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清清呢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傅斯年还记得与唐清婉讲这句话时,他攥着她的小手,有些灼热。在一片黑暗之中,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糯的。她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如今,高山尚有棱有角,一生还未走向白头。她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他的世界,不留任何痕迹。 是的,他早就知道,他的清清有多狠。 可是傅斯年,爱的就是这样的唐清婉。 他在这混沌世界不知道游荡了多久,似乎前方不远之处溪流潺潺,悦耳动听。 周遭的景致忽然明朗起来,少女纤细的双手捧一汪清澈的晶莹的水,她回头瞧着他,如斯璀璨,如斯夺目。 她轻柔地唤道,“阿年。” 傅斯年连忙向前,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个跟头。少女站起身,冲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怔怔地望着她,像过去很多个时刻,心神五智随她左右。 而后,她走过来,伸出白嫩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他绷直着身体,由着她对他为所欲为,他好怕,若是忍不住去触碰,她便再次消失不见。 有过一瞬,时间像是被定格住。 她精致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带着些埋怨的语气,“阿年,你怎么都不说话。” 瞧着既定的空间被打破,他蠕动有些干裂的唇瓣,小心翼翼回应着,“清清。” “嗯?”她仰起细长光洁的脖颈,瞳孔里闪着星星,等待着下文。 “清清。我爱你。”他低着头,不舍得移开视线,若是可以有道光,定能将她穿透,“清清。不要离开我。” 忽而,她踮起脚,扣着他的脑袋,娇艳的唇贴向他的脸颊,只是轻轻一吻,他便再也控制不住。 不够,不够,全身的血液经她的撩拨,如烧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在体内流窜。 似乎感受到男人眼底的波动,唐清婉向后退了退,却被他一把钳住。 “清清,我爱你。” 分离多日,再次见她,原本有千万句要说的话,最后都融成这么一句。 唐清婉感受着他的热烈,面色绯红,许是方才耗了太多体力,用颤抖的小奶音回应道,“阿年……我也爱你……” “清清,不许再离开我了。”傅斯年忽然加快了在她体内的速度,带了些惩罚的气息,“知道吗?不许再离开我。” “嗯。” 许久,他从她的身体退出,横抱着她从花草里走到湖畔。不过百米之地,他怀里的女人之于他如同生命无价之宝,他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唯恐这仙境之地,还有外人窥了去。 怕她受不住湖水的清凉,他的体温始终包裹着她,他知道她在害羞什么,也知道她在害怕着什么,抓着她的不安分的小手,附在她小巧的耳蜗,“我们清清,是这世上最纯净最漂亮的女孩子。” “阿年……”她背着他,明明近在迟尺,声音开始变得缥远,“你不该在这里。” 猛然,这湖中只剩他一个人,傅斯年急切地奔上岸,却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清清!” 他绝望地发出悲鸣,之后的世界陡然明亮,林牧握着他的手,哽咽道,“少爷,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这就去告诉老太太……” “阿牧,清清呢?”傅斯年扯着林牧的衣角,“清清,她来过对吗?” ------------ 第2章 云烟成雨 尽管老爷子对唐清婉来病房的事下了封口令,林牧不忍再看傅斯年那悲情的俊颜,心软地回应道,“少夫人刚离开没多久……” 几乎是与此话同时进行的动作,傅斯年扯掉左手的输液管时很急,哐啷一声,药瓶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他赤足从病床跳下,拉开房门向医院出口直奔,这股超出想象的力量,林牧和走廊外的傅琰东都未能拦住。 屋外彼时的雨如脱缰的野马,珠子猛烈地砸在傅斯年的身上。 他不知道唐清婉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找不到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太煎熬。 他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奔跑着,绝望而痛苦着,他想,若是自己一睡不醒,便可以和她生生世世都在一处。 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傅斯年倒在了水泊里,在即将合眸的刹那,唐清婉撑着伞走到他跟前。 “阿年。”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心疼。 可若她还心疼他,为何还是要离开他。 “清清……你别走了……”他紧紧地攥着她的冰凉的小手,“清清……我们好好地,很困难吗……?” “阿年……” “我何尝不想好好地和你生活着?”唐清婉忽然提高了音调。 “可是我已经脏了!” “你就当唐清婉死了,行不行?你跟其他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她用力甩开他的纠缠,暗夜里他分不清是她的泪还是雨,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话语,“阿年,求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随后她蹲下身子,将伞放在他的身旁,接着消失在这雨夜之中。 从医院出来加上淋雨已然让傅斯年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阻挡唐清婉的离开,却终究还是未能触碰那束曾让他夺目的光。 而后,无论多么嘶声力竭地呐喊,都唤不回唐清婉的回头。 “清清,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回来?” 黑暗之中,他瞧不见她在前面什么位置,风刮地那样大,雨水如刀绞,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也早早麻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阿年,我们就这样吧,此生都不要再见。” 明明视野已寻不见她在何处,明明风雨的声响如此之大,他还是清晰地接收到她的这条消息。 此生,都不要再见吗? 我说过我不在意那些世俗,我说过我们忘记过去好好过,你却连这尝试,都不愿吗? “唐清婉,若你坚持要离开我,就把孩子留下。” “嗯,既然我们已经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当然还是交给经济富裕的傅大少比较好。” 远处的汽车闪着灯,他顺着光,用尽全力来到她的身旁,“为了能离开我,如今连孩子都可以舍弃?” “那你要我怎么样?”唐清婉颤抖着身体,吼道,“你要让孩子,有个被人玷污过母亲吗?!” “清清……有我在……没人会碎舌根的……” 不该是这样的,他是要哄住她的情绪,让她跟他回家的。 他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可以缓解当前的情景,随便哪句话都好,他的清清,本该幸福着,而不是那样痛苦地回忆这个屈辱的人生。 “阿年!!!” 他的双眼再度失了焦,左耳听到尖锐的鸣笛声和她急切的呼唤。 清清。对不起。 我爱你。 若是放开你,心口会不会,就不这样痛了呢? ------------ 第3章 禁忌 傅斯年再度从医院醒来,病床外阳光浓烈,斜打进屋内,肆意地落在纯白的床铺上,散发着重生的气息。 不知为何,林牧这一次没再听到傅斯年问唐清婉的事情。 先前打了一肚子的草稿全然作废,他仔细地端倪着傅斯年病态的俊颜,忽而想到某个词汇,放到此处形容或许正恰到好处,分明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少爷却怀有佛家看破红尘的沧桑。 到底这情,是人间之苦与乐徘徊的煎熬。 林牧虽未遇上让他奋不顾身可以献出生命的姑娘,却从少爷的例子里,得到经验。 这段时日,少爷的性子似乎比以前更加清冷了。哪怕是老爷子与老夫人过来探望,他也只是安静地听他们唠唠叨叨地叙述,自己却缄口不言。 待傅斯年身体调息到可以出院之后,林牧感觉到他似乎变的比以前更加忙碌,过去的傅氏以珠宝业起家,现在影视圈餐饮业房产业均有涉猎,短短三年中,傅氏成为商圈不可复制的神话。 每每夜深人静,林牧总会看到傅斯年站在落地窗前孤独寂寥的姿态,脚边的烟蒂似乎都要比那个男子欢乐许多。他偶尔也禁不住走上前去劝,“少爷,少抽一些烟!这些,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在烟雾缭绕星星火火的光里,那双曾熠熠生辉的眸子暗淡无色,他的语调那样悲凉,“阿牧,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林牧知道,能劝住少爷的人,只有少夫人。 只是这一次,谁都没办法保证少夫人是不是真的没有死。 三年前,他去唐家带着“被死亡”的少夫人来医院,在少夫人将少爷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时候,她转身离开。 从少夫人发生那件事之后,老爷子对待她的态度不似从前,甚至连曾孙也不愿意带回认祖归宗,觉得污了傅家的脸面。 所以当少夫人自觉地离开医院时,傅琰东的面容倒带着些窃喜,不过当少爷苏醒后,疯了一般冲出去寻少夫人的举措,要所有人始料未及。 当林牧在雨中寻到少爷时,少夫人正浑身是血地包裹着少爷,瞧着他撑伞过来,适才垂下双手,再往后,分明是两个人一同进了加护病房,唐家那里却传来噩耗,底下做事的人都说,少夫人是产后身子淋了雨又祸不单行遇了车祸,终究是去了。 这三年,老爷子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生怕大病初愈的傅斯年知晓这噩耗后再度想不开接着重复去做出格的事情。 能瞒一天是一天,在傅斯年周围的所有的人,都怀揣着这份的心思。 唐清婉成了川城的禁忌,无人提及。 直到某次酒会,傅斯年喝得酩酊大醉,林牧架着他回仙田居,而后他去厨房替少爷,接了杯白开水。当林牧再次回到沙发处,发现那个男人双臂紧搂着抱枕,啜着满眼的泪水,嘴里一遍又一遍呜咽着,“......清清......清清......” 那一刻,林牧恍惚间在心中通透了一切。 少爷从未将少夫人忘记,他不过用拼命工作的方式逼迫自己,不去思念。 而他对少夫人的执念,早遁进了骨髓,爱而不得,悲悲戚戚。 ------------ 第4章 邂逅 不是有哪位先知曾说过,时间是一剂良药,足以愈合所有的伤痕。 诚如,发展的实质为新事物的产生与旧事物的灭亡。 我们身居在这样的地球,之于昨日种种,终将在某刻被代替和遗忘。 FLT公司旗下艺人们几乎包揽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其前身不过只是傅斯年为了方便唐清婉写的东西被更好地拍出来,从傅氏斥资五个亿而成立的工作室。短短三年光景,已然蜕变成国内影视传媒的翘楚。 对于想要进圈子发展的新人来讲,若是能够成为FLT的练习生,再得到出道的机会,那么将来,自己的星途无量。 所以当四月的FLT公司一年一度选秀开始时,拥有明星梦的少男少女争相恐后的往公告的邮箱投简历,期待可以换取面试的机会。 顾清歌也不例外。 虽说她已经二十岁,这个年纪再去做练习生,算比较大。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何况她天生长着一张娃娃脸,出去说自己是初中生也是有人相信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蜜汁自信的缘故,先前发给FLT公司邮箱的视频竟然通过了初审。工作人员通知她说去川城第一中学体育馆进行第二轮比赛,若是能够有幸进入比赛,那么她就真的能成为FLT的练习生了! 正式比赛的那天,顾清歌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后,便推着她的电瓶车出门,虽然清晨天空飘着小雨,但并不影响她愉悦的心情,她一路哼着小曲儿,也不披雨衣,悠然地穿行在这柏油马路上。 一辆价格不菲黑色兰博基尼从顾清歌面前疾速驰过,轮胎飞溅的水花渍到顾清歌水蓝色的裙摆上,原本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她气不过,从电瓶车前座拿起包砸了过去。 ——砰—— 正在驾驶前座的林牧听到响声后,下意识轻瞥了一眼身后的傅斯年,果然少爷要发火了。 “停车。” 未等林牧反应,傅斯年竟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顾清歌及时刹住了电瓶车闸,一惊,完了,她不该意气用事。她怎么都没想到,开着兰博基尼的有钱人,能做出如此碰瓷的举措。 她将电瓶车停靠在路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蹲下身子,用食指戳了戳傅斯年的后背,“喂,先生,您没事吧?” 傅斯年转过脸时,顾清歌顿时呆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直到刚才开过去的兰博基尼又开过来,从下面走过一个撑着黑色大伞的男人叫嚷着,“少爷,您没摔着吧?用不用去医院?” 她这才回过神来,用手揉了揉左耳垂,“既然您朋友来了,那我......” 忽然碰瓷的帅哥伸出长臂一把将顾清歌搂在怀里,林牧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以为自家少爷大约是刚才跳车摔坏了脑子,整整三年不见傅斯年近女色,现在少爷突然开荤,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顾清歌闷在傅斯年的胸口,语气很恶劣,“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嗯,我是病得不轻。” 傅斯年松开顾清歌,林牧才打量刚刚拿包砸他们车的这位小姐,适才明白少爷为何失态。 眼睛,小奶音,生气起来,同少夫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牧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傅斯年的自黑。 傅斯年示意林牧附耳过来,随后嘀咕了几句。这样的行为,让顾清歌觉得面前两位人模狗样的男人,似乎商量着要不要把她卖掉。 顾清歌想趁他们没有注意,悄悄溜走。 不料,傅斯年却拽着她的胳膊,带着些撒娇口气,“我受伤了。” 他纯净的眼神,很像时下友流行的小奶狗男友款。 顾清歌这才瞧到他受伤的脚踝,虽然现在赶去川城一中面试还来得及,但是她实在不忍看到他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 “那刚刚......你朋友不是说送你去......”还未等顾清歌说出“医院”两个字,方才撑伞的那个黑衣男子竟然开车绝尘而去。 “看,我被抛弃了呢。” 顾清歌扑哧笑出声来,“那你真可怜。” 她有着同清清一样的双眼,甚至一样的小奶音,听着软糯糯的,很舒服。 傅斯年只觉得这三年,总算是熬出了头。 顾清歌别过脸,有意躲避傅斯年眷恋缠绵的眸子,一紧张的时候,她习惯性左手拇指与食指摩擦,她的声音带着些怯意,“那......先生......” “嗯?” 傅斯年半躺在潮湿的柏油路上,扬着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需不需要......”顾清歌葱白的小手指了指傅斯年受伤的脚踝处,“......送你去医院......?” “不用。” 他嘴角啜起笑意,伸出右手扯着她的裙摆,“我有些饿了,可以去你家吃早饭吗?” 夏日的细雨,和着暧昧的情愫,密密麻麻地飘进了心房。 鼻子若是用力嗅一嗅,还能闻到路旁槐花淡淡的清香。 顾清歌的*里像是有什么急剧跳跃出皮层,她十分痛苦地双手抱着头,缓缓垂下身子。 傅斯年听到她细微隐忍的抽搐声,望见密麻的汗珠浸满她的额头,“你怎么了?” “......疼......” “......头好疼......” 他站起身来,顾不得脚踝的伤,起身将她腾空抱起,柔声地在顾清歌的耳旁呼着热气,“没事儿,我们马上去看医生。” 虽然是初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话对她起了安定心神的作用,顾清歌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后背。 等到傅斯年带顾清歌踏入墨医生的办公室时,她已经陷入了昏迷。 ------------ 第5章 如果是她呢 “她怎么回事?” 从墨医生的办公室门被踢开的刹那,她凝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有三年不曾瞧到他这副模样,也已经有三年都在听外界传川城的傅公子多么清冷无双,如今他面色紧张地怀抱着一个姑娘,着实要她有些吃惊。 待傅斯年将顾清歌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只是一眼,墨医生便知晓傅斯年为何有如此反常的行为。 仔细检查后,墨医生的眼神有些幽沉,“傅少,这位小姐的脑袋受过创伤。方才应该是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事,刺激了大脑的血块,才压迫了神经导致昏迷。” “那她......” 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尽管傅斯年的声音几乎轻如鸿毛,墨医生还是捕捉到了那声“清清。” 像。 很像。 方才只是一眼,墨医生就知晓,面前这位小姐与三年前在川城消失的唐家独女相似度极高。 她亦知道,唐清婉是傅斯年心尖上的一道芒刺,谁都无法拔开。 怕是十多年前在傅家的阁楼,那个女子就遁进了他的身心,岁月沉淀,早成为不可铭灭的部分。 “傅少,若她不是少夫人呢?” 听到墨医生的询问,傅斯年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他的神情那样悲怆,他的声音那样凄凉,“我不知道。” 可若是她呢? 这三年,他绝口不提任何关于唐清婉的事情。 因为她说,阿年,我们就这样吧,此生都不要再见。 她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些屈辱的过往,他不能那样偏私地把她绑在身上,纵然老死不相往来,只要她可以幸福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他也会随之感染幸福。 如今她换了幅模样再次回到他面前,他却做不到所谓大度地放手。 匆忙地跳车是怕,就那样错过与她相似的身影。 望见她不认识他的模样,借故去她家吃早饭,想要缠着她。 失忆,会不会就是老天给他和她,重新白头偕老的机会呢? 顾清歌幽幽地睁开双眼,她窸窣地在床上蠕动的声音,将傅斯年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 先前的忧伤被温柔代替,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他问,“头还痛吗?” 同唐清婉一样,顾清歌也很极其容易害羞,俏丽的小脸染着红晕,摇晃着小脑袋,“不痛了。” 见傅斯年一直盯着她,顾清歌咬着红唇,“先生,您的脚......” 墨医生顺着顾清歌手指的方向,才看到傅斯年的脚踝处的血珠触目惊人,“傅少,您先坐下等一会儿,我去上药库那儿拿些消毒的药。” “傅少?” 顾清歌望着墨医生远去的背影,喃喃地问。 看到她迷离的眼神,傅斯年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他的眼里闪着星光,勾人魂魄,“嗯,我是傅斯年。” “傅斯年?”顾清歌猛然从病床上坐起来,“傅氏的总裁傅斯年吗?” 他低低浅浅地笑着,在他看来顾清歌此时的模样,如十多年唐清婉从阁楼醒来时相似,汲取过去的教训,他并不打算否认,“是我。” “嗯......”她挠着脑袋,“那个......傅总......是你自己从车上跳下车的,跟我没有关系。” “哦?” 傅斯年有意拉长了语调,反问道,“若不是有个不听话的小猫咪,故意拿包砸向我的车,我会跳下车来吗?” 原来他跳下车,是要追责砸车的那个罪魁祸首。 顾清歌低下头不敢看他盛气凌人的姿态,食指与拇指不停地摩擦着,她的模样像足了犯了错事等待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忽然,傅斯年宽厚的大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叫顾清歌?”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感受到她身体的紧张,傅斯年的笑意更加浓烈,“在川城,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倒不是什么难事。” 顾清歌只觉得刚刚的问题问得实在幼稚,单单凭借他傅氏总裁的身份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她的身份?何况他的身后的傅家,川城哪一家住户,会不知道。 顾清歌双手合十,充满歉意地说,“还望傅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样的小市民一般见识。” “叫我阿年。” 傅斯年不喜欢看她与自己疏离的模样,瞧着她瞪得滚圆的眼球,暗自懊恼自己过于心急。 他随意扯开了话题,问道,“据我所知,顾小姐今日是想要参加FLT的练习生选拔比赛吧?” 他不提,她倒是都忘了这件事,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果然已经错过。 她的表情起伏变化很大,傅斯年接着说,“若是,我能够让顾小姐成为FLT的练习生......” “你真的能让我进FLT吗?”顾清歌打断他的话,兴高采烈地拉着傅斯年的手问。 “FLT属于傅氏,想要安排一个人进去并不难。” 瞧着顾清歌满怀期待的目光,傅斯年顿了顿,“只是——” “只是什么?”她歪着脑袋问。 “顾小姐拿包砸了我的车,还想要成为我公司的练习生,未免......” 顾清歌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也揣摩出,他是想说她,贪心不足。