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面具 夜,相逢酒吧。 我独自坐在一处昏暗的角落里,听着我并不喜欢的摇滚乐,看着眼前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 我时常会想,如果把音乐关了,把灯全部打开,那时眼前的一切,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酒吧经理阿丽,扭着妙曼腰肢踱步过来。她妩媚的看着我,弯下腰,舔了舔红唇,说:“喝点什么?” 我笑了笑:“啤酒。” 阿丽说:“就不打算换换口味?” 我说:“不习惯。” 阿丽扭头,朝等在她身后的伙计打了个手势…… 片刻功夫,一打啤酒送了过来。 这是当地的一种廉价酒,正常的娱乐场所很少供应。但这里不同,就算别的客人不喝,也要给我准备着,毕竟,我是这间酒吧的老板。 阿丽坐到我身边,为我打开一瓶酒,说:“什么时候我才能更深入的了解你?” 我摸了一把她光滑的大腿,说:“等我喝醉。” 阿丽叹气:“你醉过吗?” 我笑着说:“当然,曾经……” 一阵熙攘袭来,我举头去看,就见一行十几人,拥护着一名白衣男子走了过来。白衣男很消瘦,脸色苍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似有些营养不良。 阿丽见状,起身相迎。 白衣男身旁,一个光头汉子上前,大咧咧的说:“我老板要喝酒,赶快安排。” 阿丽淡笑:“好的,请跟我来。” “等等……”白衣男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用一种半男不女的声音说:“我觉得这里就不错。” 阿丽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我。 我没说话,笑呵呵的喝了一口酒。 光头看了一眼他老板,即刻上前,对着我毫不客气的说:“哥们,换个地方,你的酒钱我付了。” 我摇了摇头,依然没说话。 光头懊恼,指着我的脑门大叫:“别特么给你脸你不要,马上给老子滚蛋,不然……” “不然怎样?”我淡淡的回了一嘴。 光头恶狠狠的说:“不然你就走不了了。” 我笑着说:“那你还等什么?” “找死……”光头猛的抡起拳头,朝着我的太阳穴就打了过来…… 我刚准备躲闪,却意外发现,光头打过来的手臂,竟然被另一只更加粗壮的手给握住了? 下一刻,从光头的侧后方,挤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块头。按理说光头的体格已经够壮了,可和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大块头手臂一用力,就把光头扯到一旁。 待看清楚来人以后,我一下就笑了! 此人叫杨敦实,错号敦子,是我的发小,也是与我过命的兄弟,只不过我们有一年多没见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敦子大跨步走到我身旁坐定,抓起一瓶啤酒,用指甲掀飞瓶盖,一口气灌了下去…… 光头怒火中烧,恶狠狠的瞪着我们。 敦子猛的把酒瓶砸在桌子上,指着对面为首的白衣男说:“小子,你什么意思?” 白衣男淡淡的说:“没意思,只想交个朋友。” 敦子说:“别扯没用的,喝酒付钱,打架奉陪。” “打架是吧,让我来。” 突然从白衣男身后又窜出一人,此人体格健硕,眉目清秀,脸上表情很单一,却又显得极其干练。 我和敦子同时一愣,竟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我吞吐的问:“你是……金龙?” 对方淡然的说:“好久不见。” 敦子看向我,苦笑着说:“看来我们的麻烦来了!” 我说:“怎么你一来,麻烦就来了?” 敦子大叫:“别特么没良心,老子好心来看你,你特么还说风凉话?” 我说:“不是说打架吗,上啊?” 敦子一屁股坐下,说:“要上你上,老子没空。” 光头上前,大叫:“都特么给我闭嘴。” 我懒得理他,继而朝金龙说:“兄弟,是不是该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朋友了?” “我自己来。”白衣男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名片夹,而后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全都是英文。 我顺手把名片递给了一旁的阿丽。 阿丽接过去看了看,低声朝我说:“美国邱氏集团执行总裁,邱野先生。” 我心理咯噔了一下,再次打量白衣男,问:“邱浩,是你什么人?” 邱野淡笑着说:“家父。” “这就对了。”我挠了挠头发,坐在了沙发上,点燃一根烟:“说吧,找我什么事?” 邱野说:“想请你帮个忙。” 我说:“如果我拒绝呢?” 邱野一笑,又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拍在我面前的酒桌上,说:“别急着拒绝,先看看条件。” 我把照片拿到眼前,一看之下,猛的又站了起来。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沙漠,看起来风沙很大。一行人背着行囊正艰难的行走着,其中一名女子刚好看到了镜头,她的眼神略微透漏着几分惊喜。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因为照片中的女子,正是我失踪了三年的未婚妻——张海娇。 邱野打趣的说:“看来你们认识?” 我硬声说:“她在哪里?” 邱野耸了耸肩膀,说:“照片是用无人机拍的,我只知道她在巴丹吉林沙漠,具体位置,还需要时间。” 我死死的盯着他,说:“你是说还有一支队伍?” 邱野说:“没错。” 我说:“他们,或者说你们要去哪儿?” 邱野说:“凌天古城。” 我说:“那特么是哪儿?” 邱野说:“失落千年的西域古城,具体在哪儿?总会找到的。” 我说:“你是想找我组队去沙漠?” 邱野说:“也不绝对,这要看你们是否有能力?” 我问:“你到底特么什么意思?” 邱野笑着说:“虽然你名声在外,但我们毕竟也算有些过节,想要合作也可以,你要先去帮我取一样东西。” 我不忿的说:“你在跟我谈条件?” 邱野指着我手中的照片说:“现在我是主场,除了我之外,我想再没人能帮你找到你的朋友。” 我猛灌了一口酒,克制自己冷静下来。 敦子接话说:“取什么,去哪儿取?” 邱野说:“一尊面具,西山别墅。” 敦子说:“你不是很牛掰吗,为毛自己不去?” 邱野说:“拒绝回答。” 我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邱野的眼睛说:“好,条件我答应,但你千万别跟我耍什么花样,要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邱野说:“当然。” 我问:“面具什么样?” 邱野说:“黑色的,金属的。” 我说:“什么时候要?” 邱野说:“越快越好。” PS:继《摸金笔记》之后,正式开启《沙海》之旅。读过上文的朋友,可以视为《摸金Ⅱ》来品阅,未读过上文的朋友,可当作单独的故事品阅。本书内容惊险,离奇诡异,期待收藏,感谢支持。 ------------ 第2章 鬼楼 我叫叶棂,我是个摸金校尉的后人。 曾几何时,我和我的伙伴们,被动的卷入一场盗墓风波。最大的幕后黑手邱浩,为达到自己邪恶的目的,设下了一个局,吸引了无数的民间盗墓组织。 最终,在海底那惊天骇俗的战神墓中,那些贪婪的人们,以生命作为代价,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那次行动,几乎耗尽了盗墓界的子嗣,即便侥幸活下来的人,也都退隐山林,消声灭迹。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我错了…… 三年前,我的未婚妻张海娇,以她国际探险家的身份拉起了一支队伍,决定去藏地继续她的探险生涯。 我当时忙于酒吧开张,并未多加阻拦。 未曾想到,她从此再无音讯。 这三年里,我去过多次藏地,用尽各种方法想寻找她的消息,却最终以失败告终。 我坚信,事情没那么简单。 能让一支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探险队凭空消失的绝非是自然因素,最大的可能,就是人为。 然而,我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晚坐在我的酒吧里,期盼着有人找上门。 时光如梭。 三年后的今天,线索终于出现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未婚妻不在藏地,竟然在巴丹吉林沙漠…… 邱野的身份,我并不清晰。 但对于他的保镖金龙这个人,我却印象深刻。 当年,以邱浩为首的盗墓集团,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到生死一线。然而邱浩之所以能够活那么久,和他的保镖金龙有着不可脱离的关系。 我不了解金龙的过去,我只知道,这个人的战斗力非常强大,他也是个为了护主能对亲生父亲下黑手的人。这样的人,是极度恐怖的。 如今,邱浩死了,金龙又站在了邱浩的儿子邱野的身旁,这便意味着,一切才刚刚开始…… …… 深夜,我家客厅。 敦子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指着照片上我的未婚妻说:“奇怪了,她怎么会对着镜头发笑呢?” 我想了想,说:“可能她发现了无人机,看到了希望吧!” 敦子说:“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说:“你什么意思?” “嘶……”敦子又抽了一大口烟,说:“我觉得她未必是被控制的,你看她行动自由,和其他人的装备一样,这说明什么?” 我一惊,再次去观察照片,还真觉得不太对劲。 我拍了拍脑门,说:“真特么麻烦。” 敦子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她去沙漠是自愿的?” 我说:“那她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敦子说:“一切皆有可能。” “靠!”我没好气的说:“你的推理简直就是狗屁,对了,你不在首都当你的副总,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敦子放下照片,说:“没啥意思,不想干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人话。” 敦子一本正经的说:“我接到消息,说有一批美国人入境,看路线,就是直奔你来的,我怕有什么不妥,急忙赶回来,没想到还真撞上了。” 我说:“看来,邱野的出现也是设计好的。” 敦子顿了一下,说:“对了,那面具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西山别墅又是什么鬼地方?” 我说:“面具我不知道,但西山别墅我知道。在沈城西郊有一片荒山,当地人叫西山公园。那里有一栋荒废多年的别墅,据说闹鬼,也被传说成鬼楼。” 敦子说:“扯淡吧?” 我说:“媒体曾经报道过,说那就是因为产权纠纷而荒废的一栋别墅,但如今邱野让我们去那里找面具,我想那别墅,肯定没那么简单。” 敦子说:“不会真的闹鬼吧?” 我笑着说:“常言欺山莫欺水,摸金别怕遇见鬼。” 敦子说:“不如这样,咱们去取了那面具,自己去沙漠得了,那邱野显然是个怪胎,那金龙又是个变态,真不想和这群混蛋合作。” 我想了想,说:“邱家的势力太过于庞大,既然找上门,想躲是躲不掉的。与其咱们身单力薄的去沙漠,倒不如与他们合作。” 敦子想了想,一拍大腿,说:“不管了,睡觉。” …… 次日上午,我和敦子起床做准备。 