自己的外衫起来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苏素捧着药瓶和纱布，满眼认真的模样。 “请问有什么事吗？”妙音一手撑着门，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下手不知轻重，所以姑娘可以帮我家主子上药吗？”苏素小心翼翼地问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妙音，眼里充满祈求。 “那，那好吧！”妙音看着对方低垂的黑发，莫名觉得有些乖巧，心里一动，顺手接过苏素手里的东西。 苏素见此心里不禁为自己默默点个赞，理由OK，接下来就看洛於尘表演了，姐可就帮你到这里了。 三三此时也不甘寂寞地刷着存在感，“宿主，宿主，接下来他们就可以花前月下，聊星星谈月亮，交流情感，拉近距离了。” 苏素默默在心里给三三比了一个“V”，没错就是这样。 苏素沉默无言地引领着女主来到洛於尘门前，她把门打开，看着妙音走进去后，十分贴心的关上门，“谢谢姑娘了，在下就告退了。” 坐在桃木椅上的洛於尘突然听到门响，一抬头就看到迅速隐于门后的黑色一角，视线移动，就看到妙音的身影。 ------------ 江湖叹【三十六】 妙音望了望苏素快速离开的背影，捧着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地倚在门外，看着远远往这里看的洛於尘，玩心一起，竟忍不住朝洛於使了使眼色。 等她做完，不禁反应过来先前自己的幼稚，脸上渐渐浮起两片红晕。 “妙音，有事吗？”洛於尘轻启薄唇，柔声问道，巧妙地缓解妙音的尴尬。 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耳边落下几缕发丝，轮廓也因此柔和了几分。 “十三她让我来帮你上药。”妙音拢了拢手中的药瓶，强撑着面上波澜不惊，掩藏地不动声色。 洛於尘见此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知这笑是为女主的主动，还是十三的见机行事，“嗯！那就谢谢姑娘了。” 妙音低低应了一声，便埋下头，仔细地拆开洛於尘胸前的纱布，指尖时不时碰到温热的肌肤，带起一阵战栗。 轻轻撕开原本的纱布，鲜血淋漓的伤口映入眼帘，妙音蹙着眉，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更加放轻了。 明明是一副旖旎缱绻的画面，在妙音做来却是不染纤尘的圣洁模样。 洛於尘身子斜靠在软榻上，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即便是这样也比半蹲着的妙音高一些，从他低下头的角度，恰巧能看见妙音认真的侧脸。 只见妙音如扇子一样柔软的睫毛垂下，一双明眸灿若星辰，如白玉一般光滑洁白的脸庞，秀气红润的嘴巴，柔软温情，令人心动。 洛於尘也不知道自己是到底是怎么了，对妙音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那种感觉从第一次见就有了，这对他来说很新奇，超出了他的预料，如果按现代的话来说那么就是——我的出厂设置里就有我爱你的设定。 这话很美，但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他厌倦这种被提前设置好的事，被人摆布的感受很糟糕，他想改写悲剧的愿望与日俱增着，他的人生应该不是这样的，如果与正道产生了不可斩断的羁绊，那么有了牵绊的他，又以什么理由来报仇呢？ 于是他对妙音就有了这样复杂的感情，一面好奇着又一面又抗拒着。 反观妙音，她一向顺势而为，记得她的师傅觉明给她说过'这世间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们好久造访你的红尘，面对种种不可预知的一切，你便只能接受，然后当你经历的多了，自成你唯一的道，这不是难事' 因此，在她的心里就有把尺子，顺心而为，跟着它，它会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世间万物，强求不得。 由此，两人沐浴在灯下，心思却意外合拍，倒是一副和谐安宁的场景。 …… “三三，我突然方了。”苏素抱住膝盖坐在房顶上，望着静谧的夜空，看着灿烂的星辰，心中染上些许愁思。 “方，是什么？”三三眨着自己的绿豆眼，疑惑地问道。 “是慌张的意思，苏素顿了顿继续补刀道：“不过，三三啊，你需要更新你的词库了。”苏素很正经地建议到，“不然你会追不上你家宿主跳脱的思维的。” 三三心中也默默赞同，“宿主，你等我，我马上就去更新，但宿主为什么会慌呢？”看着宿主没心没肺惯了，突然苏素来了个没心没肺模式，三三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刀剑无眼，我有点怕。”想到阿尘狰狞的伤口，苏素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口。 三三沉默了几秒后，“宿主你还记得吗？任务完成后，登出世界的唯一路径就是死亡，宿主，你要学会习惯。” 苏素：“……”那可真是悲剧啊！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失必有得，既然想重生，就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道理都懂，但实践起来可就麻烦了~ “那，宿主要不先适应一下？”三三一本正经地提建议。 “怎么适应？”苏素充满好奇地问道。 “比如从屋顶做自由落体运动，那种死亡如风紧紧跟随的感觉很爽哒，宿主要来一套吗？不用积分的哦！” 苏素“gun(?_?)就一个字，别让我再说一次。” 三三嘤的一下就隐身了。 不过和三三插科打诨一番，她因现实牵挂的一切所起的思念不禁被冲散了一些，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回家，没有人阻止。 …… 翌日清晨，他们的三人世界再度被打破，一个名为柳嫣的女人找到了洛於尘。 柳嫣是个标准的江南美人，长发如瀑，眉目如画，一袭翠衫，安静秀美。可与她外貌极为不符的是她腰间斜斜地挎着一把佩刀，知性柔美中又带着男儿的刚硬豪迈。 柳嫣的容貌给了苏素这只颜狗极大的享受，然洛於尘也不愧是终极boss，面对这样一个美人，脸上波澜不惊，一心只为复仇大业，端的一副任她美貌无双，我自岿然不动，对了，苏素她差点就忘了，反派的真爱是女主，难怪如此。 苏素再看向柳嫣，正好望进她含情脉脉望向洛於尘的眼神，不禁在心里掬了一把同情泪，妹子，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是没有前途的。 柳嫣可不知道苏素内心活跃的思想，仍旧定定地看着洛於尘，“教主，请与属下速速回幽冥涧，其他门派已经在密谋攻打我们，请教主尽快回教中主持大局。”她不卑不亢地半跪在地上，眼神坚定。 照苏素的话来说，就是这妹纸眼中的忠犬之光快把她闪瞎了。 除却苏素和洛於尘，我们别忘了，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我们的女主——妙音。 不过她此时也看不到这一幕了，因为早在柳嫣出现的那一刻，洛於尘便一脸镇定地点了妙音的睡穴，眼里丝毫看不出有不忍的感受。 洛於尘把陷入昏迷的妙音交到了苏素手里，吩咐苏素带上她一起跟在后面，一起回总坛。 最后洛於尘便跟随柳嫣离开，柳嫣离开的时候，充满狐疑地看了一眼妙音的脸，眼里划过一缕阴鸷。 苏素正巧捕捉到这恶意，身子微侧便挡住了，手上仍旧稳稳地把妙音扶进软轿，然后紧紧跟着大部队，踏上去幽冥涧总坛的之路。 ------------ 江湖叹【三十七】 周围连绵峰峦，绿意层层叠叠，空中云卷云舒，众多气势雄伟低调奢华的阁楼拔地而起，耸入云霄，其中位于正中央的阁楼上高高悬起一块古朴华丽的匾额，上面写着'幽冥涧'，笔走龙蛇，龙飞凤舞。 紧紧跟在软轿后面的苏素一路走来，林间的蝉叫鸟鸣声，整齐的步伐声，不约而同占据苏素的听觉，除此之外，绿色的藤蔓弯弯曲曲缠绕在树间，生机勃勃，让她深深地感觉到何为鬼斧神工，何为钟灵毓秀。 两边站着的是统一的黑衣制服的暗卫，身姿挺拔，井然有序，他认真地看着洛於尘的背影，单纯执着，透着一种信仰。 苏素走在最后面，远远看见洛於尘骑着骏马走在最前面，意气风发，自成风流，而一袭白衣柳嫣，英姿飒爽，长长的衣襟与前面的黑色交相辉映，紧跟其后。 最后是苏素等人，有条不紊地跟在后面，好不威风。 “吾等恭迎教主归来！”只见一个皓首苍颜，精神矍铄的老人从一干黑压压的暗卫中迎面走出来，单膝跪在地上。 话音刚落，老人身后的暗卫们纷纷应和，整整齐齐地呐喊道：“吾等恭迎教主归来！” 声音如奔涌而来江河湖海，带动起承转合的浪潮，苏素不知道洛於尘位于众人之间的感受怎么样，但苏素表示这场面太震撼了，简直快把她的魂震飞了。 “辛苦徐长老了！”洛於尘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但如果有心便可轻易发现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徐长老闻言，轻捋自己雪白的长须，缓缓退到一侧。 好在这盛大的洗尘仪式并未持续多久，且不说洛於尘那边，苏素很显然是不能随他们回去的，毕竟反派也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所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三三，快，快发一张定位，我们该闪了。” “宿主，你又消极怠工。。。”三三不满地抱怨道。 “诶诶欸，别误会，我本来用的暗卫身份就是黑户，如果不跑会被揭穿的，你是不是傻啊？”苏素一脸正经回复道，“亲，快，快抓紧时间~” “好吧！” …… 洛於尘看着眼前声势浩大的一幕，内心一片平静，很显然对此已经司空见惯，身后有道炙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想不忽略都不行。不想猜，是柳嫣。 除却这道视线，看着四处身着黑衣的暗卫，洛於尘不禁想起在雁不归森林救他的那名暗卫，时隔多天，只余那双眼睛深深印在脑海里，难以忘却。 苏素刚悄悄从人群中脱离开时，洛於尘似有所感回头望了望，触目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略觉得奇怪的摇摇头，然后又继续牵着马儿往前走。 …… 随着离洛於尘他们所在的地方越来越遥远，周围也越来越安静，当苏素抬起头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个小院门前。 这门看起来十分破旧，台阶上还有斑驳的青苔，苏素轻轻地一推，只听见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表示杂草，众多的杂草横生着，分布在四面八方，除却这纷乱的杂草，中间是一栋小木屋，它的门也是敞开着的，明明是如此破财的模样，苏素看着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一向充满好奇，忍不住踏进那间木屋。 空，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空，感觉就像只修建了一个房间，但是没有往里面放过任何东西。就连基本的桌椅都没有，房屋的死角还有大片的蛛网。 苏素充满犹疑地站在房间里，先前的熟悉感越来越微弱，果然是幻觉吗？ 突然房间里一处白色抓住了苏素的视线，苏素走近一看，发现那里有一幅画，不过因为长期没有人打扫，上面布满灰尘。 苏素把它捡起来，拍了拍灰尘，缓缓拉开，画上是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蹲坐在木琴旁边，修眉俊眼，笑的肆意盎然，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在琴上，不得不说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三三，你知道这是谁吗？”苏素戳了戳三三。 “唔，是洛於尘的爹。” 反派他爹的画像怎么会在这么偏的地方？”苏素奇怪地问道。 “这是被封锁的剧情，宿主需要自行探索，不过您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啊？”三三试探地问着。 苏素摸了摸下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当洛於尘回到幽冥涧时，正派与魔教之间的战争拉开序幕。 因为落叶镇发生的惨案，真凶迟迟未落网，嫌疑犯之一苏素又暗中潜逃，且先不说这毒的来源与幽冥涧有说不出道不明的联系，就正道与魔教日益增长的恩怨与矛盾，由此，正道仅盖棺论定想要上幽冥涧讨一个说法。 “我们先重新伪装个身份，留在幽冥涧，不过暗卫十三的身份一定是不能用得了。” “那怎么办？”三三默默翻看着幽冥涧的平面地图，幽幽问道。 “那我们先去杂役房那边待着吧！” “emmmm，你决定就好！” ------------ 江湖叹【三十八】 “宿主，问你个问题啊，你怎么知道幽冥涧在招杂役啊？三三感觉很少看见苏素像现在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诚实地求教到。 “乖啊！有求必应！”苏素笑眯眯地回道，“三三，你还记得那段剧情吗？就是幽冥涧被灭的那里，正道混进教中，与外界里应外合，几乎给予了幽冥涧毁灭性的打击的那一段。” “当然记得，难道你想趁着这段时间打开解锁的剧情？”三三也不愧是智脑，只需要轻轻一点便知道了苏素的想法。 苏素默默点了一下头，莫名想到初见时惊鸿一瞥三三那柔软造型，不禁充满怀念与遗憾，好可惜，再也摸不到了呢！ 三三此时不禁浑身一振，似乎有人在觊觎它，错觉吗(??ˇ_ˇ??:)？ …… 抛开这些杂念，苏素想着不过三三虽然给了她的剧情，但并不完整，这里面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推波助澜着这一切的真凶还有落叶镇发生的惨案，这些种种凶手们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同样也没道理这个关键的棋子从头到尾都处于留白的状态，如果苏素能找到他的身份，也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除却这些纷乱的思绪，回归到眼下，苏素设想了一下未来的杂役生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她默默腹徘道，自己真的是小姐身丫鬟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说到杂役，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幽冥涧的相关制度与玄无谷一样，主要来源于本地的老百姓。 他们世世代代为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出于防范意识，只有极其缺人手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像这般大张旗鼓地招揽杂役。 场地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除了像苏素这样怀有其他目的的人会来之外。 还有普通百姓也会来，即便丰厚的酬金与风险是呈正比的，但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 为了能够成功糊弄过去，苏素还特意偷了一套杂役的衣服，并用特殊的汁液将自己白皙的脸和手等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染成了蜡黄色，完美乔装成一个机灵又饱受饥荒之苦的小可怜。 收人的管事也许瞧见苏素年纪挺小，难得眼中还充满光，于是便发了善心，留下了她。 就这样，苏素成功成为了修竹斋的一名小杂役。 日常的任务就是打扫那里的卫生，然后按时去给那里的“大人物”送食物，听起来属于那种清闲的职务。 但令人胆战心惊的是，苏素所在的岗位之前其实有很多人都来做过，可是他们的下场十分惨烈，非死即伤，死掉的人绝大部分的人也成为了那位“大人物”的储备粮。 修竹斋这地方听起来是充满书卷气息安静平和，但却是典型的名不副实，虽名修竹不过是帮徐长老豢养毒蛇——赤练的地方。 且说徐长老也是幽冥涧中一奇人，因为徐长老不仅是幽冥涧两代元老，辅佐了两代的教主，还武功高强，负责教中要事，教众论实力，是教中第二人，地位也亦是如此。 要真论起来洛於尘算是第三代教主，资历最浅，话语权并不及徐长老。 但令众多等着看洛於尘笑话教众咋舌的是，徐长老竟是除了教主之外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洛於尘的人，说放手中的权利就放，洒脱地令人汗颜。 因此作为徐长老的蛇——赤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它享有的待遇高出了普通教众一大截，明明是蛇，吃的比寻常百姓精细许多。 自然它本身也是稀有的毒蛇，仅仅一滴毒液，便可作为见血封喉的毒药。 在路上，苏素一边听着三三为自己科普，一边拿着食物去修竹斋，听着自己将要面对滑腻腻的长条物种，首先作为一个三百六十度纯k的女生，怕蛇，厌恶蛇是本能。 当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时，就看到房间里四周摆放着精致小巧的屏风，屏风之间是个巨大的水池，而赤练就盘在里面，占据了整个水池，水池边缘是钢铁铸造的牢笼。 透过笼子，苏素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一条蛇。 它看起来属于蟒蛇一类，它的身体如碗口一般粗大，盘在水中时，极具视觉冲击感。 它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赤色的艳丽花纹，视线渐渐上移，深褐色的竖瞳下是滴着涎水的两颗尖牙，定睛一看，齿间竟还有几丝血色，很难不让人多想这里发生过的残忍之事。 这时苏素才懂得管事当时临走时为什么会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果然管事心善什么的都是错觉吧，就这喂食的任务，确定是给赤练喂饲料不是喂人吗？呵呵呵…苏素干笑着。 ------------ 江湖叹【三十九】 此时的苏素十分猥琐地缩在在房间角落里，而赤练定定地看着苏素。 每当苏素忍不住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时，它的竖瞳好像也跟着闪烁着，里面蕴含着森然寒光。 它还时不时吐着猩红色的信子，嘶嘶的声音不断侵扰苏素的纤弱的神经。 莫名让苏素想起来曾经咬过她的寒碎蛇。 这么一来，她手臂上的咬痕也似乎也隐隐作痛起来，还有那每逢月末蚀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宿主不要怂，上去干它。”三三作为智能完全不了解恐惧为何物，自然也不懂苏素的畏惧，兴致勃地呐喊助威。 “不去，我拒绝。”苏素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笑话，就她这孱弱的小身板跟那么壮实的一条蛇较劲，那不是免费送菜吗？ 如果可以她还想捂住耳朵，只希望当个聋子和瞎子，太可怕了，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宿主，那我给你特效雄黄，”三三沉默了几秒，便幽幽一笑，“然后你就上去吊打它，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雄黄，你确定这玩意儿有效吗？”苏素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小纸包。 轻轻一打开，只见一小戳橘黄色的粉末躺在中央，扑面而来的是充满刺激性的味道，苏素忍不住再朝赤练那里一看，得，那么大一只，就这么一点可以吗？ 苏素别过脸，逃避着不远处赤练炙热的眼神，脸上满满的都是质疑。 话音刚落，三三突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委屈巴巴的控诉道：“宿主可以怀疑我，但不可以怀疑中国沉淀多年的文明，宿主，你要相信我，绝对有用，系统良心出品，好评有五颗星的哦。” “五颗星，看来效果不错啊！”苏素拖着腮仔细斟酌着。 “岂止啊，那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 看着三三一本正经地推销，苏素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如果回去晚了肯定会被管事责怪的。 想着这些不必要的后果，苏素也明白她需要克服心理障碍。 她闭上眼，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不禁心一横，她一手拿着药包一手拿着饲料，带着恍若壮士断腕般的勇气朝赤练进攻。 天，那只臭蛇一直盯着她看，而且吐舌头吐地贼欢快，亲，你那么粗壮的身体摇着不累吗？ 苏素毫不留情地吐槽着，眼见离笼子不足两尺时，苏素停下了脚步，手上轻轻一抖，便把雄黄尽数洒在了赤练的身体上。 赤练一时间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张开了上下两鄂，吐息腥臭恶心，随即发出了粗重愤怒的嘶吼。 只看见它狠狠地瞪了苏素一眼，便拖着笨重的身体，直接潜入水底，只留下哗啦啦的水声。 而苏素全程目瞪口呆，那条臭蛇就这，这样离开了，哈哈哈哈哈，果然这才是教它做蛇的正确姿势。 果然中国底蕴深厚的传统文化不是开玩笑的，何止五颗星好评啊，果断给正无穷的分数。 苏素抓住这个机会，把食物迅速倒进食槽里，然后毫不拖泥带水掩上门地离开了修竹斋。 刚刚出门，遥遥可见树叶上橘黄色的光影，此时也是夕阳落下时分，正值晚饭时刻。 显然作为一个小杂役，伙食自然也算不了多好，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满意的，三两几个人聚在一起，谈着未来谈着家事，感觉是少有的悠闲平淡时光。 而苏素初来乍到，自然也没有什么认识的熟人再加上她本身也算是寡言少语的死宅。 所以也习惯了独处时光，她就随随便便地挑了一个位置，一个人坐的那种，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至于和她一起来幽冥涧的女主，显然待遇和炮灰一般的苏素站在的情况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出于对剧情的解读和对洛於尘的了解，苏素并不担心女主的安危，且不说剧情里洛於尘把她当做掌中宝来疼。 想来这一次也是差不了多少的。不过算着日子离男主带领正道门派攻上来只有五天了。 苏素使劲插着碗里硬邦邦的饭，心里一阵焦躁，剧情现在就像快脱缰的野马，站在局外尚且还能揣摩一下局势，但身在其中，她已经成为其中的一环。 总觉得没办法去思考，脑子里一团乱麻，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地焦躁感时不时出现，仿佛在催促着她快些去做什么？ 但每当去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和线索，始终是无果，这些足够使人抓狂。 因为内心的不安，苏素本也不是能藏得住情绪的人，便懊恼地把筷子插在饭里。 ------------ 江湖叹【四十】 “嘿，小兄弟！” 突然耳边出现这么一个陌生粗犷的声音，瞬间打断了她纷乱无章的思绪。 苏素抬头一看，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黑脸大哥端着饭碗站在自己的身旁，而且他还十分自来熟的拍了拍苏素的肩膀。 苏素不动声色地侧过身，避开那只如蒲扇一般大的布满老茧的手掌。 “你，你好大哥。”苏素拘谨地答到，一脸不知所措地捧着饭碗。 那黑脸大汉性子也直爽，见苏素如此拘束，也只是友善地一笑。 紧跟在他身后的也是和他一桌的杂役，看样子关系也蛮好的，看着他们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脸上都挂着朴实憨厚的笑容。 黑脸大汉站在苏素桌前也毫不避讳，迅速刨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粗略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他随后开口说道：“小兄弟，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你是刚来吧！” 苏素能感觉到他们并没有恶意，闻言便点了点头，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腼腆地笑了笑便埋下头。 “小兄弟，我叫阿虎，管事应该给你说了吧，你刚来就和我们一起住，我们房里刚好有位兄弟回老家了，所以，你看，这不刚好你就有地儿睡了。” “嗯！挺巧的，谢谢大哥！”苏素也跟着笑，回报自己的友善态度。 “谢啥？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屋的了。”阿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容满面，露出了和脸完全两个色度的大白牙。 阿虎后面的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围过来介绍自己。 【“我叫吴忠，绰号老六，因为我有六根手指，你可以叫我六哥。”一个脸上有颗大黑痣的人挠着后脑勺嘿嘿地笑着。 阿虎的身后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他和苏素一样看着十分内敛害羞，但眉宇看着十分周正，他说：“我姓黄，叫黄祥，你可以叫我阿祥哥。” ……】 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介绍了自己，苏素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还需要给自己起一个假名。 不过名字什么的，表示无所畏惧，要说九年义务教育给苏素带来了什么收获，那么一本正经胡编乱造也能算一种吧！ 苏素听完最后一个人的介绍后，便放下碗道：“我叫志远！你们可以叫我小志，以后有劳各位大哥们照顾了。” 没错，苏素十分自觉的披上了小兄弟的马甲，意欲打入杂役内部，为她的“机智点一个赞”。 就这样苏素他们互通姓名后，无形之中拉进了不少距离。 然后苏素毫无障碍地从通过他们口中，了解到阿虎他因为身材魁梧力气大然后是在地下仓库搬运货物。 但其他人属于一个地方——后厨，因为同属于杂役，他们也不论做的什么，一律随机分配。 而管事显然就是这里最大的人，他管理的杂役众多，自然也忘了苏素住宿的事，此时也多亏了阿虎自来熟的搭讪，要不然她可找不到留宿的地方在哪。 他们一干人也是这里经验丰富的老人了，了解的也比苏素从三三那里得到的消息丰富细致，虽然也含有道听途说的成分，但总的来说有些讯息却并不算空穴来风，假中有真，真中有假。 就比如说，洛於尘实际到幽冥涧的时间不到半年，不服他的人多的是，可那些人总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闭嘴附和，但也有些甚至失踪多时。 听他们的谈论，不知情的也许会跟着认为现任的幽冥涧教主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甚至可能和之前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素和他们看法不一样，因为她相信在玄无谷的九年足以改变洛於尘的嗜杀暴虐的欲望。 并且在玄无谷的这些年，苏素从她的记忆能感觉到他的本心意外的澄澈，所以她坚信这样的事绝对不会是洛於尘做的。 除此之外，苏素还捕捉到了关于徐长老的一些传闻，他们嘴里的徐长老的形象和洛於尘完全相反，慈眉善目，处事不惊，颇受尊敬。 可苏素就算不是江湖人也明白，江湖自古以来都不缺乏所谓的好人与坏人，黑白并不泾渭分明。 不过是谁的面具做得更真，带得更久罢了。所以在苏素看来，徐长老既然作为两代元老，怎么可能是如此简单的人。 不过他们听说了苏素现在做的事，都觉得很担心，死在修竹斋的仆人不计其数… 由此也触及了一些伤感的灰色记忆，想起了死在幽冥涧的亲人，那些看起来坚毅的大男人此时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 江湖叹【四十一】 是夜，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户倾泻而下，留下大片亮银，安静的小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窗外是一轮明月，这时候天上没有星星，莫名给了苏素一个信号，今晚适合和三三一起搞事情啊。 当一名普通杂役并不是苏素来幽冥涧的目的，工欲善其事，必先打入敌人内部。 今天听了阿虎他们对徐长老赞不绝口，苏素思考了几秒，既然他伪装得那么好，那么就先从他开始查。 苏素蹑手蹑脚地从下床，一路避开地上横七竖八的“暗器”，等到她摸到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们依旧睡得很沉，很好，这样她就放心了。 苏素所在的地方属于幽冥涧外围，白天来往的人就少，更不用说夜深人静时分，所以她一出门时，一股寒气迎面而来，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外面的画面也是空荡荡的，只能看到一棵发育不良的小树苗和周围杂草丛生的画面。 “三三，在吗？吱一声？” 别人一个人站在空旷寂静的地方时是什么感受，苏素不知道，即便她有着纵横灵异小说多年的经历，但也免不了心里发虚。 “我在，宿主有什么事吗？” “陪我说会儿话吧。”苏素幽幽到，而且有熟悉的声音作伴，会安心许多。 三三听完苏素的请求，自觉地翻开先前放在自己的文包里的般若心经，此时适合念念这个，满足宿主大大。 听说用dj的伴奏再加上佛经会更带感，听着脑海里的声音，苏素无意间想起自己曾经在贴吧看到的评论，瞬间有种妖魔鬼怪快退散的感觉。 三三：可能宿主已经疯了。 苏素穿着和夜色同款的衣服，根据地图一直朝西南方向走，她来到的第一站是幽冥涧的藏书阁。 藏书阁是幽冥涧的禁地，只有拥有秘令的人才有资格进去，整个教中不超过五人，所以藏书阁很冷清，一年里很少有人踏足，可今晚注定是适合打破这常规的。 “宿主，徐长老在里面！” 苏素听到三三的话心神一凛，果然瞎猫碰上死耗子，说的就是她这种吧。 虽然她没有秘令，但她有三三加了特效的轻功，所以哪用得着走门。 苏素通过上次去雁不归的经历，自觉已经掌握轻功的奥秘，于是苏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三三先试用的建议，选择就地腾跃而起。 身轻如燕的错觉再次传达到苏素的大脑皮层，她虽然脸上装作不在意，但还是小心地稳住身形，不光是为了挽回在三三面前自己崩塌无几的形象，还有就是珍爱生命。。。 看着离三楼栏杆越来越近，苏素借着红瓦微微使力，利落翻身进入了藏书阁内。 三三：宿主有经验了，看起来比上次好多了。 三楼很大，苏素粗略了地扫了一眼，发现里面至少摆放着十个大书架，放在上面的书大多涉及机关术，不明嚼栗。 三楼周围零星地摆放着摇曳地烛火，借着这忽明忽暗的光亮，苏素看到最靠近角落里有两个人影，矮小的那个不用猜肯定是那个徐长老。 “徐长老，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一个年轻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声音响起。 “老朽不是那种不守信的人，况且按辈分，你也算我的晚辈，我怎么会欺骗你呢？”徐长老哈哈地笑道，说话时只觉得情真意切。 苏素把自己的身子敛在书架背后，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映在墙上的那两道影子。 “呵，那样最好。”年轻男人嘲弄道，似又想起了什么，“听说你把权利给刚来教里的那小子了，是真的吗？” “老朽如果说是呢？你信吗？楚潇。”徐长老淡淡回到，语气里不辨喜怒。 年轻男人微微一怔，脸色微愠怒“是？你不会是疯了吧？” “你既然不信，又何必当真呢？小友。” “嗯！那便好，我不管你要怎么对付那挂名教主，只希望你记得做你答应的事，那秘籍我势在必得。” 苏素一直藏在另一边角落里，看着墙上的影子突然就少了一个，只剩下徐长老，只见他也没做多久的停留，紧跟其身后离开了藏书阁。 此时藏书阁再次恢复平静，苏素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顺着书架缓缓坐在地上。 苏素回忆起他们说话的内容，自觉听的朦朦胧胧，但可以知道那个徐长老并不简单，应该在密谋什么事，也不是和洛於尘一路的。 但另一人，似乎叫楚潇，这名字好熟悉，感觉像在哪里听过，苏素抓了抓头发，突然灵光乍现，她想起来了。 那个练功练出了岔子的小孩，最后还坑了她一把，他的名字就是楚潇，不过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人吧！那个楚潇还是个小萝卜头呢！ 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苏素自觉已经探索了一些消息，便直接准备回杂役统一宿舍，彻夜不眠不是她这种常人能够做的。 毕竟修仙猝死这种事，傻过一次就够了。 苏素伴随着dj版的金刚经再次踏上同样的路，怀揣着疑团… “你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突然苏素身后响起一声粗糙的声音，她不敢回头看，也不想作声，感觉按这种剧情，一般都会盘问身份和去向，所以这种事能少则少吧！身份什么的崩了对谁都不好。 并且苏素没有蒙脸，一般被人看到脸，那人会被灭口，为了身后人的安全着想，苏素撒腿就跑，不理会身后嚷嚷声。 …… “呼呼呼…”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的声音，苏素才停下脚步，此时离目的地也不过百米的路程。 …… 次日，苏素他们被管事无情地唤起来做事。 苏素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从小童手里接过赤练的食物，心里一阵怨气，她都还没吃饭呢？还管这畜生。 而小童长得挺可爱，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充满崇拜地看着苏素，怯生生地对苏素说道，“哥哥，你是第一个在第二天还来我这里拿食物的人，你好幸运啊！” 苏素：“……”所以赤练那条蛇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她离开之日定是让赤练下锅之时。 ------------ 江湖叹【四十二】 洛於尘低头便能看着底下众人相差无几的恭敬神色，眼底藏着看不真切的情绪，引战挤兑对手时反倒舌灿莲花，提起被各个门派攻打之事时又哑口无言。 徐长老站在前侧气定神闲，不发一言，而洛於尘虽然是坐在教中最重要的位置，然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荣耀，反而最多的是深深的束缚与疲惫。 到底是幽冥涧变了，不再是那个快意恩仇，杀伐果断，直来直去，让他的父母宁死也不愿连累的江湖组织，还是他本就不适合这里，如此，他在玄无谷的记忆反而越来越深刻，那样宁静的日子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光芒。 也许他想要报仇可以不用借助他们的力量，也许就不会卷入这场内战。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敌人都在聚集在山下想要攻上来，可是教里还内战不断，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并不傻，上次险些死在雁不归除了教里的那些人知道他的行踪，想不出还有谁。 眼下无论幽冥涧做了多少恶，或者曾经有做过多少善，如今也动摇不了他们已经被深深钉在耻辱架的事实。 思绪逐渐飘远，他想起了一直软禁在别院的妙音，他不禁蹙了眉，那个总无端牵引着他情绪的人。 这样想着，他也知道她心善，不愿多为难她，只是想问她一些事，然而这些天一直在处理教中事务，才把这事一拖再拖。 抬头再看大厅，静默无言，洛於尘烦躁地扬了扬手，示意解散，便自顾自地去找妙音。 …… 刚刚正欲敲门的他，正逢妙音推门的那一刹那，柔软的碰触，洛於尘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感觉比妙音反应还强烈。 “是你，洛公子。” 洛於尘从妙音沉静的眼眸里看到了迷惘的自己，他想着如果曾经的自己没有遇到叶蓁蓁，而是直接和妙音相逢，初见时那一瞬间的悸动做不了假，但生命里出现了叶蓁蓁那个意外，比起有距离需要仰望的佛，他更愿意伸手触碰寻常烛火，同样炽热，同样温暖。 “嗯，是我，这些天唐突姑娘你了，我立马派人送你回万象庵，不过姑娘你可以告诉我吗？你记得一个叫叶蓁蓁的姑娘吗？她被你们误会是凶手，姑娘，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妙音闻言下意识想起了那天被众人围拥着的那个女子望着自己充满希冀的眼神，然后见自己摇头后的失望与悲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就好像没了有关我中毒的任何记忆，但我记得是叶姑娘救了我“，妙音顿了顿，“加上这次，她就救了我两次，所以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此事的真凶一定另有其人。” 洛於尘点了点头，“嗯，她不是那样的人，姑娘，我送你离开吧！” …… 秦千羽一干人待在山下，因为顾忌妙音的安危而不敢轻举妄动，可众人欲杀上幽冥的心并不容易压下，哪怕是被推举为为武林盟主的他。 为了能提前发动讨伐，秦千羽决定亲自去探访一次魔教，同样也是在这一天。 就这样他刚好看到洛於尘送妙音出来的场景，虽然两人端的是一副平淡安静的样子，但也许是有了魔教中人这标签，再加上洛於尘之前有刺杀过他好几次的经历，秦千羽很难不想歪洛於尘的目的，由此再加上心爱之人还被仇人挟持，新仇旧恨重叠在一起冲昏了秦千羽的理智。 洛於尘和妙音并排着一起走，妙音专注地捻着手中的佛珠，而洛於尘的思维还在发散着，突然一阵破空声迅速从侧方传来，这一剑极快带着当场击杀他的目的，洛於尘能躲过，可他身后是妙音，如果躲了，受伤的必定会是她。 思及此处，洛於尘毫不回避，微微一侧躲过了致命伤，左肩缓缓渗出鲜血，由此他也看清了来人——仇人之子秦千羽。 妙音只觉得一道寒光掠过，眼前突然多了一个人，那熟悉的俊朗面容赫然就是才分别不久的秦千羽。 但看着两人持剑互相对峙的样子，她一时也不知所措。 秦千羽见逼退了洛於尘，身形一晃便来到了妙音身旁，而洛於尘也不管身上的伤口，一手紧握着剑，森然地望着秦千羽。 “你想杀我？为什么？”秦千羽看着妙音平安无事的样子，绷着地心弦也送下来了，理智也归位，他也拿着刀，疑惑地问道。 他不懂他行走江湖的时日并不长，杀的也是一些该杀之人，为何会多了这样一个棘手陌生的仇人。 洛於尘眸色加深，语气平淡，“不过是父债子偿。” 秦千羽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但对他而言还不如没听，因为在他的眼里，父亲是江湖上最受人敬重的人，武功高强，为人仗义，没有污点。 “家父一向品行端正，少侠莫不是误会了，无端毁人名誉，更何况还是一个死人，少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洛於尘看着对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止不住发出一声嗤笑，拿起剑向秦千羽冲去，带着势如破竹之气。 秦千羽提手一挡，刀剑相接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两人都退了几步，秦千羽的虎口也被震裂了，血线骤现。 而洛於尘也不轻松，左肩的伤口愈崩愈大，鲜血淋漓。 秦千羽也不敢和洛於尘硬拼，毕竟这是魔教的老巢，他拦腰抱起旁边伫立的妙音，运起轻功飞出了小院，只留下一句“开战之日，就是你我的生死之战。” 洛於尘捂着渗血的伤口本欲追上去的脚步也因这句话而停下，他清浅一笑，幽幽道：“我等着那一天。” …… 再次踏足修竹斋，苏素已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反倒是赤练一见她来便十分恐惧地潜到水里，不敢探出头来，苏素见它如此上道，也不掉以轻心，慷慨地撒了一大把特效雄黄给它。 看着它一副恹恹的样子，她才把食物放进笼子旁边的木槽里。 而另一边有人向管事禀告了昨晚他巡夜时在藏书阁发现了一名可疑人物，这消息可小可大，管事斟酌几许，想着这段时间正是多事之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消息又只有一个人的证词，不辨真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掩盖下来。 苏素对此一无所知，仍旧轻车熟路地往回走，路上很安宁，像平常山野一样，然而在山下一场声势浩大的正邪之战已经拉开序幕。 ------------ 江湖叹【四十三】 其实在客栈时，他就知道她就是那个故人，妙音果然和那时候一样温柔善良，可是她好像已经忘了自己，而她从下山就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他心中略有些忐忑。 然而妙音并不知道秦千羽心中翻涌的情绪，她认为秦千羽和洛於尘的事有转机，比苏素想的还要理想化，刻骨铭心的恩怨又岂会因只言片语而动摇。 “秦公子，你一定要和洛公子决一死战吗？”妙音专注地看着正在包扎自己伤口的秦千羽，突然开口问道。 秦千羽闻言，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抿着唇：“……是啊，君子一言。” 窗外麻雀仍旧不明所以地叽叽喳喳叫着，屋内却突然陷入一阵沉默，一向能言善辩的秦千羽也仿佛失语。 妙音回忆着她在幽冥涧的这段时间，发现洛於尘几乎很少迈出别院，想也没想回到：“他没有滥杀无辜。” “妙音，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十年前送你《如愿》的羽哥哥啊！”秦千羽迟疑地说道，“所以你知道的对吧，我不是那种随便污蔑别人的人，他是魔教教主，并且前段时间死去的那些前辈背后都有他的手笔，他是在复仇。” “羽哥哥”这件事给妙音带来一道惊雷，秦千羽从来都没放弃找她的愿望，她又何尝不是，听到秦千羽的这番话，下意识看向他的脸庞，看着额角那块熟悉的疤，那个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秘密，妙音感觉到眼角一阵灼热。 “羽哥哥，这么多年，你还好吗？”妙音颤抖着声音问着。 “我一直都很好。” 窗外秋风缠着落叶，静静飘落在地上，毫无声息，屋内的争执也随之落下序幕，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这样和谐安宁的环境里，妙音和秦千羽谈了很多，谈了叶蓁蓁的事，也谈了洛於尘，结合他们两人得到的消息，冷静下来的秦千羽和聪慧的妙音从这些事里闻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就好像落叶镇的惨案和各大门派连手攻打幽冥涧这些事冥冥中有人在推波助澜，可是这场战争基本包括了江湖上所有的人，谁又会真正得利？ 这些谜团就像缠来缠来去的线，而最重要的线头却不知道藏在哪里，一切无从下手。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们二人的揣测，将要做的事仍旧不会停，哪怕秦千羽他们一派愿意放弃，而其他门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 五日并不长，又或者说三十六计中有兵不厌诈，既然是对付魔教，又哪里需要时刻维持正人君子的人设，所以正道选择提前杀上了幽冥涧。 洛於尘等这样一天其实也等了很久了，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大好机会，他倒要让那些自诩正义的江湖“侠士”有来无回。 …… “宿主，到时间了，他们攻上山了！”三三看到山下的景象，出声提示到。 苏素此时恰好靠在门上假寐，突然被这消息给惊醒了，“怎么提前了？” 三三：“快去吧，这次的事似乎有些不一样，宿主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一件事，记得穿上暗卫0.1版，别露馅了。 苏素做好一切准备后，便往战火最盛的地方奔去，当她匆匆赶到时，由于她那一身显眼的衣服，哪怕她不愿加入这场厮杀也不得不拿起剑挡住各处的杀机。 此时的场面早已一片混乱，各种颜色的衣袍和幽冥涧独有的黑袍融合到一起，喊杀声，刀剑声……都混在空气里，血腥味也逐渐弥漫在鼻腔周围。 两方的人不断倒下后，随之又补上新的人，整个宽阔的空地成了一个修罗场。 由鲜血浇灌的战争之花，红的热烈，艳的夺目，他们都杀红了眼，一方想歼灭眼前所有的黑色，另一方想要毁掉这些天生好像高人一等的伪君子，他们坚守着自己的认为的正义，进行着殊死搏斗。 显然在这群人中，苏素是个另类，她保持着清醒，拥有着自己的三观，从小耳濡目染的道德准则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她没办法像本土的江湖人士那样，对别人的生死无动于衷，甚至对他人挥下手中的刀剑，只因为他“该杀。” 所以她只好用自己的特效轻功不断躲避袭来的刀剑，虽然难免会受伤，但轻功也在这血炼中越来越娴熟，苏素这边的诡异现状在纷乱的战场上并不惹人注意。 众人都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战火在洛於尘周围愈演愈盛。 看到洛於尘的身边不知不觉簇拥着越来越多的人，苏素心中充满担心，这就是三三说的意外吗？似乎剧情已经开始崩了，不是说好他是因为单打独斗然后自杀而死的吗？现在似乎感觉像是要被围殴致死的节奏啊！ 三三：“……”没搞错吧，宿主有空吐槽，还不去救人。 在战场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全靠自身实力压倒对方，另一种是不正面决斗和选择了阴谋诡计。 ------------ 江湖叹【四十四】 刚好在这修罗场上，无论是正道还是魔教一方都有后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世界是不断地运转和修补的，苏素知道的不过是表象，更是因为她的干预，导致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至于到底触发了什么设定，连三三都推算不出来，苏素又如此“萌萌哒”，怎么会知道。 不过听到三三在自己的脑海里催促着，苏素一面挡着刀剑，一面快速向洛於尘所在的地方靠去。 不过看着人群中那抹翩然白衣，剑法精妙，气势如虹，从容游走于狂刀门弟子间，如若不是那把染血的剑，他就像一个矜贵优雅的世家子闲庭信步… “三三，会不会你检测错了吧！”苏素看着自己一身破烂的暗卫服，再看一眼洛於尘纤尘不染的白衣，瞬间累觉不爱。 “宿主我希望你能清楚一件事，”三三感觉忒扎心了：“咱们好歹共事了十年了，彼此之间多点信任，少点怀疑，好嘛？” 听着三三委屈巴巴的声音，苏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耐心地哄着智能宝宝——三三，“好好好！我信，我信你，不怀疑了。” 苏素说完，发现脑海里很安静，三三没有回答，不禁有些忐忑，难道它真生气了？ “哈哈哈哈哈，宿主一言为定哦！我可是录下来的。”三三声音里充满得意，如果它有尾巴的话此时肯定会摇得特别欢。 苏素：“……” OMG，真是天真的智能啊！ 洛於尘当然也看到那个不断靠近自己的暗卫，下意识地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却因为距离的原因，有些模糊。 至于他周围的这几个人，不足为惧，仅仅是靠他手中这把剑就能逼退他们。 虽然他已经加入了魔教阵营，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的目的只是为了亲手斩杀与他的父母死亡有牵连的人。 只用一须臾的时间，他便让那些弟子们没了再战之力。 但不知为什么暗卫的身影越来越少，以秦千羽为首的正道之人源源不断涌来，此时也不得不叹一身，人海战术在必要试时刻有着奇效的。 洛於尘也发现了如今情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隐隐又撤退之意，恰巧苏素和柳嫣此时也拿着剑终于来到洛於尘身边。 “教主，柳护法你们先走，我来断后。”苏素看了眼前数量逐渐增加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回头冲他们喊到。 洛於尘也在此刻看到苏素露出外面的眼，心下明了她是在雁不归森林救他的十三。 不过洛於尘看到苏素浑身浴血的模样，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忍。 他其实有注意过这个人，他是不敢动手杀人的，她每每挥剑都只为了抵挡罢了，这样的他，留在这里的结局，不用想也是需要用命来铺垫的。 是他太心急了，由着那些尽想窝里反的叛徒。 “教主，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柳嫣静静地站在洛於尘身边，恳切请求到。 听着身后他们的话，苏素突然发现还是这些体力活适合她，什么？你说我需要靠策略去解救反派，别开玩笑了，她就只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死宅啊！ 苏素此时也不管身后两人的决定，一脸认真地用开了外挂的剑法挡着不断围拥上来的队伍，而战场上的其他暗卫也默默无闻地赶过来，铸成了一道屏障。 看着这些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前面的身影，洛於尘不是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前任教主闭死关，他作为一个新的支柱，只要他在，幽冥涧就不会覆灭，还有再次复兴的希望，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忽略那些不忍，迅速带着柳嫣往后山逃去。 秦千羽看到洛於尘有退意，便自己带着一批人去追杀洛於尘。 一路上柳嫣挥舞烈烈长鞭，出手狠辣，收割了不少人的性命，洛於尘也掏出自己的毒粉，像他们撒去。 当他们沾染到这些药，便会出现浑身乏力的症状，失去战力。 当洛於尘他们好不容易来到出口，甩出后面的人一大截时，洛於尘发现那里站着许多人。 一个紫衫男子，阴柔精致，眼中藏着凶狞，长身玉立，噙着笑意，带着满满地势在必得之意。 站在他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长得慈眉善目的徐长老，而其余人的脸都很陌生。 直觉告诉洛於尘此时的不同寻常，他意欲带着柳嫣避开他们，往右侧的山林离开时，胸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低下头看着一把已没入的匕首，温润的面具也因这痛楚有了一丝裂痕。 “为什么？”洛於尘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柳嫣，迷惑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柳嫣垂下眼眸，不去看洛於尘的神色，淡淡说道：“只怪你挡着很多人了。” 洛於尘看也不看紫衣男人派过来的杀手逐渐逼近的样子，定定地看着柳嫣艰难扯出一抹笑，“我以为我是可以信任你的，”洛於尘摇了摇头，“是我看错了。” 柳嫣不悲不喜，“听命由人，身不由己，对不起。” 洛於尘没有回答，只有那额头爆起的青筋透出他如刀绞般的疼痛。 不过片刻，洛於尘脸色青白，药效发作了，浑身无力，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咬着骨髓一样，剧烈的疼痛，哪怕是曾经有作为试药人的经历，他也没办法能忍住闷哼声，精通药理的他哪里会不知道他这是中毒了。 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冷到骨子里的痛，突然他的心里也蒙上一层绝望，即便他有精妙剑法又如何，还有超然的毒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怪只怪他还是不够狠。 最后洛於尘印象中的依旧是那双黑得纯粹，亮得惊人的眼睛，他——陷入了昏迷。 而身旁的柳嫣也并不好过，本就受伤的她，又全力刺伤了洛於尘，她吃力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默默走到紫衣男人身后。 …… 另一边苏素即便开了挂，但不敢下杀手的她仍旧逃不了被刺伤的命运，她真的怕疼，可是她不能退，反派他极有可能还未走远，她需要为他们争取时间。 这一瞬间苏素突然用亲身实践验证了一个真理，当一个人把目标融为一个最简单的目的，让它成为一种信念，到那时，你会有惊人的潜力去执行。 苏素就是这样，只想守住这开口罢了。 ------------ 江湖叹【四十五】 眼前一片昏暗，没有光亮，眼前模糊不清，洛於尘眨了眨眼，去适应这黑暗，他微微动了动，带起沉重的链条声，低下头一看，自己的四肢都被套上了长长的链条，而另一端被钉在墙壁上。 下意识他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腰间，不禁失望地闭上眼睛，果然，他配的毒药都被刻意拿走了。 整个房间呈画风阴暗诡秘，洛於尘被困在中央，他的两侧是各色各样的刑具，处处沾染暗红色，森然之气扑面而来。 此时门突然开了，那个紫衣男人慢悠悠地走进来，那闲适悠然的样子让人有种他正在花园小径散步的感觉，然而如若在这里就显得格外诡异。 洛於尘发誓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人，可那人为什么要抓他。他心思翻涌，面上不显，等着紫衣男人开口。 “交出秘籍，饶你不死。”阴柔的声音在刑房中回荡。 洛於尘闻言，抬起头，看着男子骄矜的脸，避而不答他问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谁。 紫衣男人嘴角慢慢勾起残忍的弧度，“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回答你到底交不交出秘籍就好，否则，”男人抬起手做了个手势，门后出现一个仆人用托盘带过来一根附满倒刺的长鞭，他顺手拿起，往地上一挥，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痕迹，慢条斯理地：“你就有机会尝尝这鞭子的味道了。” 洛於尘看着地上清晰可见的痕迹，皱着眉，“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哧”的一声，洛於尘白色的衣衫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发出一阵闷哼声，沉默不语，而紫衣男人看起来并没有耐心，一下又挥出了好几鞭，特别是他看到洛於尘白衣寸寸染血的模样，心中的暴虐因子急速增长，“不说是吗？总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求着告诉我。” 说完这话紫衣男人便停下了手中的鞭子，冲身边的那个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狠狠地刮了洛於尘一眼后，狞笑着把屋内的盐水浇了洛於尘满身。 洛於尘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远去，身体痛得麻痹，恍然间他回忆起母亲还在的那时候。 后来仆人的每一鞭挥在他身上时，带起的是惯性地战栗，而他记忆里却是顾觅罗温柔的笑，她对幼年的洛於尘轻声说道：“於尘你知道吗？你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哦！他为你写了一本剑谱，那本剑谱只为你而生，小尘要好好练习它啊！” 是这个吗？是父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洛於尘迷迷糊糊地想着，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主子，他昏过去了。”仆人弯下腰说道。 “我知道，等他醒了，继续拷问他吧！”紫衣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主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他的。” ……… 另一边苏素周围暗卫早已经倒下，而正道的人俨然已经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苏素浑身都很累，黑色的衣服上沾染了血，有她的，也有敌人的，也有身边一起出生入死的暗卫的，她不敢放松，可真的好累，好想睡…… 三三看着苏素再也支撑不住时，而其他门派的弟子源源不断围过来，当机立断地进行了对苏素身体的托管。 然后那些弟子就见证了超神的一幕，本来精疲力尽，气息奄奄的人突然像吃了神药一样，快速恢复，然后踏着诡谲多变的轻功撤离了战场。 ------------ 江湖叹【四十六】 这是哪儿？苏素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倒在荒无人烟的山间，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只是稍稍地动了一下身子，身上的伤口都在肆意叫嚣着。 “三三，还在吗？你知道他逃出去了吗？”苏素沙哑着声音问道。 “他没有，被抓起来了，不过抓他的人到底是谁，我却探测不出来。”三三也很迷惑，她们这是新手任务对吧，怎么事这么多，不过按前辈们的经验来看，她们很不巧的碰上了封锁剧情。 苏素脸上一片木然，表示自己快被玩残了，他居然还没逃出成功，内心百感交集啊。 三三见宿主开始怀疑攻略目标智商时，默默解释道：“柳嫣暗算了他，他中了毒，所以被抓起来了。” 苏素艰难地坐起身来，苦着脸说，“我还能做什么吗？” “宿主，别担心，封锁剧情虽然难也意味着巨大的收益，干了这一票，你的积分就可以不用愁了。” 苏素：冷漠，无动于衷，毫无波动。 三三：“emmmmm，先不谈这个，宿主有人来了。我先撤！” 苏素：“喂喂喂，你还没告诉我来的人是谁，就这样把我扔在这儿好吗？” 看着自己宛如瘫痪的身体，苏素也没想做无谓的挣扎，静静等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 顾西楼今早被自家师哥从禁闭室捞出来，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他做呢，结果派他来这荒山野岭捡个人，这叫什么事啊。 看着地上黑不溜秋不知生死不辨男女的人，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顾西楼满眼嫌弃，没好气地说道：“放心，我是来救你的。” 他蹲下身子，凑近一看，那露在外面的眉眼，噫，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随即他一把扯掉苏素的面巾，不禁瞪圆了眼睛。 “是，是，是你…”顾西楼指着苏素，指尖颤抖。 苏素疑惑地瞅了一眼这正太，唔，长得挺精致的，可惜不是她的菜，欣赏欣赏就好了，于是出于对正太颜值的认同，她象征性地挂起自认最和善的笑容回答道：“是什么？你认识我？” “春风楼那一夜你不记得了吗？” 看着少年嫩得和葱一样的年纪，苏素不禁老脸一红，不过好在她失血过多，苍白的脸色看不出痕迹，喃喃道：“春风楼？难道我对他伸出了魔爪…” “你在想什么？怎么笑的如此奇怪，喂，我是说你去春风楼那晚我不是嘲笑你嘛，然后你不是说我小嘛，难道你忘了？”少年抓了抓自己漆黑的耳发，羞赧一笑。 因为少年的提示，苏素回忆起那天，呃，她逛青楼这一点似乎给少年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啊。 “咳咳咳咳，我想起来了。”苏素实在没办法直视少年清澈的眼睛，假意低头咳嗽，没想到用力过猛，真的咳出了血。 少年看到苏素手心的血，蹙着眉从怀里掏出手帕为苏素擦干手心的血后，“你不怕，我带你回我家，我师哥会救你的。” 苏素还没来得及点头，胸口就传来一阵闷痛，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少年见前一秒还和自己好好说话的苏素刹那间就成这样的，一阵心慌，他背起苏素就急匆匆地往天机阁赶。 …… “师哥，快救救她，她晕过去了。”顾西楼背着苏素，使劲拍打着顾锦书的门。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顾西楼快步走到屋里，小心翼翼地把苏素放在床榻上。 这会儿时间，顾锦书放下手中易经，安抚地拍了拍西楼的肩，再为苏素把脉。 顾西楼看着自己师哥永远都是淡然处之的态度，忐忑的心也跟着静下来，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有先天心疾，体内还有寒碎蛇留下的寒毒。”顾锦书内心也很意外，虽然他算到了苏素会有严重的剑伤和刀伤，却没有料到她身上还有这些无药可治的病。 他几乎每吐出一个词，对苏素来说都是一道催命符，看着苏素恬静的睡颜，顾西楼头一次见到师哥崩紧着唇线，一脸严肃的样子。 “她能醒过来吗？”顾西楼试探地问道，眼里藏着悲戚和同情。 顾锦书点了点头，嘴唇微动，还是给出了西楼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她至多还能活一年。” 顾西楼一怔，恍若失语，天真率直的他很少面对这样生死离别的场景，他想起之前给苏素的承诺，实在压抑不了自己的悲伤，便和来时一样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门被合上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唤醒了苏素的意识，她睁开眼便被眼前之人的眸子吸引了心神。 换句通俗点的话说，她在里面看到了浩瀚的星空。 眼前的男子长相并不出彩，但那看透人事的眼，和周身的气质，揉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神秘优雅的感觉。 “你是谁？”苏素呆呆地问道。 顾锦书嘴角上扬，温润如玉，“在下天机阁——顾锦书。” ------------ 江湖叹【四十七】 对方君子如兰，气质凛然，相比之下，苏素自己，着一身黑衣的样子，倒像是个是宵小之辈。 苏素也明白这一点，而且就她来说，最差的结果也就是领便当，倒档从来罢了。 她其实并不担心，她疑惑的是明明记得剧情里好像没有提过有天机阁这个江湖组织啊，包括顾锦书这个名字。 “叮~解锁剧情已触发，宿主请注意查收，主线任务降低反派黑化值45\100，现发布支线任务二——拯救反派，揭发徐长老的阴谋，完成度0\100。” 听到三三的提示，苏素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是伤患。” “宿主，你还有一年时间，不要消极怠工，早死早超生啊，你难道不想去下一个世界换换心情吗？”三三痛心疾首道。 “只有一年？” “你这具身体的寿命只剩下一年了，哪怕是毒圣为你换了心，你也活不了了。”说到此处，三三突然细思恐极，“难道，你觊觎着反派的心？” “噗嗤，怎么可能，我是那种辣手摧花的人吗？”苏素一脸正气，“你放心，这任务我做。” 顾锦书看着苏素旁若无人似的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忽喜忽悲，样子十分有趣。 “不知在下该怎么称呼姑娘你呢？”看着苏素回神时，顾锦书含着笑问道。 苏素刚和三三谈好计划，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人的事，闻言还是楞了几秒，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苏素。” “苏姑娘，你，还有未做的事吧”顾锦书揉了揉自己不自觉蹙起的眉，语气熟稔，像是和苏素多年相处的老朋友。 她听到苏这个字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不过也没事，对方再厉害也算不出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恶意。 苏素轻声应了一声，“嗯！” 顾锦书站起身来，背着光，望着苏素苍白的脸时神色复杂，“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再走吧！” 苏素看着顾锦书转身的那一刹那，那身形有种熟悉的感觉，突然灵光一闪，“那夜你是不是在客来出现过？” 顾锦书闻言身形一滞，低声答到：“是。” 听到对方肯定的答案，苏素的眉毛都打起结，“为什么你会在那里？那么，你是不是也知道是谁给她们下的七日醉？” 在苏素他们还没来时，落叶镇就已经发生了多起命案，如果顾锦书先他们一步来，那他理应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天机阁对整个江湖意味着什么吗？”顾锦书并没有正面回答苏素的问题，反而抛出一个问题后就径直地往门外走去，徒留下一地的寂寥和苏素满脑的疑问。 苏素哑然，背靠着墙坐着，眼睁睁看着顾锦书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人的背影… 屋子里很安静，苏素忽然间想起了三三之前提过的封锁剧情，她立刻打开了系统面板，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她注意到，造成洛於尘悲剧的源头——洛鸣独创的剑谱。 可是洛家已经家破人亡，他们还是没有得到它。 如今时隔多年，洛於尘突然现身江湖，初出茅庐，无门无派，又有惊艳精妙的剑法傍身，一心一意去刺杀与当年之事有瓜葛的那些人，很难不让人想到那失传已久的剑谱。 封锁剧情里还提到当年洛家被灭门一案也有幽冥涧一脉的影子，除此之外，就断了线索。 苏素还记得，三三提过洛於尘被人囚禁了，原因就是柳嫣突然叛变，难道这次围攻幽冥涧有三方人马的参与？ 苏素觉得她真的不适合去思考如此废脑细胞的事，就像曾经上物理课一样，刚打上课铃就犯困，最后她一般勉为其难遵从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 当苏素能下床走动的时候，也是三天过后，自己已经换下了沾染血迹的衣服，着素色衣裙，她一手扶着门框，第一次看到屋外的景色。 恰巧，也捕捉到了一个胆小的小少年。 两人视线相撞，前者蹬蹬地跑过来，眸里盛满担忧，语气凶巴巴的：“喂，你怎么出来了，你还没好，需要修养。” “我能下床了。”苏素狡黠一笑，“还有我不叫喂，我叫苏素，你素不素傻。” 顾西楼一脸嫌弃地盯着苏素紧紧扣住门框的手，表示对苏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甘拜下风，轻哼一声，“我看在你是伤患的面子上，才不和你计较。” “好好好，不逗你了，来，扶着姐姐，带我去转转，好不好嘛！” “我才不扶你呢。”顾西楼嘴上说着拒绝，仍旧小心翼翼地把苏素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苏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顾西楼聊着天，表示调戏正太这种事，极大的治愈了苏素的阿姨心，更开心的是对方还是一只可爱的傲娇。 苏素是典型的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那种，仗着顾西楼的对她的同情，嗯，…… 顾西楼看着苏素自娱自乐玩的开心的样子，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想法，他觉得苏素这个不久人世的人来说，心态着实好的出奇，忍不住想她看起来不想让我们太过担心才这样伪装自己的吧！于是多了分容忍。【╮(￣⊿￣)╭美丽的误会】 “小西楼，你们天机阁为什么在江湖的地位这么高啊？”苏素回忆起顾锦书留给她的问题，试探地问起。 “我们天机阁耳目遍及天下，而且每一任阁主都是神机妙算的天之骄子，所以在这里几乎藏着江湖上到武林盟主，下到贩夫走卒的所有秘辛。”谈起自己的门派时，顾西楼眉飞色舞，骄傲地像只小孔雀。 ------------ 江湖叹【四十八】 苏素边听着少年把天机阁说的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模样，边数着地上的经过的蚂蚁，确定这样牛逼的江湖势力不会被人惦记上吗？几乎掌握所有人的秘密，还能活到现在？ 苏素戳了戳少年，好奇心泛滥成灾：“你们这样，那些人怎么安心？” “都是公平交易，他们要得利就要拿同等的东西来换，如果有人违背约定，他将会受到天机阁杀手榜前二十人的刺杀。”顾西楼露齿一笑，妥妥是一只腹黑的小白兔，“当然，我们也不会白白把秘密透露给别人。” 苏素神色一凛，不禁为天机阁的大手笔咂舌，一个武林高手就已经够某些人喝一壶的了，一来就二十个，啧啧，画面太美，原谅苏素不敢想象… 顾西楼转过头看到苏素赞叹不已的表情，脸上浮起一种有荣俱焉的满足感。 ……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苏素摩拳擦掌准备进行新的一轮探险，白天顾西楼虽然在她耳边碎碎念着天机阁在江湖里流传的各种神话，但也给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苏素叫醒了三三，跟着导航朝天机阁主殿奔去。天知道天机阁的创始人是有多强，也是无敌得寂寞了，才想到这种奇葩玩法——看心情与别人达成协议，然后获取对方护得最紧的秘密，以此来获得乐趣，不得不说一句，真任性！ 她也不知道绕过多少个长廊，而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偌大一个山庄，夜晚的仆役几乎见不到。 “三三，还有多久啊？”一股夜风吹来，树影婆娑，苏素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不敢看附近的忽明忽暗的烛火。 三三：“别怕，快到了，”随即想了想又道：“宿主你这样怕黑是不行的，以后遇到特殊情况，如果敌人把你放进小黑屋，那岂不是我们一人一系统都完蛋了。” 苏素：“……”不会吧，三三你要保护我~ 三三：“呵呵→_→，自求多福。” “三三，别这样说，我好方QAQ。” …… 苏素抬起头看到这大气磅礴的高楼，确定是此处无疑。 逐步走近，苏素看到台阶上有两个人影，一修长挺拔，后者清风道骨，都背对着她。 或许是因为苏素毫不遮掩的脚步声，那两人转过身，年轻的那人垂下双眸，沉声道：“你来了！” 年长的那位老者，负手而立，含笑说道：“施主，你看，我们又见面了。” 月色倾泻而下，轻纱笼梦，顾锦书本温润优雅的五官因此也覆上一层清冷，拒人千里… “顾锦书？”借着月光，苏素看清了那人的脸，惊讶地问起。 而那位老者苏素也认识，他就是出现在月老庙的那个老和尚。 顾锦书点了点头，“苏姑娘，这是我的师傅——玄清。” “大师好！”苏素双手合十，态度十分恭敬，“大师果然神机妙算。” 玄清含笑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不发一语，旁边的顾锦书淡淡补充道：“那是自然，江湖上有些的事师傅虽然看不到，但是要想逃过他的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 玄清摆了摆手，打断了顾锦书未完的话，一双清明睿智的眼望向苏素，“可是贫僧怎么算也算不到苏姑娘的来历，我只知道你是叶蓁蓁，也不是叶蓁蓁。” 苏素心神一紧，下意识想捂好自己的马甲，“大师，这话您可不能乱讲。” 玄清见此也不多言，绕过这话题，“苏姑娘，来这里想做什么呢？” 苏素也不可能在两人眼皮子底下去翻别人的机密，而且看那两人了然于胸的表情，便很诚实地表明自己想要知道发生在十年前洛家被灭门和落叶镇的案子。 玄清沉吟片刻道“那姑娘你愿意拿什么来交换呢？” 苏素眼珠子一转，反问道：“那大师想知道什么？” “告诉我，你的来历。”玄清对此很执着。 顾锦书也看着苏素，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好奇。 三三也真不放心苏素这个二缺，忍不住出口提醒道：“关于我们的事情都不能和剧情人物透露。” 苏素表示无语凝噎，“我即便想说也说不出来啊，”她正欲说一部分时，然而一开口，咿咿呀呀的，恍若被夺取了言语功能。 她只好无奈地冲玄清摇了摇头，“你也看见了，我不方便透露。” 玄清和顾锦书两人对视一眼后，玄清了然地颔首，“那苏姑娘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大师您请说！” “苏素是你的真名吗？” 玄清神色晦涩，“在你走后，我又看了一次你的木签，我发现它中间有道裂痕，只因这一丝缺憾，姑娘你的姻缘便多了波折，而那时候我也才发现，我算不出你的命格。” 苏素一怔，随即慢慢一笑，“是，不过说到姻缘这种事，我不信天意。” “嗯！谢谢施主解惑。”玄清冲顾锦书做了个手势后，便捻着佛珠自顾自地走进身后的大殿。 之后顾锦书从怀里拿出两本卷宗，递给苏素，“这里有你想要的消息，你带走吧！” 苏素依言接过卷宗，顺势坐在台阶上，借着月色翻看。 另一边顾锦书朗声道：“十年前，幽冥涧徐然也就是如今的徐长老不甘居于人下，意图推翻现任教主上位，岂料幽冥涧上下因洛鸣一事受到各大门派攻击。” “然后呢？”苏素好奇地问道。 “他的妻女也死在其中一次乱战中，而洛家属于此事源头，徐然为了报仇故意把洛鸣的消息透露给那些对秘籍穷追不舍的势力。” “这复杂的关系啊…”苏素叹了口气。 顾锦书低头看了一眼苏素，继续道：“现在徐然知道还有洛於尘这么一个漏网之鱼的存在，考虑到洛於尘的实力，他决定与花世斋合作…” “等等，花世斋，是楚潇他们吗？” 顾锦书听着点了点头，“是的，所以落叶镇的事就是他们合谋做的。” “他参与了吗？”苏素下意识问道。 “从在落叶镇他污蔑你的那时候就开始了。” 苏素看着顾锦书气定神闲的样子，幽幽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站在我的窗前啊？”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傻啊~ 顾锦书没想到苏素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一下没忍住，干咳几声，“师傅说他算不出一个人的命格，于是我就想来看看。” 于是他就跟来瞅稀有动物似的，来看她，呵呵-_-#。 “不过这个是其次，我突然出现在那里，也想隐晦地提示你这里不安全。” 苏素：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 洛於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了多久，看着日复一日的黑暗，他摇了摇手上的锁链，听着清脆的碰撞声，发出一声嗤笑。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人看，他们辱骂着他，想让他痛，想要把他踩到尘埃里，同时又想得到那本剑谱，这世上有这样轻松的事吗？ 他如果注定报不了仇，那么于他，最后的一道底线也就是守好父母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他的人生并不长，除却父母还在的七年，后来的回忆里一半鲜亮，一半灰暗，鲜亮的是玄无谷那片绚烂的花海和苏素的拥抱.灰暗的是，身上伤口溃烂和牢房里阴暗的味道。 洛於尘眼睛迷离，意识迷糊不清，而偏偏是这样，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苏素因为保护自己而被蛇咬伤的事，想起了她满脸兴奋带着他去拜毒圣为师的时候，还想起了她总是站在他的前面，为他挡住所有的恶意，明明她自己也是如此弱小，却温暖了他。 想着想着，洛於尘突然又笑了。 站在客来那一晚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舍，他觉得他现在已经找到了答案，原来那是喜欢啊！ 只因为是喜欢，才会变得如此小心，小心得甚至不敢去触碰。 如此记忆中关于她的碎片越来越清晰明了，她很温柔，望向他的样子，也很专注，还笑着感叹过他也很温柔。 可苏素她并不知道，洛於尘之所以还有温柔，不过只是因她而起。 可是现在明白似乎太迟，好像没机会了呢。 …… 洛於尘来这地牢有一段时日了，还是十分嘴硬，紫衣男人也是知道自己手下的阴损程度的。 可洛於尘似乎无论身上被打了多少鞭子，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表情，仿佛也没有什么能够入他的眼。 但是现在紫衣男人从洛於尘眼里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幻灭。 紫衣男人脸色微寒：“还是不说吗？” 洛於尘轻轻地摇了摇头，视对方手里闪着寒光的剑如无物。 突然想要快点到下一辈子，他不再背负着仇恨，还能够见到她，能说出一句喜欢，给予她幸福。 愿， 殷勤花下同携手，共尽杯中酒。 洛於尘闭上眼，不再躲闪，等待着紫衣男人的剑起剑落。 而意外地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想要的结果，他缓缓睁开眼，却见到一个暗卫，自称为十三的暗卫。 凛风血雨中，她的身影翩若惊鸿，眼神冷冽，她手中的剑，又分明流淌着最艳丽的颜色… ------------ 江湖叹【四十九】 三三说过，苏素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没心没肺，喜欢的不会太深。 相信每一个系统都不愿看着自家宿主哭着喊着要留在任务世界和当地土著相亲相爱而不愿离开的结果。因此选择一个快穿者也并不是毫无标准的。 虽然苏素并不清楚自己对洛於尘是什么感情。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也许是那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他于她，除了是必要经过的彼岸，还有就是这一段类似朋友之间的陪伴。 所以，她做下的一些决定时的心情也不难猜测，但在旁人眼里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其中深受其影响的莫过于洛於尘。 …… 苏素也没想到再次见到洛於尘，他会是这副模样，想来也是他作为一个魔教头头，被人抓起来，又岂会好好对待。 故才会是眼前这般，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 洛於尘伤得很重，甚至没办法独立站起身来，他只能瘫坐在潮湿的石板上。 苏素轻轻把洛於尘凌乱的发抚开，看到那不容复制的一点泪痣，才卸下心中的担忧，放柔声音道：“教主，请放心，十三带你离开。” 洛於尘没想到他被紫衣男人藏到了这里，还能有人找到他，直到他被苏素搀扶到外面，那温柔而刺眼的阳光洒在身上，冰冷的血液逐渐回暖 原来，这是真的，他还有机会。 三三其实待苏素也是极好的，就比如现在，苏素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绝世高手，这四个字沾上边，而现在也确实可以胜任这个称号。 为了能顺利救出洛於尘，三三慷慨地给她匹配了最厉害的武功。因此她才能带着一个伤患，毫发无损地离开地牢。 