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车,开过来溅起的水花,弄湿了我的衣服!” 傅斯年看到她这幅理直气壮耍赖的样子,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可是又怕进度太快吓到她,以近乎秒的时速缩了回来,整理了情绪平淡应道,“哦。” 他的目光像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要顾清歌无处可逃。 这时墨医生背着医药箱走了进来,顾清歌望着傅斯年细长的脚踝那抹红痕,从床上跳下来,接过她肩上的医药箱,“让我来吧。” 倘使顾清歌昏迷的时候与唐清婉容貌相似,不足以证明什么。 那现在,同样的小奶音,当越来越多的条件被满足时,墨医生也陷入了迷惑之中。 若是三年前的车祸并没有带走唐清婉,只是毁去了她的容貌,那面前这位失忆的顾小姐极有可能是少夫人。 就在她踌躇之际,顾清歌已经打开医药箱,从中取出碘伏,半蹲在傅斯年的身前,用棉棒替他的伤口消毒。 抱着顾清歌来医院的时候,傅斯年并没有觉得脚踝处的伤口有多疼,现在碘伏杀菌的效果发作,不由地撕溜了一声。 “很疼吗?”顾清歌抬起头看着傅斯年隐忍的模样,“你忍一会儿。” 下一秒,她朝着那抹红痕呼了口气,酥酥麻麻地荡漾了傅斯年的心。他终于抑制不住体内沸腾的血液,伸出长臂将她捞进怀里,从墨医生的角度看到他正压抑着自己,无声的口型,是在叫“清清。”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抱她了。 顾清歌越是推搡,傅斯年搂得就越紧,而后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做我的女人。” “清清,跟着我,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的话语极具诱惑性,只是顾清歌很难消化,因为今日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傅斯年如此迫不及待地亲昵举动,反倒让她有些反感。 “傅总,我跟你没有很熟吧?”她在他的胸口闷闷道。 “现在熟悉,也不算晚。”傅斯年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再次纠正道,“我说过,叫我‘阿年’。” ------------ 第6章 我们没有那么熟 他虽松开了她,但是双手仍然搂着她的腰肢。 顾清歌想要挣脱,身体别扭地蠕动,讥讽着,“傅总这样,是在追求我吗?” “嗯。” “怎么可能?我跟你今天才第一次见面!”顾清歌的双手用力推着傅斯年放在她腰间的手,“傅总若是因为我拿包砸了你的车,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 “你认为我是在羞辱你?” 傅斯年的眸子如一片汪洋,深不可测。 “难不成我还要天真的以为,傅氏公司的总裁会对我一见钟情吗?” “若我说是呢?”他松开她的腰肢,有力地钳住她瘦削的肩膀,目光灼灼,“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你愿不愿,做我的女人?” “我不愿意。”顾清歌几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看着她坚定的小脸,似乎有数不尽的蚁群蔓在傅斯年的心房,如此瘙痒难耐。 他垂着眸子,好像并不会就此放弃。果然他顿了顿,沙哑着喉咙,“没关系。清清,我等你。” 分明是他自以为是地对她说那些让人极度产生不切实际暧昧的话,而现在却总有种是她对不住他的感觉。 顾清歌凝望他染上哀伤的瞳孔,心沉了几分,“您大可不必等着我。” 怕他做过多纠缠,也想尽快断了与他的关系,她又补充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请傅总自重。” “不要一口一句‘清清’,我们真的没那么熟。” 顾清歌一共说了三句话,可是无论哪一句,都恰当好处地说明她不愿意与傅斯年有过多纠缠。 一如过去,唐清婉总是知道能精准地找到位置,用利剑狠狠地刺破他的所有。 男人再不是方才那副情深似切温柔体贴的模样,他冷笑的表情让顾清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接着他的薄唇狠戾地碾压着她的娇嫩,而后一把将顾清歌摔向了病床,“没多熟吗?” 傅斯年双手撑着白色的床单,俯身欺压着她。 他的唇密密麻麻地游走在她的光洁的脖颈,顾清歌将目光投掷到不远处的墨医生,她很清楚如果不阻止,面前这个男人接下来要做什么。在她的概念里医生天职就是救死扶伤,若她在此处被傅斯年凌虐,墨医生不帮她就是同伙。 好在,墨医生轻咳了几声将傅斯年拉回了理智。 他低头看着有些凌乱地床铺和面带惊恐的顾清歌,心猛然抽痛着,“清清……我……” 他方才究竟要做什么? 明明这是清清的心结,若他再去强迫她,同那些畜生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 这万能的三个字,在顾清歌这里终还是失去了它全部的功能。 ——啪—— 清脆地巴掌声糅合进情欲的空气对流里,四处逃窜。 “川城人人都说傅公子清冷无双,如何眷恋自己的亡妻,在我看来,不过是遮掩傅总*的说辞罢了!” 瞧瞧,无论何种模样,她总能,总能知道说出什么样的话,最能够伤害他。 顾清歌整理好着装,跳下床,绝尘离去。 这一次,傅斯年没再去挽留她。 彼时墨医生才走过来,“傅少,先不说顾小姐是不是少夫人,您刚才的举动实在操之过急,换做其他女孩子也没办法接受那些的。” 可是傅斯年能怎么办? 他这辈子全栽在了唐清婉身上,以前与清清恋爱时他就缺乏浪漫,现在让他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如何追求一个女子? “不过凭借我们傅少多金有颜,若是学着韩剧那些男主,不出几日,肯定把顾小姐迷得晕头转向……” 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墨医生的话,林牧急切地说,“少爷。小少爷满身是伤的从幼稚园放学回来,连饭也不吃,在房内已经好几个小时了……” “我马上回去。” 挂下电话后,墨医生感觉到傅斯年看向病床的目光幽沉,顺着他的视野过去,墨医生注意到洁白的床单上有几缕异常耀眼的长发,“傅少,您是想……” “上次老爷子带阿七做DNA的数据还在吧?” 墨医生点点头,转去了基因库,离别前还特地安抚了傅斯年,不要过于心急。 ------------ 第7章 君未归期未有期 仙田居别墅的上空,是前所未有的低压。 屋内的林牧听到院落的开门声响,慌忙跑出去迎接,“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男人皱着英挺的眉毛,林牧感染到傅斯年的不悦,以最快的速度解说完事情的起承转合。 傅斯年上楼前,将外套扔给林牧,隐隐还听到卧室小声抽泣的声响。 “阿七,爸爸回家了,你再锁着门的话,我就踹开了。”傅斯年扣着修长的食指,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 本缩在床角的傅子期,在听到傅斯年的威胁后,慌乱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泪,他知道爸爸向来说一不二,若是真的生气了,肯定好些日子都不会再给他买喜欢的变形金刚玩具了。 待房门打开,傅斯年看到小人儿脸上还沾着泪,右膝盖处的疤痕,灼痛了他的眼睛。 这个孩子,傅斯年取名叫傅子期,小名唤作阿七。一方面是期许清清能够早日回到他的身边,另一方面他与清清是在七夕相遇。自从三年前,清清坚持要离开他,他身子养好了后去唐家将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心里是有那么一点渴望,希望清清偶尔会过来看看孩子,但是这三年,她就那样,如她所说,再也不相见。 傅斯年没舍得阿七受过半点委屈。都说男孩子长得像妈妈,随着年龄的增长,傅子期的眉眼间已有了唐清婉儿时的模样。 他合上房门,将傅子期抱到床上,转身从柜子上取出医药箱,用棉棒蘸着碘伏往小短腿的伤口处消毒。 “嘶……爸爸……好痛……”傅子期的小脸拧成了一团,疼得直掉眼泪。 “忍一会儿。男子汉不能轻易地喊痛。” 傅斯年虽然很纵容傅子期,却也把他教的很好,见傅子期慢慢收回了眼泪,刚想询问他为什么与人在幼稚园打架,傅子期却眼尖地发现了傅斯年方才跳车留下的伤口,“爸爸的脚也受伤了,爸爸虽然没有喊痛,但是阿七感受到爸爸跟阿七一样,阿七要给爸爸呼呼。” 说完后傅子期就挣扎地想从床上跳下来,傅斯年的心因儿子的童言而感动着,他紧紧地搂住傅子期小小的身体,“爸爸没事,爸爸是男子汉。你将来也要像爸爸一样,不轻易地喊痛,知道吗?” 傅子期闷在傅斯年的胸口,“爸爸,若是成为男子汉的话,是不是要独立呢?” 感受到傅子期在他怀里的呼吸不顺,傅斯年换了姿势,背后环抱着傅子期,表扬道,“看起来我们阿七,理解得很快呢。” “那爸爸,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和我一起睡了?”小奶音顺势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傅斯年早就该顿悟到自己的儿子有多套路,但每次都无比单纯地着了这个小鬼的道。他故意装作很受伤的样子,问道,“阿七不喜欢爸爸了吗?怎么忽然不想跟爸爸一起睡了?” “爸爸每次搂着我睡的时候都喊妈妈的名字,而且还总是吻我,这让我很不舒服,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能亲吻呢?” 听到傅子期的控诉,傅斯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爸爸会亲你,是因为爱你。你看爸爸,都不去亲其他小孩子的。” “对了,听你林叔叔说,你今天在幼稚园跟别人打架了,怎么一回事?” 傅斯年很快转移了话题,看到傅子期逐渐暗淡下去的小脸,这孩子同清清在这一点很像,受了委屈,就算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追问也不想说,所以傅斯年拿变形金刚诱惑傅子期,“阿七,爸爸之前怎么告诉你的,遇见什么事情自己不能解决的,不能藏在心上。你若是告诉爸爸,爸爸明天就带你去超市买变形金刚。” 终于,傅子期由最开始的沉默到支支吾吾,“爸爸,幼稚园的孩子都嘲笑我……没有妈妈……” 他紧紧地攥着小拳头,眼眶刻意忍着泪不往下流,“爸爸,我在你的书房见过妈妈的照片的,妈妈是我见到最漂亮的女孩,他们真是一点都不懂……” 傅斯年的大手揉了揉傅子期的小脑袋,“都打回去了吗?” “哎?”傅子期回过头看傅斯年,疑惑道。 “爸爸问你,那些嘲笑你没有妈妈的孩子,打架时都打回去了吗?” “打回去了,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傅子期骄傲地拍着自己的小胸膛,“爸爸,你不是告诉我睚呲必报,力量有时候也可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阿七这次做得对,只是下次,别让自己再受伤了。” ------------ 第8章 风起云涌 傅斯年抱着小人儿走到书房,他打开电脑,为傅子期播放了曾被他看过无数遍的影片。 傅子期盯着视频画面,带着一些委屈,“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 “阿七别乱说。你刚刚不是也看到,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就很喜欢你吗?”傅斯年急切地解释道。 “那为什么,妈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呢?” “因为爸爸做错了一些事,妈妈看到爸爸就会想起那些很糟糕的事情。”傅斯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阿七,想不想以后都跟妈妈一起过?” “可是爸爸说,妈妈看到你就会想到糟糕的事情,傅子期不想让妈妈难过。”傅子期懂事的话语浸湿了傅斯年的瞳孔,他蠕动着小身体,伸出小手触碰傅斯年眼睛,“爸爸,我们是男子汉,不可以流泪。” “嗯,阿七再给爸爸些时间,咱们接妈妈一起回家住。”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傅子期很快睡着了。 傅斯年轻轻将他回到卧室,又细心地替他掖好被子。 林牧不合时宜地敲了敲门,看到小少爷睡着了,低着声音说,“少爷。” 傅斯年摆摆手,示意林牧不要吵醒了傅子期,随后同他一起下楼,傅斯年坐在在客厅的沙发上,这才问了句,“什么事?” “关于顾小姐,我刚刚查了一下。”林牧顿了顿,看到傅斯年情绪波动不是很法,才继续说,“她确实有男朋友。” 傅斯年从他的手里接过档案袋,其中一张照片里,顾清歌正与一个陌生男子相互拥抱,甚是亲密。 “这……” 未等傅斯年问,林牧知会他的意思,继续说,“这个男的叫叶修,在川城经营着一家小公司,不过是个赌徒。他跟顾小姐,是三年前开始恋爱的……” “三年前么?”傅斯年意味深长地问道。 “对。”林牧点点头,“少爷,还有一点很奇怪的是,我们在查关于顾小姐的以前,只有这三年的痕迹,三年以前她的过去是空白。” 查不到,无非是有人故意隐瞒。 顾清歌若真是唐清婉,想隐瞒她的人应该就是傅老爷子。 毕竟在这川城,傅家的确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我知道了。” 嗯? 林牧领悟不出傅斯年的意思。 他杵在那儿,半天憋出一句,“少爷,您从早上就没吃饭。您想要吃什么?我出去给您买些回来。” “丁婆婆家的米粉吧。” 林牧一只脚刚迈出玄关,傅斯年又在后面嘱咐着,“路过超市,记得买些阿七爱吃的零食。哦,最重要的一点,别忘了变形金刚。” 此时此刻,林牧恨不得收回刚刚说得那些话。 当他在超市大包小包,收银员都看不下去的时候,他才明白少爷是换了个花样整他呢。 那个禁欲许久的男人好容易碰上和少夫人长得像的,结果还是别人的女朋友。 林牧回到仙田居,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撒着小短腿从他手里抱过变形金刚,“谢谢林叔叔。”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面露不悦,“只谢林叔叔?” “爸爸,变形金刚是林叔叔买来的。当然要谢谢他。” ------------ 第9章 会一会她的男朋友 傅子期虽然年纪小,却分得清楚。 “爸爸要是不给林叔叔发工资,他能给你买玩具么?” 哎?好像也没有毛病呢。 林牧瞬间觉得一阵恶寒,拜托小少爷别再谢自己了,难道看不出来他的爸爸,在跟自己争风吃醋吗? “谢谢爸爸。” 傅斯年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从林牧手里接过零食,“阿七,先去洗手。该吃饭了。” 林牧将米粉放到餐桌,深深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少爷,路上拎的东西有点多,米粉有些干了。” 小家伙洗好手坐在凳子上,傅斯年将米粉端到他面前,小奶音关心道,“爸爸不吃饭吗?” “阿七,我跟你林叔叔出去办点事。你一个人吃过饭后,只许吃一包零食,知道吗?” “嗯。”小家伙点点头,又问道,“那爸爸几点回家?” “九点半之前,若是爸爸没回家,自己一个人锁好屋子里的窗户和门。”傅斯年抚摸着傅子期的额头,“一个人好好睡觉,男子汉能做到吗?” “能。” 傅子期重重地点了头。 ——兰博尼基内—— 傅斯年坐在后座,林牧不怕死地问:“少爷,我们是去看一下顾小姐的男朋友吗?” 从后视镜可以看出傅斯年的不悦,“阿牧,你口很渴吗?” 什么? 林牧越来越揣测不出傅斯年的意思,只好颤颤地说:“少爷,我不渴。” “因为不渴,所以话需要不停重复?” “少爷,对不起。” “开车吧。” 话到了这个份上,林牧也知道少爷八成因为刚找到与少夫人相似的人儿,却发现顾小姐竟然还有了其他男人,倘若那个男人比少爷出色就算了,还是个赌徒。依照少爷心气,因为一个不入流的赌徒被拒绝,心里难免不愉快。 他真是该死,偏偏这个节骨眼,硬往枪口上撞。 空气里只漂浮着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林牧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傅斯年,可为了自己活得久一些,还是放弃了。 直到兰博尼基停在红灯区。 傅斯年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路过几个站街的妖娆女郎身旁,他皱着眉头,跟在林牧后面。 穿过几条巷道,就到了川城的地下钱庄。 这是叶家的地盘,早年叶家只在陵城发展,后来慢慢地,这黑道渗透了川城。傅家老爷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说卖叶家一个面子,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钱庄里的男人各个五大三粗,光着膀子在那里抽着烟,一个领头见傅斯年进门,低头哈腰道:“哟,傅少爷,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傅斯年在人群里,一眼就锁在费南身上。 领头的倒比林牧会察言观色,走上去说:“那位今天又欠了百万,输得连公司也赔光了。” “那你们三少何时如此好心,赔不起还把人送回去?” 傅斯年虽然没参合过黑道的事,却也明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还不上的话,便要取身上的某个器官抵押。 这叶修连公司都输光了,还在那里赌,钱庄竟然还让他赌,一定是有了新的赌注。 “瞧瞧,傅少这说得什么玩笑话,叶修这小子是真牛,这次赌注是他的女朋友。” 林牧闻后,嘴角不由地打起了瓢:“那叶先生的女朋友,不就是顾小姐吗?” 傅斯年面色暗沉,对林牧的话并没做出回应什么,领头人倒是乐呵呵地说:“林先生也认识那位顾小姐?长得可真水灵……” 未等他的话说完,便被傅斯年一脚踩住了右脚背,领头男闷哼了一声,也觉得境况不对。 这傅大少爷来钱庄,不像是玩赌,一上来目标就是叶修,加上身边特助对那位顾小姐认识,如此便都说得通了。 “抱歉。钱庄的灯太暗,傅某咯到您的脚了。” ------------ 第10章 我要带顾小姐走 傅斯年的话如寒冬腊月的坚冰,领头男尴尬地用微笑遮掩,“傅少爷这是说哪里的话,您在川城走到哪里,都是那地方的福气。” “Woc,今儿手气怎么那么背?” 不远处,传来叶修的惋惜。 领头人吆喝手底下的弟兄安排傅斯年去楼上的时候包厢坐着,低头道,“傅少爷,要不您先喝杯龙井茶去去火?我处理完事,再来招呼您。” 叶修把牌盒在桌上,刚想要离开,就被几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哟。这叶公子输了钱就想跑路?” 刚刚的领头男站在这群大汉的中间,“在我叶家钱庄欠了钱,不还就要走吗?” “这不……”叶修嬉皮笑脸道,“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不灵,穆老大再多缓缓。” 领头男叫穆斯,早年在陵城道上混的,看见他都自然要卖给三少爷一个面子。 穆斯让底下的一个兄弟找来欠条,甩在费南脸上,“叶公子的公司早就成了空壳,还在这忽悠穆某呢?” 叶修接过欠条,上面清晰地写着若是再欠便把女朋友顾清歌压在这里做赌注。他的眼里瞬间闪着光,边掏出手机边跟穆斯说:“哎呦。穆老大,你看我这蠢脑子,马上,你等我这就把赌注送过来。” 本在熟睡的顾清歌接到叶修的手机后,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阿修,什么事?” “清歌,你来钱庄一下。” “你又赌了?” “别管那么多了。” 说起这顾清歌,是叶修三年前的雨夜酒驾撞到的。 他害怕被警察发现,慌张将人送去医院后救治后,十分庆幸这女孩只记得自己叫什么,其他的什么也记不得了。于是他谎称自己是她男朋友,毕竟撞了个美女,自己也不吃亏。 可是这三年,那个女人太保守,说什么要等她记忆恢复,两个人结婚后再发生关系。他没碰过她,他照顾了她三年,现在换她来当赌注,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半个小时后。 顾清歌一进钱庄,就被人团团围住。 穆斯笑着说:“叶公子果然没让兄弟们失望。” “阿修。”顾清歌内心有些隐隐不安。 叶修露出丑陋的嘴脸,“老子养了你三年,你还一下今晚的赌债也是应该的。” “你在说什么?” “顾小姐,叶公子的意思是,他已经把你卖给钱庄了。”穆斯好心地解释道。 “阿修,我不信。” 顾清歌刚要离开这儿,却被叶修一巴掌扇到地上,“臭-婊-子。这三年吃着老子喝着老子的,给老子还钱怎么了?” 随后他弓着腰,对穆斯说:“穆老大,我也不怕你笑话。这妞我压根儿没碰过,还是个雏,你看我能不能先走了……” “谁让你走了?” 傅斯年从二楼包厢下来,眼里迸出的寒光似乎能将费南杀死,“穆先生。今晚我要带顾小姐走,若按你们道上的规矩,应该怎么算?” 顾清歌半肿着脸,看到傅斯年如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想到今日拒绝了他,现在他非但没有奚落反而帮助她,心里面是有些感激的。 “顾小姐是叶公子的赌注,若是傅少爷要带走,那叶公子就要留下命了。” 穆斯在陵城时,就听说川城的傅斯年,他不敢得罪,既然他是要的是顾小姐,何不顺水推舟,还能卖个人情。 “哦?”傅斯年啜着笑意,“他的生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走到顾清歌身旁,把她拦腰抱起,“清清的男朋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顾清歌的指尖嵌入到掌心,她咬了咬唇,“让傅总见笑了。” 她此刻的模样,让傅斯年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悦。 就像清清虽然对江宇泽没感觉,却依然会偏袒他一样。 叶修已经被穆斯打了个半残,鬼哭狼嚎的声音穿透整个钱庄。 “傅总。”顾清歌紧紧地抓住傅斯年的领口,“还请您让钱庄,饶了阿修一命。” “那个男人刚刚想要卖了你,如此,清清也要救么?” 到底,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善良么? 钱庄的光幽暗深沉,顾清歌瞧不见傅斯年的情绪,他既然能从穆老大手里救她,也能救阿修。 叶修说得对,是她欠了他的照顾。 这三年,是该偿还。 “他毕竟是我男朋友,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林牧一颗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哎呦这姑奶奶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看不出来少爷已经很不悦了吗?