好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气氛了,虽然不是去探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敦子特意去采购了一批装备,什么匕首、绳索,手电、药品……他甚至买了十公斤的牛肉干! 我笑着说:“你准备住在那别墅里?” 敦子说:“有备无患嘛!” 我说:“你小子有前途。” 吃过午饭,我二人开车一路往西……利用导航引路,临近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所谓的西山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片等待开发的野林子。 这里显然平时来的人并不多,周边还有些人类活动的迹象,但越往深入越荒凉,满地都是杂草。 待我们找到那别墅时,天也已经见黑了。 这就是一栋废弃的三层建筑,漆黑的墙体被藤曼侵占,破旧的砖瓦透露着落败。但即便如此,也能够看出这别墅曾经的辉煌,只是如今看来,却又鬼气森森。 敦子深吸一口气,说:“这地方,不闹鬼都可惜了。” 我也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激动。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探险的梦,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和借口,难入其中。 敦子一手举着手电,一手握着匕首。 我笑着说:“没必要吧?” 敦子说:“还是那句话,有备无患。” 我说:“取件东西而已,又不是盗墓?” 敦子说:“如果真的那么简单,那姓邱的为什么不自己来?” 我不再说话,也摸出了我的匕首。 别墅的大门是木制的,已经破碎不堪。 我二人先是用手电朝里面照了照,当自认为没什么危险之后,踏入其中……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土质干化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腥臭味,像是某种动物的粪便。 敦子嗅了嗅鼻子,说:“不是尸臭。” 我推了他一把:“你特么能不能不制造紧张气氛?” 敦子笑着说:“这才刺激。” 我不再理他,用手电仔细的照看这第一层的空间。 第一层面积很大,足有二百多平。从墙壁上的装潢来判断,这里曾经应该算得上富丽堂皇。地上横七八竖的丢弃着桌椅板凳,墙角处有许多黏在一起的衣物,黑漆漆的,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荒废,但却可以推测出,这里曾经的主人,离去的时候很仓促,因为大部分的家具还算完整,最起码当年是完整的。 检查完第一层之后,敦子喃喃地说:“面具那么小,怎么特么找啊?” 我走到楼梯口,向上照了照,说:“既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就一定放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咱们多注意与这建筑不同的地方。” 敦子说:“什么叫不同?” 我想了想:“说不好,或许说是不该出现的地方。” 敦子说:“更特么不懂了。” 我说:“走吧,上楼看看。” 敦子又扫视了一圈之后,随我沿着楼梯向上。 ------------ 第3章 猫命 来到别墅第二层,那奇怪的腥臭味更加浓烈。 敦子骂骂咧咧的说:“难道当年这家人,是因为厕所爆炸才搬走的吗?” 我说:“别扯淡了,赶快找面具,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敦子猛然惊呼:“我靠,这大床……” 我跟着敦子走近了一间屋内,一眼就能够看出,这曾经是一间卧室。也难怪敦子怪叫,这卧室里的床实在是太大了,睡个七八个人绝对没问题。 我觉得很奇怪,虽然大床很舒服,但我从没见过谁家会用这么大的床?这床显然是定制的,难道说,这家主人喜欢睡炕? 床上的被褥还在,已经风干的卷缩在一起,这也更加验证了我的想法,这里的主人搬走的时候,一定非常匆忙 手电照向四壁,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万万没想到,这卧室的墙壁上,竟然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娃娃?更诡异的是,这些娃娃并非人物,而是大小不一、表情各异的猫脸。 我下意识点燃一根烟,说:“就这么喜欢猫?” 敦子冷冷的说:“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满墙的猫脸不对劲,住的起这么大别墅的人,绝对不会是缺心眼,要我看来,这里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说:“你指的是什么?” 敦子把我的烟夺过去抽了几口,说:“这别墅的主人不简单呀!” 我推了他一把,说:“少卖关子,你发现了什么?” 敦子说:“我不确定,但我曾听说过,有一种人特别的喜欢猫,而这种人不单喜欢养猫,还喜欢养另一种东西。” 我大声说:“别废话,快说。” 敦子看着我,幽幽地说:“养尸。” 我的头皮一下就麻了,说:“少特么扯淡,开玩笑也不分个地方?” 敦子有些不忿的说:“还特么摸金校尉呢,你难道没听说过,盗墓界专门有一群人,倒斗不取冥器,专门扛尸体的吗?” 我一惊,说:“海派尸王族?” 敦子说:“算你还有点见识。” 我说:“那都是谣传,并不被世人承认。” 敦子说:“特娘的摸金校尉还不被承认呢,我告诉你,我在首都这些年,没少去古玩市场溜达,你知道国外什么最值钱吗,不单是古董,古尸才是大热门。” 我挥手说:“行了行了,这又能证明什么?” 敦子说:“如果这家主人真是个养尸的,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年那么急着搬离了。” 我浑身一震:“你是说尸变?” 敦子点头:“嗯,弄不好这别墅里藏着个大粽子。” 我惊骇之余,再用手电去照射墙壁上的猫娃,或许是心理感应,总觉得每一个娃娃都透着诡异。我感觉就像是被一群人盯着一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说:“如果这家主人真是海派尸王族,那这间房子里,应该供着一尊瓷猫才对。” 敦子悠悠的说:“你猜对了。”他说完,朝着一处黑暗的角落走去。 我追着敦子来到角落,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摆放着一张三角桌,上面摆着一尊大脸的瓷猫,手电光下,发出诡异的白光。 这瓷猫的头不是圆形,却是个立体三角形,也就是说,瓷猫面对我们的一面,以及面对墙壁的两面,都是猫脸。 我惊叹的说:“三面花瓷猫!” 敦子说:“要我说,咱俩动作快点,实在不行明天白天再来,这地方太特么邪门了,我总觉得要出事。” 我点头说:“不管了,赶快找,一共就三层,有没有面具都马上离开。” 敦子说:“好,走。” “喵儿……” 我二人刚准备走出这间大卧室,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猫叫。这一声来的太突然,吓得我一个激灵。 猛地转身去查看,却并没有发现有猫的活动迹象。 我问敦子:“你听到了吗?” 敦子点头,用手电照着墙壁上的猫娃说:“这些个鬼东西,不会特么是活的吧?” 我说:“咱们也算探过大墓的人,别特么自己吓唬自己,既然听见了猫叫,这房间里一定有只猫。” 敦子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我看向他的脸,却见他扭头看向那张大床,而他的手电光,却照向了缝隙不高的床底。 我叹了口气,说:“我讨厌大床。” 敦子说:“要不要掀开看看?” 我说:“还是算了吧,就算有猫又怎样?” 敦子说:“万一……面具在下面呢?” 我紧皱眉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我承认,我并非无神论者,我曾经历过无数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对这种未知的黑暗是恐惧的,但我又是个不甘放弃的人,这床底,我非看不可。 我二人小心翼翼走到床前,准备一探究竟。 敦子突然说:“你听没听过一个关于床底下的恐怖故事?” 我没好气的说:“留着你的故事等出去了再讲吧!怎样,你搬床还是我来?” 敦子说:“屁话,就像你能搬动似的。” 我说:“那还等什么,动手。” 敦子把手电和匕首放在床上,然后蹲下身,把双手插进了床底的缝隙里,继而扭头看向我…… 我问:“干屁?” 敦子说:“趴下呀,这么大的床,你还想让我全掀开不成?” 我深吸一口气,半跪着趴在了地上。我用手电照准了床底的方位,屏住呼吸,等待敦子用力。 敦子闷哼一声,口中大叫:“给老子起……” 重力之下,床体被抬了起来。我立刻用手电去照看床底,一看之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说实话,我想过多种床下的情景,以为最恐怖的无非是一张人脸!可当我真正发现床底下有猫的时候,就有一种夺路而逃个想法。 床下真的有猫,并且还是两只,一只花猫,一只黑猫。 让我惊骇的是,此时此刻,那只花猫正在啃食那只黑猫!而那被啃的血肉模糊的黑猫却并没有死,也没有逃跑,也没有惨叫,一双绿色的猫眼,正冰冷的瞪着我。 敦子大叫:“看到没有?” 我下意识说:“有猫,有猫。” 敦子说:“特娘的,猫你个头呀,找面具。” 我猛的反应过来,猫不猫的并不是重点,我们来的目的是找面具,面具,面具呢…… 我将手电光从猫身上移开,快速去照看床底其它的地方。虽然我有些慌乱,却也看的清晰,这大床之下,除了两只怪猫,其它一无所有。 敦子再次大叫:“撑不住了,找到没有?” 我回答:“没有,等等……” 我猛然发现,那只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黑猫身下,好像压着个什么东西? 正当我仔细察看之时,站立的花猫突然怪叫一声,一头将那黑猫顶到一旁,叼起一样东西就跑。 与此同时,敦子再也支撑不住,大床轰然落下。 ------------ 第4章 密室 敦子喘着粗气说:“这床真特么重!” 我说:“快去追猫。” 敦子诧异的说:“你有病吧,不追女人,追什么猫?” 我说:“面具……猫叼着面具。” 我不确定那花猫叼着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面具,但刚才经历了猫吃猫的怪事,我敢肯定,那逃跑的花猫嘴里一定是一件重要的东西。 来不及多想,我招呼着敦子就追了出去。 手电光下,花猫已经消失不见。 我二人赶快去查看二楼其它的房间,同样的凌乱,同样的落满灰尘,也同样没有花猫的踪迹。 沿着楼梯继续向上,那种腥臭味更加浓烈。 敦子说:“看来这鬼地方猫不少啊!” 我说:“不仅多,还很邪门。” 敦子说:“啥意思?” 我说:“猫吃猫。” 敦子没听懂,愣愣的看着我。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看到的诡异场景解释了一番……敦子听完直咧嘴。 来到三楼,我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按照常理,别墅三楼通常都是主人的卧室和书房一类的格局,可我们看到的,却是空空荡荡的一整间大厅,除了两根四方形立柱之外,一无所有。 手电光下,墙壁上画着无数的壁画,不是山水,也非人物,而是一些呲牙咧嘴的怪物!我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这种怪物,就好像……变异的大头娃娃。 