避免节外生枝，苏素并没有带他回幽冥涧，而是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林里。 洛於尘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兽皮上，不远处燃起一簇火焰，旁边是十三，存在感强烈。 苏素：“您醒了。” 洛於尘除了不能动弹，声带也出了问题，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疑惑难辨地看着她，嘶哑破碎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十三，你是谁？” “幽冥涧暗卫。”苏素神色如常地把树枝放进火堆里。 “我查，查过你，里面没有你的名字，咳咳，咳…”洛於尘以手抵唇压抑喉间的声音。 苏素闻言，眼里也没有什么意外，她站起身，来到洛於尘身旁，望着洛於尘眼里的自己倒影说：“我不会害你。” 苏素也没有多言，默默把从顾锦书那里得来的卷宗给了洛於尘，便去了洞外，留给他独处空间。 洛於尘愣了一下，垂下双眸，看着膝上的卷宗沉默不语，内心却隐隐有种直觉看了它将会改变些什么。最后还是没办法忽略心中的感觉，他伸出手… 这次的任务，苏素深知自己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顾锦书救了她，而且给了她一个契机，让洛於尘有了不针对男主的理由，从而找到真正的凶手。 徐长老的妻女的死，洛家和秦翊他们都脱不了干系，为了一网打尽，秦翊也被引诱到了那里。 在那场混战里，洛於尘父母直接死亡，而秦翊拼着一身伤逃离了。 原本洛於尘无解的结局又有了新的出路。 苏素坐在洞外，静静听着三三汇报洛於尘的黑化值不断跌落，45，44，40，32，30，逐步到了30，便不再波动。 还有30点黑化值，这是目标人物是对报仇的夙愿，苏素只需要排除这障碍，便可离开，这样想想也觉得内心有点小激动。 而出于一种不告而别的内疚，苏素趁着洛於尘陷入沉睡时，留下了足够的食物，便提着剑离开了。 ------------ 江湖叹【五十】 此时，苏素已经来到一家小酒馆，手执茶杯，津津有味地听着台上人慷慨激昂地说着八大门派讨伐魔教，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的场面。 说书人在台上说得口沫横飞，极大的还原了当时刀光剑影，险象环生的感觉，画面感十足。 逼真地令苏素都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天这小胡子真的看到了现场一样。 台下的观众的心情比苏素的有过之而不及，叫好声连绵不绝。 只可惜，小胡子把吊人胃口的本事发挥到极致，案板一拍，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就摇头晃脑地离开。 徒留满堂的宾客们恨恨地看着小胡子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忍不住把他按住，让他说完再离开的想法。 苏素笑着喝完杯中的茶，随性地走过大街小巷，发现四处无一不是洛於尘那极度失真的画像。 她忍不住弯弯了唇，心想洛於尘可比这画像俊朗多了，不过也幸好，待诸事尘埃落定时，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三三，你给我他们的定位吧！”苏素淡淡说道。 “你真的要亲自动手？”三三疑惑地回到，在他翻看苏素模糊的二十年里，似乎对方胆小地连鸡都没杀过，心里不禁浮起一个问号。 “我，我，不敢。”苏素果断地怂了，委屈地嘤了一声，“要不，你免费送我马赛克吧！” 三三一脸了然，果然一开始各种宿主突然高大起来的形象都是他的幻觉：“好好好，都依你，再给你个痛觉屏蔽”，边说着它顺便点开最近新下的据说风靡过全球的俄罗斯方块，“嗯，你动作麻溜点，好快点去下一个世界报道。” “……”苏素闻言，忍不住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了天空，听说那是最美的角度，忍不住泪流满面，谁能愉快地去领便当啊，摔！ 不过听着那欢快的bgm，混着三三那机械的声音，苏素居然有种莫名自家蠢系统成长的感觉，唔，至少会享受生活了，不过那blingbling的声音在脑海里一直响起，着实让她集中不了注意QAQ。 …… 循着定位，苏素拿着剑依次造访了每个与当年洛家血案有牵连的人。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苏素每行至一处，便留给那人一纸罪状和封喉一剑，剑起剑落，诡谲多变，滴血不沾身。 就在这短短一天，与当年洛鸣夫妻相关的大部分人都死于苏素剑下，他们有的已是大门派的长老，甚至是掌门，都死在那致命一剑。 同样她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和洛家被灭门有关那些人手下的人命不计其数，犯下的罪状罄竹难书，所以她不怕。 期间也有无辜的人被教唆出来抵挡她，她也是简单躲过，由此，也给了别人看见她的样子的机会——幽冥涧暗卫。 江湖上也由此给了她一个“修罗”的称号。 也正是因为苏素那缥缈不定的身影，毫不花哨的致命一击，活着的人口口相传那绝世的武功，更加坐实了洛於尘身上有无上剑谱的传言，让更多人的心怀不轨。 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剩下和案子有联系的人自知逃不过，还不如串通一气来个鱼死网破，于是他们以除魔卫道的名义，约战在云海峡谷。那里地势险峻，通往那里的只有一条路，一旦苏素赴约，就是直面前后夹击的危险。 他们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决定一起埋伏苏素，斩草除根的同时顺便夺取她身上的秘籍。 苏素并不打算躲避，脸上挂着轻松惬意的表情，便走边用手帕轻轻擦拭手中的剑，如庭前信步似的踏进这死亡之地。 ------------ 江湖叹【五十一·终】 我愿意亲手为你背上罪孽。 ——路人·苏素 洛於尘醒来时，遥遥看见外面的天空泛着鱼肚白，他揉了揉微疼的眉心，一时也分不清他昏睡了多久，而十三她早已经不见踪影。 他的左眼跳的很快，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他吃力地扶着墙壁，来到洞外，却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毒圣。 “洛於尘，快陪我去找蓁蓁。” “蓁蓁？”洛於尘心一紧，“蓁蓁她在哪？” “她在云海峡谷，快陪我找她，时间不多了。”毒圣看着洛於尘的眼神极为凶狠，一把抓住洛於尘的手腕，急急忙忙地往身后的马车里带。 洛於尘此时脑海十分混乱，心里更慌，下意识问：“她为什么会在那里？” “别问我”，毒圣挥着手中的马鞭，恨恨地说道：“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掺和到这些事里，她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洛於尘张了张嘴，最终咽下未完的话，愣楞地抬手抚摸着眼下那点红的似血。 脑海里却浮现了苏素那张熟悉到深刻的脸，不知是出于什么，他试着用一层面纱覆上她的半张脸，一瞬间，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想他明白了。 …… 既然被称为修罗，苏素勾了勾嘴角，怎么能不做些符合身份的事？ 反正是大片马赛克，无所畏惧。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事情到了最坏的结果的时候，反而是自己最勇敢的时刻。 对于苏素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这三天吧，她只记得短短时间内，她杀掉了三三给她的名单上四分之三的人，剩下的四分之一还在这里。 她的剑很公正，和她初心一样。 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人了吧，苏素默默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啧，真差劲，躲在自己的弟子后面算什么事？ “为什么要杀我，”一个女道长被吓得花容失色，声音甚至有些尖锐地问道，“我没做过任何事。” 苏素闻言，眉毛一挑，“张道长，你说这话时敢不敢堂堂正正地站出来，顺便为我们在座的所有人解释解释，你后院埋了多少无辜惨死的女弟子。” “…不，你含血喷人。”女子注意到苏素说这话时，周围的年轻弟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更不用说被她用来挡在身前的亲传弟子，她想也没想地辩解道。 “大姐，说这话时，你得先把自己给骗过，你这声音一抖一抖的，谁信？”苏素此时没有遮住自己的容颜，一张如清水芙蓉的脸笑的极为张扬热烈，有种矛盾的美感。 只可惜，这样的美景，除了苏素本人，其他人都没那兴致欣赏。 “宿主，反派和你爹要来了，速战速决。”三三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快速靠近的两点，出声提醒道。 苏素的剑因为这突然的提示声短暂地停滞了几秒，一不留神，就被那狡猾的女人刺中了左肩，不过苏素她不会在给那个臭女人机会了。 “一，二，三，…五。”苏素边带着面纱，轻声数着数，低低笑着：“只有你们五个人了呢。” “徐长老，楚天，背后暗算玩的很溜吗？” “……你知道我？”楚天震惊地望向苏素，眼里满满地不可置信。 “怎么不知道，因为对顾觅罗求而不得，爱而生恨，便与徐长老一拍即合，还肖想那本秘籍，你的人品啊，我略有耳闻。”苏素看着闪烁着寒光的剑，意有所指地对着楚天比划。 “我不会让你杀他的。”紫衣男人挡住苏素充满杀机的视线。 “你是？楚潇？”苏素觉得对方眉眼极为熟悉，那一夜救洛於尘出地牢时，其实也见过他，但因为光线昏暗，不易辨认。 “是我，对不起，落叶镇那次是我污蔑了你，但求你放过我叔父。”紫衣男人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为了他的叔父。 “你当初污蔑我也是他的主意吧！”苏素认真地看向楚潇。 “是。” “你真的要救他吗？就算是他杀了你的父母，总揽大权？” 话音刚落，楚潇一怔，“不，这不可能。” “不要信她的话，她在说谎。”楚天大声反驳道。 “这是证据，你自己看。”苏素把三三当时给她的资料制为卷宗扔给了楚潇。 不过片刻，楚潇看完了卷宗，关于花世斋楚掌门夫妇被杀一案有条不紊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可以把他交给我吗？”楚潇的语气难辨，再次看向楚天时，眼底一片阴冷。 苏素一摊手，给了个请便的姿势，便靠在一边。 楚潇也是个狠人，他挑断了楚天的筋脉，便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待楚潇他们走后，剩下的人也不多了。 “大家一起上，这妖女已经撑不住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知是谁嚷嚷了这样一句极具煽动力的话。 转眼间，苏素再次面临被围攻的画面，她也深知自己的体力快到极限了，就连那颗不堪重负的心脏也开始闹腾了，她已经避不开他们的剑了，便用以伤换伤的杀死那些人。 当洛於尘他们赶到时，苏素已经杀了名单上最后一个人徐长老。 她用剑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身边是一拨心惊不已拿着剑迟迟不敢上前的稚嫩弟子。 “蓁蓁，是你吗？”洛於尘无视了周围的人，艰难地走到苏素面前，他颤抖着手摘下苏素的面纱… “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我为什么啊？”洛於尘抱着苏素无力的身躯，看着她苍白的脸，机械无措地问道。 “因为，我想帮你啊！”苏素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身上的伤口好像在此刻被打开了开关一样，疼的要命，血不断在身下蔓延，苏素强撑着一口气说道：“所以阿尘，不恨了好吗？我都把他们杀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眼看着苏素不断咳血，洛於尘的眼睛通红，“蓁蓁，别说话了，我都听你的话，不恨，我不恨了。你不要睡，我一定会救你的。” 苏素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洛於尘的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但三三的声音完全没有阻碍地传达到苏素那里，三三它说洛於尘的黑化值清零了，她已经完成了任务，还有三分钟就可以离开任务世界。 “师傅，师傅，你快救救她。”洛於尘慌乱地拉过毒圣，哀求道。 “你放开，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救。”毒圣也镇定不到哪里去，搭在苏素纤细手腕的指尖颤抖。 感受到腕上熟悉的触感，苏素的意识竟有一分清醒，苍白的脸也多了分血色，“爹，女儿不肖，不能陪你了，对不起。答应我，不要去怪阿尘，好吗？” “蓁蓁，不要抛下爹，爹救你”，一向冷硬如毒圣，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爹只有你这唯一的女儿，你要让我怎么活。” 毒圣的泪猝不及防就落下来了，落到苏素的唇上，咸咸的，苦苦的，她的心里的悲伤像开闸的洪水，须臾间淹没了她。 “爹，别这样。”苏素不敢看眼前两人的表情，艰难地劝道。 “蓁蓁，不要走。”突然毒圣脸色一喜，想到了那个药方，神叨叨地说着“只要我帮你换心，我的女儿就能活。”不过几秒，面上一片灰败，“蓁蓁，为什么你身上还有寒毒，寒毒与血灵芝相克啊。” 可惜三分钟已到，没有人能给毒圣答案，他只能清楚绝望地看到苏素的胸膛已没了起伏，瘫坐在地上，满眼凄然。 洛於尘怔怔地看着苏素变得暗淡的双眸，艰难地坐在苏素的尸体旁边，拉着苏素犹带余温的手，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点。 可惜，他的心脏跳的很快，苏素死了，他还活着。 毒圣说，她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是啊，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可这是她希望的啊！ 活的像个行尸走肉吗？即便如此也要活着，因为他已经答应了，为她的意愿而活。 ……… 蓁蓁，我不恨了，也不爱了，因为我的爱还没说出口，便已枯萎，这江湖从此也没我想要守护的人。 ------------ 唯爱 ------------ 唯爱【一】 感受到熟悉的失重感，苏素明白了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世界，感受到眼睛残余的酸涩感，呆呆地说道：“我走了，毒圣他怎么办？还有阿尘，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么伤心的神情。” “宿主，你需要明白他们都只是一串数据，不要对此执念太深。”三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当你到达这个世界时，改变了他们必死的结局，就已经很好了。” “他们真的是数据？”苏素似是求证什么，再次问道。 三三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在你离开后，他们会逐渐忘了你的存在。” “痛苦的回忆忘掉也好。”苏素抬手揉了揉眼睛，下意识也松了一口气。 但三三却没有告诉她的是，洛於尘黑化值清零时，好感度却超越了80点，达到了一种可以称为爱情的界限。 “叮，任务奖励结算中，宿主你本次完成主线任务：清零反派黑化值(100/100)，获得积分100，完成一个支线任务：揭发徐长老阴谋(100/100)，获得积分50。积分合计为150，本次剧情世界完成度C级——刚好及格的分数呢！新人还要再接再厉啊” “什么，才刚及格？”苏素看到这鲜艳的“C”，满脸气愤，她都把小命赔上了，才拿个及格的分数。 “咳，宿主你没有听错，原因是你任务中太过依赖本系统啦，还有就是你破坏了太多剧情线，所以才给了你及格的分数。” 苏素：“唔，我什么都不懂，你们就一言不发地送我去江湖世界，怪我喽。” “好啦好啦，宿主别在纠结了，这次是我们的疏忽，这次我们就送你去现代世界，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苏素心里一喜，害怕三三突然反悔，连忙噼里啪啦地说自己的要求，“你说的啊，不能反悔，我要去现代，嗯，给我安排个孤儿的身份，对了，最重要的是还有身份要有自由！！！” “好的，找到了，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 当苏素再次醒来时，正值深夜，街上几乎没有来往的人。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道铁门旁边，铁门旁边是保安室，里面还有个满脸胡茬的大叔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虽然看到铁门里面久违的教学楼，苏素内心激动不已，可是现在却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热的心也禁不住这环境的冷却，就如火柴燃起的一簇火苗一样，不过片刻就灭了。 据三三给她的剧情里，她了解到，这是个灵异的世界，呃，还没看就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难道她要直面鬼魂吗？还是说她要降低一只鬼魂的黑化值？喂，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糟糕透了吧！ 不，不，三三清楚她怕鬼的事的，肯定不会那么无情的，苏素抱着侥幸心理，翻阅系统面板上的剧情，她惊讶地发现，这次的剧情和之前的不一样。 这次的剧情它居然不是完整的，只提及了女主路瑶因为初恋早逝，接受不了事实，浑浑噩噩间竟得到一个招魂禁术，路遥没有丝毫犹豫，便擅自使用了它，没想到竟与一只和初恋长得一模一样的恶鬼唐渝缔结了契约。由此，唐渝轻易夺走女主的寿元，以恢复他的魂力。 原来唐渝因为杀孽太重，入不了轮回，便滞留在凡间，他也不甘如此平庸做一只孤魂野鬼，因此他不仅吞噬其他鬼魂，还设法抽出活人的魂魄食用。 男主时衾彦是一个捉鬼师，他打伤了唐渝，却没能抓住他，反而让他逃到了女主所在的城市。 由此故事开始… 所以苏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脸懵逼，而且她的目标任务该不会是唐渝？QAQ 苏素思绪很乱，不经意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铁门，心念一动，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穿过了这道门，眼里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 她伸手触摸铁门边缘，手放上去，却捞了个空，一下心就慌了，“三三，三三在吗？我这是怎么了？” “宿主，你这次的主线任务有两个，一个是降低反派卞清然的黑化度，另一个是查出你这次附身的林筱的死因。” 苏素的嘴角微微抽搐，“没搞错吧，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是那个林筱，一个女鬼。” “这不是宿主您要求的吗？，三三眨了眨绿豆眼，“呐，无亲无故，有了吧，还有你说的自由自在，都符合你说的啊！” 苏素听着三三一本正经的语气，居然觉得很道理，可，非得让她当一次鬼才算符合要求吗？欲哭无泪啊！ ------------ 唯爱【二】 【这个世界的女主路瑶，路瑶的初恋夏烁辰，反派卞清然，还有林筱都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他们本是陌生人，却因为夏烁辰意外死亡，而产生了交集。 而这个世界的反派卞清然，偏执疯狂，吞噬了恶灵唐渝，企图打开人界与鬼界的通道，扰乱秩序。】 苏素看着这比夏天女孩子裙子还要短的剧情描述，感觉快跪了，她上次寄宿的身体好歹还有原主的记忆，而这次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信息，突然害怕。 “三三，林筱她没有把记忆传输给我。”苏素咬着小手帕，委屈道。 三三冷静的声音在苏素脑海里响起，“emmmm她失忆了，所以林筱她没有去投胎，不知道自己死因的鬼是投不了胎的。” “那就没有其他提示吗？”突然苏素觉得鸭梨山大。 “嗯，当然…” 苏素眨了眨眼睛，催促道：“快说。” “是没有啊，而且这次我不能像上个世界那样帮你了，除了必要时刻，剩下的宿主你要自求多福了。” 苏素：“三三，你怎么能够玩弄我纯真的少女心。” 三三：“……”我家宿主莫不是戏精附体，怎么那么能给自己加戏 (?｀⊿?)?。 “接下来我怎么去找反派？”苏素幽幽问道。 “一个字，就在这等，反派他特别的，保证你一见到他就能认出来。”三三给了个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答案。 苏素：“……”特别？难道他把反人类地想法都写到了脸上？ 四周可以说称的上寂静了，除了某个声音此起彼伏，而且具有节奏感，在夜晚十分响亮。是他——保安亭里大叔，睡觉时那响亮的呼噜声，表达了他有事勿扰的态度。 苏素就孤零零的一只鬼蹲在门口，垂着头在地上种蘑菇，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现在十一点整，卞清然像往常一样做完兼职回家，看着徘徊在街上一些表情或麻木，或迷茫，或狰狞的灵魂，他面色如常，甚至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就像眼前是一出荒诞的喜剧。 可今天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卞清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苏素，虽然她看样子也是一个死人，但比其他的灵魂纯净无垢，更难得的是多了分活人的气息，想到此处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怎么不回家。”卞清然笑着问道苏素。 “啊？”苏素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惊讶地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下意识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男朋友，卞清然。”男人极其自然地回道。 “什么？这不能。”苏素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对方，嗯，颜值担当，身材赛高，声音贼棒，额，突然觉得不答应好亏啊，苏素心中的小人默默捶胸顿足。 “你是林筱，我是卞清然，我们已经交往两年了。”卞清然低着头，认真地看向苏素，眸子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在流淌，言辞中带着笃定。 苏素用自己强大的意志避开对方的眼神暴击，她初来乍到，且说没有丝毫记忆，而且还没拿到完整的剧情，心里也十分没底，不知对方说的是不是假话，她不是轻易被美色所诱惑的人。 她心急火燎地起码戳了三三一百下，才看到系统面板上出现一行字“他没骗你，他是卞清然，也是林筱的男友。” 苏素这才放下心来，故作镇定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我的男朋友。”话一说完，苏素脸上控制不住地浮上两片红云，艾玛，老夫的少女心啊。 卞清然也很意外，看着苏素认真害羞的样子，心微微一动，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拉着苏素的手，却和她之前一眼，捞了个空，这空落的感觉好像直达到心里。 他居然忘记了，林筱，她已经死了三天了。 卞清然眸色微暗，语气里带着沉重的哀伤，“你死了。” 苏素也纠结着组织语言避免伤到对方，因为反派看起来似乎对林筱用情很深，但她实在是需要一个理由跟在反派身边。 于是她回道：“嗯，我死了，而且我还失忆了，”苏素紧张地看着卞清然的脸，踌躇道：“不知为什么我投不了胎，而且我也没有家，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都知道”卞清然抬起手揉了揉苏素的头发，虽然还是碰不到，十分温柔，“你是我的女朋友，当然跟着我走啊！” 苏素搅着衣角，假装纠结道：“可是我是鬼啊！” “没事，我不介意的。” ------------ 唯爱【三】 嗯，明天补 ------------ 唯爱【四】 苏素：“…what？” “当前反派对宿主你的好感度为30。”三三顿了顿又解释道，“这好感度分为三个阶段，0~50属于普通朋友之间的交好，50~80为喜欢但并不是非她不可，80~100属于此生挚爱，不容代替。” 苏素听着三三的耐心解说，先前她对卞清然很喜欢林筱的判断，不攻而破，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躁动不安的心也静下来了，先前的发生的所有旑旎就像渺小的灰尘，一吹就散。 三三丝毫并不清楚苏素心中的起伏：“宿主，你愿意接受支线任务吗？” “什么支线？” “攻略反派，把他的好感度成功刷到一百。”三三兴致勃勃的建议到。 “我拒绝。”苏素毫不犹豫地点了叉，虽然反派长相很符合她对未来一半的幻想，但是这朵食人花，不是她这种级别能消受的。 三三看着苏素难得强硬的态度，也只好含泪地咽下对苏素的劝告，“那你要好好完成任务哦，我不想连保底积分都拿不到QAQ。” 苏素好奇地问道：“三三你们系统一般拿积分来做什么啊？” “为了平方。”三三仰着小脑袋，骄傲道。 “平方，那是什么鬼？” “那是我们系统对升级的术语，我如果能升级，就能变成九九九了。” 苏素“………”那你们还真有创意。 时间虽然流逝得很快，之后苏素也不知该和好感度只有20，据称是林筱爱人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卞清然也没有找话题继续聊的想法，沉默继续蔓延…与先前是截然相反的感觉。 卞清然带着苏素回到他的家，他边把钥匙插在锁孔边说道：“你还记得吗？曾经你来过我家几次。” “有吗？”苏素根本不用装，满脸茫然。 “嗯，有的。”话刚说完，卞清然想起苏素说她的处境，便安慰道：“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帮你找回记忆的。” 话音刚落，只听见“嚓”的声音，门打开了。 苏素也没有回答，沉默地跟着卞清然进屋。 卞清然留苏素在客厅休息，细心嘱咐道苏素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来找她，他先去书房找些资料。 “已经很晚了，你不休息吗？明天你还要上课。”苏素疑惑道。 卞清然微笑着：“不用担心，我找到了就去睡。” 说完卞清然匆忙地钻进书房，苏素见此也不多言，也不知道反派要找什么，想了几分钟无果后，她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标准的两室一厅的住房，看起来十分干净整洁，并不像一般单身男人家里那样混乱，里面的家具很简单，统一黑白两色，透着一股严谨肃穆的感觉与他待人的样子完全不符。 “反派的性格很复杂的。”三三的声音突然在苏素的脑海里响起。 “复杂？但他给人感觉很好相处啊！”苏素不假思索地辩解道。 三三沉吟片刻后说道：“宿主你还是新手不懂，我们的任务虽然是清空反派的黑化值，但也属于一种曲线拯救世界的方式，反派不黑化就不会想着毁灭世界。” 苏素捧着脸，双眼亮晶晶的，语气里带着隐隐兴奋，“三三，你的意思是我们在拯救世界吗？” “嗯，可以这样说的，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有口号吗？” “哈？什么？”三三突然不懂苏素的想法了。 “emmmm，我说口号啊，就像是火箭队他们那个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卫世界和平之类的……” 三三一脸冷漠：“宿主，别这样，你如果表现正常点，我们还能好好说话，最后就是，你别欺负我没看过神奇宝贝。” “咳咳，好吧！你继续，我不打扰。”苏素干笑几声。 “我的意思是，被选择作为攻略目标的反派，不可能是心思简单的人物，他们一生坎坷，虽然不被世界法则眷顾，但仍凭一己之力从众多反派里脱颖而出，有些甚至还能与一般怀有大气运的主角势均力敌，因此宿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保持该有的警惕啊。” 苏素附和地点了点头，就像卞清然的好感度一样，如果三三没察看，苏素根本想不到那个表现为极为深情的男人对林筱的只有20的友情分。 …… 又到了元气满满的时刻——十二点，也许是成为鬼魂，苏素完全感觉不到疲惫，唉，突然有些忧愁。 “宿主，怎么了？” “我在想，当初我如果能悬崖勒马，就不会在这里了。” 三三：“……”如果也仅仅是如果。 书房还是一片光亮，苏素看着四周十分安静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知道卞清然在找什么，不禁心念一动。 ------------ 唯爱【五】 当苏素穿过门，看到卞清然正坐在椅子上，神色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 “你在看什么？”苏素问道。 卞清然抬头，见是苏素，笑而不答，把书翻到的那页给苏素看。 苏素凑近一看，发现那本书上被刻意勾画的那一段字。 只见书上写着： “怎么样才能触碰到鬼？我们只需用死者生前使用过的贴身东西随身携带在身上，便可以达到目的。” 书的后面还有一行字，却被主人刻意划花了，苏素不解道：“你为什么看这个？” 卞清然沉静地看向苏素，“筱筱，我想要真正地拉住你的手。” 苏素“……”。唉，差点就信了，不过这深情的眼神，我绝对会打九十九分，多了怕你骄傲。 苏素也很乐意配合，毕竟让对方唱独角戏也不好，象征性配合一下礼尚往来嘛。 卞清然听到身旁传来声如蚊喃的声音——“嗯，我也想。”勾了勾唇。 卞清然当着苏素的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挂着哆啦A梦玩偶的钥匙扣，挂在指头上，轻轻一晃，清脆的碰撞声在房间里清晰可闻，微笑道：“这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后来你把它给了我。” 苏素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对方，表示请反派快说下文。 “书上说，我只要把这随身携带在身上，”他把钥匙扣紧紧握在手心，“我就可以碰到你。” 反派那么费心思地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呢？ 苏素微微别过头，避开这称得上炙热的视线，沉默不语。 三三透过面板，看到这一幕时，一脸深沉地叼了根烟，“啧啧，演技大比拼啊，我赌一包辣条，我宿主肯定是会是笑到最后的一个人。” 苏素：“……”。不敢当，反派才是真绝色啊。 ——清晨—— 苏素看着洒在窗台上的金色阳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天知道一个在古代生活近十年的人突然回到现代，那种复杂的感觉。 “筱筱，我要去上课了，中午才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吧。”卞清然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衬衫道。 苏素闻言，心中呼唤着三三：“我现在是鬼，能白天出去吗？” “能。”三三立马给了个肯定答复，“为了方便让你调查自己的死因，我专门给你调了这个外挂哦！” 三三得意的声音在苏素脑海里回荡再回荡，苏素揉了揉额角，“知道了，三三你对我最好啦！” “那是。” 苏素看着反派拿着书刚好走到门口，立马跟上去，“我要陪你去。” 卞清然看着苏素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里面就差写着快带我走，快带我走吧，有些犹豫道，“你不怕阳光吗？” 苏素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怕不怕，你就带我走吧，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看着苏素执意要跟着一起的样子，卞清然眼里划过一缕无奈，“好吧！” 苏素扬起头开心地冲他笑了笑，“那太好了。” 也许是时间太早，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卞清然悄悄拉起苏素的手，这一次终于没有落空。 苏素虽然觉得很别扭，但也没有拒绝，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陌生，毕竟苏素单身二十年，都没拉过异性小手，而且对方颜值还在线。 卞清然并不知道苏素心里的起伏，唇角带笑，“筱筱，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牵着手走到老就好了。” 三三：“叮，反派当前好感度为四十。” 苏素：“……”怎么可能啊，林筱她都已经死了。 卞清然没有听到苏素的回应，也自知不太可能，又沉默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清然，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苏素犹豫到。 “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几天你和我在冷战，然后你就和轻羽走的比较近。” “轻羽，她是谁？”苏素疑惑地问道。 卞清然皱了皱眉，回忆起之前的事，缓缓说道：“她是你闺蜜，你那时候朋友并不多，你经常联系的人只有她一个。” ------------ 唯爱【六】 天渐渐明朗，大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苏素悄悄松开了卞清然的手，默默走在他的身后。 卞清然不用回头，也知道苏素她一直都在，这种感觉对他来说陌生而熟悉，似乎曾经的他身后同样也有这么一个小尾巴。 苏素看着系统面板上不断起落的好感度，和十分固定的黑化值，感到很迷惑，不知道反派一个人在想什么，只觉得反派性格，如此复杂。 江城大学很大，绿化做的也是极好的，由鹅卵石铺就而成的小路弯弯曲曲的，人双脚踩上去会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可惜，苏素感受不到了，郁卒捂脸。 小路两侧是一排的青葱小树林，偶尔有几一对情侣经过，也许是太年轻，表达感情直接又热烈，手拉着手依偎在一起看着极为腻歪。 其中也不乏一些女孩子，经过卞清然的身边时，会偷偷回头瞧一瞧他。 卞清然身为主角之下的第一人，长得极为俊秀，也是化学系的系草，时时刻刻又保持温润如玉的人设，在校园里人气很高。 不过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似乎都会碰到这样的情况：虽然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欢她，但都似乎没那个勇气站到他的面前，表达自己的情感，因为都深知成功的可能性不够大，人嘛，为了避免深深深的挫败感与失败感，所以…… 采取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态度。 小路的尽头是个十字路口，苏素远远就看见一个长发披肩，长相清丽的长裙女孩迎面走来。 女孩很漂亮，但脸色苍白如纸，有种病态的美感。 但这都不是让苏素感到惊吓的，苏素其实害怕的是，她居然看到那女孩身后跟着一只她的同类。 一个剑眉星目，俊美邪魅的黑衣男人漂浮在女孩身后。 那人其实早就发现了苏素那一刻时，黑漆漆的眼眸快速地掠过一缕红光。 女孩与卞清然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黑衣男人突然回头，阴测测地盯着苏素，笑的不怀好意。 苏素突然直面这毫无掩盖的充满恶意的眼神，只觉得似乎自己的灵魂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卞清然有没有发现女孩身后的异状，而苏素此刻觉得自己已经很不好了。 苏素光看对方凝实的灵体，相比之下，苏素的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对方无疑是魂力远超过苏素很多的鬼魂，而且看他眼神蕴含杀机，用膝盖想，也不是什么善类。 后来她只要一想起那只男鬼最后看向她的森然表情，就觉得有些害怕。 而且她有种令人心悸的预感，那只鬼会来找她。 而那女孩似乎并不知情那只男鬼的事，没我受任何影响，姿态优雅，背影婀娜，渐渐离卞清然他们越来越远。 几分钟后，卞清然突然道：“那女孩似乎被恶灵缠身了。” “你看到了”苏素用肯定的语气回复道，“而且他似乎对我怀有恶意。” 卞清然沉吟片刻，“我知道那个女生，她是中文系的路瑶，但那只恶灵看起来不像是现代人，也许是…。” 苏素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再加上有提及这世界的女主的剧情，满怀紧张地催促道。 “他可能是古代的一位将军，我看到他的腰间有块虎符。”卞清然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他身上的怨气很重，更重要的是他的魂力很奇怪，似乎不像是一只鬼能有的。” 苏素闻言，突然觉得自己即便拿到了剧情大致走向，也比不上反派的推理能力，难道这就是天资聪颖？ 刚才路过的女子是女主角路瑶，那么跟在她身后的鬼魂自然也就是唐渝了。 唐渝是仅次于卞清然的反派，做事也横行无忌，被他无辜吞噬的鬼不说几百个，起码也有几十个，所以魂力看起来有些不纯粹。 ------------ 唯爱【七】 肆意地吞噬同类，的确会使自己的力量快速强大起来。 可是能滞留在人世的鬼自然也有不入轮回的理由，至少这可以说明他们残留下的执念不浅。 如果他们还没有被唐渝完全吞噬之前，其中有一个人的力量压过了唐渝，唐渝的灵魂将会反被其控制，失去自我。 因此唐渝除却有魂力混杂的麻烦，还要分出一半的力量压制住不甘的灵魂。 而苏素所寄生的灵魂却属于例外，林筱原本是可以过奈何桥投胎的，但因为苏素的灵魂在这个剧情世界里，只与她的匹配度达到最高。 三三为了顺利在世界主脑的眼皮底下把苏素送进这个灵异世界，设计让林筱忘记了她的死因，让她有了理由停留在人界。 所以，苏素她才来了。 忘记了一切的灵魂是最纯净的，魂力纯粹，难得一见，令捉鬼师和厉鬼们趋之若鹜。 捉鬼师可以用她来炼制法器，会大大提高成功率。 用句通俗点的话来说，只要你不是个门外汉，炼制个中品法器简直是小菜一碟，更不用说，在厉害的捉鬼师手里了。 厉鬼如果吞噬了她，完全不用担心吸收被反扑的可能，相反，之前体内躁动不安的残魂也会被安抚下来，更容易被吸收。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苏素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唐渝盯上了。 卞清然虽然能看见鬼，能感受唐渝眼里快渗透出来的恶意，但是他也想不到就在此刻对方就动了杀机。 唐渝带给苏素的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满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极具中国特色建筑，卞清然见苏素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悄声地给苏素讲这些教学楼的用途。 偶尔也会有其他学生路过这里，苏素会假意咳嗽一声，提醒清然有人来了，他便会停下来。 如此看着反派侃侃而谈的样子，感觉时间过得挺快。 卞清然他今天只有一节社会心理学的选修课，授课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嘴边蓄着一小戳小胡子的大叔。 台上人讲的慷慨激昂，口沫横飞，底下的人却是东倒西歪的，一眼望去，卞清然清瘦的身影清晰可见。 ------------ 唯爱【八】 卞清然看到林轻羽妆容精致的样子，拧着眉，“筱筱才离开，你这个闺蜜看起来已经走出了阴影！” 林轻羽闻言，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喃喃道：“她走了，我心里也不好受。” “我觉得她不是自杀。”卞清然轻启薄唇，无意间扔出这个炸弹。 “那，你的意思是谋杀吗？”林轻羽勉强地笑道，“可是，警方那边不是明确查出她是自杀吗？” 苏素站在一旁尽职地当着吃瓜群众，静静听自己可能的死因。 林轻羽如此高傲的人并不善于说谎，她的反应如此不自然，想来至少也是知道些事情的。 但她显然不愿意多谈，卞清然也明白这一点，能得到一个方向也是不错的，想及此处，他看了苏素一眼，捕捉到她恍若置身事外的眼神，若有所思。 之后他也不顾林轻羽正欲挽留的话，随便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林轻羽一直看着卞清然的背影，眼里的柔情满得快溢出来，连苏素这个绝缘体都感受到。 那么对方嫉妒林筱也不是没有理由。 一声清脆的上课铃声打破了喧闹声，陆陆续续的同学踩着点进入教室。 林轻羽见此咬了咬唇，只好不甘地回到座位。 待人来齐后，一个身材矮胖，带着黑框眼镜，嘴边留有一小戳胡子的教授缓步走上讲台。 这节课是卞清然选修的变态心理学，台上的人讲的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台下人大部分都是低头一族，认真听的人，虽有，却是很少一部分人。 其中就有卞清然，十分专注地做着笔记，苏素见此都不好意思打扰，只好跟着一起听讲。 “什么是变态？判断变态的标准是什么？”教授突然问道。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但没有人举手，教授也不恼，默默拿出花名册，“嗯，那我们就请卞清然同学来回答一下问题。” 卞清然勾了勾唇，淡然答道：“变态，就是做常人难以理解赞同的事。标准就是从平常人也就是大多数人角度出发而建立的标准。” 教授点了点头，没有做评价，状似无意往卞清然左侧看了一眼。 坐在反派左侧的苏素，抬头刚好撞上教授的眼神，有种毛毛的感觉，好在对方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又迅速移开了。 卞清然的五感也比较敏锐，他坐下时，眉宇间也锁着浓浓的困惑，今天似乎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教授此时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课，而卞清然也没先前那股劲儿听了，反而回忆整理最近发生的事。 苏素坐在卞清然旁边，听着选修课时重温了以前上高中时被物理支配的恐惧，一上课就瞌睡虫附体，多年以来，从未改变，似乎现在这病还延续到她的鬼生。 苏素控制不住自己的睡意，便闭上眼睛趴在桌上假寐。 卞清然见此心下一阵好笑，看着苏素恬静的睡颜，心中袭上柔软。 她应该还是没有记忆。 那她会是她吗？ 她是真正存在的吗？ …… 卞清然心里有很多疑问，都得不到解答，但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知道她所有秘密。 ------------ 请假 这周不更新，下周正常更新。 ------------ 唯爱【九】 当苏素醒来时，最后一堂课已进入尾声，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眼刚好看到卞清然正在收拾桌上的书本，莞尔一笑，“我醒来地刚刚好啊！” 卞清然勾了勾唇，对苏素说道：“走吧！” 苏素点了点头，恰好看见林轻羽转角而逝的裙角，心下一阵疑惑，她怎么走得那样快。 苏素瞧见卞清然面上一片淡然，自顾自地抱着书走在前面，只好压下疑团，亦步亦趋地跟在卞清然身后。 当他们走出教学楼时，时间还挺早，虽是十点多，但外面阳光明媚，和煦温暖，着实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好日子。 但是，在大学校园里的狗粮总是防不胜防，饶是苏素拥有单身二十年的功力也招架不住，反观卞清然沉着冷静，颇有一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大将之风。 同样路上来往那么多的人，苏素也不方便找反派唠嗑，只好当一个称职的背后灵。 卞清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虽然他以前独来独往惯了，但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他还是做不到完全地忽视这个一来就让他心颤的人，忍不住想要回头，一直看着她，似乎只有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心安，但这样的想法也不符合他高冷的人设，只好苦苦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想法。 苏素自然是不知道卞清然的纠结，她觉得光看反派的颜她就可以吃下两碗饭，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刻问她的任务进展，那么抱歉了，她表示没听见你在说什么，嗯，现在有事，请下次再聊。【三三：emmmm掀桌(╯‵□′)╯︵┻━┻】 …… 学校外是一条很热闹的小吃街，看着四周花样繁多，卖相极好的小吃，苏素无奈凝噎。 卞清然无意瞅见苏素眼巴巴地看着烤肉的模样，不禁坏心一起，抬脚就进了一家小面馆。 苏素可怜兮兮地跟着卞清然的脚步，一步三回头，直到诱人的烤肉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只好退而求次，欣赏对面反派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盛世美颜，以求得精神食粮。 卞清然自小就知道自己这副皮囊对异性的杀伤力，这么多年经历的注目礼，足以让他学会不动声色，游刃有余。 他不受其视线的影响，熟练地冲老板娘喊到：“来碗牛肉面。” “好勒。”一个带着花围裙的阿姨看了卞清然一眼，露出和善的笑容，“小伙子是你啊，上次陪你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没来啊？” “她今天有课，所以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卞清然也回了个微笑，说道。 老板娘也是个爽朗的性子，用围裙擦了擦手，道：“这恋爱是要谈的，不过啊，还是学习要紧。” 卞清然了然，微微颔首，老板娘见自己的话似乎入了心，便满意地去邻桌招呼了。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被端上来了，苏素悄悄地看了一眼这卖相极佳，看起来就很诱人的面，吞了吞口水，“三三，我想吃东西QAQ。” 三三满眼无奈：“让他烧给你吃吧！” “什么？我没听错吧！” “宿主，你忘了，你现在是鬼啊！” 苏素：“……。”唔，她得想个办法让反派给她烧点东西吃。 于是卞清然就顶着苏素直勾勾的眼神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面，随即慢条斯理地擦着被辣得有些红肿的唇。 “老板，结账。” 收钱的是个俏丽活泼的小姑娘，她看见反派唇红齿白，翩翩少年模样，红着脸说道：“八块。” 卞清然拿出一个牛皮钱包，递给对方钱就走了。 苏素一看小姑娘那少女怀春的模样就知道已经成为了反派的小迷妹，除此之外，她还有注意到反派钱包里夹着一张他与林筱的合照。 她顺手让三三抓拍了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两人尽管是紧紧依偎在一起，脸上带着笑容，但苏素一直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脑海里突然间闪过那缕线，一下又找不到了。 …… 是夜，月朗星稀，树影婆娑。 卞清然背着吉他，去平时驻唱的水中月。 一排排的路灯尽职地坚守岗位，卞清然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时不时一阵凉风吹过，带起树叶沙沙的声音。 因为是夜晚，正是孤魂野鬼出来游荡的时间，苏素也难得安静下来，甚至不敢随意乱看，＃论一只怕鬼的鬼走夜路该怎么破＃，好在手里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来自另一方的温度，听着他的清朗干净的歌声，走在空旷的街上，倒也没那么怕了。 当他们走了一段路时，突然前面一盏路灯似是短路一般，一闪一闪的，还有电流的呲呲声，在晚上这种声音被无限放大着… 眨眼间，灯灭了，苏素感受到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凉意似乎能钻进她的灵魂。 一团浓郁的黑雾随之而来，她凭直觉堪堪挪开半步，然而还是被这股力量掀翻在地。 这诡异的黑雾散尽之时，唐渝的身影出现在清冷月下。 只见他苍白的脸，血色的唇缓缓勾起，扬起邪肆的笑容，带着不祥的气息。 ------------ 唯爱【十】 “唐渝，是你。”看着月下那一袭红衣，凤眸潋滟，红唇微勾，虽极艳，却是比刀子还锋利的凶艳，苏素难得不为美色倾倒，反而惊呼出声，心中暗道：这不对啊，按理说这还没到他和反派交易的剧情啊，怎么他现在就来了，而且看这架势，显然来者不善啊！ 卞清然看着唐渝刚才所显露的不逊实力，心下一凛，下意识挡在苏素的身前，警惕地望着对方，冷声道：“你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 唐渝闻言，定定地看着苏素，缓缓张开苍白修长的五指，随即又转握成拳，藏于宽大的衣袖里，舔了舔唇，笑道：“我闻到了美食的味道。” 对于苏素能够一语道出他的名字，唐渝也不觉得意外，只当是苏素才刚入鬼界，听引路人说过他的凶名，所以不以为意。 苏素一愣，他，他所说的美食该不会是自己吧？ “咳，是的，”三三默默补刀，“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的身份相当于是行走的唐僧肉。” 苏素：“……”。呵呵，和一只厉鬼斗，还真看的起她，直接领便当得了！ 然，三三说完，直接失联，可气的是它居然还不肯给她金手指救场，差评，绝对差评，不过话说如此，等死可不是她甘心做的。 到了这关系到她生死存亡的时刻，卞清然还十分讲义气地挡在她的面前，她心中动容，决不能放弃。 不过现在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挣扎一下，万一有转机呢！ “我们逃吧！”苏素低声冲卞清然说道，紧紧拉起卞清然的手，拼命地往回狂奔。 而苏素满眼着急，自是看不到身旁卞清然边跑边看到交握的手，神色十分复杂的样子。 夜色凄迷，夹杂着细雨。 唐渝漫不经心站在路灯下，戏谑地看着无谓挣扎的两人，像猫逗老鼠一样，离他们忽近忽远。 苏素觉得自己似乎在玩神庙逃亡游戏，时刻感受着死亡如影随形的危险，同样也清楚地明白他们被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这时卞清然松开了苏素的手，沉声道，“你先走，我来拖住他。” 苏素皱眉，毫不犹疑地拒绝，“不，我们一起走。” “你难道不想轮回吗？”卞清然凝望着苏素熟悉的眉眼，似乎透过那双杏眸里看到真实的苏素。 “不要，要走的是你才对，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快闪开。” 未等卞清然说完，唐渝化叶为刃，手指微动，只见那几枚叶刃嗖嗖地向苏素他们快速飞来。 这叶刃是灵器，进可，伤害同为灵体的苏素，退可，杀死卞清然。 苏素眼睁睁看着那些叶刃迎面而来，他们已退无可退，于是她心一狠，抱着卞清然的身体用力一转，挡在他的身前。 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只闻利器碰撞的叮叮声。 苏素疑惑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竟有一把闪烁着清辉的长剑似乎有自主意识一般，挡住了那几枚叶刃，从而救了他们。 一道白色人影随之翩然而至，而那柄长剑也主动被回到那人手里，剑身那苍劲有力的“囚龙”二字，分明昭示着来人的身份——“时衾彦。” ------------ 唯爱【十一】 时衾彦是一路追寻唐渝的踪迹才来到这个城市的，对方心狠手辣，对待自己也是极为狠绝，不惜燃烧自己的魂力，才拼死逃脱。 同样他深知唐渝并不会因此而安分，反而还会因为急于疗伤，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如此果然不出所料，若是他迟来一步，这难得纯净的魂体也许就会被其吞噬，而那个普通人同样也会为她陪葬。 “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应付。”时衾彦回头冲苏素二人嘱咐到，随即看向唐渝时，用力握住手中长剑，眉宇间蕴含着浩然正气，“唐渝，这次你逃不掉了。” 苏素真诚地向男主说了一声谢谢，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刚才差点她就死了啊！卞清然虽脸色如常，但他抓住苏素的手，指骨微微泛白，想来心中也并不平静。 唐渝见是时衾彦挡住自己的叶刃，条件反射地皱眉，“我们无冤无仇，你怎么三番五次怪我好事？” 时衾彦闻言，唇角轻扯，“无冤无仇？你即为恶灵，我为捉妖师，我们天生是死对头，这就是理由。”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不客气了。”唐渝用双手结着复杂的印，嘴唇微动，长而及地的血色长袍无风自动，只见树上密密麻麻的叶子，纷纷化为薄如蝉翼的飞刀冲时衾彦飞去，在月色映衬下泛着森寒冷气。 时衾彦冷眸微眯，祭出“囚龙”，游刃有余地挥舞长剑，挡住源源不断的飞刀，步步逼近唐渝的灵体。 唐渝见一计不成，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缕狠戾，他猛地欺身于时衾彦身旁，手指间夹着一把薄刃，借着众多飞刀的掩护下，刀起刀落，再次飞到原位时，空气里弥漫着捉妖师独有的，血液的香味。 唐渝忍不住低头舔了舔刀刃上淋漓的鲜血，颇有兴致地砸了咂嘴，本就红艳的唇此时变得更加妖异。 时衾彦看到手臂上狰狞的伤口，面上无动于衷，冷声道：“你又做了什么好事？怎么变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话音刚落，唐渝低低笑了一声，“你猜啊？” 唐渝自然不会坦然相告，所以时衾彦便也不再多言，用力咬破指尖，在剑上画着繁琐晦涩的符咒，只见囚龙剑身红芒大盛，嗖地一声，快速向唐渝冲去。 唐渝直觉形势不妙，飞身一跃，企图逃离这里，然而囚龙在他身后一直穷追不舍。 前有囚龙，后有时衾彦，唐渝退无可退，只是稍微疏忽，就被囚龙刺中左肩。 唐渝面色狰狞地看着一簇黄色火苗在自己伤口上燃烧，那种来自灵魂的灼伤感，痛得他身体发抖，他恨恨地剜了时衾彦一眼，不甘地踏着树枝离开了。 时衾彦看到唐渝离开之后，也没穷追不舍，只是堪堪松下一口气，才以剑抵地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嘴唇发白，情况并不好。 卞清然他们并未走远，时刻关注着战局，看见唐渝走后，而时衾彦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好奇地返回，来一查究竟。 直到他们走近才发现，这哪里是高人装高深莫测啊，而是时衾彦已经失去了意识。 之所以还能站立，不过是他本能地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苏素作为灵体站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有卞清然把男主背回家。 苏素就跟在卞清然的身后，看着反派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男主的样子，心中竟有些许诡异之高，自古以来反派和男主不是对立的吗？怎么现在看来，他们这样，居然还蛮和谐的。 ------------ 唯爱【十二】 “三三，他这是怎么了？”苏素担忧地看着此时已不省人事的时衾彦。 三三：“他只是精神力透支了，让他多休息吧！” 苏素闻言，心里稍微踏实些，回头一看卞清然也是面带忧色，忍不住把他拉出房门告诉他这个消息。 此时他们都站在阳台，冷月高悬，夜风微凉。 卞清然听了苏素的话，也堪堪松了一口气，语气带着些微庆幸：“还好，我们都没事。” “是啊！”苏素回想起刚才的凶险，不禁心有余悸，“不过我与那个人毫无交集，怎么会突然这样？” 话音未落，卞清然突然说道：“会不会是那个女孩的原因？你还记得吗？我们今天见过他，他一直跟在那个女孩身后。” “那个女孩是谁？” 苏素还未回答，就听见身后一陌生的男声插入她与卞清然的对话，回头一看，发现竟是男主，依靠在门框上，脸色仍旧苍白，却眼神执拗地看着他们二人。 一般主角问出这种极具暗示性的问题时，就是npc提供剧情线索的时刻。 深知这种套路的苏素，也没犹豫，便和盘托出女主的消息：“今天我和他去学校，发现今晚袭击我们的那只凶灵一直跟在一个女子身后，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路瑶，卞清然也认识她。”语罢，苏素指了指卞清然，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路瑶？”时衾彦拧着眉，低声念叨这名字，心想唐渝为什么要跟在她身后，难道他魂力暴涨跟那女孩有关？思及此处，时衾彦又问道：“你可以说说路瑶这个人吗？” “路瑶，是我们大学很有名的一个人，她是中文系系花，她曾经有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可惜的是她男友出意外死了，之后她都一直郁郁寡欢，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不过…” “不过什么？”时衾彦追问道，直觉卞清然接下来的话里会有关键信息。 苏素也顿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看向卞清然。 此时卞清然也知道这不是吊胃口的时间，坦言道：“不过听其他人提过最近她好像又开始了新的感情，除了有些阴郁，和一开始的模样相差无几。” 听到了这里，苏素脑海里条件反射就出现了当时她看到了那几行剧情描述。此时唐渝和路瑶已经签订契约了吧！所以唐渝才会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反观时衾彦听了卞清然的话，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以他对唐渝的了解，他几乎可以生生吸出活人的灵魂来壮大自己，想来唐渝缠着路瑶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她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这又是为什么呢？ 卞清然看了看外面，天色微亮，“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做。” 苏素也附和道：“就是，你精神都透支了，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 “…好。”随即时衾彦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不过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苏素闻言一愣，“你问吧！” “为什么不去轮回？” 苏素没有想到是这个问题，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保持了沉默。 卞清然听到这里，替她解释道“她失忆了，所以她也不知道。” 时衾彦眸色微深，语气凝重：“那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灵魂是捉鬼师和恶灵最渴望得到的。” “你说什么？”苏素一凛，怔怔道：“为什么这么说？” “有些捉鬼师穷尽一生都难以求得一件称心的法器，如果有了珍稀的材料就不一样，像你这样无垢的灵魂，用于炼器是最好不过的了，”说到这里，时衾彦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在鬼界那边，恶灵们只要吞噬了你，就会功力大增，而且还没有后续隐患。” 苏素：“……”，MMP，总算知道了三三为什么说她是行走的唐僧肉了，听男主这么一说，她都想咬自己一口了。 ------------ 唯爱【十三】 明天补，晚安 ------------ 唯爱【十四】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说的就是时衾彦这样的人，他帮了苏素后，心神又回到了罗盘上，自顾自地走在两人的前头，而他的后方则是苏素他们感激的眼神。 “现在好些了吗？”卞清然不放心地问道。 “好了，我都好了，你就放心吧！”苏素冲卞清然笑了笑，“他都走远了，我们快追上他吧！” 苏素在一旁看着男主仅按罗盘的指针，便不假思索地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一栋单元楼走去。 她下意识在心里呼唤三三，“女主的家是在这里面吗？” 三三这次没有出现，但系统面板上出现了两个加粗的汉字——“是的。” 苏素心中顿时了然，也不犹豫，拉着卞清然手，踏进了这栋楼。 这栋楼属于背阴面，所以楼道里略显黑暗，明明是初秋，却有了几分凉意。 两个人走在空旷的楼道里，清晰的脚步声，“踏踏踏”地响着，直到他们走到了三楼。 三楼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是住户，他们也不是门对着门的，或许是因为风水的原因，他们是斜对着的。 奇怪的是楼道那么黑，却没有感应灯的存在，而走廊两边尽头都有窗户，相较于楼道，更亮些。 然后在白天，长廊的感应灯一排排地陈列在墙壁上，你每走三步，离自己最近的那盏灯都会亮起。 这么一束白光打在脸上，衬得人的脸都冷漠了几分，忽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苏素的遐想。 苏素抬头，发现时衾彦盯着手中罗盘不在转动的指针，面沉如水。 “怎么了？”卞清然道。 时衾彦皱着眉：“我的罗盘坏了。” “那我们怎么找她？” 一人一鬼同时望向男主，时衾彦也不慌乱，神色淡然地把罗盘放进包里：“她就在这一层。” 话音刚落，“踏踏踏…” 清晰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时衾彦此时心中若有所感，转过身刚好看到灯下拉的长长的影子。 “你们也是住在这里的？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生啊？” 苏素也是仗着自己是鬼，紧紧盯着对方，她就是他们要找的路瑶，身上穿着浅黄色的卫衣，脚上踩着一双可爱的粉兔子拖鞋，看起来娇俏可人。 卞清然也是见过路瑶的，当看清对方脸的那一刻，他立即给时衾彦使了使眼色。 时衾彦问对方问题也实在，上去就是一句：“同学，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了奇怪的事？” 苏素和卞清然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么问，对方肯答才是怪事啊！ “没有。” 路瑶回答得很快，但语气充满着浓浓的不满，毕竟对方不仅无视自己的问题，更讨厌的是开口就问到自己最不愿向别人提起的事， 说完路瑶便抿着唇，拧着眉一副不愿意和他们交流的模样，如果不是卞清然和时衾彦挡住她的去路，她真的好想快点离开。 “我是夏烁辰的朋友，卞清然，你还记得我吗？” “你真的是他的朋友？”路瑶看了看卞清然，疑惑道：“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 卞清然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道：“我和他是笔友，你也知道，他参加过学校的文学社，这一学期刚好在搞'书信漂流'的活动，我和他就写过一段时间的信，对彼此比较熟，我们后来第一次见面，是在九月中旬，那天你也在的。” 路瑶闻言一愣，满脸歉疚，“对不起，我最近记性太差了，所以我，我才会…” “没事！我不介意的，”卞清然说，“他也是文学社的朋友，只是他兴趣比较独特，嗯，你懂的，就是刚才他问你那些，他就喜欢琢磨那些鬼怪的东西，请多包涵。” 当路瑶从卞清然嘴里听到了有关夏烁辰的事时，眼里染上温柔，浑身竖起的尖刺也随之柔软下来，笑道：“没事的，既然你们都和烁辰认识，那我们进屋聊吧！” ------------ 唯爱【十五】 “进来吧！”路瑶打开门后，便领着时衾彦他们进屋。 不过他们两人刚进屋，就感觉有种寒气扑面而来。 时衾彦下意识皱起眉，他身旁的卞清然也不明所以地搓了搓胳膊上突然冒起的鸡皮疙瘩。 而路瑶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面色如常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大灯上镂空星形的装饰互相碰撞，橘黄的灯光透过空隙洒在纯白的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 窗边，柜子上都依次陈列情侣使用的杯子牙具，干净整洁，看得出这里的女主人是个0很用心的人。 “你们先坐吧！要喝什么吗？我去拿？”路瑶道。 “不用那么麻烦的。”卞清然摆了摆手，但看到路瑶坚持的眼神，笑道：“那就白开水吧” 路瑶看时衾彦也点了点头，便拿了两个纸杯盛了些热水来。 不到片刻，三人同聚一室，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只鬼。不过，路瑶是看不到苏素的。 今天路瑶很意外能碰到烁辰在文学社的朋友，高兴也远远超过意外，“他在文学社一定很活跃吧！” “是啊！”卞清然说道，“他也很受欢迎。” “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吧！”路瑶低声嘟囔了一句。 卞清然他们离她那么近，自然也听到这句泛着酸味的话，不禁哑然失笑。 路瑶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苍白的小脸染上薄晕。 苏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对面，刚好看到诗中“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愧是女主，不仅温柔漂亮还痴情。 “这是你男朋友吗？”时衾彦拿起桌上的一张合照问道。 “嗯，你不是和他一个社的吗？”路瑶含笑反问道。 时衾彦闻言，也不说话，准备将照片放回原位时，卞清然直接伸手拿过来了。 卞清然感觉这张照片挺奇怪的，这里面的女孩子很明显是路瑶，但站在她旁边的人却是一团黑雾，他完全看不清。 然而当苏素努力看清那张合照时，差点没吓得半死。 合照里女子笑靥如花，但她身旁男子的脸分明是唐渝的，不过只有一点不同，在那一晚。唐渝的眼神充满恶意，但这照片上气质温和得不像是厉鬼。 “照片上的人不是你男朋友。”时衾彦站起身，对路瑶认真地说道。 “噗嗤。”路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时衾彦，“这是他。” “为什么要骗自己呢？用自己生命来编织一个梦，值得吗？？”时衾彦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仍旧淡然，语气里带着如他人一样的浅浅疑惑。 “值得啊！”路瑶神色温柔地瞧着那张合照，弯了弯嘴角“只要他还在。” 路瑶的神情也让苏素有些迷茫，女主她如果知道唐渝不是夏烁辰，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后悔。 卞清然云里雾里地听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也没插话，不过看卞清然那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吧！ 路瑶说完，对着卞清然说道：“他还和你谈过什么吗？你可以告诉我吗？” 苏素也饶有兴致地看向卞清然，没想到反派和女主初恋还真有交情。 卞清然看着三个人都十分捧场的样子，“他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们经常去图书馆外面的那家奶茶店听歌聊天。”卞清然随意地撩了撩自己的短发，幽幽感慨道，感觉他每天都在洒狗粮，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怎么活啊…” 苏素听着这控诉，配合着卞清然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很给面子的笑出声。 路瑶也不例外，捂着嘴苦苦压抑着笑意。 时衾彦转头刚好看到这两人，突然福至心灵，她爱那个人是事实，自然不会不知道他是谁…… ——分割线—— 路瑶是笑着送卞清然他们走的，当她站在阳台透过窗看到他们走远的背影时，心脏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她脸色显得更为苍白了。 她背靠着窗台，缓缓坐到地板上，感觉胸口很闷，呼吸困难，她试探地将手放到自己的左胸，感觉到心脏跳动得极快，她现在的状况是极不好的，但这样心悸的感觉让她似乎离他更近了一步，她闭上了眼，艰难扯出一抹笑容，平静悠然。 此刻那张被女主人很珍惜的照片渐渐释放出大量黑雾，在黑雾之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若隐若现。它如同活物一样慢慢散开，为那人让路。 “真傻。”男子认命地抱起女孩，发出一声无力的低叹。 ——分割线—— “喂，时衾彦，你发现了什么？”卞清然边走边问道。 时衾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们又发现了什么？” “是那张照片。”卞清然打了个响指，殷切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询问道：“对不对？” 时衾彦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极为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唐渝在她家里。” 苏素点了点头，顺着思路猜测道：“你们说夏烁辰会不会也还活着？” ------------ 唯爱【十六】 “只有他。”时衾彦摇摇头，否决了苏素的猜测，“她家没其他人了”。 “那他为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的事不是你们能管得了的。”时衾彦淡淡道，“这个是玉符，如果你碰到危险，就捏碎它，我就会来救你。” 苏素看着手里的三枚玉符，莫名有种看到阿拉丁神灯的感觉，滑稽的灯神嚷着说要给人三个愿望的赶脚。 尽管心里弹幕999＋，苏素也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毕竟男主是实力很强的，有了他的承诺，苏素这条绳命才有保证。 “你要走了吗？”卞清然问他。 时衾彦努力冲他们笑了笑，奈何业务不熟练，效果差强人意，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面瘫久了，或多或少会有那啥的嘛。 男主挥了挥手，走的极为洒脱。 当他离开后，苏素低头看到手里的玉符，想起了反派多舛的命运，冲卞清然说道：“清然，这个给你” “你拿着吧！”卞清然看到是玉符，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你什么也不会，又被人觊觎，把这留着，关键时刻也能保命。” 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苏素还是捕捉到“自己是个包袱”的信息。 事实是残酷，但苏素不愿意承认。她要翻身，她要护住反派，她要金手指。 卞清然看到苏素此时呆傻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肖想已久的脑袋。 苏素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面色微窘，往后悄悄挪了一步。 卞清然笑而不语，静静看着苏素。 “你，你，不许碰我的头。”苏素一脸控诉道，亏她还想着怎么救他呢，结果他还这样，哼。 “第一，你比我矮。第二，你头发看起来很好摸。”卞清然一改之前的严谨，笑的痞痞的。 虽然前后气质迥然不同，但奈何反派颜值太给力，不论黑化阳光流氓等各种风格，这些都不在话下。 作为当事人，不，一只颜狗，苏素从初见开始就已经完全被折服，不怕对方美破天际，就怕他，他还会说情话。 “那，那第三呢？”苏素好奇地问道。 卞清然低笑一声，“这第三嘛，你站过来点，我告诉你。” 苏素闻言，反而又后退了两步，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似的，警惕地看着卞清然。 “傻瓜。”卞清然叹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啊！” 苏素自然而然就红了脸，虽然这对她来说不是真实的世界，但有时候她心底的，关于真假这条界限太过模糊，不知不觉间便会——逾界。 ------------ 唯爱【十七】 “呼，呼…” 苏素突然醒来，看着外面繁星铺漫天的夜晚，看起来是如此充满希望。 她一向没心没肺，但此时此景，再联系着之前梦中看到原主零星的记忆，一股森寒直达心底，让她想起来这个世界所经历的，说过的，都TM像个笑话。 梦里有一双执拗扭曲的眼始终追寻着一个身影，像个贪婪的偷窥者一样，发了疯地想要占有那人视线里的一切。 对方的每一个冷漠的眼神都让原主心伤不已，长久积累起来的悲伤像翻起的巨浪铺天盖地向苏素袭来，那种悲哀乃至绝望的感觉让她心悸。 他承认了她的身份，却没有给她真正想要的，留给她的只有背影与漠视，一种随时可以被取代的危机恐慌。 苏素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浓烈的感情，在她的字典里有爱，却没有挚爱。 原主的感情让她难免会受到冲击，但其中最让她觉得疑惑的是，原主一直注视着的那个人，她知道，是卞清然。 所以卞清然为什么要骗她呢？他的嘴能骗人，甚至眼睛也可以，至于心会不会，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苏素不懂，她尝试着回头看向坐在沙发看书的某人，却刚好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 她反而更像是被抓住当众行窃的小偷一样，先行狼狈地别开眼。 好在卞清然也没有询问她什么，神情淡然地继续看书，不然苏素还真不知道怎么圆过去。 话又说回来，他怎么会那么淡定地对待一个偷窥狂啊？还一反之前的冷处理，对她反而热乎起来，对真正的林筱却漠视到彻底。 苏素觉得她脑袋快不够用了，而且她前后差异那么大，以反派的城府应该识破她了。 细思恐极，她居然在本文最大的反派眼皮子底下蹦哒了那么久。 而且转眼已是苏素来这里的第三天，关于林筱的死因仍旧一筹莫展，而这梦也算来得及时，也给苏素敲了一个警钟。 至今为止，反派都没有表露他的目的，而且她在这个灵异世界里，称得上惊心动魄的应该就是第二晚碰到唐渝那次，但很明显唐渝的出现也是在卞清然的计划之外的，毕竟那天的生死劫可不是闹着玩的。 更可气的是来这个世界后，系统经常不在线，让苏素久违地感觉到无力，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的滋味很难受。 她很清楚地明白，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她的任务，林筱的死因与卞清然的黑化。 但她现在时刻与卞清然待在一起，看到的都是对方愿意给他看的东西，若她真的等着反派带着他去找林筱死因的真相，或许就离倒带从来的结局不远了。 由此首要选择就是她必须要得到一个保命手段，否则按她现在一身唐僧肉，真的会活不过三集啊。 “三三，三三，出来。”苏素呼唤着脑海里的系统。 “叮，系统三三不在服务区，请稍后联系。” 苏素皱眉，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向你的总部投诉了啊。” “我数三声，你还不出现，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说到做到。”苏素清咳一声，“一，一点五，二…” “别别别，你不投诉，我们还是好朋友QAQ。”三三道，“宿主，你想要什么？先说说看，好不好。” 苏素闻言，笑出了声，心想：小样，还想跟我斗，哈哈哈哈哈哈。 “先说好，你只能说一个和这个世界背景相符合的金手指哦。”三三补充道，“否则你投诉我也没有用。” 苏素也知道不能得寸进尺，幽幽道：“我想有保命的方法，我不想被人当炼器材料。” “嗯，让我找找啊。”三三道，“得嘞，隐身术怎么样？这个技能，百分之九十九的用户都给的好评。” “你确定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吗？” “那是当然，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我要我要，就要这个了。”苏素心里一乐，这个好啊，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嘿嘿。 ------------ 唯爱【十八】 清晨八点半，太阳初照，卞清然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微皱的衣领，那抹似笑非笑始终在唇边绽放。 “你要出去？”苏素试探地问道。 卞清然闻言，转过身子道：“我去朋友家，要一起吗？” 苏素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卞清然也不在意，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便离开了。 苏素看着恢复安静的房间，心里绷紧地那条弦也松了下来。 不过今天没人在家，适合做点事。 这里是两室一厅，书房加卧室，可谓是单身经典组合。 由此，这两处也是最适合藏秘密的地方。 书房离客厅最近，她在第一晚也进入过，当时又是黑夜，书架上全是黑压压的书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桌上还是那盏台灯。 看着它，那夜的旖旎突然闯入苏素脑海，让她不禁有种分不清真假的感觉。 因为林筱的记忆也并不排除有作假的可能，一切都需要亲身去求证，才能看清真正的事实。 苏素设想着如果自己是卞清然，她如他一样，坐在椅子上，正对着书桌，视线微动，一张合照映入眼帘。 照片里，仍旧是一对璧人，只不过主人公却很有趣，不是卞清然本人，而是路瑶和夏烁辰，江城大学的模范情侣之一。 那另一对又是谁？ 卞清然与林筱，同样是公认的一对模范情侣。 