服一下软,求个情,她顾小姐凭借这长相,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傅斯年轻笑道,“那既然是顾小姐的家务事,怪傅某多此一举了。” 说着他把她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就要走出钱庄。 穆斯挠挠头,不理解是情侣吵架还是什么,这傅少刚刚点名要带走顾小姐,现在又要把她留在这儿,要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阿……阿年。” 问声,傅斯年收住脚步。 顾清歌也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傅斯年真的停了下来。 她急忙小跑到他跟前,“如果,我答应你白天的要求,你可不可以让穆老大放了阿南?” 离近才看到他面色明显松动,依然还是冷着调子,“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白日我没聋也没瞎脑子也没那么快健忘,顾小姐清晰地拒绝了我,现在这样反悔,是不是也要问问当事人愿不愿意?” “那你还愿意吗?” 她低着头,眼里啜着泪的表情,搭配着小奶音,和清清的样子真的太像了。 说话的方式,做错事的明明是自己还一脸委屈的神情,傅斯年差点按耐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白天的事情,还请顾小姐当着叶先生的面讲清楚,我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的要求。” 他不想她跟其他男人有染,哪怕有名无实都嫉妒的让他抓狂。 顾清歌见事情有转机的余地,回过身子走到费南面前,“阿修,你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赌了。” “这次的赌债,就当是我还清你这三年来的照顾。” “我们分手吧。” 顾清歌最后那句话刚落,傅斯年才走到她面前,从兜的夹层取出一块纸巾,“把泪差干净,我不希望看见我的女人,为其他男人哭。” 她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抬眼望去,傅斯年正同穆斯进行商议。 “穆先生,这叶修就算打死了,欠下的窟窿也补不上。不如卖我个面子,留着他半条命。由我来还他欠下的钱,您意下如何?” “道上就喜欢傅少爷这样豪爽的。”穆斯吩咐着底下的弟兄取来欠条,“傅少爷,一共五百多万,给您去了零头,您看五百万如何?” “阿牧,取支票给穆先生填上,什么时间去傅氏兑换都有效。” 说着,就抱着顾清歌走出了钱庄。 “傅总……”在傅斯年怀里的顾清歌有些害羞,“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不是不能走。” “刚刚还叫‘阿年’,一出门就这样生疏?” 他的俊脸忽然凑过来,顾清歌的心不由得漏跳了几分。 “刚刚……谢谢你……”她支支吾吾道,“可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觉得那样叫你的话太亲密了……” “哦?”傅斯年薄唇上扬,动作却听从她的要求,他把她放下问道,“刚刚顾小姐在钱庄不是说只要我能救叶先生的命,就答应我白天的要求?” 见她红着脸不说话,这时才跟过来的林牧正气喘吁吁道,“少爷,您是回仙田居还是去川城西苑?” “阿牧。” 每当傅斯年用这种语调同林牧说话,林牧总会立刻反思自己究竟哪一点做得不够好或者哪句话说得不得体。 “少爷。” 林牧紧张得快要憋过气来。 “我刚刚替顾小姐的前任还了多少钱来着?” “五……五百万。” “哦?五百万啊——”傅斯年故意拖长语调,“就是不知道顾小姐,拿什么来还这五百万呢?” 顾清歌习惯性地摩擦着自己的手指,“我……” “不如,卖身还吧。” 顾清歌本来以为传言里的傅斯年不近女色,用情专一,想不到他是这样轻浮的人。 她白着一张脸,“傅总,请自重。” “哈哈哈哈哈。” 耳旁传来他一阵爽朗的笑声,顾清歌疑惑地望着他。 “清清难道以为我是要肉偿吗?”傅斯年笑得合不拢嘴,“若你同意,也未尝不可。” “那你说卖身……” “清清不是想进FLT做练习生?” 原来,他一直把她的事情记挂在心里。顾清歌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温热,眼眶有些湿润。 傅斯年有些不知所措,“清清,你别哭。” “刚才不过是吓唬你。” “你去做练习生,将来出道成了圈子里炙手可热的明星,为公司赚钱抵销那五百万不就好了?” “我虽然说让你做我的女人,但是也会尊重你的意见。若是你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做轻薄你的事情。” …… 傅斯年语无伦次解释了很多,顾清歌终于破涕而笑。 虽然让她相信一见钟情这件事很难,可是陪伴是岁月最长情的告白,她愿意并期待日后的种种。 林牧只觉得傅氏的特助当得真心疲惫,许久两人才上了车才想起林牧这个人。 “阿牧,去川城西苑吧。” 傅斯年在川城房产很多,却唯独川城西苑的房子,是与唐清婉婚房。 即便如此,林牧觉得那房子里有太多悲哀的事发生。 远不及小少爷住的仙田居,那处房才是有少爷与少夫人太多的回忆。 现在,先生要带着顾小姐住川城西苑,是不是从另一方面证明这顾小姐就是被唐家宣布“死亡”的少夫人呢? 林牧一路不再多言,今晚他撞在枪口数次,实在不能再犯错了。 ------------ 第11章 唐清婉 大概是在首尔呆了太久。 一下飞机,唐清婉便觉得还是川城的空气新鲜。 “爸,我知道了。阿泽会来接我的,您放心。” 她挂下电话,慨叹唐琉酒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絮叨,推着小车出通道便看到对面走来一位人畜无害的英俊男子。 “我们唐记者,辛苦了。”他上前帮她从推车里取出行李箱,一手拉着箱子,一手自然地搂着她,“想吃些什么?” “江大导演,我们去喝星冰乐吧。” ———星巴克——— “婉儿,我们找个时间去挑婚纱?”点完两杯红豆抹茶星冰乐,江宇泽小心地试探道。 “好呀。”果然还是觉得只吃蛋糕喝星冰乐不太过瘾,“阿泽,我去隔壁便利店买些关东煮来。” 江宇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三年,她似乎忘了那些事。 都忘了也好。 这样性格比以前明媚许多,他还能守在她身边,这就足够了。 唐清婉来到街道不远处的便利店,收银台有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孩子抱着一个变形金刚,不肯松手。 “没有钱付的话,就把你这个小匪扣在这里!”便利店员凶神恶煞地威胁小人儿,唐清婉排在后面,忽然心揪得难受,她走上前询问道,“一共多少钱?我来帮他付。” 结过账之后,小人儿一直跟着她。 她蹲下身子,从盒子里拿出一串甜不辣,笑着问:“你也想吃吗?” 小人儿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关东煮,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看着她就哭出来了。 傅子期是偷偷从仙田居跑出来的,昨天傅斯年一夜未归,是从未遇见的境况。 他有些害怕,从仙田居别墅扒了辆顺风车跑到川城,本想去奶奶家,看到便利店最新款的变形金刚绊住了脚,没想到阴差阳错竟遇见了妈妈。 “小朋友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走散了?”唐清婉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孩子,轻拍着傅子期的后背。 “……妈妈……”傅子期顺势钻进唐清婉怀里,伸手勾着唐清婉的脖子,然后偷偷亲了她的脸颊,“你真漂亮。” 唐清婉以为傅子期是在想他妈妈,并没有在意。 她很好心地问,“小朋友,会不会背家里人的号码呢?” 为什么妈妈要一直叫他小朋友,不认识他呢? 傅子期嘴里刚冒出“1”,想起爸爸说妈妈是因为他做错了事情,如果他告诉了妈妈关于爸爸的电话,妈妈见到爸爸会难过。 他不要妈妈难过,所以立刻把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不会。” 唐清婉想了想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记不住也合情合理,她将买来的一盒关东煮都交到傅子期的小手,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又从包里掏出湿巾,替他擦净小脸的油渍。 傅子期吃完后,忽然抱着变形金刚跑回到便利店,唐清婉从地上捡起被他吃干净的关东煮盒子扔到垃圾桶,准备回咖啡店时,不远处,小短腿颠颠地抱三盒关东煮跑到她面前。 “妈妈,刚刚我把玩具退掉了。”傅子期衣服上蹭得都是甜面酱的痕迹,“妈妈喜欢吃关东煮,阿七现在还没有钱……” 唐清婉看着他小脸红扑扑的,心里忽然暖暖的,又取出一张湿巾替他擦干了额头的汗水,“你叫阿七吗?” 傅子期点点头,“妈妈……” “我们阿七,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但阿姨不是阿七的妈妈呢……”唐清婉接过他怀里的关东煮,又擦了擦那些油污。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傅子期的小脑袋,“若是随便叫别人的妈妈的话,自己的妈妈会很伤心的。” “不是……” 傅子期肚子里有很多话,可是不知道怎么向唐清婉解释。 此时,街道另一边,沈晨曦急冲冲地跑过来,一把将傅子期抱在怀里,“阿七,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知不知道你爸爸有多担心你?” 沈晨曦知道傅斯年有多宝贝这个孩子,这三年她从未放弃过对傅斯年的追求。 今日依照惯例,她去仙田居送傅子期去幼稚园,却被扑了个空。 打电话过去,园长说孩子没来上学,她才调了监控,马不停蹄地跟到川城来。 “您是孩子的家长吧。”唐清婉打断了她的回忆,“下次要看好孩子啊。” 傅子期从沈晨曦的怀里挣脱出,拽着唐清婉的裙尾,“妈妈,我以后还能够去找你玩吗?” 感受到一旁女人的僵硬,唐清婉弯下身子,“不是说了,不能随便叫别人妈妈的。以后你若是想要跟阿姨玩儿,以后可以去九巷口的唐宅找我啊……” 然后起身对沈晨曦说,“孩子的童言,做家长的不要介意。” 随后摆摆手,离开了这对母子。 ------------ 第12章 DNA比对结果非亲子 回到星巴克。 江宇泽温情脉脉地打趣道,“婉儿,一盒关东煮不够吃,所以买了三盒吗?” 唐清婉笑着摇了摇头,小奶音染着欢乐,“碰上了一个可爱的小正太送的。” “哪家的孩子能让我们婉儿这样高兴?” “只知道叫阿七,孩子走丢了,一上来就抓着我喊妈妈……” 阿七?不会是傅子期吧? 江宇泽的眸子沉了沉,随后又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那么巧。 “大概就是看你长得漂亮,想认你当妈妈呗。” 唐清婉想到傅子期刚刚确实是偷偷亲了她一下,而后又夸她好看,于是附声应道,“大概是吧。” ———街道口——— 沈晨曦还停留在见到唐清婉的震撼中,坊间不都传言她香消玉殒了吗? 如果傅斯年知道唐清婉还活着,那她这些年所做的所有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三年以前,她将唐清婉由川城人人羡慕的唐家千金沦落为满城的笑柄。 可傅斯年并不在意,他甚至在傅沈两家联姻的酒席上公开说他这辈子只爱唐清婉一个人。 原本以为,唐清婉不在,自己就可以有机会。可当唐清婉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时,沈晨曦才觉得这些年的坚持有多可笑。 三年不见,唐清婉似乎忘记了她是谁,而沈晨曦对她的模样,早已刻在脑里,无法铭忘。 不过刚刚,唐清婉竟然把阿七认为是她的孩子?这是失忆了还是? 想到此,她拨了一通号码,“林先生。阿七在我这里,斯年在什么地方?我直接带阿七过去。” 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林牧雄厚的声音,“沈小姐,我觉得您和小少爷,现在还是不要过去打扰比较好。” “怎么?傅斯年忙得,连儿子都不要了吗?” “少爷这会儿,正和女朋友用午餐呢。” ——川城西苑—— 昨夜顾清歌被傅斯年强制性地带到川城低奢的地段。 大概是认生,又或者是担心傅斯年对她图谋不轨。 顾清歌睡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两三点;醒来时,太阳已经照得老高。 厨房里发出协调的撞击声,顾清歌揉着眼走过去,傅斯年在厨房正烧着饭。 她有点吃惊,以他这样的身份,还用得着自己下厨吗? 男人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温柔至极,“清清,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顾清歌摇了摇头。 “那你到沙发坐会儿,厨房油烟大,待会儿饭就做好了。” 果然不多会,傅斯年便端着餐具摆放在桌上。 四菜一汤,每一份菜里都有肉。 顾清歌先舀了一碗紫菜蛋花汤,初品一口,便认为这汤被傅斯年煲得相当美味。 她咕嘟咕嘟地,一股脑将一碗全干了。 “清清,别光喝汤,吃菜啊。”傅斯年说着,便给她夹了块鱼肉往米饭里堆。 “我……”顾清歌咬了咬唇,“不吃肉。” 不吃肉?意味着这一顿饭白做了么。 可是清清,向来是无肉不欢啊。 傅斯年压抑着心底的疑惑,这时客厅的电话恰到好处地打了过来,他起身走到沙发前捡起手机,“嗯,是我。” “少爷。关于顾小姐和小少爷DNA的比对关系出来了……” 傅斯年捏着手机的掌心有些发烫,接着又听墨医生说,“……非亲子关系……” ——啪—— 顾清歌看到不远处,傅斯年的手机从手心滑落,她放下碗筷,走过去问:“阿……阿年?你怎么了?” 这样子叫他的名字还是很奇怪,可是已经答应在还清阿的债务之前成为他的契约情人,这样的称呼还是早些适应比较好。 傅斯年这才弯腰拾起手机,而屏幕,早已出现裂痕。 不是啊。 原来她不是清清,所以不吃肉呢。 不过不是,又怎么样呢。 即使是个替身,养在身边,之于他,何尝不是一种念想。 于是他笑着伸出大手,摸了摸顾清歌的小脑袋,“清清,我们出去吃饭吧。” “可是,你做了那么多……” 他看着她,眼里依旧是十足的宠溺。 这顾清歌同唐清婉真像呢。 譬如,会担心剩菜,不想浪费。 “清清不喜欢吃肉,就不用勉强。那些,晚点热一下啊,留给阿牧和阿七也行。” 被他怂恿着,推搡着,顾清歌也跟着他出了门。 ------------ 第13章 阿七,道歉 到了素食餐厅,傅斯年比着菜单每一样,都要了些。 顾清歌吃的狼吞虎咽,嘴里还呜咽着:“阿年……你怎么不吃饭?” 他支着下巴,一直看着她,越看和以前越像,摇了摇头,“我不是很饿。” “清清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似乎岁月静好,即便她不是她。 好的坏的甜蜜的悲伤的,一切的一切万物清零。 傅子期和沈晨曦就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窗看着素食餐厅的两位璧人。 阿七想,爸爸就是因为这个阿姨,所以晚上才不回家的么? 沈晨曦皱着好看的眉毛,也在想,那个女孩为何与唐清婉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直到服务员推门,对这一大一小说:“吃不起饭,就别堵在门口影响生意。” 沈晨曦这才收过神,而此刻,本该在身旁的傅子期,迈着小短腿,已经遛进了餐厅。 服务员刚想要把那小身影提溜丢出门去。 屋内,已经有几处桌开始喧哗起来。 只见那小人,抓着玻璃杯的水就往顾清歌脸上一泼,“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臭不要脸。” 其中有几滴溅到傅斯年衣服上,他刚想发作,就看到傅子期红着一双眼望着他。 “阿七。”傅斯年提高了声贝,“向顾阿姨道歉。” “我不要。”小人儿哭得稀里哗啦,顾清歌虽然被泼了一脸水,心里也因他的眼泪,揪得心疼。 “阿年。我没事。”顾清歌拿起毛巾将脸擦了擦。 傅子期这才看清,面前这个阿姨和妈妈长得很像。 但是像又怎么样?她又不是妈妈,爸爸说自己做错事,肯定就是有了外遇。 就像幼稚园的阿花爸爸,有了外遇后就抛弃她妈妈和她,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阿七,这些年,我教会你的礼仪呢?” 瞧顾清歌浑身湿漉漉地还为傅子期求情,傅斯年的怒火冲天,一巴掌甩过去,“这样没礼貌,像什么样子!” 傅子期哭得更凶了。 爸爸从来没有打过他,现在竟因为面前这个狐狸精打了他。 这时,沈晨曦走过来,“斯年,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她看着傅子期红红的小脸,问服务员要了块冰,贴在他的脸上。 “这位,不打算介绍一下吗?”沈晨曦有意无意地看着顾清歌。 这三年傅斯年偶尔忙不过来时,沈晨曦帮他照顾阿七,他内心终究是愧疚的。 “顾小姐和我正在交往。” 傅斯年把后面两个字咬得很重,沈晨曦差点脱口而出———“那唐清婉怎么办?” 在接收到傅斯年的眼神,她收好了情绪,适才面露微笑,伸出手握住了顾清歌,“你好,我是沈晨曦。” 此时的顾清歌有些狼狈,傅斯年脱去外套替顾清歌裹上,这样细小的动作让沈晨曦多少有些难过,她忽然想即使唐清婉不在,傅斯年的身边也会有成千上万与唐清婉长得相像的人出现在她的前面,她有些疲惫,也许放手是最大的成全。 林牧或许说得很对,她不该固执地来打扰傅斯年,她应该带阿七…… 等等。阿七呢? 再打完傅子期的一瞬间,傅斯年就开始后悔起来。 可是这小子若是知道自己那样对待他日后的妈妈,也会觉得自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现在,那个臭小子人居然趁乱跑走了。 细细想来,一个三岁的孩子居然能扒车从仙田居到川城西苑,这大胆的性格究竟随了谁呢? 他掏出手机刚开屏,却发现灵敏度失效。 早晨他接到DNA比对结果,兴奋到拿不住手机,才会被裂屏。 “林先生。”沈晨曦比他更快一步拨给了林牧,“阿七从Lim素食餐厅跑去后去了哪儿,还请你查一下。” 林牧内心无比焦躁,他大概上辈子欠了他们傅家,老的少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眼下还是找到小少爷要紧,监控里这路线有些奇怪啊? 好像是…… ------------ 第14章 唐阿姨,可不可以做我妈妈 江宇泽将唐清婉送到唐宅巷口,自然地亲吻她的额头,“婉儿,这几天,就不要去报社了。” “江先生,结个婚又不是坐月子,怎么哪里都不让去。”唐清婉气鼓鼓地回复道。 “那……”江宇泽挠了挠头,“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再约伯父伯母吃顿饭。” “好。” 两人你侬我侬吻别的这一幕,落到傅子期眼里。 他气愤地想,都怪爸爸在外面沾花惹草,所以妈妈才会伤心地离开。 现在妈妈身边都有其他好看的叔叔了,是不是更不要他了。 本来因为被傅斯年打了一巴掌就委屈得不行,现在又因为看到江宇泽和唐清婉的暧昧,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 唐清婉过了巷口,才看到一个小人蹲在她家门前,哭得稀里哗啦地,让她的心也随之疼痛。 “阿……阿七吗?”唐清婉蹲下身子,替他抚顺了下后背,“发生了什么事,哭成这个样子?” “……爸爸………他因为狐狸精打我……” 傅子期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话因为眼泪,说得断断续续的。 唐清婉这才看到他白嫩的小脸有些暗红的印记,那孩子的爸爸,得多用力,打这么小的孩子啊。 “那你妈妈呢?” “妈妈?”傅子期用力吸了吸鼻涕,看着她说:“她也要跟好看的叔叔走了。” 真是,现在的家长为了自己一晌贪欢,都不问孩子怎么样吗? 她一把抱起傅子期,长期扛着大炮出采访任务,所以即便没有抱过孩子的经验,唐清婉也并没有觉得吃力。 “阿七饿不饿?” 傅子期环着她的脖颈,小声地回应着,“饿。” 进了唐宅,流光从楼上下来迎接,“小姐。” “去准备一些……”唐清婉将傅子期放在沙发,耐心询问道,“阿七喜欢吃什么?” “可以……”傅子期细细地打量着四周,“可以吃炸鸡腿吗?” 午后吃炸鸡腿? 流光适才觉察出小姐带回来的这个孩子,眉眼之间与小少爷太过相似,就连生活习惯也是一样的。 考虑到小孩子在长身体,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 唐清婉看着他,“阿七,我们喝些皮蛋瘦肉粥,再吃些水果,等到晚饭,再吃炸鸡腿好吗?” “嗯。” 阿七?那就无疑确定是三年前被傅斯年从唐家抱走的小少爷了。 提到傅斯年,流光就气打一处来,三年前小姐死里逃生,这半年才恢复好。 而傅斯年他倒好,和那位沈小姐的绯闻就没停过。 以前那些事小姐忘了,不代表他会忘记。 “小光哥。”耳畔传来唐清婉的声音,“拜托你准备一下吧。” 流光这才收回神,看样子小姐现在是认不出小少爷,大抵是血浓于水,她对他在陌生环境下,仍然亲密无间。 皮蛋瘦肉粥很快被流光端上。 唐清婉一勺一勺地耐心地喂着傅子期,让小人儿心里暖暖的。 他甚至开始想没有爸爸也没什么,只要有妈妈就够了。 吃过饭以后,唐清婉带着阿七去了浴室,站在门前,她问:“阿七自己会洗澡吗?” 傅子期怔怔地望着唐清婉,爸爸教育他做人要诚实,之前他已经骗过妈妈说自己不会被背诵爸爸的号码,如果现在再骗妈妈自己不会洗澡,妈妈会不会觉得他不是个好孩子? 唐清婉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以为小孩子在害羞,眉里眼里都是笑意。 她轻柔地把傅子期抱到浴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温太高,傅子期小脸红红的。 以前爸爸工作忙的时候,沈阿姨会来家里照顾他,但是他不希望跟不是妈妈的女人过多亲近,所以他很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穿衣洗澡对他来说,早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傅子期忽然奶声奶气地问:“唐阿姨,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妈妈?” 他想妈妈应该没有见过他,所以才会不认识他。 傅子期不想妈妈跟那个好看的叔叔在一起,更不想将来有其他的小孩子跟他抢妈妈。 爸爸虽然很讨厌,但是他传授的很多知识都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先下手为强。 “阿七为什么想让唐阿姨做你的妈妈呢?”唐清婉取来浴巾替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头发。 “因为……因为……唐阿姨是小公主,阿七是小王子。唐阿姨做了阿七的妈妈后,阿七就可以给唐阿姨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和化妆品……” 小人儿奶声奶气的童言让唐清婉的梨涡漾起好看的弧度,想到孩子的爸妈对他不闻不问,怕他再受委屈,点了点头,“好,以后唐阿姨就是阿七的妈妈。” “真的吗?”