敦子咽了口唾沫,说:“要么说这地方闹鬼呢,谁看见这满墙的怪物都得吓个半死,这家主人难道是个行为艺术家?” 我说:“这太诡异了!” 敦子说:“你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我说:“梦里都没见过。” 敦子说:“我不是说绝对一样,但这样的场面咱肯定见过,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我一惊:“古墓壁画?” 敦子点头:“我敢打赌,这种壁画和古墓里的一定有着相同之处,但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这家主人真是个扛尸的盗墓贼,也不用装修成这样吧!” 我脱口而出:“难道这地方是给死人住的?” 敦子说:“拉到吧,别研究了,赶紧找猫吧!” 我也不想拖延,立刻四下寻找……但这第三层一目了然,除了满墙的壁画和满地的猫屎之外,其它一无所有。 敦子喃喃地说:“怪了,猫都去哪儿了,钻耗子洞里去了?” 我再一次打量满墙的壁画,说:“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有机关,实在不行就扯呼。” 敦子说:“还机关,你真当这是古墓呢。” 我没说话,走到墙边,仔细用手电照看…… 这些壁画一定出自大师之手,下笔有力,把每一只大头怪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尤其它们的眼睛,就好像真的在盯着看一样。 敦子突然喊了一声:“哎,你来瞧瞧。” 我快步走到他身旁,就见他蹲在墙根下,用手电照着一个很小的墙窟窿,仔细的打量着。 我问:“什么情况?” 敦子说:“你不是说那面具一定藏在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吗,要我说,这地方就不一样?” 我问:“那里不同?” 敦子说:“这地方特别臭。” 我嗅了嗅鼻子,还真觉得臭味又浓烈了些。 敦子说:“我闻过了,臭味就是从这窟窿里散发出来的。”他起身,用手电照着我们面前的墙壁说:“并且,整间屋子,就这地方的壁画颜色深,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是后画上去的。” 我没有敦子眼力好,倒也能看出些不同。 敦子说:“推个试试。” 我俩上前,用力去推这面墙……但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墙壁纹丝不动。 我说:“不应该有暗门,不然不会没有缝隙。” 敦子又朝墙猛踢了几脚,说:“不对,既然这画是后画上的,那这面墙也可能是后建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这家主人临走时弄的,目的就是封住原来的门。” 我惊叹的说:“你可以去当侦探了。” 敦子说:“来吧,上脚,要是空的,肯定能踹开。” 我二人朝着墙壁就是一通猛踹…… 一阵灰尘过后,墙壁好似真是松动了一些。 敦子说:“有门,加把劲……” …… 墙壁终于被我俩破坏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窟窿,一阵恶臭扑面而来!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这种臭味中好像还有一种药水的味道,更加的刺鼻。 敦子翻出两个口罩,说:“没有防毒面具,凑合着用吧。” 我把口罩带好,然后用手电朝墙洞内部照去,本以为真的是一间密室,可却发现,这竟然是个四方形向下的通道。 敦子把头探了进去,举着手电往下照…… 我问:“怎么样?” 敦子把头退出来,幽幽的说:“挺深呀,肯定超过这别墅的高度了,如果是这样,这下面别有洞天呀!” 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情,我二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敦子说:“下不下?” 我说:“绳子够吗?” 敦子说:“绳子倒是没问题,就是没有蜡烛。” 我愣了一下,问:“要蜡烛干什么?” 敦子怪笑着说:“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下面弄不好真是一间墓室,说不定还能摸出几件宝贝。” 我说:“扯淡,谁会把房子盖在墓地上面?” 敦子说:“盗墓贼就会。” 我没再说话,盯着黑洞,有些激动,有些紧张。 绳子一头固定在了离我们较近的顶梁柱上,剩下的被沿着洞口扔了下去…… 敦子把手电系在胸前,然后倒着把半个身子探了进去,朝我说:“钱财乃是身外物,寻得几件速速回。” 我说:“你确定要这么干?” 敦子说:“贼不走空。” 我说:“我特么可不是贼。” 敦子在前我在后,沿着绳子缓缓向下…… 途中,手电光下我看到了内壁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划痕,这说明这条通道是经常使用的。而让我不解的是,按道理这里面应该有条梯子才对。 通道比我想象的要短,时候不大,敦子就落了地。 我问:“怎么样?” 敦子幽幽的说:“不太妙呀!” 我也落了地。 我率先看到的是一堆破烂不堪的绳梯。我顿悟,看来我是对的,这通道里本来是有梯子的,只是后来被破坏了。 我解开手电,去观察眼前的空间。 一看之下,浑身一震! 这不是墓室,从墙壁的用料来看,这就是一间地下密室。但让我惊骇的是,地上摆放着九口棺材,全都选自上好的木料,刷着血红的漆。 我承认,我见过许多棺椁和死人,但在这样一间地下密室里还是第一次见,并且一下就是这么多。 敦子走到离着最近的一口棺材旁边,用手电照了照,说:“盖子是扣上的,没有钉。” 我说:“别乱动啊,小心有诈。” 敦子说:“没事,咱什么水平,区区几口棺材而已。” 咚……咚咚…… 突然,棺材里发出一阵诡异的敲击声…… ------------ 第5章 血色怪尸 棺材里的声音来的太突然,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 敦子紧握匕首,说:“难道里面有只活粽子?” 我说:“特娘的,真是见了鬼了。” 咚咚……咚…… “不对。”敦子胆大包天,小心翼翼的把耳朵附在棺材盖上,听了一会儿,说:“里面会不会是只猫呢?” 我想了想,说:“有可能,但就算是猫也不对劲,这地方显然好久没人来过了,猫是怎么进去的?就算是被人放进去的也早该死了。” 敦子说:“没办法,只能打开看看了。” 我说:“要真是个粽子,那特么可就麻烦了。” 敦子说:“不太可能,棺盖没钉,要真是粽子早该跳出来了。” 我想想也是,紧握匕首上前。 敦子点燃一根烟,将其站立在了密室的东南角。 我说:“这特么也行?” 敦子说:“心到神知,祖师爷不会怪罪的。” 我笑着说:“你祖上是卸岭力士,你跑我这装什么摸金校尉?” 敦子说:“这事你别管,老子乐意。” 我觉得有些好笑,每次遇到某种未知事件之时,我和敦子都会下意识的斗几句嘴,这些年都养成了这个习惯,或许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吧! 没有开棺工具,只能徒手开棺。 好在这些棺材是木制的,凭敦子的体格,一己之力掀开棺盖问题不大,而我,站在一旁警戒。 棺材里的敲击声停止了,好像在等待着我们…… 敦子朝手心吐了口唾沫,站在棺尾处,双手扣住棺盖,朝我使了个眼色,大喊一声:“升棺发财!” 这棺材盖比我想象的还要轻一些,一瞬间就被敦子抬起,他顺势朝旁边一翻,就将其掀翻在地。 我立刻将手电光朝棺内照去,突然一道黑影窜了出来,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直接扑在了我的脸上。 我惊慌大叫:“我靠,什么鬼……” 我话音未落,就感觉被一股重力击打在脸部,紧接着就是一声怪叫,跳到我脸上的东西被打落在地,我也被打的满眼冒金星。 敦子大叫:“哎呀我的天,咋这么多死猫?” 我晃了晃脑袋,双手搓了把脸,抬眼去看,就发现刚才跳到我脸上的是一只瘦骨如柴的黑猫。此时,那黑猫已被敦子一击落地,貌似昏死了过去,而敦子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棺材内部。 待我看清棺材内部情景,不禁连连乍舌。 开棺之前,我们猜测棺材里很可能有只猫,而这一想法也已经得到了证实。 但让我意外的是,除了跳出来被打昏的那只猫以外,棺材里至少还有几十只猫,只不过这些猫都死了,有的千疮百孔,有的风干硬化,有的仅剩下一堆骨骸…… 密集的猫尸之中,还有一具人类的骨骸,皮肉却不知去向,剩下完整的白骨。 看来,这具棺材内部,并没有什么危险。 敦子用手电仔细的照了照,继而用匕首翻了翻棺材内的猫骨和人骨,说:“棺材下面应该有个洞,这些猫是从下面钻进来的。” 我愣了愣,说:“怎么都死在这里了呢?” 敦子又用匕首翻了翻,诧异的说:“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沙子?” “沙子?”我觉得莫名其妙,上前查看一番,这才发现,猫骨和人骨的下方,的确堆满了细细的沙子,而这些沙子绝不是所谓的风沙,一定是刻意被人装进这棺材内部的。 我见过无数棺椁,填入沙子的却从未见过。 敦子想了想,说:“虽然我不知道为毛会有沙子,但情况已经很明朗了,猫从下面挖洞进入棺材,然后棺材里的沙子下落堵住了洞口,最后全都死在了这里。” 我看了看地上昏死的黑猫,说:“其它的猫,啃食完棺材的主人之后都饿死了,而这只猫,是靠啃食同伴的尸体活了下来。” 敦子朝我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有前途。” 我说:“这虽然很扯,但的确有这种可能。” 敦子看了看四周,说:“一共九具棺材,外表一摸一样,如果里面也一样,那这别墅主人必是个扛尸的没错,就是这沙子让人摸不着头绪。” 我说:“有可能这里的尸体都是从沙漠里扛回来的,算了,不管了,找面具吧!” 敦子点点头,继而走到另一具棺材近前。 我们没别的办法,要想找到面具,就必须把这里所有的棺材都打开。 还算幸运,连续又开了几具棺,情况基本一样。 每一具棺材里都堆积着沙子,尸体也无一例外仅剩下白骨!而每一具棺材里都有猫的尸体,或多或少,只是不再有幸存的而已…… …… 我和敦子这类人,开棺都是从外到内。此时此刻,也仅剩下最中间的一具棺材了。 我们走到近前,用手电仔细去照…… 敦子说:“或许是我眼花了,我总觉得这最后一具棺材的颜色更加鲜艳。” 我仔细打量,就觉得敦子说的极是,这最后一具棺材外表的漆面,血红的就真的犹如被血液染红。 敦子走到棺尾,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我紧握匕首站在一旁。 我二人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都显得有些紧张。 敦子闷哼一声,用尽全力掀开了棺盖…… 我的手电瞬间照了进去…… 一看之下,我二人再一次愣住了! 这最后一具棺材里,看不到猫的尸体,也看不到人的尸体,里面的沙子堆积的老高,把原本棺材内部的一切都掩盖了起来。 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最后的棺材里的沙子,不是灰黄色,却是血红色,就好像这里的沙子全都被血液染过了一般。 我二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所以。 敦子喃喃地说:“搞什么鬼,吓唬人用的?” 我还没接话,就突然发现这棺材内部中央开始松动,渐渐的出现了一个旋转的孔洞,血红的沙子正在缓缓的向下流淌…… 我给敦子打了个手势,我们稍微后退了一些。 沙子越流越快,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棺材里的主人渐渐显露。 让我倍感意外的是,棺材里竟然不是一具成人的尸体,看体态,也就是个半大孩子。