别问苏素是怎么知道的，据她浸淫小说多年，养成了一个说好不好的阅读癖，一目十行，意留心中。 苏素在他的书桌下发现了一本被保存得很好的剪报，里面都是有关林筱与卞清然的信息。 整本剪报很厚，苏素就是很粗略地翻了一个遍，也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令苏素觉得意外的是明明看的出主人很珍惜这份东西，但最后一页却被撕掉了。 苏素暗暗让三三让这份东西刻了一份给自己，随即又开始进行新一轮探索。 卞清然的卧房实在太干净了，简直除了床，衣柜之类的再无别物。 而书房，也更是如此，除了书也没什么了。 不过说起书，苏素倒想起一件事，三三给的资料是卞清然在碰到唐渝之前，是从未接触过鬼怪一说的，但在那一晚，他却知道怎么能碰触到灵体的方法。 思及此处，苏素又迅速回到之前的书房，挨个寻找那本书，她依稀记得，好像那本书是深红色的，似乎题目里带“咒”字。 苏素习惯性地找书的同时，抬手一一抚过每本书，当触到某一本书时，苏素感觉被什么烫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缩手。 苏素她根本碰不了那本书，她那因此变得有些透明的手指就是证据。 书脊上写着“孑縛咒”，虽是瘦金体，但鎏金的字体张扬华丽。它的边缘看起来极为尖锐，书脊上艳丽的暗红背景嵌在众多名著里，张牙舞爪。 苏素默默记下那本书的名字，正想跨出书房，去客厅时，却看到沙发上有一个她十分熟悉的背影。 ------------ 请假 今日太忙，明天补上，如有打扰，实属抱歉。晚安 ------------ 唯爱【十九】 苏素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故作镇定地走近卞清然，“你回来了啊。” 卞清然没有回答，仍旧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从苏素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到对方藏在光影里的侧脸，不辨喜怒。 正当苏素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从出生以来，我就知道自己是不被期待着的，但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卞清然站起身，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能看穿苏素的秘密，话音骤转，沉声道：“筱筱，我有一个猜想，你可以为我证实吗？” 苏素闻言一怔，随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刚想开口拒绝，却看到卞清然朝她扔了一个银白色的东西。 苏素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卞清然那晚给她看的钥匙扣——据说是林筱的东西。 她和卞清然本就离得不远，当她看清钥匙扣时，钥匙扣已经穿过了她的灵魂，“砰”地砸在墙壁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也就在此刻，异变突起，苏素还没来得及琢磨出卞清然这一系列奇怪的话和奇怪的行为的意义，就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吸力从钥匙扣传来。 出于本能，苏素想朝相反的方向逃时，却发现凭自己的能力，只能看到自己与钥匙扣距离一点点拉近，最后留给苏素的记忆是卞清然那晦涩难辨的神色。 卞清然是看着苏素被困进钥匙扣里的，当她一离开，曾经陪伴了他千千万万个日夜的孤独就再次回来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卞清然垂眸，突然握紧了手里的钥匙扣，感受这冰凉和温暖。 …… 苏素醒来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幸运的是她居然没被反派秒了，绳命还在；悲催的是她似乎被囚禁起来了，泪流满面。 说起来她的活动范围真的是一言难尽，甚至称一句“立锥之地”都不为过，她多想问问那个大明湖畔的三三可还记得他的承诺，承诺给她一个自由的身份，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愤怒.JPG】 眼前的还是一片黑，没有光亮，苏素知道自己是被困在钥匙扣里了，可是卞清然从哪里找到这样的方法来困住她的呢？ 但如果是基于那本《孑縛咒》，也不是没有可能，苏素想起那本书独特的外观，还有那灼热的温度，直觉那本书不太对劲。 突然一束光莫测地照进黑暗，苏素看到自己头顶的那方天地光束越来越粗，刹那间，黑暗逝去，像位骁勇的拳击手那样重重挥出一拳，击碎了所有，随之而来的是一张人脸就这样出现在苏素的视野。 苏素心中一紧，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如果鬼魂有心脏的话，可能她的心会被这吓得跳出来吧！ 等到她平静下来时，仔细看这脸，才发现她还是林筱的熟人——林轻羽。 不过很值得玩味的是对方此时的神情很复杂，似乎有恐惧，恐惧中还有一股狠厉。 …… 听到门铃声，林轻羽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前空无一人，正当她准备关门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地上有一个快递。 她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再联想到先前的敲门声，若有所思地抱着快递回去了。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快递里装的居然是那枚钥匙扣，这，这本来就是她的，而且还不是被她不小心丢在了… 林轻羽这一瞬间脑海里掠过很多想法，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小声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她已经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苏素默默用手撑着下巴，心情复杂，她很难描述现在这画面，美人垂泪，并不美，反而面部还有些狰狞。 看着如此反常的林轻羽，苏素心里渐渐浮出一个疑问，为什么卞清然会把她送到林轻羽家里？记得昏迷前卞清然提过说让她为他求证一件事，它是什么？ 这边林轻羽终于收拾好心情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红着眼眶拨出了一个电话。 不过她是靠在窗台上的，离钥匙扣有一段距离，所以苏素也听不清她所说的话。 …… 外面的风很大，林轻羽的长发被吹得很高，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住乱飞的头发，神情恍惚地等着对方的声音。 “喂，轻羽吗？”男人几乎是一看到来电显示，马上就按下了接听键，声音里充满着显而易见的欣喜，“你终于肯找我了，你还好吗？” 林轻羽闻言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发现电话那一端的人根本看不到，才沙哑着声音回道，“我现在很不好。” ------------ 唯爱【二十】 “你怎么了？”男人很担心地问道。 林轻羽：“程暮，你能过来吗？” 男人极少听见林轻羽如此示弱的语气，直觉有什么事发生，于是马上应道：“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听着对方的保证，林轻羽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素看她倚在窗边，也不知和电话那一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后又表情怔忡地坐在沙发上，恍若失去生机的花朵。 或许唯一能让人觉得她还活着的表现就是她时不时地会转头看门一眼。 林轻羽在等人，苏素很确定这一点。 现在，包括她自己也被困在钥匙扣里，恰好可以看看这人是谁，没准她还真能得到些线索。 就在苏素隐隐失去耐心时，她听见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苏素的脑海里传来熟悉的电子声，“叮，恭喜宿主解锁第二个人物资料。” 【人物：程暮 身份：林轻羽的青梅竹马兼大学同窗 特点：爱林轻羽深入骨髓】 系统面板上的信息很简单，苏素一眼就看完了，果然和林轻羽的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男人一进门就看到林轻羽魂不守舍的模样，焦急地问道。 这一点都不像她，在男人所有记忆中林轻羽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骄傲美丽。 林轻羽直愣愣地看着程暮额间的汗水，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你说，我做的事是不是已经有人知道了？” 程暮闻言皱了皱眉，宽慰道：“不会的，我已经把所有线索都清理干净了，阿羽，你放心吧！” 苏素对林轻羽所提及的那件事很好奇，十分专注地听墙角，不过说到线索，她到底做了什么才会需要让程暮清理线索的地步。 不过程暮说这话很明显是想让她安心，若是之前林轻羽可能会信，但放到现在，简直像个笑话。 “这就是你说的清理干净？”林轻羽说完，便直接把那钥匙扣就扔在了程暮身上。 要说世界上最了解林轻羽的人，除了程暮，就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他也能一眼认出这是对方的随身物品。 “这，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程暮心里充满震惊，他明明记得，在那一天，他还刻意留在现场，把能代表林轻羽身份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其中就包括这个。 看着程暮不似作假的神情，林轻羽也渐渐冷静下来了，“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阿羽，你觉得是谁？ “肯定是林筱那个贱人，她一直怀疑那件事我的嫌疑最大。”林轻羽恨恨道，“这钥匙扣肯定就是她做的手脚。” “你是不是糊涂了，你难道不记得了吗？”程暮揉了揉眉心，柔声道，“林筱她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那是谁？除了她还有谁？”林轻羽扯着男人的衣袖，表情迷茫绝望，“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阿羽，你放心，一切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挡住。” “你说的是真的？”林轻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渴求地望着程暮。 程暮认真地点了点头，刚好看到林轻羽眼角未干的泪痕，抬起手为她擦掉眼泪。 林轻羽很乖顺，并没有像曾经那样无数次躲开那只手，表现得尖锐厌倦。 程暮也很轻易地察觉到这一点，满足地弯了弯唇。 也许是因为林轻羽神经紧绷太久，一时突然松懈下来，就觉得身心疲惫，没过多久便悠悠靠着沙发睡过去了。 看着最开始剑拔弩张的场面到男主角送女主角回房间休息的情节，苏素表示虽然被撒了满嘴狗粮，但收获颇丰，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啊！ …… 程暮坐在床边，望着女子恬静的睡颜，感觉自己的心一刹那柔软下来，他的心从来都没变过，他一直想让她好。 若那件事真的瞒不住，那他也甘愿为她担下一切。 样她在等待着什么人，房间里十分安静，， ------------ 唯爱【二十一】 卞清然背靠着墙壁，望着空荡的墙壁，微微一笑，“你来了。” “你早知道我会来？”唐渝惊讶地问道。 卞清然不容置否，“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倒是说的好，就不怕是西风。”唐渝挑眉，“融魂的后果，你我都不确定。” “赢了也好，输了也罢。总之剩下的那个人要做到答应对方的事。”卞清然顿了顿，“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在人间逗留百年的你会突然这样，我还有一句话，你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嗤，你不是一样？又何必来问我要答案。”唐渝漫不经心地说道，“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 “当然。”卞清然舔了舔唇，笑容竟平添几分妖异。 “好，不愧是我唐家的后代。”唐渝抚手称赞道，“这份气度着实不凡。” …… 程暮是在她熟睡时走的，他还带走了那枚钥匙扣。 “喂，这里是尘世，请问我们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程暮：“帮我查查照片里的这个东西是被谁送到林轻羽那里的。” “好的先生，如果一有消息，我们会尽快给你答复。” 挂了电话后，程暮看到放在副驾驶的钥匙扣，神色复杂，“不该出现的东西就应该乖乖地消失。” 就这样，苏素被程暮寄到了一个名叫“尘世”的私家侦探所。 苏素本以为她后来的人生都将与钥匙扣，小盒子为伴时。却没有想到，她在那里，再次碰到了反派。 法国有位哲学家说：“你可以期待太阳从东方升起，而风却随心所欲地从四面八方吹来。” 此时三三深刻向苏素诠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它告诉了她一个不幸的消息，反派已经和唐渝融魂了，并且正计划着打通人鬼两界的通道，也就是说，苏素的任务失败了一半。 苏素：“QAQ那我怎么办？” “争取混个保底分，再脱离世界吧！”三三幽幽道。 苏素对此很惊讶，“怎么？任务失败不是说要倒挡重来吗？” “我想可能是宿主太蠢了，所以主系统不想把你放回去，避免你蠢哭别人。” “………。”苏素，天天被剧情碾压不说，还被系统怼，这日子没办法过了，再闹她就，就告它人参攻击。 “好好好，不说了，这个世界预计难度远超于宿主水平，所以是我们的失误，所以宿主你不用如此了。”三三也自知理亏，仔细解释道。 “emmmm那能不能直接不做了？” “不行。” ------------ 唯爱【二十二】 【略恐怖，慎】 “开弓没有回头箭，宿主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能无功而返啊？”三三瞪大眼睛，满满的控诉。 “好吧！”苏素表示系统说的很有道理，她直接缴械投降。 苏素说完，便打量了四周，黑暗安静，而且更奇怪的是她发现她自己居然能离开钥匙扣了。 “欢迎来到尘世，林筱小姐。”一个陌生男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苏素抬头一看，发现一个打扮得像个小丑的男人站在角落里，突如其来的白光，衬的那张妆容夸张的脸令人瘆得慌。 “你，又是谁啊？”苏素还是挣扎了一下，认真看着那张脸。 “阿诺，自由职业。”小丑歪着脑袋，冲着苏素笑了笑，一口白牙着实亮眼。 苏素试探道：“你知道卞清然在哪里吗？” “抱歉啊，我也不知道。”小丑挠挠头，“不过你死了多久了啊？” “什么？” “我说你死了多久了？”小丑重复了一遍，鼻子上的小红球跟着一动一动的，看着很灵动。 “额，大概不到一个星期吧！”苏素老老实实回到。 “刚死不久的啊！”小丑听到苏素的回答时，眼中的闪烁着奇异的光彩，“那也最好不过了。” “叮，叮~检测到80点的恶意值，请宿主注意人身安全。” 苏素正想继续问对方问题时，突然听到脑海里的警报，心神一凛，下意识看向小丑，却发现对方的脸突然一寸寸碎裂，鲜艳刺目的大红唇甚至裂到了耳后，差点把魂给吓散了。 出于本能，小丑朝她扑来的时候，苏素想起了她苦苦央求系统的金手指。 “出来啊，啊，怎么不出来，难道你不想看阿诺表演吗？”小丑的双眼通红，笑的不怀好意。 苏素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听到这毛骨悚然的声音，心里还是忍不住抖三抖。 “阿诺的节目很好看，他们都很喜欢，林筱，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出来，让阿诺表演节目给你看，我表演了节目给你看，你让阿诺吃掉好不好？” 小丑的嘴已经完全裂开了，恶心的粘液顺着口角低落，苏素暗道：当我傻吗？你要吃我，还想我出来。。。 苏素也不是没想过趁着对方看不见自己就偷偷逃走，可是她悲催地发现她出不去，那道门把她挡回去了。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那道该死的门居然被外面的人推开了。 从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狭长的眼眸，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张熟悉得让苏素想提起八米长刀追杀他千里的脸。 “你…你是谁？”阿诺浑身颤抖，惧怕得甚至不敢看卞清然的脸。 卞清然眸色阴鸷，如闲庭信步般一步一步逼近阿诺。 阿诺被他那骇人的眼神钉在原地，瞳孔不由得张大，嘴角的粘液也流得更快了，神色十分狼狈。 卞清然皱了皱眉，面色渐寒：“垃圾。” 阿诺闻言身子一颤，再次抬眼看向反派时，眼底比之前多了些东西，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最恨听见这两个字。” “垃圾，垃圾，我说你垃圾。”卞清然突然冲到阿诺跟前，双手拽着对方的两只手，微微发力，不过几息，只余眼前碎片满天飞舞。 苏素眼睁睁看到一只鬼魂被反派撕虽的过程，那刺耳的悲鸣声，卞清然冷漠的神情，凶残的手段，让她仿佛置身冰窖。 ------------ 唯爱【二十三】 窗前的白纱随风轻轻晃动，灰暗的房间里，流淌着沉重与压抑。 苏素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还忍不住会害怕，感觉她一闭上眼就能回忆起阿诺临死前惊惧的面孔，难道这就是卞清然融魂过后的实力？ 还没等苏素想个明白，突然她感觉到周围有几分阴冷，她心底一凉，下意识抬头，刚好对上了卞清然的那双眼睛，神秘而深邃。 他看见了她吗？苏素心底掠过这个可怕的猜测时，却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又很快移开了，那突然被注视的感觉像是她的错觉。 不管怎样，至少在这一刻，她还能活着，这也是一种幸运。 好在卞清然也没在这房间里呆太久，苏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底也舒了一口气。 隔了好一会儿，确认了反派没有回来的可能，她才撤掉了隐身，满目茫然地离开了房间。 苏素此时心里很乱，但也没忘时刻警惕周围。 房间外面是一条长廊，没有灯光，空荡无人，长廊的两边仍旧是相似的房间。 一路上很顺利，没有像设想中那样会各种危机四伏的场面，就像暴风雨将来临的平静。 苏素想起了当时程暮在车上所提过的尘世事务所，再联系到她竟然能在这里碰见反派，而且那个名为阿诺的小丑显然是认识卞清然的，细思恐极，卞清然和这事务所有关系，即是如此，那么他能悄无声息地把钥匙扣送到林轻羽的身边也是毫无难度的。 他说想让苏素去证明一个猜想，而林轻羽当时看见钥匙扣时脸上的表情惊恐极了。事有反常必有妖，她和程暮到底想掩盖什么？ 苏素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有头绪，只是隐隐觉得她还漏掉了什么线索。 就在此刻，突然走廊溢满浓浓的黑雾，离苏素不过五步的地方还伫立着一个依稀是人的轮廓。 “你是谁？”苏素壮起胆子问了对方一句。 没人回答她，而且苏素发现她周围的黑雾宛如活物一般，缓慢流动着，翻滚着，安静心惊。 对方清晰的呼吸声听起来很粗重，由离苏素五步的距离，变成四步，三步… 苏素也终于看到对方可以称作是脸的东西，一双血色的眸子嵌在黑雾里，恶意满满。 苏素被吓得下意识想要逃跑却突然感受到腰间有种滚烫的感觉，低头一看，竟然发现是时衾彦离开那天送她的那三枚玉符。 只见过它通体流转着红光，且颜色愈来愈深，“砰——”地一声炸开了。 红色的碎片散落四处，对方即便很敏捷地往后退，但还是被碎片击中，瞬时那处的黑雾都变得稀薄几分。 “铮——”此时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声，一柄长剑没入黑影的背心，黑影不甘地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转过头看向来人时，眼里光芒愈来愈盛，猛地一发力竟然想要冲到伤他的那个人身旁。 只见那把剑自发地从黑影里抽出，然后又再一次刺进黑影的身体，与此同时，一道明黄色的符咒倏地飞落在他的身体上，蓦地燃起一簇火苗，他的叫声越来越凄厉，身体也越来越稀薄，直至化为虚无… 苏素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那熟悉的剑穗，熟悉的刻纹，剑到人未到，不是时衾彦又是谁呢？ “林筱，我们又见面了。”时衾彦把剑收回剑鞘，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嗯！谢谢你救了我。”苏素心有余悸得把视线挪到男主身上，满怀感激。 “没事，这也是我该做的事。”时衾彦洒脱地摆了摆手，似是想起什么又道：“不过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清然在一起的吗？” “我…我也不知道，当我醒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苏素半真半假地回道， 时衾彦面上了然，像苏素这样的体质会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生魂一般都不能在人间呆太久，而且林筱的灵魂是有转生资格的，再这样下去，她会失去轮回的机会。 时衾彦作为男主，三观很正，他觉得提升自己的实力，始终都需要依赖自身的努力，外物再好，也比不得自己。因此他才没有对苏素产生恶念，反而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的利害分析给苏素。 “但我没了生前的记忆，根本就轮回。”苏素欲哭无泪道，这个灵异世界她早就不想待了，可是偏偏她还不得不留下来找到原主的死因，简直一言难尽啊！ 时衾彦沉默片刻，又道：“我这里有个办法，可能会让你恢复记忆，你，愿意尝试吗？” 苏素抬头，刚好看到男主专注的眼，心知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如果能自然是好的，那会有什么隐患吗？” “成功了，你能恢复记忆；失败了，这世上会多一只鬼，还是精神失常的。” 苏素：“……。”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搞笑。 “我愿意。”联系到她脑海里一团乱麻的线索，苏素自己去查的想法忍不住举手投降。 而且先不管有什么风险，只要有机会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苏素她就可以对这个世界说拜拜了，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不想错过，最坏的结果，唔，先不想吧，她要相信，她绝对是欧洲人。 时衾彦听到肯定答案后，也不在啰嗦，他顺手推开左边的一扇门，带着苏素进去。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和四张板凳，苏素坐在时衾彦的身旁，目光殷切地望着男主。 “这是【寻影】，你把它贴在自己的眉心，合上双眼回忆你脑海中的片段。” “就这样？” “嗯！”时衾彦以手抵唇轻咳几声，不放心地又嘱咐道：“我会守在一身边，你不要担心，最重要的是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回忆起自己的一切。” 苏素心神一紧，点了点头，低声应好。 …… 阳光温柔地洒在窗台上，微微泛着光亮，课桌旁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孩认真地写着一份东西，唇角噙着笑意，眉眼温柔，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很灵动娇俏。 她就是林筱，还活着的林筱。 ------------ 唯爱【二十四】 桌上的信是粉色的，带着浪漫温柔的气息，原来，她是在写情书。 不过苏素很难把这阳光下巧笑倩兮的女孩和梦里那双偏执成狂的眼联系到一起。 此时画面骤转，女孩带着快要溢出来的情感将情书拿给卞清然，满脸羞赧，大大的杏眸里像藏着无数的星星，明亮温暖。 在那个刻骨铭心的午后，卞清然收下了它，成为了林筱的男朋友，也让林筱一度以为对方的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 只可惜卞清然的高调接受，只是给予了林筱一场戏，一场在众人面前展示着他们亲密幸福的戏。 他们做了很多恋人所做的事，多得几乎令她忘记了她只是他的挡箭牌的事实，在那样的情形下，受其他女孩的排挤，也和自己的闺蜜越走越远的结果也不是很难接受。 因为林筱心中的支撑太少，所以当卞清然以极为强势的姿态闯进她的世界里，从而也成了她最大的支柱。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最可怕的，对于林筱来说，这世上最困难的事莫过于她自己的执念——放弃卞清然，她知道卞清然对她没有爱，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现在身边不是只有她吗？是不是她再对他好一点，再爱他一点，就会感动到他呢？ 后来的故事，苏素也能猜到，无非是反派一直不动心，林筱的不甘与绝望因此不断放大，以至于成为执念，可这也构不成她死亡的原因。 此时林筱的眼神似乎和梦中苏素所看到的有些重合了，但还缺了一点，她还没有绝望。 记忆还在回放，林轻羽和林筱是从高中走到大学的闺蜜，林筱性子柔和但某些方面却固执到了极点，比如喜欢卞清然。而林轻羽因外貌出众，从小到大追求者颇多，养成了张扬骄傲的个性。 在林筱的记忆里，在那个时候她和卞清然的事几乎全校都知道了，成为了一桩“女追男”的美谈，而林轻羽当时和程暮关系挺好，林筱便以为他们会在一起，此后竟有很长时间她都没有见过轻羽。 可世事难料，有一天程暮满脸胡茬，红着眼睛把林筱堵在小区楼下，逼问她林轻羽的去向的时候，林筱才知道轻羽对程暮是真的没有感情，所以才会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身离开。 林筱当然也是不知道的，程暮问了她好几次，甚至激动时还拿出身后的刀，像个走入末路的赌徒，可笑而可怜的样子与林筱她自己并无两样。 出于同病相怜，林筱说出了轻羽常去的一家咖啡店，程暮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分辨她所说的真假，随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后来，苏素在林筱的记忆里看到了夏烁辰，女主的初恋，原来他不是误杀，他是被人故意谋杀的。 出于偶然，林筱去学校天台散心，因为那里一向人烟稀少，是个收拾心情的好地方，然而当她一打开木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抬眼便看到一个男人躺在血泊里身死未明，那张犹带血迹的脸，昭示着他的身份——化学系才子夏烁辰。 林筱大着胆子，走近他，颤抖着把手放在他的鼻翼下，没有一丝呼吸的痕迹，他已经死了，而腹部的匕首是造成他死亡的元凶。 得到这个信息后，林筱懵了，她无措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影，突然，地上的一抹银白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捡起来一看，内心十分震惊，这不是林轻羽的东西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样的情景下，林筱把钥匙扣紧紧握在手里，想了很多，手机上显示的“110”却迟迟未拨出。 苏素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看这一幕，直觉离林筱的死亡真相不远了。 “嗤拉——” 忽然间，苏素发现眼前的画面不断抖动，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记忆影像就像被一双大手撕裂了，苏素感觉自己的头猛地传来一阵又一阵地剧痛。 ------------ 唯爱【二十五】 回忆在此刻戛然而止，苏素还是没有等到她最想要的答案，或许怪事接踵而至，人也就越发豁达了，疼痛只余苏素还在想自己会不会体验一次精神错乱的感觉。 当苏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时，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坐在她旁边的人已不是时衾彦而是卞清然。 他好整以暇地拖着下巴，一双幽深的眼直直地看着苏素，月光顺着窗户倾泻而下，苏素看见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虽是笑着的，但苏素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骨头缝里钻。 “回来了！”卞清然笑道，带着一如曾经的熟稔。 苏素也知道逃是没有可能的了，也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随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唯有沉默，一副面(生)无(无)表(可)情(恋)的样子。 卞清然看到此刻苏素的神情，又露出了笑容。 然而在苏素眼里着实这算不得什么好的讯息，她已经知道了卞清然不爱“她”的事实，所以她有什么权利让反派放她一条生路？更何况他的心比林筱想象中还要坚硬。 “你在害怕！”男人冷静地吐露这个事实，他双手撑住桌子，微微俯下身，似是一眼望穿苏素的戒备，叹道：“不要怕我。” 苏素很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她自然也是知道对方的话不是做假，但这一切是基于什么？反派他会这么，这么纵容她。是因为幡然醒悟？还是补偿？ 苏素看到男人薄削的唇，脑海里却想的是薄唇的男人，一般也最是无情… 卞清然见苏素仍旧不做声的模样，也没有强求，他转过身，背对着苏素，莫名其妙留下一句，“很快了，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苏素闻言抬眼看去，只看到卞清然挺拔的背影，也许是心理作用，她竟然在卞清然身上看到了满满的肃杀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等她放下手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了。 在卞清然离开后，苏素就像整个人被泼了一大盆冷水一样，清晰着，又混乱着。 时衾彦他不知去向，卞清然行踪不定，苏素抓了抓头发，皱紧了眉头。 脑子里却突然闪过那抹银白色，她忍不住会想是不是林轻羽杀害了卞清然，其后林筱还没来得及了解真相，就被他们强行永远闭上嘴？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苏素咬着指甲想到她之前在回忆里，当林筱提到自己和卞清然交往时，林轻羽把手背在后面，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留下深深浅浅的月牙。 林轻羽是嫉妒着林筱的。 然而任林轻羽想破了脑袋，她也不会知道卞清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感情。 …… 是啊？凭什么？林轻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缩在床角恨恨地想着，现在得到这样的结果，是她活该… 夏烁辰也就算了，输给了路瑶她心服口服，但为什么会是林筱，为什么卞清然会选择了她… “你在不甘吗？” 此刻林轻羽忽然间听到了她曾经一度迷恋的声音，没有高兴，反倒是小脸煞白，“是谁？给我出来？” 林轻羽的声音细细的，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更为尖锐。 “是我啊，夏烁辰。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窗户蓦地碎裂一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里，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暗处悠然走出来。 对方一身沉沉的墨色，一张刻着繁琐花纹的面具覆住了半张脸，在清冷月色下透着无情与冰冷。 就算是有面具，林轻羽也能认出那熟悉的五官，怎么会认错呢？她追逐了那么久，摩挲了那张照片那样久，同样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认知，她才更加恐惧。 她的身体一直在抖，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来人出来的方向，喃喃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他已经死了，他死了。” ------------ 唯爱【二十六】 男人挑了挑眉，用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女人苍白的脸，低声道：“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不，我没有。”女人听到这句话时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然抬起头，一双充满血丝的眼映入对方的眼帘，声音不甘嘶哑。 “呵。”男人轻笑出声，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到了现在，你还是要狡辩。” “你到底是谁？”林轻羽别过耳旁的碎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冷冷道，“或者说你想要得到什么？” 窗外的风是温柔的，而室内却充斥着冷然与诡谲。 “你觉得一个死人会想要什么呢？”男人修长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那半块面具，顺着纹路一寸寸滑落。他语气慵懒，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话语中的寒气却不容忽视。 “开什么玩笑？这世界，这世界上………你想干什么，别过来…”林轻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逼近。 最后留给林轻羽的可能是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最浓重的黑，一眼看不到未来。 黑雾在房间翻涌着，呼号着，就像不知饱腹感为何物的饕餮，妄图地想吞噬眼前的一切。 “别急，还有一个。”男人倚在窗边，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灯火，轻声叹道。 …… 听到三三说林轻羽已经死亡的消息时，苏素心中了然，看来她的猜测没错，她绝对是做了什么事，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接下来会是谁？她的脑海里渐渐浮现一直陪在轻羽身后的人——程暮。 事不宜迟，她立即向三三求了一张程暮的定位，便马不停蹄地赶向目的地。 程暮他如今在林轻羽的家里，即是如此，他可能知道了她的死。 看着眼前微微泄出室内灯光的门缝，苏素犹豫了，因为她怕碰到开门杀。 苏素难以压抑自己的担心，缓缓穿过门，走进客厅，里面除了程暮虚弱的呼吸声，显得十分安静。 “是……是你？林…筱？” 苏素乍一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差点以为是错觉，低头一看，恰好对上程暮有些涣散的眼。 不过看着对方气若游丝的模样，苏素哪里不知道对方快要死了，这也许就应了那句将死之人临死能看到鬼的那句话。 苏素点了点头，眼神却不敢再放到程暮身上。 地上的男人勉强说能得出是人的形状，五官和肢体似是被某啮齿动物啃咬过一样，面目全非，唯有一双还算完好的眼睛看着苏素。 程暮虚弱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的确是对不住你，你想…知道什么，问出来吧！趁我还有…口气。” ——分割线—— 血腥味在空气里经久不散，苏素因为程暮两人的死亡，心中也有分兔死狐悲的伤感。 他们两杀了夏烁辰，或者说，是林轻羽纠缠夏烁辰时，失手误杀了夏烁辰，而程暮帮了她掩盖罪名。 程暮说杀他的是夏烁辰，苏素对此是不信的。三三给她的的资料是不会出错的，这个世界只有唐渝一个鬼魂，而卞清然俨然是唐渝的衍生。 所以做这些事的只会是卞清然，可是为什么呢？他会来杀这两人，是为了好友，还是为了其他… 突然她想起卞清然桌上的那张合照，思及此处，苏素觉得他为了好友报仇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路瑶呢？她该怎么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初恋死亡的真相，还一心把自己困在幻象里。 苏素正想去看看路瑶的情况时，熟悉的疼痛又开始了，眼前的景物不断摇晃着，褪色着，直至灰白，画面里一幢高楼又渐渐浮现，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地占在楼顶。 苏素就好像是站在楼下努力垫脚，抬头想要看清楼上情况的路人。 那时太阳光十分强烈，照在人的身上难得有几分暖意，可楼上那人清冷如故，对下面的人熟视无睹，蓦地一跃而下，在烈烈风声中，苏素就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她，她明白了，这是林筱，她是自杀。 “叮，恭喜宿主已完成主线任务，请问现在就要脱离吗？” 听到三三的声音，苏素醒过来了。 ------------ 唯爱【二十七】 “宿主，你不离开吗？”因为一直没有听到苏素的回应，三三又问了一次。 苏素在犹豫，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卞清然的结局，以及，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如果我说不的话，那么我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三个小时。” “那也足够了。”苏素浅浅一笑。 …… 再次来到卞清然的住处，俨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于她而言，最初是觉得安心的地方，中间是最想逃离的地方，到最后却还是想在离开之前来看一看。 她来时，卞清然并不在，苏素也不知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少一些。 事实上，卞清然他虽是反派，但真没伤害过苏素。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苏素才敢来这里寻一个答案。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反倒因为屋内太过安静，而衬的周围极为嘈杂。 此刻苏素刚好走到书房门口，忽然间，一阵风将一张纸刚好吹到苏素脚下，苏素下意识捡起一看。 那是一份书写着女大学生自杀新闻的报纸，主角是林筱。看这撕过痕迹，苏素很容易就想到上次在这里翻到的那一叠剪报。想必这就是那最后一页。 碰这剪报的只会有两个人，一个是林筱本人，第二个就是卞清然。 这一刻苏素才后知后觉，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苏素握紧手中的报纸，站在书架跟前，不知是问谁，低声喃喃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不起，宿主无权限知道该信息。”三三默默说道。 苏素：“……”难道你就不能靠谱些吗？ “宿主，要不再看看那本书，也许会有收获。”似是为了体现自己的能力，三三补充道。 “书？什么书？”苏素转过身，看着眼前众多陈列整齐的书籍，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孑縛咒】。 “就是它。”三三肯定地说道。 “可是我根本不能碰它。”那种被灼烧的感觉，苏素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这次会没事的，有我在，不怕。” 有了三三的保证，苏素试探地伸出手触碰它的边缘，质地坚硬，果然这时它与平常书并无两样。 因书中有折过的痕迹，所以苏素随手一翻就翻到了那一页。 苏素记得很清楚，这里是卞清然他曾经翻过的那一页，关于怎样才能触碰到鬼的一段文字，那曾被涂花的那一片区域竟然恢复原样了。 原来活人是不能长时间和鬼待在一起的，鬼魂的阴气太重，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受其侵蚀，生命流逝的速度从而愈加快了。 苏素知道这被剥夺生命的痛苦，可是值的吗？她不禁想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受害者——路瑶，拥抱着虚假的希望，自欺欺人地活着，那是因为她放不下夏烁辰。 那卞清然呢？在明知道靠近她会有这样的风险，还会…… 苏素也想不出来答案，当她合上书时，她看到卞清然正站在门前，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 “你好久离开？”卞清然边说边向苏素走来，噙着笑意，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苏素知道他所说的离开是轮回，顺势说道：“还有一个小时。” 卞清然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又道：“你放心，路瑶她现在很好，时衾彦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 卞清然【番外】 爱情应该是什么模样，小小的卞清然曾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非要用一件东西来形容它，那应该是酒。最佳的方式应该是浅尝辄止，保留一份清醒，而不是因一时地狂热与冲动给予对方不切实际的妄念。 在卞清然记忆里，只有在妈妈喝醉了时，他才能从世上唯一的亲人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那时的她会用柔软的指腹摩挲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神极尽温柔。 但当她醒来，熟悉的冷漠又会出现，一天二十四小时，清醒的她不会再看卞清然一眼。 一开始卞清然也委屈过，愤怒过，也憎恨过，直到后来妈妈离开时，他才知道对方所经历的事。 妈妈只是把卞清然当做那个男人的倒影，挣扎于爱恨之间，求而不得。而现在，她还是解脱了，到了另一个世界寻找自己想要的感情。 在她离开以后，卞清然除了多了能看见鬼的能力，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游离于人群之外，既不接近，也不靠近。 马克思说过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即便卞清然想要拒人千里之外，也不得不面临朋友，同学，老师……扮演自己的角色，维持着正常运转。 他把深深的厌倦藏在心底，带上了近乎完美的面具，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成功地对外塑造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形象。就这样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但这样流于表面的喜欢似乎比他妈妈的爱情还来的廉价，能有多久。 再后来，他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她常常跟随在一个男人身后，她做过很多蠢事，同样也一点点打动梦中的那个人。那个姑娘胆子那么小，却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人拿起手中的剑，男人未说出口的那句喜欢成了最大的遗憾。 也让卞清然明白或许这世上，这未来，也会有那么一个人会出现，成为他的唯一，而他一定要记得说喜欢。 在大学里，他认识了更多的人，只有夏烁辰是唯一一个了解过他的冷漠还仍旧一门心思要和他做朋友的人。 对方显然比他的内心温暖充实得多，有幸福的童年，美丽体贴的伴侣，一切都在往好的轨迹发展。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那该多好？但如果没有了它，他还会有和她相见的可能吗？ 在夏烁辰死后不久，她终于出现了，不过她是以卞清然前女友林筱的身份而来的，和梦中人一样熟悉的眼神，让卞清然不由得会想他梦里的故事会不会就是他和她的前世。 而此刻就站在卞清然面前的她说她想要找到自己的死因，然后去轮回。 卞清然怎么会不知道轮回代表了什么？她如果去轮回，他就不得不和她再一次道别。还有下一次相逢的机会吗？ 于是他选择了隐瞒，当苏素问起他是谁时，他毫不犹豫地说了一个谎。后来的他也无数次想把这个谎言变成事实，但似乎一直都没机会。 她始终想知道林筱身上的故事，卞清然看的出来，但他就是不愿坦白，直到唐渝的出现，让他怕了。 在那么多人都觊觎她的情况下，卞清然又能做什么，他保护不了她。 所以当唐渝提出要和他融合时，他同意了，不仅是为了自己，同样也算是为自己承认过的朋友讨回公道。 唐渝说他输了，输给一个心里有人的女孩。她还让曾经威震四国的保护神当他的替身，虽憋屈，却心甘情愿。 可没等女孩先放弃，唐渝他先怕了，路瑶她本就虚弱，又天天黏在他身边，阴气对活人可不是那样仁慈，唐渝心疼她了。 唐渝说让卞清然帮路瑶报仇，并让她忘却之前所有的记忆，卞清然说好，两个人碰了碰酒杯，相视而笑，带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伤。 当卞清然真正成了唐渝时，拥有强大的魂力时，才知道轮回的意义，也理解她的决心。 ------------ 斩情 ------------ 斩情【一】 “叮，您已成功完成主线任务，本次剧情世界完成度为B级，恭喜宿主。” “我居然有B，明明我只完成了一个任务，按理说应该比上个世界还要低啊？”苏素疑惑问道。 “唔，因为卞清然没有像原来那样执着毁灭人界，所以才判你任务成功。”三三认真地说道，“而且下一次你不能再向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暴露自己的真名，如果被剧情世界察觉到你的存在，会被强行驱逐的。” 苏素也知道在这一点上自己的确做错了，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他后来怎么了？”苏素想她应该会一直记得卞清然，那个唯一知道她真正名字的反派。 三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魂飞魄散了。是自杀，就在你走后。” 苏素面色一怔，喃喃道：原来他死了。 三三看着苏素悲伤的神情，又想起之前卞清然最终停留在90的好感度，不禁有些头痛，它家的蠢宿主为什么总喜欢撩反派。。。 “宿主别伤心了，我们快去下一个世界吧。”三三看着苏素终于平静下来后，提议道。 “嗯，走吧！” …… 这是个修真世界，女主白落是个穿越女，她穿越到月华宗宗主最疼爱的独女倾落身上，天资卓绝，才貌无双，再加上其人见人爱的女主光环，在异世里结识了众多美男，最终三千蓝颜只取一瓢饮的故事。 而这个世界的反派楚逸是女主原本的未婚夫，爱慕倾落接近痴狂，但女主并不喜欢一心爱着原身的反派，也不敢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反派相处，怕被一眼认出来。 白落心里很明白这个修真世界对外来人（夺舍者）的残酷，哪怕她有原来倾落的记忆也没办法骗过最亲近的人，所以逐渐离楚逸越来越远。 楚逸不能忍受女主疏远自己，反而亲近他的死敌林深的事实，一方面疯狂打压着男主，另一方面想要让女主回心转意，但他却看到女主三番五次为了一个外人而把利刃举向自己，终于不负众望地黑化了。 但不得不说，楚逸在女主的感情线和机缘上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从作者的立场来说，完美实现了一个超级反派的存在的最高奥义。 但一旦小说世界有了自我意识，自成一个小世界时，它还会按着既定的轨道有条不紊地走下去吗？ “那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啊，三三？”苏素咬着唇，幽幽地望着系统。 三三：“嗯，这次我给你找的身份只是一个龙套，你放心，她只是反派的剑灵，只是在文末突然出现为反派挡了一击就领便当了。我相信你不会崩人设的，。” 苏素默默吐槽道：刚出现就凉了，还没台词，就算她想崩也没条件啊。 “宿主，这次您的主线任务就是把反派黑化度刷到0，其余支线等待触发，最后祝宿主旅途愉快。” …… 当苏素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不禁发出感慨，看来她和小黑屋真的很有缘分啊！ “噫，这里怎么还有一张卡？” 黑暗中凌空悬浮着一张发着微光的卡片，“变身卡”苏素读出刻在卡正面的文字，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苏素用指尖轻轻触碰卡片，突然间眼前一阵白光出现，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 男子的胡言乱语从前方传来，外面仍是黑暗，圆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男人清俊无俦的脸上，清幽沁人的梅花冷香幽幽飘散在空气里，混杂着清冽的酒味。 苏素心中犹疑，看着半醉半醒坐在桂花树下的那人，又悄悄靠近了几步，低头一看便能看清对方的脸。 看着他头上有着黑化度为五十的进度条，苏素明白了眼前这男子就是反派楚逸。 “卿落，卿落，卿落。”男人轻轻呼唤着女主的名字，英气的两条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赤红，一股黑气在眉心环绕，俨然一副身困魔障的模样。 苏素接收了剑灵的记忆，也略知修仙世界的法则。 修剑者，既是练剑，也是练心。然而剑修一旦有了心魔时，如果不能及时想办法克服心魔，放任心魔侵蚀道心，便会永堕魔道，由此前功尽弃，且在正道没了立足之地，人人得而诛之。 刚出来就碰到反派道心不稳的情况，苏素默默心疼自己的运气的同时，也快速用自己的积分兑换了系统商城的清心丸给他服下。 楚逸额头的青筋逐渐淡下去，脸色酡红，苏素也送了一口气，视线微移，恰好触及地上的佩剑，暂时还不想回去，里面又黑又无聊。 苏素就这样坐在楚逸旁边，看着他脚边还放着未尽的酒坛，盈盈香气丝丝缕缕地缠绕着苏素的鼻腔，苏素并不是心智坚定的人，唔，她就喝一口，就一口，真的。 事实证明，苏素不能太相信自己，当干完手中这一坛酒时，苏素宛如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对此物简直爱不释手。 天知道她在现实，从没喝过超过一杯的酒，没想到现在在这里完成了夙愿，真好啊。 苏素背靠着桂树，一手提着坛子，望着空中皎月，心想反派还挺会享受的，就这地，能看风景，还能耍酒疯…… 酒越喝越多，苏素也不甚清醒，直觉脑袋和浆糊有得一拼，或许真的应了古人一句话，酒壮怂人胆，色字头上一把刀。 月色太迷人，反派长得太犯规。 苏素迷离着眼睛，捧起楚逸的脸，笑的特别傻气，本就迟钝的神经更是在酒精的麻痹下缴械投降。 就在苏素的脸离楚逸越来越近时，突然一双同样恍惚明亮的眼睛睁开，苏素的动作随之停滞了一下，男人轻声似乎说了一句卿落，也没有移开身体。 苏素毫无知觉地糊了男人一脸，后来带着满足的神色陷入昏睡。 楚逸能感受到脸上轻柔的触感，也勾了勾唇，笑的满足。 树下的两人依偎在一起，脚边是横七竖八躺着的酒坛，绮丽的桂香混着酒味勾勒着带着暧昧醉人的梦境。 ------------ 斩情【二】 “你会救他吗？”稚嫩柔软的女声在苏素耳畔想起。 苏素闻声看去，见到一个身穿藕荷色衣裙，模样娇俏的女孩站在自己不远处，大大的眼睛灿若星辰。 “你是楚逸的剑灵。” 女子点了点头，垂着头，模样十分乖巧。 “姑娘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苏素试探地问道。 “我苦心修炼，只盼能现身于他身前，让他亲口为我取一个名字。”她的眸色温柔而忧伤，似是想起往昔，“只是没有想到，当我真正出现在他的身边时，却是永别。” 苏素认真地倾听着，内心为这样的感情动容，但仍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不后悔？” 只听见她回答道：“因为剑的一生只会忠于一个人。” 女子再次看向苏素的时候，眼神坚定，“姑娘，我求你，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家主人，他本该能踏破虚空，问鼎大道，而不是，而不是…” 她说话语无伦次，想来心情是极为激动了。 苏素连忙点了点头，毕竟她本来的任务就是消除反派的黑化度，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女子听到苏素的肯定回答，笑的眉眼弯弯，清澈纯然。 只留下一句简单“我相信你。”却承载着她最深的期望。 同样也是在这一瞬间，她的身影化为点点碎片，消散于空气中…… 苏素心中震撼，这就是她的残念吧，而且听三三说过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自愿让出自己躯壳的人，她是不同的。 当苏素醒过来时，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有种很舒适的感觉，凉风吹过，她迟钝的思想也渐渐复苏。 她揉了揉眉心，这才仔细打量起四周，嗯，天很蓝，云还白，噫，怎么身边还有一个人。 昨夜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进苏素的脑海里，特别是回想起自己暗搓搓地趁人之危那一幕时，她脸都绿了。 苏素啊，苏素，你是八辈子没有看过长得帅的人吗？怎么会这样饥渴。 三三幽幽补刀，“有没有八辈子我不知道，但有一辈子是真的。” “……。”不提这个，我们还是好朋友。 “唔…”男人发出一声低吟，似乎快醒了。 苏素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发紧，求救地看向三三：“怎么办？三三，他快要清醒过来了。” “宿主，不要怂，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三三连珠炮似的说出这一大串大实话，砸的苏素一愣一愣地。 听起来，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嗯，不躲了，虽然不知道坦白能不能从宽，但抗拒的话，看起来只会从严了。 “你是谁？”一睁眼就看眼前有一个陌生的背影，楚逸压下心中的惊疑，沉声道。 苏素顺从地转过身，对着楚逸笑得十分灿烂，还挥了挥小爪子，“主人，你好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楚逸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笑容，啧，一个字，假。而且举止言行都如此奇怪，甚至还来路不明，面色十分玩味。 “你说我是你主人？” “对了，主人，我是你由你的佩剑衍生出来的意识。”苏素认真地看着楚逸的眼睛，轻声说到。 “你是莫羽的剑灵？”男人沉吟片刻，问道，“有何证据？” 听到楚逸的要求，苏素心想，这简单啊，她继承了剑灵所有的记忆，御剑之术早已了然于心。 她当即化为光点融入莫羽的剑身，操控着莫羽，绕着楚逸身边转圈圈，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主人，你看，我在你旁边呢？”也许是和剑灵共有记忆，苏素也体会到脱离本体的桎梏，能够自由游走飞翔的快乐。 莫羽是楚逸的本命剑，是他爹历经百年收集天地灵宝，专门为他而铸，除了会受他役使，其余人拿到它犹如普通的兵器，根本发挥不了它一成的威力。 当看到那把剑自发流转着幽幽冷光，肆意在空中盘旋时，楚逸卸下了防备，淡然命令道：“回来。” 话音刚落，莫羽就十分快速地停留在楚逸面前，一动也不动，轻快的声音从剑中传来：“主人，有何吩咐？” “你有名字吗？”楚逸的指尖碰了碰腰间剑鞘上的玉穗，声音带着酒后的慵懒与他特有的清贵。 “没有，主人要给我起名字吗？”苏素想到记忆里，那个姑娘提到名字时，眼睛里闪闪发光充满期许的样子，声音里的欣喜不由得更真切。 “叫清月，好吗？” ------------ 斩情【三】 “怎么，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很喜欢。”苏素飞快地回答道，生害怕对方改变主意，给她诸如二狗之类的名字。 看着苏素不似作伪的表情，楚逸也没有多说。 “跟上我。” 苏素心里一喜，曾经她也是捧着手机遨游网文的资深读者，特别是修真流，围观主角打脸升级爽的不要不要，更是对那仙宫楼阕神往不已，如今也算圆梦了。 楚逸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苏素下怀，直觉后面的人笑的有些傻气，只有天知道，这个小剑灵在想什么。 …… 当苏素真的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被震撼到了。 月华宗不愧是门派之首，各个峰的房屋极尽奢华，单是外物就足够看出月华宗的财大气粗，更不用说，几乎每座峰下都压着无价灵脉，悄无声息地帮助弟子吸纳灵气。再往上走，山前是一帘瀑布，水流冲击石块的声音震耳欲聋，清流素湍，四季常青的松树倒挂于山壁。 迎面走来一个模样稚嫩的小童，看到楚逸后，脆生生地说道：“楚师兄好。” 楚逸应了一声，模样从容淡定，谈不上友好，也不算骄傲。 苏素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剧情里，楚逸的背景与女主其实差不多，他的父亲是月华宗的执法长老，楚逸是他爹唯一的孩子，灵根纯净，天纵奇才，可谓是男主之下第一人，但结局，简直惨不忍睹，被男主镇压在万鬼渊，终日承受噬魂之痛，生不如死。 说到底楚逸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不甘心从小到大的情意翩然倾塌罢了。 “欸，楚师兄，你身后这位姑娘看着有些眼生啊。”小童好奇地看着苏素。 “别多管闲事。”楚逸冷冷摞下这句话便自顾自走在最前面。 苏素亦步亦趋地跟在楚逸身后，不经意回头又刚好瞧见小童扁着嘴委屈的模样，不禁冲他安抚一笑。 楚逸走的很快，苏素要费很大劲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主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楚逸就在这时，突然停下，转过头，看着苏素的样子若有所思。 “他不提，我差点忘了该怎么安置你。” “………。”苏素微怔，还能怎么安置，寒星就是她的家啊！ 看着楚逸皱着眉头，一副绞尽脑汁思考的表情，苏素解围道：“主人，我可以直接回剑里的。” 因为楚逸就算是担心，也不会是把这样的情绪挂在脸上的人。 再加上苏素突然看到系统面板上针对楚逸这种人设，做出以下分析，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人物：楚逸 技能：绝对冰山。 技能属性：主动，永久掌握。 技能内容：释放冷气，拒人千里 备注：世间最撩人，不过是冰山柔情。】 …… 凡间的酒，修士无论喝得再多，也不会醉，楚逸昨日喝的酒自然也不是寻常的酒，它是为了解千愁的“无忧。”但一旦清醒了，该面对的一切如故，但暂时逃避的滋味仍旧如此充满诱惑。 在半醉半醒间，楚逸才能骗自己不是一个人喝着“无忧”，倾落还在他的身侧，温柔地看着他，与他共同品酒，那才是真正的“无忧”，而不是这令人心凉的孤独。 也许她真的来过呢？楚逸盘坐在蒲团上，三番五次试着入定，脑海里却控制不住出现这种想法。 ------------ 斩情【四】 “素月，你在吗？”不经意看到身旁的寒星，楚逸想起自己的剑灵。 苏素心念一动，现身于楚逸跟前，清澈的水眸盛满孺慕，“主人，我在。” “你是好久产生意识的？” “就在昨晚。” “那你在昨晚有没有看到有人来过落颜山？” 苏素摇了摇头，却刚好捕捉到楚逸转瞬而逝的伤感。 “主人是在等心悦之人吗？”苏素歪着头，语气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懵懂。 “是啊！她以前总在等我，现在该换我等她了。”也许苏素是不同的，楚逸面上并没有面对小童时的冷漠，一副心甘情愿却犹带落寞的神情。 苏素一时失语，暗道：这句话扑街味十足啊!很显然女主人都不是同一个了，情感又怎么会一样？ “你怎么不说话？”楚逸淡淡地看了苏素一眼，颇有种你怎么能在本大爷好不容易伤春悲秋那么一次时，身为我最忠实的剑灵的你怎么都不捧场。 苏素完美地get对方眼里的深意，抬头望着楚逸，竟感到有那么一丝傲娇感，不禁笑弯了眼。 “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给我听听，素月。” “我在想啊，主人喜欢的女子定然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 因为苏素是初生的灵体，是集天地灵气修炼而产生了自我意识，气息纯净剔透。 楚逸能感受到这话里的真心，宠溺地看着自家傻乎乎的又极爱说实诚话的小剑灵，朗声笑道：“我们的素月也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 苏素闻言并没有露出楚逸想象中的高兴，反倒是嘴角微撇，抱怨道：“我才不漂亮呢？不仅黑乎乎的，身上还挂着一根丑不拉几的绳子。” 楚逸看了看眼前的素月，漆黑的长发上只用一枚样式简单的玉簪固定，水润清澈的眼睛，如桃花瓣般粉嫩的双唇，看起来有种清丽脱俗的美，心道：和她描述的一点也不一样，哪里丑了，突然转念一想，听她的描述，似乎她在说寒星，不禁哑然失笑。 楚逸从身后的暗格里拿出一根崭新的剑穗，做工精致，特别是中间还有一枚成色极好的玉环，红绳将其贯穿，两者互相映衬，很美。 “这样就好了吧！”楚逸把寒星原来的剑穗解下，细心地换上了那条新的吊坠。 苏素冲楚逸使劲地点了点头，高兴地就像一个拿到糖果的孩子，满脸欣喜。 “谢谢主人。” “无妨，素月。” 苏素看着坐在蒲团上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的男子，那双眼眸就就像浩瀚的星海，深邃而又包容着万物，好像自己就在他的眼里。 苏素甚至觉得反派本该就是高高坐在神坛被人信仰着的神，神不应该自己走下神坛，他应带着自己一身的骄傲与清辉去往更高更远的地方。 怎么办？共情的效果现在已经那么强烈了吗？她不过是接受了剑灵所有的记忆，难道她拥有的感情也给了自己？ “是啊，宿主，不要慌，因为你先天感情缺失，为了让你更好的完成任务，我们决定让你再接受原主记忆时，加成了共情。”三三出口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早说？”苏素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幕，难怪她刚才的反应一点都不像自己，曾经虽然傻，现在更傻了QAQ。 三三：“……”嗯，宿主很有自觉嘛！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楚逸几乎是一听到声音就亲自走到门前，打开门。 苏素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见楚逸并没有召回自己的打算，也就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阿洛，快进来。” 楚逸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苏素想这样的待遇，可能也只有女主会有了。 也只有女主会让他觉得弯腰妥协褪去一身骄傲，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 斩情【五】 “师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倾落紧紧抓住门框，紧张地看着楚逸的脸，“林深他刚拜入聂师伯门下，我不是好不容易有个小师弟可以玩玩嘛，所以就…” “就什么？”楚逸回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却看到她主人仓皇避开的眼神，一时间出声打断了卿落未尽的话。 “我不知道你也在，所以就，就先带小师弟去熟悉宗门了。”卿落小声抱怨道，“而且师兄能不能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况且还有半年就有门派大比了，师兄怎么能如此懈怠。” 可修士不是凡人，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话，分毫不漏。 “你是在担心我懈怠，还是说在为你那小师弟提前打探消息？”楚逸看到卿落一提及她那小师弟时神采飞扬的样子，眉宇一片阴鸷，忍不住冷声讽刺道。 只是他刚说完就后悔了，看着卿落逐渐变得苍白的神色，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心里紧张，反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声抱歉，如鲠在喉。 “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卿落委屈地冲楚逸吼到，情绪有些失控，泪晕散在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 卿落话一说完扭头就跑，楚逸是看着她离开的，他想像从前一样追到她，逗她开心，也让她原谅自己，不再把他远远抛在身后。 可这一切看似美好的画面似乎都在林深来的那天起被打破了。 她现在眼里只有一个林深。 只有他还停留在过去，别扭着，怀念着，想要靠近却无意间竖起尖刺，直至越走越远。 看着楚逸开门前，还颇为激动的神色，到现在浑身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苏素哪里不明白，他可能又被女主推开了。 “主人，你还好吗？”苏素还是站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楚逸。 楚逸闻言，抬头看了看苏素的脸，沉默不语。 正当苏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 “素月，你知道无忧吗？” 苏素摇摇头，初生的剑灵除了知道一些修炼常识外，其他方面宛如一张白纸，苏素根本用不着装什么，毕竟她本身就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无忧，是一种灵酒的名字。” “喝了它就能无忧吗？”苏素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楚逸，带着莫名的认真。 楚逸哂笑，浑身凛冽的气息也随之柔和几许，“心向无忧，却怕梦醒。” “为什么要怕，明明知道是虚幻，为什么还不愿意戳破？”苏素不解地问道。 “有些事可能也只有靠虚无的能来实现。” “修士也做不到吗？主人也会有做不到的事吗？” “傻瓜，幸好你只是剑灵，不然你这样的单纯的性子只怕不知会被多少贼人欺骗。”他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僵，“她也是这样，但没了他，她还有一个林深，但那小子绝对没有他爱的久，爱的深。” 苏素看着楚逸陷入回忆，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小姑娘，明明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消失，还一心为别人着想，她眼里的情意，除了忠诚，还有一样，她还陷入了无望的爱。 “她最后一定会明白你的。”苏素坚定地回应道。 此刻楚逸的神色已然平静下来，沉静的面容，轻声回到：“嗯，但愿吧！谢谢你，素月。” 苏素冲楚逸笑了笑，“主人不必这样客气的。” 楚逸现在坐在石桌前，一袭白衣翩翩，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托住茶杯，幽静的眼眸沉沉地望向远方，似乎没有焦距。 苏素就这样捧着脸坐在楚逸身旁，楚逸望着不知是在何方的风景，而他本身也自成一道他人眼里的风景。 一阵风吹过，粉色的桃花花瓣簌簌地飞落，白衣上落着零星的绯色，衬的煞是好看。 苏素看着他毫不自知的样子，掩着唇低低地笑了，轻轻地抚下落在楚逸肩上的花瓣。 “主人。” “嗯？什么事？” 听着他温润的声音，苏素回到：“有人她用自己的一生来换一个愿望。” ------------ 斩情【六】 清晨，凉风微微，一叶知秋。 苏素倚在门前，双眸专注地看着院子里练剑的身影。 白衣胜雪，剑若游龙，气势如虹。 楚逸心无旁骛地练完一套剑法后，才回头望向苏素，神色淡然。 “有事吗？” 苏素冲楚逸笑了笑，“我没事！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高兴？” “唔，这个嘛，是因为主人练剑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惊艳了。” 楚逸面色微囧，似是没想到自家剑灵说话会如此直白，哑然失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好。” “我没有说谎，在我心里主人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苏素匆匆忙忙补充道，满脸认真。 楚逸不答，只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苏素的发顶，眼神晦暗不明。 苏素乖乖地一动也不动，任由头上那只手作乱，心里欢喜。 “师兄，师兄…” 熟悉的女声被风带到院子里。 同样也换回楚逸的心神，他不动声色地放回手，疾步来到卿落面前，“阿落，发生什么事了？” “师兄，你放过林深吧。”卿落眼泪盈眶，话里充满祈求。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是关于林深的事时，楚逸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她就好。手轻车熟路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刚想为眼前人擦擦泪，却被疏离地躲开了。 苏素远远地站在他们不远处，借着三三友情提供的水镜，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俩的画面，“我敢保证反派他肯定又黑化了。” “答对了，已经到55了”三三严肃地看着反派头上的黑化条，“宿主，你得加油了。” “嗯嗯，我不会让他堕魔的。”苏素拍着胸脯保证道。 ——分割线—— “师兄，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我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到了想杀了他的地步，师兄，放过林深，好吗？” 楚逸听完卿落的话，又生气又悲伤，“你怀疑是我指使的人去暗杀林深吗？” “难道不是吗？”卿落看着楚逸的眼睛，不躲不避，坦然冷清。 怎么不可能是他，楚逸他可是本书最大的反派啊，一生致力和男主抢女人夺权利，是最有可能针对男主的人。 是的，白洛不仅是现代人，而且她还看过一本起点修仙网文，不知是幸运还是什么，一觉醒来，她穿到了这个小说世界，还成为了里面的女主卿落。 她占据了原来卿落的身体，接收了卿落所有记忆，但感情这东西实在假不了，白洛成不了卿落。 所以她只能做白洛，远离楚逸，想法设法刷主角好感度，方便谋得庇护的白洛;为了还卿落躯壳的情谊，努力创造机会让楚逸和主角和平相处的可能，从而挽回楚逸必死的结局。 “带我去见他。”他不是没有捕捉到卿落犹疑的眼神，但似乎心寒这种事来得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我会救他的，相信我。” 卿落微微点了点头，心想看来她真的过于敏感了，从善如流道“师兄说不是，我自然是信的。” 楚逸闻言，勉强地勾了勾唇，“我们走吧。” ------------ 斩情【七】 在楚逸看来，林深他的伤势并不严重，至于是谁伤的他？楚逸眼底掠过一丝嘲讽，看不惯林深的人太多了，阿落却偏偏只想到了…… 卿落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深安静昏睡的模样，脸上的青紫清晰可见，紧锁着眉头，担心地问道：“师兄，他还要多久才会醒？” “最多两日。”楚逸淡淡回到，并从衣袖间拿出一个瓷瓶，“这是朝风露，对他的伤有好处。” “谢谢师兄。”卿落深知这药的珍贵，不禁小心翼翼地拿着玉色瓷瓶，感激地冲楚逸微微一笑。 “你对我不用那么客气。”楚逸看着卿落时，眼神格外认真。 所以不要那么生疏，好吗？ 卿落不自在地避开楚逸灼热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沉默而暧昧。 因此最终还是以楚逸主动告辞为结局。 楚逸和卿落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苏素想象的还要短，与之相对应的可能就是楚逸规律上涨的黑化度。 可能这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吧，压在心底的越来越多，只等着一朝的喷薄而出。 ——分割线—— 半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彼时楚逸的黑化度也到了60，在这里他将面临人生中第一次的主角逆袭打脸剧情。 门派大比，属于内门弟子的一较高下。 在这期间卿落也不是全然没有找过楚逸，但她身后总带着林深那个令人讨厌的小尾巴。 但之前的教训都说明了一个道理，他不能在卿落提起林深，因为他一开口，卿落就会觉得他在说林深那小子坏话。 此刻楚逸心里就算再憋屈，也只有把不满忍在心里，三人行就三人行，反正他不可能放任卿落和林深去过二人世界。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了不拖楚逸后腿，苏素也码足力地与他一同修炼，致力成为一把利剑。 因此，苏素和楚逸经常一起修炼。 和大部分小说一样，毫无疑问，楚逸作为终极反派的硬件是过关的，他是公认的月华宗年轻一代第一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夺得头筹，包括他自己。 然而，被打脸的剧情毫不含糊地开始了。 楚逸败了，不仅颜面扫地，而且对方是绝地反击，虽然林深被伤到极致，却还能在比赛中进阶，踩着楚逸的脸面跃入众人之眼。 被林深一掌击出赛场的楚逸也比你不好过，男主的突然进阶让他措手不及，落地地刹那，猛地咳出一大口血，其中还带着些许血块。 他的面色苍白而沉静得可怕。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卿落轻声呼唤着的“林深”总是会涌入他的耳朵，不想看见的，不想听到的，偏偏与他作对。 在众人都没发觉的情况下，楚逸用寒星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离开，寂寥的背影与身后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的思绪很乱，不经意回忆起脑海中那双有着林深倒影的熟悉眼眸，他忍不住又是一阵气血翻涌，猩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 在这一刻，他才发现卿落被他不知不觉间弄丢了。当他了解到这个可能时，这痛苦来得比门派大比败了还要猛烈，突然间，眼前一黑，他陷入黑暗。 苏素的注意一直都放在楚逸身上，生怕他有什么不测，因此在他昏迷之际，苏素想也没想地就马上现身，搀扶着楚逸的身体往回走。 ------------ 斩情【八】 树影婆娑，月色入户。 清冷的月光衬得楚逸的脸苍白得过分，大概又是因为之前吐血的缘故，薄削的唇，红润妖异。 苏素坐在楚逸旁边，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这不对劲啊，三三给她伤药时说过他会在三个时辰后苏醒，然而都到深夜了，他为何还是不省人事。 正当苏素想把三三再次召唤出来问个究竟时，楚逸突然醒了。 苏素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楚逸，直觉他发生了一些某些变化。 只见他睁开眼时短暂的失神，后来竟然是充满惊讶地看着四周，脸上的神情似是又哭又笑，这截然不同的气息，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须臾之间，楚逸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的事实，他出手成爪，如闪电一般迅速扼住苏素的喉咙，眼神凌厉，“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素感觉到喉间的力度越来越大，抬头一眼看到楚逸幽暗诡谲的眼神，惊觉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忍不住想伸出手推开，奈何扼在她喉间的手纹丝不动。 那种如同沉入深海中濒临死亡的感觉，让苏素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谓死亡，出于本能，她化身一缕流光，逃回了剑里。 “主人，我是你的剑灵素月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虽然此刻的楚逸浑身充斥着神秘邪恶的气息，但那种灵魂的羁绊是不会错的，楚逸还是楚逸本身，没有被夺舍的情况。出于这一点，苏素还是颤着声音解释道，却不敢再现身于楚逸面前。 楚逸看到苏素突然消失时，立刻动用自己强大的神识搜寻那抹灵体的行踪，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就在寒星里，恰好又听到苏素的解释，脑海里渐渐浮现一个纤细柔弱的藕荷色身影，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是她吗？寒星的剑灵？ 