傅子期伸出小手勾着唐清婉的脖颈,在她的耳边呼着热气,“妈妈。我们拉勾勾,不许耍赖。” ——傅氏百货—— 再三从墨医生那里确认顾清歌没有受凉后,傅斯年驱车带她来到自家大楼挑选服饰。 “清清,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阿年,不用那么浪费。”跟在后面的顾清歌看着衣柜上玲琅满目的衣服,每一件的价格都令她咋 舌,“反正干了,还可以穿。” “清清怕我买不起吗?” “……我……” 未等顾清歌说完,L区眼尖的导购员看到总裁亲临商场,连忙出来迎接,“傅总。” “把当即最流行的新款女装都拿来。”傅斯年摆了摆手,“带顾小姐去试衣间都试一试。” “顾小姐这边请。” 导购做了个手势,顾清歌看他如此坚持,知道再拒绝肯定行不通。 便随手抓了一件水蓝色雪纺裙,再出来时傅斯年眼前一亮。 少女时期的唐清婉仿佛在他面前,青涩又纯净。 “阿年……是不是不好看?”顾清歌看他半天未说话,她咬了咬粉瓣,“那我再进去换其他的。” 傅斯年适才收回神,“清清,过来。” “啊?” “你来看一看,我衣服上是不是有什么?” 顾清歌虽然纳闷,可契约在那里,她不得不顺从的过去看他,“没……”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一把搂在怀里,“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我的衣服上满满的都是清清的味道。” 顾清歌脸红红的,使劲推搡他,“阿年,好多人看呢……” “我抱自己的女人,怕什么被看。” ------------ 第15章 我们试一试吧 许久傅斯年才松开她,言语里埋着些许纠结,“清清。中午的事对不起。” 他说得很郑重,眸子里藏着些欲言又止的东西。 傅子期受伤的小脸在顾清歌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她扯了扯傅斯年的袖口,“阿年,那个小孩子……” “是我儿子。”傅斯年垂头凝望着她,“都怪我没把他教好……” 你会不会因此讨厌阿七? 这一句他没敢问,生怕问过后,顾清歌真如他猜想的一般。何况当年,清清情愿离开,也要放弃这个孩子。 “哦。” 顾清歌不知道如何回复,和叶修在一起,没有的那些悸动,如今在傅斯年这里,已然成为不可否认的情愫。 不得不说,如傅斯年这般优秀的人,时不时暧昧的动作,一点一点,撩拨着她的心。 可他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吗? 她虽然是他的契约情人,可他并没有像那些故事里的霸道总裁那样强迫她,更多地,他给她足够的尊重。 他说,他愿意等她,真正意义接受她。 顾清歌是颜控,傅斯年生得又恰巧是她心悦的那一款,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杵在那儿什么也不动,光是傻傻地看着,时光便在浑然不觉中从指尖流逝。 何况,平凡的话从他嘴里冒出,粉红的泡沫也就徐徐升起,萦绕在顾清歌的心房。 川城的傅公子与那唐小姐的故事,坊间传得沸沸扬扬。 顾清歌平日爱八卦,总能从贴吧里捞出几件陈年旧事的情节嚼一嚼。 你又要她如何相信,不过三年,就那样没有丝毫预兆地爱上了素味相识的陌生人。 “阿年……”她的软糯糯地,随后转了个弯,“你确定喜欢的人是我吗?” 他拉着她的小手,像是婚礼现场许下诺言的新郎,一字一句,说得那样情深似切,“这句不能去讲,我是不是确定喜欢你。而是被确定的是,我爱你。” “清清。我爱你。” 唐清婉。这辈子。傅斯年只爱你。 空气里陡然窜进了什么了不得的气流,明知道我爱你,是最不能够被相信的谎,可她还是无可救药的沦陷其中。 二十岁。 你永远不知道会邂逅什么模样的人。 你也不知道喜欢与爱轻易被讲出时,聆听的那一位有着怎样的心情。 哪怕,他有一个那样的过去,甚至若与他在一起,孩子的事不可避免地被推在首位。 更何况,那个孩子并不喜欢自己。 “阿年……我们试一试吧?” 傅斯年的身子微倾,年少那些事纷纷接踵而来,只是那时,说出这句话的对象是他。 多年以后,她换了幅面孔,如同过去的他。 “清清,若这一试,你赔掉的是心,还愿意在未下赌注前放手一搏吗?” 他怎么如此肯定,她一定会输。 分明未下棋牌,他莫不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竟能随意揣出旁人的念想。 而后,顾清歌笑了笑,像极了夏日里绽放的槐花,小奶音的平平仄仄都染上了得意,“那就拭目以待吧。” ------------ 第16章 恍惚 “好。” 傅斯年点点头,他的性格素来清冷,大抵是将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唐清婉一人。 为顾清歌包了数十件春夏新款后,他牵着她,辗转去了二楼数码区。 他的手机因为听到DNA数据而失落地碎屏。 如沈晨曦所说,阿七那个浑小子毕竟还是个孩子,等到他找到他,定要态度和蔼地给他讲些道理。 sim小卡刚安装,林牧的破坏气氛的电话切了进来,“少爷。” “有事快说。” 自从顾小姐介入傅斯年的生活,林牧总觉得冥冥之中,少爷好像有什么变了。虽然以前他是他也是不待见的,可是没像近日这样频繁。 于是长话短说,也早点给少爷落个耳根清净,“小少爷在唐家。” 傅斯年挂了电话,站了好一会儿。 顾清歌仰着脖子,正望着他,“阿年……怎么了?” 他冲她微微一笑,算是宽慰,“没什么。” 唐家。 川城能有几个唐家。 三年前,没等流光送来阿七,傅斯年拖着半残的身子去唐家。 “傅家若是强夺,就算赔掉整个唐家,我唐琉酒也绝不会再让自己的血脉,再跟去受委屈。” 傅斯年知晓岳父讲得是何事,清清跟着他,没过过什么好的日子。 在他们这个圈子,唐琉酒爱妻宠女绝非空谈,傅斯年不过是过来抱阿七走,面前排场,搞得好像官兵强占府邸。 “爸。阿七是我和清清的孩子,何况清清说……” 提到唐清婉的名字,心里还会流血流泪,谁用利剑再剜了个口子,又拍了拍手,撒了几把盐,疼得傅斯年睁不开眼。 他跪在那儿,雨中他也跪过,只是那时唐清婉还是残忍得离他而去。 “我傅斯年对天发誓,日后若对阿七半点不好,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算准了唐琉酒吃软不吃硬,不多会儿,耳边传来婴儿哭啼的声音,只是一眼看去,那个瘦瘦小小皱皱巴巴的孩子就让他那颗饱经磨难的心死灰复燃。 傅斯年几乎颤抖地从唐琉酒手里接过阿七,抱在手里唯恐怕摔了,也差点儿站不起身子。 “傅斯年。”唐琉酒低沉的嗓音,“之所以让你把孩子带走,是因为清清去了,我不想让梦儿触景伤情。” “你走吧。” …… 去了么? 怎么可能? 程染起先不还骗他说清清不在了,在医院他还是看到了她。 只是这一次,纵然他失去生命,也换不回她的怜悯,她说此生不要再见。 怀里的孩子好像知道要离开娘家,哭的撕心裂肺。傅斯年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比着葫芦画瓢哄着孩子。 三年了,整整三年。 兜兜转转,她仍然在他身边,这样也就够了。 顾清歌感觉傅斯年握着自己的手有些用力,林牧在听筒里的话多少也被她听了进去,“阿年,你不去接阿七吗?” 那个唐家,是他妻子的家吧。 一个三岁的孩子被父亲打后,还能精准地找到自己母亲家,是何等的聪慧。 忽而傅斯年停住了脚步,跟在后面的顾清歌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后背,他回过身子,温柔地抚摸被碰到有些红红的鼻子,终于还是问出了未问过的问题,“清清,你不讨厌阿七吗?” ------------ 第17章 嫁给他 “为什么要讨厌他啊?” 两个人既然确认了心意,虽然让她二十岁,一下子多了个三岁的儿子实在有些荒唐,可即使那个孩子泼了她一脸水,她是他仍然讨厌不起来。 “毕竟……” 想到傅子期不合规矩的模样,傅斯年摇了摇头,“算了,先暂时不管那个浑小子了,让他在外面反思够了再接回来给你道歉。” “阿年,我真的不要紧的。阿七毕竟是个孩子……” “三岁看老。他现在这样骄纵,在外面若是不吃点苦头,长大后还了得?” 顾清歌说不过他,也只能由着他说得话顺从着。 ——唐宅—— 一年前,唐琉酒将房子留给唐清婉,自己和妻子游山玩水,领略各国风采。 公司的大大小小,现在都由江宇泽和流光操持着。 唐清婉好像睡了太久,睁开眼,好像有什么被遗忘了。 三年前的车祸,似乎是为救什么人,梦里偶尔也会遇见,每一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争吵的沸点似乎是她要走,那个人坚决不让,倔强的像头牛。 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前与江宇泽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听陆廷轩说似乎念中学的时候他们便在一起,这么多年,终于熬到褪去校服披上婚纱。 每每江宇泽充满爱意地望着她,唐清婉都是满心愧疚,是她丢了他们之间那些快乐甜蜜的回忆。 “妈妈,你怎么哭了?” 傅子期伸出肉肉的小爪子,想要拭去她的泪水,卧在床前的唐清婉合上故事书,才惊觉自己的眼眶湿答答的。 “妈妈是被小美人鱼感动了。” “小美人鱼变成了泡沫,可是王子却不知道。”傅子期咬了咬嘴唇,“就像是——” “妈妈难过了,爸爸不知道一样。” 那个混蛋爸爸,打了他也不知道找到他道歉,也不知道来看妈妈。之前还口口声声说只爱妈妈一个人,他就是个大骗子,现在肯定和那个狐狸精丑阿姨在一起。 唐清婉被他的话逗乐了,“阿七,我跟你爸爸又不是一家人……” “我们就是一家人!”小孩子的脾气蹭蹭上升,“妈妈,等我爸爸回来接我,你就跟我们回家里住好不好?” 见唐清婉好半天不回答,傅子期又补充道,“虽然我知道,爸爸是坏蛋……” 看来是要给他说得明白一些了,虽然唐清婉不确定,傅子期能不能听懂。 “阿七,你有自己亲生的爸爸妈妈,他们和你有血缘关系。而唐阿姨,不过是你认得妈妈,所以阿姨不能随便和你的爸爸配对知道吗?这样对生你的妈妈,很不公平。” “嗯。” 阿七毕竟才三岁,妈妈好像误会爸爸和其他女人是一对,明明就是妈妈生了他,为什么要把他丢给别人。 不管了,什么认不认,总之跟妈妈在一起,就是比跟爸爸在一起好很多。 很快,傅子期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唐清婉的手机震动了许久,她从床沿挪走前悄悄地替傅子期掖好了被角。 “阿泽,怎么了?” “婉儿,说好今晚替叔叔阿姨接洗礼,你怎么还没来?” 哎?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唐清婉抬起手腕,已是晚上八点钟。 从巷口白捡一个儿子,喂他喝粥替他洗澡彼此玩了几个钟头又给他买来炸鸡腿讲过睡前故事。 时间过得很快,她倒是忘了爸妈今天从法国回来。 “我马上过去。” “需要我去接你吗?”听筒那头传来江宇泽温和地建言。 “不用了,您还是好好陪我爸妈,顺道求个情。”唐清婉穿好鞋子,“是Sunny餐厅吗?” “嗯,你慢一些,路上注意安全,菜现在还未上全。” ——Sunny停车场—— “清清,中午没吃好,我们晚上换家餐厅?”傅斯年停好车位,又细心地为顾清歌解开安全带。 Sunny是陆廷轩和顾悱烟共同经营,二位一路走来,算是苦尽甘来。 傅斯年怕待会与陆廷轩见面,他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句子,因此对顾清歌说:“清清先在车里坐会儿,我先同老朋友打声招呼。” 说完还不忘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顾清歌小脸募地红了起来,直到傅斯年走了很远,耳旁传来与她相似的小奶音,“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她抬眼望去,俊男靓女,男人温柔地替女人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然后牵着她进了餐厅。 “清清,在看什么这么出神?”傅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停车场,将她从车里捞出来询问。 顾清歌莞尔一笑,“刚刚看了一对好看的情侣。” “清清是在拐着弯,指我们么?” 知道她面子薄,没等她回应,傅斯年牵着她的手进了餐厅。 陆廷轩细心照顾着怀着二胎的顾悱烟,见傅斯年带顾清歌进来,顾悱烟小声说:“轩,那人不是……” “嗯,有好戏看了。” “刚刚傅斯年找你就是想说这事?那清婉……唔…” 没等顾悱烟把话问完,陆廷轩就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老婆,傅公子不是让我们当不认识吗?我们就在一旁安静地做个吃瓜群众呗……” “哼,那不是你清婉女神么?也不知道过去是谁偷偷爱了很多年……” “老婆,你也说是过去了不是。何况她现在不也不认识我了吗?再说有那两位大神,我和她连朋友都没可能做了……” “你还想着做朋友……”顾悱烟扭着陆廷轩的耳朵,“疼,老婆。别动胎气……” Sunny的员工早已习惯老板与老板娘的日常。 今日他们店倒是热闹,来了来两对耀眼的情侣,其中一对,是要求婚。 这不—— 江宇泽一路蒙着唐清婉的眼睛,直到到了位置。 她睁开眸子,面前的蔷薇成巨大的心状,似乎在梦里曾见到过的情形。 而后江宇泽深情款款地掏出怀里的钻戒,他单膝下跪,“婉儿,一直以来,欠了你一场求婚。今夜,我想请你爸妈一同见证我的真心。你可愿跟我余生,走到白头?” 隔壁桌一男声附和着,“姑娘,嫁给他呗。” “对,嫁给他。” 而后整间餐厅沸腾起来,都吆喝着,“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 第18章 僵局 傅斯年不喜欢掺合别人的热闹。 这样的求婚,一开始并不入他的眼。 直到整个餐厅都在附和,他才皱着眉头瞧过去。 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叉子,跪在地上求婚的人是他过去的挚友江宇泽,围观的还有他曾经的岳父唐琉酒,以及……被求婚的那个女主角是…… 清清。 她活生生地,站在他的不远处。 顾清歌不是她。 所以傅斯年几乎不敢再去上前,若是这一个也是假的,他该如何承接这次次的失落? 或许是江宇泽放不下当年内心的执念,故意找了其他女人整容成唐清婉的模样,以此满足自己得不到的空虚。 他对自己这样的失常觉得很好笑,摇了摇头,可耳边传来熟悉的小奶音,“我们本来就是要结婚嘛,江宇泽你这样子……” 是清清惯用撒娇的语气,她的声音,怎么可能被他忘记。 顾不得顾清歌的错愕,傅斯年迈着长腿走到中间,紧紧地扣着唐清婉,“是不是有人让你整成这样子的?” 唐清婉有些生气,这个人一上来就质问她一些没头脑的话,她恶狠狠地朝着傅斯年咬了一口,“神经病,你快放开我。” “傅斯年。”江宇泽一把拉开傅斯年对唐清婉的束缚,“你弄疼我未婚妻了。” “江宇泽。”傅斯年的声音高了几个调度,“她是谁?” 唐清婉听到那个神经病叫阿泽的名字,两个人像是有什么过节似的。 “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模一样的疏离,不会拖泥带水,而是快刀斩乱麻的否决。 “让傅斯年滚。”唐母忽然在餐厅里发起疯,尖叫道,“让他滚。” “好好,梦儿,你消消火。”唐琉酒哄着妻子,眼里下着逐客令,“今天是小女跟女婿订婚的日子,希望傅公子不要再扫了我们家的兴致。” 小女。 这个称谓,让傅斯年的声音听起来颤颤巍巍地,“清清?” 唐清婉一怔,为何从他口中唤出这名字,她差点被他弄得伤情起来。 “你认识我?”她不由得耐着性子问道。 “唐清婉?” 亲昵的称呼缺乏证据,待全名被提起,唐清婉皱着眉头问江宇泽,“阿泽,他是谁?” 唐母一把将唐清婉拖到身边,冲着傅斯年嚷嚷,“滚远些。” 这时顾清歌按耐不住,来到他们面前,轻柔地问,“阿年,怎么回事?” 唐母闻到此声,脸一下子白了,好在唐琉酒及时起身抱住她,“梦儿,你今天太累了。咱们先回去。” “清清,我同你妈先回去了。” 最后那句“清清”,让傅斯年几乎站不住脚跟。 江宇泽细细打量了顾清歌一番,随后笑着说:“婉儿,咱们也别在这里吃傅公子的狗粮了。我带你去吃小龙虾吧?” “好。” 傅斯年就那样,看着江宇泽带走唐清婉。 顾清歌不是清清。 DNA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白纸黑字的数据,已是最好的说明。 若是刚刚那个女人是真的唐清婉,唐家又怎么会同意她嫁给江家? 适才,傅斯年才回头尴尬地冲顾清歌笑了笑,“清清,我们吃饭吧。” ------------ 第19章 哄孩子是个技术活 唐清婉站在路口,方才那个男人,似乎除了她以外周边的每一位都认识。 江宇泽将车开到她的面前,摇下车窗,“婉儿,愣在那干什么?” 她坐上车,许久在后座问道,“阿泽,刚刚那人是……?” 见他沉默,唐清婉咬了咬有些发干的唇,“就是你们都叫他‘傅公子’的那个……” “……婉儿……” 江宇泽回过头,“你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吗?” “啊?”唐清婉挠了挠头,“也不是,只是觉得很熟悉。” 忽然想起母亲因他失常,“是不是我跟他在过去,有什么过节?所以我妈才……” “刚刚那个人,是你的前夫。” 此句经他口一出,唐清婉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结过婚?” “嗯。不光结过婚,离了婚后还有了孩子。” “别开玩笑了。”唐清婉伸手锤了江宇泽一下,“你这玩笑,开得没水平。” “婉儿……” 即使她失忆,他也不会趁人之危。 不会像过去,傅斯年为得到她而欺瞒她。 可是他分明讲得是实话,她偏偏以为是笑话。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唐清婉笑着说:“说起孩子,你知道我刚从首尔回来的时候,给你说的遇见的一个小正太么?” “嗯,怎么了?” “他不知怎么就跑到我家里来了,然后非要认为我做妈妈……” “那个叫‘阿七’的小孩子吗?” “嗯。”唐清婉拍了拍江宇泽的肩膀,“所以江先生恭喜你,从现在起,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江宇泽摇摇头,车内只剩发动引擎声。 川城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大排档的小哥端出七八斤小龙虾,看到唐清婉激动地过了头,“傅太太,你好些日子没跟傅公子一起来我们店里了。” 上次一别,还是三年前。 那场盛世婚礼,满城皆知,尽管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二位情比金坚。 唐清婉疑惑不解,“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傅太太。” 小哥仍然十分肯定地说,“怎么会呢?你跟傅公子……” 江宇泽放好车回来的尬聊的两人,“怎么了?” “这人非说我是傅太太。”她挽着他的胳膊,“若非要喊太太,也应该叫江太太。” 大排档的小哥看到江宇泽盯梢着他,依他的穿着也不像是很好惹的人,“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 唐清婉笑了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那让你们老板待会多送些小龙虾吧。” 麻辣小龙虾果然看卖相就很有食欲。 刚出锅,正新鲜着。 唐清婉等不及先下手,却被烫得丢了回去。 “婉儿,你慢一些。” 而后让唐清婉感动的,是江宇泽每在她吃完一碟,便会剥好一碟续上,她有些不好意思,“阿泽,你自己也吃啊,别光顾我。” “我光顾你,就吃饱了。” “被我的食量震惊?” “被你的模样满足。” 瞧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情话,唐清婉的脸红红的。 几十盘下肚后,唐清婉用桌上的湿巾抹了抹嘴,起身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小江。” “老唐?” 倒也配合她戏精附体。 “我带你看咱儿子去。” ——九巷口唐宅—— 傅子期睡眠极浅,故而唐清婉出门的时候,他是知情的。 那个叫流光的叔叔,似乎是这个家的管家,平日只过来做个饭,并不同妈妈住在一起。 房子空荡荡的。 寂静地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院落的锁刚被转开,傅子期从床上一个轱辘跳下来,唐清婉输入密码锁望见的,就是小人儿抱住她的紧张的模样。 “妈妈,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他的问题,多少要她有些内疚。 毕竟走之前,她认为小孩子睡着了,可是看到他光着小脚奔过来,一定是等了她太久,而她呢?却在外面胡吃海喝。 “阿七。”她一把抱住他,“对不起。” “婉儿,怎么站在门外?”停完车子的江宇泽走到她面前,这才看到她怀里的小人儿。 “我抱着吧。”江宇泽挑着眉,“小家伙,你妈妈累了一天了。我来抱着你。” “不要。”傅子期回答的很坚决,听到这个陌生的男人说妈妈累了一天的话,咬了咬嘴唇,“妈妈,你把我放下来吧。” “你没穿鞋子,光着脚乱跑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那妈妈把我放在沙发上吧。” 待江宇泽进了房门打开灯,才看到小家伙的模样,唐清婉把傅子期放下折身去厨房接水,客厅里只剩下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 江宇泽笑着问:“你就是阿七吗?” 没来由得,傅子期就是不喜欢他,自从江宇泽在巷口亲妈妈,他就开始讨厌他了。 看到傅子期别别扭扭的,像足了婉儿。 江宇泽开口试探,“你的全名,叫什么?” 小家伙还是不说话。 “傅子期?” 小家伙终于松动了表情,刚想问这个亲他妈妈的坏叔叔是怎么知道的,唐清婉端着玻璃杯走到沙发,“阿七,要不要喝水?” 傅子期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地喝个精光,然后朝江宇泽扮了个鬼脸。 “婉儿,有了儿子果然偏心啊。” “好了,打住。”唐清婉面露无奈道,“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就是。”傅子期跟着附和,“真丢人。” “阿七。”唐清婉收起了微笑,她半蹲着身子拉起他的小手,“不可以这样子,对爸爸没有礼貌哦。” 爸爸? 妈妈的意思是她已经和这个坏叔叔结婚了吗? 那他的爸爸怎么办?虽然他因为那个坏阿姨打了自己,可是爸爸妈妈才应该在一起啊。 这样想着想着,眼泪肆意地涌出,“他不是我爸爸。我有爸爸。” 从刚刚小家伙听到江宇泽的试探,江宇泽多少对孩子的身份心知肚明,他的好兄弟的儿子耍赖的行为,倒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知道随了谁。 唐清婉以为小孩子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身份,哄着他,“阿七,我知道你有你的爸爸和妈妈。