这孩子的头比正常大人的还要大一倍,链接上瘦弱的尸体,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等整具尸体都露出之后,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尸体,真的太丑陋了,丑陋到无法形容…… 敦子说:“要了命了,这尸体怎么也是红的?” 我之前就顾着惊讶了,此时才发现,这头大身子小的怪尸,竟然像是被扒了一层皮一样,全身上下血红血红的,我甚至觉得,它的尸体还在往外渗血。 敦子突然咳嗽了起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正好奇,却也跟着咳嗽了起来…… 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水味,无比的刺鼻,正是从这具血尸身上散发出来的。 敦子大叫:“小心有毒。” 我捂住带着口罩的口鼻,说:“不管了,扯呼。” ------------ 第6章 极度恐怖 尸体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很刺鼻,并且越来越浓。 我和敦子见这最后一具棺材里也没有我们要找的面具,虽然很不甘心,却也决定离开,这气味万一有毒,那就得不偿失了。 刚准备转身离去,敦子突然“咦”了一声? 我捂着嘴问:“怎么了,咳咳……” 敦子说:“尸体好像在动?” 我吓了一跳,心说难不成真的活了? 我下意识朝那棺材内望去,就发现那大头血尸真的在动!但让我奇怪的是,这尸体并非是要坐起来,而是在不停的扭动? 我二人紧握匕首,死死盯着尸体。 尸体扭动的位置是在腰部,随着幅度越来越大,棺材里的红沙也流淌的更快。紧接着一声诡异的猫叫,一只猫儿钻了出来。 虽然这只猫被染的血红,但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之前在床底下啃食黑猫的那只花猫。不是因为我眼力好,而是因为这只猫叼着一个面具。 面具,同样被染得血红。 更让我意外的是,这面具的形态也非人类,而是一种似人又似猫的怪脸,耳朵尖尖,眼洞很大,虽然并不怎么恐怖,但却透着一种阴森的诡异。 敦子惊呼:“我靠,这猫特么成精了,知道咱们要找面具,特意给咱送过来,特娘的够意思。” 我说:“狗屁,估计它是刚刚钻进这棺材里。” 敦子说:“老子就纳闷了,这地方的猫怎么这么喜欢钻棺材,就算这别墅没吃的,就不会离开吗?” 我想了想,说:“或许吃过人肉的猫,就不想再吃别的东西了吧!” 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手电光下,这只怪猫的眼睛极度明亮,就好似两颗血红的珠子被打磨过一般,看着让人心中生寒。 我曾在大兴安岭见过一种俗称“蜜狗子”的动物,而当时那种动物就啃食过尸体,和我此时看到的这只猫的眼睛一摸一样。 敦子说:“管它呢,别让它跑了,取面具。” 我急促的说:“有手套吗,这红色液体碰不得。” 敦子在背包里翻了翻,随即摸出两付线手套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对付着用吧!” 触碰未知的液体,胶皮手套最佳,但眼前没有,就只能用线手套代替。我和敦子快速带好手套,一左一右,决定给猫来个包抄。 就在这时,那怪猫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叫,随即用极快的速度跳到了血尸的身上,下一秒,它就跳到了血尸的脸上…… 敦子轻呼:“这畜生想干什么?”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说:“难道……它想把面具给这血尸带上不成?” 敦子猛然大叫:“不好,快阻止它……” 我二人的动作很快,但还是为时已晚! 当敦子把猫抓在手里的时候,那面具也已经扣在了血尸的脸上。 情急之中,我伸手就去掀那面具……但万万没有想到,刚刚扣上去的面具,就好像涂了速干胶水一样,与那血尸的脸牢牢粘在了一起!我猛的这么一用力,就将那带着面具的血尸一并拉了起来。 这样一来,麻烦就大了。 面具取不下来,尸体却坐了起来,这对于我们两个所谓的摸金校尉来说,是非常不好的预兆。 敦子只顾着看我了,不想却被那怪猫抓了一把,虽然带着手套,却还是疼的呲牙咧嘴,那怪猫也因此脱手逃跑了。 敦子说:“特娘的,倒了血霉了,让猫给欺负了。” 我幽幽地说:“尸体起来了,怎么办?” 敦子习惯性的朝东南角望去,我也随他去看,就见那里点燃的那根香烟早已燃尽,就剩下一个倒地的烟头。 敦子不甘心的说:“这烟不算数,我来……” 敦子把手电套在身上,把匕首叼在嘴里,一个箭步上前,他弯下腰,双手抓住了面具上的两个耳朵。 我大叫:“这样不行,会把尸体带出来的。” 敦子急了,单手扶着棺材板纵身翻进了棺材里,再次双手扣住面具的同时,一脚蹬在了血尸的胸口…… 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反推方法,再加上敦子力气极大,我想这样一来,取下面具一定没问题。 但是我忽略了一件事,尸体,太脆弱了! 果然,面具倒是扯下来了,但是血尸的头,也连着面具一起被扯了下来。无头尸体倒进了棺材里,只留下举着带着面具的头颅的敦子站在那里凌乱。 这种场面是极度恐怖的,就算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腿软。 敦子回头看我,弱弱的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但显然举着这颗头不是个好办法,下意识说:“扔掉,先扔掉。” 敦子一把将那面具和头砸在我的脚下,随即一个翻身跳了出来,手电光下,我见他浑身发抖。 我也紧张的要命,故意大声说:“别慌,这就一颗人头而已,呸,这特么是怪物,不是人头。” 敦子猛的将我向后拉了一把,颤颤巍巍的说:“叶棂,不对劲呀,这颗头……好像特么是活的。” 我的头皮一下就麻了,低声说:“少特么扯淡。” 敦子说:“你当我是什么人,一颗头怎么可能吓坏我?真的……我真的好像听见了它……它在呼吸。” 我太了解敦子了,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问题。 虽然我非常不想去看那颗头,但出于无奈,还是将手电光照了过去。此时此刻,那颗被扯下来的头的面部是贴在地面的,我能看到的,是血淋林的后脑勺。 我就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这场面太揪心了。 敦子突然惊呼:“别出声,你听……” 我一下就屏住了呼吸,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动静,可仔细去听……就隐约的觉得,就在我脚下不远那颗头的地方,好像真的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很微弱,好像是呼吸,又像是拉风箱,更像是嗓子里有痰而呼吸不畅的那种憋气感。 就在这时,那颗头突然动了起来,它就好像翻身一样,一下就将带着面具的一面对准了我们。 我们的手电很亮,把这一切的诡异都看在眼里。 敦子紧握匕首,做出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 我就感觉后背冷风飕飕,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没事,这颗头就算是活的,也特么不过是一颗头而已,更何况带着面具,还能跳起来咬人不成?” 敦子说:“老子不怕,老子只是紧张。” 我心说这特么不是一回事吗,但这种时候也没心情扯别的,下意识说:“这面具,还要不要?” 敦子咬牙切齿的说:“都到这了,不带出去太特么吃亏了。” 我深吸几口气,说:“那好,你警戒,我去取。” 敦子说:“你能行?” 我说:“你去我不放心,别特么再把面具弄坏了。” 我不比敦子胆大,但这种情况下,谁出手都一样,敦子太莽撞,我还真怕他又整出什么麻烦事来。 我小心翼翼走到那颗头的近前,刚准备弯腰,突然听见敦子大喊:“不对,后退……” 他这一嗓子太突然,吓得我一个高就向后退去。 我扭头大喊:“特娘的,又怎么了?” 敦子指着那颗头说:“它的眼睛,在动……” 我猛的再次转身去看,就骇然发现,那面具幽深的眼洞之下,果然有两个红点在动,就好像有个惨死的怨鬼,正死死的盯着我们一样。 ------------ 第7章 无路可逃 一颗落地的头颅,会呼吸,会动,这太可怕了! 我和敦子本想离去,却又不甘心舍弃那面具,想要上前,却又恐有危险,一时僵在了当场。 突然,那面具幽深的眼洞内,两颗红色的如眼球般的东西竟然滚动了出来。我仔细一看,就骇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眼球,那竟然是两只如小手指一般大小的红色蚂蚁。 敦子大叫:“我的天,大漠血蚁!”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虽然我没见过这种超大个的蚂蚁,但我却曾有耳闻。 在沙漠腹地,时常会有一种大漠行军蚁的传说,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然而这所谓的大漠血蚁,比那行军蚂蚁更加的危险,它们的毒性非常强烈,即便是区区几只,也可轻松的要了人命,由于这种蚂蚁太过于恶毒,因此对于它们的记载少之又少。 我下意识又后退了两步,说:“你认识这东西?” 敦子恶狠狠的说:“老子当年遭遇过,十几只血蚁,就要了好几条人命,要我看,趁着这些家伙还没完全苏醒,咱还是跑吧!” 我突然灵关一闪,好似明白了什么? 敦子见我还在犹豫,说:“别磨蹭了,再不走就特么来不及了。” 我见那两只血蚁正滚落在地,就觉得机不可失,急促的说:“我明白了,这粽子并没有复活,而这面具其实是一件引导器,只有把面具戴在尸体的脸上,才能够复活其体内的血蚁,这只粽子,是用来养血蚁的。” 敦子惊呼:“我靠,那这里岂不有无数的血蚁?” 我说:“可能正是因为你把粽子的头给弄掉了,所以它体内的血蚁无法复活,咱们趁机取了面具再走,应该不会有事。” 敦子说:“那还等什么,赶快……” 敦子话音未落,一个箭步上前,朝着那带着面具的头颅就踢了一脚,直接将其踢在了棺材板上。他快步跑到棺材近前,一脚踩住那颗头,伸手一把就将面具扯了下来。 我一看成了,再去看那两只血蚁,却发现它们已经彻底苏醒,正相对抖动着触角。 来不及多想,我上去就是两脚,把两只血蚁碾了个粉碎。 敦子跑过来大叫:“快跑。” 我说:“没事,让我踩死了。” 敦子拉着我就朝下来的通道跑去……途中大喊:“那颗头里面全是血蚁,还有特娘的带翅膀的。” 我一听坏了,这血蚁要是会飞,那可就麻烦了。 由于相距不远,我二人很快就跑到了通道口。敦子用手电朝上一照,突然大叫:“特娘的,要遭殃啊!” 我问:“怎么了?” 敦子说:“全是猫,通道里全是猫。” 我探头一看,心都凉了。 不知何时,我们下来的通道内,密集的挂着无数的野猫,黑的、花的都有,全都两眼通红,很显然,这些家伙也都是吃过尸体的。 虽然这些仅仅是猫,但毕竟它们吃过尸体,而这里的尸体很多都是被药水浸泡过,如果被咬上几口,肯定凶多吉少。 看来,这通道是走不了了。 敦子说:“换路子,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我俩立刻转身,用手电四下去照…… 很快我就发现,在一处本来黑暗的角落,真的有个门的轮廓,之前我们被这里的棺材吸引,因此将其忽略了。 不容停留,抬腿就跑。 眼看离着那门越来越近,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四面八方全是猫叫,一声高过一声,闹的整间密室全是猫语。 我看清了那扇门,却竟然是个黑色的卷帘门。 敦子大喊:“祖师爷保佑,千万别是电动门。” 