楚逸的沉默和突然的反常让苏素不知所措，偏偏这时候三三还火上浇油地提示到，楚逸的黑化度已经到达100/100，天知道，楚逸在昏迷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怎么黑化度就直接到底了。 苏素不知道的是站在她面前的楚逸虽然还是楚逸，但他实际上是上辈子已经打到最后结局，被男主困在万鬼渊的楚逸。 当他被恶鬼啃噬完最后一片灵魂时，本该湮灭于天地间的楚逸却不断地重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被打败被囚禁的结局，甚至还知道了原本卿落早就不在了，她的躯壳只是被一个异界孤魂占据了，她相当于害死了原本的卿落，并夺走了卿落的一切，包括名字。 楚逸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世界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不是没有趁男主弱小的时候杀死他，但每当他准备下手时，他自己反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抹杀，像突然来临的天劫，或者是其他高阶修士对决时的流矢。 他甚至想阻止那所谓的异界灵魂寄居在卿落身体里，但她和林深一样，仿佛天地之间，总有一股法则的力量保护着他们。 楚逸，他一直都在失败，直到麻木绝望… 天道是如此不公。 如若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他重生有什么意义，楚逸双眼猩红，透着深深的疯狂与偏执，一柄长剑指皓月，肃杀阴冷，俨然一副陷入魔障的神情。 ------------ 斩情【九】 苏素望着楚逸陌生而可怕的样子疑惑而无措，她是他的剑，因为血契，她自然也能感受到楚逸心中翻腾的情感。 但明眼人只要一看到此时他现在的模样，就知道楚逸的道心出现了裂痕，他的心魔壮大了。为了掩盖这一事实，苏素只能暂时把疑惑放到心底，双手快速结印，清澈纯粹的灵气在两掌之间缓缓流转，同时也将清心丸送入楚逸口中。 源于楚逸本身心防失守，整个人都处于疯狂死寂的边缘，但苏素的灵气对他而言，熟悉而无害，他本能地没有排斥，由此苏素才得以让楚逸服下清心丸。 楚逸能感受到一股如三月清泉的灵气柔柔地在口腔中晕散，顺着流入全身经脉，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恢复清明，但本就还未痊愈的身体彼时又经历灵气乱窜，不受控制的眩晕来势汹汹，临近昏迷，他深深地看了苏素一眼，眸色复杂难辨。 苏素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也思考不来，她只是把楚逸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极尽小心地将他扶进内室里。 月光一如既往地清冷无边，柔柔地洒在地面上，两人的长发被清风吹拂着，偶尔重叠的影子，交缠的头发，仿佛都在预示着什么… 屋内橘黄色的烛光微微摇曳，楚逸平静俊逸的面容，棱角分明，他的双目微闭，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影出暗色剪影。 苏素坐在床边，低下头便看见了这堪称可以入画的景色，不禁有些晃神。她无奈摇摇头，心里告诫着自己，努力保持身为一只高冷颜狗的骄傲。 颜控可以，但不动声色地行事自然是最好的。 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夜晚的突发情况，苏素索性彻夜守在门外。 ……… 阳光普照，白云悠悠。 楚逸睁开眼看到就看到身旁的床幔以及屋内熟悉的格局，眼中有了然，有阴郁，有厌倦，唯独没有喜悦。 他果然又重生了，但又能改变什么，呵！ 推开门，陌生的阳光让他条件反射迷了迷眼睛，视线微动，刚好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苏素。 昨天的记忆如电影一样，快速地在他脑海里放映着，也有还未重生前的“楚逸”的记忆，两者逐渐融合，成就了现在这人。 他低头看着苏素的眼神，带着审视，也有疑惑，随即竟然还有几分欢喜。 她，是他被命运写好结局中的一个变数，也许这一世，是不同的。 这样的认知，让楚逸贫瘠的荒漠撒下一粒希望的种子。 苏素醒来时，就看到楚逸漆黑如墨的双眸，里面还压抑着山雨欲来的疾风，一时不知所措。 “素月。” “主人有何吩咐？”苏素站起身来，也就刚到楚逸的肩膀，费力地仰着头注视着他的脸，语气诚恳。 楚逸闻言弯了弯嘴唇，“素月你可愿意陪我下山斩妖除魔，保护百姓。” 苏素的大脑突然宕机，难以想象一个黑化度都到100的人居然也有拯救世界的想法，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主人在哪儿，素月就在哪儿，可是…” “可是什么？”楚逸问道，眉宇温柔带着清浅笑意。 “主人你的伤都还未痊愈。”苏素道，“能不能养好身体才离开？” ------------ 斩情【十】 立一个flag，明天两更。能做到的吧，书友们晚安！ ------------ 斩情【十一】 楚逸离开的那一天天色并不好，树叶枯黄，秋风萧瑟，四周充斥着寂寥惆怅的味道。 他离开的日子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除了苏素陪在他的身侧，再无旁人。 索性苏素也就化为人身，着一袭绿衫，双手抱着小小包袱，像个小尾巴一样紧随他的身后。 “素月。” “我在。” “素月” “…嗯。” 苏素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楚逸，“主人有什么事吗？” “” ------------ 斩情【十二】 苏素抬头刚好看到楚逸无动于衷的神色，本想出手救人的热切就像被突然泼了一盆水那样，浇了个透心凉。 “我们不救她吗？”苏素喃喃道，话里带着疑惑。 楚逸的视线落在被围在中央的女孩身上时，唇边竟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确定受害者是她？” 苏素：“!!!”难道不是？？？ “你再看看。” 周围的诅骂声不绝于耳，但奇怪的是，女孩始终都不曾抬起头来，除了一开始说了一句“不是我”，就再没说过其他的话。 结合楚逸意味不明的话，苏素狐疑地望向女子，还真发现了蹊跷。 无论众人怎么将火把往女孩身上扔，但最终都会回到最初对峙的局面，画面不断地重复，就像精心设计好的表演，相差无几。 “你觉得造成这样结果的源头是什么？” 楚逸的突然开口，引导着苏素思考。 “是那个女孩？” 楚逸沉默片刻后，又问道：“那你觉得谁是受害者？” 苏素看了看眼前正在上演的“真人秀”，想也没想地就说道：“也是她。” “错，受害者就是你眼前的所有人。” “为什么？”苏素不明白，就在此时此景，“他们不是要放火烧死那个女孩吗？” 楚逸仔细地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气质清雅，不慌不忙道：“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主人，那么您的意思是眼前的全是幻象？”苏素试探地问道。 “也不全是，至少这里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真湖的玄妙之处被有心人操控，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画面中的黄袍道士已年近不惑，以他的天资，要想更进一步，堪比登天。 苏素从幻象中窥见那人面色颓靡，本该是早亡之相，但又因某种邪恶的力量苟延残喘至今。 联系到该女子，被众人厌弃，被逼进绝望的灵魂，沉重压抑的气息，是滋养阴魅的绝佳养料。 道士想把活人炼制成阴魅，然后与阴魅共享寿命，从而改变自己必死的结局。 苏素把自己的判断告诉楚逸时，看到对方依旧沉静的面容，不禁有些挫败，从上次受伤后，她更不懂他了。 楚逸右手轻轻摩挲寒星的剑穗，如鸦羽般漆黑的发丝被风微微吹拂，白衣翩翩，不染纤尘。 真湖旁边其实是没人的，有的只是找不到往生路的鬼魂。他们没有实体，受魂力最强的灵魂控制。 而现在最强的灵魂是那只不完整的阴魅，她反噬了道士，还杀了在真湖的所有人。 每日千变一律地重现当日的情景。 眼前麻木暗淡的颜色让楚逸回想起曾经，眸底深处一缕红光掠过，他骤然拔出寒星，冲着真湖挥出一剑。 苏素看见真湖里的水竟然一分为二，中间是一条笔直的小路，楚逸一言不发地就往里面走。 苏素赶紧跟在他身后，临走前还鬼使神差地往幻象看了一眼，就一眼，苏素乍然瞳孔微张，心底有些发毛。 只见她抬头了，嘴唇开开合合冲苏素诡异一笑，“愿~你如愿以偿。” ------------ 斩情【十三】 看懂女孩的口型后，苏素反而觉得心中好笑，如愿以偿，这四个字对她而言，还很遥远呢，拯救前面的那个人，以及他之后的人，然后，获得重生… 总之还没等她再思考出什么的时候，幻象就消失了，抬眼刚好看到男人修长的，额，背影，他的脚步丝毫不受影响，不急不缓地走在最前面。 丝毫没有想过背后还有一个人啊，喂。 苏素卸下心中的复杂，甚至小跑起来，努力跟上楚逸的步子，她不急，他快，她也就跟着快好了。 “主人，等等我。”苏素边喊边跑着，声音里充满着少女独有的活力。 楚逸闻言，也不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放慢步子，气质清冷。 苏素也不在意，静静地走在楚逸身后，眼睛却黏在寒星的剑穗上。晶莹剔透的碧绿珠子一荡一荡的，在柔和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小路两边是厚实透明的水墙，苏素试探地用手指轻轻按上去，就戳出一个不规则的凹陷，手下一片清凉柔软。看似脆弱的水墙，稳固得不可思议。 这新奇的景象，让苏素心里有些雀跃，唇角微微翘起，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 楚逸刚好在这时停下脚步，一回头便看到苏素脸上未尽的笑意和对新事物跃跃欲试的热情，面色愈加寒冷。 “快跟上。” “主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处理真湖的怨气。”楚逸言简意赅地回到。 苏素了然地哦了一声，便不作声了。 楚逸自从苏醒过后，便寡言少语，沉默在两人身边幽幽流淌，脚步声反而更加清晰。 约摸一刻钟后，小路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翠色的蛇头嵌在门中央，它盘在一起的身躯占据了整个大门，锋利的獠牙泛着泠泠寒光，诡异而冰冷。 楚逸面色不改地抬起手轻轻按在蛇头之上，一阵使力，只听见清脆的“咔擦”声，翠蛇的眼睛划过一缕红光，电光火石间，它那巨大的身子开始颤动，身上的泥块簌簌地下落，它竟然活过来了。 它的头正对着楚逸，眼眶里明明是黑洞洞的，却无端让人有种被注视的感觉，而那转瞬即逝的红芒宛如是苏素的错觉。 苏素离楚逸很近，目睹着眼前的景象，抓着楚逸衣襟的指节泛白。似是能感受到苏素的不安，楚逸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后双手熟练地捏诀，神秘的符文凌空而浮，纷纷落在翠蛇的身上，留下被灼烧的红痕。 翠蛇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时不时发出尖利刺耳的嘶吼，对苏素的听觉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 但，实在是因为此时楚逸的表情平淡得出奇，身为主人最锋利的剑【灵】，又怎么能示弱，为了保护自己的耳朵，为了成功的装逼，她又向三三讨了件“完全隔离”的装备。 翠蛇最后是被寒星刺穿了七寸而死的，庞大的身子横踞在门前，身下是不断蔓延的鲜血。石门悠悠打开，里面又是长长的走廊，因为没有光线，所以黑暗静谧。 楚逸俊美的面孔依旧没什么表情，心念一动就越过翠蛇的尸体，往走廊深处走去。苏素也不敢看那鲜血淋漓的尸体，用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绕过翠蛇，誓死当一个上能挡刀替死，下能装乖卖萌的小尾巴。 多么清晰的定位啊！三三摸着下巴，用欣赏的眼神关爱着苏素。只是可惜苏素看不到一只短手短脚的粉色团子故作高深的模样，不然又免不了一阵辣手摧团砸。 ------------ 斩情【十四】 “主人？” “怎么，有事？”楚逸此时刚好走到走廊，还没踏进去就听到苏素的呼唤，于是回过头，看着苏素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问道。 “就这样进去没关系吗？”苏素看着走廊黑漆漆的，又一眼望不到尽头，并且幻象里那个女孩笑的如此，不怀好意，很难不让人深想。 “放心，一切有我。” 苏素知道在这段时日里，楚逸的实力变强了许多，所以见他坚持，也就不再多言。 当楚逸一脚踏进走廊的那一刻，就触动了走廊里的机关，数道剑光眨眼间就掠到人的眼前，苏素想也没想就挡在了楚逸身前，楚逸面色一凛，伸手成爪把苏素拉到自己身后，右手祭出寒星剑。 苏素的勇敢也在被楚逸拉在他身后的那一秒全部耗尽，毕竟直面刀光剑影的勇气，就算是梁静茹也给不了她。更不用说她曾经一直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 闭上双眼之后，她只能听见耳畔持久不断的刀剑碰撞的声音，和一股拉扯的力量，一直一直领着她前行。 “别怕，素月别怕。” 楚逸独有的像是瓷器碰撞的清冷声音遥遥地传到苏素耳里，笃定坚持，依赖他，是本能。 “嗯！”苏素在楚逸看不见的角落，使劲地点了点头。 “宿主宿主，天亮了，请睁眼。” 苏素本来还沉浸于楚逸独当一面的潇洒时，听到三三突然冒出这句话瞬间觉得有些出戏，“三三，你给我老实交代，最近你都干了什么？” “emmmm和其他系统开房玩狼人杀。” “就你？？？”苏素质疑道，那么蠢的系统能活过第一轮吗？ 似乎感受到苏素对自己的不信任，三三挺胸骄傲地回答到，“人家可是活到最后的狼人呢” “喔，那你很棒棒哦。” 和三三插科打诨一会儿，也驱散了苏素心中的恐惧，流矢虽然没了，但走廊还是看不到尽头，难以想象飞剑过后，他们又会面临什么。 (明天补 ------------ 斩情【十五】 周围空气很干燥，方圆几里都看不到一丝绿色，荒芜得心惊。更不用说那风，丝毫不温柔，卷着黄沙，像刀刃一样狠狠刮在人的脸上。 此时楚逸的白衣在此处被毁的一塌糊涂，曾经有多飘逸，现在就有多狼狈。 ------------ 斩情【十五】 不知是哪一世，楚逸闲来在茶肆曾听人提起过尘灵镇曾经出现过一只极品凶魅。 它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不留痕迹，如死神一样残忍收割全镇百姓的命。 正所谓动一发牵全身，月华宗上上下下几千余人他们的至亲都在尘灵镇，然而它已经成为了死镇。 同门们饱受煎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报仇。于是月华宗率先竖起讨伐魔教的旗帜。 而也因为这件事就发生在月华宗附近，楚逸对这件事便留了心。只可惜那时他已经叛出师门，堕入魔道。 如今回首往事已成空，空余这破碎不堪的记忆长留。 既然注定是要走向灭亡，那么以就用他这条命，为什么不可以为这些无辜百姓搏一搏出路。 思及此处，他的胸腔竟然久违燃起一股热意。 ………… 黄沙漫卷，一望无垠。 楚逸用仅剩的灵力凝聚成盾牌挡在身前，苏素一手拽着楚逸的衣襟，紧跟其后。 苏素有【完全隔离】的保护，虽然感受不到这片沙漠里的风到底有多残暴，但从楚逸发白的唇和轻微颤动的手指知道他的情况并不不妙。 “主人，我来帮你。”苏素支撑着楚逸虚弱的身体时，无意间碰到那略显宽大的衣袍，才惊觉他这段时日清减了许多。 “无碍，你退后。”楚逸拍了拍苏素的手，力度很轻，触手温凉。 可话音刚落，灵盾就像被砸碎的玻璃那样砰得炸开，碎片飞扬。 苏素搀着楚逸的右手突然重量变大，措手不及间楚逸竟然压在苏素身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苏素回过神来，抬眼刚好看到楚逸近在咫尺的脸。 慌乱之中他的右手刚好撑在苏素的肩旁。他离她只差两寸。 四目相对，苏素心跳如擂鼓，虽然不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欣赏盛世美颜，但这么近的，还是头一回。 四周很静，她的眼睛很亮，让楚逸不经联想到星星。然而目光的短暂交集足够让楚逸回过神来，苏素也后知后觉地挪开眼。 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奈何楚逸急匆匆地想要站起来，却没想到因为没有灵气而致使四肢无力，身子一软，突然又摔了回去。 顿觉身下一片柔软，楚逸立刻一个翻身，仰面躺到在苏素不远处。 只余一股冷香在苏素鼻尖萦绕，一派清冽孤寒。 “对不起，素月，是我冒犯了你。” 温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苏素揉了揉晕红的脸，摇了摇头，“没事的。” 刚说完苏素瞥见楚逸微红的耳根，不禁有些意外，他也会害羞。 事实上楚逸生性骄矜自持，情史里除了卿落，就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又因前期青梅年龄尚小，某些旖旎心思还未升起，便被主角掐灭。 所幸这样的尴尬也没有持续太久，但危险却接踵而至。 脚下的地面轻轻颤动，楚逸握紧手中的剑，双眼警惕地看着远方翻腾的黄沙。 “有东西来了。” 苏素闻言也不敢掉以轻心，遥遥望向远方，来者似乎是蛇，但却有着人的面孔，而且她移动的速度很快。 “啧，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一个活人来了，这简直饿死奴家了。” 娇媚婉转的声音像绵绵蛛网不动神色地缠绕猎物，看似柔软，实则危机四伏。 苏素只觉得脑袋有些眩晕，连带着看四周，都在不停旋转。 楚逸余光看到苏素脸色苍白，不禁心念微动，将她唤回寒星。 不过须臾，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完整地出现在楚逸眼前。 ------------ 斩情【十六】 “咦，怎么还是个仙魔同体？看来这老天啊，果真待我丽姬不薄。” “阴魅？”楚逸握紧手中的寒星，看着丽姬粗大的蛇身上竟然泛着浓浓黑气，里面充斥了大量表情茫然的灵魂。 他们是真湖那群人，而丽姬就是聚众人欲念而形成的阴魅。专为噬魂，食欲而生。 丽姬漫不经心地拨弄自己长长的指甲，笑容极媚，““看来道长很讨厌奴家呢？就因为我是妖物吗？”骤然间，话锋一转，“可是道长你俨然半步成魔，又和我有什么不同？” 对于丽姬能一语道破他的情况，楚逸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冷声回到：“你既为妖物，四处作乱，杀你，不过是是天命所归。” 丽姬闻言好像是听到极有趣的玩笑一样，笑的花枝乱颤，本就上挑的丹凤眼显得愈加妩媚多情，然而声音却比那冰块还阴冷，“让奴家来告诉你这天命到底是什么？” 话音未落，丽姬便高高扬起蛇尾朝楚逸甩去，那动作是与她庞大身躯不符的敏捷。 楚逸本就灵力枯竭，虽然堪堪躲过这无比直白的攻击，但要说拿起剑反击，倒是有心无力。 一时局势朝一面倒，楚逸渐渐处于劣势。 此时的丽姬眼睛里盈满戏谑，像逗弄老鼠的猫一样，时不时用蛇尾勾破楚逸的衣衫，或者刺进他的皮肤。 黄沙里逐渐有了鲜血的味道。 楚逸紧抿着唇，脸色苍白而执拗，即便寒星总是被阴魅坚硬的鳞片弹回，但依旧冷静。 他静若深潭的眸色总让丽姬觉得不安，但看着对方血染白衫，一身狼狈的样子，这分明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她努力压下心中不祥的预感。她仍旧在楚逸身上释放多年的寂寞与怨恨。 长久的束缚已经让真湖的人扭曲了，他们不再善良，只是各种欲望的集合体。 楚逸最后因为精疲力竭而倒在沙漠里，而丽姬也不是很有耐心的妖物，见猎物不省人事也就息了挑弄的心思。 她长尾一卷，紧紧地裹住楚逸的身体，凌空放在自己眼前，殷红的嘴边甚至还有些许涎液。 她垂下头颅，对着楚逸的脖颈，正欲咬下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苏素刚睁开眼，发现又是熟悉的黑色空间，留给她的最后记忆是楚逸让她先逃。 但楚逸一向骄矜刚强，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退让的人。 所以他肯定是碰到危险了。 于是苏素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沙漠里，又刚好看见丽姬择人而噬的动作。 她想也没想就控制着寒星刺向丽姬的七寸。丽姬她虽然鳞甲坚硬，但也架不住那块天生就比别处娇嫩脆弱，一时吃痛，蛇尾微松。 楚逸的血流了很多， ------------ 斩情【十七】 苏素挡在楚逸面前，以剑抵地，表面上一片平静，实则匆匆地在脑海里寻求三三帮助。 “三三，在在在？快出来，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三三立刻回到，顺便还打开面板，刚好投射出丽姬的模样，不禁一阵惊呼，“咦，这不是剧情世界里的隐藏副本吗？” “隐藏副本是什么？” “隐藏副本就是作者埋了这条暗线，但久而久之被遗忘，所以主角没有来过这里。” “那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那么强？”苏素想起楚逸浑身是血的瘫在地上的模样，感觉心尖都在颤。 “她就是阴魅，真湖的怨气源泉。所以我们只要超度了她就可以了。还有宿主你忘了吗？前面两个世界你都有积分，我可以帮你兑换道具，灭她轻而易举。”也许是因为在苏素面前它总是一副软萌可欺的团子模样，这次难得靠了一次谱，不由得昂首挺胸，觉得自己扬眉吐气。 “嗯，这操作很稳呐。”苏素真心夸赞道，“三三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智商了。 “……”三三默默在心里为苏素画了个圈圈，幽幽到：“根据宿主此次情况，已匹配到道具——垃圾粉碎机(让一切物质回归原始的形态，如眼前的阴魅，它的原始形态就是众多分散的灵魂)，扣除积分100，当前积分200点。” 苏素看了说明书，对付丽姬的勇气更足了。并且她与三三的交流的时间在现实里不过几秒。 “嘶，区区剑灵也敢伤我，我要你魂飞魄散。” “就凭你。”苏素咬着牙反驳道，充满恶意地进行着人身攻击，“都是一把年纪的阴魅了，怎么还那么天真。” “你说什么？”听到苏素的话时，丽姬的脸诡异地扭曲了一下，简直就是魂淡了，她费了多大劲才捏出这样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她她她居然还敢嫌丑，罪无可恕。 “我~说~你~老，你难道听不懂吗？”说完苏素还冲丽姬竖了中指，挑衅的姿态做的很足。 丽姬毫不犹豫地冲苏素扑来，粗大而不失敏捷的身躯直直地攻向她，发了狠地想置苏素于死地。 “三三，就是现在！”看到丽姬成功被引诱过来时，苏素急切地在心中呼唤道。 “叮，已启动垃圾粉碎机，” 突然苏素面前出现一个银白色的漩涡，丽姬美眸圆睁，眼里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直觉想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可偏偏为时已晚，她的尾尖一触及漩涡边缘时，就受到强烈的吸引力，发了疯地把她的身体往漩涡中心拽。 不过须臾，丽姬的身体已经全部没入漩涡，可是预料中的真湖那批人的灵魂却并没有出现，沙漠里空荡荡的。 苏素：“Σ(ŎдŎ|||)ﾉﾉ怎么肥事？说好的变初始形态的呢？” 三三看着系统面板所读取到讯息，恍然大悟道：“宿主，这里是目标自己布的镜心阵，因此你现在看到的丽姬是阵中的幻象，“它”的初始状态就是虚空…楚逸，他恐怕已经成魔了。” ------------ 斩情【十八】 当苏素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眼前是茂密森林。周围寂静无人，清脆的鸟鸣声清晰可闻。 她下意识拉起衣袖，看着手腕上那熟悉的缩小版寒星剑印记时，苏素才发现她的本体直接来到了幻境。 凭着和寒星剑之间的心锁，苏素尝试着呼唤它。只见它的剑身逐渐出现在空中，通体流转着水蓝色灵气。 苏素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丹田里盈满了灵力，再加上这剑，想必能增加一定的存活率。 而楚逸他和苏素不一样，他是布阵人，所以进入幻境的是他的灵魂。 他与心魔在幻境中都有自己的实体，并且两者是天生的死敌。谁先觉醒记忆，就能抢占先机，然后在对方毫无防备间痛下杀手。 心魔是一切欲念的最终形态，可以说把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这八个字刻在了骨子里。它并不像本体那样自愿铐上道德枷锁，压抑内心的疯狂与欲望。所以至今为止，死在自己心魔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因此苏素和楚逸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心魔的实体，然后杀死它。 思及此处，苏素连忙让三三给自己发了楚逸的定位图。 在三三的语音提示下，她顺利走出了森林。在那个出口，立着一块醒目的大石头，上面刻着“尘灵镇”。看着这三个红色大字，苏素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在此刻，苏素的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小女孩诡异笑脸。她记得楚逸提过离月华宗最近的小镇的名字就是尘灵。总觉得这不是巧合啊。 更让苏素震惊的还在后面，她跟随定位竟然发现楚逸竟然在小镇唯一的青楼——雅风园里，顿时她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捏了一个隐身诀，小心地穿过拥挤的人群，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 大厅中央是个呈半圆形的舞台，不计其数的大红灯笼挂在横梁上，随风摇曳，在晕红的光芒之下，穿着粉色纱裙的姑娘们在舞台上跳舞，莹白的手腕和娇嫩的脚腕上都挂着小巧精致的铃铛。她们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那此起彼伏的铃铛声都牵动着宾客们的心弦。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熟练地招揽着客人，而她的身旁有个带着头巾，身材十分单薄瘦小的孩子。(待补全) ------------ 斩情【十九】 当他们来到小琴的门前时，她轻轻把楚逸放下。不经意间瞧见男孩纯粹的笑容，苏素也冲他微微一笑，之后才抬起手轻扣木门。 “谁在外面？”稚嫩的女声从屋内悠悠传来。 “是我。”楚逸马上回道，语气是少有的激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琴悬起的心才放下，她放下手中的刺绣，匆匆打开了门。 “你的脸，怎么了？”小琴一打开门就看到楚逸脸上的红肿，眼底带着心疼。 “我没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素月姐姐会帮我们。” 小琴闻言眼睛一亮，殷切地望着楚逸的双眸，“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小琴才想起后院附近都是花娘安排的人，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想把他们带进屋里。 苏素没有忽略对方听到可以离开时期待的眼神，她拉住小琴的手，冲两人柔声说道：“不要慌，你们抓紧我的手，我现在就带你们离开这里。” …… 楚逸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小琴恬静的脸和微微颤动着的长睫，视线微移，看到身旁有条清澈的小河，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就像是暖到了心底。 他们真的离开了那里，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该不是在做梦吧。”小琴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眼眶里控制不住地聚满泪水。 “ 没有，这是真的。”楚逸握紧小琴的手，他在用他手心的温度来告诉对方眼前的真实。 小琴转过头，冲苏素感激一笑，“素月姐姐，谢谢你。” 苏素摆了摆手，神色柔和，“没事！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小琴，你终于可以去找你的家人了。”楚逸想起对方经常提起家中母亲时脸上扬起的笑容，发自真心地祝福她能够回家。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听到楚逸的话，小琴刚升起的喜悦像被扎破的气球，快速地低到负值，神色低落悲伤。 楚逸见此，心一慌，直直地看着苏素。 因此苏素一低头就刚好看到两双充满希冀的眼神，连忙宽慰道：“不担心，姐姐会送你回家的。” 话音刚落，小琴的眼泪一下就止住了，她哽咽地扑进苏素怀里。苏素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记得，在楚逸的书房里曾看过寻亲的办法。 她取了小琴的一根头发，将其封在纸鹤里，并通过通过灵气温养，自然而然它就有了寻人功能。 …… 苏素将他们俩送到门口便隐去身形，在暗中看着他们俩。 小琴原来是尘灵镇上张裁缝的女儿，他们家虽算不上贫穷，但也仅仅糊口罢了。虽然小琴很想把楚逸留下来了，但看到父亲不虞的眼神，小琴只好放弃。 最后小琴塞了楚逸满怀的饼子，依依不舍地叮嘱，然后对着他说后会有期。 期间，小琴也曾问过他有去处吗？楚逸很想回答说没有，但孩子的心思事实上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迟钝，想反他们很通透，他很清楚小琴的父亲并不欢迎他。 于是对上小琴担忧的脸，到达嘴边的话变成了“有。”他抱着包袱，冲小琴挥了挥手，转身离开的背影有了决绝的味道，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他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听着贩夫走卒当街叫卖的声音，心里突然有些迷茫，天大，地大，他到底该去哪儿？ 苏素一直跟随在楚逸的身后，看着他出了城，回到了那条小河旁。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阳光为水面镀上一层微光，楚逸坐在河边，一动不动的，任由河水冲刷，淋湿了脚。 看到这样的他，苏素还是忍不住现身，“你愿意跟我走吗？” 楚逸闻言身子一颤，回过头喃喃道：“素月姐姐。”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苏素蹲下身来，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楚逸脸色微红，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愿意的，只是…” “只是什么？” “你不怕我是累赘吗？”楚逸咬着嘴唇，眼神脆弱而倔强。 “不怕。”苏素惊讶于楚逸那么早熟的同时，心里突然也升起一种感同身受，曾经一直等着一个人，那种酸涩，并不好受。 “那为什么是我？”楚逸不解地望着苏素，拿着包袱的手不由自主地变得更紧。 他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仙人无情，这是他在青楼里常听到的言论，素月姐姐是这样的吗？ “姐姐也是一个人，有你在，姐姐才不会孤独。姐姐需要你。” 楚逸虽然不太懂什么叫需要，什么叫孤独，但抬头看到苏素落寞的神色，安慰的话脱口而出，“我，我会陪你的。”说完还肯定地点了点头，带着小少年独有的稚气。 ------------ 斩情【二十】 流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苏素并排坐在楚逸的身旁，从侧面看到他凝望着河面的专注模样。 她不禁顺着他的视线，刚好看见河中央泛起一圈一圈涟漪，思绪恍然飘远。 镜心阵就是主人和心魔的决斗场，必须要有一方死亡才能终止。所以无论楚逸身处何地，他的心魔都会找到他。 因此相比漫无目的地寻找，苏素更倾向于守株待兔。 突然一声“咕噜…”打断了苏素的思绪，苏素转过头，刚好看到楚逸捂着肚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着难为情的可爱神情。 值得一提的是，苏素一向对软绵绵的小萌物没有抵抗力。 “你就坐在这里，姐姐给你捉鱼吃。” 苏素简单地抽取灵力，放入河里，让他们自发地寻找目标。不一会儿，几尾活蹦乱跳的鱼儿就中招了。 楚逸站在一旁，目瞪口呆，他曾经流浪在外的时候也曾动过下河抓鱼地念头，但偏偏那鱼好像专门欺负他似的，触感十分滑溜，屡次从他手里挣脱。 如今看到苏素不费吹灰之力就捉到了鱼，一时之间对她更是充满服气。 彼时苏素还正在认真地处理手中的食物，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小楚逸心里又高大了几分。 …… 苏素在捡树枝的时候，还碰巧发现了香叶。于是在烤鱼的时候，她便把它揉碎，洒在鱼的表皮上。 苏素规律地翻转着鱼身，而楚逸依葫芦画瓢学着苏素的样子。 当鱼已经被烤成漂亮的金黄色时，一股清香迅速侵占了楚逸的注意。 苏素看到楚逸努力咽口水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她顺手把手里的烤鱼递给了他，“已经好了，吃吧！” 树枝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苏素顺便还把楚逸被水淋湿的鞋子放在火堆旁烘干。 透过明明暗暗的火光，苏素的神情很放松，于平常多了分亲近感。 楚逸伸出手，从苏素手中接过，他小心地吹着鱼的表面，直至确认不会烫嘴后，才一小口一小口咬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这种事只有做梦才会出现。 但只要想着所有的梦都会有醒来的一天，他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一辈子都不醒来。 苏素注意到眼前的他突然眼眶里盈满泪水，不禁有些慌乱，“怎么又哭了了，为什么要哭呢？” “姐姐，你是真的存在的吗？这一切会不会又是我做的梦？”楚逸一下扑进了苏素的怀里，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水淋湿了苏素胸前的衣襟。 苏素用手轻轻敲了对方的脑门，低笑道：“傻瓜，这下明白了吧！” 楚逸抬起手揉了揉头，也跟着苏素笑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傻子。 …… 最后苏素带着楚逸是在尘灵镇附近的玉河村里落脚的。在那里，他们以姐弟相称。 村民们都很喜欢这两个外来客，因为苏素性格开朗，而且还用灵力帮助村子里的人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而弟弟看起来虽然腼腆，但那心肠和她姐姐一样，自然是顶好的。在姐姐给人治病时，他也在旁跟着照顾病人。 楚逸一直天资聪颖，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幻境。为了让他对上自己的心魔时有自保之力，苏素又用了一百积分为他兑换了系统出品的优质心法。 苏素救人，楚逸练功，就这样三年的时间弹指而过。而楚逸的变化也让苏素感到惊讶，此时他已经十五了。 俊秀的眉眼，温润的气质，和苏素印象中的那人截然不同。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把对方养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也是楚逸应该成为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皆是潇洒，数不尽的写意风流，生而该恣意张扬，大气磅礴。 包括爱一个人也是，坦荡地示爱，体面地放手。 ------------ 斩情【二十一】 是夜，晚风微凉，夹杂着桂花的味道。 这时离三年期限还不到一个月，出乎苏素意料地的是心魔很沉得住气，居然到现在还没出现，难道它想和楚逸同归于尽，细思恐极，苏素忍不住担心起来。 幻境中的这些日子，她是真的把楚逸当成自己的亲人，看着他好不容易才挣脱童年的阴影，才长成如今的模样。 苏素可以重生，然而在这个节点只有一个楚逸，独一无二的他。 苏素默默瞅了一眼自己的积分，还有一百，实在不行，就让三三帮她，因为楚逸他绝对不能死在幻境里。 想好这些后，她抬头看着皎洁的月亮，再看到楚逸已经吹灭烛火，下意识想起自己的空间里还藏着几壶无忧。 此时此景很适合干一些雅致的事情，她咂了咂嘴，心里像被一片小羽毛轻轻刮一样，勾人得很，索性拿出一壶酒解解馋。 …… 沉沉暮夜中，只剩下清冷的月色，和空气中暗暗浮动的桂香。楚逸静静站在窗前，静静看着月下独酌的那人，微红的眼尾，水润的双眼，是和平时不同的模样，清媚中又透着无辜的神采。 是不是人都是那样，即使在茫茫人海中，也能第一个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她。 楚逸也问过自己，是因为单纯地不想那人离开，害怕孤独，才会试图想用爱来束缚。 每当他有这样的想法时，感觉自己似乎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大度慈悲，让他醒过来，素月眼里的东西从来都无关爱情;而另一人成就了他的欲念，是她把他从泥沼拉起，是不是也能得到她的陪伴。 这一刻楚逸不禁想起苏素她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故事，嫦娥仙子偷吃了仙丹后，独自飞往仙界，只留下了后羿一人，尝尽一生孤苦。 后羿会怨她吗？怨她的背叛，怨她的不辞而别，怨她留给他的伤痛… 楚逸想后羿应该是不怨的，他还是愿意成全她的，虽然舍不得。 他也有预感，预感她的嫦娥也会有离开的那一天，那么在这之前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对她好。 她不想看到的事，他都不会去做;她想做的事，他会帮她完成。就如和她期望的一样，努力做个好人，甚至假装自己可以坦荡勇敢无拘束。 楚逸推开房门，轻轻走到苏素的身边。只见那人趴在石桌上睡得香甜，白日里眉宇间的郁色皆化为搅乱春水的柔软。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三年前，苏素与楚逸初遇，苏素主动吻了他，眼里只有纯粹的欣赏。 三年后，同样是在桂花树下，楚逸克制地凑近苏素。 她恬静的睡颜就在咫尺，楚逸神情近乎虔诚地眨着眼睛，用长长的睫毛温柔地碰触她，带着蜻蜓点水的纯然。 这个吻，藏着他心里最隐秘的情感，属于他的卑恋。 她仍旧沉睡，不会知道他的感情，他们依然是所有人眼里最好的姐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 翌日，苏素醒来时，看到外面柔和的日光，才惊觉自己已经醉了一宿。她记得她当时是睡在石桌上，而现在却已经换了地儿，答案不言而喻，一定是楚逸那小子把她扶进来的，真够意思的，苏素摸着下巴如是想到。 彼时楚逸却一夜未眠。 将苏素送进房里后，他在院子里练了一夜的剑。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苏素给他的心法，他已经烂熟于心，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天才剑修楚逸的灵魂，更是因为幻境中的流逝时间十分特殊，他的境界无疑提高了很多。由此才会有破了镜心阵，便可一步得道的说法。毕竟危险与机会是共存的。 寒星是楚逸的本命剑，因此楚逸境界的提升也带动了苏素本身实力的增强。 苏素本以为在这样的绝对优势里，战胜心魔不过是小事一桩。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让她明白她和楚逸出现在尘灵镇里，不是巧合。 ------------ 斩情【二十二】 真湖被人用外力干扰了判断，所以道士才会顺理成章地给那个无辜的女孩打上妖的标签。 如今为了把阴魅扼杀在摇篮里，首当其冲地就是要向村民们揭发他的障眼法。 …… 清晨，天空正泛起鱼肚白，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冷气。 这一天同样也是特别的日子，女孩和她的养母都会在真湖的见证下，被施以火刑。 镇上的所有百姓几乎都来了，想要亲眼看着妖烧为灰烬，眼神陌生而厌恶。 自古人妖殊途，古人诚不欺我也。 哪怕是曾经有过短暂交集，有过不浅情分… 道士就站在女孩的正前方的祭坛前，手执拂尘，眼神慈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迫切。 苏素他们刚到达真湖就看到祭坛上方凌空悬浮着一幅卷轴，上面黑气缓慢流动，呈漩涡状，把来自人群中的恶念，纷纷纳入其中。 楚逸也察觉到祭坛的特殊，他立即拔出背后的长剑，耀眼的剑芒直冲道士的面门，道士慌慌张张地往后退，脚步虚浮，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他怎么不知这里竟然有如此高人。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女孩，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就可以练成那手札上的极品阴魅。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 道士的资质平庸，就算是在巅峰期，也斗不过楚逸，更不用说他现在寿元将近，那些诡谲多变的术法又能发挥出几成？ 所以苏素才没有掺和其中的想法，况且按这尿性，只要楚逸亲手宰了那个可恶的道士，心魔劫也就能过了。 如苏素所料，道士在楚逸手上过了不到五息就败下阵来。 只见道士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他看着楚逸的眼神像淬了毒似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坏我的好事？” 楚逸神色漠然，冷声道：“乱杀无辜，企图逆天而行，该杀。” 道士闻言大笑出声，配合着脸上的斑驳血迹，表情狰狞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你说我逆天而行？这天要我的命，我难道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阴冷的声音让周围的村民们不禁脊背一阵发凉。到现在他们哪里会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妖。 楚逸并不在意道士的话，或者说在这里也只有苏素说的话他才会仔细聆听，此时唯有拿着长剑一步步地走近他。 道士看到楚逸步步紧逼的模样，心不断地下沉，索性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嘴里念着晦涩难辨的咒语，祭坛上的卷轴红光大盛，竟然快速掠到他的身前，道士的一口精血尽数喷洒在卷轴之上。 楚逸仍旧无动于衷，长剑一挥，银白色的剑芒直冲而起，连着卷轴和人一同划破。 道士的尸身和那古怪的卷轴都被凛冽的剑气搅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卷轴被划破的刹那，楚逸看到一缕黑气顺着长剑钻入自己的手腕。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右手手腕突然出现的一道黑线，才察觉到刚才那并不是… 苏素原以为道士的死亡便会为幻境画上一个句号，然而他们竟然仍旧在这里，难道她判断错了？心魔另有其人？ 苏素把疑惑藏在心底，然后才走近楚逸，她抬起手为楚逸别过耳边凌乱的发丝，“还好吗？” “我没事。”楚逸悄悄把右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神色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苏素回之一笑，拍了拍楚逸的肩，“我就知道你很厉害的。” 苏素将道士所用的障眼法在村民们面前再重演了一次，用事实告诉他们有时候真湖的判断并不是绝对正确，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关键是要用心去感受。 村民们大多单纯视野狭隘，也更容易被蛊惑，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了，他们如梦初醒，现在根本没脸面对女孩母女俩，毕竟只差一点，他们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这种愧疚是终生的，为了获得她们的原谅，村民们愿意用一生去赎罪。 …… 解决了阴魅的问题后，苏素和楚逸并没有离开尘灵镇，反而过着和之前一样平静的生活。 除了楚逸，自从他手上出现黑线后，他每晚都在做一个梦，梦里他也叫楚逸，还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只是她不是素月，而是卿落。 他看着自己像疯了魔似的，为了卿落做了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但即便是如此，梦中的楚逸也没能如愿，反而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按理说梦到这里，一个人的一生，也就走向了终点。然而楚逸的梦还在继续，他重活了好多世，才逐步发现原来他真正喜欢过的卿落被人夺舍了，他想报仇，想改变身边亲近之人的命格，还想试图摆脱第一世的结局，甚至还想阻止那人的夺舍… 楚逸手腕上的黑线起初只有一个指节那么长，现在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处，但又除了做梦，并没有其他诡异的事情发生。 而对于楚逸来说，这个梦本身太真实了，哪怕楚逸从小感情淡漠，也能感受到梦中的那个自己心中的绝望。 梦中的自己，孑然一身;想比之下，他还有素月的陪伴，此生足矣。 那些画面如放电影般不厌其烦地在眼前掠过，他的视线突然长久地定格在一幕。 画面中，一个绿衣女子几乎在他的每一世里都出现过，仅仅一次，她为他挡了致命伤，只因她是他的剑灵。 事实上让楚逸感到恐慌的是，那个女子的脸和素月一模一样。 这让他很难不去多想，素月她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自己，对自己那样的好，难道他们本身之间就有联系，又或者说她就是梦中的寒星剑剑灵。 苏素并不知道楚逸都快把自己的马甲给扒开了，此时她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楚逸的心魔到底在哪里？ ------------ 斩情【二十三】 世上有一种痛苦，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恰巧万鬼渊就是这样一处刑场。 它会让你觉得死亡是件奢侈的事情，挣脱无果，只能清醒着看到自己沦为恶鬼，狠毒的同时，也麻木绝望着。 这样的沉郁于楚逸身上更甚，他本就空有一身堪比上品灵器坚不可摧的身体，于是单方面被恶灵啃噬的折磨也就持续地更长更久。 躯壳被吞噬殆尽后，只剩下无处安放的灵魂，既离不开万鬼渊，又求救无门，只能潜移默化被这冲天怨气影响，最后成为被戾气奴役的恶鬼中的一员，最后毫无理智地扑向新加入万鬼渊苟延残喘的人。 楚逸又从梦中醒来，额头汗水淋漓，犹记得站在诸多恶鬼中央那个人，他在凝视着自己，嘴角还挂着邪肆的笑容，哪怕跌进泥泞，仍不减风华。 突然在这一瞬间，他的视线好像穿过了梦境，与现实交汇，一场穿越时空的祭奠由此拉开序幕。 楚逸望进那双血色眼瞳，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他是楚逸，曾重生过，反抗过，都抵不过这天命。在他努力过无数次，皆尝到失败的苦果，万念俱灰之际，有人打破了他的轨迹。 如今他还有一次机会，重新站回顶点的机会。 只要用手上的寒星剑斩断自己的心魔，一切就结束了。 虽是夜半，但楚逸苏醒过来后，便了无睡意。 透过窗，清冷的月光跌落在掌心，思绪不断蔓延，茫然无措。 他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样式简单的红绳软软地系在上面，虽然粗糙，却像是珍宝一样，被主人每天细细摩挲，少年的隐秘心事昭然若揭。 恢复所有记忆的楚逸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心魔到底是什么，一个是情劫，幻境中对素月的爱恋，另一个就是他自己，轮回百世都难以参透的怨气。 杀死自己这种事，他曾经不是没有做过，当你经历过活着比死还痛苦时，放在自己脖颈上的刀才会更稳，下手才会毫不犹豫。 但素月，楚逸想起的不仅是每一世的以身相护，还有幻境三载的朝夕相对。 所以，他怎么忍心挥剑相向，想到这里，似是在心里终于做出了重大决定，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在月色的辉映下，光风霁月也莫过如此。 …… 心魔久久不出现，苏素同样也心慌了，她在最后一天的前夜就用剩下的所有积分兑换了心魔身份，三三立刻就给了她答案。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心魔不仅仅是楚逸本身，也还有她。 在这三年，她是楚逸的剑灵，是得到楚逸亲自赐名的素月，此时此刻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也是素月的。 所以就算苏素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少年的情感，一切只因为楚逸看着她的眼神和记忆中少女的眼神是一样的。看着喜欢的人时，眼里会有光。 如果，他狠不下心，就只有自己来了。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思，都一夜无眠。 无论楚逸怎么期盼时间的脚步再放慢一点，可都还是到了这最后一天。 当苏素推开门时，就看到伫立在桂树下的楚逸，一袭白衣胜雪，曾经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孩子已经长成如今清俊雅致的男人，让人挪不开眼。 她微微一愣，下意识露出一抹浅笑，“怎么今天起的那么早？” “今天能陪我出去走走吗？”楚逸回以一笑，眼里带着几乎让人溺毙的温柔。 此时苏素也意识到楚逸也许知道了什么，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去往镇上的途中，楚逸悄悄拉起苏素的手，脸上强撑着镇定，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瞧苏素的脸色。 苏素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的慌张突然散去，还起了分调笑的心思。 她回握住楚逸的手，坏信心地挠他的掌心。 手心传来的痒痒感觉，让楚逸不自在地动了动，但还是舍不得挣脱，看着苏素狡黠的笑容时神色宠溺。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桂花节”，所以尘灵镇十分热闹。除了来欣赏镇上十里桂花之外的文人墨客之外，还有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们前来游玩。 苏素走在繁华拥挤的街道上，楚逸站在她的外侧，细心地为她挡住来往的人群。 两人之间相顾无言，却异样和谐。 突然苏素扯了扯他的衣袖，“楚逸，快看那边。” 现代人都知道这种犹如“快看，有飞碟”的套路，但楚逸不知道，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也会按苏素的想法去做。 楚逸顺着苏素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卖吃食的小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一转过头，就发现面前出现一个半面的老虎面具。 做工精致的老虎面具，中间还有一个醒目的“王”，如果单独来看，也称得上一句栩栩如生，只可惜面具后的人，天生带笑的杏眸，不点而朱的樱唇，实在不像是威风凛凛的一方之王，倒像个挥舞着小爪子的奶猫。 苏素尝试着冲楚逸还“嗷”地叫了一声，有种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她一时高兴就忘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了，而是货真价实的老妖怪。 这下可称不是恶作剧了，而是卖蠢了。楚逸看了苏素好一会儿，才低低地笑出声来，他抬起手轻轻拿下苏素的面具，“一点也不可怕。” 楚逸的笑声很好听，就像是玉器相互碰撞一样，悦耳柔和。 最怕突如其来的苏，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飞快走到了最前面。 楚逸站在后面，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人。 晚风微微，她的发丝总是不听话地乱动。 他看到了苏素绯红的耳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就在此时，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夜空里倏然绽放，多彩绚丽的颜色，美得如诗如画。 苏素认真地欣赏着烟花，明明暗暗的光影觥筹交错，璀璨的眼眸，似是藏着星星，白皙如瓷的肌肤像是镀了一层柔光，美得惊心动魄。 烟花的美丽转瞬即逝，而清冷如故的月亮稳如泰山地悬在空中，繁星点点。 他和苏素一人拿着一个孔明灯走到桥头，他飞快地在纸上写着“愿苏素一生平安！” 写完之后，他才悄悄垂眸看苏素写的小纸条。 “希望楚逸能够达到化臻之境。” 哪怕苏素自觉捂得严严实实还是被楚逸看到了内容。 楚逸的目光有些沉，他在心底暗暗地回到，这一世是不可能的了。 ------------ 斩情【二十四】 他强压下心中的伤感，为苏素戴上那枚老虎面具，用手覆盖住苏素的双眼，神色克制而绝望，他轻轻地在她嘴角落下一吻，一半微凉，一半柔软。 他近乎贪婪地想要铭记此时的场景，眼泪突然落下，他想，要是时间能永远都定格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苏素没有反抗，失去视觉的她明白那骤然分离的是什么，湿润的泪恰巧落在她的脸颊上，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忧道：“楚逸，你想做什么？” 楚逸不语，只是默默唤出寒星，将苏素封在剑里。 三年还是太短暂了，如果时间一到，心魔还是没能解决，镜心阵所编织的幻境都会破灭，到时候苏素和楚逸就会一同死去。 镜心阵就是悬在他们俩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楚逸对苏素下不了手，但他也不想让苏素给自己陪葬，幸好保住苏素的命并不难，只要布阵者死亡就可以破阵。 楚逸拿着剑时，曾经的记忆俨然模糊了很多，就像是不知什么是愁，什么是怨，为什么会恨，唯有快活的记忆鲜亮至今。 他该为自己而活，为挚爱牺牲。他的重生并不是没有意义，只是在暗夜里独自流浪久了，才会格外期盼有人伸出手，所幸这一世不苦，他真的等到了。 因为心甘情愿，所以才会欣然赴死，楚逸抬起头，看着和苏素一同仰望过地夜空，无声地说道：“再见！” 寒星不愧为灵器翘楚，楚逸感慨道，刺入心脏时，胸口蓦地绽开殷红血花，是痛彻心扉，是遗憾留恋。 如果下一世，还能够再见面，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 苏素又被困在寒星牌小黑屋里了，她直觉楚逸会出事，再联系到他根本就不想杀她的事实，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三三，你有让人遗忘特定记忆的药吗？” “叮，记忆清洗剂，积分五十点，宿主当前积分不足，请问是否赊账。” “赊账，三三，快给我，然后帮我出去。”苏素催促道。 “叮，交易成功。” “谢谢。”苏素说完，人就已经出现在外面。 看到楚逸不知生死地躺在血泊里时，苏素的脑子是懵的，这人刚才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怎么就一下就这样了。 苏素走到楚逸身边，蹲下身子，看着楚逸唇边的血迹，心中一痛，她下意识将鲜血擦净。 熟悉的剑穗随风摇曳，下面是寒星，插在他的胸口，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还能证明他还活着。 苏素用灵力小心地将寒星折断，并让楚逸的手拿住光洁的剑柄。 然后她制造了一个幻象，她成为了万鬼渊常见的恶灵，一心想要追杀“素月”。 楚逸本就只剩下一口气，此刻听到熟悉的呼救声，硬是拼着一口气睁开眼，只是看到的只是苏素制造的幻象。 他拿起寒星，几乎把全身的灵力灌注在剑尖，刺死那只居然敢伤害素月的恶灵。 苏素是故意用弱点迎上楚逸的剑，而在她受伤的刹那，幻境解除。 楚逸看到了苏素的脸，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三三，快给他用记忆清洗剂。” 苏素勉强冲楚逸笑了笑，一张清丽的容颜多了分脆弱，“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楚逸听着苏素微弱的声音拼命地摇头，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素的脸，可是他的记忆却以令他恐慌的速度流逝，他拿着身下的石头，在手臂上刻着“素…” 他忘记了今天和素月经历，忘了素月陪他的三年，忘了，她的所有。 手臂上的名字也没有刻完，单单留下了“素”字。 ------------ 楚逸【番外】 今晚吃烧烤，回家比较晚，我请假，保证明天补，真的，不干其他事了 ------------ 鸢尾花【一】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主线任务【将楚逸黑化度刷到零值】和支线任务【帮助楚逸达到化臻之境】，此次剧情世界完成度为A，奖励积分三百，扣除五十点，当前积分二百五十。宿主请继续再接再厉(=￣ω￣=)。” “嗯！”苏素缩在系统空间角落里，抱着手臂，神情落寞。 “宿主，你还好吗？”三三小心地问道。 苏素闻言抬起头，眼睛通红，语气里带着迷茫和脆弱：“他会不会恨我，三三。” “相信我，他不会的。”三三默默用自己软软的身体蹭蹭苏素的脸，心里傲娇地想着就勉强安慰一下自家的蠢宿主好了。 苏素揉了揉三三的头，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安慰着自己，他肯定会忘了她的吧，不在拘泥于过往，踏遍山川河流，驻留于美丽的风景，他一定会，好好的，成为一个逍遥自在的修士。 她和他，到底是不同路的人，不会有任何可能。 “三三，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苏素收拾好心情，主动催促着三三。 “好的，走嘞。” …… 这是个以现代背景的剧情世界。男主程郁珩和女主伊雪相识于一款名为“声色”的配音软件。 她的声音甜美可人，对人物角色感情把握方面也难得的有天赋，因此即便是作为刚入圈的萌新，她也收到了“声色”不少社团的橄榄枝。 其中就有男主程郁珩创建的【烈焰山河】社团。 伊雪第一个迷上的声音就是马甲为“沉舟”的男人，而他就在男主所在的社团，为了接近男神，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加入了【烈焰山河】，甚至还直接把马甲改成了【舟舟家的小迷妹】。 伊雪性子温柔大方很轻易获得了社团里大部分人的好感，包括男主。 男主恰巧也是女主现实中的上司，他无意间在公司食堂发现了女主的马甲，不由得对其有了注意。后来在相互探讨配音技巧，分析人物情感的过程中，两人逐渐有了朦胧的好感。 期间，随着【沉舟】在社团qq群中偶尔几次露面，都是动不动就全方位怼人。伊雪原本印象中温文尔雅的男神轰然倒塌，由此脱粉。 到后来，和男主的感情急剧升温，由网络转到了现实，成为了一桩文爱成功的美谈。 而这个世界的反派就是【沉舟】，真名仲鸿。他的黑化并不是来源于男女主，而是来源他本身。 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父母的性命，也夺走了他的一双腿。虽然肇事主赔偿了足够他一生衣食无忧的赔偿金，但内心上的裂痕终究难以痊愈。 除了少年失祜，身有残缺外，仲鸿还患有抑郁症，这些都让他迫切地想要离开人群，长期的孤独空洞酝酿了厌世反人类的温床。 同样他记忆力超群，天资聪颖，虽然行动不便，却拿到了药学的博士学位。 就这样一个天才，在故事的最后，策划了一起连续杀人案，然后在谜底揭开之前饮弹自杀。 ------------ 鸢尾花 ------------ 鸢尾花【二】 “对了，三三，仲鸿现在的黑化度是多少。” “已经到了九十啦～\(≧▽≦)/～” “→_→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九十已经快到反人类边缘了吧，用这么欢快的语气讲述一个悲剧真的好吗？” “嗯，宿主想怎么办？”三三一本正经地问道。 “首先你说他在玩【声色】，那么我们也去那里和他搭上线。” 看着宿主跃跃欲试的表情，三三一阵无奈，“仲鸿他从不回复人的信息，你这样真的能成吗？” “那你告诉我，他现在住哪里，咱们杀到他家去。然后…” “对不起0.0，该信息需宿主自行获取。” “你看，你又不能回答，我不这样，还有什么办法。” “宿主，那好运哦。”三三说完就圆润地离开了。 …… 解开陈如歌的手机指纹锁后，手机桌面上是清一色的小说漫画音乐等软件。 苏素惊讶地发现陈如歌的品味居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如此清新脱俗，不走寻常路，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剧情世界，她还真想和这个妹纸交流交流情感。 当然此刻还是正事重要，她飞快地下载了“声色”，手机页面不一会就跳转到注册账号，唔，这之后还需要取一个昵称啊。 苏素想到仲鸿的昵称叫【沉舟】，那她就叫做【千帆】吧。 ------------ 鸢尾花【三】 这是苏素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天。 为了学会那首歌，苏素觉得自己似乎把高考的那种拼劲也用上去了。 万幸的是陈如歌本身的声音条件挺好的，所以苏素唱完后就先自己试了毒，咳，自我感觉能入耳，于是就直接发了动态。 她特意隔了一会儿，挑了一个确保不会打扰到对方的时间，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千帆：“我已经发动态了。” 沉舟：“嗯！” 苏素听到对方情绪不明的“嗯”，心里着实没底儿，斟酌地问道。 千帆：“你听了后，感觉怎么样啊？” 沉舟：“确定是你唱的吗？” 千帆：“嗯！” 沉舟：“你现在就唱给我听。” 苏素闻言一怔，心道这人要求怎么那么多，他是在怀疑我假唱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网络另一端的人，眼眸低垂，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 想要解释，可惜习惯少言的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不是不信任，只是想亲耳听到对方的歌，特意为他而唱。 千帆：“那好吧！你等等。” 男人看到对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薄唇微弯，一时间，狭长的眼眸里藏着月色之惑，清冷无双。 沉舟：“嗯！” 苏素打开了伴奏，轻声唱到。 “晕黄烛光沉醉梦乡 如梦如幻你可在 执子之手回首相望 过眼云烟抓不住 以爱为名画地为牢 与子偕老自难忘 ………” 听到手机里传来清越婉转的女声，几乎是刚听到的第一秒，仲鸿就按了下载。 听“与子偕老”这词是多么温暖，就像是情感有了寄托一样。 沉舟：“很好听。” 苏素听到这 世上没有人明白仲鸿，他们只会认为他是个疯子，在大好年华却一心准备着怎么走向生命的坟墓。 他哪里是疯子，他只是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他有中度的抑郁症，存在着自杀和危害社会的倾向，所以他理解每个人的离开，那么他伤心吗？不会，因为他们不重要。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罢了，就连他本身都微不足道，又怎么能妄想这样一个人会珍视别人的性命。 专家说过，患有抑郁症的人，像是一个人被困在深海，窒息感无助感陪着他们走过日日夜夜。 ------------ 鸢尾花【四】 一周的时间弹指而过，看着屏幕上不过寥寥数语的语音，苏素突然有些忧愁，对方自那天听了她的歌，就再也没找过她了。 他是不是不想和她聊天了呢？ “宿主，需要任务手册吗？” “emmmm要积分吗？”突然听到三三的声音，苏素条件反射就想到自己贫穷的小金库，幽幽问道。 “不用，免费的哦~” 那销魂荡漾的尾音不禁让苏素虎躯一震。 既然不用积分，自然好的。 最后当苏素拿到三三口中的任务手册时，突然有种油然而生的自信，这里面记载了很多降低反派黑化度的方法。 连最让人头疼的末世背景的也有，当然现代中的网聊也不在话下。 任务手册原则一，要让目标人物习惯你的存在。 哪怕你两之间隔着屏幕，也请每天向他打招呼，进行坚持不懈的刷脸运动。 苏素也觉得这是一件很有建设性的做法，于是她坚持每天给仲鸿发信息，堪比一日三餐的频率。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反派在某一天终于回她消息了。 所以苏素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单机的可能是不存在的。 …… 仲鸿的日常活动真的很单调，他几乎不出门，在家里看书，工作，发呆，睡觉，甚至是自残…这就是他曾经的一天。 如今他找到了治愈他失眠的良药，他很想知道拥有那样温柔声音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在哪座城市，此时此刻她在做着什么。 可这一切，就在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时，心里竟翻涌起一种毁灭所有的欲望，这样的他该如何去靠近一个人？ 所以他选择了不联系，他只需要她的声音就够了，就保持当前的距离就已经很好，何必再存有幻想？ 看着手机上每天都坚持出现的三条语音，仲鸿也曾试着想，她会不会对他是特别的，但随即又会想她为什么要追着他不放，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本以为她不会坚持太久，但有一周了啊！她依然还在，仲鸿脑海里掠过很多事，有曾经向他伸出的手，也有别人嘲笑的表情…… 但如果是她，他也愿意试着相信这一次。 沉舟：“晚上好！” 千帆：“晚上好啊！吃饭了吗？” 沉舟：“我吃了，你呢？” 千帆：“我也吃了呢！” 沉舟：“嗯！” 苏素想了想又说道。 千帆：“你玩【声色】多久了啊？”我才玩两个星期。” 沉舟：“四年左右。” 千帆：“嗯，很长啊！” 沉舟：“嗯！” 千帆：“对了，沉舟，你知道吗？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我居然是你第一个粉欸。” 仲鸿闻言默默点开自己的头像，发现右下角出现“粉丝1”的字样，唇角微弯，顺手点了回关，随即返回页面。 沉舟：“嗯，看到你了。” 千帆：“既然我们俩互粉了，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朋友了呢？” 任务手册原则二，想方设法和目标任务套关系，充分挖掘自己造句的才能。 时间过了很久，久得让苏素有点担心，太过自来熟把对方吓走了。 沉舟：“嗯，算的。” 千帆：“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哦，这里千帆，请多指教。” 沉舟：“这里沉舟。” 仲鸿说完，默默在心里补充道，沉舟侧畔千帆过，我们俩的名字是合在一起的，光是想着就很美好。 ------------ 鸢尾花【五】 对方的回答虽然简单，但把苏素所问的全部问题回答了，不知为什么，这突然让她有种被对方一心一意宠溺着的感觉。 有人说，我们，就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于仲鸿而言，只要苏素她能一直和他聊天就很满足了。 可是这也充分体现了网聊的弊端，她到底哪个时候会有时间，在哪个时间，才不会打扰到对方。 在某一天… 千帆：“在吗？” 沉舟：“我在。” 千帆：“哇，你居然秒回？是不是守在手机旁，故意在等我啊？” 仲鸿听到熟悉的女声，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即回到，“是啊！” 千帆：“今天怎么如此热情，我还记得一开始你有些高冷呢？” 沉舟：“有吗？我才不高冷QAQ” 很显然此时的他选择性忘记了自己四年多都从来没有回复任何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 苏素也没意识到这一点，她现在满脑子都对方用特别清冷禁欲的声音，读这三个“Q”“A”“Q”字母，莫名觉得被萌到了。 千帆：“知道了，你一点都不高冷，真的。” 沉舟：“嗯！” 千帆：“对了，沉舟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沉舟：“不知道。” 千帆：“自由职业，特咸鱼的那种。” 沉舟：“写手？” 千帆：“你怎么知道？” 沉舟：“猜的。” 千帆：“机智如你，那你呢？” 沉舟：“骨灰级宅男，在家等死的那种。” 仲鸿发这句语音时，声音里透着些许阴郁，苏素有些担心。 千帆：“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会保密的。” 任务手册原则三，当目标人物情绪低落时，要努力去开解他，让他相信明天的太阳。 仲鸿虽然用拇指按住了话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了几次，但想了想还是选择删掉了，反而… 沉舟：“没什么。” 千帆：“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沉舟：“嗯，抱抱。” 千帆：“真乖，吃姐姐一记摸头杀。” 沉舟：“我躲不开，你摸吧。” 苏素一愣，一般的套路不是躲得开吗？ 沉舟说完接着就把自己的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苏素。 沉舟：“这个就是我。所以我才躲不了。” 仲鸿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等待着苏素的回应，她会嫌恶，还是会接受，他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有种说法是，人在最倒霉的时刻，往往是好运的开始。 千帆：“原来是这样，那你要积极参加康复治疗啊！” 沉舟：“嗯！你不会觉得厌恶吗？” 千帆：“我们是朋友嘛，怎么可以插兄弟两肋呢？” 沉舟：“不要兄弟。” 千帆：“你想当妹妹？” 仲鸿看到这句话，总觉得自己的记忆里有过一个白衣女子常常伴随在身旁，看着他入睡，她的脸是一片空白，可每想到她，都会产生一种悸动。 ------------ 鸢尾花【六】 千帆：“哈哈，吓到你了吗？那就不当妹妹了。” 沉舟：“嗯！” 听到另一端清脆的笑声，仲鸿的心情就像阴郁的天空中蓦地出现一道亮色。 苏素想了想又试着轻声唤了一声：“舟哥哥？” 仲鸿打开语音，突然听到这三个字，心骤然一颤，只听见自己镇定地回到：“嗯！” 千帆：“舟哥哥，你那里的天气好吗？” 说完，苏素还拍了一张窗外天空的照片，晴空万里，还有看起来软绵绵的白云。 仲鸿看完消息，抬头望着自己反锁着的门和紧闭的窗，升起一种想要打开的想法。 他推着轮椅，来到窗台前，费劲地拉开窗帘一角，耀眼的光线直直地打在脸上，莫名有些暖意，渗进身体。 沉舟：“我这里也很好。” 千帆：“据说常出去晒太阳可以长高哦！” 沉舟：“你想，长高？” 千帆：“想啊，谁不想长高啊？我现在身高一米八，嗯，还差二十厘米。” 仲鸿听到苏素委屈巴巴的语气，脑海里不禁浮现一个q版小萝莉把嘴撅得老高的画面，感觉有什么被轻轻挠了一下，有点萌。 沉舟：“那多出去走走。” 千帆：“嗯，你也是啊！” 看到这句话，仲鸿神色黯然，说到出门，他上次就在一年前吧，说实话他讨厌着关于人群的所有。 所以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出门。 不过他还是轻轻回了对方一声。 不能让她担心啊！ 千帆：“嗯，那我们做个约定，可以吗？” 沉舟：“好的！” 千帆：“我还没说呢？瞎答应什么？” 沉舟：“反正都会答应的。” 苏素沉默了一会儿，第一次怀疑了三三的判断，这人真的是反派，怎么给人感觉有点像二哈，贼好骗。 可惜三三没有权限窥探宿主的思想，要不然它肯定狂晃苏素肩膀，告诉这个傻瓜，反派只是对你不同罢了，好骗个鬼哦！ 千帆：“我们每天都要出门，然后给对方发在外面的照片，怎么样？” 仲鸿边放语音边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身下依旧没有任何直觉，勾起嘲讽的笑容，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吧！废人一个，没人喜欢。 千帆：“可以吗？舟哥哥。” 沉舟：“我不想出去。” 千帆：“啊，为什么？” 沉舟：“别问了，就这样吧！” 仲鸿说完便直接下了线，留下一头雾水的苏素不知所措。 索性苏素也做好了长期拉锯战的准备，这恰巧证明了目标对残疾这件事的厌恶。 苏素的人生一向顺风顺水，接触过所有人也很少悲剧如仲鸿这样的，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也能理接翻过这阴影的不容易。 苏素最后还是发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也没看对方的回信，就开始了自己的新事业。 她打开了原主存在电脑里的大纲，最早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萌降一萌》的故事。 苏素基本一字不漏地将所有的都看了一遍，惊觉自己的少女心有复活的感觉，这么甜，不怕得糖尿病吗？苏素默默腹诽道。 这个故事主要是将男孩子和女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很熟悉，喜欢也来得如此顺理成章，期间也没有遇到什么双方父母的反对之类的糟心事，顺利的不可思议，所以这篇文才被称为高糖。 所以重点是什么？她还是不会写啊~ ------------ 鸢尾花【七】 因着三三那个小坏蛋非等到晚上才告诉她需要两天更一次原主留下的坑，昨日又恰巧是第二天，为了不打破原主留下的规矩，苏素只好沿着大纲连夜码文。 由此昨晚修仙过度的后遗症就是苏素现在临近中午才醒来，望着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帘，苏素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头也一阵一阵地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迷茫地摸索着搁在床头的手机，看着屏幕上依旧显示的是昨天她发的语音，心里不禁一阵失落，对方该不会还是在生气吧！ 随即她又试着发了一句早上好。 然而令苏素意外地是，对方也几乎是立即就回了句，“早安”。 语气如常，恍若先前他的沉默不存在一样。 苏素知道这也代表着对方示弱，于是也不再纠缠，她拍了拍脸，沉思着接下来该聊些什么，没想到他的消息却先来一步。 沉舟：“昨天的事对不起，你不要和我切断联系好吗？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吗？苏素回忆起她还生活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性格孤僻，鲜少与人交往，更别提言语交流什么的，以至于后来说话都有些结巴，所以也更没有人愿意靠近她。 那后来呢？后来她努力学会了伪装成大家都喜欢的模样，开朗大方，没心没肺，看着刀枪不入，又带着些许女生独有的娇憨。 千帆：“放心，我不会走的。”听着对方的声音明显沙哑了许多，苏素忍不住会想他的性格如此刚强，该不会又和自己过不去，做了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事吧！ 事实也正如苏素所料，他昨天看着那一句，“对不起”，心里一阵刺痛，不禁在当晚喝了不少的酒。 唯有这流过喉腔的腥辣与冰凉还能告诉他，他还活着的事实。 他这辈子喝的酒很多，生理性的麻痹在所难免，但心里也真切的明白，她又是哪来的错，错的不过是他自己，站不起来罢了。 仲鸿转动着轮椅，看着偌大空荡的房子，神经质地弯了弯唇，瞳孔里浸润了看不透的浓墨。 他抬起手碰了碰柔软的唇，或许，他这辈子最温暖的笑容都献给了手机屏幕。 但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动心，会不会是件很傻的事情？ 苏素不知道对方心里的纠结，只是默默把她看到的艳阳天发给了他。 千帆：“看，今天的天气好棒！” 仲鸿也抬眼望了一眼外面，雾茫茫的天，一如既往地沉重抑郁，让人不爽。 但他还是神色淡定地说道：“你没起床。” 一句肯定句，不仅让苏素突然哑口无言，也让若有若无的旖旎都见了鬼。 她疑惑地问到：“你怎么知道的？” 仲鸿言简意赅地说：“因为视角，还有你的被子也在图片里面。” 苏素闻言一阵尴尬，摸着鼻子，幽幽应了一声，“嗯，是没起。” 仲鸿勾了勾唇，声音里多了分温柔，“快去吃饭！别饿着了。” ------------ 鸢尾花【八】 苏素闻言莞尔一笑，“好，我这就去。” “嗯！”仲鸿默默将带有笑意的语音保存下来。 她应该出门了吧，仲鸿低着头看着对方也转为离线模式，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对面那人的音容相貌。 耳机里仍旧是她一开始唱的那首《执子之手》，仲鸿抿着唇，认真地翻阅着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这是沉舟与千帆认识的第五天。 沉舟把所有的记录都保存了下来，有语音版也有文字版。 沉舟每天伴着千帆的歌声入眠，内心的绝望与恐惧，仿佛在这一刻都会被驱散，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并且他对彼端的那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如果他们也能在现实中相遇，那该有多好，仲鸿心中尚且还存有几分奢望。 从未眷顾过他的命运，在此刻能否对他慈悲一点。 心里纵使有千般心思掠过，但在现实也不过弹指一瞬，是不是他如果出去，也有那么一丝可能会相遇。 …… 早在阳台上，苏素就见过这座城市绚烂多彩的霓虹与撒了满天的繁星。 想来白天的风景也应是不错的，精致小巧的樱花在枝头绽放，几只蝴蝶围绕着花朵，像个轻盈的舞者，步履翩翩，姿态优雅。 “咔擦—” 苏素用手机完美定格了这一画面，然后点击发送给好友沉舟，“舟哥哥，你看，这樱花美吗？” 沉舟：“很漂亮。” 