如果你想要回去找他们的话,我明早就把你送回去,行吗?” 送回去? 一听到这个词,傅子期哭得更凶了。 妈妈果然不爱他。 “江先生。”头大的唐清婉不知道自己讲错了哪句话,转身看着沉默不语的江宇泽,向他投了一记求助的目光,“要不,您来哄一哄?” ------------ 第20章 替身 江宇泽叹了口气,让他哄,确定不是故意刁难他吗? 可是,他向来最不愿地,就是从唐清婉眼里看到失落。 赶鸭子上架这样的俗语搁放自此,恰到好处。 “阿七。”江宇泽将他名字的声调抬得很高,“老实说,我也并不想做你的爸爸。毕竟我的儿子,不会像你整天,哭哭啼啼的。你也不是女孩子,将来走上社会……” 原本以为江宇泽会有什么高深的见解,唐清婉听他同三岁的孩子讲话,居然上升道德制高点,头都要大了。 她一把抱住傅子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阿七,咱们不要听你江叔叔唠叨了……” “不早了,妈妈这就带你去卧室睡觉……” 傅子期窝在唐清婉的肩头,逐渐收起了泪水,爸爸之前说男子汉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 这些日子,他总是忍不住爱哭,妈妈也许觉得他是个麻烦的孩子,才会要送他回去。 “妈妈,对不起。” 在楼梯口处,唐清婉听到这句道歉,停住了步伐。 “阿七没有错,错的人是妈妈。” “不是……”傅子期急得话组不成句,“错了……” “婉儿。” 身后传来江宇泽低沉的嗓音。 “我回去了。” 不远处的江宇泽生怕傅子期,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他不喜欢自己,他也不在这儿继续讨没趣。 “啊……好。”唐清婉趴在扶手那儿,“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咣当的门声。 江宇泽仰着脖子,漆黑的夜空里,唯有那抹凄凉的月光。 婉儿。 这么多年。 你依然,还是没有留住我的习惯。 ———Sunny—— “只吃这些就够了吗?”傅斯年又要了一碟西兰花。 顾悱烟挺着肚子过来奚落道,“不好意思傅公子,咱们店小,没有您点的西兰花。” “阿年……”顾清歌小声地说,“没有就算了,反正我也吃饱了。” “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换点青菜米粥,也蛮不错。” 傅斯年总觉得今晚的顾悱烟话里有话,若说她之前讨厌清清是因为陆廷轩,可陆廷轩已经和她结婚生子,这二胎都怀上了,她今晚还整出这么一出带刺的含沙射影,总归让他有些不悦,但是顾清歌还不知道自己是清清的替身,他也就只能这样隐忍着。 “陆太太既然没有这道菜,我们吃好了,也就结账吧。” 而后,傅斯年自然地吻了吻顾清歌的脸颊。 他的温柔,似乎只有在她面前才会体现,“清清在这儿休息会,我去结账。” 待傅斯年离开后,这一区,只剩下顾悱烟和顾清歌。 半晌后,顾悱烟才幽幽道,“真像啊。” 即使小声说话,与唐清婉近似的小奶音依然钻入了她的耳蜗。 顾清歌静静地看着她,显然为顾悱烟的话疑惑。 “这位小姐,傅公子刚刚的那一幕,你难道没看出来有什么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顾清歌食指摩擦着拇指掩饰着不安,“你不要再给我讲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顾悱烟抬眸望向不远处正在前台忙乎的陆廷轩,“因为,看到你,我就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我们都不过是那人的替身。” 顾悱烟的话,无疑如银针,扎进了顾清歌的心头。 方才的那一幕,她并非没有看到,本在点餐的傅斯年听到隔壁区求婚的热闹,走得很急,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他同她的感觉,好像是婚礼现场抢亲的原配。 她又怎么会没听到,他悲伤地喊着“清清”。 顾清歌。唐清婉。都有一个清。 当她问,“阿年,怎么回事?” 人们一向如此。 很多事情,分明心知肚明,却还要从旁人口里听出一个答案。 傅斯年结完账从柜台回过身子,顾悱烟拍了拍顾清歌的肩膀,“趁着还未完全陷进去,你要想清楚。” “清清,我们回家吧。” 这些日子,傅斯年的温柔让毫无抵抗力的顾清歌一点一点地凹进去。 瞧瞧现在,他同她说,我们回家吧。 这句看似平淡的话,要多少人因此沉醉其中。 家? 是傅斯年与唐清婉的家,哪里是顾清歌的家? 她不是老早就知道,所谓一见钟情,一定是某个既定的条件,比如长得漂亮的姑娘,再或者如她这样长得像所谓的替身。 “傅总。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清的。” “怎么又开始这样叫了?”他摸了摸她的长发,“我不是说过叫‘阿年’吗?” 顾清歌技巧性地躲开他的大手,她起身往外走,傅斯年就跟在她后面,直到一路走到了夜市。 “傅总,你烦不烦。一直跟在我后面。” “不烦,跟着你一辈子也不烦。” 他总是这样,说着面红耳赤肉麻的情话,顾清歌有过一瞬觉得眼眶涩得厉害,“你不烦,可我会烦。” 听她的语气,不像是个玩笑。 傅斯年往前跟了几步,拉着她的手问:“是不是顾悱烟,跟你说什么了?” “傅总自己做过什么事,需要别人碎嘴吗?” “她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都是些……” “够了,傅斯年。”顾清歌打断了他的话,她合上了眸子,把话讲得很委婉,“试过后,我觉得挺累的,不想再试了。” “清清。”他用力地嵌住她的胳膊,褐瞳钻去了点滴猩红,“我就问一次,你是不是要放弃我?” “傅总把话说得太严重了。”顾清歌张开瞳孔,将他的悲伤尽收,“我们都不曾在一起,又何谈放弃?” “五百万,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还给你……唔……” 够了。 够了。 求求你。 不要再说下去了。 傅斯年的吻堵住了顾清歌后面的话,顾清歌觉得很委屈,他凭什么将一个人当成替身的时候,这样理所当然。因此,在他的长舌探进她的贝齿时,几乎本能地咬了下去。 口腔被铁锈的味道充斥,她在用这样的方式,排斥着他的亲近。 傅斯年忽然笑了笑,顾清歌揣不出他的情绪是愤怒还是难过,在她大口喘着气时,他又吻了过来,用她的方式狠狠地咬了她的唇瓣。 “疼吗?” 傅斯年松开她,各自嘴角的痕迹提示着,数秒前的激烈惨况并非是梦。 “清清,你有心吗?”傅斯年盯着拇指擦拭残留的血迹,丢下这么一句没有来由得句子。 夜风吹散了顾清歌单薄的身影,他的话,终让她失去了所有对白的能力。 “算了,我不问了,你走吧。” ------------ 第21章 放她走 川城的夜市,灯火嚣张,热闹是无心的人,悲伤不甘不愿钻进了骨髓,肆意流淌。 的确是这样,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我们称为两情相悦的爱情。 顾清歌走了,一如当年唐清婉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与地融为一体,漆黑成为主色调窜入瞳孔,而后他倒下,相隔不远,几重女声的尖叫,他向来寡淡,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爱的人会喜欢许多许多的人,偏偏次次,留给他的尽是无休无止的残忍。 错了。 即使科学数据表明,仍旧错得离谱。 而立之年,他也终生长成令自己曾厌恶的人。 大排档的小哥拎着百十羊肉串,刚送去点餐桌,回过身看到倒在自家门前的那个男人,以为是对家派来碰瓷的水军,他向前踢了踢,脚底传来的闷哼,让他不由得扳过他的身子。 这个男人,仅一眼,便难以忘怀。 转而换言,川城城内,谁人不知他傅公子的容貌? 五年以前的盛世婚礼,伤了多少妙龄适婚女子的心。 小哥却是三年以前遇上的,他的店那会儿正刚刚起步,那对璧人来他的店里吃得不亦乐乎,上流阶层与平民之间有何区别。他们吃路边摊的时候毫无架子,一度让小哥以为不像是豪门里的先生太太。 不过三年,轰轰烈烈也变得格外伤情。 那傅太太挽着别的男人吃小龙虾刚走,这傅公子后脚就晕在了他家门口。 “傅公子。”小哥轻轻地戳了他的后背,“您不要紧吧?” 他未得到回复,不过看到傅斯年紧锁的俊眉,小哥起身回头对还在夜宵的客人们说:“非常抱歉,本店今日因为特殊情况,需要提前打烊了。” 他弓着身子,字里行间充满歉意,“作为补偿,各位临走前,每人可以从冰柜取一瓶饮品。” 客人们纷纷作鸟兽状散去,小哥将傅斯年拖进车里,开去了医院。 “病人的胃肠病犯了,你是家属吗?自己家人几天不吃饭也不关心吗?” 小哥被反问得百口莫辩,不过他好像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难道傅太太出去鬼混,平日在家还不给傅公子饭吃? 豪门真是深似海,以前都是传男虐女,世道变了,女虐男了。 他拿着单子交过钱后,打着点滴的傅斯年苍白着一张俊脸:“今晚谢谢您了,日后你有什么难处,去傅氏知会一声即可。” “傅公子说这哪客气的话,若帮人都想着回报,这社会不就变质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李洛寒。” “倒也是个好名。” 李洛寒挠了挠头,有些拘谨:“刚刚我拿着您的手机通知了一下你列表的人,想必电话那头是傅太太和令郎吧。我……” 李洛寒忽然想起傅太太方才与其他男人吃饭,立刻收住了后面的话。 傅斯年上一个手机因为碎屏,刚入手的这只,还未来得及设置密码,他的列表里,永远只有一个人。 那个号码,又怎么会被一对母子接听呢? 原本唐清婉正哄着傅子期睡觉,床头柜传来手机震动,以为是江先生到家了回个平安,她划过接听键,对面劈头就是一句,“傅公子晕倒了,您快来川大附属医院看一下吧?” 唐清婉自觉是诈骗电话,刚想要挂断,被窝里传来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问:“傅公子是傅斯年吗?” 听筒那里传来肯定的回答。 通话结束后,唐清婉打开灯,傅子期晃着她的手,“妈妈,我们快去医院吧。” “阿七认识那个人吗?” 提到傅斯年,她就想到今晚在Sunny餐厅里的那个男人,应该不会这么狗血吧? “傅斯年是我爸爸的名字。”小人儿说得一本正经。 等等。 这样的话,江宇泽的说法是她前夫叫傅斯年,离了婚还有个孩子,居然还可以解释得通? 这怎么可能? 她虽然二十五岁,如果这样算的话,她岂不是二十岁就结婚了? 唐清婉捂着头,小人儿看到她十分痛苦的模样,连衣服也自己穿好了,“妈妈,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她缓过来,冲着傅子期微微一笑,“妈妈没事,妈妈带你去医院看你爸爸。” …… 这边傅斯年还在犹豫来的人是谁,离老远就听见儿子叽叽喳喳地问:“妈妈,你说爸爸会不会病得很严重啊?” 傅斯年起身回过身子,傅子期小脸写着担忧,“爸爸,你怎么生病了?” 身后的唐清婉在看到傅斯年不由得地咋舌道:“这么巧?” 一连串的巧合让她不由得想要逃走,耳边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清清。” 这个人不会是因为被她咬了一口要寻求医疗费吧? 她讪讪一笑,“你就是傅公子?阿七的爸爸啊?” “妈妈。”小短腿扑到唐清婉的怀里,告起状来,“爸爸虽然是个坏家伙,我会保护你,不让他欺负你的!” 这画面,落入李洛寒的眼里,觉得很温情。 他摇了摇头,消失于医院之中。 傅斯年忽然眼眶湿湿的,他曾设想过无数次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如今以这样的方式成为现实。 只是Sunny餐厅似乎吓着了她,是他错得离离谱谱。 江宇泽不似他,为了得到清清,什么混账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被科学数据蒙了双眼的他在顾清歌咬他,他抓着她反咬过去的时候就明白了,谁才是真的清清。 疤。 顾清歌的掌心有疤。 而现在,这个“唐清婉”没有。 那道疤,是当年他策划陆廷轩“死亡”时,清清为姓陆的留下的。 顾清歌不吃肉吃素也可以解释得通,估摸着这些年,生活习性得到了改变。 若他今夜没有选择去Sunny吃饭,他同他的清清要一直错过,而他不清不楚地以为顾清歌不过是个替身。 这三年,他日日夜夜想着的那个人,在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时,他竟然因为DNA的数据动摇了。 胃,又酸了起来,苦得傅斯年说不出话来。 倒是“唐清婉”皱着好看的眉毛,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傅公子,你回血了。” 药瓶的点滴不知什么时候滴完,血管里的血液顺着管子开始回流,傅斯年由着“唐清婉”拔掉他的针头,他一把抱着她,这张过去让他眷恋的面容,他说:“对不起。” 由于极度的缺水,让这三个字显得格外旱涩。 不给“唐清婉”反应的时间,傅斯年轻柔地覆着她的柔软。 果然不是他的清清。 傅斯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清清和阿七数据不同,但是面前的“唐清婉”一定是假的,可是他,却惹顾清歌生气了。 傅子期望着爸爸妈妈和好的样子,满心雀跃,他再也不会被幼稚园的小朋友嘲笑没有妈妈。 傅斯年瞧着“唐清婉”在他身子里挣扎的时候,他就连忙松开她,语气低微地埋进尘埃,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清清,我爱你。” 只见了一次面的男人,强吻过她之后,居然还说出了这样的情话。 “唐清婉”的面容显然写着怀疑,冷笑道:“可我并不爱你。” “我知道。” 以为他会继续说出什么大言不惭的话,刚想奚落两句,又听他接着说:“你能出现在我的视野,我就该学会满足。哪里还继续贪念你来爱我?” 唐家为何要你来冒充清清? 傅斯年在心里补充着。 傅子期觉察出空气里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氛,用着幼稚园学得单词,出来打圆场说:“Family等于Father and mother I love you.阿七爱爸爸妈妈,我们是一家人。” “阿七。”傅斯年望到“唐清婉”眼底里的寒冰,他抱着小人儿,“爸爸前几天打你,还疼吗?” 若他不提,“唐清婉”倒忘了。 这个男人大概自以为自己长得有那么几分帅气,之前为了其他女人打孩子。孩子的妈妈估计也因为这件事离开了阿七,真是渣男,刚刚还吻了她,越想越生气,小人儿还没有回答,只听耳边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从傅斯年的怀里探出脑袋,看到爸爸的脸红红的,难道刚刚是妈妈打的? “一个为小三打原配孩子的渣男,也配说爱?” “嗯,我不配。” 明明就是个渣男,为什么听他没有反驳,她的心里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傅斯年放下傅子期,把手机交给他,并在他耳边悄悄说:“爸爸和妈妈处理一些事,你给林叔叔打电话,让他先接你仙田居,好不好?” 对于妈妈的事情,小家伙向来很好说话。 傅子期接过手机,扯过“唐清婉”的手认真地嘱咐着:“妈妈,爸爸虽然很坏,但现在他是病人,不要再吵架哦。” 等到小人儿走之后,“唐清婉”有些窘迫地说:“我之前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你的,他一直叫我妈妈,所以我才……” “我知道。” 傅斯年握住她的手,缠绵遣倦,指尖划过她干净的掌心,弄得“唐清婉”痒痒的,瞧不出他什么情绪,“清清,生气归生气,下次要打我出气的话拿一些模具辅助好了,不要弄伤自己。” ------------ 第22章 他说你是我的前夫 “唐清婉”对于傅斯年的暧昧,心房深处涌出阵阵酸楚,她不知道这些来自何处。 彼时窗帘被夏风吹开,有几滴雨水,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 傅斯年抬起头,将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掌心抽离,眸子里沉重词汇无法形容的情愫,“清清,不舒服吗?” “唐清婉”没有看他,只是闭上眼,深深地往肺里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后,她睁开好看的眸子,摇了摇头。 “既然阿七是你的孩子,希望傅少爷日后尽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若是你要觉得孩子是拖油瓶,妨碍你和其他女人约会,我可以照顾阿七……” “唐清婉”话还没说完,又被傅斯年的右手捂住。 这是他第二次轻薄她。 “唐清婉”伸出贝齿,朝着傅斯年掌心的肉咬了下去。 他始终笑着看她,知道她不喜欢这样,他伸出食指在她的红唇上画了个圈,而后用整个手掌托起她的小脸,“清清。你口口声声说照顾阿七,那你以什么身份照顾阿七?” 她用右手扳开他的手指,掌心方才还停留着的齿印,触目惊心地映在她的瞳孔。 “你……不疼吗?” 对于无法回答的问题,答非所问并转移话题,也是真的唐清婉的强项。 “清清。”面对这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傅斯年颤着尾音,苦笑道,“你在关心我吗?” “唐清婉”一时语塞,他的话里永远带着其他的话,回复太累。 她想要回家,可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阻碍了她的归程。 “清清。”傅斯年的视线始终放在“唐清婉”的身上,“你不愿意理我,我就一直给你说下去吧。” 看到她素雅的小脸起伏的细微变化,他笑了笑,扯着她的小手,一起坐在病床上,“清清,现在还想要做歌手吗?” “我记得中学那会儿,我们清清唱歌老好听了......” 他啰里八嗦讲了很多,倒是样样,都顺着她的心思。 “傅斯年……” “唐清婉”打断了他的话,终于还是抛出了内心深处的想法,“我们过去很熟吗?” “嗯。” “我们以前,熟悉到什么程度?难道你是我的前任吗?” 这一次,轮到傅斯年沉默了。 他起身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而后交到她手里。 “唐清婉”捧着纸杯,抿了抿唇,继续刨根问底,“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吗?还是说真如我想象的那样,你我之前谈过恋爱,是因为你出轨成性,所以我离开了你?” “……清清……” 傅斯年叹了口气,他回过身,半跪在她膝前,“你一定要知道吗?” “算了,如果很为难的话,就不要回答了。” “唐清婉 ”伸手向前轻推了推他,“你别这样蹲在我旁边,搞得好像要拜年似的。” 她说完这些话,自己也被自己逗乐了。 也不过就一瞬,傅斯年瞧得失了神。 他把她捞进怀里,光洁的下巴顶着她的小脑袋,“傅斯年……你干嘛……” “清清,你若是再动,我就在这儿,干了你。” 她闷在他的胸口,憋屈得难受,只能骂骂咧咧,“变态。” 许久不曾用他回复,“唐清婉”动了动胳膊,竟也挣脱了他的束缚。 傅斯年闭上眸子,就那样一动不动地靠在床边。 “唐清婉”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并无任何反应,适才撑着两条发麻的腿,晃晃悠悠地挪到床头按了门铃。 重新挂了点滴,医生把她拽到走廊,“你就是患者家属?” “唐清婉”刚要说自己不是,那医生又接着数落,“身为*,自己丈夫,连着这么多天不吃饭,仗着自己年轻,作吗?” 被医生说得面红耳赤,本打算趁着雨小了,她回去补个回笼觉。现在看来,这医生八成将她当成了虐待丈夫的恶毒妻子。 “唐清婉”作为F社记者,平日最怕别人碎嘴,乖乖地在病床等傅斯年醒来。 清晨的阳光是那样浓烈,川城刚被雨水冲刷,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傅斯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唐清婉”在不在,不远处,她窝在他的左臂那儿,睡得那样香甜。 他绷着身子,不敢碰她,生怕她会即刻消失不见。 她能够在他身旁,他就十分地知足。若再多出半分,适得其反。 等到“唐清婉”睁开星瞳,那个叫做傅斯年的男人就像痴汉一般望着她,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没好气地说:“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美女……” 闻声,傅斯年笑了起来,英挺的眉毛挑着戏虐,“看是看过,就是看不够,这样美的女孩。” “看来傅公子身体是好利落了,那我就不在这耽误你静养了。” 她总能开了一个话题后,把后面别人的附和全部堵死。 傅斯年轻飘飘地问了句,“清清,你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吗?” “不相信。” 几乎不用思考,“唐清婉”斩钉截铁地反将他一军:“傅公子,你见过老夫老妻度一辈子蜜月的吗?” “我……” “再浓烈的酒喝干后也总会有清醒的时候,再炽热的爱情在时光的洗礼后也会变得无情。两个人能从青葱年华走到暮年白发,不是说男人多爱这个女人,女人有多爱这个男人,我们不能否认的是,他们结合一起的基础前提是爱情。可是经历漫长的岁月,所有的都会变淡变质,能够走下去多数是责任担当,又或者是不舍得这么多年的年份。而走不下去的那些,是厌倦了彼此之后的模样。” “唐清婉”一口气说了很多,这天下若不是还有一丝一毫的差距,傅斯年几乎都要以为面前的“唐清婉”会是真的唐清婉了。 的确是呢,人的永远,不过是用一生丈量。 三万多天,弹指间飞灰湮灭,永远不过被时光*以后,沦为世上最可悲的谎言。 傅斯年顿了顿,学着她对于不想要回复的话题随意跳过,继续询问着不着掉调话,“清清,你现在还讨不讨厌背叛你的人呢?” “唐清婉”抬眼望去,这个男人似乎知晓她太多事,而她对他一无所知,这样很不公平。所以她这样性子的人,同他聊得就多了一些。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背叛’如何定义,不过若要我全身心投入对方都不能真诚予以回报,反在背后捅刀。好比中学那会儿……” 算了,都是芝麻大的旧事。 过去伤害也好,不必要每每逢人挂在嘴里,算是为自己积德。 傅斯年却抓住了重点,他话锋一转,“清清还记得在川城一中发生的事情?” “唐清婉”自觉地闭上了嘴,差一点就要说漏了。 他甚至用了“还记得”这样的前缀,那他一定知道,有关唐清婉过去的所有。 如此,不难推出,他应是唐清婉重要的人,可是之前脑海里遗忘的全部,以及回响的声音要她的头越发疼了起来,似千万只蚁虫正啃咬她的*,疼得“唐清婉”抱着头猛磕床板。 在第一个咚声落下预备第二个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了她歇斯底里的疯狂。 “清清,那些事忘了就忘了,不要逼迫自己想。” 渐渐地,等“唐清婉”的情绪稳定,她从兜里掏出一盘药,娴熟地取出其中一粒白片,吞了下去。 手机的铃声把她从泥沼里释放,唐清婉划向右边的绿色通话,“江先生。” 傅斯年就在一旁,静静地听她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 “好了,你真啰嗦。” 