我心说坏了,这门要真是电动的,那可就完蛋了! 可是我的担心太早了,因为我们还没靠近卷帘门,就发现不知何处跳出来十几只野猫,刚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些猫全都瞪着血红的双眼,朝着我们呲牙咧嘴,它们就好像这间密室的守护者,在围堵我们两个不速之客。 我们被迫停了下来,相对紧握匕首。 密室里的猫叫声越来越多,我下意识四下打量一番,就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我敢打赌,这间密室肯定有无数可以让猫通过的出入口,因为这么短的功夫,这里聚集了至少一百多只猫,就好像掉进了野猫王国。 敦子说:“小心点,这些猫肯定会攻击人,一旦见血就麻烦了,特娘的,真是太大意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说:“你的牛肉干呢?” 敦子一愣:“你是说……” 我说:“对,拿牛肉干试试,这些猫看样饿了很久了,牛肉干的香味很浓,说不定能抵挡一阵。” 敦子立刻解下背包,先把那沾满血肉的面具取出,随即又取出几个纸包,再次将面具装了回去。 纸包上满是血渍,敦子也不在乎,极快的扯开包装,将里面还在冒油的牛肉干一把把的朝着四周散去……直到这时,他还不忘往嘴里塞上几根。 我也拽过一个纸包撕开,开始朝前面挡路的猫群扔去。 还别说,这招还真有用。 一开始,野猫们还死死的盯着我们,或许是这种精品牛肉干的香味太浓,时候不大,就有些忍不住的开始蠢蠢欲动。 有带头的就好办了,猫毕竟还只是动物…… 十公斤牛肉干,想喂饱这么多的猫是不可能的。趁着野猫抢食的空挡,我二人快步跑到那卷帘门近前,检查之后发现,这门倒不是电动的,但很显然外面被上了锁,想要打开也绝不容易。 没办法,只能硬来。 我和敦子上去就是一通猛踹,卷帘门上掉下无数铁屑,看似松动了一些,但向上提却还是没有反应。 敦子大骂:“特娘的,下次行动,必须带炸药。” 我大喊:“继续踹,别停……” 就在这时,我们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那些野猫的叫声全都变了腔调? 我转身一看就傻眼了,那些正在疯狂抢食牛肉干的野猫,突然开始四下逃窜,有几只跑的慢的,不知为何竟然翻倒在地,却又无力爬起,竟是满地打滚。 敦子大叫:“不好,是那些会飞的血蚁。” 我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一个红点,下意识抡起胳膊一挥,就听见“嗡”的一声,一只血蚁被我打落。 我正心有余悸,就听闻四周传来无数的翅膀扇动的声音,虽然并不强烈,但数量绝对不少。 敦子喃喃地说:“完了,被包围了。” 我晃动手电去看,就发现陆续有猫倒下,显然那些血蚁的毒素极强,倒下的猫翻滚几下之后就不动了。 或许下一刻,我们就会遭到攻击。 就算人的抵抗力比猫强一些,但想要离开这里几乎不可能,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逃,眼看就要完蛋了。 我二人将后背贴在门上,紧张的戒备着。 我的神经绷到了极点,我当然不甘心折在这里,但看了看我手中的匕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用匕首砍蚂蚁,呵呵…… ------------ 第8章 迷魂坡 眼看着一群血蚁飞了过来,敦子急中生智,突然摸出一个打火机,将火苗调到最大,对着飞过来的蚁群就喷出了火苗。 说来也怪,飞过来的血蚁,像是见了鬼一样,突然绕过火苗四下飞散。 敦子大叫:“有门,这些家伙怕火。” 我很惊讶,血蚁毕竟是昆虫,飞蛾都知道扑火,可这种东西竟然知道躲闪?难道这些家伙有思维不成? 来不及多想,既然火攻有用,那就还有活路。 我也翻出打火机,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点燃外套的同时,朝敦子说:“我顶着,你开门。” 敦子说:“干就完了。” 我抡着被点燃的外套,驱赶着飞来的血蚁。 一开始,血蚁见到火就立刻四下逃散……但时候大了,情况就发生了改变。它们竟然不再进攻,而是全部远远的落了地,貌似是在等待我的火苗燃尽。 我不禁大骂:“这群该死的虫子,还特么会使计。” 敦头也不回的说:“你小心点,堂堂摸金校尉,死在这里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问:“门怎么样了?” 敦子说:“估计快了……咦?外面好像有动静?” 我一惊,心说祖师爷开眼呀,继而大喊:“快喊救命。” 敦子说:“万一是条子呢?” 我说:“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听敦子轻轻的喊了一声:“外面有人吗?” 我这个气呀,但也没功夫发火,因为我的外套已经全着火了,不能再用手拎着,只能远远的抛向蚁群。 那些落地的血蚁又向后退了一些,远远的避开了我的火衣。 突然,门外有个声音说:“是叶棂吗?” 我一下就蒙了,心说怎么这鬼地方还有人认识我?此时不容多想,我即刻大喊:“是我,你是谁?” 门外无人接话,我却听到了撬门的声音。 我大喜,不管怎样,活着出去就是好的。 就在敦子和外面的人联合开门之时,那群落地的血蚁再一次飞了起来,与此同时,我的衣服也已经燃尽。 我大叫:“敦子,给我你的衣服。” 敦子连忙把自己的外套扔了过来。 我一把接过敦子的衣服,立刻去点火……可敦子的衣服是迷彩的,这种材质很难点燃,就在我急得满头大汗之时,我的打火机竟然没气了。 此刻,我眼睁睁看着那群血蚁朝我的面门飞了过来…… 我心说完了,不死也要变成麻子了。 突然,我身后一亮,卷帘门被拉起的同时,一支火把扔了进来。我来不及多想,捡起火把就抡了起来。 或许是血蚁群根本没有料到还会有火,这样一来,它们的先头部队刚好扑到了我的火把上。 我听见“呼”的一声,眼前突然火光四起。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按照常理,虫类扑火,毕竟是一片啪啪的声音…… 可扑向我的这群血蚁,却在空中被我的火把点燃?最诡异的是,这些血蚁燃烧的火焰比我的火把还要旺盛,一瞬间,整个密室陷入一片火海。 我张着大嘴,彻底傻眼了! 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一股重力把我拉了出去。 直到我安全脱身,却还是没缓过神来!我指着密室说:“见鬼了,这些血蚁遇火就然,这特么什么情况?” 卷帘门被人从外面关闭,又顶上了几根木棍。 敦子拍了我一下,说:“你小子什么毛病,逃命怎么这么不积极?” 我扭头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突然一个声音说:“面具呢?” 我朝声音望去,赫然发现,身后竟然站着十几个人。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衣,说话的正是找我们来取面具的邱野的保镖——金龙。 我惊呼:“怎么是你?” 金龙冷冷的说:“面具呢?” 我觉得不太对劲,没好气的说:“看来你主子很心急呀?怎么,你们是来保护我们的,还是来要面具的?” 金龙面无表情的说:“再问你一遍,面具呢?” 我没接话,下意识看了眼敦子。 敦子很激灵,向后退了几步,说:“金龙,你们不仗义呀,自己不来取面具,等我们取了又急着要去,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情,太简单了吧!” 金龙冷冷的看着敦子,说:“我只想要面具,不想与你们为敌,我奉劝你们,千万别多事。” 敦子不忿的说:“别特么装大以巴狼,你真当老子打不过你吗?有种你别用暗器,咱俩一对一。” 金龙说:“你的命真不值钱。” 敦子大叫:“靠,你特么以为你是……”他还没说完,却突然就闭了嘴。 我扭头一看,就见邱野的另一个保镖光头不知何时站在的敦子身后,他扬着嘴角,此时正用一把尖刀顶着敦子的腰。 敦子回头看了一眼,大骂:“原来是你个秃子,看不出来,你还算有两下子,不过这招对老子没用,你特么有种就一刀弄死我。” 光头奸笑几声,说:“杀人是不对的,赶快交出面具,别特么不识抬举。” 敦子说:“老子要是不答应呢?” 光头狂笑三声,握着刀的手猛的一用力。 敦子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光头。 我知道,光头的刀尖已经扎进了敦子的肉里,看来这家伙也是个狠角色,这也就是敦子,换成别人,早该疼的大叫了。 不多时,敦子额头上的汗就冒了出来。 金龙说:“别抵抗了,你们敌不过的。”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敦子,把面具给他。” 敦子朝我苦笑着说:“叶棂,看来咱又让人给耍了,这群混蛋从来都没想过和咱们合作,他们根本就是拿咱们当枪使,这是个该死的阴谋。” 我点头,说:“算了,给他们吧!” 敦子恶狠狠的盯着金龙…… 我明白,如果这金龙不在场,凭敦子和我的身手,不动枪的情况下,安全突围不成问题。但这金龙的手段我们都见识过,一手飞针甩的相当厉害,他站着不动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不然,我俩早就倒下了。 光头从僵硬的敦子身上取下背包,继而抽出他的刀,笑呵呵越过了我们走回了自己的阵营里。 我跑到敦子身旁,问:“你怎么样?” 敦子咬牙切齿的说:“小意思。” 金龙的手下开始撤退,最后就只剩下金龙一人。 我有些急了,朝金龙低声说:“兄弟,我们也算有缘,求你帮个忙,告诉我,我的朋友到底在哪儿?” 金龙停顿了几秒,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老板要去的地方叫迷魂坡,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金龙转身……他走了几步之后,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即日启程,你们……不该去。” 敦子大叫:“小子,我早晚要和你打一场。” 无人接话,对方渐渐远去…… ------------ 第9章 整队出发 敦子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血已经浸透了背心。 我们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这地方是一处茂密的杂草丛,地势低洼,貌似多年未有人步入,如果从外面看,极难发现密室的入口,可谓隐蔽的极好。 我一直顾及密室里那些着了火的血蚁,时不时的回头看,却发现别墅附近连烟都没有。看来那些血蚁的燃点很低,不然点燃了棺材,定会引起一场大火。 我们找到车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开车,敦子坐在副驾驶上唉声叹气…… 我打趣说:“你能不能和我一样坚强?” 敦子瞪了我一眼,说:“特娘的,忙了半天,险些把命丢了,好不容易到手了,就这么让人抢了!” 我笑着说:“你都当副总了,能不能出息点?” “靠!”敦子气愤的说:“你特么快点开,就你这速度,没进市区老子就挂了。” 敦子的刀伤来历不明,不便去医院,我们只能随便的敲开一家诊所的门,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敦子是个粗汉子,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貌似他回去也睡不着,就嚷嚷着要去喝酒。 我笑着说:“受伤了还喝酒?” 敦子说:“喝酒是为了弥补我内心的创伤。” 我笑了笑,朝着我的酒吧开去…… 午夜,酒吧歌舞正浓。 阿丽见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赶快给我们找了个封闭的包间,又让人送进来一些吃的喝的。 