千帆：“我也觉得。” 无意间瞥见画面一角的'边秋大厦'时，仲鸿眼神一凛，这是他还没有出事前去过的城市。 沉舟：“你在牧城？” 苏素应了一声，随即又觉得有些迷惑，“你怎么知道？” 沉舟：“我在那里上过一段时间的学。” 乍一听到这句语音，苏素不小心扯落了一片花瓣，原来世界也可以那么小的吗？ 明媚的春光里，苏素的鼻尖都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清香，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千帆：“那很巧哦，我刚好就定居在牧城。” 沉舟：“是啊！那里的樱花很美，特别是风一吹，樱花似雪，飘飘洒洒。” 千帆：“然后情侣在樱花树下许下的承诺会被带到爱神面前，然后…。” 耳机里的女声温柔缱绻，述说着美好的传说，只有仲鸿一个人知道他心里的翻涌。 仲鸿低低笑了，清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然后他们的爱情会天长地久，永开不败。” 千帆：“你有喜欢的人？” 沉舟：“没有，你呢？”仲鸿头一次那么紧张地等待着对方回答，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够平静。 “还没呢!你呢？”苏素无比诚实地回答了。 沉舟：“我也没有。” 话中的高兴太明显，连苏素这种神经粗得和电线杆有得一拼的人都能感受到。 苏素下意识就调侃他：“怎么？看到不只你一个人单身，心里是不是平衡了许多？” 仲鸿以手抵唇，止住笑意，正面回应道：“是啊，很平衡。” 千帆：“略，坏人。” 沉舟：“坏人叫谁？” 千帆：“沉舟是坏人，哼。” 后来当苏素回家时，后知后觉发现满屏都是自己无意识撒娇时，心里不是一般复杂，不由得感慨一句，果然和智障一起待久了，还是会传染的。 正在检修数据库的三三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坏话？” ------------ 鸢尾花【九】一更 耀眼夺目的光骤然划过沉沉暗夜，朦胧之中，男人的侧脸若隐若现，只见他独自凝望着远方，神色灰暗，眼里的光明明都已经熄灭了，却还固执地等着一个再也摸不到，触不到的人。 苏素乍一看到那熟悉的眉眼，就知道他是洛於尘。她也明白当初自己为了任务，采用了这样决绝方式，还是伤了他。 他虽然没有黑化，而苏素又的的确确在他心里种下愧疚的种子。 看着洛於尘在她离开后的生活，苏素心里有些难受，三三不是告诉过她，他们是数据，会渐渐忘记她的存在，为什么阿尘还记得她？ 所以他们真的是数据吗？苏素难以想象，也不敢想象，就当她是个胆小鬼吧。 后来画面蓦地一转，苏素不得不从一种内疚的感情里抽离出来，因为她看到了卞清然，时间刚好是在他离开时的那一刻。 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自己并没有和他相处多久，就稀里糊涂把任务完成了。 仔细说来，说到底他也是特别的，不仅有洛於尘的零星记忆，也是唯一知道她名字的灵魂…对于苏素本身，她在这些世界里本就孑然一身，什么也带不走，也留不下，没有任何证据能够代表她的存在。 所以把真名告诉卞清然，也有她的私心。 眼前的画面还在快速跳转，几乎捕捉不到具体的画面，直到定格在一双沉静幽远的眼眸。 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却莫名在脑海里对不上号，她有见过这人吗？ 就在此时，画面被一双手大力拉扯似的，直至画面被撕成碎片，斑驳的梦境轰然坍塌，苏素倏然惊醒，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人，好似丢掉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眼中有着直白悲伤与无助。 只是一双眼睛而已，为什么她也会觉得心里难受？ 而且苏素隐隐有种感觉，她自己应该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不用难受，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潜意识里避开这种可能。 苏素索性下了床，走到洗手间，捧了一把冷水敷在脸上，迟钝的神经缓缓复苏，心情依旧低迷悲伤。 她抬起头看到镜中的女子，皮肤白皙，五官不算特别出彩但组合起来别有一番韵味，特别是那如海藻一般的长发垂到腰间，其中发顶还翘起几缕发丝，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也有妙龄少女的俏皮。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默默催眠，她现在不是苏素，她是陈如歌。 之前的所有，既然都已经翻篇了，那么剩下的就看缘吧，该来的，还知道的，终究会来，躲不开，避不了。 苏素笑了笑，心想自己果然还是适合没心没肺的人设，多愁善感什么的太复杂了，不适合她。 苏素回到床上时，默默打开手机，现在刚好凌晨两点，月黑风高杀人夜啊，此时她想干坏事的欲望来的一发不可收拾。 苏素打开“声色”，看到联系人那里只有沉舟，于是毫不犹豫地发送了一个连麦请求。 发过去之后，苏素想了想，又怂兮兮地点了取消，她把手机扔到角落，果然自己脑袋秀逗了吧，一个人睡不着，还去骚扰别人，想被拉黑名单啊。 可是她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重生突然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是啊，她回去也好，不能也罢，始终都是一个人，讲真她就是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类人，重生回去，也是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或者说找一个人凑合过日子，想一想，苏素捂住了眼睛，这心情怎么越来越糟糕了。 突然手机嗡嗡地震动，打断了苏素的想象，她拿起手机，惊讶地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沉舟的连麦请求。 他这是被她吵醒了吗？ 苏素还是点了同意的按钮，默默做好被骂深井冰的准备，然而没有预料到她听到的却是不一样的话。 “喂，千帆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刚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绵软，不似往常的清冷。 苏素知道他并不是脾气多好的人，而对方居然还和颜悦色地对待他，让苏素不由得升起内疚感，“没有什么事，对不起，我吵醒了你。” “没关系，你是不开心吗？”仲鸿把手机放在耳边，背靠着墙，担心地问到，声音也放的更加柔和，“如果你愿意信我，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 对方的声音很温柔，给了苏素一种陪伴的感觉，在这样静谧的夜里给她传递了她不是一个人的信息。 “只是自己突然有些多愁善感罢了。”苏素直截了当地回道，笑的有些无奈。 “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说给叔叔听啊！” 此话一出，果断歪楼。 苏素闻言嘴角一僵，如果她没记错，对方和原主差不了多少岁吧，忍不住撇了撇嘴，“你才多大，就让人叫叔叔。” “老衲今年虚岁48，是不是担得起女施主一声叔叔？” 苍老又被特意拉长的男音回荡着空荡黑暗的房间，莫名显得有些阴森。 “够了，沉舟，皮这一下是不是很开心？给你一分钟时间，请重新组织语言。” 沉舟试着想象彼端那人被气恼时的表情，肯定像个小仓鼠一样，两颊鼓鼓，软萌可爱，乖的难以想象。 就这样想着，仲鸿有些庆幸自己睡眠较浅的事实，要不然又会错过。 思及此处，他自顾自笑出了声，磁性沙哑，像陈年老酒，一朝开封时，有着惊艳时光之感，扰乱流年之惑。 苏素听到几乎让人耳孕的声音，心里的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砰得就破了。 他是在帮她转移注意力啊！ 苏素也明白，她捧着手机，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想听你讲故事？睡前的那种。” 这是她第一次试着向一个素昧蒙面的陌生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明什么牵扯都不存在，却笃定着对方不会拒绝。 “讲恐怖故事？” “你随意，我听你讲。” 仲鸿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很治愈的故事。 苏素很认真的倾听着来自另一端的声音，平静温雅，有种神奇的魔力，抚平了她的不安。 听着耳机里女孩的浅浅呼吸声，仲鸿心里也跟着一松，随即点了结束的按钮。 突然间，他感觉到指间一阵滚烫，一低头，刚好看到快燃尽的香烟，不禁哑然失笑，差点忘了之前醒来时，自己还点了一支烟啊。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想到之前的事，心情忍不住有些愉悦，这样一来，连带着指尖的一簇橘红也顺眼起来。 ------------ 鸢尾花【十】 二更 等到第二天九点的时候，苏素悠悠醒来。她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昨晚的聊天映入眼帘，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和沉舟居然聊了一半就睡着了。 恰巧沉舟似乎有所感一样，发了一条早上好的语音。 苏素脸上一阵烧红，可能她昨晚把脸藏到了系统空间看，所以才如此反常。 本该回复一句的，此时此刻她却有点羞赧，幸好他昨天不但给了她台阶下，还陪她一起闹。 他这么贴心，会是三三嘴里的未来杀人狂？ 苏素情不自禁地再次怀疑了三三的评判标准。 三三冷静地看到苏素心中天平毫无风度可言地倒向了仲鸿，近乎理智地不作任何回复，反正宿主总是能奇迹般地完成任务，只要这一点能做到，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就希望宿主自求多福，毕竟她非要把成年豹子当做小奶喵逗，怎么提示也不听，到时候吃亏，哼哼。 苏素并不知道三三的想法，毕竟她的心神都用来纠结回不回复这个问题上了。 最后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假装淡定地回了一句早安。 另一边的仲鸿看到苏素回复了消息，下意识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苏素听完语音，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后，忍不住抬起手拍了脑门一下，是不是傻，对方都不在眼前，点头给谁看。 千帆：“嗯，睡得挺好，谢谢你。” 沉舟：“谢什么，小事一桩，…嗯，今晚你还想听吗？叔叔可以给你讲哦。” 苏素闻言，脸颊还未褪去的潮红，又迅速攀升，就连耳尖儿都泛了红。 千帆：“还是不了，昨晚只是例外。” 仲鸿心里不禁有种淡淡的可惜，“那以后如果想听故事，可以直接找我！” 苏素低低应了一声好。 然后苏素说她出去买早饭，仲鸿说了再见以后，就像一个兢兢业业的员工一样，细心保存了她和自己所有的聊天记录。 仲鸿他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她的声音更像是一剂良药，让他暴躁燃烧的心情重获宁静，也让他也能尝试着去希望。期待着明天的太阳。 或许去外地找她，亲自见上一面，此生才不会无悔。 拥有这样声音的她，是不是曾经在她梦里出现过的那个人。 仲鸿考虑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抓住这一份温暖，因为他舍不得让她来照顾自己这样的人。 身为男人不仅保护不了另一半，还让对方跟着照顾自己，一起吃苦。 他，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所以哪怕他再喜欢千帆，也要藏得好好的。 …… 苏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资深宅女，如今更是被逼迫着完成原主留下的坑，所以吃完早饭基本就马不停蹄地回到家。 因为三三数据库又更新了一次，也获得了一个很适合苏素现在处境的功能。 它就待在苏素脑海里，帮助她把大纲转化为只需要填少许的文字修饰的框架。 苏素真心实意地夸赞了系统一次，更好的鼓励了对方的行动力，除此之外，她这样一来一去码字的效率倒是蛮高的。 ------------ 鸢尾花【十一】 天空下着小雨，滴答滴答地落在窗户上，苏素这才惊觉原来已经到了下午，她看到电脑上已经完成了的章节，不由得会心一笑，接下来可以休息半个月了。 苏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随即打开窗子，微凉的雨滴飘在脸上，留下冰凉舒适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春天的缘故，雨中的花儿随风飘摇，曼妙的身姿，优雅的步调，苏素条件反射地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画面。 她打开了好友列表，发现除了特别关注那里有沉舟，其他的人即便在陈如歌的记忆里有过痕迹，但她几乎不敢联系。 毕竟她是和陈如歌截然不同的人，一旦不小心与原主亲近的人接触，被拆穿是迟早的事，她其实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人。 但接近沉舟这件事是她必须要做的，虽然现在她和对方的角色好像有些互换的赶脚，但好在是殊途同归的。 不过这一次，她一定要主动出击了。毕竟任务手册原则四，就是说要想降低目标黑化度，首先要成为对方亲近的人。 苏素对着眼前的窗子哈了一口气，然后在那块地方一笔一划写下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陈如歌。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她也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带着那张雨景一起发给了沉舟。 既然要拉近距离，做朋友，那么第一件事就是交换姓名啊！ 千帆：“沉舟，快看照片，里面有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哦！” 几乎手机一响，仲鸿就拿起了手机，第一眼他就看到倒映在窗户上的苏素的侧脸，清丽美好，女子的身后是细雨纷飞，春花摇曳。 像是一副徐徐展开的水墨画，画中的女子步步成诗，只消一抬眼，便可令人神魂颠倒。 仲鸿的心跳的很快，这种冲击比甫一听到她的声音还要来得猛烈，声音暗哑：“嗯，很漂亮。” 苏素不知道她拍照片把自己也拍进去了，只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都喜欢眼前的春雨，却不知一见倾心的不是景，而是看风景的人。 千帆：“对了，都说让你找藏在两张照片里的秘密吗？怎么，那么快就找到了吗？” 仲鸿闻言，下意识想到是苏素爆了自己的真容，可回到界面时，发现还有一张照片。 等到他看到最后一张时，眼里充斥着欣喜的光芒，原来她的名字叫陈如歌吗？如歌，如歌，真的好配她。 仲鸿默默把备注改成了如歌，随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换你如歌吗？” 听到他话里的小心翼翼，苏素立即答到：“当然可以。” 沉舟：“如歌，我是仲鸿，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苏素闻言笑的贼兮兮的，不出所料，他成功地走进了她的套路。 第一步交换名字，第二步浅谈心事，然后第三嘛，当然就是对症下药咯，这样离她完成任务的那天还远吗？ 千帆：“嗯，叫你小红，我知道。” 柔软的女声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调笑，特别是听到那烂大街的外号时，仲鸿唇边未尽的笑意骤然僵在脸上。 如歌果然和其他女孩不同啊，连取外号都那么一言难尽。 不过他还是想试着抢救一下，“如歌啊，我们打个商量，不叫我小红可以吗？” 千帆：“当然……是不可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被拒绝了，那么也只能笑着接受了。 忽然间，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仲鸿寻声望去，刚好对上一双和蔼的眼眸。 “阿鸿，是碰到什么喜事了吗？头一次见你这么高兴，说来给我听听啊！”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和蔼可亲的老婆婆，放下手中的菜，坐到仲鸿的旁边。 “张姨，你来了。”仲鸿打了声招呼，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没什么，就是一个学妹问我一些专业上的事。” 张姨虽然是仲鸿聘请的保姆，但她几乎是从他失去父母那一年陪伴他到现在，所以两人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 被仲鸿称作小学妹的苏素此时还非常自觉地唤着反派小红，小红，小红… 仲鸿不想让张姨知道苏素的存在，只好用语音转文字，看到她说的每句话都有那磨人的“小红”二字，一阵哭笑不得。 “有喜欢的人了？”老太太瞧见仲鸿柔和的面部轮廓，眉眼弯弯，笑的连牙豁子都露出来了。 猛然间听到这句话，仲鸿原本热烈的心就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难过酸涩。 是啊，他那不可言说的隐秘心事只适合埋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远远看着她罢了。 张姨看着他久久不回答，心里也猜得到这孩子在介意什么。 她拍了拍仲鸿的肩膀，温柔地劝慰到：“我们的仲鸿要有才华有才华，要有样貌有样貌，有哪个女孩纸不喜欢啊？” 仲鸿冲老人家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毕竟他并不想辜负老人家一番好意，“嗯，我明白的怎么做的。” 张姨看到他灰暗的眼睛，哪里不知道他只是想让自己放心，但她本就心疼这孩子，又怎么能给他妄加压力。 希望上天能够厚待他，让他早日走出阴暗，好好生活，张姨提着菜躲在厨房里，默默地抹着眼泪… 仲鸿在张姨离开后，打开手机，发现了有三条未读消息。 千帆：“小红，我给你讲个谜语吧，你来猜猜看。” 千帆：“从前呢，有个小乌龟，名字和你一样叫小红，然后小红爬啊爬，扑通一声掉进了一个洞里。最后打一植物。” 中间隔了一会儿 千帆：“哈哈哈，答不出来吧，你听好哦，是玫(霉)瑰(龟)。” 听到另一端惟妙惟肖的讲述，伤心的情绪仿佛也跟着被带偏了，还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在晦暗的生命里，她就像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明。 同样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秒回她的信息，不是不想回，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这种关系。 他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的性格，喜欢她的样貌，喜欢着她的所有，而与她天造地设的不可能是他。 他们只是网友，也止步于网友。 如果他不是残废那该多好，这样他就不会发了疯地去嫉妒一个未来会守护在她身边的男子。 现实总是残酷的，因为它总试图把人的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撕碎，不留丝毫余地。 ------------ 鸢尾花【十二】 苏素看着对方的头像突然暗了下去，心里莫名有种不安，这是他们聊天以来，他第一次一声不吭地离线。 “三三，他现在安全吗？”苏素倚在窗边，担心地问到。 “宿主，你放心他没事的，当他遇到生命危险时，我会提示你的。” 苏素嗯了一声，心想那他应该是太忙了才没有回复吧。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接连失踪了一个星期。 …… 这一周无论是对仲鸿还是苏素，都是十分漫长的岁月。 此时此刻苏素打开手机，指尖停留在她发出的三条语音上，眼睛里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光，那是从她刚来这个世界就一直陪着她的人啊。 任务手册原则五，当你过分关注一个人的时候，别逃避，那就是喜欢。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苏素才发现她和对方的关系有多浅薄，离了“声色”，他们原来什么关系都不是。 在这段时间里，她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总是拉着他聊天，让他讲故事，总想着能够缩短与他的距离，能够更了解他。 然而事实上，不是他需要着苏素，更多地是苏素需要去靠近他那个人，来得到重生的机会，她才是需要着对方的那个人。 同样，他也是唯一的人证，证明着她曾经来过这里。 这熟悉的悸动是她的感情？就是任务手册所说的喜欢？苏素突然有些迷惘。 …… 在这七天里，仲鸿不是没有看见苏素的消息，但他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舍不得放手。 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自虐式地抚摸着这些年双手和身体上深浅不一的刀痕。 这些难看狰狞的伤疤提醒着他最想掩盖的秘密。 他坐在房间角落，感觉心都冷了，像困兽一样，躲在黑暗里舔舐伤口，浑身流淌着绝望的味道。 像他这样的人，本该藏着过一生，没想却在最无能的年华，遇见最想守护一生的人。 这到底是救赎还是更真切的绝望？ 仲鸿不知道，但既然已经遇见了她，他愿意做那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颓唐了七天，逃避了七天，这已经足够了。 没有人能如他自己一样了解，仲鸿这个人骨子里残忍与偏执，他一面想疯狂地带着如歌一同堕入地狱，另一面又想克制心中汹涌的诱惑，理智地斩断伤害对方的一切可能。 在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他想去找她，远远见她一面，就当是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在考虑好一切后，仲鸿艰难地爬到轮椅上，把早就写好了的遗嘱放在了信封里，便决定订去牧城的机票。 “想借天使翅膀，抓住云端的彩虹…”熟悉的音乐再度响起。 ------------ 鸢尾花【十三】 看到他的回答，苏素不敢问他，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什么？ 生命于他而言是什么？ 仲鸿拿着手机，靠着椅背，小事啊，或许是安静地循环《执子之手》到天明，又或许是自知不被爱时的抑郁疯狂，或者是安静地离开世界… 至于大事，一切与她有关的都是大事啊。 所以这些答案，都是她不愿意听到的。既然说不明，道不清，那么这些种种就请允许他藏在心里，放在如歌你看不到的地方。 亦只有他明白，沉舟侧畔千帆过，一入眼即是深爱。 唯一能让她知道的就是他曾经用过“沉舟”这个ID进入过你的生命。 这同样也是仲鸿他留下的最鲜明的痕迹。 为什么要在此刻相逢，为什么他都努力地想走出阴影却还是沉入深海… 他试图挣扎过，却没有任何可以支撑他战胜死亡的力量。 网络虽然能把分居两地的人拉得很近很近，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它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异地恋，换句话说，你永远不知道在你另一端的那个人，每一次微笑，到底是真的笑，还是笑着流泪。 况且他们不知道彼此对自己的定义与感情。 因此苏素至今为止也不明白，仲鸿所理解的小事，抑或大事。 更不知道在她介入以后，更加剧了抑郁症对仲鸿的影响。她手里有着一把世上独一无二的刀，此时直指他最柔软的心脏。 …… 翌日的太阳照常升起，它不会因任何人的缺席，心情而变动。 苏素和以前一样给仲鸿发了一句早安。 仲鸿拿出手机，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会心一笑。 沉舟：“早安！” 千帆：“你看，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欸，看着它，感觉心情都好了很多。” 苏素又拍了张此时天空的照片发给了对方。 沉舟：“嗯，天气真好。” 苏素回了一个笑脸后，便说她有事先走，待会再聊。 但是在苏素意料之外的是，仲鸿竟然会先一步来找她。 …… 仲鸿看完信息后，也仰起头，看到苏素所提及的太阳，是的，暖融融的日光洒在身上，很美好。 此时的他，也刚好到达牧城机场，看见这里人潮似海，车水马龙，这是她所在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繁华，仲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不得不让他回忆起他还没有失去一切的美好时光。 他真羡慕那时自己的无忧，自己收获的温柔，还有来自天堂，最爱最爱的人的守护。 然而现在他只能在梦里见到，待梦醒来，才惊觉是镜花水月，一碰就碎。 因为他上学时几乎久踏遍了牧城的每一寸地方，并且这座城市变化并不大，所以依着从前的印象，他也能轻松找到如歌所居住的地方。 但同样也是从踏进这座城市开始，将进入属于仲鸿的生命倒计时。 …… 找到如歌比他想象中还要轻易，他只是拜托司机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那里。 而当时还在车上的他不经意间回眸的时候，看到了跑过一棵樱花树的女孩儿。 清风穿过她白皙的脖子，吹起她柔软的长发，简单的橘色运动装套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身姿纤长，元气满满。 她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仲鸿几乎是立即就让司机把他送到公园。 在司机的帮助下，他下了车，随即就略显吃力地推动着轮椅，等在她晨练的必经之路上。 …… 在和仲鸿失联一星期里，苏素后知后觉发现这段时间过得太宅，宛如一个废人。于是为了抢救一下原主的身体状态，苏素便尝试着晨跑。 这是她尝试的第四天，不过今有点异常。因为在这个路口，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矜贵清冷的眉眼，面如冠玉，俊美无俦，气质泠然。 唯一美中不足地大概就是他此时坐在轮椅上，活动颇为受限。 仲鸿总觉得有道温柔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抬头。 就在这一瞬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 苏素不自在地别开脸，故作镇定地跑过仲鸿的身边，努力压抑住已经想回头看的想法。 却不知，那主人公的眼睛一直都紧紧追随着她。 她就是陈如歌，也是他认识的千帆。他终于真正地见到她了，内心好满足。 ------------ 鸢尾花【十四】 时间从指缝中悄然溜走，太阳娇羞地露出半张脸，洁白柔软的云缓缓浮动。 仲鸿就一直抱着和天空一样明媚的心情看着苏素消失在最后一个拐角的背影，唇角微弯，眸子像藏着星子一样，干净美好。 原本如冰山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也突然间好似二月冰雪初融一般，温润也无害。 周边也有两个妙龄少女正巧经过这里，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就冲他好看得就像是电视上的明星那一点，两个女孩选择性地忽略了对方的不足。 “嘿，请问可以交个朋友吗？”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终于还是一个短发瓜子脸的女孩子鼓起勇气，面带微笑地问到。她那若隐若现的小虎牙显得她特别可爱。 仲鸿闻言，看到突然站在眼前的两个陌生人，眉宇间不禁多了郁气。 因为他很在意自己的缺陷，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暴躁易怒，所以他十分排斥接触他人。 他敛下笑意，神情冷漠。 “不愿意，让开。” 恰好两个女孩子的自尊心都比较强，特别又是自恃容貌出色的人，很少有被人拒绝的时候。 她们下意识心里涌上的情绪，都是这个男人怎么如此冷漠，难道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因此女孩没想到会被如此直白地拒绝，脸色也不好看，只是喃喃道：“对不起，打扰了。” 仲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们仍然没有想让开的心思，便自顾自地推着轮椅，走向另一边。 他不想冲她们发脾气，他要忍住，因为公园并不大，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如歌她一定会再次经过这里的。 另一个长卷发的女孩看到朋友黯然的表情，心里也堵着一口气，如果刚才有多期待，那么现在就有多失望。 而且对方也是，明明别人都道歉了，还一脸无所谓地样子想走，她忍不住一把抓住仲鸿的椅背，“你难道不说些什么吗？她都道歉了。” 仲鸿依旧用冷冷的眼神看着长发女子，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意：“放开。” 女孩被这眼神看得发憷，下意识地就放开了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真的吓到了，心里一阵羞恼，“不就是个残废吗？拽什么拽？” 短发女孩看到男人刹那阴沉下去的脸，悄悄拉了拉朋友的衣袖，小声道：“别说了，我们走吧。” “等等，道了歉再走。” 熟悉的女声从背后响起，仲鸿身子一颤，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如歌来了，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样子。 “凭什么要我道歉，你又是谁？”看到蓦然出现的女子，一个比自己看起来还要优秀的人，长发女子条件反射地反问道，带着不自知的恶意。 话音刚落，仲鸿抬眼只是专注地看着苏素，他想听她说的每一句话。 然后他看见，她把手轻柔地放在他的肩上，口吻亲昵，绯色的唇一张一合，她在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都听见了你说的话，现在请给我爱人道歉。 苏素对上当事人疑惑的眼神，不由得低下头，对着他咬耳朵。 “别拆穿我，我帮你。” 她软软呼吸声喷洒在他的耳际，像是在亲吻一样，让仲鸿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叫嚣起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其实那个人说的话，他听得多了去了，他真正在意的是只是她居然愿意维护他，维护他的自尊。 两个少女见此不禁面面相觑，原来对方那么果断地拒绝了她们，竟然是有女票的人，而她们还不知情地走上前去撩。 本来还想辩驳几句的心思不得不偃旗息鼓，这种事还是她们理亏啊，长发女孩不由得面色一红，冲仲鸿弯腰鞠了一躬，脆生生地说了句对不起，便扯着朋友飞快地跑来了，她们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苏素放下搭在仲鸿肩上的双手，随便地坐在附近的长椅上，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说道：“刚才她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感受到肩上温热的触感突然离开，仲鸿的心里微不可查地划过失望的情绪，此刻听到苏素的话，弯了弯嘴角，“嗯，我没事，谢谢你。” 每次对着她，无论是在网络还是现实，仲鸿都会收起身上的刺，努力拿出温柔的样子对待苏素，声音也带着温度。 苏素看着对方不在意的模样，也跟着放松下来。她漫不经心地摇晃着双腿，随口问道：“你是刚来这里的吧，之前我都没在这里见过你。” 仲鸿想要离苏素再近一点，但因为他轮椅的轮子刚好卡在两块石板的中央，一时难以推动。 苏素也发觉到男人的窘迫，体贴的走到他的身边，配合着一使劲，仲鸿终于如愿，冲苏素笑了笑。 苏素不禁为此晃了晃神，那笑容怎么说呢？凭着贫瘠的想象，单薄的语言，她只能用冰山融化来诠释它，好看地让人挪不开眼。 “嗯，今天到的。” 苏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男人聊天，竟也不觉得尴尬，两人就像是熟识的旧友，特别是对方的声音，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越想找到答案时， ------------ 鸢尾花【十五】 当苏素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仍然在原地等待。也许是当时阳光正好，清风微凉，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眉眼精致，极尽温柔。 苏素疾步走到仲鸿身边，柔声道：“呐，喝点水。” “嗯，谢谢!”他接过女孩的水却并没有打开，只是仰着头专注地看着苏素，带着自知的执着。 对方的视线太过灼热，苏素想不在意都难。 “我们认识吗？”苏素下意识地迎上他的目光问道。 仲鸿摇了摇头，忽略心中的失落，语气平淡，“不认识，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关系!”苏素顺手别过耳际的碎发，“对了，你说你刚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事吗？” “是啊，我其实想来找一个人。” 虽然他没有明说，苏素也知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他肯定不会只身来到一个城市。 “那你找到了吗？”苏素好奇地问到。 “找到了。”男人不假思索地答到，可能是想起喜欢的人，他笑容很温柔，眸子似乎都流淌着暖光。 苏素没办法，自找的狗粮，当然跪着也要吞完QAQ “能推我走一走吗？”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苏素的脸。突然开口道。 话音刚落，苏素的意识突然回笼，他他他居然让我推，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才刚见面不久吧！难道，他从表面看到了我内在纯良的灵魂？ 苏素把脑海里的杂念赶走，努力压下惊讶，“好。” 公园里到处都是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路的两边是漂亮洁白的樱花树。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宁静和谐。 这是爱情的模样。它是樱花落在肩头的优雅，是清风吹拂脸庞的温柔，是冰雪消融之后的缠绵。 苏素就在男人的身后，缓慢轻柔地推动轮椅，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反而绕着公园走了一圈。 难得的是苏素竟然也没觉得尴尬，融洽得不可思议，也许是上一辈子的缘分吧，苏素天马行空地去想象，让她心里总多了分包容尊重。 不过时间真的走的太快了，没想到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仲鸿舍不得，但又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因为没有资格。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再见！” “和你聊天很开心，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见面。”苏素冲着对方挥了挥手，笑靥如花。 随即她悠悠转身，走向和男人相反的方向。 至此一别，再也不见。 会很开心吗？仲鸿默默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道，我也很开心啊！ 要是能一直都紧紧握住她的手走下去地的话，他想没有任何人能够击倒他，包括死神。 可她愿意吗？ 男人嗤笑着，孤独地祭奠着自己的妄想，别想了，放手吧，至少你都已经好好地和她告别了。 所以，别那么难看啊！ 男人以为是永远的诀别，女人却想到的是一时的离别。 #这样的不言而喻# #我以为你都懂# #她不应该知道这些，我要一个人承受# 这些种种，无一不是造成感情突然夭折的元凶。 ……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仲鸿随着拥挤人流穿过斑马线上。 电光火石间，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完全不因此刻是绿灯而停下来，直直地冲向人群。 本就行动不便的仲鸿只顾得用力推开最近的孩子，看到她在安全距离之外的地方时，他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砰——” 男人的身体被撞飞，呈抛物线的轨迹，重重落在泊油路上，鲜血快速蔓延。 “警报警报，目标生命垂危。请宿主尽快找到反派。” 苏素的脚步突然停滞，焦急道：“他在哪儿？” 循着定位，苏素找到了他。 是她在公园见过的男人，生死不明地躺在冰冷的地面。 苏素突然明白了，他就是沉舟，他是来找她的，可是明明刚才都是好好的，怎么这才分开多久，他就… 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下来，砸在仲鸿的脸上，血和着泪还在流淌。 “三三，救他，我该怎么救他。”“仲鸿，仲鸿”，苏素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无助地哭喊道。 ------------ 鸢尾花【十六】 是夜，医院寂静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苏素静静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昏迷不醒的仲鸿。 她想，她一直都错了，她应该在一开始就要立即找到他，陪伴他每一个日夜，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绝望地走向死亡。 苏素怕了，她现在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就是仲鸿躺在血泊里生命垂危的模样，那血似乎浸染了她的世界。 而且在白日，苏素亲自帮男人擦身时，发现了他掩藏在衣物之下的累累伤痕，酸涩的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原来他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伤害着自己的吗？苏素的手抚过他的每一寸伤口。他的惶恐，他的不安，他曾经的抑郁，他曾经自我厌弃，都能从她的指尖传到她的心里。 这是他的所有，她一直想要知的，在二次元的彼端，那人真正的生活。 第一次如此残酷地摆在苏素面前。 这时苏素才明白，他们初见时，他说的那句再见，原来真的是永别。 他一个人绝望地快要死去，也不愿开口试着问问她，听听她的答案。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她都是愿意的啊！ 清冷的月光洒进病房里，只有这黑夜，只有这繁星，只有这月亮，也只有苏素，只有他们知道苏素的答案。 夜风微微吹动素色窗帘，在病房里，女人扑在男人颈边，哭的撕心裂肺，“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啊，三三不会骗我的，它说你能醒，既然没事，那就快醒来啊!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伤心，为你担心吗？” 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凉彻心扉的寂静，苏素静静趴在仲鸿床头，眼里毫无焦距，不复之前的灵动，茫然绝望。 …… 生命的终端是什么，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仲鸿忍不住思考着。 就像是这样吗？彻底地与世隔绝，被困在虚空里，不见天日。 这就是死亡，无声无息，漫长得看不到终点。 那么最后是他习惯了无尽黑暗，还是被黑暗吞噬？ 仲鸿低头看着自己身下完好如初的双腿，眼底薄凉，也只有这种时刻才会感知到它的存在。 纵观四面八方都是如出一辙，黑雾沉沉，根本就没有路。 迷惘，来得如此突然，这就是他所追求的死亡，追求的解脱，换来的无穷尽的孤独？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苟延残喘地活着，至少还能再看她一眼。 “人类，想重生吗？” 一个邪恶魔魅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喃，言语间充满蛊惑。 “我不仅能让你复活，还能让你的腿完全恢复。” “你有什么目的？”仲鸿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冷静地问到。 “借我你一半寿命。” 黑雾不断翻腾，唯有嵌在其中的一双血瞳，里面跃动着贪婪的光芒。 寿命，呵，从他选择死亡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那玩意儿，对方来意十分可疑啊。 “我拒绝。”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到。 “什么？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再看到你的爱人吗？” 它的声音里充满着不可置信，一时间竟有些尖锐刺耳，蛊惑的意味散去，多了些许真实。 对方的回答显然不在黑雾的预料之内，依它来看，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关键是它知道那人的执着，没道理不上钩。 “虽然你掌握了我不少的信息。但我不愿意。”仲鸿沉静地望着黑雾，眼里丝毫看不出退让。 黑雾不死心地问到：“那三分之一？” “四分之一。” “可以，成交。”黑雾几乎是立即同意了。 对方的洒脱，让仲鸿感到不安，他想要的绝对不是寿命，那是什么呢？ 但是，哪怕知道对方可能是欺骗，但仲鸿也不得不承受，他想见她啊，发了疯地想和她在一起。 况且能拥有一个健全身体，是他根本拒绝不了的诱惑。 因为只有健全的他才有资格走到如歌的面前，才能坦然地对她表明心意。 黑雾毫无阻碍地笼罩着仲鸿全身，顺着皮肤渗进内里，直达仲鸿的灵台。 看到灵台上不断旋转的冰蓝色晶体，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灵魂之力，纯粹诱人。 黑雾眼中的红光愈来愈盛，它终于找到了，是那个人的力量，虽然只是一部分，足以让它有资本到其他世界兴风作浪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憋屈地藏在着低级世界，动弹不得。 谁知它一靠近那抹冰蓝色时，身体就像是被九幽之火焚烧一样，那种被毁灭，接近的死亡感觉，如影随形。 黑雾痛苦地嘶吼着，翻腾着，血眸的颜色越来越深，仿佛快要炸裂一样。 “求求你，大人，大人饶了我，饶了我吧！” “要放过你，也可以，但你除了要让外面那人复活之外，还要把这个给他。” 与他血腥手段不同的温雅男声悠悠从蓝色晶体里传来，不过其中的威压也让黑雾动弹不得。 这就是那位大人的力量吗？ 他本来就是其他平行世界的恶念集合体，自以为能吞食那个人的一片灵魂，没想到差点小命不保。 黑雾心有余悸地拿着那人给的白色玉盒，狼狈不堪地逃出了仲鸿的身体。 看到黑雾更加薄弱的身体，仲鸿心里有些疑惑，按理说对方应该更强大啊，怎么感觉…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在意的事。 他平静地问到，“现在可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黑雾桀桀地笑着，此时的语气里竟然多了些恭敬，是的，眼前这位肯定和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当然得客气一点，不然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刚才有人让我给你一件东西。” 话音刚落，黑雾迅速打开了玉盒，里面星星点点的碎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 一触及，就融入了身体。 仲鸿刚想问这些是什么时，才后知后觉发现，那团黑雾居然消失了。 他的心一沉，难道他被骗了？ 就在这一刹那，头顶的虚空传来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闪电撕裂了黑暗，挑战着他认知的画面正式拉开序幕。 他亲眼看到，他曾以为的无尽黑暗就像是劣质的烂布一样，被那道宛若实质的闪电，撕得四分五裂，熟悉而温暖的白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这就是希望吗？ 仲鸿看着裸露在眼前的美好得不真切的世界，那个他曾经抛弃的世界，他原来真的还能回来。 ------------ 鸢尾花【十七】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苏素又被一个噩梦吓醒了。 那个梦，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局，她梦到了自己等了好久好久，仲鸿他一直都没醒来。 那种漫长的等待，那种望眼欲穿的绝望，让她觉得厌恶而恐惧。 苏素忍不住转头看向仲鸿的脸，带着不自知的期盼。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那个人真的听到自己的心声，她竟然发现，他的眼皮动了一下。 苏素就像是走到绝路的旅人一样，望着眼前的绿洲，既想要触碰，又怕是一场空。 她一手撑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仲鸿，她的脸也离得很近，朦胧的月光如轻薄的纱覆在她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味道。 恰好就在这一刻，仲鸿醒来了，醒来的第一眼，就一眼望进她的眼底，迷失在她眼底的璀璨星河。 “你怎么现在才醒，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看到他终于苏醒过来，苏素情绪十分激动，哭着扑进仲鸿的怀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 那些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他的衣服上，灼烧着他的皮肤。 他颤抖着手回抱着她，就像拥抱着自己崭新的未来，眼里也第一次有了酸涩的感觉。 爸妈死去的时候，他没有哭;他失去双腿时，他没有哭;被查出抑郁症的时候，他没有哭;自残的时候，他没有哭;包括他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亡时，他也没有哭。 此时，他却会因为一个人的眼泪而落泪。 一切只因他找到了那个除了父母，第三个爱他的人，也是他愿意穷尽一生去守护的人。 等到确认对方的呼吸平稳下来，他心疼地将她从怀中拉出来，抬起手，双眼专注地看着她的脸，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似是在对待一件珍宝，细心呵护。 苏素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似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本来就时刻在意着她所有情绪的仲鸿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心中的不安。 他的双手轻放在苏素的双肩，语气庄重，“我是沉舟，也是仲鸿，我喜欢你。” 苏素闻言身体一颤，抬眼看到对方专注的眉眼，随即温柔地捧着男人的脸，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漂亮的杏眸里装着满满的欣喜。 仲鸿微微一愣，随即抓住苏素想要伸回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他在苏素的耳边虔诚地呢喃：“我爱你。” 那磁性沙哑的声音撩拨着苏素敏感的耳蜗，让她有种痴迷上瘾的感觉，音色惑人也不过如此。 苏素想也没想地搂住男人精瘦的腰肢，吐露心意，“我也爱你，仲鸿。” 他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心里一阵欢喜，而欢喜过后，他想起了他曾经的腿。 那曾是他把对方推开的最大理由。 他没有忘记，他和那团黑雾做了交易，他许它寿命，它给他重生与双腿。 他抱着渺茫的希望，尝试着动了动曾经那双常年没有知觉的腿，它，果然没骗他，他能感觉到来自下身，那陌生而熟悉的知觉。 他的腿能动了，了解到这个事实的他，欣喜欲狂，他终于有了能站在她身边，守护她一辈子的资格。 苏素看着男人一把掀开了被子，亲眼看到他的双腿竟然能动了，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得不生起几分忧虑。 为什么他的腿突然痊愈了？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种能让他的腿完完全全恢复的医术，所以他到底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事。 苏素害怕啊，怕对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危险。 她张口想要问那人关于他的腿的事，他却只说，让她不要担心，至于怎么治疗的问题却避之不谈。 用寿命和魔鬼做交换的事，他怎么能够让她知晓。 对方逃避的态度更让苏素担心不已，那好，仲鸿不愿意告诉她。那她问系统！ 她尝试着呼唤系统，焦急问到：“你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叮，该问题宿主无权限访问”。 陌生电子音突然在脑海响起，带来的却是毫无意义的消息。 又是没有权限吗？ 为什么连这种事也要保密？ 苏素为此感到一阵无力，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既然这件事问不出来，只能退而求次：“那他的身体指标正常吗？” 然而这次苏素听到的不是那该死的公式化电子音，而是蠢萌三三的声音。 “宿主，您别担心，他不仅没事，而且身体状况还回到他的巅峰时期。” 苏素闻言，一直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只要他能平安就好。 苏素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些事情，既然他不愿意，那么她也就假装不知道吧！ 仲鸿见此也松了一口气，有些事并不适合拿出来讲，平白让人担心。 当他看到外面依旧灰暗的夜色，心情十分明朗。 他往床边挪了挪，颇有意味地拍了拍枕头，眼里带着促狭，“上来睡。” 苏素脸色微红，坚定地拒绝了男人的请求。 仲鸿也并不失望，他压低自己的声音，里面藏着小心翼翼地诱哄：“千帆，快上来，舟哥哥在等你。” 然后苏素心里天人交战，一个声音说屈服，让她乖乖上去，另一个声音却让她坚定立场。 然而她莞尔一笑，悠悠地掀开被子一角，麻溜地躺在男人身边。 有个词叫做从心所欲。 两个人，面对着面，近得能数彼此纤长浓密的睫毛。 真好，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是最真实的体温，也是从二次元跨越到三次元的美丽邂逅。 每一个看似偶然的重逢，背后都藏着有心人的殚精竭虑。 很庆幸，他还能有重来的机会，也很庆幸他抓紧了她的手。 所以无论那个人拿走了他的什么，他都不会后悔。 在后来的夜晚，因为身边有彼此的存在，他们不再孤独，心灵有了安放之所。 两个孤独的人相遇，从而拥有了完整的灵魂，也拥有了这世上最可贵的家。 ------------ 鸢尾花【十八】 当苏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看到枕边空无一人的时候，一种难言的恐慌心里突然涌上心头。 他怎么不在？他去哪里了？ 苏素猛然掀开被子，连头发也没顾得梳理，就匆匆地穿鞋想要去找那人，却没想到在这一刻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男人穿着白衬衣，黑裤子，嘴角上扬，清隽干净的眉眼里藏着绵绵柔情，像寒冰乍破，似桃花初绽，只见他的手里还拎着热气腾腾的清粥和面点。 原来他起的那样早，只是为了帮她带早饭。 苏素见此，心里绷紧的弦一松，只要他还在就好。 随即她也看到了他真的很努力，主动地接触人群，想要照顾好她的决心。 也许是常年都使用轮椅的原因，仲鸿走得很慢，但他也丝毫不觉得厌烦，他有的是无穷的耐心，去走好每一步。 而且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有多少年没感受到了，如今竟也有种新生的感觉。 苏素坐在床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发自内心的为他开心。 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三三熟悉的声音。 “叮，当前目标黑化度为二十，请宿主再接再厉。” 这样看来，他内心的阴影，他内心的抑郁也逐渐有了消退的痕迹。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只是万一某一天黑化度成了0，她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怎么办？ 苏素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却不知刚好走到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放下手中的食物后，抬起手想为她抚平隆起的眉。 眼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苏素骤然回神，她抬起头却撞进男人如水般澄澈的眼。 “吃饭了，如歌。” 男人的手顺着苏素的眉往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亲昵。 苏素一时两颊羞红，任务的事被无情地扔到了墙角，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过，她怎么感觉对方总是在撩她呢？ 苏素艰难地抵御着男色，堪堪地别开眼，小声地应了一声。 却没想，眼前多了一杯清粥，上面还体贴地插了一支吸管。 苏素默默接过了，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身上。 “你怎么不喝？” 看到桌上还有一份没有打开的早餐，苏素疑惑地问到。 男人以手抵唇清咳了一声，说：“我吃过了，所以我给你买了两份。” 苏素听到对方的话，脸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我吃不了那么多。” “可是我记得在那段时间某个人总是吐槽自己总是饿，想要加餐啊！”仲鸿坐在苏素旁边，低低地笑出声。 对方这态度，不怎么友好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真的胃口没那么大，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诱导他按时吃饭罢了。 平时也绝对没有整天吃零食，每晚加宵夜。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你再吃些吧！我吃不完。” 苏素试图挣扎了一下，努力地放软声音，像是在撒娇。 仲鸿看着苏素笑得如一个狡黠的猫儿一样，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光滑。 看着小猫突然瞪得圆溜溜的眼睛，男人噗嗤一笑，这下就更像了。 “来，喵一声…” 低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简直苏得犯规。 苏素能感受到对方的好心情，恰好她此时的心情也不赖，于是就，十分配合地轻轻喵了一声。 那声音绵软，又带着奇异的魔力，好像一根小羽毛，轻轻刮着男人的心脏，有种心痒痒的感觉。 ------------ 鸢尾花【十九】 男人神色一怔，随即微微一笑，“乖乖吃早饭。” 苏素乖巧地点了点头，便认真地喝着手里的清粥，粉嫩的唇看起来像果冻一样，软软的。 仲鸿就算坐在苏素旁边，也比她高了一个头，稍稍一垂眸，就能看到女子头顶的发旋，旁边还有一小戳呆毛不听话地翘起，随着主人一点一点地小脑袋晃动着，看起来煞是可爱。 清风轻轻拂动白色窗帘，女孩柔美的侧脸隐在阳光之下，连少许细绒都可以看到。 一半美好，一半安静。 那是舍不得打扰的最美风景。 男人心中的感情如海般翻腾呼号，压抑不住，便只好放肆。 苏素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也没舍得躲开，只是默默将清粥拿远，任由他吻在自己嘴角。 虽然只是一触即分，但仲鸿也尝到了清粥的味道，末了还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唇。 莫名有点色气… 苏素也不甘示弱，调侃道：“怎么了？改变主意要帮我分担吗？” 仲鸿也扬了扬嘴角，正经地附和道：“嗯，你最好吃。” 苏素脸上依旧淡定，心里却悄悄发送弹幕，完了，完了，真的栽了… 仲鸿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平时不一样，可是他总想让她的目光放在自己心上，也不想再压抑自己所有的情感。 两个人间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一个在想着怎么应对任务的事，毕竟她刷完黑化度就会离开这个世界，那对方剩下的日子该怎么办。 而另一个却在想，想着怎么策划一个独一无二的求婚，他想要留住她，这是他今生唯一的愿望。 “你…” “我…” “你先说！”仲鸿毫不犹豫地截住自己欲出口的话，等待着对方想说的话。 苏素看到对方紧张的注视着自己，心里有些酸涩，想说的话，一时竟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她其实是想问，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做。 她的心思转了转，最后还是选择了隐藏。 “等你出院，我带你回家。”苏素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容看起来没有一丝阴霾，却莫名带着感伤。 而这时仲鸿满心眼装着的都是那句“回家”，她真的接受他了？汹涌澎湃的情感让男人忽略了苏素眼里的担忧。 仔细想想，他仍然觉得不真实。 他们认识了十五天，相处得就像十年旧友一般，融洽得不可思议。 而且还是在二次元，这个虚无缥缈，不辩真假的大环境里。 就像一场美梦，不愿醒来。 “我待会就去办出院手续。”仲鸿的声音虽如平时一样清冷，此时也有压抑不住的欣喜。 “叮，反派当前黑化度为15，请宿主继续努力。” 苏素闻言，那种快失去对方的恐慌越来越强烈，她扬起头，看着眉眼带笑的仲鸿，发现对方真的如个孩童，单纯执着，也容易满足。 三三说，他现在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苏素也觉得如此是最好的情况，这样，她才会安心地离开。 同样也在这个世界，苏素深刻认识到了三三的不平凡。 那天仲鸿伤得那样重，被送进医院时，检查得出毫发未损，也没引起众人怀疑，如今更是像出现奇迹一般，他突然能够自由行走，其他知情者也被三三偷换了记忆。 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不平凡的事，背后都能有合理的理由。 也就是说，他现在能光明正大地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站在爱人旁边。 仲鸿收拾了桌上的残余食物，便马不停蹄地在大厅办了出院手续。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苏素开始二人世界了。 因此，当苏素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手拉着手往苏素的公寓前进。 不得不叹一句，爱情能提高办事效率。 ------------ 鸢尾花【二十】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留下斑驳暗影，苏素和仲鸿安静地坐在公园长椅上。 仲鸿他的双腿虽然此时与常人无异，但他也需要一个缓慢适应的过程，即是如此，从一开始，长时间的行走就应该避免。 因为第一个世界，她作为毒圣之女，多少清楚人体穴位，以及缓解肌肉酸痛的方法。 于是她半蹲着，双手规律地按捏仲鸿的腿。 对方真的太逞强了，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如果我不发现你累了，你是不是会这样一直走回家？”苏素拧着眉，有些责备。 仲鸿低垂着眼眸，专注地看着苏素的脸，笑的十分阳光，“不会的，我才舍不得如歌为我担心。” 苏素抬起头，望见他含笑的清隽容颜，语气郑重，“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仲鸿轻轻把手覆在膝上，刚好碰到苏素的手，目光灼灼，“嗯，当然，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啊！” 不是一个人，她已经成为了他的支柱，他的未来。 苏素脑海里下意识浮现了这些，连初初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悸也被冲撞得七零八落。 “那我们拉钩，如果你没做到是要受惩罚的哦！”苏素敛下心中的郁色，只余眼里的一片柔情。 后来隔了很多年，仲鸿都只记得那双眼，看着他时的暖融与神情，那是他爱的人啊。 …… 同样也在这一天苏素把仲鸿领回了家，仲鸿也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是有地方回的这件事。 毕竟在同一屋檐下，他才有更多的机会和她相处啊。 仲鸿托着下巴，望着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的某人，下意识把目光放在了电脑屏幕。 “女孩她一把扯下男人领带，凶狠地吻住那两片薄唇…” 男人一字一句念着苏素打出的文字，用清冷禁欲的声音念着这段男女主角的吻戏，让苏素有种迷之羞耻。 那声音回荡在耳边，低哑沉醉，苏素脑海里突然就空了，她转过身子，软软地抱怨着：“看吧，都怪你，我一下就没思路了。” 仲鸿感觉一阵好笑，揉了揉女孩柔顺的长卷发，“我帮你想，我念你写，好不好？” 苏素闻言，用怀疑地目光扫了扫仲鸿，“你会写？” 她知道对方是药理学天才，不假。但可没听说他玩文学，还玩的很溜啊！ 仲鸿也不作解释，清了清喉咙，说道：“在女孩抱住他的刹那，男人的身体有着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唇上一片温热，她在吻他，虽然毫无技巧可言，却实实在在勾起了掩藏在他心底的隐晦感情…” 苏素闻言，下意识就跟着仲鸿的思路走了，打了一大段剧情，看起来十分旖旎。 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苏素心无旁骛地紧跟脚步。 “如歌，我爱你。” 苏素下意识就在文档里打了这五个字，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过头，他笑的眉眼弯弯。 他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苏素心里想到。 她假装羞恼地用指尖戳了戳仲鸿的脸，坏笑道：“舟美人，我也爱你。” 仲鸿无奈地回了一笑，话里满满宠溺，“还真是不肯吃亏，我都给你告白了，你就这样对我？” “那我还打出来了呢？”苏素轻哼一声，娇憨可爱。 仲鸿摇了摇手指，语气深沉，“还差一句。” 说完他从背后绕过，指节干净修长，在键盘上灵活跳跃着。 屏幕上出现了两行字： 苏素，我爱你 苏素也爱我 “真幼稚。”苏素似是单纯感慨，又像是在担心。 “只有在你身边幼稚。”男人反而以之为荣，清凌凌的目光，让苏素招架不住。 “我先去洗手间” 苏素慌张地推开仲鸿的手，掩饰地冲进了洗手间，迅速反锁了门，眼泪突然就流了满面。 “叮，当前反派黑化度为10，宿主很棒啊，就快完成了呢！” 同时三三愉悦的电子音突然响起，苏素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消息不算好事。 她真的不想离开。 三三虽然探测不到苏素的情感，但毕竟是超出苏素所在时代很多年的科技产物，它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留恋。 “宿主，你会经历很多世界？” “你想说什么？”苏素淡淡地反问到。 “宿主如果要重生，只有完成更多的任务，穿越更多的世界才有可能，如果像这样停留，宿主你是回不去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三三正经的样子，却是为了劝她，不要停留。 苏素打开水龙头，捧起清水，淋了满脸，突然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寒颤。 梦该醒来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没有资格停留。 ------------ 鸢尾花【二十一】 呼——苏素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完全是取决于仲鸿的黑化度。 所以剩下的日子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过。 当苏素回到客厅时，看到仲鸿竟然在阅读她之前发的章节，看样子还饶有兴趣。 苏素心情有些复杂，她刚好码的这文，基本是为了甜而甜，各种撩各种哄，全文没有一个作妖的配角，因此男女主的感情顺畅得不可思议。 苏素走到男人身边，语气颇有点怪异：“你觉得好看么？” 仲鸿回过头，笑的意味深长：“你写的，都好看。不过…如歌，没看出来你经验挺丰富的嘛，好久我们也去游乐场，然后坐摩天轮，嗯，去鬼屋？” 苏素闻言有种笑容龟裂的赶脚，她有经验，才怪！天晓得，这些都是她在网上百度的。 坐摩天轮是挺好的，不过鬼屋又是什么梗啊，她最怕鬼了(ಥ_ಥ)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啊！”苏素看着仲鸿眼里的期待，唉，舍不得拒绝。 仲鸿轻笑一声：“嗯，现在你想去吗？” 喂，明明是你想去吧！ 苏素幽幽腹诽道，不过出于善意，她没有拆穿，而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仲鸿即便穿着一身普通纯色衬衣和黑色长裤也难掩风华，特别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望着你的时候，眼里仿佛落了光，深情似海。 苏素比他矮了半个头，穿着嫩黄色的卫衣，梳着花苞头，清丽可人的小脸，纤细的身姿，看起来十分活泼俏丽。 他一路上都紧紧拉着某人的手，耐心地听着她絮絮叨叨，时不时地还回应着，温润如玉，丝毫看不出他曾经的抑郁。 那天天气很好，游乐场有很多人，十分的热闹。 …… 游乐场的摩天轮很高，上面专门设置了独立的玻璃坐舱。苏素和仲鸿坐在一起，手牵着手。 摩天轮开始转动了，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远，苏素内心并不紧张，反而有些激动，清爽的风吹过鬓发，有种踏风归去的轻灵。 当苏素把目光落在仲鸿身上时，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然后她在对方的黑色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你是他眼中唯一的感觉。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找到了答案。 自然，当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仲鸿紧紧把苏素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到嘴唇，像是对待最稀有名贵的瓷器一样，吻得极尽温柔又绵长。 “我们会幸福的。” 像是宣誓一样，男人在苏素耳边呢喃，带着她懂的郑重。 苏素埋在他的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容明艳，“嗯，我们会的。” “叮，当前反派黑化度为5。” 苏素闻言猛然抬起头，嘴唇尚且还有些殷红，她抬起手抚摸男人清俊的眉眼，眼神明亮而灼热，“回去我们做…” 还没等说完，仲鸿就把食指轻点在她的唇上，止住了她未尽的话。 “急什么，我都还没向你求婚呢！”男人无奈地笑了笑，眼里一片宠溺。 苏素本来也是突然一腔热血，不过心中含苞待放的娇花就这样被无声摧残了，她还是感觉有些委屈。 她忿忿想到，要是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你可别后悔。 想完又觉得，唉，她其实并不想让他伤心，况且三三说过他会忘了她，这么一想，记得这些的，也只有她了… 突然又有点悲伤了。 ------------ 鸢尾花【二十二】 直到最后，仲鸿也没带苏素去鬼屋，虽然看苏素怂怂的表情很有趣，不过既然她不喜欢，不去也罢。 苏素轻拉着仲鸿衣角，柔声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里啊？” “跟着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男人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唇角微弯。 苏素仰着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直白疑惑，她其实并不知道他最初的家就在这所城市。 仲鸿只是笑了笑，却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苏素看着对方含笑的眉眼，轻轻应了一声，便主动挽着他的手臂，亲密无间。 他们一出游乐场就上了一辆车，看着仲鸿一切早有安排的模样，她不禁对他口中的秘密充满好奇。 但是她知道仲鸿路决定的事从来都不会改变，所以也只有等待揭晓答案的时刻。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这具身体居然晕车，才上车没几分钟，就感觉头晕目眩。 仲鸿注意到苏素脸色发白的模样，便小心地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苏素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眼里带着她浓郁的依恋，“睡不着。” 前面的司机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刚想问需不需要帮忙时，便被男子无声制止了。 司机只好转过头专注地开着车，而后面，仲鸿像是安慰一个不肯睡觉的孩子一样，“我给你唱歌好吗？” 苏素虽然倚在他肩上，意识模糊，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好，我听着。” 仲鸿轻轻把苏素额前的碎发别在后面，温暖干净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 “晕黄烛光沉醉梦乡 如梦如幻你可在 …………” 这是他们初识时，仲鸿想要她为自己唱的那首歌——《执子之手》。 古色古香的歌词和他清冷沙哑的声音莫名很搭，苏素听着听着，睡意悄然涌来。 同样也是在此时，仲鸿悄悄换了一首歌来唱，这是和先前风格截然不同的，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低沉沙哑的声音，像陈年老酒，配合着天地温养，一朝打开，绵长醇厚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素即便在睡梦中也因这首歌舒展了眉头。 …… “到了，如歌，醒来了。” “……唔，那么快吗？”苏素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没睡醒的绵软无力。 “嗯，所以我们该下车了。”仲鸿一边帮她整理微乱的衣角，一边说道。 苏素背靠在座椅上，揉了揉惺忪的眼，歪着头冲男人微微一笑：“那我们走吧。” 当苏素下车时，她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腰。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橘红色的光染红了半边天，煞是好看。 就连眼前的绿草茵茵也被镀上了一层漂亮的橘红色。 “这里是哪里啊？”苏素蹲下身子看着地上一大片的三叶草，好奇地问到。 “梓绿山，叫梓绿山，也是我的家乡。” 他的声音虽然平淡无波，眼里却充满了怀念。 苏素仰着头，看着男人背光而立，清俊无俦的五官熠熠生辉，突然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 鸢尾花【二十三】 “原来你的家乡是在这里。”苏素恍然大悟，不禁抿嘴一笑，“梓绿山，名字美，景色也美。” 仲鸿遥遥望着的某一处山林，似是漫不经心地喟叹，又如掀开尘封记忆地决然，“的确很美。” 苏素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为他整理微乱的衣角，“你是再向我坦白吗？” 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清凌凌的，欣喜而期待。 这样的情感也足以驱散他心中的恐惧，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嗯，我想让我爸妈看看他们的准儿媳长什么样子。” () ------------ 仲鸿【番外】 在那场惨剧还没发生时，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喜欢鸢尾花和萤火虫，期待着光。 然而在悲剧发生后，他把那个幼稚不谙世事的自己藏在时光的黑匣子里。 他接受不了那样残酷的事实，于是他当了最不齿的逃兵，逃离了那座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 从今以后，他只是一个人。 但是他从来不后悔亲手关上了那扇通往外界的门，拒绝着一切的善意与恶意，拒绝着接触人群。 接触“声色”这个娱乐软件，也是偶然，他知道自己是个孤独患者，透过着这个虚拟世界，窥探着人群的动态。 深刻地厌恶背后，是压抑连自己都羞于启齿的渴望，他就是这样极度矛盾的人。 他的人生在车祸之后就仿佛脱离了他的意愿，成为这命运车轮下的蚂蚁，渺小而又机械地学习，哪怕他是导师眼中的天才又怎样。 呵，这个天才他是残废。 求求你们了，别用那种可惜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比起这个，或许纯粹的恶意更令人接受。 他在毕业后，几乎是以逃离的姿态，远离了学校。至于留校研究这种橄榄枝，他敬而远之。 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的空间，他才是安全的，黑暗能够安抚他所有的不安，身上的伤痕能让有种活着的感觉。 他经常坐在房间角落里，看着从天黑走到天明，生命一如既往的枯燥，人生一如既往的黑白两色。 那种日子是什么时候到了头呢？ 大概是那个叫“千帆”的女孩，突然在“声色”找他搭讪的时候。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匹配到他，他基本上会一个一个听她们的声音，却不会理睬。 明明就是简单的两个字，连仲鸿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点开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还想把它下载下来。 柔软温柔的女声，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能够带给他安定的声音。 这种感觉，真的太过奢侈，他想要一直拥有，第一次有了想要维持一段关系的欲望。 ------------ 从前有个恶魔【一】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主线任务【降低目标任人物仲鸿的黑化度】和【填完原主所有的坑】，此次剧情世界完成度S，奖励积分五百，当前积分为六百。” 苏素对此充耳不闻，面容沉静冷漠，恍若之前的失神痛苦只是一场错觉。 她只是看着系统空间一角，三三透过她的视角，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宿主，你在想什么？”三三不解地问到。 苏素沉默了许久，久到三三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开口道：“我想回家，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说这话时，很认真，认真到三三真的认为她能脱离系统，回到原来的世界。 三三：“那宿主大大加油，我相信你。” “嗯！” 苏素温柔地摩挲着自己的无名指，眼里带着决然，那里已经没有了那枚戒指，也没有那个说爱她的那个人。 她喜欢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她的记忆。 所以他还是他吗？苏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苏素唇角轻扯，她除了重生，已经无路可走，毕竟她唯一能够抓住的只有现实。 “三三，我们走吧，去下一个世界吧！”苏素幽幽瞅了一眼自己积分，才六百，离十万积分还很遥远啊！