和清清一样的是,面前这个顶了她容颜和名字的女人,也会在习惯撒娇的时候,惯嘟起小嘴,微皱漂亮的一字眉,往往句尾一定要带些嗲气。 只是这些模样,在过去唯独她喝醉后会显现,那时无论她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傅斯年都应着她一一兑现。 原来,她也会清醒的时候,露出这副模样。 傅斯年苦涩地想,即使没有陆廷轩,清清同江宇泽在一起,也比同他幸福很多。 是他亲手毁了她的爱情,夺了她的身子后,还未好好照顾她。 等“唐清婉”一脸娇羞地挂掉电话。 傅斯年背对着她,纵然他已知晓她是假的,不想再让她用这样一张脸与别人的甜蜜,刺痛眼球,他忽然问:“清清,你跟江宇泽幸福吗?” “唐清婉”没有回答。 即使没有回答,傅斯年内心通透明亮,而后他听到她的反问:“傅公子,你是不是跟我们家江先生以前有什么过节?” 傅斯年忽然想起,当年唐清婉在阿七快要出生的时候,扬着一脸甜蜜的微笑,小奶音拉长调子喊:“我们阿年呀——” 那么动听,那么悦耳,对他,如梦一场,走马观花。 饶是替身,被选择的是江宇泽,而非是他。 远处好像飘来之前,陆廷轩还没跟唐清婉闹得很僵的时候,他站在院落,听她清清楚楚地说,如陆廷轩还活着,她唐清婉即使和江宇泽在一起,也不会和傅斯年在一起。 是呀,多少年,都无法改变。 他爱她,而她爱的人是他。 “过节倒是没有。”傅斯年藏好复杂的内心活动,尽可能让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倒是有点关系。” 见“唐清婉”紧蹙眉头,知道她准往歪处去想,傅斯年牵着她的小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们曾是很好的兄弟。” “怪不得……” 傅斯年清了清嗓子,噎在喉咙的苦涩稍作轻松,“他同你说过我吗?” “说过。” “唐清婉”点点头,”你知道江先生说了多搞笑的事情吗?他说你是我前夫,那这样的话,阿七不就成了我亲生儿子……” ------------ 第23章 扑朔迷离 “如果是呢?”傅斯年转过身,他的炽热的目光要“唐清婉”慌乱地低下头,“清清,如果是,你会怎样呢?” 好一会儿,她抬起清丽的小脸,字字句句锥心刺骨,她说:“就算是,那些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我不记得,就证明,你和我之间的点点滴滴,都不是什么多好的回忆。傅先生,您现在不也过得很好吗?莺莺燕燕络绎不绝,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彼此各自安好,不行吗?” “不行。” 他挑起她的下巴,准备碾压过去,可脑海转而一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唐清婉。现在,假装的所有的行径,都让他觉得自己很恶心,他不想自己脏了自己。于是很快松开她,敛去情绪,“清清,你能把所有都忘了,重新掀一页,但我过不去。忘记后的一切,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唐清婉”没再开口,更多的是恨自己不争气,对他的次次轻薄,竟毫无抵抗。 彼时病房外,传来一阵规则的敲门声。 “请进。” 江宇泽收到“唐清婉”的讯号,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女人坐在病床上,而她的背后,正是傅斯年茕茕孑立的身影。 背道而驰这个成语,放到此处去形容,实在恰到好处。 “怎么来得这么快?” “唐清婉”问。 “嗯,刚好我姐的孩子得了流感,在这家医院打针。” 江宇泽抬眼看了傅斯年,继续说:“婉儿,咱儿子呢?” 闻此声,傅斯年才转过身子,不同于对唐清婉的温柔与忧伤,他的声调阴冷,怼得理直气壮,“江宇泽,那是你儿子吗?” “清清是阿七的母亲,我和她也很快结婚,自然是孩子的父亲。” “且不说,我这个亲生父亲尚在人世。江宇泽您是嫌之前艳照门的事情,闹得不够大么?” 江宇泽闻言,俊脸白了几分。 “唐清婉”听得云里雾里,她扯着江宇泽的衣袖,甚至不会审时度势地问了句:“什么艳照门?难不成,你拍片潜规则女明星时,被媒体抓了?” 刚刚那句,也不过是傅斯年气急败坏,没有经过思考的话。 于是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阿七是我的儿子,你最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斯年。”江宇泽握住“唐清婉”的小手,“您放心,就算将来,您儿子愿意认我,我也不会同意,行吗?” 而后,他笑着对“唐清婉”说:“婉儿,别乱猜。饿不饿?咱们去吃早饭吧。” “嗯。” 就在两人合上房门的刹那,从腹腔涌出的阵阵酸楚呛到喉咙,傅斯年双手撑着窗台,尽可能不让自己倒下,他背着她,艰涩地问:“唐清婉,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见“唐清婉”有些犹豫,江宇泽替她应答:“斯年,三年前我就说过,我们公平竞争,你不是拒绝了吗?既然如此,三年后,就不要再摆出这幅样子。” —咣啷— 病房门被关上。 傅斯年只觉全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光,他再撑不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送完傅子期的林牧,拎着保温桶,与江宇泽和唐清婉在走廊不期而遇。 他的脸上有过几分错愕,考虑少爷还在病房,也未与他们两个人打声招呼,就推门而进。 “少爷。您要不要紧?” 那个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居然躺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本就一脸病容,配上泪水,更是憔悴不堪。 见到林牧,他一把勾住林牧的脖子,言语间断断续续地,“……她还是走了……” 少爷嘴里的那个“她”,是少夫人吗? 走廊里那位,与少夫人生得一样的面容,可是少爷不是跟顾小姐…… 这个男人,在即将三十岁前,除了心里那份不可铭灭的人儿,对任何事物都能够举起放下。 林牧听傅家的老人讲过,先生似乎十一岁起,就认识了少夫人。 整整十八年里,至少林牧陪在先生的这八年里,未曾见先生,除了太太以外,与什么女人纠缠不清。 这傅斯年,简直在随意换妻的上流社会,呈一股清流。就连之前的那位顾小姐,只怕和少夫人八分像,留在身边,不过都为了存个念想。 而之所以会与沈小姐的联姻,也是太太为了离婚,将先生差点送进监狱,要他万念俱灰而致。 后来据说是什么,少爷与江公子闹翻了。 他本就是个寡淡之人。 偏偏,把身上的仅有柔情,全部给了少夫人。 林牧不清楚,为何当年少夫人一定要选择离开。之前她与少爷的盛世婚礼流传的视频,说句难听的,她都是残花败柳了,少爷都不在意,凭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 那段时日,少爷的世界只有工作和小少爷,傅氏所有的事宜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份看似没有什么能够打垮的强大,如今在少夫人面前,三言两语,溃不成军。 “少爷,既然这么痛苦,您不考虑一下,同其他人在一起吗?” 林牧抖着胆子问道。 “阿牧。我的人生之中,绝大部分时光,都是与清清度过。我偶尔也会猜,究竟是我太执拗了这年份,还是我放不下的是自己的不甘不愿。你知道,什么最可悲吗?可悲的是,剖析到最后——清清无论怎么样,是对是错,在我面前都是好的呈现。这辈子,我大概是非她不可了,认栽地爱她的所有。哪怕,只是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同别人在一起,我竟可悲地觉得,是一种美好。” 林牧搀扶着傅斯年重新站到窗前,顺着他的视线,是江宇泽的车缓缓往往医院外开去,最终浓缩成一点,剩下视觉后像。 “阿牧,一个人忘记后,伤口是不是就不会疼了?”傅斯年苦笑道,不知道对谁,“若是这样,我情愿清清一辈子都记不起我。” 林牧不会宽慰别人,有句掖藏在心里没有问出去,若是少夫人一直想不起你,那所有的疼痛,不都是少爷一个人承担吗? “少爷。”林牧把他扶到床边,打开保温盒的粥盛了一碗,“您胃不好,喝些粥吧。” 白色稠腻的液体,顺着几滴残泪顺进食道,傅斯年喝过两口后,摆了摆手,“我没胃口,撤了吧。” 夏季就是如此,雨后的清晨微凉,对于昨夜穿了个裙子就出来的唐清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法拉利内徐徐升起暖风,这一细小的动作就让她觉得很温暖。 江宇泽就是这样的人,总默默地付出,并不计任何回报。 莫名地就想问,“阿泽,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啊?” 江宇泽侧身看着副驾座的她,方向盘的左手指尖微微疼痛,他说得很深情,“只因你是你,没有缘由。” 比起年少她瞳孔里闪着让他沉沦的那片星海,他的回答也逐渐成熟起来。 “阿泽”华丽丽地被“小江”取代,全是岁月馈赠的洗礼,那样盛大,又那样渺小。 “小江,你真酸。” 江宇泽笑着摇了摇头。 三年前,当他在医院,看到红色浸透了的唐清婉。 她昏迷前,留得最后一句话是——“救阿年。” 而年少,自以为他在她心中拥有的一席之地,如今看来,不过都是自己亲手铸造用来骗人骗己的虚幻世界。 方才,傅斯年提及艳照门。他多害怕,婉儿会因此想起,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 是过去他不够成熟,拿着爱作为借口,将那些残忍统统加注在她的身上。她过得明明不开心,却因为所谓的愧疚同他在一处。 最好的爱,从来不是占有。 可在他次次大度地放手成全,换回的又是什么呢? 第一次,傅斯年和沈晨曦联姻,留下独自抑郁待产的唐清婉。 第二次,产后虚弱的唐清婉,在暴雨之夜,遭遇车祸。 这个世界,差一点,就没有了唐清婉。 事不过三,不是吗? 既然傅斯年无法给她幸福,也别怪他趁火打劫。 江宇泽将车子停在了丁婆婆家的米粉店。 他细心地替她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而后推开车门,唐清婉跳下车,先去进了店。 “阿嬷。来两份朝鲜面。一份不要泡菜,一份多放些泡菜。” 江宇泽进来时,面刚刚端上,唐清婉将没有泡菜的那碗推给他,“呐,小江,看我多好心,知道你不吃泡菜,这一次,就没给你加。” 这一幕,要米粉店的老板忽而想起,面前的女人大概还是少女时,经常和一位少年在这里吃面。 少年看那个姑娘时,眉里眼里尽是宠溺,他把自己那碗的泡菜全夹到她碗里,一本正经地说:“清清,我不爱吃泡菜,你全都吃了吧。” 之后,女孩称呼的是傅公子还是陆公子来着?丁婆婆上了岁数,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只是那个场景,至今,都让饱经风霜的她,觉得怦然心动。 时隔多年,女孩成为女人,还愿意和他,来她这个老太婆这里吃面。她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又递给唐清婉添了一盘泡菜,“女娃子,喜欢吃泡菜,老嬷嬷今天,就多送你份。” “谢谢阿嬷。”唐清婉大口大口地吞着面,呜噎道:“小江,你杵在那干什么呢?面待会都要坨了。” 江宇泽收起那份纳闷,掰开一次性筷子,坐在唐清婉面前细嚼慢咽起来。 清早来吃面的人并不多。 丁婆婆也就坐在另一桌,同他俩唠起磕来,“女娃,你同瓜娃子成亲了没?” 唐清婉脸微微一红,就听江宇泽回:“快了。阿嬷。” 上了岁数的人都有些耳背,丁婆婆以为他们说结婚了,笑呵呵地说:“结了好啊——这么多年,是不是添了个胖小子咧?” “阿嬷!”唐清婉涨红着小脸,提高了音调,大声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没结婚啊,这么多年了,小两口怎么还没结婚?”丁婆婆从衣兜里取出老花眼镜戴上,然后凑到江宇泽面前,细看了会儿,往上推了推老花眼镜,“瓜娃子,你的模样变化忒大。老婆子我差一些认不出来了,你要对女娃好啊,晾着人,还不给婚书,是万万要不得的。” 唐清婉的面喝得差不多了,她笑嘻嘻地牵起丁婆婆的手,“阿嬷呀。你怎么还跟我小时候一样,他会被你吓着的。” “对对对,瞧瞧老婆子我这个记性。”丁婆婆对唐清婉竖起大拇指,“女娃说得中,看俊俏的瓜娃,不能太靠近哩。” 见江宇泽还剩很多面,唐清婉坐回去,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小江,你在发什么呆?以前吃饭就剩饭,都二十七的人了,怎么还这样?” 川城里,处处皆是傅斯年同唐清婉的痕迹。 三年前无论多么不甘不愿,似乎都忘记,爱情若非要排个先来后到,他傅斯年是唐清婉的初恋。 三年后云烟成雨,唐清婉真的忘记的是和傅斯年的回忆吗?还是说,有意地将那些美好的一切,转移到全新的对象,自动回避了那些所有的不愉不快。 被篡改的,怕不过只是,傅斯年这个人。 “面刚刚有些烫,我这就吃完。”江宇泽心知肚明,瞧她还在看他,柔声问:“婉儿,怎么了?难道我吃到脸上去了?” “好奇怪啊。”唐清婉嘟着小嘴,纳闷了句:“你以前吃不掉的时候,知道我不够,都是给我的啊。” ------------ 第24章 黑幕 空气中寂静数秒,江宇泽苦涩地笑了笑,既然趁火打劫也须得做足了名声,“我们婉儿,不是一直嚷嚷要减肥?不给你吃,是怕你吃两碗朝鲜面,会发胖呀。” 米粉店开始陆陆续续涌进很多人。 江宇泽喝光最后一口面,从票夹里取出一张红色的毛爷爷:“阿嬷,不用找了。” 丁婆婆在厨房里忙乎着,也顾不得出来送送他们。 走老远,还能听丁婆婆说:“幺儿,结婚要告诉老婆子我呀。” …… 法拉利车内,江宇泽垂着头问:“婉儿,我送你去报社吧?” “好。” 而后唐清婉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江宇泽这样闷的人,只会在唐清婉说话时才会接话。 只是莫名地,她就想起,病房外傅斯年一脸忧伤地说,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那个人,不过是见了数面,为何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样冥想了一路,到了F社,他们简单作了告别的仪式。 唐清婉刚推开工作室的门,Nancy欢天喜地地抱住她:“清婉。有份大礼送给你。” “怎么了?” 唐清婉倒不觉得是什么好的事情,反而一阵恶寒。 “我的清婉女神啊。上面的大神都去采访最近的富商碎尸案了。你知道,财经类专栏人手不够,居然跑到我们娱乐八卦党这里抓壮丁,我自告奋勇将你推了出去。”Nancy神秘一笑,“我给你讲,你采访的可是咱们洛河城少女心中排行No.1的傅氏总裁傅公子啊,相貌自然不必说……” “打住。”唐清婉扶额汗颜,“若是顶级帅哥,你自己怎么不去?我记得你不还是颜控来着……” 见Nancy犹犹豫豫,唐清婉轻笑道,“你是不是怕那个傅公子,采访时会对你兽性大发,做一些……” “不可能!”Nancy抿了抿唇,涨红了脸,“我倒是希望被傅公子潜呢,可是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那种花心大萝卜有什么好的,你还想被他潜。”唐清婉想到他在医院轻薄她的种种,反驳道,“他可能就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一点,手里稍微有两个钱,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围着他转。” Nancy伸出手摸了摸唐清婉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嘟囔一句:“没发烧啊?清婉,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见唐清婉不解,Nancy好心地解释道,“这川城谁人不知道傅公子清冷无双,他对她前妻超深情的!” “前妻?” “哎,你之前都在首尔不知道。”Nancy发挥出一枚娱记的八卦,“听说傅公子的前妻,挺放荡的,然后就被他家人各种嫌弃,我们傅公子,一直护妻。我给你说,我都没听说过他跟哪个女人有过什么绯闻!他们豪门,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你说我们公子,干嘛非要一颗心栽在前妻上……” “他既然被你说得这么好,那个前妻为何还要离婚啊?” “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Nancy按着唐清婉的肩膀,示意她坐下,“傅公子的前妻太作了,可怜我傅公子啊,为了成全她跟男小三……” Nancy摇了摇头,还夸张地抽了抽鼻涕,“清婉。我快说不下去了,你到底帮不帮忙啊?” “这样的好事,你干嘛自己不留着?” “这个……”Nancy涨红了脸,“主编第一个问题,实在太奇葩。我根本没法问出口啊,不然我肯定去了!” 唐清婉从她手里,接过采访稿,只刹那便扔在地上。 视线赫然显示,第一个问题——傅公子,听说自从您夫人离开后,这三年一直没有X生活,是因为不举吗? ——FLT—— Manufacture100进50选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宿舍准备上场的四位年轻的姑娘,都在议论着新来的顾清歌。 “海选的时候,我根本没见过她。都说是后台过硬,直接进来的。” “果然是有钱有势有资源么?那我们这样的炮灰还比什么?” “哎,我男朋友是FLT新签的男模,他跟我说那天好像是傅总亲自对Ann姐说的要顾清歌来参赛。” “傅总的女人......” 还未把这意味深长的句子讲完,顾清歌拎着背包走了进来,与光鲜亮丽穿着仙女裙的女孩们不同,她一身清爽的运动装。 魏旭接着把后面的话补充,“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顾清歌找了一张空床,刚要整理一下随身的物品,魏旭就带头走过去,“关系户,都不打声招呼吗?” “顾清歌。” “哎呦,我们谁不知道您叫顾清歌啊。”魏旭浮夸地对林清尧撇了撇嘴,“清尧,你看看人家。同样名字里带个‘清’,人家可比你‘清白’多了——” 林清尧没有接魏旭的奚落,而是淡淡地转开了话题,“马上就淘汰赛了,不如留点时间准备准备自己拿得出手的,省得到时候很难看。” 另外两个八卦的人闻此,也都没有跟魏旭的话题继续讨论了。 顾清歌知晓那位与她名字有同样字的姑娘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帮她解围,于是冲着她笑了笑,算作给予回应。 不多时,便有主办的工作人员,把她们五人带到舞台后方。 淘汰赛制很激烈。 她们五个人在舞台后方,看到一起从海选走来,刚刚建立友谊的女孩们在台上因为被刷就要分离,而哭得稀里哗啦。 也深深为自己会不会被淘汰感到担忧。 很快,舞台大厅开始广播她们五个人的名字。 顾清歌是空降,比起其余四人,练习时间并不长。 她接过歌单才知道《沸点》这首歌,是林清尧作词作曲。 对于一向鼓励原创的FLT来说,她们这一队无疑比其他的队更多了一些脱颖而出的筹码。 上台前,魏旭已经换上了鲜艳的红裙,“真希望有些人不要拖后腿才是。” C位。本该属于功劳最大的林清尧。 魏旭爱抢风头,自然这位置被她夺了去。 林清尧拥抱着顾清歌,热气呼在她的耳边:“加油哦。” 主持人热络着场内的氛围,“下面有请,Renascence组合为我们带来原创歌曲《沸点》。” 旋律响起,五位年轻的女孩,开始了她们的表演,每个人为梦想而战。 歌曲唱到两分半,三位评委之一的当红女歌手Hyun便按了面前的红灯宣布,“2号晋级。” 魏旭明显一怔,就望到身旁的顾清歌弯腰感恩:“谢谢Hyun老师。” “5号。”Taeyeon也按下了红灯。 “谢谢Taeyeon老师。”林清尧也弯下腰,这是她第一次站在1200的演播大厅表演,即便确定晋级仍旧抑制不住自己的那份紧张。 “其余全部淘汰。”江宇泽低头翻阅了一下手里的材料,宣布Renascence组合最终结果。 魏旭情绪有些崩坏,当场失控,“江PD!这是黑幕!” 赛程全球直播,只是这样突发意外根本来不及剪辑。 江宇泽闻此抬起头来,“哦?” 魏旭继续控诉:“2号练习到演出不到一个钟头,凭什么她可以晋级?” Hyun俏脸一白,这顾清歌是自家老总亲自塞过来的,瞧着林牧的意思弄进个前十以内可以出道就好。 原本想拿到傅氏下一季度会展广告,有些过于急切,忘记了这一组都同一宿舍,对顾清歌是关系户充分了解的。 江宇泽适才细细打量面前的五位女孩,被控诉的2号之于他强烈的冲击感。 只差一点,他就要脱口而出,“婉儿。” 二次海选的时候,他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对于魏旭的控诉,他不难猜出顾清歌是空降。 难不成傅斯年因为得不到唐清婉,所以找了个替身么? 现在正在直播,江宇泽以最快的速度藏好情绪回应魏旭的话,“2号介意明日与3号再比一次吗?” “我没有什么意见。” Hyun圈子数年,之所以能够长期站稳一线,很大程度的原因是她有着高超的情商。只见她将话锋一转,“这首歌是5号原创?” 林清尧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是的老师。” Taeyeon充满赞许地补充,“怪不得。” “能够拿捏自如。我很喜欢你的声音,很具有感染力。” “谢谢老师夸奖。” “为何不选择3号C位呢?”江宇泽的话无疑要站在C位出场的魏旭面露难堪,江PD的言下之意在反问,站了C位却未带给观众精彩演出为何要抢位置呢? “因为……”林清尧望着魏旭,有意无意地在话里埋着她们能够听懂的话,“我怕拖全队后腿。” “我本以为,我们五个人可以同时晋级。” 魏旭咬了咬红唇,没再言语。 林清尧是再拿她的矛戳她的盾,这口气憋得相当委屈。 江宇泽也感受到场内气氛产生微妙的变化,“那明天,2号与3号再单独加赛一场。两位女导师有没有意见?” “依照江PD的说法来吧。” ------------ 第25章 开荤菜 回到宿舍,魏旭将顾清歌本就不多的随身物统统丢在地上。 林清尧跟进来,她蹲下身,将那些家伙什一一捡了回来。 “林清尧,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魏小姐与其拿这些出气,不如花时间想想明天的加赛,省得如今日这样——拖后腿。” “呵。”魏旭的眉眼里写着奚落,“这么快就抱住关系户的大腿了,就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此时今日被淘汰的两个姑娘也都回宿舍收拾归家的行李,魏旭仍在那里尖酸道,“唉,要是我们也有人顾小姐那样的后台,也不会因为晋级赛发愁了。”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 韩茗雅之前是网红,未参加比赛前,粉丝就有一百多万,如今输给一个空降,着实让她心有不甘。何况她男友也力证这顾清歌同那傅大少爷不清不白着。 魏旭的话如火上浇油,让韩茗雅紧紧咬紧了后牙跟。 等待林清尧与另一个女生走出宿舍,她坐在魏旭的旁边,“阿旭,虽然我已经没有比赛的资格了。但是你仍然是我们公司的希望。