我对阿丽说:“没事,遇到点小麻烦。” 阿丽问我:“你受伤了吗?” 敦子大叫:“美女,你关心错了,受伤的是我。” 阿丽笑着说:“大哥一看就不是凡人,一点小伤肯定没事,来,小妹敬你一杯。” 敦子很吃这一套,瞬间就忘了疼了,一连和阿丽干了好几杯。 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敦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阿丽出去。 阿丽很机灵,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叫住了她,朝敦子说:“这些年都是阿丽在照顾我,他对我的过去也知晓一些,自己人,没事。” 敦子难得一本正经的看了看阿丽,继而朝我说:“那姓邱的混蛋耍我们,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何况海娇还在沙漠里,看来咱们有必要走这一趟。” 我点点头,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休息了这么多年,现在找帮手实在不易,要是就咱俩去,却又太不理智,那可是巴丹吉林。” 敦子又喝了口酒,沉思片刻,说:“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我急促的问:“是谁?” 敦子笑着说:“这人你认识,海娇也认识,我现在的老板——戏子。” 我突然眼睛一亮…… …… 进沙漠不同于普通的探险,我们的目的是找到邱野并跟踪他,最终找到我的未婚妻张海娇。这期间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想要成功深入腹地,就必须有足够的装备,还要有足够信任的人。 如果是三年前,我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可是眼下,除了敦子之外,还真就没有合适的人选! 但是敦子说的这个戏子,倒是非常完美。 戏子和敦子是本家,也姓杨。用他的来话讲: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演员,一生当中时刻都在演戏,而戏演到了一定境界,也就忘却了自己。 我非常认同戏子的话! 戏子不是外人,他是我准岳父的徒弟。三年前,我们共同经历过两次大的探险行动,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兄弟。 后来,他和敦子一起回首都开公司,戏子任老总,敦子任副总,当然,敦子的这个副总是打酱油的。 戏子身手不凡,除了探墓倒斗的本事之外,却也是个极有能力的商人。另外,他还有些不为人知的背景,貌似黑白通吃,属于走到哪里都吃得开的人。 …… 不容耽搁,说干就干。 第二天上午,我便给戏子打去个电话。 本来我还想先寒暄几句,毕竟好久不见了。却没想到他开口就问:“听说你要去沙漠?” 我愣了一下,笑着说:“敦子告诉你的?” 戏子说:“一直以来我都在关注你,这一次也是我收到消息才让敦子去帮忙的。” 我恍然大悟,说:“你了解邱氏集团吗?” 戏子说:“我调查过,邱氏在海外行事很低调,这个所谓的邱野,平时也极少露面,他此次亲自出马,说明沙漠里定有对他们邱家很重要的东西。” 我想了想,说:“能查到控制海娇的人吗?” 戏子说:“查不到,如果她真是被人控制了,那控制她的人绝对深不可测,兄弟,麻烦不小啊!” 我苦笑着说:“怎样,帮兄弟一把?” “哈哈哈……”戏子爽朗的笑着说:“我现在就在高速上,还有一百多公里到你家。” 我喜出望外:“兄弟,真特么够意思。” 戏子说:“得了妹夫,跟我还客气个屁啊!” 挂了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当天下午,戏子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我家。 戏子也是个大块头,和敦子的体格差不多,他二人站在一起就犹如熊大和熊二,画面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由于事情迫在眉急,我们三人便在我家开了个临时会议,商议之后,决定下午采购,次日出发。 戏子从首都开来了一辆福特猛禽,这车的越野性能很好,又带货箱,进沙漠再好不过了。 我们三人分头行动,一下午的时间就把车装满了。 我们买的多是些饮食和工具,由于是自驾,防身装备不便携带,还好戏子说内蒙也有朋友,到了沙漠边际再配备也不迟。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我们吃过早饭就上了车。 沈城到巴丹吉林两千多公里,查询好路线之后,猛禽启动…… 我们到达高速收费站时,就见有人在朝我们招手。 我探头一看,却发现竟然是我的酒吧经理阿丽? 猛禽靠边停车,阿丽快步跑了过来,笑着朝我说:“哥,带我一个。” 我皱起眉头,就发现平时低胸短裙的阿丽,今天竟然穿了一身冲锋衣,她还背着一个大包,怎么看都似要远行。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阿丽甩了一下头发,说:“我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应该陪你去,毕竟这些年都是我在照顾你,没有我你会不习惯的。” 我没好气的说:“胡闹,这不是旅行,有危险的。” 阿丽看了看敦子和戏子,说:“有这两位大哥在,一定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也不是个弱女子,我也是有过探险经历的。” 我拍了拍脑门,说:“快回去,看好家。” 阿丽不依不饶:“酒吧的事宜我都安排好了,这次我必须跟你去,这么多年了,我做梦都想和你一起传奇。” 我说:“传奇个屁。” 阿丽跑到车头,朝敦子和戏子说:“两位大哥,沙漠那么大,肯定很无聊,你们不想有美女陪伴吗?” 戏子回头看了看我,说:“我同意。” 敦子说:“妹子,你会跳舞吗?” 阿丽说:“当然,专业。” 敦子说:“上车。” 阿丽喜出望外,用最快的速度跳上了车。 ------------ 第10章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 一辆猛禽车,三男一女,高速疾驰…… 巴丹吉林沙漠,位于华夏内蒙阿拉善盟阿拉善右旗北部,是我国第三大沙漠。至今为止,巴丹吉林还有近一万多平方公里没有人类的足迹,这里是全世界探险家的乐海,有时,也被称其为死亡之海。 通过戏子的安排,我们首先要到达一个叫“九棵树”的旅游集散地,到那里补充装备并配备武器之后,再朝沙漠腹地进发。 一路上,戏子时不时的打着电话…… 当天中午,到达一个服务区时,我们决定停车休息一下。 方便玩之后,我问戏子说:“有邱野的消息吗?” 戏子笑着说:“哥办事你放心,他们目前就在九棵树,看样子应该比咱们早两天进沙漠,运气好的话,追上应该不难。” 我诧异的说:“你怎么这么确定?” 戏子打开他的手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风沙四起的小镇,一个迷彩车队显露其中,车队中央有一辆房车,房车下站着两个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金龙,一个是光头。 我有些感慨,说:“戏子,你特娘的到底是什么人?这沙漠地区也有关系,你不会是个特务吧?” 戏子大笑:“都是些酒肉朋友,见笑见笑。” 敦子从卫生间溜达出来,过来看了看照片,大骂:“该死的资本家,竟然坐房车?大爷的,千万别给老子机会,不然非捏死那个娘娘腔。” 戏子说:“房车是好事,可以拖延他们的速度。” 敦子靠向戏子,低声说:“哥们,想办法整几把家伙,不然老子心理没底儿呀。” 戏子笑着说:“咋地,手痒痒?” 敦子说:“反正是要去无人区,一枪放倒,一了百了。” 我踢了他一脚:“你特么小点声。” 阿丽端着一份桶面从超市出来,走过来递给我,说:“吃点热的吧,你脸色不好。” 敦子和戏子极度不满的看着阿丽。 阿丽妩媚一笑:“里面还有,我自己拿不过来。” 敦子说:“老子最讨厌吃泡面。” 戏子说:“没胃口。” 我当着三个人的面,把一份桶面吃了个底朝天…… 途中不言。 两天后的下午,我们到达了九棵树。 这里是巴丹吉林的边际,漫天的沙尘味道。街上到处都是全国各地自驾来的游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我们找了一家饭馆,决定饱餐一顿。 再往前就是沙漠了,这一行不知多久才能出来?一想到进了沙漠就只能吃些塑封食品,因此我们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也顾不上形象,全都大口的吃了起来。 饭后不多时,戏子的电话响了。 他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接通后简单聊了几句……他挂断电话后,笑呵呵走回来,朝我们说:“一切顺利。” 敦子急促的说:“我要的东西弄到了吗?” 戏子说:“可能不够硬,但也应该够用。” 敦子大笑:“妥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我想起一件事,朝戏子说:“是不是应该找个向导,或者打听一下,所谓的迷魂坡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戏子说:“走吧,先去和我的人接头。” 我没再多言,让敦子去结了账,一行人出了饭馆。 我们刚上车,突然从一旁窜出来一辆没挂牌的越野车,开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在朝我们招手,意思是让我们跟他走。 我问戏子:“你的人?” 戏子说:“应该是。” 我说:“了不起。” 我们跟着无牌越野车,一路狂奔,渐渐远离了喧嚣…… 傍晚时分,前车终于停了下来。 我朝窗外望去,沙海茫茫! 我对沙漠并不熟悉,曾经自驾过几次,但也仅仅是在外围徘徊。而真正的沙漠腹地是神秘的,那里就好似海洋一般,有着无数未知的生命和事物,不入其中,无法想像。 戏子下车走向前,和那小伙子说着些什么…… 我们三个也跳下车,敦子展开双臂,扯着破锣嗓子高唱:“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我笑着说:“你在这里走丢了,肯定找不见。” 敦子说:“你小子一点情怀都没有。” 我向前望去,见那小伙子从越野车上取下一个长条的帆布包,递给戏子以后,礼貌的握了握手,继而上车返回。 戏子拎着包走了回来,一把仍在沙地上,朝敦子说:“打开看看。” 敦子迫不及待的打开包,他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包里竟然是两条长枪,两把信号枪,十几盒子弹和四把锋利的匕首。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特殊的仪器,我看不太懂,好像是卫星接收器。 我不禁感叹,这些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戏子能够轻易弄到,此人果然非同一般。 敦子急不可耐的想试枪,却让戏子给拦住了。 戏子把那卫星接收器取出,放在了驾驶室内。然后把剩下的武器封好后装到了车厢里,继而朝敦子说:“这一代还算是旅游区,避免麻烦,等咱走远了再配备。” 敦子说:“没毛病。” 我们上车以后,我问戏子:“武器有了,方位呢?” 戏子正在鼓捣那件卫星设备,淡笑着说:“所谓的迷魂坡只是一个传说,相传那地方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进去的人就会迷失心智,所以根本找不到向导。” 