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收到！” …… 这是一个新奇的世界，苏素看了剧情介绍，只能如此评价到。 剧情描述：从前有个公主名字叫白雪，不仅有着倾国倾城之色，还有一颗纯净美好的心灵，只可惜她的母后早早死去，父亲又痴迷寻欢作乐，整个朝政大权都掌控在她的继母——莉丝皇后手里，生活过得十分凄惨。 莉丝皇后野心勃勃，不甘心止步于幕后，于是将国王暗中杀害，伪造传位文书，一举登上王座。莉丝并不喜那个被全国子民拥护着的公主，更不想留下祸患，于是安排杀手谋杀白雪，谁料白雪被她忠实的骑士拼死救走。 然而莉丝并不是合格的国王，她心狠手辣，独断专治，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白雪不想看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亡在莉丝手上，再加上她偶然得知父亲死亡的真相，于是新仇旧恨一起算。最后在邻国王子罗萨的帮助下，将皇后的罪行公之于众，再联合大臣推翻了莉丝的暴政。 显而易见，这个世界的男女主就是白雪和罗萨。 当她看到这个剧情时，她以为她的目标人物终于是个小姐姐的时候，然而视线下移，在系统那一栏赫然写着目标人物：但他林。 苏素一脸懵逼，这名字在剧情里根本就没提到过，在对目标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拿什么去做任务。 “三三，这个世界的反派资料呢？” “但他林，被困在镜中的恶魔，他可以探知任何人的隐私，得知所有的的思想，并随意改变他们的思想，可以模拟任何人的形象，并且可以形成镜像。” 苏素仍旧疑惑，“那他做了什么？” 三三仔细补充着这次主线，“他控制了莉丝皇后，企图让整个王国成为他的祭品，让他能逃离镜子的囚禁。” “那他原本的结局又是什么？” “在莉丝垮台后，白雪整理她的遗物时，打碎了那面魔镜，但他林永远都困在了异空间，没有逃离的可能。”三三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详细告诉了苏素，末了还提醒道：“宿主，这次的目标人物，他天生就是恶魔，黑化度也是满值，所以一定要小心啊。” 苏素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 蓝天白云，暖风微微。 庄园里，各色各样的玫瑰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勃发着一派生机，空气里散发着一阵阵诱人的清香。 苏素一低头看到自己细腻白皙的手，还有那洁白的精致衣裙，裙摆宽大，层层叠叠，给人以华贵无双的感觉。 她这一次的身份是莉丝的表亲凯文公爵的女儿——希尔。 看这孩子的打扮和那宛如珍珠一般光滑精致的五官，就知道她是一个被人捧在手心宠大的姑娘。 因为莉丝没有子女，再加上和凯文自小关系亲厚，自然爱屋及乌，对这唯一的侄女也十分宠爱，时不时地接她进王宫玩耍。 幸运的是，苏素她接收了希尔所有的记忆，这样也避免了掉马甲的危险。 据她了解，凯文夫妇貌合神离，对女儿虽然疼爱，也仅限于物质上的满足。 由此也就养成了希尔目中无人，极度尖锐敏感的性格，世上唯一能让她服软的就是莉丝皇后，她唯一敬佩的人。 所以她现在的人设就是让人一看到就想拍死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 从前有个恶魔 ------------ 从前有个恶魔【二】 “小希尔，女皇陛下要见你，快给我来。” 苍老温柔的女声悠悠从背后传来。 苏素回过头，恰好看到了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妇人，她在希尔的记忆里看过她。 她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对原主特别好的女管家，姆娜。 姆娜见到苏素一脸懵懂，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不由得给了她脑门轻轻一下，眼神十分宠溺：“你不是之前就吵着要见女皇陛下吗？现在你最爱的女皇陛下都来了，你怎么又犯起傻了呢？” 苏素一时不察又被撸了一把头，不由得满脸黑线，原主和她一样都不喜欢被摸头，每次姆娜碰她的发顶时，她都要发火。 于是大家快闪开，苏素要开始装13了，哦不，开始表演了。 她十分上道地迅速带入希尔的人设，狠狠刮了姆娜一样，凶巴巴地说道：“我这不是高兴嘛，哪里傻了，还有阿姆不要再摸我的头了，会长不高的，阿姆果然最讨厌了。” 希尔的眼睛随了她的母亲，生得一双波光潋滟的狐狸眼，再加上那如深海般湛蓝的瞳色，水汪汪的。 根本让人狠不下心来，有时大家明知是这只小恶魔，还是会义无反顾。 特别是在本就偏心偏到没边儿的姆娜心里，她家的小希尔就是全国最可爱的姑娘。 苏素努力得把自己的狐狸眼几乎瞪成了杏眼，自以为恶狠狠，没想到在姆娜眼里更招人疼，“是是是，阿姆最讨厌了，我的希尔小姐，我们快走吧，别让女皇陛下久等了。” 苏素依旧满脸傲娇，小手却老老实实地揪着姆娜的裙角，往大厅走去。 姆娜朝苏素一笑，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粗糙却温暖的手包裹着。 苏素试着踮起脚尖，仰起头，只能看见老人脸上那被岁月雕刻的痕迹。 燥热温暖，像阳光的味道。 苏素下意识想起了在现实世界里，那个总喜欢站在门口，等着离家归来的孩子们的院长妈妈，她们的眼神是一样的，暖融融的。 她下意识地紧紧拉着姆娜的手，跟在老人的身后，沿着满廊的繁花走到了大厅。 眼前的奢侈是苏素此生从未见过的，宽阔无边的客厅，价值不菲的瓷器整齐地排列在两侧，在璀璨夺目的巨型水晶灯下散发着绚丽冷光，凯文公爵不愧是女皇之下第一人。 然而这一切都及不上那个慵懒地倚在窗边的那个女人。 她五官精致，气质清冷，眼窝深邃，玲珑有致的身材被紧紧包裹在酒红色的礼服里，明明是诱惑至极的模样，却偏偏因那眉间冷冽如刀，叫人不由得想起这人还有一重身份，高高在上的女皇。 她仅仅只是在那里停留，也足以让周围的奢华黯然失色。 “希尔，怎么不过来？难道已经忘了姨母了吗？”莉丝听到姆娜叮嘱的声音，转过头来就看到了苏素，眼里的威严冰冷尽数散去，只余下淡淡的宠溺。 “见过女皇陛下。”姆娜恭敬地拜了拜，随即退到一旁。 刚进门，苏素的眼神就被本世界最大的女反派紧紧吸引，特别是看到莉丝翘起嘴角，冲自己微笑的模样。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电到了，天啊，这难道就是白居易曾经说过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女皇果然真绝色也。 “姨母，希尔好想你。”苏素显然忘记了剧情里莉丝的人设，欢欢喜喜地像个小炮弹一样扑到对方的怀里。 此时的她体内的颜控之魂，熊熊燃烧。 于是苏素仗着自己现在年龄小，紧紧抱住眼前的大腿，又把脸丢到了系统空间。 “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啊。”莉丝弯下腰，轻轻地点了点了苏素小巧的鼻子，假装嫌弃地说道。 站在一旁的姆娜附和道：“是啊，她就是一个小姑娘。” 苏素努力扒开阿姆那只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委屈地反驳：“姨母，你不要听阿姆乱说，我已经长大了。” 莉丝低着头看到眼前那双泪汪汪的蓝眼睛，不由得哭笑不得，“既然我的希尔说自己长大了，就不能随随便便掉眼泪了。” 姆娜也在旁边默默补充道：“也不能随随便便发脾气了，要听大人的话。” 苏素迷茫地望着两人，喃喃道：“长大就是听话吗？” 莉丝拿出一张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小姑娘擦着眼泪，柔声道：“长大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小希尔已经准备好当一个小大人了吗？” 苏素面上虽然纠结得像吃了好几根苦瓜，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她从小乖到大，能有机会不皮还是不皮。 还好十五岁性格还没有完全定型，要不然，苏素突然来一出性格大变，分分钟送一曲凉凉啊。 “我认真的，我要当一个小大人。” 小姑娘满脸认真地盯着莉丝女皇，说这话时就像在发什么重大的誓言一样。 莉丝不禁哑然失笑，默默地摸了摸苏素柔软的发。 姆娜看着苏素的脸有种欣慰的感觉，虽然小姐已经说过很多这样的话，但她相信着小姐一定会有做到的一天。 ------------ 最后一个恶魔【三】 “真的吗？我要去，要去！”苏素仰着头，一双肖似那人的眼睛眨啊眨，像藏着星星一样。 莉丝看着心都化了，抬起手柔柔地抚摸少女滑腻的脸，开口道：“那姨母今天就带你去好不好？” 苏素高兴地在莉丝脸上吧唧一口，欢呼地叫出了声，“当然好啦！” ——此处应无视苏素低龄化的分割线—— 莉丝听到苏素的答案后，便转过头对姆娜说，“我带小希尔进王宫住几天，你记得告诉表哥。” “好的！女皇陛下。” 姆娜说完低着头看了苏素一眼，刚好瞧见苏素灿烂的笑脸，眉间微不可查地染上一抹忧虑，她的小公主还是个孩子心性。 “要听陛下的话，不可随意胡闹。”姆娜弯下身子，直视着苏素的双眼，认真地嘱咐到。 苏素点了点头，随口回道：“我知道了，反正有姨母在嘛，没人敢欺负我。” 莉丝一听，眼里划过一缕无奈，“是啊，她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了。” 连陛下都开口了，姆娜也只好止住话头，为小希尔整理行李。 …… 虽然见过凯文公爵富丽堂皇的客厅，但相比国王的宫殿，还是逊色不少。 朱红色的大门前摆放着象征着皇权与神权的第一任国王的雕像。 他那冷硬的五官，深邃凌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不怒自威，在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十字架。 眉眼传神，栩栩如生。 不计其数的侍卫恭敬地站在马车两边，行着标准的跪拜礼，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苏素由侍女搀扶着下车，看到眼前的宏伟，还是忍不住心颤，感觉站在这里需要克服巨大的心理压力。 “都起身吧！”莉丝女皇面容沉静，缓缓开口，字里行间拥有着王的威信。 看到他们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全然一副对莉丝推崇备至的姿态，这让苏素突然发觉剧情中不合理的存在。 莉丝女皇并不是不得人心的君主，可一个人怎么能变化得如此之大。 最后还担上暴君的名头？ “当然是反派的功劳啊！” 三三利索地接上苏素的思路，“反派他能篡改莉丝的记忆。” “所以莉丝现在还没得到那面魔镜吗？” “此处需要宿主自行想象。” “希尔，老规矩，除了禁地，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让黛安带你去。” 思路被突然打断，苏素一时也不清楚莉丝说了什么，依稀记得她提过【禁地】，什么禁地？ 苏素茫然地看着对方。 莉丝瞧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苏素有什么不舒服，于是抬起手，感受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一切正常。 “我说你有什么想玩的东西，想去的地方告诉黛安，她会带你去。”莉丝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姨母我都知道了！你走吧！” “嗯！” 莉丝也累积了不少的政务，她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次黛安才匆匆离开。 在莉丝女皇走后，苏素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是原主印象最深的地方——月湖。 流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苏素下意识想起了这句话，然后又想起了原主光着脚丫在月湖旁玩耍的情景。 脸诡异地浮起两片红晕，果然还是年轻人啊！ “嘿，希尔，在想什么？”黛安拍了拍苏素的肩膀，眼里盛满喜悦。 黛安只比原主大三岁，也是爱玩的年纪，但也足以照顾好希尔。 在和煦的日光下，苏素能看到黛安两颊上的点点雀斑，还有那双浅棕色的猫眼，灵动机警。 “黛安姐姐，好久不见你了，我想你。” 苏素比黛安矮了一个头，虽然身体里流着西方的血液，她却意外长得娇小玲珑，在同龄人里算个小矮子。 然后苏素伸出手抱住黛安时，头也刚好搁在对方的肩上。 黛安回抱着苏素，“怎么了？难道高兴傻了？”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黛安笑着揉了一把苏素的头发，“嘴甜的小鬼。” “黛安姐姐，你知道禁地吗？”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这王宫我都基本上走遍了，都没看到哪里是禁地。我想去看看。”苏素扯着黛安的袖子，眼神热切。 黛安一把拉住苏素的手，语气严肃，“你不能去禁地。”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里面有宝藏吗？” 黛安一把捂住眼前喋喋不休的小嘴，“别说了，陛下说过所有人都不得踏足禁区，违者一律处以绞刑” 黛安也没那胆子去那里，更何况还有不少武力值爆表的守卫在那里，她和希尔两个人都弱不禁风的，侍卫抓她们跟玩似的。 黛安不由得想象了自己被抬着出去的画面，裸露在外的皮肤竟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陛下说过，不让任何人进入禁地。希尔小姐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黛安别过脸不去看苏素泫然若泣的模样，硬着心肠回答到。 抱歉，她还想多活几年。 苏素撇了撇嘴巴，假装嫌弃着：“胆小鬼。” 黛安也不反驳，只是沉默地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停，我累了，我想回去。”苏素突然停在原地不走了，神色恹恹。 黛安转过身，看到对方兴致缺缺的脸，“那好，我带你回寝宫。” 沿路走来苏素看到的都是匆匆来往的侍女与侍卫。 他们对希尔的到来司空见惯，照例行了礼便起身离开。 特别是看到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苏素心里一言难尽，她奇怪地瞅了一眼身旁的黛安，奇怪，她怎么不怕我？ 直到后来，苏素才明白黛安其实和原主是同道中人，性子跳脱，希尔做的“坏事”基本都有她的参与，同样也明白对方是个被宠坏的公主。 不过也因为有了黛安的有意引导，原主做的那些事逐渐有了轻重，小恶魔的名头才没有在她身上落实。 虽然希尔身后有许多人护着她，但如果做事太出格了，莉丝女皇也保不住她，毕竟另一方教廷势力也不是吃素的。 于是小希尔的玩伴是莉丝特意从众多侍女中筛选出来的，黛安她明事理，知进退，更重要的是希尔愿意把她划到自己的朋友圈。 尽管苏素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并不明白这后面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在女皇之下，还有教廷的存在。 ------------ 通知 昨晚的章节我传错卷了。从前有个恶魔【三】在第四卷，暂时改不了，给大家带来不便，抱歉。 ------------ 从前有个恶魔【四】 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向往着光明，追求着自由，深信他们是光明神最虔诚的教徒。 在王宫旁边就是光明神殿，现任教皇克罗斯，是史上最老的教皇。他的身体也因年龄而大不如以前。 教廷中的红衣主教们也蠢蠢欲动，纷纷想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圣子的选拔中。 虽然光明神教内部濒临腐朽，但圣子的选拔仍旧是唯一算的上公正的选择。 在皇权和教廷两方势力下，即便是野心勃勃的红衣主教也不得不按着规则来。 然而选拔圣子虽然是面向全国十周岁以下的少年，但筛选条件十分苛刻。 很多人甚至连第一关都扛不过。 第一关，诸位参赛人员必须三拜九叩到达云梯最高处。 所谓云梯，则是光明神殿一处，有两百余阶梯。 十岁的少年一般来说很难有这样的意志和体力，所以在第一关就能刷下二分之一的人。 然而第二关就需要这些疲惫不堪的少年在暗室里不吃不喝，待上一天一夜。 说来可笑，光明神殿以崇尚光明为荣，试炼却让人去习惯黑暗。 当然也有人给了貌似合理的理由，只有知道了黑暗的可怕，才会珍惜曾经拥有，现在拥有，甚至是以后…的光明。 这第二关，既考验勇气，又考验了忍耐。 最后一关，也是最重要的部分，能否得到光明神的赐福。 说到赐福，就不得不谈谈这场被所有人向往的神迹，说到底，它也不过是阳光的反射，随机性很大。 太阳的位置随意改变着，光芒的落点也就随之变化，圣子的人选也就变得捉摸不定，却被视为神的旨意，实在是荒唐至极。 然而米伽也是参加这批圣子选拔的人员之一。 十岁的他，也许比成年人还要有野心与心计。他本来就一无所有，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能够翻身做人上人的机会。 现在他们正在第二关，在暗室里挣扎着… 四十多个孩子分别关在隔音效果良好的暗室里，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他们的额头、手肘、膝盖无一不是血肉模糊，又痛又饿又渴。 第一关就把大部分娇生惯养的少爷们给刷下去了，只剩下这些从逆境里走出的少年。 谁能走到最后也就全凭那股狠劲。 米伽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身上的疼痛并没有影响到他，真正快把他逼疯的是那种饥饿感，他已经两天滴米未进了。 迷蒙的月光透过窄窄缝隙洒进来，米伽才恍然意识到，已经是夜晚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触手只有瘦骨嶙峋，眼神是比夜色还要浓重的墨，像孤狼的眼，冷冽凶狠。 他可能会死在这个夜晚，米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突然涌上这样的想法。 …… 夜色迷离，月光皎洁。 苏素成功地让三三帮她点亮了轻功的技能。 虽然轻功并不是这片土地上所存在的东西，但能用于夜探王宫，又不会发现的方法，恐怕轻功也就成了不二之选。 “叮，本书重要角色米伽快要死亡，请宿主尽快前去营救。”三三突然焦急地说道。 “加积分吗？”苏素边按着定位往目的地赶去，边问道。 “一百分。”三三迅速回答道，“再快点，顺便去带点吃的和水。” 尽管苏素觉得疑惑，但还是按三三所说，在宫里顺走了一些吃食。 ……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离开王宫，同样也才知道除了王宫，还有一个叫光明神殿的势力存在。 当苏素悄悄用铁丝打开门锁时，她的心神都被角落里那小小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孩子，头发凌乱，遮挡了一大半的脸，四肢纤细，看起来极度营养不良。 米伽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就连身上的疼痛也唤不醒他的理智，好想睡，但又好不甘心，他想活着。 迷迷糊糊间他竟然嗅到了糕点的味道，是他出现了幻觉了吗？他努力把眼睛掀开一条缝，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蹲在自己面前。 苏素蹑手蹑脚地走到少年身旁，缓缓蹲下身来，伸出手想要撩开那缕乱发时，却没想到对方就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嘶，小小年纪眼神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怕，狼崽子，苏素心里默默想着。 自懂事以来，米伽一直过着争抢食物，夺与被夺的生活。那种戒备早已刻进了心里。 因此米伽几乎是一刹那就清醒过来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素捂住了嘴巴。 “嘘，别叫，我是来帮你的。” 米伽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眼里充满迷惑，这个女孩到底想干什么？ ------------ 从前有个恶魔【五】 “不要出声！”苏素恶声恶气地说道，为了防止对方挣扎，她还顺便还从腰间拔出一把刀装模作样地在他脸边比划一番。 只可惜表演浮夸，只有及格分，注定她是拿不到奥斯卡影后奖的。 米伽看到苏素做出这样的姿态，反而也镇定下来，他十分确定对方不会杀他，因为在她的眼睛里没有杀意。 因此米伽顺从地点了点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苏素，让她莫名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咕噜——” 一声清晰响亮打破了暗室的寂静，苏素才把那种仿佛被看透的感觉丢的远远的。 同样也是在这个时候，苏素才明白三三为何让自己带这些的意图。 果然那种被看透什么的，果然是幻觉，况且对方看起来那么小，眼神虽然凶了点，却是货真价实的一只小可怜，能翻起多大风浪。 如果三三能够探测苏素脑内的天堂，也许它会好好给苏素普及米伽此人的生平资料，而不是让苏素随随便便地给小反派加莫名其妙的设定。 米伽此人在原来的剧情线里可是少有的拥护莉丝一派的势力，然而却能在莉丝垮台时，成功又做了白雪当政的二代元老。 而且在这次的圣子选拔中，胜出者本来就是米伽，如果他死在了这个夜晚，自然剧情要垮一大半。 这些种种足以表现他的不平凡。 然而苏素接受的资料并不完整，也不知道米伽的身份。 ..…… 苏素不动声色地为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另一边又非常自觉地把糕点和水拿出来。 当眼前出现了食物的瞬间，米伽的眼神望着它们十分炙热。他挨过太多的饿了，反而愈加希望能在口舌之欲方面得到满足。 即便是心里疯狂地叫嚣着快快拿起眼前的食物，填饱肚子，米伽却在饿得头眼昏花的情况下，仍然固执地看着苏素，“你有什么条件？” 苏素摆好东西后，基本站在离狼崽子最远的位置，此刻突然听到对方那宛如小老头一样粗砺沙哑的音声，心里有点堵，低斥道：“你觉得你能做什么？有空想这些还不如好好填饱肚子最实在。” 然而对方还是瘫着一张脸，沉默不言，同样也不肯伸出手，让苏素更心塞了，这熟悉的倔强，不肯示弱的姿态，和阿尘相似了。 她站在一旁也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她直接把对方的头发撩到两边，随即动作迅速地把糕点掰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直接塞进了对方嘴里。 米伽似是没想到苏素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间神色僵硬，本能地吞咽下去，无措得甚至连手也不知道该摆哪里，一向自诩聪明的他此刻看起来竟然傻愣愣的。 然而就在苏素强行塞第二块时，米伽噎住了。 然而比苏素动作还快的是米伽，没有人不想活着，他迅速拿起身旁的茶水，咕噜咕噜，一杯水全进了肚子。 等到他好不容易脱离危机后，才抬眼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眼神复杂。 这人救了他，也差点害死他。 “是我太急了，对不起，不过请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任何要害你的心(‘-ω??)。”苏素试着挣扎了一下，望着对方的眼神可怜兮兮的。 米伽闻言，也并不打算接话，只是默默往墙角挪了挪，手上依旧动作飞快，拼命地填饱肚子。 苏素看到米伽万分嫌弃自己的样子，胸口也宛如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就这样一人陪伴，一人加餐，气氛也称得上是和谐。 填饱肚子过后的米伽也没有先前那么强的敌意，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墙边，整张脸也完全露了出来。 那熟悉的眉眼和洛於尘年少时几乎是一模一样，苏素下意识在脑海里呼叫三三：“你们很穷吗？怎么连不同世界人物的脸都做得一模一样？” 三三：“叮，你所呼叫的系统不在服务区。” 苏素闻言额头不禁滑落几缕黑线，这系统，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谢谢你的食物。”米伽小声地道谢着，声音里多了些之前没有的朝气。 苏素看到这和故人肖似的五官，心肠霎时就软了，“不用谢！不过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呢？” “没有被关，我是自愿的，因为我想成为圣子，想成为圣子的人就必须在这里待上一天一夜。”米伽老老实实地说道。 对方是个女孩，米伽就算再迷糊也不会去瞎想对方也是自己的竞争者。 苏素看了看四周，发现暗室不愧是暗室，除了几缕月光能照进来，其他就真的空空如也。 她涌上心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心疼，“为什么会那么想当圣子？” 她没说的是成为圣子的条件那么难，为什么还是有人前仆后继地去追逐。 “我想做人上人，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掷地有声，眼神第一次不是初见时那股子阴郁，反而充满了理想的光芒。 “你会成功的，我相信你。”苏素仗着自己十五岁，比别人个子高，悄悄地向对方蓬松柔软的头发伸出了魔爪。 米伽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而且在他的记忆里，所谓肢体接触，无非是两个人打架罢了，谁不够狠，谁就要挨饿。 至于被别人不掺杂任何恶意的摸头，倒像是一件新鲜事。 不过意外地感觉还不错。 看着天色愈来愈晚，苏素把带来的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留给了对方，便准备离开。 也许是对方看起来太无害吧，又或者当人处于极度虚弱时，潜意识地想挽留那人来陪伴自己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不要走，可以吗？” 苏素望着对方似乎波澜不惊的眼睛，试探地问到：“你怕黑？” 米伽眼里掠过一缕失望，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怕，你若有事先走吧！还有今晚的食物，谢谢你了。” 苏素低低地应了一声，把门锁恢复了原样。 少年看到苏素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他不怕黑，可是他怕一个人啊！ 她已经走远了吧，米伽继续缩在墙角，思绪不断蔓延，双眸却望着流连在地上的月光，眼里少见的脆弱。 似乎想要是等一个的回眸，又好像是单纯地找个能在黑暗中赋予他寄托的物象。 ------------ 从前有个恶魔【六】 夜色愈来愈深了，最后竟连那一轮弯月也被几片乌云挡在了幕后。 苏素直到走出了暗室，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想起了那个待在暗室的孩子，现在连月光都没了，他会怕吗？ 苏素脑海里迅速浮现了对方蹲在墙角，浑身是伤的模样，嘴里还低喃着什么，看起来无助又可怜的模样。 苏素有些不忍心，但她实在没有可能陪在他身边一整夜。 并且寝宫那边，她也不适合离开太久，毕竟崩了人设也会被强制登出世界啊！ 于是苏素顺手打开了长期搁置的系统商城，然后又瞅了一眼总积分，七百，唔，足够买个小玩意儿了。 她用了十个积分送给了那孩子一份礼物。 之后她也没再坚持夜探光明神殿，反而老老实实回了寝宫。 …… 米伽眼睛很疲惫，但他仍然拒绝着入睡，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缝隙，突然，他看到了一个星星，银白色，浑身流转着柔和微光。 那微光虽然渺小，却也胜过那浅淡月光的光芒，不知为什么，米伽笃定这个星星是那个黑衣人带来的。 他仰着头，望着那颗星星，眼睛都泛酸了，也舍不得挪开眼，直到最后遵循着本能沉沉睡去。 这是她留给他的礼物啊，也能陪伴着他度过漫长黑夜。 这只是苏素记忆中的微不足道，然而在米伽的生命里，划过绚烂的痕迹。 …… 此时苏素也回到了寝殿，看到自己的房门依旧紧闭，不禁放下心来，看来还没人发现她出去的事实。 于是苏素快速地把夜行衣脱下，藏在了床下，身子一沾床，那迟来的睡意也缓缓涌来，瞬间淹没了她。 …… 第二天，黛安伺候了苏素洗漱和用膳后，就一脸神秘地在她的耳边说：“想要出宫玩吗？” “当然想啊！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 黛安看到苏素眼里的期待，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希尔没和她置气，不然她可不好过了。 “当然是真的了，女皇陛下也同意了，她还会派人暗中保护您。” “姨母真的太好了。”苏素非常高兴地给莉丝发了张好人卡。 这还是她第一次经历古代西欧世界，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在寻找反派之余，能公费旅游也是一件顶好的事。 …… 王城脚下一般是最繁华的地带，街道上的熙熙攘攘，两边的商贩架子琳琅满目，精致小巧。 浅淡的花香混着引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味道，苏素的视觉和听觉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且这个国家的服饰也挺有意思的，金发碧眼的男士穿着精美的长袍，上面镶嵌着各色各样的宝石，身姿高大而修长，惹人注目。 女人们五官精致，身材丰腴，特别是穿着贴身的华丽衣裙，再配上这段时间流行的白纱巾缠在腰间，从油画中走出来的贵妇人形象跃然纸上。 这里简直可以称之为颜值的天堂。 也许是苏素眼里地热切与灼热太明显，黛安想忽略也做不到。 黛安情不自禁地扯了扯苏素的衣袖，“希尔，你不是来过这里很多次了吗？怎么还那么高兴。” 苏素闻言，语气里带着原主一贯的娇纵，“你不知道我在公爵府里有多难熬，他们都不愿意让我出去，就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去，这么久不出去，我都快发霉了。” 黛安笑着拍了拍肩，只能柔声安慰道：“他们也是为你好。” 苏素默默捂住自己的耳朵，十分拒绝与对方回答。 “我不管，外面那么好玩，为什么他们能出去，我却不可以。” 黛安只好止住这个话题，“你想去哪里玩？” 苏素眼睛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么久，我都还没去过光明神殿呢？黛安姐姐你带我去吧。” 黛安心里一阵惊讶，她弯下身子，认真地看着苏素的眼睛，“你怎么突然想去光明神殿？” “因为我听过那些侍女说过那里是整个王国最圣洁的地方，还可以再那里祈求光明神的庇佑，我想去那里。” 苏素湛蓝的眼睛，清凌凌的，带着一股子澄澈。 黛安一时也拿不准该不该带她去，于是只好沉默着。 “姐姐。”苏素讨好地拉着黛安的手，声音软软的，熟练地撒着娇，“带我去嘛，姨母说过除了那什么禁地，其他的地方我都可以去，况且你都带我出了王宫，为什么不愿意带我去那里呢？” “你不要怕，如果姨母怪罪于你，你就直说是我逼着你去的，好不好嘛？” 黛安闻言脸上一言难尽，这个小恶魔居然会采取迂回策略了，果然开始长大了吗？ 黛安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还是选择了屈服，她既然作为公爵之女，去光明神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好，我带你去。” …… 昨晚是深夜，苏素根本就没有看清这光明神殿的真正模样。 如今阳光明媚，高大精美的建筑几乎占据了二分一的王城，一个白色的巨大十字架立在神殿中央。 虽然这里被称作光明神殿，实际上这里有主殿和偏殿之分。 主殿位与神殿最中央，是标准的哥特式建筑，耸入云霄。 偏殿十二座，分别由十二个红衣主教管辖，而整个王国都是光明神的信徒。 因此主殿供奉着光明神的雕像，也有巨大雄伟的祭坛。整座建筑都沐浴着信仰与香火的味道。 苏素即便是站在门前，也能体会到那种宗教信仰的力量。 这就是属于这个王国的统治方式，以宗教信仰来巩固皇权，苏素心中一阵恍惚，下意识想起曾经在课本上学来的“君权神授。” 看到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带着热切与虔诚，苏素转过头看了一眼黛安，也发现了如出一辙的炽热。 “黛安，黛安，你来过这里？”苏素好奇地问到。 黛安微微一笑，剔透的猫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彩，“是啊，当时还没有进宫的时候，我的母亲曾带我来过这里。” “嗯！那黛安姐姐还记得这里有哪些可以参观的地方吗？” 黛安不确定地回答，“时间太久了，我们就跟着其他信徒逛一逛吧！” 苏素乖巧的点了点头，和黛安走在一起，看着比平时还乖巧一些，也让黛安稍微放心了些。 ------------ 从前有个恶魔【七】 事实上，光明神殿真正对外开放的只有一处地方，那就是主殿。 来往这里的人们都带着心中的愿望，虔诚地献上自己的灵魂。 就算如苏素这类性情顽劣的人，不会打扰，也不能打扰。 冒犯神灵的罪名，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担得起的。 黛安和其他人一样，满目肃然，匍匐在那宛如沐浴着圣光之下的石像。 苏素只是站在门槛，离得远远的，她仰望着那尊雕像的眼眸，那由蓝水晶铸造的眼，充满威严又不失柔和的眼。 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 如果神灵真的存在，又怎么会容忍反派妄想毁灭一个王国的行为。 或者一开始就会选择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即便这里被供奉着香火，沐浴着圣光，仍然改不了这里只是个没有神，只有魔的世界。 苏素的思绪还在自由自在地在海洋里徜徉时，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自己，她回头一看，就瞅见黛安那双写满了信仰的眼睛。 “希尔，快来拜拜光明神。” 苏素望见对方殷切的眼睛，又看了看四周，面上一片沉默，最终还是按他们的样子，对着石像拜了三拜。 正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她依稀看到石像湛蓝的眼睛里划过一缕黑雾。 她眨了眨眼睛，又发现那就是普通的刻痕。 于是她也把这当做小插曲，不久便抛到了脑后，因为有了更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圣子最后一轮选拔赛将在主殿进行，苏素和黛安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又留了下来。 教廷使者有条不紊地把百姓们安置在主殿两边，空出了一条宽阔的路，而这条路的中心正对着祭祀台和光明神雕像。 通过暗室考验的少年，只有十二个。 十二个红衣主教把这些少年用白色丝绸蒙住眼睛，分别带到了主殿。 在所有人到齐以后，一个虽然满头白发，但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头从容地从正门走进来。 看到众人恭敬的模样，苏素也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现任教皇克里曼。 老教皇在众人的搀扶走到雕像一侧的高台之上。 “首先感谢诸位对教廷的支持，你们都是伟大的光明神最虔诚的信徒，而今天，也亦如你们所见，我们将在这里选出新一代教皇。” 克里曼苍老而缓慢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而我们新一任的教皇，将从这些少年里选出。”他遥遥一指，所有的人眼睛纷纷落到那些少年身上。 同时也是在这一刻，十二个红衣主教分别揭开了少年们眼前的丝绸。 突然的光明让米伽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他眨了眨眼睛，适应了眼前的亮度，才观察四周的环境。 入目就是光明神的雕像，米伽微微一怔，随即就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第三关要开始了吗？ 米伽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挂在脖子上那颗星星，愿他能有那样的幸运… 苏素隐在人群里，几乎是昨晚那个少年一进来时，她就认出了他。 说到底，苏素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克里曼还站在高台，宣告着最后一轮的规则，无非就是那道光影落到了谁的身上，谁就是下一任教皇。 美名其曰，神的选择。 随着克里曼的一声开始，几个教徒按下了墙壁某一处，突然墙壁轰隆隆地分开，露出来一面巨大神秘的镜子。 它中间很厚，越到两边越薄，分明是现代大型的凸透镜。 暖融融的阳光不动声色地倾洒在镜子上，堪称玄妙的一幕出现了，本该散乱的光突然凝聚成一缕光线，落在十二个少年中的一个人的身上。 苏素的眼睛一瞬不瞬地追随着那束光线，看到它分明将要落到一个陌生的少年身上时，她突然发现那笔直笔直的光线突然歪了。 苏素十分震惊，这几乎是人力不可逆转的选择，由无数偶然构成的选择，谁又那么厉害的手段，改变结果。 最后，那缕光线突然的一拐，就落到了米伽身上，随即人群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米伽，他即将成为新任教皇。 当看到那柔柔的光打在身上时，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他也曾无数次期盼着自己能够脱颖而出，摆脱曾经的生活，走到那个众人恨不得争抢得头破血流的位置。 直到那个声称是主教之一的男人将他领上高台，站在老教皇身旁，俯视着台下的众人，才惊觉原来美梦终于成真。 米伽在众人之中，也一眼被人群中的一道身影所吸引，她的背影很熟悉。 苏素看着被一个主教领上高台的少年，两颊晕红，黑色的眼眸里，晕散着希望与热切。 虽然过程很蹊跷，但她也真心为那个人高兴着。 “是反派做了手脚。”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干涉这次选举呢？”苏素疑惑地问到。 三三表情沉重：“因为除了那个少年，其他的人都信仰着光明神。” “那他信仰着什么？” “他没有信仰。” 苏素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不过，三三你怎么在我来这个世界后，就沉默了许多？” 三三娇羞一笑，“我回总部更新了数据库，当然要比之前更稳重了。” 苏素一愣，随即补刀道：“不存在的→_→” …… 黛安看着眼前主动说回王宫的苏素，一时间心里居然有些不习惯，之前的希尔都是需要黛安好言相劝加主动提示，最后开启强行带走模式，才能按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寝宫。 然而这一次却截然不同，却让她大跌眼镜。 于黛安而言，她反而希望再待久一点，毕竟啊，她还没看到新任教皇的继位庆典呢(t＿t) 然而苏素并没有被眼前水润润地猫眼打动，反而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回寝殿的归途。 一路上苏素都接受着黛安无言的谴责，苏素没想到对方那么关注着光明神，可以说果然不愧是在神权之下的信徒吗？ 苏素和黛安一起坐在行驶缓慢的马车上，虽然身下是柔软光滑的羊毛垫子，但那种颠簸感还是源源不断地涌来。虽然她已经换了一具身体，晕车，哦不，晕马车的习惯仍然存在。 苏素脑子里都被颠成了一团浆糊，反而恹恹欲睡，黛安虽然因为先前的事，心里有些小伤心，此时也顾不得，反而心疼地让苏素躺在自己膝上，好好休息。 ------------ 从前有个恶魔【八】 最后，她是被一股饭菜的味道唤醒的，睁开眼，熟悉的窗幔在眼前缓慢浮动，身下是昨晚睡过的舒适大床。 原来她在黛安膝上直接睡着了，所以黛安不想打扰她休息，直接把她送回了寝殿。 为了防止她醒来时会饿，黛安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小点心放在桌子上。 这不，苏素被肚子里的馋虫挠的心痒痒，她一把撩起窗帘，光着脚丫踩在柔软的毯子上，也不觉得凉。 大概是饿狠了吧，苏素疾步走到了圆桌旁，拿起盘子里的小饼干就往嘴里扔，几乎是一口一个。 但偏偏原主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还在做垂死挣扎，于是苏素吃了一次相对来说比较煎熬的下午茶。 好在这一幕没有其他人看见，不然苏素的人设崩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讲真，她在王宫的自由度比在公爵还大得多。 而且今天出去这一茬也并非白费功夫，至少她得到了但他林还在光明神殿的信息。 苏素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火热起来了，按理说，只要但他林不和莉丝相遇，那么莉丝只要不傻，她定然可以安稳地做好自己的女皇之位。 毕竟仅凭国王之死，就被拖下王位的人少之又少。失去民心的君主，定会被天下人讨伐。 苏素还记得初见时那双柔软的湛蓝色，发自内心的不想让她就这样走向毁灭。 “叮，宿主不得插手剧情发展。” 三三一贯机械的声音里居然出现了担忧，让苏素有些意外。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刷反派黑化度不也算干预的一种吗？”苏素条件反射地问到。 三三立即把苏素签订的契约内容全部投影在苏素的脑海里，其中不得干预剧情走向的那几个字，几乎是描红加粗，显而易见。 末了还补充道“反派是不同的，其他人的命运轨迹不可产生太大变化，如果你改变了但他林诱惑莉丝的剧情，则会影响主角白雪造反的最终走向。” “整个世界虽然于你是虚拟，但维持他们运转的力量来自于男女主角，如果他们的命运轨迹被打破，这个世界也会提前宣告灭亡。” “那如果我干预了会怎么样？”苏素试探地问到。 三三沉默片刻，“大概会直接判为失败，然后开始倒挡重来。” 听了三三的话，苏素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下这条事项，同时也歇了想改变大致剧情的想法。 她只能改变她能做的那部分。 …… 没过多久，黛安送来了晚膳，苏素才知道又迎来夜晚。 月黑风高夜，适合办点事。 为了避免马甲曝光，苏素狠下心买了一个替身。 苏素把这个和这具身体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型手办搬到了床上，然后棉被一盖，简直完美。 而且最方便的是，如果有人突然出现在附近一百米，它会悄悄给主人传递信息，如此被揭穿的可能接近为零。 苏素肉疼地看着自己还有五百的积分，愈发觉得自己在打一个看不到终结的长工。 苏素换上一身漆黑长袍，依旧是第一个世界的刺客装，除了一双抢镜的眼睛，其余无可挑剔，只要一站到暗处，基本就看不见，效果非常好。 说到眼睛，湛蓝色也算是王室的标志，这样被认出的几率又变大了，苏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犯了难。 “宿主，快使用我们商城的彩色美瞳吧，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哟！” “买买买，快给我。”苏素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别无选择。 “叮，宿主您当前的积分为三百，请宿主且行且珍惜。” 苏素一阵无语，趁火打劫的奸商啊—— …… 苏素最终带上最强装备，再一次造访了光明神殿。 此时的她站在某一偏殿顶端，临风而立，衣袂飘飘，如果忽略一身黑，倒也像是乘风归去的仙人。 就算是仙人也有迷茫的时候，苏素本来想问三三，但他林现在在哪里，可还没开始问，三三就直接在系统面板上打了四个字“无可奉告”，堵住了她想说的话。 苏素突然感觉曾经那个萌萌哒的三三，她没有珍惜，如今它变了，自己才追悔莫及。 三三：“╮(￣⊿￣)╭我家宿主戏真多。” …… 苏素看着沉沉暮色，下意识想起了她在白日里看到的那团不知虚假的黑雾。 也许是她的错觉，但也不失作为一个调查方向。 苏素足尖轻点，一次性跨过了五个偏殿，之后一个翻身，落到了主殿门前，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主殿的门。 在夜晚，主殿里空荡荡的，显得十分寂寥，还特别点着许多的蜡烛，橘黄色的火焰颤巍巍的，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摇曳的影子。在无数的微光之下，光明神的雕像依旧清晰可见。 苏素就站在雕像底下，抬头望着那双眼睛，没有任何黑雾，只有澄澈的蓝色。 难道真的是她的幻觉？ 苏素沿着主殿开始转悠，直到走到白天那几个信徒站过的地方。 那几个人似乎按了什么开关，那个大型凸透镜就出现了。 苏素只记得是自己面前的这一堵墙，但按钮的具体位置却是不知道的。 她抱着微末的期望，一寸寸地敲着每一处，约摸过了半刻钟，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处属于空心。 她心神一动，不由得使劲地按下那一块砖。 如之前一样，镜子出现了，为了杜绝这里的声音把其他人吸引过来，苏素还让三三开启了屏蔽。 苏素用手摸了摸镜子，发现它除了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同，。 苏素轻轻地用手推了推了镜子，发现它背后居然还有空隙的存在。看来，在这面镜子之后，倒是藏着比较有意思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推到墙壁另一角，然后发现了那个隐于镜子之后的密道。 那是一个长长的楼梯，两边依旧是昏黄的烛光，因风而动。 苏素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愈往愈下，连苏素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尽头。 她走完最后一阶时，看到的是普通墙壁，墙壁上挂着一面古朴的铜镜，灰色的镜面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脸，镜子周围刻着繁琐玄妙的花纹，张扬凌厉。 苏素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镜子，也没发现什么神秘之处，除了没办法成像。 正当她想伸出手，摘下镜子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镜子中央。 苏素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后退，差点摔一跤。 ------------ 从前有个恶魔【九】 镜子里的男人穿着华丽的曳地长袍，身姿修长而挺拔，一头亮眼的金发，仅仅是一个背影，便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苏素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压下心中惊诧，才仔细看着镜中人。 “你是谁？”苏素虽然心里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还是想听对方亲口说。 隔了一刻钟，苏素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于是她试探着走近，然后抬起手轻轻触摸镜子边缘。 “嘶——” 苏素感觉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可是那镜子边缘分明不存在尖锐，为什么会流血，并且那殷红血迹还缓慢地被镜子吸收，丝丝血迹与暗色花纹诡异交织，让苏素的心莫名被寒气缠绕… 苏素紧紧盯着眼前的镜子，看着那个恍若与世隔绝的身影，那个据说是镜像化身的恶魔——但他林。 事实上，苏素的预感也没有错，就在这一刻异变骤生，镜子中央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还伴随着巨大的吸力。 当苏素后知后觉想要往后退时，那吸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手生生地把她扯了进去，更令人意外的是那漩涡居然还能够容纳。 苏素只感觉眼前一暗，随即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一条熟悉的街道，王城脚下那条最繁华的街道。 苏素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带着对未知的恐慌，“三三，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是但他林编织的幻象。”三三立即回到到，“宿主别慌，他对你没有杀意。” 听到这句话，苏素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是天生的恶魔，灭她这样的战五渣跟吃饭一样容易。 苏素脸上也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十分放松地走在街道上，街头的喧嚣繁华太过真实，如果不是系统一句话挑明，她可能真的以为她被瞬移到了这里。 此刻还是阴天，天上乌云密布，一看就是快要下雨的征兆，一些商贩也收拾着货架准备回家。 苏素对此不明所以，反派他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里。 忽然一滴水落到她的脸上，那冰凉的触感，原来连触感都可以作假吗？ 她一边感慨道，一边抬起手一把抹掉，仰起头才发现现在已经在下雨了。 此时的天已经黑压压的一片，轰隆隆的雷声，淅淅沥沥的雨声… 苏素匆匆地躲到一处商行的屋檐下，心里带着不自知的压抑。 雨中的人也越来越少，苏素倚在门上，思绪纷飞。 曾经也有那么一天，她站在公交车里等了一个人半天，他说他一定会来，苏素也信了，可是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来。 有些事就算是用上了一定，也不一定会遵守。 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对方把她拉进了这个幻象世界，自己却迟迟不出现。 苏素的思绪不断蔓延着，而外面的雨也越下越大，甚至还溅到了她的身上，冰凉从脚底直直往上面窜。 街上亦空无一人。 “熟悉吗？”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苏素身后传来。苏素一听，猛然回头，只发现一片虚无，周围的幻象也宛如被撕毁的幕布一样，唯独留下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熟悉什么？”苏素心里一片平静，而情绪的翻涌却藏在了彩色美瞳之后。 “这是你心中的世界，一片虚无。”男人的声音沉沉，尾音带着些许诱惑。 苏素闻言反而灿烂一笑，“但他林先生，你恐怕猜错了呢？” 沉默在空气里流淌着，两个人都心照不宣，进行着无声的博弈… 最终还是但他林的好奇心占了上风，“我的确猜错了，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思想会阻挡我的入侵？” 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所以你的万无一失才拥有了漏网之鱼。 话虽如此，苏素却并不打算这样说，“你真的想知道？” 苏素刻意拉长着声音，眼睛明亮灼热。 “嗯！” “你如果现身在我的面前，我就告诉你。”苏素试探着把这个条件扔出来。 男人一听，又是长长的沉默。 “你真的要看？”随即对方压抑着笑意的声音，似是在她耳边呢喃，苏得犯规。 “当然。”苏素往后退了一步，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感觉还是消受不起。 如何才能更近一步，还真是需要好好琢磨的一件事。 “看，这就是我。” 话音刚落，苏素就看到眼前依然是那身夺人眼球的锦衣华服，实现逐步上移，看到对方的脸，苏素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但他林，他没有五官，只有几个规则的孔洞，依稀才替代了五官的位置。 在这一瞬间，苏素明白了何谓画皮，因自己没有，所以才会抢占别人的身份，别人的脸，争夺别人拥有的一切，最后成为他。 “被吓到了？” 但他林的嘴巴就是很简单的小圆孔，随着说话而一张一合，声音虽然比先前还要温柔些，但看着甚是诡异。 “还好！”苏素强迫着自己看着那张脸，艰涩地吐出这两个字。 但他林听到这两个字，坦然地承认道，“这就是最真实的我。” “你之所以看不到我的思想，是因为我和你的能力一样，能够看透一切思想。” “不可能，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恶魔。” “是啊，连神都没有的世界。”苏素不自觉地感慨道，“可是你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女巫的存在。” 但他林表情一怔，低声重复道，“女巫，女巫是什么？” 听到对方疑惑的语气，苏素明白自己的忽悠成功了，“是啊，女巫也有独属于自己的能力，而我的就是能够看透人心，你我的能力相似又互相排斥，所以我的思想把你拒之门外。” “是这样么？”男人低喃，配合着脸上简单单薄的五官，实在是诡异至极。 电光火石间，苏素就感觉到一只手粗暴地扼住了自己脆弱的喉管，“那你应该知道我其他的能力吧！” 哪怕是在生死之间，苏素也从容了许多，“当然，在幻境中被您杀死的人将回不了真实世界。” 伴随着苏素说出的一字一句，她能感觉到那力度也越来越大，对方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这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也只会有一个，至于你，我会毁掉，然后你的灵魂将成为我绝佳的养料。”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黑暗里，杀机凛然 ------------ 从前有个恶魔【十】 “你难道不想从镜子逃出去，你…难道不想得到自由。” 当苏素说到“去”字的时候，对方突然收紧的两指差点让她直接倒挡重来，那种逼近死亡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同样也让她的脑海里疯狂运转。 她，绝对不能死。 带着这样的决心，她一把扼住了对方的弱点。 “我知道离开方法，所以这招对我没用。” 对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可以在谈笑间夺走一条性命。 也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葬送一个国家。 “我可以让你在十日之内便可以脱离镜子的束缚。”苏素没有忽略对方话里的兴味，于是果断地把自己的筹码扔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说的是真的？” 他虽然心里依然有怀疑，手上却收了力度。 苏素也顺利地从对方手里逃过一劫，此时她半跪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 但他林的情绪根本无法通过脸来表达，只能透过声音里掩藏。 看到对方咳血的模样，但他林心里有种浅浅的不适感，然而他也并没有说话，拧着眉俯视着那人。 “不论你信不信，我都会带你离开。”苏素平缓下喉间的不适，说这话时，声音仍然有些许沙哑。 但他林看着苏素认真地表情，突然就笑了，“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而这一次就轮到苏素傻眼了，对方一贯喜怒无常，这次怎么那么容易就同意了，不是应该再试探几句吗？ 似是明白苏素心中的疑惑，但他林开口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不差你这十天，若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会让你永远和我一样困在这里。” 最后的最后，苏素和反派立下十日之约，然后她一脱离幻境就马不停蹄地准备回王宫。 她刚跳过一个屋顶时，便瞅见熟悉的光芒，那是她送给米伽的那颗星星在发光。 苏素看着现在仍旧一片漆黑的天空，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停留。 苏素是看准位置，一个飞身就落到了对方的身旁。 “嘿，你怎么在这里？” 苏素也不怕对方突然叫人，毕竟她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还有轻功在手，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 米伽此时虽然双眼看着星星，但是思想却正外面遛弯，突然被苏素这么一拍肩，只觉得自己身体一颤，精神突然复苏。 米伽消化了来人声音很熟悉，并且还没有恶意的信息，然后才缓缓回头来，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 是她又不是她。 米伽有些疑惑地想着，那个人的眼睛是湛蓝色的，但除却瞳色，两个人声音体态简直一模一样。 看着对方沉默的表情，苏素心下了然，他没有认出她来。 “我是那晚给你送吃食的那个人啊，还有那颗星星…”苏素伸出手指指着自动悬浮在空中的东西说道。 “是你送的。那颗星星也是你送的。”听到想要的答案后，米伽立即打断了苏素的话，如玉般精致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笑容。 “那天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肯定熬不过那一晚，也不会成功。”米伽直直地望着苏素的眼睛，语气真挚。 “没事的。”苏素摆了摆手，先前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下来许多，“恭喜你啊，终于如愿以偿。” 米伽闻言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只是微勾起嘴角，右边脸颊竟出现了一个小酒窝，若隐若现的，衬得煞是可爱。 “谢谢！”米伽声如蚊呐，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晕散着小片的红晕，就像是边说话边在心里壮胆打气一样，声音也愈来愈大，“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先说，然后我再告诉你。”苏素仍旧站在刚落地的那个位置，低着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台阶的那个孩子。 米伽转过身子，背对着苏素，双手不自在地揪着衣角。 他穿的是圣子专用的长袍，看起来洁白无瑕，与真正的他有着天壤之别，他其实真正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是不加掩饰的纯粹的黑，而不是沽名钓誉实际上内里都烂透了的白。 “我叫米伽。” “我是苏素。” 说完苏素便自觉地坐到男孩的身旁，她放柔着声音，“你怎么在这里啊？为什么不去休息？” 米伽闻言面色一滞，并没有回答苏素的问题，反而直愣愣地看着那颗自带柔光特效的星星，不愿说话。 苏素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的抗拒，也不在坚持，反而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沉默无言，反而是米伽忍不住还是开口了，“我可以叫你素素吗？”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不介意的。” “素素，当你发现一个骗子骗了很多人，你会怎么做？会拆穿他吗？” 米伽的这个问题让苏素猝不及防，她斟酌地答到：“那要看他具体骗的是什么？如果弊大于利，就会被人拆穿，反之亦然。” 米伽回过头刚好能看到苏素的侧脸，同样有了月光的存在，他发现了苏素脖子上的掐痕，有种奇怪的情绪突然侵占了他所有心神。 “你脖子怎么了？”米伽小心地触碰着那一圈淤青，语气里泛着心疼。 苏素看着小孩丧着的脸，心里居然有些愉悦，差点死的是她，对方的表情感觉比她这个受伤的人还难过。 “没事，这伤会好的。”苏素把对方的手放回他的膝盖后，又忍不住摩挲了指尖，那孩子看起来吃了不少的苦，指腹与掌心那里粗糙得很，和背面的光滑白皙完全不成正比。 “谁做的？”米伽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当场的伤就一定要在当场就报，苏素还没回答的那一刻，他已经熟练地使用圣子的权利，幻象着将那人怎么处置。 只是他只是简单一想，心里就有种声音告诉他，他不该是这样的。 那个声音和他的一样，他有点不懂，他如果不该这样做，那该怎么做？ “你应该动用你手中的所有权利，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是命令。” 米伽心里有两种声音在争夺着，一个在蛊惑，一个希望阻止，然而终究他太小了，独立意识哪怕超过了同龄人一大截，但魔王的蛊惑又岂是他能够抵挡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思想的博弈，因此米伽心里的挣扎，苏素只当做了他突然的沉默。 ------------ 从前有个恶魔【十一】 看到苏素明显不愿多说的模样，米伽也只好放弃了追问，然而之前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却让他绷紧了神经，那个声音竟然让他监视素素，他到底是谁？ 可米伽还没来得及想，就等来了苏素说离开的声音。 他不知道这一次分离，还有多久才能再见一面，私心想和她再待久一点，可这些示弱的话，他从未说出口。 他习惯了冷漠，以至于冰冷。 “那有空可以来找我吗？”米伽小心翼翼地问到。 看着米伽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晶亮的眼睛，突然有些晃神，柔声安慰道：“又不是不见面了。” “嗯，有空来来找我，我什么时候都会在的。”米伽看着苏素离开的背影，格外认真。 苏素冲后面挥了挥手，便直接跃上了一方偏殿。 …… 当苏素刚到寝殿时，就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是从内室门口传来的，不好，她的替身还在床上呢。 苏素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快速往内室赶去。 没想到一眼就看到黛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当苏素轻手轻脚地凑近，还听到了黛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苏素的额头不禁滑落几缕黑线，简直白瞎了她那么紧张。 为了防止对方突然清醒，她迅速地从窗户翻进内室，把替身收回了系统空间。 随后才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个不合格的守夜人叫醒。 苏素仰起脸，看了看外面并不算冷，为了奖励对方的不负责，就让她在外面睡一夜吧！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三三看了一眼对此一无所知的黛安，默默在心里画了个十字，“宿主果然切开是黑的。” …… 翌日，苏素依旧一夜无梦，睡得十分安稳。 不过一起床，苏素站在梳妆台旁才惊觉自己脖子那圈勒痕有多明显，难为米伽他一副要哭的表情。 “三三，打个商量啊，你看看我脖子的伤。” 三三一脸纯良：“嗯，怎么了？” 苏素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委屈地控诉，“我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伤，你们居然系统不给报销？” 三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是宿主自己撩拨反派过度，被反挠了一把，还让别人背锅。 最后还是以苏素的胜利为结束。 看着自己看起来白皙如旧的脖颈，她在心里默默耶了一声，最近好像get到了什么新技能，具体叫#如何不使用积分占系统便宜# 另一边黛安对昨天自己守夜时睡着这件事耿耿于怀，她怎么可以这样不称职，如果让姑姑知道了会骂死的qaq 然而单纯的黛安，丝毫不知道自家小公举武力值可以完爆一干侍卫。 …… 王宫真正能够自由出入的地方并不多，值得观赏的也只有后花园那一处。 宫廷里除了前任国王生前的宠妃，就只有莉丝女皇。 莉丝上位也有半年了，然而并不如前任国王那样留恋玩乐，心里恍若只有政事。 诸位大臣虽然很满意莉丝作为女皇的德行，但为了让她今后能后继有人，也有意无意劝莉丝纳几人做入幕之宾。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莉丝几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们提议，明确表明了自己也不会留下任何子嗣。 这样一来，大臣们也更加忧虑了，如果女皇她万一有一天故去，这国家不是得大乱吗？ 而且这皇位不是她自己费劲心思得来的吗？怎么扔也扔得如此随意。 果然，君王之心，不可猜，不可探。 一切跟任务有关的资料，三三都给的特别痛快，这也无疑让苏素轻松了许多。 特别是知道，莉丝她在每个月十五的晚上都会去一趟禁地，苏素更期待了。 苏素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离这十五，也恰好只有一天，也就是明晚，而在这之前，她需要仔细思考后来的计划。 不知道剧情已经到了哪一步了，苏素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但他林他原来最初的地方是在教廷，那么后来他辗转到了莉丝的手里，看来光明神殿也不是那么安分啊！ 是不知道但他林的存在，还是故意为之，这很值得玩味。 …… 但他林望着眼前的虚空，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昨晚那个谎话连篇的女人，什么女巫，什么唯一的能力，他是一个字不信的。 毕竟他可是在这世界上活了很久很久的恶魔了，哪怕他被困于这一方镜像，但他仍然能够控制别人的心智。 他只需要把自己微末的灵魂分离出来，放到有心人身上，他就能洞悉外面世界的信息。 他放了两缕灵魂在苏素身上，一个到了米伽身上，而另一个则到达了那个名为黛安的女孩的思想。 根据黛安那边的信息来看，昨晚的那个人只是公爵之女，还有性情比较顽劣罢了。 可撕开这一切，那人并不简单。但他林还能想起苏素那双灼热的黑眸，明明已经被他扼住了最脆弱的位置，眼睛里还能焕发出那样的光彩，真是意外的有趣。 先不说她能不能放他出去，就这样当个玩具玩玩一番，这漫长的时光啊，才不会觉得无聊… 但他林想到此处，喉间不禁泄露出低沉的笑声，后来竟越笑越大声，嘴巴边的褶皱被完全撑起，在暗色中显得更为诡谲。 苏素亦猜不到自己的马甲居然被反派完全给扒开了，仍旧摩拳擦掌地想要穿着夜行衣踏遍整个王宫，去寻找她想要找到的信息。 只有三三默默看到反派头上仍旧满格的黑化度无语凝噎，如果不是一百分已经是顶峰，按照宿主她这样作死，怕是要翻一翻倍啊。 “喂，宿主，你真的知道把反派释放出来的方法吗？” 苏素沉默了一会儿，爽快地回到，“不知道。” 三三闻言一时失语，果然求生欲能提高演技吗？ “不知道？你还说的煞有其事的，不怕被反派剁吧剁吧给吃了吗。” “三三，你知道的。”苏素脸上挂着迷之微笑，让三三不禁打了个寒颤。 随即它一想，不对，它是系统，虽然它来自的位面不止高了宿主的几级，但也做不到如此人性化的动作。 “所以你会告诉我的对吧？” “有是有，不过要看你怎么把握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苏素抓了抓头发，并不懂三三的潜台词。 ------------ 从前有个恶魔【十一】 听了三三的话，苏素的心沉了沉，果然释放恶魔的代价不是谁都可以承担的，原剧情中需要拿一个国家作为献祭，然而她自然也不能促成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三三说了很多次，这是由数据组成的世界，但她不愿意为了任务，抛弃这些底线，她想要良性的改变，而不是种下累累恶果。 当然也有放弃这条路之后的方法存在。 不过她需要用同等的东西去替代，所以三三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用所有积分购买来自其他位面的灵魂来作为填补，然而另一个就是用她自己的灵魂。 前者会让她一夜回到解放前，而后者虽然不会宣告破产，但同样也暗藏凶险。 因为她一旦献祭了自己的灵魂，就会被排斥出剧情世界，并且最最重要的是她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在最后一刻，反派的黑化度还没有归零，她会死，彻彻底底的泯灭于天地间，至于被寄放在系统总部的身体也会直接宣告死亡。 这后果让苏素毛骨悚然。 但是苏素同样也不明白，自己的灵魂有什么特别的，何德何能替代一大波人。 对此三三给出了一个玄妙的答案，它说苏素经历了四个世界，灵魂的力量远远大于了一个人，再加上那四个世界里，有一个高级位面，因此苏素获得的好处也特别巨大。 特别体现在灵魂上的充盈凝实。 看到苏素一脸哭丧的表情，三三难得开始想念宿主抽风的时候，果然它的宿主只适合傻huhu的笑。 “宿主，加油，你前面四个世界都撑过来了，没道理到这里就不行了，干巴爹。”三三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更活泼一点，试图安慰。 却没想到，苏素的心思总是在神游，而这次恰好完完整整听到了三三的话，眼里不禁有些茫然，“不是只有三个吗？怎么还有第四个世界呢？” 三三闻言自觉地闭上了嘴，差点忘了宿主快要崩溃时兑换的记忆清洗剂了。 不能让她想起来。 苏素虽然抱怨着难，但还是专注地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毕竟积分这东西太难了，能省则省，但愿这个世界反派能对她温柔一点，她才方便以命相救啊。 …… 十五那一晚，月亮特别圆，苏素又趁着夜色，把自己的替身抱上床，假装自己正在卧床休息的样子。 实则再一次偷偷地守在了莉丝女皇的寝宫门口。 她想没有比这更直接的跟踪方式了吧，毕竟除了莉丝本人，没人知道禁地的具体位置。 她穿着夜行衣，藏匿在草丛里，也很难被人发现。 突然，她听到门开的声音，苏素抬起头，看着莉丝穿着一袭白袍，不施粉黛的脸，少了分凌厉，多了分柔美。 苏素看着对方提着一盏灯笼，走过长廊，转过花园，脚步很慢，神色肃穆，就连丰润的嘴唇也紧紧抿着。 苏素刻意隔了一段路，才开始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一开始路上还有些许来往巡逻的侍卫，然而到了后来，侍卫也越来越少。 希尔毕竟是被娇养起来的公主，一时也没走过那样漫长的路，所以也导致苏素自己她越走越累。 反观走在前面的莉丝面色如常，脚步依旧不急不缓。 就在苏素还在犹豫继续跟不跟的问题时，对方她终于停下来了。 那是一块巨大的假山，说明了他们已经来到了王宫的最边缘。 莉丝女皇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按住假山中部的一处凸起，随即一个入口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莉丝女皇对此司空见惯，一脸镇定进入通道，顺着楼梯往下面走。 苏素在外面默默数了半分钟，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踏进入口。 看到底下长长的楼梯，唯有两侧摇曳的烛火，提供了一缕光亮。 这些与之前苏素在光明神殿那里看到的一样，同样的昏暗，同样的压抑。 苏素同时好奇心也在疯长着，感觉这个禁地埋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大到能影响故事整个格局的东西。 最后她看到莉丝转过了一个拐角，苏素有些担心跟丢，就匆匆追上她的脚步。 快要走到尽头时，苏素也留了一个心眼，她小心的隐匿在墙之后，看到了莉丝面对着一面镜子，竟然在自言自语。 “莉雅，我来看你了。真的好久没见你了，我想你，想你还在我身体里的日子，那时候我们是如此地亲密无间，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切都怪我，若是我能早一点送那个老东西归西，你也不会像如今这样…” “莉雅是谁？” 苏素低声呢喃道，趴在墙后，根本看不到莉丝的神情，只能听到声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三三给她的剧情里根本没有莉雅这个人的存在。 怎么感觉剧情越来越复杂了。 “姐姐，你别这样，我相信你会救我的，我信你。” 一个孱弱陌生的女声突然响起，站在一旁偷听的苏素突然感觉有些怕。 她又好奇那人是谁，又害怕被发现，在两重矛盾中挣扎着… 最终她还是悄悄地探出身子，然后发现暗室里根本只有一个莉丝女皇，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面，整个暗室里除了那面镜子占据了一方位置，其余都是莉丝本人的画像。 苏素只看了房间一眼，又默默地收回脚，怎么突然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莉丝女皇怎么在一人讲话，而且莉雅又是谁？ 不过苏素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只要能找到禁地的位置就好了，至于其他，也不缺时间来解开谜题。 思及此处，苏素毫不留恋地往出口离开。 然而苏素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莉丝微微侧身，她身后的镜子也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 是但他林所附身的那面魔镜，它最终还是被送到了莉丝的手里。 命运的齿轮仍旧有条不紊地运转，不管之间断了多少锁链，只要还有一丝可能，世界都想把一切的不符合修正到原来的形态。 然而苏素扮演的角色比蝴蝶的影响还要大，她需要扭转一个占据了重要位置的反派的生死。 苏素想要的是拯救，而世界的意志是毁灭。 违抗世界的意志就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比如灵魂，比如积分。 (. = ) ------------ 从前有个恶魔【十三】 虽然离她和但他林的约定只剩下八天了，苏素竟然也不觉得心急。 反而莉丝也许忙完了这几天堆砌在案桌上政事，才想起了待在一方偏殿的苏素。 于是也就有了现在这样一副画面，莉丝女皇细心地为苏素布菜，一脸宠溺地问着她还想去哪里？ 顶着长辈关爱的眼神，苏素顿时觉得鸭梨山大，真不知道以前的希尔是怎么对着一个女皇撒娇的。 果然中二少年的世界她不懂=_=。 “姨母，宫里不好玩。”她软软地抱怨道。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一直留在宫里。 “那你是想回家了吗？”莉丝心里觉得惊讶，这才几天这孩子又换了想法，不过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孩子基本说一出是一出的，也就释然了。 “嗯，我想阿姆了。” 望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莉丝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 …… 回到原主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后，苏素也觉得有种感同身受的安定。 偌大的公爵府里虽然有不少的仆人，但是却没有属于家的烟火气息，这也与苏素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拒绝着原主的羁绊，特别是来自于亲情的。 因此看到立于门口的凯文夫人，苏素压下心里不属于自己的渴求被关注的情感，崩着原主一贯的冷漠表情，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瞬间，干巴巴地说道：“母亲，我回来了。” 凯文夫人闻言，面色一怔，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为什么不亲近她，反而更愿意和丈夫的表姐在一起。 明明是母女，本该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却偏偏隔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每逢相见，便是无休止的争吵，让她因丈夫的滥情死了的心，变得愈加支离破碎。 像这样平安无事地问一声好，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苏素不知道她简单的打招呼在公爵夫人心中掀起的风浪。 “小姐，你回来了。” 姆娜此时刚从走廊经过，刚好看到苏素的背影，出口说道。 “嗯！”苏素转过身，温柔地注视着这个从她刚来这个世界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长辈。 “刚好你母亲也回来了，你快去见见她吧！”姆娜抬起手擦了擦苏素额头出现的一层薄汗，柔声说道。 苏素仰着头，方便姆娜的动作，声音也有些含糊。 “我刚才在门口看到她了。” “那你们应该没吵吧！”姆娜的心一紧，实在是最近希尔太能闹腾，经常和夫人发脾气，她有心想要让两人和解，可惜啊，有心无力。 “只是打了招呼，我就走开了。”苏素实话实说道。 “唉，你这孩子。”姆娜低声感叹道。 和姆娜分开后，苏素便独自回到了房间，然而那本该滞留在黛安身上的那缕灵魂却到了她的身上。 然而苏素并不知情。 …… 是夜，繁星点点，万籁俱寂。 十二点整钟声的响起… 苏素站在一个充满现代化的房间，不明所以。 单独的水杯，简单甚至说得上少的家具陈列在两室一厅的房间里，黑色的窗帘，银灰的墙壁，一切都充满着压抑沉闷的气息。 苏素翻开了自己的所有记忆，也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去过这样的地方。 突然她听到了门咔嗒一声，有人进来了，她的脑海显现了这样的信息，理智让她选择躲起来，然而她本身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莫名其妙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于是她不躲不避，就这样站在房间中央，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男人进屋了。 