顾清歌是关系户,我们从正面肯定是赢不过的,不如——” 魏旭和韩茗雅比赛之前就签了Len公司,她们又是国中的好姐妹,原本Len计划让两人进入十强以组合出道,现在看来只能留魏旭solo晋级了。 “小雅,你有更好的提议?”魏旭迷茫地望着韩茗雅问道。 “今天你在演播厅说得那些话,看直播的人都已经听到。”韩茗雅挨近魏旭的耳边,“现在若是我们将这份证据摆到公众面前,你说到时候顾清歌,不就自己主动退赛了吗?” ——F社—— 唐清婉接到这样的提问,暗自垂颜,慨叹只有依靠肉文博点击率的VIVI主编才做得到吧。 “我不去。”她的小脸涨成猪肝色,“你打死我,我也问不出口。” “清婉女神,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啊啊啊啊啊——”Nancy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肩膀,“仙女求求您了,实在不行,我给您买一箱旺仔牛奶!” 看唐清婉面色有些松动,Nancy咬咬牙,“十箱。” “成交。” 果然旺仔面前,尺度无下限。 “采访时间约好了今天下午两点。” “那你不早说?!”唐清婉从坐椅上跳起来,“现在还差有五个小时!” 从F社到傅氏也要花四个钟头,今日还不知堵不堵车。 “清婉。录音笔……” 唐清婉自动忽略Nancy在背后的鬼哭狼嚎,抓着相机就往外跑。 当她气喘吁吁抵达傅氏时,被前台告知,傅斯年并不在傅氏。 唐清婉坐在大厅的皮凳上,这才惊觉自己清晨与傅斯年在医院刚道别。于是懊恼自己愚蠢,办事缺乏考虑,未来得及思考。 正午阳光浓烈,唐清婉头晚因为傅斯年被送进医院,并未睡好。也不知是来回奔波地累了,还是夏日困乏,唐清婉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林牧接过前台的致电,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少爷。 傅斯年一脸倦容地躺在病床上,感受到身旁人的焦灼不安,他睁开褐瞳,不耐烦地说:“阿牧,公司是倒闭了还是出什么事了,让你晃来晃去?” “不……”林牧支支吾吾道,“前台说少夫人……” 听到林牧讲清清,傅斯年从病床上直起身子,急切地问:“清清怎么了?” 林牧踌躇半天,终于还是本着良心回答:“少夫人现在在傅氏……” 压根儿不等他把话讲完,傅斯年就急着下床要出医院。 林牧连忙按住他,“少爷,你忘了医生嘱咐您,要至少静养一周。” “又没什么大事。”傅斯年拍了拍林牧的手,“送我回公司。” 抵达傅氏时,天色已经染了黑。 前台望到傅斯年刚想招呼,便被林牧制止住,只见傅斯年放慢脚步,缓缓地靠近大厅里熟睡的女孩。 再接着,他脱下西装将她裹在怀里,大着步子回总裁办公室。 这一幕温情的画面落入前台小姐姐眼里,她忍不住尖叫,捂着嘴尽可能不让自己发出声干扰到自家Boss的温柔。 待傅斯年走后,她颇为八卦地抓着林牧的胳膊,“林先生,那个F社的唐清婉,就是我们总裁夫人吗?” 从傅斯年那里受到的气,让林牧转移到前台小姐姐身上,他没好气地反问她一句:“你说呢?” 前台小姐姐并没有在意林牧的语气,而是充满羡慕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咱们傅总真温柔啊……” 电梯徐徐上行,很快到了傅氏十九层。 透过玻璃窗还清晰可以见到九层FLT工作室的舞房亮着灯,傅斯年心里闪过一犹豫 他迈着步子走出电梯,将“唐清婉”安置在隔间休息室,压低声音拨通了内线:“阿牧,去查,这个时间,九层为什么还亮着灯。” 林牧气得直跺脚,可是毕竟拿人手软,在这样的老板面前,不得不按照他的意愿来。 整个九层,都属于FLT。 林牧慢慢靠近那个开着灯的屋子,隐约听到打闹声。 他不由得加紧了步子,等到他来到舞房,看清两个女人在欺负那位和少夫人很像的女孩时,犹豫了许久才在走廊汇报:“少爷,九层有人欺负顾小姐。” 傅斯年挂下电话,迈着长腿按下了去九层电梯的按钮。 等到与林牧交接的时候,肇事的两个女人早已逃走,整个傅氏并不寻常地断电。 他在舞房摸索着,并尝试呼唤,“清清?” 咔嚓— 不知是谁反锁了门。 “热。” 傅斯年耳边,传来顾清歌的嘤咛声。 他借助月光,顺着声摸到了顾清歌发烫的身子,低声咒骂,“该死,谁给你下了药。” “阿年。” 傅斯年瞬间僵在那儿,很快他苦涩地笑了笑,自己究竟在期许些什么? 不是明明做好了她万全想不起他的准备,为何在听她呼唤昵称的时刻,欣喜万分? 怀里的小女人,不安分地摸上他的腹肌,“你要我,好不好?” 他的喉咙一紧,这样的顾清歌之于他,实在是磨人。 未等他开口,小女人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一双玉臂勾着他的脖颈,“你干嘛一直这么看着我?” 离得太近。 近到傅斯年,忍不住要犯罪。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十分艰涩地问。 “阿年。”因为被下了药,顾清歌发出的这声呼唤显得十分娇媚。 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傅斯年体内的情欲,沸腾得要在血管里爆炸了,“清清。” 他唤着她的乳名,“清清。你乖一点,快从我身上,下来。” 见傅斯年涨红了脸,顾清歌还在他怀里乱窜:“阿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几滴清泪从瞳孔里落下。 傅斯年再忍不住,吻了过去,他拭去她的水分,而后捧起她的小脸,“清清。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小女人还在闹腾,他再愚钝,也知现在她的所有行为,皆是被人下了药。 什么君子,什么又是小人,傅斯年只想遵循自己的意愿,脑海里只停留“要她”两个字。 他站起身子,宽厚的大掌托着她,顾清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实在忍得难受。 而后,傅斯年压着她的身子,他的话里带着几分戏虐:“清清?告诉我,你多想要我。” 小女人显然不理解他的语言,黑夜里,她的眼眶装着星星,全是傅斯年爱得模样。 很快他褪去了她所有的障碍,而后轰轰烈烈,只留一室缠绵。 顾清歌的紧致,让傅斯年不由得地兴奋起来。 她未曾跟叶修睡过,得到这个认知,傅斯年心里的苦涩轻缓许多。 这场久违的开荤菜,傅斯年等了足足三年,他的清清,终承欢膝下。 汗水湿答答的,舞蹈房一切的一切,都在提示傅斯年,这并不是一种幻觉。 林牧撬开锁,看到的就是傅斯年严严实实地裹着顾清歌的模样,“处理好一切。顺便查一下把清清关在这儿的是谁。” 等等。 少爷是不是忘记少夫人还在十七层。 刚刚的断电,傅斯年看得并不是很清楚。现在,他抱着顾清歌去了十七层的浴室,清清白皙的皮肤搭配着草莓色,着实让他爱不释手。 可是若是毫无节制,清清的身子会承受不住。 傅斯年别过脸,用浴巾裹着她,吹干她的头发后,又把她抱进被窝里。 三年了,他的小妻子头发也长了许多。 这一次,他再也不想给她自由了。 他伸出长臂,紧紧地从身后环着她,而后沉沉睡去。 当晨光斜缕打到屋内,唐清婉从沙发上醒来。 室内的一切,之于她,都是那样陌生。 这个房间很大,既有办公的地方,还有浴室以及厨房,更有卧室。 她捡起被丢在地上的Gucci贝壳包,掏出里面的采访稿,慨叹不愧是傅氏,到底财大气粗。 傅氏?! 唐清婉的脑袋终于清晰起来,这是傅氏的话,那傅斯年呢? ------------ 第26章 如果顾清歌就是唐清婉 整个房间,被唐清婉遗漏的,只剩下卧室。 她打开房门,活脱脱的春色闪瞎了她的眼。 大床上的女人醒来后,裹着被子,跳下床,与唐清婉四目相对,显然很紧张。 只是这一眼过去,唐清婉就知道肯定傅大总裁强迫了良家妇女。 “帮帮我。”女人抓住她细长的手腕,“我今天还有个比赛。” 瞅着女人差点跪在唐清婉面前,不知是不是长相相似的缘故,她咬了咬唇问道,“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可以把你的衣服借我穿一下吗?” 唐清婉看到地上被扯坏的衣物确实没有办法继续穿,心一横,便与面前的女人换了过来。 她裹着被子,躺在床沿,女人走之后还点点头对她表示感谢。 唉。 唐清婉望着还在一旁熟睡的傅斯年,心里慨叹,她到底还是太善良了。 ——Manufacture化妆室—— 魏旭看到还未进来定妆的顾清歌,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虽然,她与韩茗雅的原计划是将下了药的顾清歌与傅氏总裁特助林牧关紧舞蹈房,然后第二日坐实顾清歌关系户的证据,把两个人的艳门照发送给媒体,要顾清歌与一辈子进不来娱乐圈。 可中间偏偏杀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不过甭管是谁,那样的药剂量,顾清歌肯定来不了。 韩茗雅送魏旭上台前,投给她一记微笑,Len这次能不能把练习生送出道,全凭藉魏旭一人了。 当然,魏旭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状态,就连一向苛刻的江宇泽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演播室回响了很多遍,“2号顾清歌。” 台下的观众也都细碎地议论,“不会是弃赛了吧。” “就是,关系户被当场戳穿,要是我也都羞愧得不来了。” “顾清歌一看就是张狐狸脸么,还没出道就被潜了。” …… Hyun明显坐不住,她掏出手机,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空白的舞台,发了条短信,“阿牧,顾清歌怎么个情况。” 输入法刚满上屏幕点击发送,后方不知谁呼喊了一句,“顾清歌来了!” Hyun抬起头,舞台上的女人虽然素颜,却也面若桃花,稍作雕琢,不出五年,便在这圈内炙手可热。 “对不起。我迟到了。” 昨日种种,让江宇泽心里明白个七八分。这姑娘是傅斯年找的替身,对于A货,他其实是没什么好感的。 “好了。顾小姐。开始你的表演吧。”他冷冷地说。 当舞台响起第一个旋律的时候,江宇泽本垂下的头,又重新抬起。 她怎么会知道这首歌? 《Miss》。 是他在伦敦的时候写给婉儿的歌。 这首歌他只在录音室给她听过。 并未在任何地方发表。 她的声线,与婉儿一样。 动听得如初恋般甜蜜。 配着绝美的舞姿,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顾清歌的演出所折服。 当其他两位女老师一致同意进五十强时,而江宇泽还沉溺于顾清歌的表演中。 Taeyeon用胳膊肘戳了戳江宇泽,“江PD,您觉得顾清歌的演出怎么样?” “啊。”江宇泽适才恍然大悟,“可以晋级。” 就这样,魏旭和顾清歌的加赛,同时进入五十强。 在听到顾清歌晋级时,何茗雅一阵错愕,那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顾清歌也换了衣服,就不知道和她度过一夜的那个男人是谁。 可恶,要不是林牧最后撬开门锁,她和阿旭一定可以捉奸成功。 与魏旭与韩茗雅的心情不同,顾清歌听到自己可以晋级之后,体力终于不知,在即将倒下舞台刹那,江宇泽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了她。 婉儿。 若她是婉儿。 那现在的唐清婉是谁。 魏旭看着倒在江宇泽怀里的顾清歌,小声嘀咕着,“贱人就是贱人。装晕倒引起江PD的注意。” “阿旭。你小声点。现在还直播着呢。” 韩茗雅好心地提醒到,她知道好友之所以会来参加比赛也是因为江宇泽在这个节目里当艺术总监。 魏旭喜欢江宇泽很多年,从他在国外当练习生就一直跟着支持,现在看到自己的男神对那个关系户暧昧不清,自然心有不甘。 ——傅氏十九层—— 傅斯年醒来时,已经濒临后半夜。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床的右边,这三年里,他头一次睡得那么沉。 可是,他的身边,空落落的,要他的心不由得一紧,“清清——” 唐清婉不知道什么时间,从床上掉了下去,被吵醒的她从地上爬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个哈欠,“傅总真是好……” 夜里空气流动的冷风,瞬间让她睡意全无。 要命地是,唐清婉毫无保留地站在傅斯年面前。 好在,是黑夜,还可以遮挡一些。 傅斯年闭上眼,从床上扔过去一层薄被,“先盖着。” “那个——”唐清婉一时窘迫,“我和你,不是—” 任凭谁看,这两个人也像是发生过关系。 此时床头的手机铃声陡然骤起。 傅斯年按下绿色通话,“少爷,刚刚Hyun发来信息说顾小姐晋级了。” “好,我知道了。” 所以才会仓皇离去么? 清清。 不急。 咱们来日方长。 “少爷,还有……” “阿牧,你去找件Dior长裙来。” 傅斯年打断他的话,“送到十九层。” WTF? 虽然拿人钱手短,可是自己的BOSS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这傅氏员工都下班了,要他上哪里去找长裙? 确定不是在戏耍他吗? 可偏偏还要在傅氏继续工作,林牧只好硬着头皮,跟负责服装区的杨柳拨了夺命连环Call,“林特助!你大半夜不睡觉,给老子打什么电话?” “你以为我想吗?”林牧长话短说,“是少爷刚通知我说,要Dior新款长裙。” “傅总深夜……”杨柳一个激灵,仿佛醍醐灌顶,“等会儿,总裁是要长裙?” “是啊。”林牧心不在焉地应着,真是什么得罪人的活,都让他做了。 “哎哟。真是喜大普奔。”听筒那头杨柳戏虐道,“咱们傅总,这是开荤了的节奏。” 林牧十脸懵圈,杨柳继续说:“算了,要不说你万年单身呢。这样,你现在来我家,我给你钥匙。你去服装部的仓库拿吧。” “哦,等会儿,公司今晚谁值班?” “Jane。”林牧四眼正在打架,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以及少爷还留在19层没走。” “得,还是我这亲自给送过去吧。” …… 交代完林牧以后,傅斯年从后面环着“唐清婉”,“我们清清害羞了?” “你别乱说!” 敢情他以为昨晚和他度过春宵的是她吗? “唐清婉”气急败坏道,“我们俩根本没做!” “哦?没做的话,清清为什么在这里?” Nancy不是说,傅斯年对他的前妻宠爱有加。如今看来,不过都是小道消息罢了。 “和你睡的另有其人。” “唐清婉”脑海里闪出那张和她很像的脸。 傅斯年刚要回答,房间外传来规则的敲门声。 即便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清清,他也不愿顶着这张脸的不雅图被旁人看到。 他从床上跳下,将裹着被子的“唐清婉”拦腰抱起,扔在大床。 而后,傅斯年转身开门。 杨柳站在外听到,一阵尖叫的女声,“傅斯年,你个变态——” 他不由得笑道,“傅总,那唐小姐是没被你满足吗?” “滚。” 傅斯年压低声音,从杨柳手里接过裙子,即刻下了逐客令。 杨柳挑了挑眉,他耸了耸肩,也不继续在十九层当灯泡,反而相当好心地在公司内部群聊里说:“明日任何事宜都交给林特助,十九层不对外开放。” 此句一出,再加上前台小姐姐附和,亲证昨日傅大少爷抱着F社的唐小姐进了十九层,群里一时间,好不热闹。 “清清,饿不饿?等你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去吃饭?” “傅斯年——” “唐清婉”恼羞成怒地抓着装着裙子的礼盒砸了过去,“我说了,跟你睡的不是我——” 男人的额头呈一块乌紫,他拾起盒子里的裙子,抖了抖裙子上因她的怒火沾染的灰尘,而后笑了笑,“清清,衣服若是弄坏了,你恐怕又要光着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 忽然,“唐清婉”的眼泪不可抑制地从她的眼眶里流出,“傅斯年,你知不知道我要跟江宇泽结婚了。” “为什么要这样吗?” 傅斯年依旧不疼不痒地笑着,“清清。你究竟是谁呢?或者,我们换种说法,是谁让你伪装成唐清婉的模样呢?” ———川大医院—— 江宇泽拿着缴费单,值班的门诊医生笑得很暧昧,“小伙子。你女朋友的身子太虚弱,你也要克制下啊。” 他不是傻子,或者说他就是太聪明,才会在心里产生难过。 江宇泽轻轻走近病房,床上的女人像足了童话里的睡美人。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比如为什么她会唱那首歌,比如她究竟是谁。 X生活要节制。 既然是傅斯年送进来比赛。 这金主,居然清晰地这样苦涩。 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若顾清歌就是真正的唐清婉,已经与“唐清婉”走到谈婚论嫁地步的他该如何自处。 江宇泽握着顾清歌的小手,恍恍惚惚想起了多年以前的录音棚。 “婉儿以后想做什么?畅销书作家吗?” “不啊。我想成为一名歌手。像你一样。” ……… 越感知越觉得躁动。 江宇泽就这样,硬生生地坐到了天明。 ------------ 第27章 谁的情深不被辜负 ——傅氏十九层——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唐清婉的小脸本来就白,加上傅斯年的质问,明显又多了几份不自然。 傅斯年看着她,像把她看穿了般,“你不是清清。” “傅总这话说得有趣。我倒是很好奇,莫名其妙地从头到尾叫我'清清'的,不就一直是傅总您吗?” “你和她的确很像。”傅斯年捡起地上的衣裙递给她,“穿好。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墨医生赶到傅氏时,傅斯年额头上的红印淡了许多。 “傅少,我先帮你化一下淤青。” “不用。”傅斯年摆了摆手,“你去查查她。” 墨医生看到唐清婉的时候,身形一颤,恭维倒也顺嘴,“少夫人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们什么少夫人。”唐清婉冷冷地说。 “她的确不是。” 傅斯年接过唐清婉的话,“查一下她是否整容过。” “傅斯年,你是不是有病?” 墨医生感受到阵阵冷汗,这傅少前段时间抱着一位与面前的人儿生得相似的姑娘来她办公室,还查了DNA,现在正主回归,反倒不敢相信了吗? 她伸出手,触探着唐清婉的小脸,“得罪了。” 在一阵摸骨之后,身后的傅斯年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墨医生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唐清婉之后。傅斯年会意地将她带到隔壁房间,“墨医生,她——” “傅少。房间里的这位,我可以保证,没有整过容。” 见傅斯年阴沉着俊脸,墨医生索性将上次的结果一并提出,“相反,顾小姐整过。” 他当然知道他的清清改变了容颜,若非如此,她的面容和“唐清婉”一致。只是他还没梳理明白,如果“唐清婉”没有整容过,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唐家并非唐清婉一个女儿,不过目前证据太少,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 “傅少?” “傅少?” 墨医生一连叫了两声,傅斯年才收回思考,“嗯?” “傅少若是还不放心,刚刚给里面那位摸骨时我取了几根发丝,等到与小少爷的比对出来——” 傅斯年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抓着电话吼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墨医生额头汗水直涌,只听傅斯年又问:“哪家医院?” 紧接着挂了电话,如飓风般速度消失在她的视野。 此时唐清婉从卧室走出,看到房外只有墨医生一人。 也没有招呼什么,也跟着出去了。 墨医生垂颜,这对夫妻,上辈子大概真的是派来摧残她的吧?! ——川大医院—— 清晨的阳光,一向映得天空很蓝。 江宇泽睁开眼就望到窗前熟悉的靓影。 他低低地唤了声,“婉儿。” 顾清歌回过身子,江宇泽尴尬地挠了挠头,“抱歉。” “我跟江PD认识的人很像吗?” 从顾清歌喉咙里发出的小奶音,与江宇泽来说,每一个字词都那样触碰心弦。 他从年少便一直站在她的身后。 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抵达幸福的天堂的刹那,老天似乎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面前这个与唐清婉长得很像的女人,究竟如何知晓她与他独家的回忆? “嗯。”江宇泽望着顾清歌,他的眼眸似乎装着万水千山的风采,总要人忍不住陷下去,“有件事,从昨天下午你比赛后我就想问问你,那首歌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江PD是在说《Miss》?”顾清歌倚靠着台沿,“谁知道呢?三年前出了一场车祸,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年前。 这该死的巧合。 婉儿也是在三年前出了车祸。 同样是,什么都记不得。 “对不起。” “又不是什么难过的事。”听到江宇泽的道歉,顾清歌莞尔一笑,“江PD也听过这首歌吗?” “嗯。这首歌曾是我写给喜欢的女孩子的。” “那她一定很幸福。” “我可以给她幸福吗?”江宇泽自嘲地笑了笑,“但愿如此吧。只是现在,我也分不清了。” 他们像一见如故的知己,相谈甚欢,恨不早逢。 直到病床的门被一脚踢开。 傅斯年心急火燎地冲进屋子里,一把抱住顾清歌的纤细的身子,“清清,有没有怎么样?” 江宇泽的俊脸青了几分,果然,如果比赛时还是个猜测,那面前所见所听成为现实。 他干咳几声说道,“傅总若是可以克制住,我们艺人也不会晕倒在舞台。” 他的话如此言简意赅,却意外通透明亮。 傅斯年松开怀里的顾清歌,“若不是江PD硬要给我女朋友加赛,她又怎么会累着呢?” 情人相见,本就红了眼。 在两位要开启互相diss的模式时,咕噜咕噜地奇怪声响要他们同声开口问,“清清想要吃什么?” 顾清歌咬了咬唇,“红豆酥。” “我去买。” 又是异口同声,只是江宇泽离开了病房,而傅斯年意外地留了下来,“昨天早上离开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心底的秘密被拆穿,顾清歌耸拉着脑袋,如同他质问唐清婉一样,他得到一样的答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清。” 傅斯年知晓她什么地方最敏感,酥酥麻麻地要顾清歌禁不住唤了声:“阿年。” 意识到这样的昵称从她嘴里冒出,顾清歌急忙闭上了嘴巴。 傅斯年松开她,这场猎杀的游戏,他打算继续刨根问底,“清清。前夜我们睡过,你以为你跑得掉,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顾清歌一向这样,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擅长转移话题;对于被拆穿的一切,选择用沉默代替。 “清清。” 傅斯年牵起她的小手,语气轻飘飘地,“与你分开之后,你说不想再试了以后,我每一天都在反思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你才会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放弃了。” 傅斯年的话,让顾清歌听得很揪心。 