我说:“那怎么办?” 戏子说:“毕竟只是传说,没那么邪乎。我朋友帮我设定了一个导航路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敦子接话说:“这一点不用太担心,只要咱们能追上那姓邱的,跟着走就是了。” 我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戏子锁定了方向以后,猛禽再次启动…… 沙漠里行车是洒脱的,只要方向不错,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这一带的沙土中还有草木,虽然还算周边,却也略显荒凉,毕竟,离着人类文明越来越远。 夕阳西下,我静静的看着窗外。 我身旁的阿丽突然感叹一声,喃喃地说:“沙漠好美!” 我轻声说:“有这样一种说法,说爱一个人,就带去沙漠,恨一个人,也带去沙漠。” 阿丽好奇的问:“为什么?” 我笑着说:“如果在沙漠里走丢了,据说只有相爱的人活下来的可能性才最大,因为爱,会把最珍贵的留给对方。” 阿丽说:“那恨一个人呢?” 我看着她俏丽的脸,说:“那就把她丢在沙漠里。” 阿丽将脸贴近我,说:“你是爱我的对吗?” 副驾驶的敦子猛然扭头大笑:“哈哈哈……妹子别怕,他不爱你哥爱你。” 戏子也笑着说:“如果这俩货都死了,哥也可以爱你。” 阿丽叹了口气:“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们三个男人哄然大笑。 猛禽的大灯很亮,却好似永远照到的都是同样的景象。 或许在沙漠里,我们仅仅犹如一粒沙一般渺小。 ------------ 第11章 沙民客栈 我们迎着夜色又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 开车的戏子说:“晚上视线不好,不能再走了,是时候找个背风的地方宿营了。” 敦子不以为然的说:“到处都是沙子,随便找个地方得了。” 戏子说:“我看过资料,近几年巴丹吉林狼患很严重,咱们至少要找一处沙丘,万一遇到危险,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我身旁的阿丽惊呼:“这里有狼?” 戏子笑着说:“没事没事,就算有也没那么容易遇到,更何况你敦子哥在,他可比狼可狼多了。” 敦子接话:“这一点我不反对,不就是狼嘛!” 我没说话,抬手按下车窗,一股风沙冲了进来。 现在是秋季,白天沙漠里的气候很宜人,但是早晚温差很大,到了晚上几乎接近零度,而不知何时又刮起了大风,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这时,车停下了。 我问戏子:“怎么了?” 戏子伸着脑袋朝前看……过了几秒,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前面有个沙丘,挺高呀!”他说完话,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我和敦子各自抓起探照灯,也跟着下了车。 双脚刚落地,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车外的气温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我不禁裹了裹衣服,拎着探照灯走到车头,赫然发现,前面竟然是一处极高的沙丘?巴丹吉林的沙丘不少,但我们一路走来,却从没遇到过这么高的! 戏子朝我说:“怎么样,这地方行吗?” 我想了想,说:“外面不适合过夜,看来今晚只能睡车里了。” 戏子说:“你和阿丽睡车里,我和敦子在这沙丘下面支帐篷,反正有睡袋,冻不着。” 我笑着说:“靠!” 敦子没接话,大跨步向前走…… 我问:“你干啥去?” 敦子说:“据我多年的探险经验,这沙丘后面,一定有些东西。” 我说:“拉到吧,这里只有沙子。” 敦子说:“你们抽根烟,我去去就回。” 戏子说:“让他去吧,检查一下周围环境也是好的。” 我点了点头,摸出了烟。 这沙丘看样子存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地质很硬,因此敦子走起来并不费劲。他用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到达了顶端,立刻举着探照灯四下照看…… 毕竟是在野外,我们都没有喊话。 又过了一两分钟,敦子快步跑了下来。 我上前问:“你看见什么了,一座城堡?” 敦子喘着粗气说:“我靠,你还真说对了,城堡倒是没有,不过老子发现了新大陆。” 我没好气的说:“少特么卖关子。” 敦子神秘兮兮的说:“我看到了一束灯光,凭经验判断,有可能是一户人家。” 我一下就无语了。 戏子说:“扯淡,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家?” 敦子说:“你们应该相信我的眼力,这种事老子是不会乱说的,那人家隔着不远,绕过这沙丘就能看见。” 我和戏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敦子是不太正经,但凭他的口气判断,这家伙应该不是胡闹。 事已至此,我们必须过去看看。 大家跳上车,汽车启动,开始绕行…… 五分钟以后,我真的在沙丘的后方看到了一束光,忽闪忽闪的,好像是蜡烛?距离并不太远,也就二三百米。 敦子傲慢的说:“咋样,哥眼力好吧!” 戏子说:“真尼玛邪门。” 阿丽稳稳的说:“这里虽然不算是无人区,但也离外界很远了,这灯光,确实不太对劲。” 我看着阿丽,说:“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阿丽说:“倒也有点怕,不过没那么强烈,怎么说小妹我也是见过世面的,就算是鬼屋,也敢闯一闯。” 我说:“你应该和我未婚妻做朋友,她是个有名的探险家。” 阿丽撅着嘴说:“探险家怎么了,很了不起吗?” 我不在说话! 我们离着那灯光越来越近,渐渐的我就发现,那竟然真的是一户人家?方方正正的一间土屋,不算大,却也不小,门前挂着个灯笼,里面点着红色的蜡烛。 敦子惊呼:“我靠,不会是家酒馆吧!” 戏子说:“弄不好是龙门客栈。” 说话间,汽车已经开到了近前。 敦子低声说:“同志们,我觉得应该把枪取来。” 戏子立刻跳下车,不多时,就把那装枪的布包取了过来。他在里面翻出几把匕首,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把,说:“枪还是不妥,匕首都放好。” 我们点点头,先后下了车。 我用探照灯照了照房门处,赫然发现,门的上方竟然有一块牌匾,上面雕刻着四个大字——沙民客栈。 我惊呆了,这特娘的还真是一家酒馆。 敦子晃了晃脑袋,大跨步上前,就要开口喊话…… 突然,这客栈的房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三十左右岁的黑汉子。 这人穿着一身蒙族服装,拎着一把手电,用很快的速度照了照我们,笑着说:“旅游的吧,进来歇歇脚吧!” 我们几个几乎都愣住了。 敦子很警惕,上前一步,说:“朋友,你这是一家……店?” 黑汉子陪着笑说:“各位老板别多心,我这家店开了很多年了,就是专门为游客准备的,明码标价,不是黑店。” 敦子说:“在这地方开店?” 黑汉子愣了愣,随即用手电朝一旁照去。 我们跟着他的手电光去看,就发现这客栈旁边有个遮阳棚,里面停着一辆落满沙尘的老旧皮卡车。 就听黑汉子说:“我家祖祖辈辈都在这开店,本来我是不想干的,但是老娘不愿意走。” 敦子说:“你店里有客人吗?” 黑汉子说:“这个季节旅游的少了,何况晚上也都出去了,不过今晚倒是巧得很,店里还真有一位客人。” 敦子说:“有点意思。” 我稍事放下了一些警惕心,因为我听着这掌柜的说的是普通话,又看到了那辆皮卡车,这就可以解释他并不是与外隔绝,在这里开家店,倒也说的过去。 黑汉子又说:“风沙大,进屋吧。” 戏子和敦子对视了一眼,跟着黑汉子进了屋。 过了十几秒,敦子探头出来,朝我和阿丽说:“安全。” 我拍了拍阿丽的肩膀,带着她进了这家客栈。 屋子里的设施很简陋,四面墙壁各自吊着一盏油灯。外面是厅,里面是堂。厅里除了一个类似吧台的地方之外,就只有六张桌子。这些桌子看样有些年头了,上面留着些无法抹去的油脂。 最靠近角落的地方,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有些偏瘦,带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穿着一身掉色很严重的迷彩服,身边放着一个大背包。 敦子贴着我的耳朵说:“不太对劲。” 我轻声问:“你发现了什么?” 敦子说:“这店老板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那个人有些奇怪?一个人,没有车,怎么可能晚上出现在这里?” 我皱了皱眉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个老太太。 我一看到这老太太,不禁浑身一震! ------------ 第12章 土族人 这个老太太五短身材,穿着一件很老旧的黑棉袄,满脸幽深的褶皱,花白的头发掩盖着豆粒一般的双眼……最主要的是,她实在是太老了,老的令人畏惧。 黑汉子见此,立刻上前,拉着老太太说:“娘,你怎么跑出来了?” 老太太并未接话,先是冷冷的看了看我们,继而将目光转向了角落里那个带鸭舌帽的人。 黑汉子又说:“快回去,别吓到客人。” 阿丽接话说:“这是你娘吗?” 黑汉子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娘有病,有时清醒有时疯癫,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阿丽说:“不碍事的,谁家都有老人。” 黑汉子感激的点了点头,说:“各位老板,你们要点什么,我这有菜也有酒?” 阿丽回头看我。 我想了想,说:“我们不饿,就是很累,你最好弄两个小菜,然后来点酒。” 黑汉子一拍手:“我这就去掂量。”他先是把老太太安顿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然后快步朝内堂走去……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鸭舌帽突然开口说:“再给我来碗面。” 黑汉子一愣,说:“您都吃了三碗了?” 鸭舌帽说:“我有钱。” “好好好……”黑汉子连忙点头。 我们四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谁都没有说话。 鸭舌帽自顾自的吃着他剩下的半碗面,他吃的很急,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声,就像是饿了很久了一般。 不仅我们盯着鸭舌帽看,那个老太太也在看。 我仔细去看那老太太,却发现她在瑟瑟发抖? 敦子低声说:“不太对劲啊!” 我问:“又怎么了?” 敦子指着鸭舌帽说:“他……也在发抖。” 我一惊,再次去看那鸭舌帽,这才发现,这个人吃面的同时,浑身也在剧烈的抖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抖动的很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戏子轻轻拍了拍桌子,幽幽的对我们说:“我怎么觉得,这老太太和这个怪人抖动的很有节奏感呢?” 敦子猛地一拍桌子:“我靠,还真是。” 我还是一头雾水,有一种浑身痒痒却又不知道该挠哪里的感觉,非常的不自在。 就在这时,内堂门帘一掀,黑汉子端着一个餐盘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老太太和鸭舌帽的抖动戛然而止。 