那张脸，苏素想她永远都忘不了。 清俊苍白的脸，倔强深邃的眼，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那是她许下诺言的人，那是她动过心的人，也是她亲手舍弃的人，仲鸿。 不同于苏素心中翻涌的情绪，仲鸿他面色平静得就像是带上了一层假面，那是苏素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种重逢的欣喜来得突如其来，瞬间吞噬了苏素的理智，她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只是想要冲过去抱抱眼前的这个人。 然后她发现她的身体穿过了他，她触碰不了他。 苏素刚扬起的嘴角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仲鸿他还在使用着轮椅，依旧阴郁地活着，那时他也没有遇见苏素。 苏素看着这样陌生而熟悉的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呐喊着，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对他最好的，如果不能一直在一起，那么在一开始就不要去触碰。 那一晚的离别，他脸上的绝望像一把钝刀子一样，割着苏素的心脏。 其中更令人绝望的是，有人告诉你，在自己都没有自由的情况下，还把心交给一串数据。 你甚至都不知道它到底存不存在着，或者说你爱上的所谓“人”，只是一个人创造出来的编码。 苏素不敢想，偏偏这些东西疯了似的往她脑海里涌入，让她压抑的窒息。 就算睁开眼，她看到的还是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然而黑暗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他一直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若非饿到极致，他是不愿打开房门的。 并且他每晚夜深失眠都会拿着锋利的刀子划破自己苍白的皮肤，苏素感觉自己的心都疼得麻木了，她明白，从那个世界开始，她便再也不能把仲鸿这个人当做简单的数据。 他是人，有哭，有笑，会爱一个人。 苏素试图去扳开那把伤害着他的刀，却失败了无数次，在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苏素感受到了一如当初那人心中的绝望。 无法抓住你的手，无法让你停留，痛彻骨髓的绝望。 苏素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像她这样感情迟钝，性情冷漠的人居然也会拥有这样浓烈的感情，也许是对方感染了她，带动起了她的情绪，也许是对方给了她一直以来渴求的东西，也许是… 就这样苏素漫无边际地想了许多，这场不知是惩罚还是眷顾的梦也终于结束了。 苏素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看着外面如同那一晚的漫天星光，梦中的惆怅还紧紧缠绕着她。 还是放不下啊，放不下，却不想要忘记。虽然会痛苦会伤心，但还是不想忘记。虽然他忘记了所有，但她还是不想忘记。 这是属于她最美好的记忆，她是眷恋着的。 ------------ 从前有个恶魔【十四】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苏素陷入梦境时，那缕灵魂也顺着苏素内心的漏洞进入了她的梦中。 但他林看到了那个梦，除却他不懂的那些奇怪的装束，奇怪的道具，奇怪的建筑… 然而在他一看到那男人的脸时，他竟有种那个没有一丝魔气的男人是自己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简直太荒谬了。但他林是个骄傲的魔王，这是作为世界上最后一个恶魔的荣耀。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弱小的时候，但是令他更意外的是，那个男人居然经常用匕首给自己制造伤口。 他不太理解这种，明明身上很痛，还能露出释然放松的表情，这和他的认知有点相悖。 这对但他林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同时也让他对苏素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此时他对苏素的定义是一个拥有着很多秘密的玩具。 他从苏素的梦境撤出来过后，下意识想起了自己还没有为自己捏脸的事实。 他还没有五官，还没有一张合适的脸。 最后他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把脸换成了梦境中看到的那个男人的脸。 同样也是在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刹那，但他林心里竟然从胸腔里都涌出了一种愉悦。 …… 苏素从梦醒来过后就再也没办法去睡，索性也开始思考未来的计划。 但他林的黑化度指标源于他想要自由，以及对人命的漠视，如果逆转这一切除了释放恶魔之外，还需要确保对方不会滥杀无辜。 然而对方的三观歪了好几百年，她这种渣渣真的能帮反派扳回来吗？想一想越来越凶多吉少了。 苏素看到纸上凌乱的关系图，懊恼地咬着笔头，也不知道主角他们的剧情线走到了哪一步？ “白雪还在城郊流浪，还未与王子见面。” “这样啊，那么原剧情中离莉丝倒台还有多少天？” “一年。” 听到这准确的数字，苏素想了想还是决定试图挣扎一下。 …… 翌日，阴雨绵绵，凉风习习。 苏素再次偷偷地溜出了公爵府，不过还是做了些许的掩饰。 其实她本来也只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竟成了无心插柳柳成荫。 苏素穿着便服，又把那双象征着王室的蓝色瞳孔遮住了，这样一来和邻家女孩相差无二。 按平常来看，就是一个长相精致思想简单的瓷娃娃。 同样这类人也是最容易被人盯上，毕竟人好看，钱又多。 苏素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小点心路过一条小巷时，就被套了人生中第一次的麻袋。 苏素看着自己刚买的东西还没咬上两口就这样丝毫不华丽得落到了地上，感觉有把火在心里烧。 她毕竟是有武功傍身的，更何况还有当过剑灵时的本能反应，一时不察失了先机，也并不代表着她会输。 正当她想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叫阴沟里翻船时，三三突然的一句话，让苏素不得不认怂。 “叮，男主已经到达战场，请宿主注意人设。” 苏素闻言动作一僵，只好把那迫切教那两个怎么做人的计划搁浅。 不过说实话，那两个人也忒废材了，男主不过是突然出来，踢了老大一脚，然后把剑搁在其中一人脖子上，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认怂了。 果然是路人甲的戏份啊！ 尽管没人取走苏素头上的麻袋，但她还是津津有味地三三转播过来的画面。 忽然间，她的眼前一亮，主角那张阳光俊朗的脸就这样闯劲她的视线。 苏素的演技有时候就像是开了挂似的，让人不辩真假。然而有时候却尴尬的叫人恨不得自戳双目。 恰好，下一次苏素完美演绎了一个差点遭遇不测的女孩子。 罗萨看到眼前泪水涟涟的苏素，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心疼与正义。 他是和但他林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一个如太阳般和煦温暖，而后者更似月亮一样神秘清冷。 一个温暖着别人，一个是难以捂不热的冰。 苏素看着罗萨笨拙地安慰着自己的模样，那身柔和暖融的气质也会不经意让她晃神。 她试着想，如果反派的人生和主角发生对调，是不是反派也有机会成为主角这般温暖的人。 植物学家说过，荆棘原本是发育不全的芽，它们硬化了。要是它们生长在友好的环境里，也会变成繁茂的枝丫。所有的刺只要用心的呵护，本该是温柔的叶与花。 那么人呢？人应该也是如此。 苏素的愣神，罗萨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原因，他只当是女孩突然受到惊吓时的沉默。 一想到身边这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差点遭遇那样的事，罗萨心里就有种心疼，这种心疼感也让男主对苏素的初始好感度有30，跨入了普通朋友行列。 不得不说，三三的提示很及时，同样也给了苏素启迪，如果她能待在主角身边，就能掌握两边的情报，如此一来，也许能够做到她像做的事。 所以男女主的见面是万万不能让她给蝴蝶没了，苏素跟在罗萨的身后，一本正经地思考着怎么样让白雪和男主早日见面。 神助攻三三及时出场：“今天白雪在王城附近逗留时，会被侍卫看见，宿主你可以带着王子去救她。” 苏素一听默默给三三点了三十二个赞。 所以她只要带着对方去英雄救美，然后男女主的剧情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不过她的姨母，不，莉丝女皇那里，或许还有转机的余地，毕竟莉丝掌权时，还未做出原剧情那些泯灭人性的事。 所以苏素除了一个刷反派黑化度的任务之外，她还想试着改变莉丝的结局。 刚来的这些日子，让苏素明白莉丝女皇并不如剧情中那样狠毒，她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一定是有什么特别地苦衷，不过要探究这一切，就必须把掩盖的一切的秘密都要使劲挖出来。 苏素拉着罗萨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脑袋飞速运转，她现在得黏着罗萨，然后到了一定时间，她需要把男主带到那里刷存在感。 苏素细细想来，来到这世界，发现自己用脑的时间挺多的，看来任务越来越难了呢？ 不过到现在，她也没有想好怎么去刷反派黑化度的问题，但愿曲线救国的方法有用。 ------------ 从前有个恶魔【十五】 “你的家在哪里？” 罗萨看到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苏素一个不留神，直直的撞到了对方的背 “哎。”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随后揉了揉被撞到的脸。 “我吗？我家在王城之外，你，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罗萨转过身，恰好能看到女孩泛红的眼角(其实被撞的)，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蹙着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get到了苏素的意思，他一定会好好护送她回家的。 苏素得到罗萨的承诺，心里也有些高兴，到时候罗萨和白雪一见钟情，再见许终身，三见谈嫁娶。 剧情进度条肯定会迅速狗带的。 …… 越往城外走，人也愈加稀少，罗萨心里也觉得挺奇怪的，看着苏素一身锦衣华服，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怎么会住在城外，不过出于一种习惯的尊重，他没有去打探别人**的想法。 苏素按着三三提供的地图，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引路人的角色。 城郊鲜有人走动，所以不知名灌木丛生，遍地杂草，偶尔出现的荆棘时不时地勾住衣角。 罗萨看到苏素默默把衣角从枝丫上拉出来的模样，拧着眉将苏素挡在身后，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剑，斩断前方横生的树枝与荆棘，高大挺拔的背影看着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 白雪感觉自己很累，累的快要倒下了。 然而那个人还在背后锲而不舍地追着她，毕竟是个成年男人，对方的体力比她好上太多，就算如此，又能怎么样，白雪咬着牙拼命地迈动自己酸软的腿，她不能停，也不敢想她一旦停下来后，等待着她的是什么结果。 她已经不是公主了，她的骑士也为了救她而死，然而上帝还嫌捉弄她还不够，她遇上了人贩子。 那人假意上前向她诉苦，祈求得到帮助，然后她帮了他，后来得到了什么呢？ 那个人竟然想卖了她。 白雪眼底一片冷意，这就是善报吗？ 她本就不是痴迷权利的人，向往的也是平淡的生活，也没有害过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的结果。 白雪听着背后那人的谩骂，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的身体，心里一寸寸地染上了寒凉。 她宁死也不愿落到那人的手上。 就在她筋疲力竭的时候，她猛然倒在了草地里，浑身瘫软地躺在那里，仿佛任人宰割的鱼肉。 眼看着自己的生命走向另一种黑暗的感受是什么，白雪不知道，原本藏着光的眼睛也变得暗淡，也许她真的选择错了也说不定。 人善被人欺啊，白雪缓缓闭上眼睛，想要自尽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湿热，她蓦然睁开眼。 看到一个男人，提着染血的剑，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 她的手臂软软的，连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不过鼻尖萦绕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 他也是来杀自己的人吗？白雪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过他的气质看起来真的很像被光明神眷顾过的模样。 白雪就这样瞪大眼睛，看着罗萨靠近着自己。 这就是原著中他们的初见，罗萨向女主伸出了一只手，给了女主最渴望拥有的支柱。 白雪的意识依旧模糊，她眨了眨眼睛，仍旧执拗地看着男人，明明全身的器官都叫嚣着累到极致，仍然不愿闭眼，直到罗萨宽大温热的手掌覆上了那双湛蓝如蓝宝石的眼睛，她才沉沉跌入黑暗。 合上眼睛的那一刻，白雪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的光，像张开的翅膀。 …… 当罗萨抱着白雪走出丛林的时候，苏素也不觉得意外，毕竟男主也算是高手之一，能够察觉前方有人，然后顺理成章地探测，再依着他行侠仗义的热心肠，救下女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她是谁啊？”苏素虽然知道剧情，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罗萨看着白雪恬静的睡颜，拧紧的眉也不由得放松了些，“我也不知道，只是瞧着她被贼人追杀，所以才救下了她。” 苏素点了点头，才刚走几步，就垂着脑袋低声地告诉罗萨自己不记得回家的路的事。 即便如罗萨这般温柔之人也免不了眼角一阵抽搐，他从城内把她带到郊外，花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如今却换来当事人的不记得。 若不是看着苏素一脸无辜懵懂地表情，他真的会以为女孩在骗他了。 【事实上，苏素就是在骗他。】 苏素也假装羞愧，几乎把头点到胸口，做足了内疚的小模样，“你可以暂时带我一起走吗？我能做的可多了，我能帮你照顾这位姐姐。” 罗萨垂着眼眸，定定地看了苏素很久，久到苏素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听到了罗萨一声无奈的妥协，“走吧，快跟上。” 罗萨轻柔地把白雪背在了背上，而苏素帮罗萨拿着佩剑，紧紧地跟在后面。 他们这个又往城内走，因为罗萨暂住的地方是王城内的一家酒馆，而他也不确定身上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好在这时还没有到关闭城门的时间，苏素一行人成功地又回到了城内。 因为刺杀白雪的命令是暗中进行的，所以白雪进入王城也并不引人注目。 …… 一到达酒馆，罗萨就马不停蹄地请来了医者。 白雪其实伤的并不严重，身上只有些许擦伤，至于昏迷，则是这段时间的舟车劳顿和当时逃命精疲力竭。 听到白雪至少有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过的消息，罗萨看着白雪的眼睛里多了心疼，他默不作声地让店家送上了一些热水，拧好了一条热毛巾，拿给了苏素。 “你给她擦一擦脸。” 苏素突然看到一条毛巾出现在自己的视野，打断了她的神游天外，她疑惑地看着罗萨。 隔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接过手里的毛巾。 这时罗萨叮嘱了她好好照顾白雪后，自己则站起身送医者离开。 在罗萨走后，苏素用毛巾轻轻地擦着白雪的脸，她的眉眼和苏素也有几分相似，也许是生活环境的关系，她不像希尔那样被娇养起来的女孩，温柔的眉眼里含着坚韧与锋锐。 也许也正是因为女主的坚韧品格然后才接替了王位，成为了王国的新任掌权者。 ------------ 从前有个恶魔【十六】 最后苏素是待到罗萨快要回来的时候，才在桌上留下了一早准备好的纸条，然后身手敏捷地跳出了窗子，往公爵府赶去。 当罗萨推开房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了白雪，心里升起的疑惑在看到那张纸条时突然散去。 “我的家人来找我了，所以我先走了，谢谢你。” 罗萨看完笑了笑，把纸条放到了角落里。 好了，现在他只用等床上那个女孩醒来。 …… 当苏素回到公爵府的时候，依旧是心中了然的风平浪静。 这样也好，她的自由度无疑增加了许多。 苏素坐在床上，望着透过窗子挤进来的月色，思绪十分杂乱。 在昨晚她在梦里看到了那个人，今晚还能再见到他吗？ 就这样苏素抱着顺滑舒适的棉被，顺势躺下，双目逐渐放空，俨然一副进入睡眠的模样。 到苏素真正陷入深度睡眠时，但他林也有微末的感应。 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恍若入了魔障一样，对方在做梦，他还跟着别人入梦。 不过他就是魔，谁又能真的迷惑他？ 但他林学着梦中那人捂着左胸的模样，那里平静得不可思议，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 由镜衍生的他，是没有心的。 脸可以复制，心可以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又是熟悉的房间，作为已经在梦里观察了仲鸿三十天的人，就算苏素闭上眼睛也可以说出屋子的每一处。 然后她听到了，那人在说。 【唱《执子之手》发动态】 那是他们的初识。 【这里沉舟】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人介绍自己。短短四个字，他却像是跨越了一条又一条的鸿沟。 突然画面跳转，她看到了熟悉的公园，那个人目光温柔，对着身边的一团空气说着， 【嗯，我没事，谢谢你】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句连自己懊恼的话，明明心里有那么多的要说，偏偏千言万语都化了一句感谢。 苏素真的以为她会忘记这一切，可当这一切重现在她梦里，她才惊觉自己的记忆原来是这样的好，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当她重新的审视这个世界时，才发现她被动的可怕，一直都是那个人，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画面还在播放，往昔的记忆像动画那样一帧帧地播放，从最初到最后，定格在男人那句【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你】 那句话就好像是一个开关一样，不知不觉间苏素感觉自己眼眶微热，或许她真的只能靠着梦来缅怀那人的存在。 但他林的那缕灵魂从梦境开头完完整整地待到了结尾，但他林看着那缕碎片传递过来的影像，这样的故事他存在百年之久也见得多了，世界上多的是痴情人，可付出的痴情未必会回以之痴情。 但以往的讽刺与批判却仿佛被什么堵在喉头，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闷闷的，涨涨的，那些刺耳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如果苏素能看到但他林此时的模样，可能也会有瞬间的恍惚，自从换上了那张脸，他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苏素也不知道怎么去对待这两日的梦，也许这只需要三三随意的一个能力，她便可以永远的脱离这种梦，然后怀着波澜不惊的心执行任务。 可那种不舍又让她把这种想法死死地压在心底深处，同样这种隐秘的希望在梦中都到了一部分的投射。 …… 这是离与但他林立下约定的第四天，苏素又开始了自己的调查。 她沿着那夜尾随莉丝女皇去的那条路，来到了那处禁地。 也许莉丝女皇也没能料想到，有人居然想要跟踪她的可能，所以禁地那里根本无人看管。 趁着那微弱的烛光，苏素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往下走，没过多久便到了终点。 当一进入暗室时，莉丝一直想要掩藏的秘密，苏素也由此知道了一半。 暗室里全是一个人的画像，或眉目含春，或笑靥如花，或狡黠调皮…那是和莉丝气质截然不同的人。 然而却和莉丝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没有看到画中人颈边也有那一小粒红痣，她甚至会觉得他们是两个人。 这并不符合剧情，但苏素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莉丝篡位绝对和这里有巨大的关联。 由于苏素的心思全放在眼前这几副画上面，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几乎快要凝聚成实质的黑雾。 突如其来的冰凉印在苏素的颈边，那是一个如羽毛一般轻柔的吻。 伴随着吻的，还有身后之人有力的双臂，他牢牢地从背后把苏素揽在怀里，又或者说是困在怀里，带着不容拒绝地霸道。 感受到对方冰凉的身子挨着自己时，还有耳边那凉凉的吐息，苏素身子一僵，颤抖着声音，“你，你是谁？” 男人闻言，发出一声轻笑，“不认得我吗？” 他缓慢地将苏素的肩膀扳过来，一瞬间，四目相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苏素感受到自己左胸腔那颗心又不安分地砰砰砰的跳起来了，是那个人吗？苏素不敢确定。 她抬起手，细细地描摹男人的眉眼，当微凉的指尖停留在男人眼眶时，她的心宛如蓦然浸入冰水里。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这不是他。 苏素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收回了手，眉目间的温柔也被冬日的寒凉所代替，“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经常梦到的那个人啊？”男人睁大眼睛，仿佛这样能够表达自己的无辜似的，手却牢牢拉住了苏素想要缩回的手。 “你在骗人。”苏素盯着那双与仲鸿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男人听了反而也不沮丧，反而笑着问“你在骗人。”苏素盯着那双与仲鸿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男人听了反而也不沮丧，反而笑着问“你在骗人。”苏素盯着那双与仲鸿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男人听了反而也不沮丧，反而笑着问“你在骗人。”苏素盯着那双与仲鸿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男人听了反而也不沮丧，反而笑着问“你在骗人。”苏素盯着那双与仲鸿如出一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男人听了反而也不沮丧，反而笑着问 ------------ 从前有个恶魔【十七】 “与我何关。”苏素低着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语气冷漠，“我只答应帮你摆脱魔镜罢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但他林敛下眉宇间的玩味，垂下眼眸的时候，刚好看着苏素头顶的发旋。 苏素动了动眼皮，也没有抬起头，神色一片平静，“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反正十日之约不是还没有到吗？” 男人听到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所以说，他果然还是讨厌这种看不透的感觉。 看着对方淡漠的反应，但他林表示他几百年的涵养也快宣布告罄了。 虽然他也一贯没有涵养这种东西。 “这可关系到我的自由。”但他林不怒反笑，“我自然有权利知道你想怎么做。” “用灵魂。”苏素并不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只能言简意赅地回到。 灵魂，他原本计划的也是用灵魂，难道她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 这样一想，但他林自以为看破苏素的计划，不经露出嗜血的笑容。 看来他们是同类呢！ “你不是应该在光明神殿吗？怎么会到这里来？”苏素疑惑道。 “是我让他们把这镜子送到莉丝的手里的，你知道我的计划对吧。”但他林笃定对方一定知道他未尽地话。 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吧，推着人物沿着自己的轨迹一直往下走，容错率为零。苏素虽然平静，心里却不断翻涌，她其实和他们没什么差别。 “知道又怎么样？不过你要相信我的方法会更快。只消十日，你就可以得到你梦寐以求的自由。” “自由。”但他林发出一声嗤笑，“希望到时候你真的能够做到，我想你一定不会想知道骗我的代价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苏素蓦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但他林，眼神中充斥着纷乱的情绪，“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但他林先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用这张脸吗？” 男人闻言，嘴唇微微翘起，冲苏素露出一个堪称邪肆张扬的笑容。 所以她还是在意的吗？这果然越来越有趣了呢。 “这只是我随意变换出来的脸，怎么你认识这张脸的主人吗？” 鬼才相信这是偶然，苏素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认识。”苏素诚实地答到，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男人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并没有接话，只是转过身，化为一缕黑雾与魔镜融为一体。 苏素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心里涌上的第一感觉居然是放松，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毕竟她没心大到忘记上个世界差点直接许诺终身那个人，就这样看着，明知道是虚假，时不时还会晃神。 苏素没有离开这间暗室，反而认真地观察了挂在墙上的所有的画，也许是心情的沉重，她竟从画里捕捉到珍惜的感觉。 她有种感觉，这就是莉丝女皇本人的画作，可她为什么会画自己，而且还是这般截然不同的模样。 “叮，恭喜宿主开启支线任务：寻找剧情人物莉丝的秘密，当前进度(5/10)，奖励：两百积分。” 离开暗室的刹那，苏素突然想要去看看莉丝女皇，况且为了这支线任务，她也避不开女皇这一关。 根据三三给的定位，恰巧莉丝正一个人待在寝殿，苏素毫不犹豫地隐藏在宫中侍女中，几经辗转，终于接近了莉丝。 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房梁上，望着正在案桌旁批阅文书的莉丝。 怎么同样是一张脸，怎么差距是这么大呢？ 苏素感觉自己脑袋里一片混沌，似乎有一条线，若隐若现，她却始终抓不到。 莉丝望着桌上堆砌如山的文书，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烦躁。 只听见轰的一声，她把文书尽数掀翻，散落了一地。 这也是苏素第一次看着莉丝如此阴沉的脸，心也跟着颤了颤。 莉丝并没有察觉到宫内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反而轻车熟路地往内室走去，苏素想了想也没跟着她一起走。 的确没有多久，莉丝她自己又走出来了，不过她一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一手拿着酒杯，一身火红的华丽长裙更衬得她肤白如雪，美艳不可方物。 她坐在方才她批阅文书的地方，倚在桌旁，一人斟酒，一人浅酌，神色寂寥。 看到对方习以为常的样子，苏素不得不把原主对莉丝的固有认知赶出了脑海之外，以全新的角度来认识她。 夕阳一点点从天边滑落，橘红色的光芒柔柔地照进来，透过交叉树叶缝隙，留下漂亮的剪影。 色调是暖的，酒是冷的，当你喝下过后，身体还是暖的，脸颊甚至还会浮起两片红晕。 然而有句话叫举杯消愁愁更愁。 莉丝轻轻晃动眼前的酒杯，眼中似是混沌，又似是清明，轻声低喃着什么。 然而声音真的太小，藏在上面的苏素一个字也听不清。 时间仍旧不紧不慢地流逝着，苏素眼看着酒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空荡。 砰—— 整张桌子突然被醉的不省人事猛地推翻，红酒的醇香还残留在空气里。 莉丝也没那意思控制好力度，身体软地宛如一摊水，顺着桌子倒下，细嫩净白的手还按在了一堆碎片里。 然而这种刺痛缺并没有唤醒莉丝的意志，她被酒精麻痹的脑子缓慢运转着，迷离之间，她恍若看到一双熟悉的眼，还伴随着心安的感觉。 苏素眼尖地看到莉丝手掌下迅速晕散开的血迹，心里一阵担心。 但她看着侍卫侍女们久久不到，看来莉丝吩咐过他们不能进来。 苏素想了想，还是从房顶一跃而下，她知晓那人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自然也不怕被发现。 她抱着莉丝的腰肢猛地一使劲，将她挪到了一张椅子上。 好在莉丝除了手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就没有其他严重的伤了。 苏素拿着系统出品的镊子小心地为莉丝取出碎瓷片，还用特制的伤药止住了血。 期间只有苏素在夹碎片的时候，听到莉丝微弱地呻吟声，其余便是浅浅的呼吸。 苏素心里也一片了然，看来这一次是问不出什么了。 只是她刚想起身离开时，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她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呼唤。 苏素听见她在喊 “莉雅。” ------------ 从前有个恶魔【十八】 “莉雅。”苏素下意识地重复这两个字，怎么又是一个剧情里没出现过的名字。 苏素轻轻地扒开莉丝的手，随后怀着深深的疑问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不久，那些侍女才如往常的时间来寝殿，结果才刚进来，就看到了满地狼藉和不省人事的女皇大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战战兢的，一边匆忙地请医师前来为女皇治疗，另一边匆匆打扫寝殿。 …… 苏素刚回到公爵府，就迅速换上了原主的衣裙。感觉像约好的那样，甫一刚换完，门突然就打开了。 苏素一转头，原来是公爵夫人，原主的母亲，而她的身后就是姆娜。 “母亲大人，阿姆好。”苏素小声地打了声招呼，就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索性公爵夫人也很少与原主相处，并不知道眼前人已经换了芯子，而姆娜也当是希尔还在叛逆中，不愿和公爵夫人接触。 “小姐，夫人一回府就想看看你。”姆娜试着开口，打破这沉静。 苏素表情一怔，想着原主碰到这样的反应，该是什么模样，好像不管不顾地冲出门外，把所有的困扰都丢到身后。 她也那样做吗？苏素一抬眼就看到那双遮也遮不住的满怀期待的眼睛，那目光将她死死地钉在原地，寸步难行。 “嗯！我知道了。”苏素平淡地回答到。 公爵夫人也是第一次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充斥着一种暖融的情绪，这就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已经出落得如此动人。 她细心地观察到苏素耳垂的一点红，心里如明镜一样，她扯了扯身边更像是好友的姆娜，温柔地说道：“那我们先离开了，你早点休息。” 公爵夫人临走时冲她笑了笑，像春日的雨，润物细无声。 也是在这一刻，苏素才知道她迎来了又一个深夜。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头顶浮动着的紫色窗帘，心里有些乱。 也不知道罗萨那边的剧情线到哪里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苏素陷入沉睡。 …… 一夜无梦，苏素睁开眼，便看到洒落在窗台上的阳光，心神恍惚。 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她没有梦到他。 甚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从血液里蔓延出来的冲动，促使着她去见一见那个恶魔。 她也没有刻意抵抗这种愿望，匆匆地往王宫赶。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支配到她走到了禁地外围的空地，才缓缓褪去。 说来也奇怪，当她只离这里不过百米时，思想是意外的清醒，她客观地不想推开那扇门。 她有种直觉，一旦她推开了那道门，她会放出更可怕的东西，那是藏在她心间的恶魔。 苏素没有停留，反而直接朝相反的地方走去。 与王宫相反的地方是哪里呢？ 是光明神殿。 彼时的米伽也完全接手了老教皇克里曼手中的权利。他虽然小小年纪却用超凡的心智将十二主教以利益为诱饵纷纷拉到自己的阵营。 老教皇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突然被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少年挑下了马，一时急火攻心，命不久矣。 苏素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当她一出现在神殿之内的时候，米伽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她。 苏素瞧见米伽灿烂的笑脸，心中压抑的阴郁也消散了许多。 “你最近还好吗？”米伽还比苏素稍微矮一点，于是他自觉地扯着她的衣角，悄悄地看着旁边那个人，心脏砰砰砰地跳着，眼睛却十足的小心翼翼。 苏素闻言莞尔一笑，“我挺好的，吃喝玩乐，无一不做。” 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肯定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带着些许惊讶的样子，苏素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啊。”小正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诚实地回答，“果然很好，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哪也去不了。” 听着他越来越低落的话，苏素没忍住自己的罪恶之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低喃道：“可怜的孩子。” 少年并不像苏素那样在意被摸头，反而还极其配合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心态已步入阿姨的她，突然被萌出了一脸血。 “带我去周围转一转吧！”苏素看着天色还早，下意识想要陪他再久一点。 “嗯！好！”米伽点了点头，眉眼间多了分少年人的朝气蓬勃。 米伽走着走着，便离苏素越来越近，他心里也有些紧张，然而属于但他姐的那片灵魂又开始趁虚而入了。 他脸上是晕散开来的明朗笑意，不同于应付那群光明教徒那般，心里又是两种声音在争抢着主动权。 白色的他，是羞怯有点小心机的少年，黑色的他，则是不安分的腹黑恶魔的分魂。 一个就想安安静静得陪着苏素走过这一条路，另一个偏偏想要做点妖，搞事情。 最终还是黑色的分魂把白色的少年死死镇压，拿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林与苏素并排走着走着，便拉起了她的小指头，还顺势勾了三下，又迅速放开，那熟悉的动作让苏素有些怔然。 她偏过头看到少年恬静的侧脸，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一场错觉。 她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的感觉，最近是做梦做傻了吗？怎么看谁都想像是仲鸿。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看到苏素的动作，但他林的语气充满无辜，然而在苏素看不到的角度，嘴唇弯起，充满恶意和兴味。 苏素把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指甲嵌入掌心时的刺痛让她清醒了些。她对米伽摇了摇头，柔声答到，“我没事。” 但他林低低应了一声，照旧跟在苏素的身后，而苏素也不管刚才是不是错觉，直接迈了好几步，和对方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这样就不存在幻觉了吧！苏素认真地思考着。 然而却苦了三三生无可恋地看着但他林纹丝不动的黑化条。 他不仅不降黑化度，还戏耍我的宿主，简直被气成河豚qq 于是出于友情，三三果断地向苏素坦白了米伽的马甲。 这时苏素才明白能够看透和篡改别人的思想的能力是有多可怕。 看来整个教堂的重要势力也被他掌控在手里了吧，再加上王城那边，强强联手，颠覆一个国家轻而易举。 所以，男女主们的光环要开到什么程度才把她旁边这只反派拉下马的。 但他林并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被扒开了，此时他仰着头刚好撞见苏素那极具有暗示性的眼神，不禁脖颈一凉。 为什么那个女人这样看着自己，还有那劳什子的同情，简直莫名其妙… ------------ 从前有个恶魔【十九】 苏素并不想和反派有太多交集，毕竟她并没有免费让人看戏的习惯，而但他林偏偏就喜欢看戏，当个游离在外的旁观者，冷眼相看。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苏素佯装看了头顶的一片天，笑着说道。 对方话里突然出现的敷衍，但他林又怎么会视而不见，论伪装，他敢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她比自己想象中要敏锐得多了啊，索性他也就懒得装了，明明米伽原本的脸还带着少年的稚气，眼睛黑亮黑亮的，此时偏偏换了但他林的芯子，只是那上挑的眉，嘴角翘起的弧度，生生多了邪魅狷狂。 如果到现在苏素还看不出这人再戏弄自己，那才假了。 “但他林先生如此模仿一个人很有趣吗？”苏素紧紧看着对方的脸，眼里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惘然。 “你在意？”但他林嗤笑出声，虽然他是故意为之，但后来做这事又多了些其他含义，似是迁怒，偶尔竟然也会在意对方的感觉，真的是不像他了。 她在意吗？苏素下意识地也问着自己，在意啊，但在意又如何，此刻的重逢仍旧改变不了下一刻的离别，那么相遇又有什么意义。 苏素不懂，也没有人告诉她，这些记忆最终只有她一个人默默缅怀着。 “为什么不说呢？” 但他林走到神情恍惚的苏素身旁，即便是只比苏素高一点，仍旧把下巴搁在苏素的肩上，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只要你说了，我就可以给你想要的？” 尽管语气是多么温柔诱惑，然而此处的男主公人眼里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与冷意。 实在是对比鲜明，只能说不愧是恶魔吗？最善于蛊惑人心，把人玩弄与股掌之间。 苏素也是恰巧触及他眼中让人如置冰窖的冷，才蓦地清醒过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 “与其花心思怎么戏弄我，你还不如回你的镜子，等我救你出来。” 苏素一把推开但他林的身体，眼里一片清明，仿佛之前的晃神只是错觉。 但他林也不恼，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你所愿，我等你。” 话音刚落，米伽才重新获得了身体的主动权，一睁开眼就看到苏素柔和的侧脸。 他没有之前被但他林控制过后的记忆，也只当是自己和苏素慢慢走到了这里。 苏素心情复杂地看到一个同样的人因为灵魂的改变，神情举止言行也如此迥异，一时心里充满感叹。 也是这一刹那，她想起了暗室的那些画，和莉丝女皇本人。 可不就是同样的人，不同的神情吗？ 一个魅惑霸气，另一个清澈纯然。 苏素有种预感，脑海里初出现的那条若隐若现的线索，她快抓住它了。 随即她看了眼米伽，这下不同于刚才的借口，她真的有事需要离开了。 “我有点事，只能下次来找你了。” “嗯，那好吧，姐姐你走吧。”米伽虽然不舍，但还是说了再见。 …… 和米伽分开后，苏素再一次回到了王宫，她先去躲在暗处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莉丝好几个小时时，这样的时间连头发丝都知道长什么样子了。 然后做了这一切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又一次去了王宫里的禁地。 当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她的心都还在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着，那种快要揭开谜底的兴奋盖过了先前的阴郁。 就连避之不及的但他林也变得不那么可怖。 一踏进转角，看到满屋的画像，苏素一点一点地比对之前她在莉丝身上观察到的堪称独一无二的痕迹。 除了那点红痣，包括耳垂，包括侧脸，包括嘴唇上的唇珠……这些种种无一不昭示着她们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副躯体的事实。 莉丝皇后她，一体双魂。 那是比爱情还要来的更紧密的联系。 似姐妹，似半身的存在。 “叮，恭喜宿主，支线任务——寻找莉丝的秘密(7/10)” 为什么还差呢？苏素感觉自己刚走出了一个迷宫，又走到了另一个陷阱里。 而此时专注望着画像的她，忽略了这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事实。 “舍不得我吗？怎么又来到这里？”但他林虽然知道对方不是因他而来的，习惯地想要歪曲事实。 身后突然贴上来的冰凉，让苏素的身子猛然一颤，她匆匆转过身，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她下意识藏起心中的怔然，镇定地回答：“不是为你。” 但他林见苏素对你避之不及的样子，也不在意，仲鸿清冷的眉眼此刻多了分锋锐与逗弄，“既然不是，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莉丝女皇吗？”苏素试探地抛出这个问题，想听听反派本人的想法。 “那个女人也挺有趣的。”男人闻言，眼眸微眯，语气里充满兴味。 “有趣，怎么有趣？” “你想知道？”但他林淡淡地说道，“我这个人从不做赔本买卖，你先前用我的自由换你的命，那这次你拿什么换？” 看来他还真的知道，不过这也并不稀奇，毕竟是镜魔，一路开挂的设定。 “你想要什么？”苏素很有自知之明，她其实一无所有。 男人沉吟片刻，薄唇轻启，“抱一下我。” “什么？”苏素满脸震惊，这人怎么突然来这手，该不会是骗人吧。 “你没听错，就是抱我。”但他林也自觉提这个要求有点毁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但一向肆意惯了，别的没有，就想活的洒脱自由一点。 苏素仔细想了想，只是一个拥抱，便有可能获得两百积分，没什么不可以。 于是她看着站在原地的男子，狠了狠心，向那人走去。 其实也没什么吧！但他林看着苏素简简单单地朝自己走来，并没有那个人心中那种所谓的悸动，难道他真的因为换上一张脸，心也变了？ 开什么古老的玩笑呢？ 他这么一个祸害了百年的恶魔，怎么会有那样可笑的感情… 怎么… 当那双纤细柔软的手环在他的腰间，不同于他冰凉的温度，温软的身子靠向自己，单身几百年的但他林先生突然迷茫了。 他怎么感觉比他成功捉弄了好几个光明神殿的红衣主教还要高兴呢？ 这简直难以想象。 但他林感觉自己被打脸了，而且这脸还是他亲自打肿的。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 “可以了吗？” 但他林听到对方柔软的声音时，像平静的水面突然落了一块石子，虽然小，却实实在在地惹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能察觉到自己心里的翻涌，向来会掩饰的他对这种情绪需要陌生，遮盖却并不难。 但他林主动地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里仍旧带着他独有骄矜，“也没什么感觉吗？真不懂你们这些人类，总是拥有那样奇奇怪怪的感情…”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留意着苏素的表情，也是如此才知道她原来可以那么脆弱，只是只言片语就可以让她情绪波动，于是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越来弱。 “莉丝和你做的交易是什么？”苏素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问道。 “她想要唤醒沉睡在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好像叫什么雅。” “莉雅？” 男人点头，“是她。”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沉睡吗？”苏素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但他林看着对方认真地听着，也很干脆地和盘托出，“莉雅和莉丝公用着一副躯体，莉丝很在意她，恨不得用命去护着的人。然而她控制不了莉雅出现的时间。恰巧有一天前任国王突然来找皇后，撞见了不谙世事的莉雅。” 男人顿了顿然后说道，“国王见惯了皇后冷漠的样子，突然这次佳人如此柔软娇弱，色心一起，被莉丝保护得密不透风的莉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自然也是绝望无助，慌张之下与国王起了争执，被国王失手用花瓶砸死。” “砸死，那怎么？” “你说莉丝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吗？那是因为这一砸，莉丝还活着，莉雅的人格就像是从那一刻死去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所以莉丝才恨上了国王，杀了他，甚至还夺了他的位？”苏素往后面推测道。 但他林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看法。 “那她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人对着苏素晃了晃手指，看起来漫不经心。 “你不是答应了…” “再抱我一次，剩下的信息我一丝不漏的告诉你。”迎上苏素质疑的表情，男人依旧不动声色，笃定着对方会妥协。 苏素感觉站在她面前的肯定是个假的恶魔，怎么还要抱抱上瘾了，是不是这个世界出现bug了，但他林的画风才变得如此清奇。 “不愿意就算了，我…”他尽管说着遮阳的话，心里却默默地梳着数，一，二… 熟悉的温热，明明是令人舒适的感觉，但他林却在意起对方没有一丝波澜的表情，他想要看到她脸上出现些别的表情，别那么冷静自持。 这样陌生的感觉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任品尝，得多一个人才对。 但他林在自己浩瀚的记忆里翻找着能打碎眼前人脸上的面具的方法，无意间却又翻开了那段罪魁祸首，那个让他变得奇怪的记忆。 梦境中那人哪怕是轻轻拥抱也会两颊羞红，更不用说用唇在… 感受到对方还未松开的手，他一点一点模仿着脑海里记忆的那个人，冰凉宽大的手掌突然覆在白皙柔软的手，在女人的耳垂快速落下一枚珍重的吻。 即便是一触即分，苏素也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那种生气比对方让他答应这些奇怪的要求还来的猛烈，他又在用那个人的脸和举止来骗她。 “有意思吗？”苏素松开了手，与对方拉开距离，冷冷地说道。 但他林看到苏素眼里的冷，心里有种不适的感觉，轻微却难以忽视，但在他还没弄懂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时，他还是会紧紧抓住这个人。 “莉丝想让我帮她唤醒莉雅，甚至有可能为莉雅找到合适她的寄体。”但他林想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同样也是个善良的人。鉴于莉丝和莉雅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那种难以割舍，被称之为异端的情感，他还是不说为妙。 听到三三提示两百积分到账时，苏素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至于但他林突然抽风的行为也被她自动过滤。 “我先走了，以后再来见你。” “我跟你一起走。”但他林一把拉住苏素的衣袖。 苏素意外地回过头，却看到男人执拗的眼，也许是她眼花了吧，这个人居然和印象中的仲鸿重叠了。 偏执而不自知。 可惜在知道眼前这人的恶劣后，哪怕他顶着那人的脸，也为他加不了分，爱得太努力，其他的不过是赝品，赝品就是赝品，代替不了真物。 然后苏素没想到在立flag方面，她和她的真爱都是一样的，逢立必翻。 “如果你不愿意让我跟着，我就把你从我这知道的信息，告诉莉丝，相信女皇一定会对你很感兴趣的。” 呵，居然还用上了威胁，她苏素平生最不怕的就只有威胁，可是这一次恐怕要栽了，她的身份只要一被公开，等待着的就是崩人设，倒带重来的结局，虽然她没试过，但也不代表着她想尝试啊！ “走吧。”苏素强行压下心中的不甘，努力地冷静。 于是但他林就非常自觉地把自己的本体塞到了苏素的手里，而自己又分出了一小片灵魂幻化为一面镜子留在了暗室。 看着但他林如愿以偿满足地回到了镜子里，苏素就感觉心里堵着一口气发不出来，而自己还要拿着那面魔镜，好气。 但生气归生气，苏素也不好真的发，只能无奈地把镜子藏着，回公爵府去。 …… “你这是什么魔法？我怎么没见过？”但他林待在镜子里，对外面仍旧看的一清二楚，他不懂轻功这种超脱世界之外的操作。 苏素听到这声音，突然一个激灵，身子也一歪，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怎么办，心好累，好想打魔镜。 “不是魔法，是一种功夫。”苏素无奈地回答到。 但他林沉默一会儿，“什么名字？” “中国功夫。”苏素眉毛一挑，没好气地回到。 “这名字没听过。”男人诚实地说道。 苏素闻言心里一乐，心想你当然不知道，你知道才有鬼了。 但他林也不懂这种涵盖了几个世界的隔膜，只是默默感慨着自己被困在镜子里那么久，竟然也有些孤陋寡闻了。 于是美妙的误会由此处提着漂亮的白裙子，优雅地登上了舞台。 但他林也是第一次庆幸着苏素是他在这世界上迄今为止遇到的那个唯一看不透的人。 看不透，才更好玩不是吗？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一】 金色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窗台上留下斑驳暗影。 苏素撑着下巴，看着放在桌上的魔镜，陷入深深的思考，献祭灵魂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领便当的时候，然而他的黑化度现在还是满值啊。 所以，她该怎么办才好，在线等，挺急的。 况且她没有忘记她只有三天时间了，苏素拧着眉，坐在桌旁，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笔在纸上留下黑色的划痕。 “你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苏素身后响起。 苏素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只不安分的恶魔又出来蹦哒了。 “没想什么。”苏素自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秘密，给了个敷衍的答案。 “让我猜猜，是不是在想怎么帮我解开封印？”男人像没有骨头一样，倒在苏素的背后，温热的呼吸还有意地吹着她的耳垂。 苏素的耳尖蹭得一下就红了，同时还立即站起身回头看着那个没个正行的男人，“才不是，”说完又觉得心里还是很不爽，“你能不能别这样轻浮？” “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但他林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难道你想看我扮成你爱人的样子？” 不过还没等苏素回答，他又自己否决了，“不过嘛，现在你可能会失望了，因为我不会再模仿其他人的模样了。” 苏素闻言，悄悄地撇撇嘴，腹徘道：神tm的失望，你如果模仿，才扎我心。 “希望你说到做到。” 但他林点了点头，脸上却习惯性地挂着放浪不羁的微笑，让他话中的可信度刷的跌倒了负值。 恶魔的话，本就半真半假，没人愿意去猜测，所以唯有他们自己才懂得。 当然这不也不过是个小插曲。 刚好苏素决定先绕过眼前这个反派去男主他们那边剧情线那里看看。 于是苏素开始默默换上自己的装备，然后计划开着地图去罗萨他们那里的时候，不甘寂寞的但他林先生又说话了。 “你要去哪里？” 苏素凉凉地瞥了一眼在镜子里也不老实的恶魔，“怎么，你觉得你能跟着我一起去？”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带上它。”但他林自觉地把魔镜递到对方的眼前，表情一如既往地欠揍。 “你让我出门，还带着一面镜子？我是去街上啊，大哥！”苏素很无语眼前这奇葩。 “嗯？大哥是什么意思？”男人见苏素手上没有动作，便直接把镜子塞到了苏素的怀里，声音仍旧低沉，带着自己独有的蛊惑，然而都改不了他又问了一个比较奇怪的问题。 苏素都能感觉到自己额头暴起的青筋，她能说，他关注的点还能再歪一点吗？重要的在后面啊，喂。 三三也能感觉自家宿主变了，特别是在这个世界那种内心戏就想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别在意了，你不是需要刷黑化度吗？这就是机会，别往外推啊。”三三有点带入了操碎了心的老父亲角色。 苏素听了，心里也转了好几个弯，毕竟她还要靠积分复活，不管怎么绕，还是得经过反派这颗歪脖子树，这么一想心好累，又想打魔镜了。 “我带你走。”苏素看了一眼慵懒地倚在门前的男人，眼神深邃，能容纳万物，也能拒绝万物。 “果然还是放不下你尊贵的但他林大人吗？” 但他林勾唇一笑，眼眸微眯，颇有些**的意味。 为什么他能用仲鸿那张冰冷面瘫脸做出这么丰富复杂的神情？这是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苏素并不想回答那人中二的题目，只是默默地把但他林刻意缩小过魔镜藏在衣服里，自顾自地往男主的住处赶去。 一路上都能听到街上的喧闹声，也足以想象周围的人潮人海。 苏素的心思也聚焦在系统面板上的地图，罗萨此时还和白雪待在上次去的那家酒馆里，而那家酒馆恰恰也就在王城脚下最繁华的街道旁。 也许是抱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所以罗萨才把白雪藏在这里。 事实上，也正因为他们提前的相遇，造反的计划也跟着往前推。 原本还需要一年才会实施的阴谋，在这短短不过几天，便完成了三分之一。 苏素赶到这条街时，也不再用轻功，反而继续伪装成上次的邻家女孩的模样，一路上东看看西摸摸的，做足了一副天真烂漫的人设。 但他林看着这样的苏素，眼底快速掠过一缕笑意，不由得对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更好奇了。 当来到罗萨所租下来的客房门前时，苏素停在门口，抬起手，食指微曲，叩了叩门。 “是谁？” 突然听到敲门声，罗萨敏锐地感觉到门口不是随侍，并且他来这个王国是瞒着其他人来的，因此没人知道他的住处，既然不是他，那么就极有可能是找这个公主了吧！ 罗萨用眼神示意着白雪躲到了内室后，顺手也把藏起其中一个茶杯，才去打开了门。 开门的刹那，却看到了苏素脸，罗萨是惊讶的，他还记得她，也知道她声称自己寻找了家人，然后离开。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罗萨并没有在对方身上察觉到恶意，于是也侧身，让出了一条路，“先进来说话吧！” 苏素乖巧地点了点头，十分顺利地进了屋子。 “哥哥，我是来谢谢你救了我的。” 苏素一踏进门，便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是有些惊讶的，直到视线触及珠帘下那双脚时，才放下心来。 “不必说谢谢，举手之劳。”罗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连瞳仁里都透着暖融的光。 苏素短暂地失神了一下，她想真该让但他林出来看看，这才是笑容的正确打开方式，没事笑的阴恻恻的，实在是渗人啊。 “不过你又一个人出来，是不是忘记上次的事情了？”罗萨执起茶杯浅酌一口，缓缓说道，语气虽温柔，却偏偏让苏素久违升起一种面对教务主任苦口婆心地劝告的视角。 “没事，这里很安全的。”苏素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到。 罗萨闻言差点捏碎手里的杯子，如果他没记错，她不就是在王城被人跟踪吗？这孩子心太大了，最关键的是还没有自知之明。 像但他林这样的恶魔也有时会被苏素弄的无语，更何况是非常正直的男主大人。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二】 “对了，哥哥，怎么没见上次那个姐姐啊，她也回家了吗？”苏素望着罗萨，黑漆漆的眼睛清澈地仿佛一眼看得到底。 同样也是这样一双眼，还有罗萨那种拯救了他多次的第六感，他相信了她只是一般贵族的女儿。 “她在里面，你可以进去给她打打招呼。”罗萨下意识放柔了声音，指了指内室。 苏素正打算抬起脚往内室走去的时候，白雪却自己撩开了珠帘走出来了。 虽然在白雪昏迷的时候，苏素也曾细细看过对方的脸，可她还是错估了女主的硬件设施。 原来当那双独属于王室的湛蓝色眼睛睁开时，整个五官才算真正的鲜活起来，迷人的杏眸里倾泻着波光潋滟，精致小巧的鼻尖，淡粉色的天生带有三分笑的唇，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腰间，哪怕穿着平方的素色衣裙，那身清绝出尘的气质也足以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谢谢你救了我。”美人冲苏素浅浅一笑，苏素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条岌岌可危。 然而站在三人局之外但他林并不理解苏素在激动什么，如果他没漏看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女人对着她说了句话吧，怎么心跳就跟脱了僵的野马一样，跳个不停？ 难道那人和莉丝一样，喜欢…细思恐极，但他林的心情就像仿佛触碰到了潘多拉魔盒，忐忑不安，更令人无奈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操心什么。 此时的但他林也完全忘记过苏素在梦境里和仲鸿的感情，思想也撒着欢地扑向了未知的一条路。 “没关系。你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哥哥才对，我打不过那个坏人。”苏素非常尽职地扮演着乖巧的低龄少女，明目张胆地帮男主刷女主好感度。 白雪闻言，抬头看了看罗萨，恰好对上罗萨含笑的眼，当时也是这样，在她以为会沉入黑暗时，他对她伸出了手，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种令人留恋的安稳的感觉。 两个画面就这样毫无违和感地重叠起来，白雪专注地回望着罗萨，神色自若，心跳却突然漏了半拍。 苏素也是经过暗恋明恋的人，自然知道两人间流淌着让人插不进去的是什么，于是也并不打算在逗留，非常有眼色地告别了。 两人看着苏素顶着一脸我懂得的表情，默默合上了门离开时，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现在的孩子都那么早熟的吗？ …… “嘿，装小孩的滋味怎么样？”但他林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感觉，不过我明明装的是少女。”苏素幽幽回到，“你不懂别乱说。” “好好好，你是对的，不过你打算这么早就回去吗？” “你想干嘛？”苏素绷紧了神经，怕对方又开始作妖。 “不玩玩吗？” 虽然苏素看不到但他林的神色，也能联想到对方一定会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看透人心。 “你想怎么玩？”苏素停下脚步，反问道。 但他林：“我随便指这街上的路人，你告诉我他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是你说对了，我就多宽限你一天。” “十日之约那个吗？”苏素犹豫地问道。 “嗯，放心吧，你如果说错了，我也不会缩减天数的。” “好，开始！” …… 苏素为了让自己显得太奇怪，特意在附近酒楼里包了一间客房，透过窗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但他林也不藏在镜子里，反而坐在苏素对面，饶有兴趣盯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 “你说说那三个人他想要做什么？”但他林的视线迅速锁定了目标，抬起手指着他，转头望着苏素的时，带着十足的挑衅。 苏素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好看到了那三个人扎堆的样子。 一个人衣衫褴褛地匍匐在地上，乱糟糟的头发挡在脸前，遮住了眉眼，面前还摆了一个缺了一个口的碗，看起来穷困潦倒。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她此时正弯着腰，似乎在和乞丐交谈着什么，苍白的脸甚至还有些许红晕。 在妇人的右侧不远处，一个身材矮小戴着眼镜的男人视线也刚好落在那两个人身上，表情一瞬间泄出明显的嫌恶，随即又快速收敛。 苏素一眼过去，也没觉得通过这样的表象就能够推测出对方的心理活动。 然而对上男人仿佛胜券在握的模样，苏素又不甘心，尽管猜不到，她也想试着抢救一下。 等到她再次看向那三人的时候，戴眼睛的男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另外两人还在原地，更让人苏素疑惑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就这样毫不避嫌地坐在乞丐的旁边，两个人看起来还有说有笑的，看起来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苏素心中的挫败感也越来越强烈，“我不知道。” “也不愿意猜吗？”但他林回到，“你可以先试试说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苏素奇怪地望了但他林一眼，按照他以往的性子，不是巴不得她认栽吗？怎么现在还一副想要放水的样子？ 苏素把那些杂念赶出了脑海，细心地观察着剩下的两个人，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后，试探地说道：“他们是夫妻？” 但他林闻只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苏素捉摸不透的神情，“继续猜。” 苏素点了点头，又望向那两人，他们之间很有默契，一人抬起手，另一个人就知道细致地挽起对方的衣袖，旁若无人地上起药来。 这必定是长时间一起生活过，才能培养起来的默契，除了夫妻关系，就只剩下亲人。 “他们是兄妹或者是姐弟关系。”苏素蓦地抬起头，桃花眼里荡漾着喜悦。 “嗯，是兄妹，继续猜。”但他林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无名指的指节，语气里依旧不辩喜怒。 苏素也看到了男人的动作，思绪不经意开始蔓延，她想起来她的无名指其实也被套上过戒指，据说那是能圈住爱情的圣物。 随即她又意识到眼前这人是不同的，不愿意做任何模仿的恶魔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也和那人南辕北辙。 苏素收回自己的思绪，仔细地分析着下面的两个人，既然是亲人，妇人应该是心疼着哥哥的，要不然怎么会一心一意地帮他上药，可妹妹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人，为什么哥哥会在街上乞讨呢？还有刚才离开的那个眼镜男又和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三】 “怎么不继续猜呢？”但他林挑了挑眉，一脸兴味。 “我在思考。”苏素撑着下巴，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仿佛这样能盯出一朵花似的。 但他林笑了笑没回答，反而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苏素：“那眼睛男是女人的亲人或者是夫妻？” “是夫妻。” 男人怎么今天意外的好说话，苏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也只是垂着眸，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看起来有种无害的感觉。 “所以那个妇人去街上帮助她的哥哥，然后她的丈夫不喜欢这样做。”苏素展开了丰富的联想后，一脸殷切地望着他。 然而但他林只是摇了摇头，缓慢清晰地吐出几个字，“全错了。” “为什么？”苏素条件反射地回到。 但他林斜睨了苏素一眼，避而不答，只是示意让她继续猜。 “那是她丈夫把她的哥哥赶出来的？” “不是。” “那其实她是她丈夫买回来的，然后…” “不是。”但他林无情地打断道。 “那是什么？”老是被否定，苏素感觉自己也快炸了，到底是什么啊？ 但他林随手放下手中的茶杯，往后一靠，姿态愈加懒散，“不猜了吗？” “不猜了。”苏素没好气地回到。 “哦。”男人拖长着音调，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因为他们三个人毫无关系啊！那个女人只是发善心每天来救助那个男人，第三个人只是觉得对方这样做很没有面子罢了。” “你不是说有关系的吗？”苏素听完他的话，声音突然高了起来，震惊地看着男人欠揍的脸。 “我的话你也信？”但他林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却带着以此为荣的味道。 “骗子。”苏素一字一句地对着男人说道，眼睛和往常一样亮，被气的。 “骗子吗？”但他林重复着这两个字，这种话他听过很多次，与其说把它作为对方的责怪，其实更像是对他的赞美，毕竟他的骗局编织得天衣无缝，令人无法察觉。 只是看着苏素蓦地站起身，准备一个人离开时，但他林第一反应竟然是拉住她的手， “放开。”苏素回头看着反派的脸，心里一阵心累。 “不要走。”但他林看到对方绷紧的唇线，突然松手，“我跟你一起走。” 苏素停住脚步，默默看到桌上安安静静躺着的魔镜，一阵无语。 好气啊，好想就这样把它从楼上扔出去，一拍两散。 当然苏素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毕竟她才一想，三三就拉响了警报，吵的苏素不得安生。 苏素折回去，握住镜柄，走出了酒馆。 然而她忽视了街上的和平程度，也忽略了镜子外表的华丽张扬，这不，刚走出门不久，她手中的镜子就被人一把抢走了。 等苏素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跑了好远，这显然是个熟手。 苏素感觉刚才堵在心里的气腾得就烧起来了。 反正她的伪装也还没摘掉，索性她就运起轻功，不过须臾就拉进了距离。 “停下，快给我停下。” 或许是没有想到苏素居然能那么快就追上来，男人身子一僵，随即跑的更快了。周围的人群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身轻如燕的动作，于是竟围成了个半圆，看着这两个人追赶的样子，七嘴八舌地很是热闹。 苏素看着对方不仅不停下来，还卯足了劲往前跑的样子，于是也提起速度，逐渐缩短距离，同样也把一群吃瓜群众远远地甩到了身后。 男人忽然身子一拐，转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苏素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此时令苏素没有想到的时，对方在这里停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还追着我不放，不就是一面镜子吗？”男人的眼睛很小，里面闪烁着精光，“我看你也是富贵人家，何必为了这破镜子，追着我不放呢？” “交出来，要不然后果自负。”苏素一步一步靠近着他，语气坚决。 “好好好，你过来，我给你。”男人出于意料没有挣扎就同意了苏素的话。 苏素并不相信对方会这么老实，心里一直提防着，逐步靠近他。 男人拿着镜子镜柄的一端，朝苏素的方向。 就在苏素伸出手准备接过来的刹那，男人的嘴唇勾起一个恶意的弧度，只见他的右手往相反的方向快速一移，握住镜子力度突然消失。 苏素一手突然接了个空，随即才发现镜子快要落到地下的样子，她猛地伸出手一抓，快的让人不可思议。 等到她反应过来手里有着实物的触感时，心脏还在砰砰砰地跳动着，她还记得，她手里的这个镜魔就是因为白雪失手打破了镜子才被永久落在镜子里的剧情。 幸好，命运女神还是眷顾她的，她接住了，也不用直接回到解放前了，苏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等到她把注意力从镜子身上收回时，那个男人早已经跑的没有踪影。 苏素只好拿着镜子一个人走出了小巷，抬头恰好看到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心情复杂。 还有两天啊，就要兑现约定了。 “叮，反派的黑化度降低了20点，当前为80/100，请宿主加油。” 熟悉的电子音突然响起，苏素若有所思地看了手中的镜子，心里的郁气突然散了一些。 对方显然知道她“努力追回他的事情，”所以才大方的降了自己的黑化度。 不过说来惭愧，这其实也是因为她的原因，对方才有这无妄之灾。 如此看来，反派先生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苏素心里突然升起了些许信心。 “走，我们回家。”苏素紧紧握着镜子，放柔着声音。 隔了好一会儿，苏素听到了低沉悦耳的声音。 “刚才谢谢你。” “没事，这其实也怪我，要不是…” “我以为你不会找我的。”但他林淡淡地回到，一开始被那个人夺走的刹那，他也是担心过的，毕竟镜子碎了，他的希望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的自由，他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目标… 他还记得当时苏素脸上的怒气和厌恶，这种神色让他不确定，再加上那种看不透的感觉，又加深了这种不确定。 在这一瞬间，男人心里转过了很多想法，有的掀起了水花，有的沉入心底，明明才只是几天的事情，翻涌的情绪比几百年的还多。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四】 这样的平静很少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毕竟一人不再刻意激起另一人的怒气，也不再编织骗局，另一个人也不会因此被气的跳脚，从而才得以如此。 苏素想起了剧情对但他林的描述，除了他强大的能力之外，他也经受着长达几百年的束缚，虽然他也能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却无法脱离束缚着自己的镜子。 一瞬间，苏素联想到自己接连不断地往另一个世界，不管有没有留下的羁绊，最终都只会分离。 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孤苦。 苏素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或许对她来说，像恶魔一样，天生无情才会来得爽快些。 她抱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想去哪里吗？我带你去。” 但他林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遇到过很多人，或有人求愿望，或有人问将来，或有人求长生，或有人想要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 同时也归功于人类各种各样的愿望，各种各样的七情六欲，才有了他的先辈，才有了他的存在。 出生即是恶，终结也没人知道。 出于这样的角度，他才更喜欢那种没有信仰的人，至于光明神，从他的父辈开始，就流传着光明神的灿烂事迹，做事虚伪，人品虚伪，偏偏还拥有着这个世界最多的信徒，简直让人跌掉眼镜。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何必光明神又怎么能成为第一个呢？ 但他林自认是个奸诈的恶魔，但比较与光明神，他也许还比不上。 “不为什么，只是想要问问你。” 苏素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了但他林的思绪。 此时他们正在往王城之外走，一路上并没有人，安静得连蝉鸣声都能听得见。 “你有信仰吗？”但他林此时从镜子里出来，化为实体跟在苏素的身旁。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苏素表情一怔，老实地回到，“应该是没有的吧！” 也许是那个男人的情感终究还是在他的身体种下了一枚种子，只需要一点点的爱，就能发展出参天大树。 但他林想着没有信仰也好，比起听到对方信仰老对头光明神的答案，他更希望是这样。 “既然你救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但他林侧过头，刚看可以看到苏素精致的眉眼，那是希尔那张脸。 “三个要求？”苏素重复了一遍，她奇怪地看了但他林一眼，却只看到对方的侧颜。 “你没有听错，我答应你的三个要求。”男人微微一笑，无论相貌还是神态都越来越像那个人。 于是但他林就看到苏素恍惚的脸，他突兀地停下脚步，留在原地，“你透过我在看别人。” 万分笃定的语气让苏素回了神。 “要听听故事吗？”苏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他林真的一点也不想听眼前这人与其他人的故事，其中更不想听的就是她和他用的这张脸的主人的故事。 但他转念一想，他和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像这样静下心来聊天过，他有种预感，错过了这次，也许就没有了下一次的机会，因此他点了点头。 这是苏素上次在这里和白雪见面的地方，也多亏那一次，她发现这里有片湖泊。 她在湖泊附近找了一块位置，席地坐下，动作十分豪迈，并不想那些被条条框框的教条束缚着的公爵贵女。 但他林看着苏素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她的旁边。 听着对方开口的刹那，但他林就知道他可能是栽了，他如镜子一样的心再也没办法安稳下来，那里快速跳动着，因为一个人快速地跳动着，因为一个人名而嫉妒着。 原来这张脸的主人叫仲鸿。 他一开始想模仿的那个人也是仲鸿。 但他林脸上挂着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笑容，偏偏还自虐一般地听着苏素改良过的故事。 “你还喜欢着他吗？”但他林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冷静地回到。 “喜欢吧！” “那为什么不为他留下来，还要让他忘记你。”但他林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凝视着苏素。 那种错觉又出现了，仿佛是那个人跨越了一个世界，坚持着要一个答案。 事实上答案也是再简单不过了，她身不由己。 而且遗忘本就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不管是苏素让他们忘，还是来自世界的不可抗拒的忘记，都不过殊途同归。 无力的挣扎都只会得到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 与其到时候痛苦的离别，或许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有苏素本人的默许，但他林感觉到了掩盖苏素思想的那团黑雾有了淡化的痕迹。 吗？”但他林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冷静地回到。 “喜欢吧！” “那为什么不为他留下来，还要让他忘记你。”但他林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凝视着苏素。 那种错觉又出现了，仿佛是那个人跨越了一个世界，坚持着要一个答案。 事实上答案也是再简单不过了，她身不由己。 