敦子没头没脑的说:“哎呀,卡碟了?” 黑汉子走了过来,把餐盘里的两盘菜往桌子上摆放……这是一盘蒜苗炒鸡蛋,外加一盘猪肉炒芹菜。菜虽然很简单,但在沙漠里能吃到青菜,已经很难得了。 敦子说:“你这都有啥酒?” 黑汉子说:“白的啤的都有。” 敦子大喜:“我靠,沙漠里啤酒可是奢侈品,没过期吧,多少钱一瓶?” 黑汉子说:“刚运来没几天,十块钱一瓶。” 敦子竖着大拇指:“良心商家,价格合理,给你点赞。” 黑汉子笑着去给我们取来了一打啤酒。 这是内蒙当地的一种酒,很廉价。不过在这地方卖十元一瓶,的确是太难得了。 我们每人开了一瓶酒,慢悠悠的喝着。 我们在等,等那个鸭舌帽转身…… 这期间,黑汉子又去了后堂,给那鸭舌帽做了那所谓的第四碗面。而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老太太和鸭舌帽又抖上了一阵子。 敦子喝了口酒,底着头说:“我有种预感,你们觉不觉得,这俩人的抖动,就像是在交流?” 戏子怪笑着说:“我也看出来了,他们就像是两条响尾蛇,只不过缺了点声音。” 敦子说:“这可比摩斯密码牛掰多了。” 戏子说:“你懂这种语言?” 敦子想了想,说:“可能老太太怕那小子不给钱,一直在警告他。” 阿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指了指那鸭舌帽。 我们立刻看过去,发现鸭舌帽貌似已经吃好了,他把自己的大包往身上一背,猛地转过身来。 我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这个人太丑了! 他帽下的那张脸,又黑又爆皮。眼球突出,鼻子很小,一张嘴倒是出奇的大,嘴唇上满是裂痕,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个人长期生活在户外。 鸭舌帽看都没看我们,大跨步走到黑汉子身边,冷冷的问:“多少钱?” 黑汉子弱弱的说:“八……八十。” 鸭舌帽在身上翻出一张百元的,递过去说:“找钱。” 黑汉子赶紧找了二十元给他。 鸭舌帽接过零钱,转身就朝外走…… 敦子估计是没忍住,突然大声说:“哥们,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呀?外面风大,弄不好还有狼。” 鸭舌帽没接话,继续朝外走。 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开口了。她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说:“在下面钻来钻去的,有什么好?” 鸭舌帽突然浑身一震,停顿了片刻,说:“少管闲事。” 老太太说:“是人……又不是人。” 鸭舌帽猛地转身,狠狠地瞪了老太太一眼。 黑汉子立刻挡在老太太身前,说:“您别介意,我娘有病,总是胡说八道。” 鸭舌帽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我们,转身出了门。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完全不明所以。 敦子憋不住了,突然朝老太太说:“大娘,您老吃了没有?” 老太太猛的将目光朝向我们,冷冷的说:“小心。” 敦子说:“大娘,您老多大岁数了?” 老太太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双手高举,昂着头大声喊叫:“土族人,土族人,沙土之下丢了魂……” “对不住对不住!”黑汉子一把捂住老太太的嘴,连拉带拽的把她拖进了后堂…… 敦子喃喃自语:“土著人?特娘的这里有野人?” 戏子说:“应该是土族人。” 我问戏子:“你知道?” 戏子摇头:“从没听过,但这老太太肯定知道。” 敦子说:“嗯,戴帽子的家伙一定有问题。” 阿丽说:“问问那掌柜的。” 我点头,让阿丽把剩下的啤酒都打开,几个人慢慢地喝着……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黑汉子唉声叹气的走了出来。 我招呼他过来,说:“大哥,坐下聊会天呗?” 黑汉子说:“我一个大老粗,不会聊天。” 我想了想,朝阿丽说:“给他一千块钱。” 阿丽赶快掏包,点了钱递了上去。 黑汉子接过钱,颤颤巍巍的说:“啥……啥意思?” 我笑着招呼他坐下,说:“没别的意思,我就想打听打听,刚才的老大娘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刚才走出去的又是个什么人?” 黑汉子低着头,欲言又止。 敦子说:“咋地,嫌钱少?” 黑汉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急忙起身,跑到门外看了看,随即关好门返回,坐在了我身边。 我笑着说:“我们只是好奇,真没别的意思。” 黑汉子深吸一口气,说:“我说了你们可能不会信,但是这钱……我又想要。当然,这些都是我听我娘说的,刚才的那个人,是个土族人。” 我问:“什么是土族人?” 黑汉子说:“就是生活在地下的一种人,前几年还没有,这两年突然多了。这些人经常从我这里经过,但却几乎不和人交流。” 我又问了一遍:“到底什么是土族人?” 黑汉子说:“我娘说的,就是生活在古墓里的人。这沙漠里有很多古墓,而这种人就住在墓里。” ------------ 第13章 狼群 我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会住在古墓里? 对于刚才离开的鸭舌帽来说,虽然举动上有些奇怪,可他毕竟穿着现代的衣服,说着现代人的话,吃着现代人的饭,还知道给钱? 敦子一撇嘴:“掌柜的,你这有点太扯淡了吧?” 黑汉子有些失落的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信。” 敦子说:“你还知道啥?” 黑汉子说:“你想问啥?” 敦子看了眼我,又说:“听说过迷魂坡吗?” 黑汉子愣了一下,他站起身,挠了挠头,说:“我明白了,你们不会和之前那群人是一伙的吧?他们也打听迷魂坡的事。” 我一惊,追问:“他们多少人,朝哪个方向走了,走了几天了?” 黑汉子看似比较喜欢和我说话,又坐到我身边,说:“十几辆车,一大群人,走了两天了,朝北走的。” 我点头,又问:“是不是有个光头。” 黑汉子打量了我一番,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但那个光头很不讲理,吃了很多,问了很多,最后却少给了钱,哪像你们这么大方。” 我笑着说:“这么说,你知道迷魂坡?” 黑汉子说:“这也是听我娘说的,自此向北,进入无人区以后,运气不好的话,会遇到一个很高的沙坡。” 我问:“怎么叫运气不好?” 黑汉子说:“那大坡很邪门,靠近的人很容易丢魂儿,据说曾经有个探险队到了那里,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敦子抢话说:“怪了,你娘怎么什么都知道?” 黑汉子说:“我娘一辈子都没走出过沙漠,她说了,只有到临终之时,才会把我不知道的都告诉我。” 敦子说:“你娘真了不起。” 黑汉子吧嗒吧嗒嘴,好像觉得不太是滋味! 我起身,说:“行了,就这样吧,谢谢你。” 黑汉子急忙说:“你们要走?” 我说:“我估计,你这应该没有客房吧?” 黑汉子说:“以前旁边还有个房子,后来塌了。你们要走也千万别走远了,这一带有狼的。” 我一愣:“狼,你不怕吗?” 黑汉子有些得意的说:“前几年,这附近还是有几户人家的,后来就都被狼给闹走了。但是你放心,只要你们别离我家太原,狼就不会靠近。” 我好奇的问:“为什么?” 黑汉子说:“不知道,从来都没靠近过。”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们告别了黑汉子,一行人出了门…… 风沙依旧,遥远的呼啸声,好似鬼哭狼嚎。 我们跳上车,戏子看了看卫星导航,说:“没错,路线是向北。” 我说:“咱们得找个避风的地方。” 敦子问我:“既然有狼,不如就在这店里将就一宿得了?” 我说:“人比狼更可怕。” 敦子说:“你说这掌柜的有问题?” 我说:“倒也不是,但这家伙守着个疯癫的老娘,能在这种鬼地方存活,绝对不一般。避免麻烦,避而远之。” 汽车启动。 我朝车后望去,黑汉子在朝我们不停地挥手…… 车外狂风大作,车体非常颠簸。 缓行了大概三十分钟,戏子停下车,说:“风沙太大了,走下去会有危险,就在车里将就一宿吧!” 我看了看窗外,黑压压一片。 敦子说:“我下去看看。”他抬手打开车门,一股强烈的冷空气夹着沙子扑了进来。 敦子带上风镜,拎着探照灯跳了下去…… 几分钟后,敦子返回车上,吐着唾沫说:“呸呸……哎呀我靠,到处都是沙子。” 戏子说:“这不废话吗?” 敦子说:“就在这吧,四周能看到的都是平地。” 我说:“我守夜,你们先睡,后半夜起来个人换我就行。” 敦子意外的说:“叶棂童鞋,认识你这么多年了,你特娘的还是头一次主动守夜,不错、不错……” 我笑着说:“人总要学着长大。” 阿丽扑哧一笑:“哥,我陪你守夜。” 敦子说:“快拉倒吧,你们守夜我都不放心,该睡睡吧,辛苦活我来。” 戏子说:“那我可睡了。” 敦子说:“别呀,你得陪着我呀!” 戏子坏笑着说:“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这辆车是定制的,车窗和车体都是防弹的。” 敦子愣了一下,突然大叫:“我靠,这尼玛还守个毛夜呀,防弹车狼来了都不怕,特娘的,睡觉。” 戏子哈哈大笑。 我拍了拍戏子的肩膀,说:“兄弟,费心了。” 戏子说:“少来这套,睡觉睡觉。” 沙漠腹地,狂风呼啸,即便是坐在防弹车里,也难以安心睡眠。 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半睡半醒…… …… 我感觉自己煎熬了好久,终于睡了过去。 可我感觉才睡了一小会儿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推醒了。 我刚睁开眼,就听阿丽说:“有情况。” 我发现敦子和戏子也都醒了,他们全都朝着左边的车窗外望着,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 “怎么了?”我迷迷糊糊问了一嘴,下意识朝左边望去,却发现此刻已经是凌晨了。遥远的东方泛起一丝曙光,狂风也已经停了。 前排的戏子说:“我刚才下车方便,听到了引擎的声音,就赶紧把你们叫醒了。” 我说:“附近有人?” 戏子说:“应该是,那车好像有问题,一阵一阵的。” 就在这时,眼尖的敦子说:“快看,好像真的有辆车在靠近。” 我也已经发现了,东方的远方扬起了一股沙尘,与此同时,我好像也听到了引擎声。 戏子诧异的说:“不太对劲啊!” 敦子说:“难道是邱野的队伍?” 戏子说:“不一定,但这沙尘……我靠,不好……”他大叫着突然升上了所有的车窗,随即朝敦子说:“快拿枪,是狼群。” 我们都是一惊,赶快各自检查武器。 我看着阿丽熟练的摆弄着手里的枪,好奇的说:“你懂枪?” 阿丽说:“我喜欢打靶。” 我现在也没工夫研究别的,朝东方望去,那沙尘已经越来越近。我惊骇的发现,一辆吉普越野车正呼啸着朝我们这方驶来,车后方,跟着一大群狼。 敦子大叫:“还等什么,快开车。” 戏子说:“等等……那辆车,在晃灯。” 敦子说:“怎么着,他还想超车?” 就在这时,引擎声突然停止,远处的越野车像是发生了故障一样,突然停止不动了。 眨眼功夫,狼群就已经围住了那辆车,全都呲牙咧嘴,正跃跃欲试。 敦子说:“还不走?” 戏子说:“看样不是邱野的人,可能就是自驾的游客,遭遇了狼群,车又坏了。” 我说:“等等看。” 敦子说:“我就佩服你们这种天使的派头,等那辆车里的人被吃光了,再想跑可就不容易了。” 我说:“那怎么样,见死不救?” 敦子摆弄着他的枪,呲牙说:“很久没打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