而且遗忘本就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不管是苏素让他们忘，还是来自世界的不可抗拒的忘记，都不过殊途同归。 无力的挣扎都只会得到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 与其到时候痛苦的离别，或许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有苏素本人的默许，但他林感觉到了掩盖苏素思想的那团黑雾有了淡化的痕迹。 而且遗忘本就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不管是苏素让他们忘，还是来自世界的不可抗拒的忘记，都不过殊途同归。 无力的挣扎都只会得到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 与其到时候痛苦的离别，或许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有苏素本人的默许，但他林感觉到了掩盖苏素思想的那团黑雾有了淡化的痕迹。 而且遗忘本就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不管是苏素让他们忘，还是来自世界的不可抗拒的忘记，都不过殊途同归。 无力的挣扎都只会得到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 与其到时候痛苦的离别，或许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有苏素本人的默许，但他林感觉到了掩盖苏素思想的那团黑雾有了淡化的痕迹。 而且遗忘本就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不管是苏素让他们忘，还是来自世界的不可抗拒的忘记，都不过殊途同归。 无力的挣扎都只会得到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 与其到时候痛苦的离别，或许不开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五】 夜色朦胧，树影斑驳，清冷月色散落在清澈的湖泊里，波光粼粼，浮光掠影。 两人并肩而坐，望着宁静的景色。 “你想知道吗？”男人侧过身子，对上那双犹带泪痕的眼，淡淡地说道。 “不想。”苏素摇摇头，嘴唇轻扯，“虽然我没有你那样能看透人心的能力，但我也能够理解他那时的想法，是不愿意分开的。” “是这样的没错。”但他林视线一触及苏素的神情，皱了皱眉，“既然不想笑就别笑了，很丑。” “不管你的事。”苏素转过身，背对着但他林，瓮声瓮气地说道。 “喂，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还有那个十日之约也可以不算数。” “你难道不想出去吗？”苏素沉默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 “我有办法，不需要你。” “你的办法就是让全王国的人为你铺路吗？”苏素发出一声嗤笑，眸色冰冷。 “你是觉得残忍吗？”但他林脸上一片沉静，“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没有权利管你的事，自然他们的性命也与我毫无关系，况且如果你不愿意救我，我自然也要另寻出路。” “我不会食言，你放心。”苏素索性躺在草地上，双手随意地放在两边，看着夜幕上点缀着的稀稀拉拉的星星，轻声说道。 但他林微微一笑，“那我拭目以待。” “不过，你真的能够让唤醒莉雅，还能让她拥有独立的身体吗？”苏素偶然想起他答应莉丝的要求，随口一提。 “我只能做到第一步。”但他林诚实地说道，“寄体并不好找，并且单单是有寄体也是不行的，还需要灵魂能够与其契合，不互相排斥，这无疑是难上加难。” “寄体吗？”苏素喃喃道，“那她找不到的可能…” “嗯！这么多年里，我没看到有人成功过。不过魔王手札里提过有一种寄体本来是一具躯壳，没有灵魂，你们也称做是傀儡，这种就可以无视契合度的问题。不过傀儡术这种秘法已经消失太久，没人知道。” “傀儡么？”苏素下意识想到了她在商店里兑换的大型手办，于是顺手就把那个替身拿了出来。 当但他林看到那具没有脸的替身时，透澈的黑眸里像燃着两簇小火苗似的，目光灼灼，“这就是最完美的寄体，你怎么会有？” “可以的话，你就帮帮莉丝女皇！”苏素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声音清冷。 “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但他林把视线从替身身上挪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着，然后他看到了她点头，眼里像沉沉的墨，“当然是可以的。” “明天我们就去吧！再推后两天就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了。” “你有没有一个愿望是留给自己的？”男人突然很好奇，他抓住了对方的食指，那指尖的温热一触即分，就被苏素挣脱。 男人仍然也不恼，只是勾着唇笑着问她，“有没有？” “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只想完成这里的事，然后离开。 只是眼前这目标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难道因为他是恶魔的原因，才会这样地反复无常？ 苏素很疑惑，但她没有思想简单到把这种疑惑清清楚楚地摆出来，只是对男人那种在八十那个临界点，来来回回跌宕起伏的黑化度，觉得好奇。 “叮，当前反派黑化度为60/100。” 这么快就60了吗？事实上她还没做什么呢！ 男人不知道苏素和系统之间进行着交流，只觉得她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不想迷恋，更像是打量一种商品，冷漠地估着价。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男人不满的声音打断了苏素和三三的内部交流，三三也意识到此时不是交流的时候，于是也单方面切断了交流。 “没什么，只是在思考第二个愿望拿来做什么？” “是吗？那你想出了什么吗？”恶魔先生眉毛一挑，右手顺手摘下草坪上的一朵蒲公英。 苏素视线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白色的花被夹在两指之间，愈加衬得他的手修长好看。 “你杀过人吗？”苏素需要侧着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好奇地问道。 “对我的杀人的经历很有兴趣吗？不过比起来，我觉得恶魔之间的博弈才是最精妙的。”但他林璀然一笑，连眉眼都有种张扬邪肆的感觉。 “你不是说过现在活在世上的只有你一个恶魔吗？” “是啊！可以说我成也镜子，败也败在了这面镜子之上，我因为他失去了自由，同样也是因为他，我才活了下来，。”男人回头看着苏素的眼睛，说，“你知道吗？这世界现在只有恶魔与光明神了。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其他神明的存在吗？” “为什么？”苏素饶有兴趣地听着他讲述这个世界的隐藏剧情。 “因为一个神明的寿命来自于他的信徒们心中对他到底还有多少信仰。也就是说信徒们的信仰就是神明的药，让他们活命的药。然而在这方面，光明神可谓是个中翘楚，他虚伪地传播着光明，实际是只是给了人们一个虚假的太阳，偏偏是诸神中唯一苟活到现在的人。”但他林不得不发出无奈的感慨，“虽然恶魔不需要信仰，以所有人的恶念为食物，但仍旧改不了恶魔是不被世界眷顾的孩子。” “不被眷顾？”苏素又转念一想，可不是面前这只最后的恶魔最终也消失在这世界上，从此也只有光明神的存在。 “是啊！这世界在排斥着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那些先辈们才虚弱的如此之快，呵，可笑啊，居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直接出局。” 事实上苏素还是没办法去体会但他林他的绝望，属于一个恶魔的绝望，属于生来就被排斥着的绝望，但她能理解，因为仲鸿，因为清然，因为楚逸，因为阿尘，他们都是身为反派，背负着不同于主角那样一帆风顺的命格，所以才会过得如此艰难，心性也是如此截然不同。 如果人生来就是被谁给打败的，那么那个人会不甘，会愤怒，会做出一些选择，那也是能够理解。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六】 当苏素再次睁开眼时，俨然眼前已经是白天，左手无意识地一抓，触及点点水滴，那沁人的感觉通过手掌似乎能够传达到心里，一阵冰凉。 苏素猛地一个激灵，刚醒来时的迟钝此时早已不见踪影，她坐起身来，看到山林间清越的鸟鸣声，湖水荡漾的景色，绿草如茵的深意，精神充沛。 她还记得自己昨天和但他林聊天聊的很融洽，对方还给她普及了许多剧情根本没有提及过的东西，对了，那面镜子呢？ 苏素突然想到这一点，慌乱地寻找着镜子的踪迹，然而她快把草坪都给掀个底朝天了，也没有找到，难道真的丢了？苏素有点心慌，使劲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他们一直在聊天，聊了莉丝，聊了这个世界的大背景，聊了光明神，然后呢，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怎么办？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就在苏素急得准备戳三三的时候，她感受到自己袖子里有什么动了动，她试探地伸出手一碰，硬硬的。 她悬着一颗心，把那东西拿出来，果然，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熟悉的轮廓，心是放松下来了，但脾气却压不住了。 她拿着镜子，笑的恶意满满，“你很喜欢捉弄我吧，看我找你找的团团转觉得很好玩是吧，我让你好玩，让你好玩。” 苏素欢快地脑补着自己把镜子扔到地上，愉快地在他的上面跳起了踢踏舞的画面，果然心里的气消了一半。 但他林本来准备好看一下苏素怎么生气的模样，也被这莫名其妙的解气方法给弄得胎死腹中。 …… 当苏素回到公爵府时，也没有人察觉到她离开过，一来她有替身，二来也归功于希尔自身身份的原因。 然而，苏素也没到多久，就又迎来了公爵夫人。 苏素对这些天的日子，心里也一直有数，总觉得公爵夫人出现的频率比原剧情多得太多了，原主一般一年可能才见到她两次，她一来，感觉十天内就有了两次吧！ “母亲大人，你怎么来了。”苏素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努力装作冷淡的语气，但该有的礼节也一丝不漏，这些是被原主已经刻到骨子里的东西，忘不掉。 “你昨晚一夜没有回家？去了哪里？”凯文夫人有意识地收起自己平时的尖锐，努力地放柔着声音。 苏素就坐在她的对面，有些局促不安，她知道对方并没有责怪她的意味，如果她没感觉错，那更多的是一种担心心疼。 剧情果然不能信，原主的母亲看来也不是那样不近人情，对自己的女儿不重视的吧！ 此刻的苏素并不知道，以后她碰上的剧情只会越来越不靠谱，一心要逼她掌握辩证法。 “我昨天认识了一个朋友，然后就陪了她。”苏素半真半假地解释到，直直地迎上对方的眼睛，不躲不避。 “那她是谁，是哪户人家的孩子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啊！”女人似乎是第一次表明自己直白的担心，这一向强硬的她来说，真的太不习惯了。 苏素本来想直接来一句“管你什么事”来做一个强行终结话题者时。却被对方突然的一个拥抱，打乱了阵脚。 那是暖彻灵魂的温度，让苏素僵住了身体。 “我…知道。”苏素缓慢地回到，声音里多了些许柔软。 女人温柔地拍了拍苏素的肩，“你不用怕任何人，我和你父亲是你永远的后盾，你记住你的背后站着的是公爵府，没有敢欺负你。” “嗯！我明白。”苏素闭上眼睛，主动抱着女人柔软的腰，眼里带着湿意。 当苏素再次睁开眼时，俨然眼前已经是白天，左手无意识地一抓，触及点点水滴，那沁人的感觉通过手掌似乎能够传达到心里，一阵冰凉。 苏素猛地一个激灵，刚醒来时的迟钝此时早已不见踪影，她坐起身来，看到山林间清越的鸟鸣声，湖水荡漾的景色，绿草如茵的深意，精神充沛。 她还记得自己昨天和但他林聊天聊的很融洽，对方还给她普及了许多剧情根本没有提及过的东西，对了，那面镜子呢？ 苏素突然想到这一点，慌乱地寻找着镜子的踪迹，然而她快把草坪都给掀个底朝天了，也没有找到，难道真的丢了？苏素有点心慌，使劲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他们一直在聊天，聊了莉丝，聊了这个世界的大背景，聊了光明神，然后呢，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怎么办？不知道放哪里去了，就在苏素急得准备戳三三的时候，她感受到自己袖子里有什么动了动，她试探地伸出手一碰，硬硬的。 她悬着一颗心，把那东西拿出来，果然，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熟悉的轮廓，心是放松下来了，但脾气却压不住了。 她拿着镜子，笑的恶意满满，“你很喜欢捉弄我吧，看我找你找的团团转觉得很好玩是吧，我让你好玩，让你好玩。” 苏素欢快地脑补着自己把镜子扔到地上，愉快地在他的上面跳起了踢踏舞的画面，果然心里的气消了一半。 但他林本来准备好看一下苏素怎么生气的模样，也被这莫名其妙的解气方法给弄得胎死腹中。 …… 当苏素回到公爵府时，也没有人察觉到她离开过，一来她有替身，二来也归功于希尔自身身份的原因。 然而，苏素也没到多久，就又迎来了公爵夫人。 苏素对这些天的日子，心里也一直有数，总觉得公爵夫人出现的频率比原剧情多得太多了，原主一般一年可能才见到她两次，她一来，感觉十天内就有了两次吧！ “母亲大人，你怎么来了。”苏素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努力装作冷淡的语气，但该有的礼节也一丝不漏，这些是被原主已经刻到骨子里的东西，忘不掉。 “你昨晚一夜没有回家？去了哪里？”凯文夫人有意识地收起自己平时的尖锐，努力地放柔着声音。 苏素就坐在她的对面，有些局促不安，她知道对方并没有责怪她的意味，如果她没感觉错，那更多的是一种担心心疼。 剧情果然不能信，原主的母亲看来也不是那来一句“管你什么事”来做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七】 当他们走过最后一个走廊时，他们来到了那处禁地。 那里和最初的布置一样，仍旧是满室的莉雅的画像，还有那面魔镜混在其中。 当苏素无意间站到莉丝女皇的身后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原来画像中的莉丝们，她们的一双双湛蓝色眼睛都聚焦在一个方向，也就是说，这些画是莉丝绘制的，也诚实地反映了作画者藏在心底深处的愿望与期待。 “这就是我的妹妹莉雅。”当提起自己最亲近的人时，莉丝的面部轮廓才随之柔和下来，笑容也因此有了温度，“她是个善良可爱的公主。” 如果没发现这一点，也许苏素真的觉得这只是简单的相依为命的亲情，当联系着这些画，还有仔细留意莉丝注视着画像的神情，眼神温柔而缱绻，实在不像是能够用一词带过的亲情。 “嗯！她和你一样美丽漂亮。”苏素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其实不论莉丝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会对苏素产生太大地干扰，不过她能察觉到莉丝的隐秘感情，也算是对她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提供了助力。 莉丝既然无心权势，自然以莉雅为诱，让她拱手让出王位，这件事本身并不棘手。 “那么请问我的客人，你将要如何唤醒沉睡在我身体里的她？”莉丝把视线从画像上移开，落到苏素身上，语气严肃。 “放心！女皇陛下请拭目以待吧。”苏素抱着胳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莉丝紧抿着唇，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平静地问道。 “请女皇陛下闭上眼睛，等到我让你睁开眼睛时，你再睁眼，而且在唤醒莉雅的过程中，你会感到十分痛苦和发痒，但还是请陛下您务必不要睁眼。” 莉丝深呼吸了一下，下定了决心，她缓缓阖上眼睛，点了点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开始吧！” 看到莉丝闭上眼睛时，苏素拿出一早就带在身上的魔镜，食指微曲，轻轻地敲了一下镜面。这是她和但他林之间的暗号。 倏地，镜子里渐渐泄出一大团烟雾，并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形成了人形。 精致俊逸的眉眼带着恶魔独有的蛊惑与慵懒，玫瑰色的嘴唇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着那张和仲鸿一模一样的脸在眼前时不时晃悠，苏素虽然不会因此认错人，但还是会因此而失神。 “开始了。”苏素的嘴开开合合，无声地催促着。 男人微微颔首之后，便侧过身，正对着莉丝。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熟练地绘制着繁琐复杂的符文，指尖在空中快速游走，浓浓的黑雾似是被紧紧缠绕在其身上一样。不过片刻，莉丝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大片由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他们像肉眼可见的渔网一样，轻轻地覆盖在莉丝的身上，当他们一触即那皮肤表面的温度时，便融到她的体内，与此同时，苏素听见了莉丝泄于唇齿之间的浅浅呻吟。 于莉丝本人而言，这短短一刻钟而言，比她活了大半辈子所经历的刑法还要来的艰难。 一开始她只感觉突然全身就像被大火灼烧一般，又烫又热，骨头和血液似乎都要被这把来势汹汹的大火烧个干净。 她忍不住扭动着身子，那种痛苦她快受不了了，就连额头都出现了豆大的汗珠，好在这灼烧感没持续多久，她不禁有些庆幸，然而她最后才发现她果然还是想得太轻松了，除了被灼烧的痛苦，还有那来自骨髓里的痒意，她有几次都想睁开眼，去挠挠那一处地方，可一想到已经快半月都没有出现过的莉雅，那种希望让她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想法。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再说放弃，会对不起莉雅。 当那股痒意褪去的时候，但他林也刚好把莉雅的意识聚集到一起，他用魔力把她包裹成一个黑色的圆球，然后才用眼神示意苏素，“快，把那具傀儡拿出来。” 苏素闻言立刻讲将那具傀儡拿了出来，那几乎和人等长的“替身”躺在地上，无疑又让暗室狭窄了几分。 但他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圆球，确保她在傀儡眉心的位置后，他的手掌一翻，手心往前一推，只见那黑色的圆球迅速没入傀儡的眉心，与此同时，但他林飞快地绘制锁灵的符文，黑雾也宛如活物一般，纷纷打在傀儡的身上。 当但他林绘出最后一笔时，只见傀儡的五官就像拥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开始自主地改变。 然后苏素就看见了在她的眼前上演得堪称奇迹的一幕，傀儡的脸从眉毛到嘴巴，都变成了她熟悉的莉丝女皇的脸，只是那稚嫩柔软的眉眼，清澈灵动的眼神，可以看得出她只是莉雅，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莉雅。 不过令人震惊的操作还在后面，莉雅她的五官形成后，她的肢体才开始变换，苏素目不转睛地看着傀儡相当于在重铸的场景。所以当一看到对方刚出现的光裸的肩膀时，苏素下意识看了一眼恶魔先生，发现他和自己一样都好奇满满地观察着眼前的情景，她下意识主观地在三三那里找了一件女皇身上的同款衣裙用在傀儡的身体上。 …… 虽然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不适，莉丝也牢牢地遵循着苏素的叮嘱，等待着她的指示，直到怀里突然撞进一具温暖娇弱的身体，然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姐姐，我好想你，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犹带着哭腔的少女音，像细细的网把莉丝紧紧包裹着，熟悉的语调，真实的拥抱，让莉丝条件反射地想到这会不会又是自己的一场梦。 直到少女的眼泪染湿了她胸前的布料，那种湿湿的触感渗到肌肤，那种切切实实的感觉，让她的心也跟着颤抖着。 她缓慢地抬起手，回应着对方的拥抱，这也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深深的词穷。 她拍打着对方的背脊，语无伦次地说道，“别哭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不过她莉丝仍旧没有睁眼，她一直在等苏素的指示。 苏素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冲但他林使了个眼色，看着他回到镜子里之后，才让她睁眼。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八】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那带着泪痕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时，莉丝笑了，就连眼角和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嘴角上扬的同时，眼泪也忍不住滑落眼际，她真的没有想到能在有生之年里，真正地拥抱到她。 这种快要把她给淹没的喜悦，让她忘了身体的疲惫与痛苦，如果能够获得这样的结果，那么她所经受的痛苦也不算什么。 …… 苏素看着莉雅和莉丝两姐妹紧紧拥抱着彼此，久久不愿意分开的模样，忍不住作势清咳了几声。 “女皇陛下，既然您的莉雅妹妹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先把我们之间的约定谈了，然后你再和你的家人叙旧也不迟吧！” “谢谢你，尊贵的客人请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莉丝松开了莉丝的腰，把她拉在身后，莉雅的白净的脸蛋还带着红晕，眼里的蔚蓝色也愈加纯净，她乖乖地躲在莉丝的身后，眼睛却偷偷地看着苏素。 此时莉雅正对着苏素，真心实意地鞠了一躬，之后便镇定地等着苏素的下文。 尽管苏素也觉得眼前这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但也明白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她直视着莉丝的双眼，“我要你亲自写下传位给白雪公主的文书，然后带着莉雅离开这座王城，过隐居的生活。” “我答应你。”莉丝毫不犹豫地说道，此刻莉雅还孩子气地用小指头勾着她的手心，她一说完就一把握住对方的小指，忍不住发出轻笑。 莉雅看着莉丝那么高兴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那种喜悦似乎能顺着眼角流到别人的眼里。 ……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答案，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爱吧！苏素低着头看着手上做工精细的传位文书，认真地思考着。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后，她握着从莉丝那里得来的文书便马不停蹄地杀到了白雪所在的府邸。 此时白雪和罗萨正在试图拉拢王城里掌控着重权的大臣，前期虽然顺利，但也是靠着白雪一开始没被除名时的清誉。 然而真正不像剧情里那般顺利的原因就是，莉丝女皇在继位的半个月以来兢兢业业地处理着国家政事，即便算不得太过出彩，但终究也没有什么失误，并不像剧情里的那样，在但他林的引诱下，滥杀无辜，苛待子民，失去民心。 所以当苏素找来时，白雪和罗萨刚好碰到了硬茬，那是个只忠于王室的伯爵，现在忠于当政的莉丝陛下，所以基本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白雪。 苏素看着他们两人失望地往城外走，一路上紧紧跟随。 直到看到路上基本不见踪影时，苏素才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黑衣人，白雪两人也并不惊慌。 罗萨也是一如既往地勇敢而体贴，他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苏素，出口问道，“阁下，有什么事？” “两位不要惊慌，我带来的是喜事。”苏素拿着手里的文书轻轻地晃了晃，压低着声音说话。 “喜事？谁的喜事？”白雪假装无意地插嘴问起，眼睛却直直地望着她。 苏素弯了弯唇，右手一个巧劲，把文书扔到白雪的怀里，语气活泼，“这个给你。” 白雪下意识地接着这本文书，烫金的四个大字“传位诏书”映入眼帘，她下意识疑惑地看了黑衣人一眼，手上仍旧慢慢翻开。 里面的字并不多，不过三行，白雪几乎是一眼就看完了，但那种不真实和荒谬的感觉在她的心里翻卷着。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突然主动传位给她？她们不是仇人吗？况且这王位本来就是她夺来的，如今竟然也舍得放手吗？ 自然白雪是不信的，但作为王室，她也知道传位文书的模样，同样也是因为知道，才愈加不敢去相信。 罗萨并不想在没有白雪允许下就偷窥她的信件，但他注意到对方苍白的脸，颤抖的唇，下意识拉着白雪的手，软下声音安抚着，“不怕，我在，不要怕。” 白雪对着罗萨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了苏素，“她为什么会突然传位给我？她不是想杀我吗？”在等待着对方的答案时，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传位文书的一角。 “为什么？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苏素拿出了魔镜，小声地呢喃着但他林的名字，“给他们看看莉丝为什么会杀死国王的画面，这就是我的第二个愿望，谢谢你。” 魔镜轻轻地颤了一下，镜子中央也出现了一个由黑雾组成的小字“好。” 也在这个时候，魔镜变得越来越大，几乎与一个成人身量等高。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那带着泪痕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时，莉丝笑了，就连眼角和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嘴角上扬的同时，眼泪也忍不住滑落眼际，她真的没有想到能在有生之年里，真正地拥抱到她。 这种快要把她给淹没的喜悦，让她忘了身体的疲惫与痛苦，如果能够获得这样的结果，那么她所经受的痛苦也不算什么。 …… 苏素看着莉雅和莉丝两姐妹紧紧拥抱着彼此，久久不愿意分开的模样，忍不住作势清咳了几声。 “女皇陛下，既然您的莉雅妹妹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先把我们之间的约定谈了，然后你再和你的家人叙旧也不迟吧！” “谢谢你，尊贵的客人请问我能为你做住滑落眼际，她真的没有想到能在有生之年里，真正地拥抱到她。 这种快要把她给淹没的喜悦，让她忘了身体的疲惫与痛苦，如果能够获得这样的结果，那么她所经受的痛苦也不算什么。 …… 苏素看着莉雅和莉丝两姐妹紧紧拥抱着彼此，久久不愿意分开的模样，忍不住作势清咳了几声。 “女皇陛下，既然您的莉雅妹妹已经回来了，那么我们先把我们之间的约定谈了，然后你再和你的家人叙旧也不迟吧！” “谢谢你，尊贵的客人请问我能为你做的约定谈了，然后你再和你的家人叙旧也不迟吧！” “谢谢你，尊贵的客人请问我能为你做的约定谈了，然后你再和你的家人叙旧也不迟吧！” “谢谢你，尊贵的客人请问我能为你做。 ------------ 从前有个恶魔【二十九】 当白雪和罗萨拿着文书进入王宫的时候，白雪的神情恍惚地看着伫立在王城中央的开拓者，这一天啊… 不同于曾经狼狈逃离的那一晚，至今不过短短十五天，她竟然正大光明地重新站在了这里。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始终围绕着她，直到手心突然出现的温柔，白雪回头看到罗萨温润的笑，如果有他的话，危险也不叫危险，只要有他。 事实上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白雪才回去的第二天，就开始了继位大典，就像莉丝早就布置好的一样，在朝中大臣和光明教廷的见证下，成功地戴上了纯金色的王冠，获得了象征着王国权利的权杖。 整个过程，完整而华贵，庄严而肃穆。 至于前朝女皇莉丝，也对外准备好了说辞，称她回归光明神的怀抱，打算追随而去。 也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白雪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了她将与邻国王子罗萨订婚的喜讯。 苏素带着魔镜就这样站在茫茫的人群里，遥遥地看着祭祀高台上的白雪，她那湛蓝的眼睛里流淌着暖暖的光，而被这样温柔的目光包裹的人，就是她身旁的罗萨。 随着白雪的声音落下，人群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同样也是在这一刻，苏素转身，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把不属于她的繁华与喧闹远远地抛在身后。 “第三个愿望会是你自己的吗？”但他林突然开口道，语气轻柔，心里却藏着他也不懂的期许。 苏素不答，像是打定主意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地走着。 是不想说吗？但他林眼里掠过一丝阴霾，想离开镜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喂，为什么不说话？”但他林加大了一些音量，有种自己被无视的感觉。 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他以为不会听到答案的时候，苏素说话了。 “明天就是第十天，你如果从镜子里出来后，你会做什么呢？”苏素转角就进了公爵府，边走边问道。 虽然话题被生硬地岔开了，但他林也不恼，他弯了弯嘴角，眼里都染上了愉悦的笑意，“我想一直在你身边。” 苏素此时也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从他的声音里察觉到对方的好心情，只是这答案的的确确让她惊讶，她思考了很久，才缓慢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趣多了，不仅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且你做的事情也是那么的匪夷所思，这样的你，我暂时还舍不得离开。”但他林只能把心里最直接的想法表达出来，至于深层的东西，那是难以描述的。 苏素闻言哑然失笑，在她看来，但他林是没有机会探知到这些事情的，且不说她根本无法吐出关于任务的字眼，还有三三也会自动屏蔽她任何关于系统的话。 “世上有趣的还有很多。”苏素意味深长地说着，“不要只是一味地在我这里，限制了你的脚步。” 但他林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随即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是夜，月明星稀，晚风微凉，树影婆娑。 轻柔的窗幔被轻轻吹动着，颤巍巍的一抹橘黄色倒映在洁白的纱窗上，在这摇曳的烛火的映衬下，苏素的脸看起来也多了些柔和。 她无意识地望着窗外，眼里没有一丝睡意，明天就是十日之约，而反派的黑化度也被她陆陆续续地刷到了二十，想必等但他姐恢复自由的那一刻将会达到满值。 想到白天里对方说的话，苏素不自觉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她想啊，他们好歹也相处过这么一段时日。 虽然他第一次差点直接让她领便当，除却这一点，他后来也帮了她许多，有的是因为她的要求，有的是他主动的。 他性子那么骄傲，又怎么甘心顶着别人的脸过活呢？苏素思绪一转，想到对方在那一日说不会模仿别人时，就真的没有再用那张脸来骗她。 其实苏素也不明白为什么但他林一开始即是无脸的模样，后来竟然用上了仲鸿的脸，他既然那么抗拒着倒映别人，为什么在一开始还是选择了模仿。 三三：“亲，反派的人设就是这样，作为一只镜魔，他只能通过模仿别人，不存在拥有自己的面孔这件事情。” 苏素拖着下巴，心里计划着还是额外送但他林一份礼物。 但他林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坐在窗台前的那个人的身影，时而看见她蹙眉，时而看见她微笑…直到她俯身趴在桌上睡熟。 但他林才悠悠出现在房间里，一步步走近苏素，看着她熟睡时殷红的唇，被挤压的有些变形的脸颊，不由得低声叹道，“真丑，不过还挺可爱的。” 清风透过窗子忽然吹进来，苏素下意识地瑟缩着身子，依旧沉睡。 男人沉沉地看着她的脸，片刻之间，他蓦地弯下腰，轻柔地抱起女子的腰，把她的一手搭在自己的左肩，稳稳当当地走向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 …… 等到天明也不过弹指一瞬，苏素睁开眼，一瞬间还有些许刚醒时的恍惚，她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才变得清晰起来。 咦，她记得她在桌上睡得，怎么突然就到了床上？ 不过事不宜迟，她快速地穿好衣服，就拿着镜子，冲出公爵府，直直地往城外出发。 期间有姆娜的呼唤，也有公爵夫人的声音，苏素也通通抛到了脑后，她真的真的打算离开这里了。 当苏素到达那一日他们去的草地时，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身体的疲惫也遮挡不了她眼睛里的光芒。 “但他林你出来一下。”苏素平息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几乎是苏素刚说话的时候，但他林立即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有一份礼物要给你。”苏素仰着头，第一次毫无芥蒂地正视着那人的脸。 “什么礼物？”但他林条件反射地问道。 苏素闻言拿出了一张面具，上面她为他绘制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脸，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脸。 男人看到这个面具，面色怔怔，一瞬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 从前有个恶魔【三十】 “就是单纯地想送罢了。”苏素说完，便急匆匆地一把拉住但他林的手，欢快地说道，“今天就是第十天，答应让你自由的日子，开心吗？” 还没等但他林自己的回答，苏素就自顾自地说道，“我也挺开心的，原以为事情不会那样顺利的。” 但他林也任由苏素抓着他的手，疑惑地看着苏素一个人自言自语，“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 苏素冲他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活泼，“没什么啊！就是为你高兴。” 但他林直觉有些不对劲，他反握住对方的右手，沉声道，“你说的救要怎么做？” 苏素没有回答，此刻就连她那天生含笑的桃花眼也变得严肃起来，她使劲地把右手抽出来，放到唇齿之间，轻轻一咬，豆大的血珠缓缓出现。 苏素回过头，背对着但他林，沉默地用血在魔镜上绘制着献祭灵魂的符咒。 但他林看着那人的背影，手里的面具也轻轻颤抖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在空气间流淌，时间过得很快也走得很慢，他知道他的自由是需要别人付出代价后才能得到的，然后他想到了他原计划中的一国之人，似乎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一面是自由，另一面是他所不知道的意外邂逅，但他林犹豫了，他突然有种感觉，前方那人在等着一个答案，一个需要从他这里获得的答案。 他踟蹰着，最后还是向她迈出了第一步，由此第二步，第三步…也变得容易起来。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第三个愿望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不再是倒映别人的存在，从今天开始为自己而活。” 也就在此刻，苏素落下了最后一笔，她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然而魔镜上的血迹就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机一样，快速地吸取了苏素的灵魂。 苏素也是这样亲眼看到自己灵魂离开体外的模样，出乎她意料的是黑化度还剩下最后一点。 然而她已经没有生命来补这好感度了，她沉重的发现自己可能要第一次经历滑铁卢了。 她和最初的但他林一样被困在了镜子里，又和他不一样的是，但他林不会被吞噬只会被困住，而她的结局只有一个，与它融为一体。 魔镜饥饿了很多年，所以她的灵魂一进入它里面，就被吞噬得很快，她努力地睁开眼想看一看在镜子外面的恶魔先生时，却无意间看到那双悲伤的眼，也在那一刻她听到了听到了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 紧跟着的就是三三机械的倒计时，十，九，八…在短短时间内她就陷入了黑暗。 当但他林抱住苏素的身体时，那具犹带着温度，却失了心跳，失了灵魂的身体，同时他与魔镜长达百年的锁链也失了踪迹。 明明是该开心的，对吗？他自由了，没有人能够困住他了。 可是当抱住苏素的身体时，他似是体力不支一样，软软地倒在地上，一瞬间但他林感觉自己的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那种闷胀的感觉和心里突然的空洞侵袭了他。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胸，那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可为什么他觉得他应该这里是痛的，他红着眼睛看着苏素平静的脸，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为什么又只让我看到你离开的背影？” 男人无声地问道，可一念之前还是突然变得深刻的感情，随着苏素的脱离终究归为找不到缘由的惆怅，就连手里的那面面具，他只知握在手里，也不懂为什么会有，为什么会突然摆脱魔镜的束缚。 这是个穷尽一生都没有答案的问题。 但他林茫然地离开了寂寥无人的树林，后来在酒馆时，无意间听闻公爵府曾经最宠爱的女儿还不到十五岁就意外身亡的消息。 他下意识地皱着眉执起茶杯，浅酌一口，心道不该是这样的，但该是什么样的，他也说不出答案，此时的他反倒不像巧言善辨的恶魔，像个不知在哪里停留的孤魂。 【番外】 有人对但他林说过这样一句话，“你生来就是倒映别人的存在，不配拥有自己的脸。” 这句话很直接，并没有伤害到他，毕竟他可是一只高傲的恶魔，他真正感兴趣的只有玩弄人心这种事，就连想要离开镜子也是为了能接触更多的人，了解更为驳杂的人性。 他就像是坐在高台上的君主，冷眼看到底下的斗兽场，看着人与人之间的欺骗与背叛，明明权势的力量如此诱人，偏偏无意义的爱情像度数极高的酒，麻痹了人类应有的决策力与凌云壮志，以至于唾手可得的胜利却付诸于东流。 那是他不理解也不屑去触碰的。 恶魔也会欺骗人，神明也是一样，也许是同性相斥，他才会讨厌比他更虚伪的光明神，可不公平的是对方身后有大批大批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信徒，而他但他林什么也没有。 他就像是坐在高台上的君主，冷眼看到底下的斗兽场，看着人与人之间的欺骗与背叛，明明权势的力量如此诱人，偏偏无意义的爱情像度数极高的酒，麻痹了人类应有的决策力与凌云壮志，以至于唾手可得的胜利却付诸于东流。 那是他不理解也不屑去触碰的。 恶魔也会欺骗人，神明也是一样，也许是同性相斥，他才会讨厌比他更虚伪的光明神，可不公平的是对方身后有大批大批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信徒，而他但他林什么也没有。 他就像是坐在高台上的君主，冷眼看到底下的斗兽场，看着人与人之间的欺骗与背叛，明明权势的力量如此诱人，偏偏无意义的爱情像度数极高的酒，麻痹了人类应有的决策力与凌云壮志，以至于唾手可得的胜利却付诸于东流。 那是他不理解也不屑去触碰的。 恶魔也会欺骗人，神明也是一样，也许是同性相斥，他才会讨厌比他更虚伪的光明神，可不公平的是对方身后有大批大批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信徒，而他但他林什么也没有。 对方身后有大批大批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信徒，而他但他林什么也没有。 对方身后有大批大批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信徒，而他但他林什么也没有。 ------------ 心不绎【一】 当苏素听到提示任务成功的声音时，她心里是震惊的，她没有想到在最后几秒中里，命运还是眷顾着她的。 然而为什么但他林他的眼神会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悲伤？ 可能是不舍的，苏素不愿去琢磨。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发布的所有任务，获得积分700。总共积分为1200，宿主好厉害qq”三三兴奋地在苏素脑海里窜来窜去，“这次评价是s哦，第一次欸，不要懈怠哦！” 苏素点了点头，放松地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看着眼前充满现代风格的系统空间，有种来自内心的安宁感，她阖上眼睛，淡淡地问道，“下一个是什么世界？” 三三此时以最初的团子形态出现在空间里，笨拙地蹦到了苏素的膝上，“宿主，你看起来很累，要休息一天吗？” “不用了。”苏素温柔地拒绝了，浅浅一笑，“我想快一点。” 三三见此也不在犹豫，默默按下了传送键，“出发吧。” …… 苏素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随即是碧绿碧绿的草，视线放远一点，就看到了茂密高大的树林。 看起来景色不错，空气也不错，可为什么她却是大片草地中的一棵草qaq “三三，你出来，我需要你的解释。” “叮，发送剧情中，请注意查收。”三三默默爬上线，看到了自家宿主已经成为了一颗草随风摇曳的情景，不厚道地在心里偷笑，然而语气一如既往的正直机械。 这个世界的反派名字叫陈烬，在他七岁那年，他的父母不幸遭遇空难，早早地离开人世。陈烬也没有别的亲人能够照顾年幼的他，当地的警察只能把他送到孤儿院。 七岁的他在那时候就被逼着懂得了死亡的含义，死亡就是他的父母永远地抛下了他，他也永远永远见不到他的爸爸妈妈。 他虽然有一笔数额可观的赔偿金，但需要等到他达到十八岁才能取出。 当地的孤儿院也才刚建起不久，只有一个人，偏偏和他一样没有亲人的孩子有几十个。 七岁的前半年里，他顽劣调皮，是最令人头疼的孩子，同样也是成功抓住院长目光的孩子。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可怕，可怕是进入了学校的生活，无穷尽的恶意，无穷尽的蔑视，一种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得到噩梦的生活。 在七岁的后半年，他成了最沉默最阴郁的那个孩子，眼底只有渗人的黑雾，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从一个天真的孩子，变成了受害者；从一个受害者成为了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从一个旁观者黑化成了加害者。 他成了他在学校遇到的最初的那种人，或者说更纯粹，比起单纯的言语谩骂，践踏尊严，他更喜欢让碍眼的人通通消失。 在大学里，他碰到了女主，那个温柔如春风的女主，只会对他冷漠冰冷的女主。 她眼中的冰雪既然会为男主融化，为什么他不可以。 强烈的不甘撕咬着他本就敏感的神经，他终于忍不住动手了杀死他生命中的第十个人。 同样也是在第十次里，他被判了死刑。 苏素认真地看完反派的人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反派多少岁？” “七岁。” 苏素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目标现在刚好卡在人生的第一个结点，她能够帮到他。 此时又是一阵微风吹过来，苏素的身子感觉被吹得晃来晃去的，她才想起她此时就是一根不明品种的草，不禁无语凝噎。 #论一棵草挣扎的正确姿势# #身为一根草的我，如何去拯救你# #我存在的意义何在# 陷入沉思的苏素并没有发现一个摇摇晃晃的现代和尚正向她走来，直到对方那粗犷还带着东北糙汉子风味的声音蓦地响起。 “咦，这里怎么有根野草？” 苏素颤巍巍地抬起头，不要在意一根草怎么能做出颤抖这样的高难度的动作，她就是这样看了一眼，感觉自己的眼睛可能瞎了。 对方长相是真清秀，脸嫩软萌，头顶光溜溜，还触了六个大小不一的褐色小点，却实实在在是一个身高至少一米八的汉子，更具有冲击力的是，忽视身高，对方妥妥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青年，结果一张嘴一股大渣子味扑面而来，让苏素岌岌可危的叶子也不禁抖三抖。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残酷，只有最残酷，她，她竟然被那个人一个提溜，连根拔起了，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不，整根草悬在空中很没有安全感啊啊啊。 和尚似乎知道苏素心中的悲鸣，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小心得包裹住它的根部，脚步也下意识放慢了些。 “草儿，俺们一起唠嗑几句啊。”和尚眼睛一眯，嘴唇微勾，一张包子脸生生看起来有种腹黑的感觉。 苏素闻言忍不住扭了扭身子，试探地问道，“你听得见我说话？” 和尚眼睛一瞪，声音更凶了，“俺可是拿过妖怪四级证书的，能不造吗？草儿，你怎么傻啦吧唧的。” 苏素心想系统只留下一堆剧情，啥也没说就下线了，什么都不知道，怪她咯。 和尚是个话痨，苏素憋着一口气，一句话都不说，对方也能自言自语一路。 不过谁让他说她傻的，她现在偏不说话。 “嘿，草儿，你有名字吗？”和尚突然话锋一转，随即又坏坏一笑，“有美一人兮心不绎，你就叫绎心吧。” “叮，恭喜宿主解锁人物资料。 人物【宿主身份】： 名字：绎心 原形：绎心草 类型：精怪 修为：三百年(ps：可化形了，亲)” 苏素迅速看完了资料，再看着和尚的目光已变得一言难尽，这一定就是取名废还要装逼，然后装逼失败的翻车现场吧！ “草儿，你一定对俺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吧！”和尚继续锲而不舍地往自己脸上贴着金，嫩白的脸上挂着猥琐的笑意，还时不时地嘿嘿得笑出声。 “并不。”苏素额头的青筋忍不住凸起，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给我闭嘴。” “对了，我们到地方了。”和尚一秒正经，认真地叮嘱到，“所以你不要乱动了，我保证不了其他人看到你一颗活泼的草不会把你给烧了。” ------------ 心不绎【二】 苏素这才把视线从和尚身上挪开，他们现在站在孤儿院门口，周围人来人往，苏素乖乖地一动不动。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苏素小声地问道，虽然反派是在这里，但她更好奇这个怪人的目的。 和尚没有回答苏素的疑问，只是把脸上不羁的笑容刷的换成了正直高冷的表情，左手拿着草儿，右手熟悉地探入怀中掏出了一串檀木佛珠。 乍一看，此时的和尚浑身有种超脱尘世，快要羽化登仙的得道高僧模样。 苏素直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强行拖出来做了全方位大扫除一样，谁能告诉她，这个人怎么从一个猥琐的东北小哥变成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尔等凡人，速速前来皆来朝拜我的，真神棍。 更可怕的是过往的人还下意识停下脚步，冲着他双手合十，神色恭敬，“大师好。” 男人默默捋着手中佛珠，一脸高深莫测，“阿弥陀佛。”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大步越过和他打招呼的行人，左手还一甩一甩的，苏素感觉整个人被晃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嘿，停下，孩子我这里有棵仙草，你买下它，就能让它帮你实现你自己所有的愿望。”和尚弯下腰，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嘴角的笑意不禁越来越深，“只要三块八，仙草带回家。” 苏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听到这扎心的话，差点没被气傻了，“妈的智障，她就只值三块八？” 她气愤地挥了挥手，其实只是她的嫩叶晃了晃，男孩一低头，刚好看到她的动作，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流淌着好奇与期望，他仰着头，看着笑的一脸“善意”的大哥哥，心想他果然和学校那群人不一样，不禁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声音柔软，“是真的吗？它能实现我所有的愿望？” 男孩此时看起来忒乖巧，此时他才刚入学不到两天，他的意识暂时还停留他只要比以前乖一点，也许那些不好的事情会远离他。 可以说，这个时期的陈烬是最好接触的时候，软萌乖巧，懂事善良。 男人只是摸了摸对方的头，蹲下身子，视线与脑海持平，“是真的，不过你要给叔叔三块八哦！” “好的，哥哥。”男孩听到对方肯定的话，欢欢喜喜地从兜里掏出四块钱塞给和尚，“这个给你。” 她一脸颓废地看着两人的买卖现场，完了，从现在开始，她只是是棵没有妖生自由权的废草了，嘤嘤嘤… “记得要叫叔叔，还有这剩下的两角钱我也不找你了，就当我的跑腿费。”和尚接过钱，然后把苏素放到男孩的掌心，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可是叔叔看起来比我只大一点点。”男孩仔细地瞧了瞧和尚的脸，犹犹豫豫地说道，并且说这话时，还伸出小指头冲他晃了晃，强调这自己口中的一点点的真实性。 和尚本来还带着笑的表情刷的就裂开了，脸长得嫩怪他咯，天知道他是多么努力地想变成一个糙汉子，奈何他都从江南跑到东北，接受东北方言多年熏陶，然而只有他的芯子变成了糙的一比的老爷们，至于外表，唉，这是件悲伤的故事，不提也罢。 陈烬不懂对方这种忧桑，只是懵懵懂懂地看着对方突然表情沉痛离开的背影，然后这种短暂的迷惑轻易地被获得“仙草”的喜悦所替代。 事实上，苏素也在高兴。当她看到那个男孩时，就注意到他头顶的黑化条了，这可能是她至今为止看到黑化度是最低的目标，只有不过五点。 苏素这才把视线从和尚身上挪开，他们现在站在孤儿院门口，周围人来人往，苏素乖乖地一动不动。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苏素小声地问道，虽然反派是在这里，但她更好奇这个怪人的目的。 和尚没有回答苏素的疑问，只是把脸上不羁的笑容刷的换成了正直高冷的表情，左手拿着草儿，右手熟悉地探入怀中掏出了一串檀木佛珠。 乍一看，此时的和尚浑身有种超脱尘世，快要羽化登仙的得道高僧模样。 苏素直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强行拖出来做了全方位大扫除一样，谁能告诉她，这个人怎么从一个猥琐的东北小哥变成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尔等凡人，速速前来皆来朝拜我的，真神棍。 更可怕的是过往的人还下意识停下脚步，冲着他双手合十，神色恭敬，“大师好。” 男人默默捋着手中佛珠，一脸高深莫测，“阿弥陀佛。”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大步越过和他打招呼的行人，左手还一甩一甩的，苏素感觉整个人被晃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嘿，停下，孩子我这里有棵仙草，你买下它，就能让它帮你实现你自己所有的愿望。”和尚弯下腰，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嘴角的笑意不禁越来越深，“只要三块八，仙草带回家。” 苏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听到这扎心的话，差点没被气傻了，“妈的智障，她就只值三块八？” 她气愤地挥了挥手，其实只是她的嫩叶晃了晃，男孩一低头，刚好看到她的动作，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流淌着好奇与期望，他仰着头，看着笑的一脸“善意”的大哥哥，心想他果然和学校那群人不一样，不禁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声音柔软，“是真的吗？它能实现我所有的愿望？” 男孩此时看起来忒乖巧，此时他才刚入学不到两天，他的意识暂时还停留他只要比以前乖一点，也许那些不好的事情会远离他。 可以说，这个时期的陈烬是最好接触的时候，软萌乖巧，懂事善良。 男人只是摸了摸对方的头，蹲下身子，视线与脑海持平，“是真的，不过你要给叔叔三块八哦！” “好的，哥哥。”男孩听到对方肯定的话，欢欢喜喜地从兜里掏出四块钱塞给和尚，“这个给你。” 她一脸颓废地看着两人的买卖现场，完了，从现在开始，她只是是棵没有妖生自由权的废草了，嘤嘤嘤… “记得要叫叔叔，还有这剩下的两角钱我也不找你了，就当我的跑腿费。”和尚接过钱，然后把苏素放到男孩的掌心，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 心不绎【三】 只见镜子里的女子，长发及腰，肩若削成，腰如束素，耳边随意簪着一朵清新的绎心花，一双杏眸顾盼神飞，唇若施朱。 有少女的纯稚，也有精怪的妖媚，清纯与妖媚互相碰撞，从而形成了她独特的魅力。 她也是从三三那里了解到，妖怪一生只能拥有一个名字，而在她还不懂这个规则的时候，就碰上了那个逗比和尚，于是她就只能叫绎心了，从此与那些霸气侧漏的擦肩而过，怎么办，这样一想，又想打和尚了。 当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和那窗外随风而颤抖的树叶， 男孩还在床上睡觉，只见他的手突然一掀，上半身赫然暴露在空气里，苏素走到他的床前，想为他掩上被子，一低头却发现他肚子上居然一片青紫，就连手肘也像是在地上磨过一样，通红通红的，上面还有刚结痂不久的小伤口。 这样的伤口应该存在有几天了，苏素凝视着对方尚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听着他轻浅而有节奏的呼吸，一瞬间心里涌上了一种复杂感，有心疼也有愤怒。 在他没有黑化时，他也是个需要守护的孩子。 也许是陈烬在睡梦中感觉冷意，他下意识想伸手拉被子，结果捞了个空，不由得皱了皱眉。 苏素看到他的动作，轻柔地把它盖到男孩身上，见他还没醒，甚至看翻了个身继续熟睡的模样，不禁也露出了个轻松的笑容。 许是到了一个固定的时间，陈烬因为刚醒来，眼神恍惚。他试着眨了眨眼睛，才看到头顶熟悉的白色墙壁。 “你醒来了啊？”苏素坐在他的床边，捧着脸温柔地看着他。 “你是谁？”循着声音，男孩好奇地望着一袭古代长裙的苏素，眼里也只有好奇没有害怕，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刚拿回来的“仙草”，脆生生地问道，“姐姐，你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个仙草吗？” 苏素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我叫绎心，你叫什么名字？” “绎心，你的名字真好听。”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陈烬，你可以叫我阿烬。” 男孩的表情成功得萌到了苏素，她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揉了揉男孩的头，笑靥如花，“阿烬，你好。” “绎心，你好。”男孩一板一眼地回到，那正经的小模样又逗笑了苏素。 咕—— 肚子传来的一声长鸣蓦地打断了男孩想要说话的想法，他埋着头不愿抬头看苏素，因为那羞怯之意，就连他白净的小脸也因此染上两片红云。 “姐姐，我带你去吃饭。”男孩弯下腰一边穿着鞋，一边冲苏素说道。 “你去吧，我不需要吃饭的。”苏素心想自己这么出去也太过引人注意，索性就待在这里不出去了。 “那我就一个人去了，你不要走哦，我会回来找你的。”男孩一把拉住苏素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眨啊眨，里面盛满了央求，想要从她口里得到一个承诺。 苏素也没让小孩伤心，蹲下身子，给了他一个暖暖的抱抱，“快去吧！我等你。” 看着陈烬一步三回头的终于走出了房门后，苏素只是满眼无奈地跟上对方的后面。 她是妖，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她，除非她想让对方看见。 于苏素而言，她想守在陈烬的身后，不想让他受伤，同样也不想让他知道。 她只想他这一生能够顺畅的活，不去遭遇那些晦涩黑暗的事。 孤儿院虽然人少，但因为大家年龄相近，认知在同种程度，所以并没有一些地方存在的腌臜事，于是这也是反派童年记忆里的唯一亮色。 然而在儿童不是黑就是白的世界，陈烬的噩梦来自学校，他对年岁较大孩子所说的话同样深信不疑。 “你知道你的爸妈是怎么死的吗？他们是被你克死的，你就是个灾星。” “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告诉你的院长，否则我就烧了你们那个破院子。” …… 在不大不小的地方里，但凡发生一点事就能一传千里，陈烬父母的事也是如此。 家长们的闲言碎语和主观臆测影响着三观还不健全的孩子，他们自以为是保护世界的独裁者，把自己的快乐和私欲凌驾在受害者之上。 殊不知自己的所谓的正义，所谓的私欲，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苏素的人生很顺畅，校园欺凌这种事在她记忆里只存在于报纸上，所以她根本无法想象现在她眼前这个坚强开朗的孩子会变成未来那个残忍冷血的人。 熟悉的声音此刻拉回了苏素无限蔓延的思绪，原来陈烬正在和他其他的小伙伴打招呼。 她就看着陈烬和几个男孩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食堂，也就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停留在原地，等着他出来。 苏素看着不远处草地上互相追逐着的小孩，开心地笑着，跑着，脸上的笑容热情得像个小太阳。 有这么一瞬间苏素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苍老了。加上她穿越过的时间，她的实际年龄其实也快奔三了。 她见男孩一时半会也不会出来，于是就沿着这条石子路慢悠悠地走着。 食堂并不大，它的前方是一条小河，清澈见底，河边还长着不少美丽的野花和小草。小孩子也很喜欢到这里来玩，可是院长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于是在河边建了一个竹篱笆。 然而还是有些淘气鬼把竹篱笆捅了个窟窿，千方百计地想要过去。 所以当苏素来到这里时，就听到孩子尖锐的哭闹声。 她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找去，发现河中央有个小女孩胡乱地扑腾着四肢，无力挣扎着。 苏素面色一凛，立刻想要冲过去把她救起来的时候，可是当她的手一碰到女孩的身体像是触电一样，整个人都被弹开了。 苏素不信邪又伸出手想要一把抱起女孩带她脱离水面，却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定住了一样，直直地落进河里。 苏素根本动弹不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沉入水底，再也没有声息。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陨落在自己的面前，她心里是恐惧悲伤的，她为什么救不了女孩呢？ 苏素浮在水里，愣愣地想着。 ------------ 心不绎【四】 当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和那窗外随风而颤抖的树叶， 一低头却发现他肚子上居然一片青紫，就连手肘也像是在地上磨过一样，通红通红的，上面还有刚结痂不久的小伤口。 许是到了一个固定的时间，陈烬因为刚醒来，眼神恍惚。他试着眨了眨眼睛，才看到头顶熟悉的白色墙壁。 苏素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我叫绎心，你叫什么名字？” “绎心，你的名字真好听。”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叫陈烬，你可以叫我阿烬。” 男孩的表情成功得萌到了苏素，她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揉了揉男孩的头，笑靥如花，“阿烬，你好。” “绎心，你好。”男孩一板一眼地回到，那正经的小模样又逗笑了苏素。 咕—— “姐姐，我带你去吃饭。”男孩弯下腰一边穿着鞋，一边冲苏素说道。 “你去吧，我不需要吃饭的。”苏素心想自己这么出去也太过引人注意，索性就待在这里不出去了。 “那我就一个人去了，你不要走哦，我会回来找你的。”男孩一把拉住苏素的衣袖，大大的眼睛眨啊眨，里面盛满了央求，想要从她口里得到一个承诺。 苏素也没让小孩伤心，蹲下身子，给了他一个暖暖的抱抱，“快去吧！我等你。” 看着陈烬一步三回头的终于走出了房门后，苏素只是满眼无奈地跟上对方的后面。 她是妖，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她，除非她想让对方看见。 于苏素而言，她想守在陈烬的身后，不想让他受伤，同样也不想让他知道。 她只想他这一生能够顺畅的活，不去遭遇那些晦涩黑暗的事。 孤儿院虽然人少，但因为大家年龄相近，认知在同种程度，所以并没有一些地方存在的腌臜事，于是这也是反派童年记忆里的唯一亮色。 夜色朦胧，树影斑驳，清冷月光散落在清澈的湖泊里，波光粼粼，浮光掠影。 两人并肩而坐，望着眼前宁静的景色。 “你想知道吗？”男人侧过身子，对上那双不知何时染上泪痕的眼，淡淡地问道。 “不想。”苏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虽然我没有你那样能看透人心的能力，但这并不难猜。” 苏素心里的小人委屈地咬着手帕，怎么可能不知道啊，她代入一下自己就懂得了。 “是这样的没错。”但他林视线一触及苏素的下意识翘起的嘴角，皱了皱眉，“既然不想笑就别笑了，很丑。” “不管你的事。”苏素转过身，背对着但他林，瓮声瓮气地说道。 “喂，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还有那个十日之约也可以不算数。” “你难道不想出去吗？”苏素沉默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 “我有办法，不需要你。” “你的办法就是让全王国的人为你铺路吗？”苏素合上眼睛，冷淡地回道。 “你是觉得残忍吗？”但他林脸上一片沉静，“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没有权利管你的事，自然他们的性命也与我毫无关系，况且如果你不愿意救我，我自然也要另寻出路。” “我不会食言，你放心。”苏素索性就这样直接躺在草地上，双手随意地放在两边，看着夜幕上点缀着的稀稀拉拉的星星，轻声说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你杀人。” 但他林微微一笑，迷蒙的月光倾洒在他清俊的眉眼里，平添了几分柔和，薄唇轻启，语气凉薄，“其实比起杀人，我更喜欢看着他们被自己的私欲驱动着做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莉丝当初密谋篡位，私下里做过不少铲除异己，谋害重臣的事，而你上次在酒馆见的那位叫白雪的女人，她看起来也对王位势在必得，两人一旦正面交锋，想必一定会很有趣的。” “难道你就不担心这火烧到自己身上？”苏素抓起腰间的一片衣角随意地把玩，状似无意地提到。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这世界上最后的恶魔。除了被禁锢在这个魔镜里这件事之外，我没有任何弱点。”但他林也惬意地躺在草地上，神情放松，漫不经心地说道，“而人类就不一样了，我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的弱点，甚至还能改变他们的思想，我又何必需要怕什么吗？” “看起来你挺自信的。”苏素感受到身边的草地塌陷了一块，与此同时还有那熟悉的冰凉萦绕在身边，她偏过头，刚好看到那人近在咫尺的侧脸，低声嘟囔着，“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凉气儿都快染到我身上了。” “像这样吗？”男人听到苏素嫌弃的语气，反而靠得越近了，那卷翘的睫毛似乎都能扫到她的脸，苏素也没能料到对方的动作，一双桃花眼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直到凉丝丝的呼吸洒在苏素的脸颊上，苏素才恍惚惊醒，往后挪了挪，“你想要做什么？” 晚风依旧轻轻吹着，夹杂着湖泊的温柔，青草的芳香。 “不过，你真的能够让唤醒莉雅，还能让她拥有独立的身体吗？”苏素偶然想起他答应莉丝的要求，随口一提。 “我只能做到第一步。”但他林诚实地说道，“寄体并不好找，并且单单是有寄体也是不行的，还需要灵魂能够与其契合，不互相排斥，这无疑是难上加难。” “寄体吗？”苏素喃喃道，“那她找不到的可能…” “嗯！这么多年里，我没看到有人成功过。不过魔王手札里提过有一种寄体本来是一具躯壳，没有灵魂，你们也称做是傀儡，这种就可以无视契合度的问题。不过傀儡术这种秘法已经消失太久，没人知道。” “傀儡么？”苏素下意识想到了她在商店里兑换的大型手办，于是顺手就把那个替身拿了出来。 当但他林看到那具没有脸的替身时，透澈的黑眸里像燃着两簇小火苗似的，目光灼灼，“这就是我所说的最完美的寄体，你怎么会有？” “可以的话，你就帮帮莉丝女皇！”苏素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声音清冷。 “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吗？”但他林把视线从替身身上挪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着，然后他看到了她点头，眼里像沉沉的墨，“当然是可以的。” ------------ 心不绎【六】 在苏素的怂恿下，陈烬把放在水中的绎心草栽进了土里。 所以当她寄居在本体时，接受到阳光的照拂时，苏素舒展着叶子，努力地进行着光合作用。 在早春的气候，天还亮得比较晚，因而当苏素醒来时，陈烬已经早早地去了学校。 剧情里说男孩所在的学校离福利院有些远，所以他一般都选择赶的那一班车去学校。 苏素并不了解这里的地形，好在有三三这个活地图的存在，她也不会迷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对方的学校。 彼时刚好是十点整，学校恰巧在这个点时有长达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 因此苏素一来到这里时，就看到许多在她周围跑来跑去地小萝卜头。看着他们感人的身高，苏素的心里可耻地出现了一丝丝优越感。 已经习惯把脸扔到系统的苏素选择性地忽略了自己曾经小学六年常常霸占第一排的经历。 然而这种虚无缥缈的虚荣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看到三三的提示的信息。 一个让她看到真的想要打人的信息。 陈烬他被人关到天台了。 初春的天尚且还带着几分寒凉，更不用说天台，风只会更大，那里也只会更冷，更不用陈烬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一个人该有多怕啊。 苏素又生气又心疼，心疼陈烬，又气那些孩子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她匆匆地赶到天台，看到门上被落上的锁，眼神一凛，两指微微使力就凭空捏断了铁锁。 一打开门，苏素就看着对方顺着门快要倒下的身子，她连忙扶住对方的肩膀，手指不经意地碰到对方滚烫的额头，苏素才惊觉对方满脸通红，昏迷不醒。 她轻而易举地抱着对方，心神一动，身上俨然换成了现代的长袖长裤，同时也去了最近的诊所。 看着医生拿着直逼四十度的温度计，苏素心中的火越烧越旺了，特别是三三告诉她一直以来欺负陈烬的就是那一拨人。 就是这样的人促成了反派童年的噩梦，就是这样的人在反派的未来抉择上做出了不少的推动，就是这样的人毁掉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却把纯粹的恶施加在别人身上。 你眼中轻飘飘的玩笑，影响着别人重要的一生。 苏素想带陈烬离开这里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不过她也强行按捺下这种冲动，因为她明白她只是来帮助对方的，而不是代替他来做决定，左右着他的人生。 但那些人，苏素不想放过。 虽然规定了妖不能伤人，但既然那群小破孩那么喜欢捉弄人，那她就把这些玩笑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 苏素趁着陈烬睡熟时，便留了一抹神识，便在同样义愤填膺的三三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些孩子，陈烬被他们欺负了一个星期，她也给了他们时限为一个星期的噩梦。 他们会在这个星期里扮演着那些被他们欺负得无力反抗的孩子，挣脱不得，逃离无能，经历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 据说作恶的人都会受到惩罚，但很抱歉，苏素她想既然她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让它来得更早些。 人生漫长而短暂，更应顺应当下。 …… 所幸苏素回来时，陈烬也还没醒来，她就这样撑着下巴看着对方宁静的睡颜，最后竟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睡着了。 隔了一会儿，陈烬反而先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纯白的墙壁。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回了家，可视线微挪，却发现周围的布置都很陌生，心底下意识涌上了不安。 可当转头便看到苏素一点一点的脑袋，那种不安渐渐被冲散在暖流里。 显而易见，他的姐姐来保护他了，男孩的小手揪着被子一角，开心地笑着。 苏素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痒痒的，她没忍住抬起手挠了挠没想到撑着头的右手忽的一麻，整个身子都往右倒去。 鉴于苏素做了几辈子的人，一时也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傻傻地忘了反应，直直地向桌子倒去。 预料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苏素的头碰到了一个十分柔软的东西，与此同时还听见了一声稚嫩的抽气声。 她定睛一看，她的头下面竟然是一只小手，而视线上移，赫然是那个傻孩子努力地探出身子，为她垫了垫。 苏素连忙立起身来，把男孩的手拿起，一入眼便是触目惊心的红，她的意识也彻底清醒过来，“对不起。”她吹了吹对方的手，眼里带着深深的内疚。 陈烬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苏素小心地吹着，还笑着安慰苏素，“姐姐，我不痛，真的。” 苏素抬头看着对方苍白的小脸，心里一怔，一般的小孩遇到这样的事只怕是早已经趴到亲近的人怀里诉苦，一门心思地想讨回公道。 可他真的不一样，苏素其实从看到他开始到现在，他只哭了一次，不是因为被其他人欺负而哭，而是因为她迟迟未归。 她心疼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低叹道，“傻孩子，我是不会有事，但是你看你，反而为了挡那么一下，碰得一手的伤，以后别这样了，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 陈烬不解地望着苏素，“可是我不挡，你即便不会有事，但会疼啊，我不想姐姐你痛。” 苏素闻言一怔，随即弯了弯唇，心道，好孩子，不愧我千里迢迢地来这个世界。 冲着这句话，苏素想她能够支撑很久很久，而不是单独地执行一个任务，孤独而冷漠。 苏素其实也是个很脆弱的人，不脆弱的话，她也不会在第一次发现控制不了感情的时候选择了忘记。然而在仲鸿那个世界，兴许想要铭记的情绪远远超过了逃避，所以她才能那么干脆地选择了保留。 拯救反派一开始的绝对要求就必须要求任务者长伴目标左右。 然而目标是个怎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只要他是任务中你不得不接近的对象就好了。所以三三才会在绑定苏素的时候问那么一句，她能不能坚持，能不能做到。 那时的苏素没有任何经验，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直至现在，她才隐隐懂得这个任务的意义。 她的所做的事于她来说需要一直一直地处心积虑得付出，对方也许会接受，也许会拒绝，主动权从来也都在目标手中。 由此来看，苏素她真的很幸运。 ------------ 心不绎【六】 幸好苏素送得及时，陈烬并没有什么大碍，输了液退了烧过后，医生又开了一些药，他们就离开了。 想着这时候快到中午了，苏素打包了两份粥，便打了车回福利院。 刚下车时，苏素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阿钦。 擦肩而过的瞬间，苏素看到对方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心里也不禁一松。 她顾及到陈烬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也没和阿钦交换信息，便直接带着陈烬往他的住处走去。 一回到家，苏素就让陈烬赶紧在床上休息，然后照顾着他吃饭和喝药。 许是因为身体比较虚弱的原因，男孩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苏素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扔到这里，于是还是守在床边。 就这样又是一天过去了，因为苏素不放心对方感冒还没好就去学校，于是给老师发了请假的消息。 同样苏素也庆幸着她来得时间并不算晚。她和陈烬谈过那天的事，见他眼中只有害怕，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时，有种不知是觉得欣慰还是担心的复杂心情。 目标现在还没黑化前，果然是个身娇体软的软萌小可爱。 特别是对方那双湿漉漉的像小动物一样的眼睛信任地望着你的时候，苏素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不过无论对方是什么样子，苏素都决定好了要尽心尽力地保护他。 不过在此之前，苏素还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想不想离开这里。 她原以为会很难得到答案，没想到男孩直接表达了想要离开的愿望。 “为什么你想要离开？”苏素下意识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了。 陈烬歪着小脑袋，撇了撇小嘴，低低抱怨道：“我不想看到那些总欺负我的人。” “那些人啊，姐姐已经帮你教训他们了，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所以这样你还会离开吗？” “想。”随即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抓着苏素的衣摆，热切地看着她，“但姐姐如果不走，那我就不走了。” 苏素得到了他的答案后，心里也放松下来，并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阿钦那边办事效率也挺快的，只是他给苏素编造的身份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陈绎心，而他自己则是陈烬的舅舅。 所以当她和阿烬被领到院长办公室时，苏素一看到阿钦那灿烂异常的笑容，就有种深深深的不祥预感。 而这种不想预感在她看着他签下了收养协议后，终于拿到自己的身份证时，到达了顶峰。 一低头看着上面那张有可爱萝莉的照片的信息时，对方失散多年的女儿，今年才七岁半，比目标只大半个月呢，玛德，苏素的脸都忍不住扭曲了，简直神tm的爸爸啊，死和尚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居然敢当我爸爸。 什么十倍的武力值差距，她通通不管了，她只想砍死他丫的。 陈烬只是呆呆地看着两人追来追去的身影。脑海里回荡着院长说的话。 他和另一个人被这个男人收养了。他被收养了，他如果被收养了，姐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