她何尝不后悔着,他们明明说要一起好好过。 那日她要走,他也未挽留。 她没有回答,是分不清,关于傅斯年的情深意重,是不是全因她和唐清婉很像。 “清清。我爱你。” 顾清歌由着傅斯年抵在冰冷的墙壁,后背的寒意仍降不下他口中的爱意灼灼。 只是为什么,这人世间最美的三个字,如今听起来那样刺耳与伤情。 你爱的那人,究竟是唐清婉? 还是我顾清歌呢? 傅斯年闭上眼,沉溺于顾清歌的娇嫩之中。忽而几滴清泪,顺着滑进了他的薄唇,傅斯年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拭去顾清歌的泪水,“清清,别哭。” “傅斯年。这些日子,每一次想你的时候,心里都是空空落落。” 顾清歌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沙哑,“其实我知道。你是因为唐清婉才会——” “我知道是因为我们长得很像,你才会……” 顾清歌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哽咽道:“我分明都是知道的……” “阿年。”顾清歌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想做她的替身。何况,唐小姐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不是吗?” 那个出现在傅氏十九层的女人。 那个与她生得很像声音很像的女人。 那个给她换了衣服帮助她参加比赛的女人。 聪慧如她,怎不知那人就是传闻中的唐清婉。 就像在Sunny,顾悱烟说得那样,趁一切感情都还来得及收手,就由她长痛不如短痛,把这份错误终止了吧。 傅斯年全身的重量重得顾清歌喘不过气:“清清。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推给别人?为什么江宇泽可以,我却不行?” 江PD? 为何要扯上那个温润如玉谦逊的男子? 未等顾清歌开口,傅斯年的质问劈头盖脸砸向顾清歌的心房,“还是说,自始自终,试一试的话,统统都在骗我?” “我……”顾清歌被傅斯年问得哑口无言,她只是不希望他们一错再错下去,何况他与唐小姐已经有了孩子。 傅斯年红着眼:“说话啊,清清。为什么一定要放弃我?” “阿年……” 顾清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斯年,她企图唤回他的理智。 可是傅斯年像听不到一样,把她恶狠狠地摔在病床上。有什么似乎从顾清歌的脑海里,急于涌现,过去之种种,如走马观花,尽是有关他的温柔的片段。 傅斯年爱得那样卑微,爱得那样小心翼翼,他最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而她呢? 傅斯年感受到顾清歌的抗拒,他近乎疯狂地用最残忍的方式,占有着她。 她在他的面前,像个支离破碎的洋娃娃。 这一次,他有意躲开她的眼泪,他受够了她次次将他推出去,次次随随便便把他放弃。 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即使是恨,都再不愿放她离开。 在顾清歌痛得昏死过去的时候,她卑微地乞求着:“阿年。求求你放过我,同唐小姐一起,不好吗?” “清清。我说过。”他含住她的泪水,“这一次,我再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 第28章 这世上第二个我 江宇泽提着一袋热乎的红豆酥。 他站在病床外听到暧昧不清的声音,自然知晓傅斯年在做什么。 许久许久,直到红豆酥彻底冷去。 江宇泽适才敲了敲房门,傅斯年整理好自己,起身踱步到病房外。 他定不会要江宇泽看到顾清歌此时的模样,从江宇泽手里接过红豆酥,“辛苦。” 他的性子向来清冷,说起话也是言简意赅,没什么温度。岁月之于傅斯年,不过是越发瞧不出心境了。比腹黑更直接的形容,是无人触碰那份神秘。 江宇泽在想,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幅模样? 年少因为两家是世交,走得便近了些。虽然那时傅斯年也不爱讲话,至少不似现在,与他几乎无话可说。 大概是因为共同喜欢上一个姑娘。 可感情之事,谁又说得清楚,江宇泽自以为可以小心地隐藏好一切,他又何尝没做过成人之美,不过成全之后,他爱的姑娘又得到了什么呢? 如此想着,耳边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铿锵有力地贯穿整个走廊。 “咦,阿泽,你怎么在这儿?”唐清婉疑惑道。 “婉……婉儿?” 傅斯年扬着好看的笑容,“唐小姐。不想,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即使在江宇泽内心深处已经知晓面前的这人,有可能不是过去的唐清婉,他还是回应,“我们节目组一个女孩比赛时晕倒了,是我送过来的。” “这样子啊。” “婉儿怎么会在医院?” 江宇泽望到身旁纹丝不动的傅斯年,若非亲眼目睹过自己着曾经的好友对唐清婉有多深的占有欲,他现今以为的所有幸福不过是黄粱一梦。 “我们报社要求采访傅总。” 唐清婉的俏脸露出不自然,她用手挠了挠后脑勺,“这不听傅氏的人说,傅总在医院吗?没想到,咱们俩这就遇上了。” 她定不可能将傅斯年欺辱她的事情告诉江宇泽。 病床外的吵杂,让向来睡眠极浅的顾清歌睁开眸子。 身体的酸痛与凌乱的床单肆意地叫嚣着,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傅斯年换上。 “唐小姐。” 十九层戳穿唐清婉是A货后,傅斯年也不唤她“清清”,这样也好,省得被阿泽误会。 “傅总。” “不知贵社,想要从傅某这里得到什么讯息?”傅斯年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病房,“希望唐小姐可以长话短说。” “这是——”唐清婉垂着头,实在不敢与傅斯年对视,她双手呈上采访稿,“我们报社想要问的全部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让傅斯年冷哼起来。 江宇泽凑过去,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F社好歹也是个大社。”江宇泽拍了拍唐清婉的肩膀,“现在查得这样严格,你们编辑这也是厉害。” 唐清婉红着脸,小声嘀咕,“你别说了。” 病床上的顾清歌听到外面的嬉笑,心里不由得泛着酸。她撑着两条酸楚的腿,摇摇晃晃地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什么声音?”唐清婉出于记者的直觉,“病房里怎么了?” 傅斯年的笔尖停了下来,他甚至顾不得采访稿被丢在地上,转身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床铺,和窗台前被微风吹起的窗帘。 “清清——” 傅斯年也不顾伪装,在看到窗下那抹鲜红,不由分说得就要往下跳。 —啪— 江宇泽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双手抓着傅斯年的领口,“傅斯年你给我清醒一些!这里虽然是三楼,摔不死你也能残废了!现在顾清歌生死不明,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谁去照顾她?” “清清。” 唐清婉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斯年,他颓然地靠在窗台前。过去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能到伤心之处。 方才听阿泽的意思是,那跳楼的是顾清歌吗? 唐清婉忽然想到昨日在傅氏十九层与她长相相似的女人,那时她说帮帮我。 她是被傅斯年所强迫,如此刚烈地不忍受辱,也要离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身体远比思考更速度,她走上前用力地扇了傅斯年一巴掌,“你知不知道,得到一个人前,应该学会尊重!” “傅斯年,你知不知道,你把她害死了!” “清清。”傅斯年呜咽着。 已经通知医生的江宇泽匆匆赶到病房里,“哪位是顾清歌的家属?” “清清怎么样了?”傅斯年红着眼,一把推开唐清婉,“清清究竟怎么样了?” “好在我们医院三层楼相当于其他医院的二层。病人是身体朝下,只是有些擦伤,但——” “但是什么?”江宇泽急切地问道。 “顾小姐以前出过车祸,颅脑损伤导致脑内出血,现在她脑里那个压迫脑组织的血块经此一摔错位了。所以……” “医生,所以什么?”毕竟是一条生命,唐清婉急得不行,“你能不能直接说顾小姐怎么了吧?” “病人是不是以前失去过记忆?” 江宇泽听到医生的试问,忽而闪过他问她如何知晓《Again》这首歌时,顾清歌说谁知道呢?以前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是。” 傅斯年比他更快速地说了出来。 “傅总。其实顾小姐这一摔,换个角度看也许是好事,以前丢掉的记忆说不定能找回来。” 几个钟头后,顾清歌彻底从ICU出来。 傅斯年拉着她的小手,痛苦地讲不出任何言词。 “阿泽?”唐清婉不解,江宇泽为何不让她见顾清歌醒来,“你就这样由着傅斯年那个禽兽在那里守着?” “婉儿。”江宇泽敛去情绪,“你相信我,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傅斯年更爱清清了。” 清清。 清歌还是清婉。 江宇泽不知今日做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在听到医生讲她有可能恢复记忆后,他知道自己在没有资格站在那儿,他曾经和沈晨曦做过的那件天理不容的事情,他又有何颜面站在那儿守着? 名不正,言不顺,则字字锥心。 “只是可惜了,今天又没采访成那个禽兽。” 顾清歌一连昏迷数日。 好在Manufacture50进30的比赛在下个月才进行。 她打开眸子,阳光细碎的映照在床上,傅斯年躺在一侧,眼底的黑色宣告着主人的疲倦。 阿年。 这一场昏迷,顾清歌似乎睡了太久。 过去与现在。 连同忘记了的,扑面而来。 她甚至有些自嘲,自己与傅斯年这样,都可以纠缠在一起。 “清清。”傅斯年抓着她的手,猛然睁开眼,“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傅斯年。” 顾清歌沙哑着嗓子,“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清清。”傅斯年的身躯一颤,他合上眼很快又睁开,他的笑容遮不住苦涩,“我也求求你。” “我傅斯年,求你顾清歌。即便是恨,是厌恶,余生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从未求过人,唯独在爱情面前卑微极致。 顾清歌别过脸,不愿再看傅斯年这幅模样。她生怕下一秒被他瞧出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破绽。 那位和她过去有着同样容颜的姑娘,似乎与江宇泽在一起。 虽然不知那人为何要用她的名字。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应该没什么恶意。而且更为狗血的,那个“唐清婉”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真实姓名是谁。 顾清歌还是唐清婉的时候,就曾想这世界上一定有第二个自己,每当她遭遇不幸地时候,那人或许正快乐幸福着。 如此,所有的天灾人祸倒也不尽然。 只是她过不去那个坎,她已是不洁的身子,何德何能继续占着傅斯年妻子的名? “清清。”傅斯年从身后环着她。 是啊。她又怎么忘记了。 阿年占有欲,那样很强。 以前两个人恋爱时,傅斯年就小心眼十足,甚至不要她与其他男同学说话。 他说不会放过她,就是不会放过她。 三年前偷来的混沌自由,如今不过演变为虚妄。 “傅总。” 顾清歌在傅斯年的臂弯回应道,“你这样,是想潜规则旗下艺人吗?” 傅斯年没想到顾清歌会这样问,他何尝不了解他的清清,对于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总能转移其他地方去。于是他也整理好刚刚那份难过,“嗯。” “清清,你就当我想潜你吧。” 顾清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傅总。” “清清,别这样叫我。” 别这样叫我,太生份了。 “你说——”顾清歌转过身来勾着傅斯年的长颈,“如果我把我们的关系透露给唐小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清清。” “唐清婉的名字里也有个‘清’吧?”顾清歌笑得模样极美,傅斯年如丢了魂似的,瞧着她。 “所以傅总何苦欺骗自己?我说过,我不愿做谁的替身。” 傅斯年只觉得五脏六腑皆是疼,她忘了的那些,有糟糕的,也有他们甜蜜的。 他现在还未查明“唐清婉”的身份,他还不能告诉她那些不堪,他怕清清下一秒又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是他无法承受的。 “顾小姐倒是清楚自己的地位。”傅斯年邪魅一笑,“五百万,我傅斯年养个替身在身边,想必是足够了。” ------------ 第29章 关系只能用钱来维系 “傅斯年,我说过——”顾清歌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上的。” “那再没有还清这笔债务之前,顾小姐应该最好一个债务人的本分。” “傅总。” 顾清歌轻轻一笑,他的性子,她最知道,从哪里可以攻破瓦解。 “在这川城,人人都知您与唐小姐伉俪情深。您说您养个替身,要正主如何自处?” 傅斯年心里好似针刺破的疼,他能怎样说?说你把过去全忘了,说你就是唐清婉。 夜晚凉风习习,这些无法开口的情绪,便由他一个人埋了吧。 “顾小姐的话很多。”傅斯年松开对顾清歌的桎梏,“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吗?” 顾清歌没想着傅斯年会这么问,以自己对他以前的理解,他应该被她的话怼到哑口无言后就气急败坏忙其他事情,而非现在把难题抛回给她。 三年,他们错过的这三年,到底还是有什么变了。 “我跟傅总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吃醋一词用得未免太过随意,充其量我也不过是个好奇者罢了。” 很好,这样的嘴上不饶人。 倔强起来不肯认输,果然是他的清清。 “顾小姐。”傅斯年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们就此重新拟定份合约,省得哪天顾小姐又逃了,傅某人财两空。五百万对于我的确不算个大数额,但想必对于大多数平凡的人来说,足够余生开销了。” “傅某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傅斯年掏出怀里的手机,“林牧,你带着傅氏公章来一下川大医院。” “嗯,对。324房间。” 电话那头的林牧怔怔地望着发亮的手机屏幕,久久不能回过神。 他在想,少爷一般什么时候叫他全名,虽然他喊他“阿牧”时也没什么好事。 以前少夫人还在的时候,他的日子过得还舒坦一些。自打少夫人走了后,少爷的脾气捉摸不定。眼下,少夫人回来了,虽说同江公子在一起。但林牧不懂少爷为何不把少夫人夺回来,而是偏偏对那个长得很像少夫人的顾小姐上心。 唉,这也许就是跟一个人久了,换个人新鲜新鲜么? 他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可偏偏又说不上来。 少爷现在要公章也不知道做什么。 不过凭直觉应该和顾小姐有关,如此也不敢耽搁,拿起公章赶去川大医院了。 ——唐宅—— “阿泽,你看起来心情很重。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唐清婉跳下车,用手指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问道。 江宇泽这才回过神,缓缓地摇下车窗,冲着她微微一笑,“没事儿。婉儿,你回家吧。” “好。”唐清婉冲着他摆摆手,“那江先生回家注意安全。” 江宇泽点点头,法拉利在柏油马路上飞速疾驰,最终停在江家大院。 “江公子,好久不见。” “是你。”江宇泽停好车,看在倚靠在自家院落抽着香烟的女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公子何必如此见外?”沈晨曦深深吸了一口烟,而后缓缓地喷出,“您现在是佳人入怀,可我孑然一身,不免有些落寞。” “沈小姐守了傅斯年整整三年未能苦尽甘来,自是魅力不足,怨不得他人。” “当初我们可不是这样协议的——”沈晨曦将烟尾狠狠地摔在地上,高跟鞋在上面用力地碾压,“你得到唐清婉,我得到傅斯年。” “沈小姐。” 江宇泽这三年,无时无刻不因自己与沈晨曦的那个狗屁协议自责。 若非他一时鬼迷心窍,或者说要不是陆廷轩挺身而出,他的罪过将无处救赎。 “你有三年的时间,我也有三年的时间。婉儿能在我身边,傅斯年却不在你身边——” “还不是那个狐狸胚子的出现!”沈晨曦丧心病狂地吼着,“要不是半路杀出个顾清歌,斯年身边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你要对顾清歌下手?” 江宇泽脱口而出道。 “怎么?”月光映照着沈晨曦的脸,有些阴森。 她露出诡异的笑容,“江公子不会也对这替身产生了感情?” “斯年不过对唐清婉还保留些许残念。”沈晨曦垂着头玩弄着鲜红的指甲,“若这顾清歌做出逾越的事,或者又不该有的念头,我——” “停手吧。”江宇泽抓着沈晨曦纤细的胳膊,“沈晨曦,你有没有想过斯年若是知道了,三年前的丑闻是你一手策划,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江公子这就怕了?”沈晨曦甩开江宇泽的束缚,“你要明白,咱们可是拴在同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 “若不是我,唐清婉现在能和你步入婚姻殿堂?” “江公子最近是在忙着Manufacture比赛吧。” “你想做什么?” “据我所知,顾清歌似乎也在。”沈晨曦笑着笑着,眼神却锐利起来,“自然是要她止步三十强。” “以顾清歌的资质进入前五甚至拿冠都有可能。”江宇泽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这样黑幕,恕我做不来。” “哈哈哈哈哈。”沈晨曦笑得弯下了腰,她用手拭去笑出的眼泪,“江公子好一个秉公执法。” “那就只好由我一个人出手,给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个教训了。” “沈晨曦,你真是疯了!” “呵呵。疯了吗?”沈晨曦轻笑道,“你若是爱一个人十几年都没有回应。你还会如此吗?我他妈—” “捂块石头都该捂热了吧!” “哦,我忘了。江公子和我一样,这样的感觉体会得最为清楚。不过我真的是好羡慕江公子啊,唐小姐这一失忆,万物清零。江公子趁虚而入,你说,斯年要是知道了,也还会放过你吗?” 沈晨曦收起微笑,“我只答应你,不会对唐清婉下手,可没说对其他妨碍者。” 这是这次见面,沈晨曦说得最后一句话。 江宇泽打开院门,在踏入玄关后颓然地倒在门后。 他颇为痛苦地将头埋在双膝。 婉儿,这一次,我该怎么才能守好你? ——川大324病房—— 林牧站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方才问前台值班护士324怎么走后,那个女孩还颇为八卦地向他爆料,“跳楼的姑娘真是厉害,本来之前脸就动过刀子,可能是有钱任性吧。也幸好我们医院的楼层不高,不然又要整容了。” 从他接到信息量看,这顾小姐在遇见少爷之前就整了容。也不知道跟少爷下了什么蛊,少夫人都要跟江公子跑了,少爷眼皮也不再抬一下的。 他缓缓地把刚吸进肺里的气呼出,闭着眼敲了敲门。 “进来。” 对于少爷这样没有温度的回答,即便身处盛夏,林牧仍然觉得恶寒。 “少爷,这是公章。” 林牧把刻章递给傅斯年,余光轻轻瞄了顾清歌一眼,轻微叹息着摇了摇头。 “阿牧。还有事?” 傅斯年有意提高了音调,未等林牧回应,病床上传来熟悉的小奶音,“傅总。既然是协定合约,林特助就是最好的见证人,不过刚刚你的口气听起来,恐怕是在威胁。” 此句一出,要正在写着合约的傅斯年抬起眸子,幽沉地漾出了温度。 林牧知晓这是顾小姐在帮他解围,只是这该死的熟悉感逼着他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 他将头转向傅斯年,少爷是知道了,才这样做的吗? 傅斯年写了约莫大半个钟头,才把合约递给顾清歌,“顾小姐若是看着没有什么意见,我这里盖上章就生效了。” 顾清歌接过文件《密约情人合约》,上面写着—— 甲方(FLT签约艺人):顾清歌 乙方(傅氏集团总裁):傅斯年 顾清歌因前任欠下傅斯年五百万,傅斯年为保障自身利益不受损害,签署以下协议: 一、权利转让约定 甲方在Manufacture比赛期间,所有的原创词曲在全球范围内的版权转让乙方。乙方有权使用或授权其他任何第三方以任何形式使用甲方的声像权,授权或使用的方式会告知甲方。 二、双方的权利义务 1.合约期间,乙方全权作为甲方的全权代理人、经纪人、出版发行及代理甲方舞台演出、广告、影视演出,以及由傅氏与FLT工作室发展而带来的其他演艺活动的一切事务。即乙方全权处理甲方所有有关演艺活动的一切事宜,并就此乙方有权用甲方的名义签订与任何第三方有关法律的文件。 2.乙方承诺,安排甲方所参加出席的所有演艺有及宣传相关的衣食住行的所有费用,由乙方承担。甲方所得收入,甲方每月有权要乙方出示本合约所产生的全部资金收入状况。直至甲方收入累计金额达到税前五百万,与乙方私人约定作废。乙方无权继续束缚甲方发展,但甲方与FLT工作室合约签订需十年。 3.甲方承诺,全力配合乙方安排的为演艺事业需要宣传的活动,并配合乙方提供的专业形象设计(包括服饰、发型、化妆等合理的建议),如有异议,甲方可以提出适当的理由,乙方参考后,拥有最终的决定权。 4.合约期间,甲方与乙方维系情人关系。甲方需每周陪伴乙方四天以上,对于乙方提出的约会形式,甲方将无权否决。 5.乙方承诺,不会以强迫的方式,与甲方发生不正当的关系。甲方约会期间如有关个人演出活动安排与乙方冲突,将加倍奉还。 6.甲方作为乙方签约艺人,应尊重国家法律,维护自身的公众形象。并按照乙方安排和设计的形象,接受广播、电视、期刊、杂志、报纸等媒体的采访,维护双方共同声誉。 三、其他约定 1.甲乙方在合约期间,不得欺瞒任何秘密。双方签署合约之前,均保持单身状态。 2.双方应严格履行本协议约定,如违约,应承担相应违约责任。甲乙两方在此期间,若有一人终止合约,均可向所在地人民法院提出百倍赔偿起诉。 3.本协议字签约日起生效,一式两份,甲方一份、乙方一份。 …… 顾清歌翻到最后,傅斯年的名字已经签上。 他们真的要走到如今这一步,金钱维持的关系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怜。 顾清歌从林牧手里接过笔,到底是大学期间二学位法学的傅大少。 于是摇了摇头,反正签的是顾清歌的名字,将来若有变数,她一样可以从霸王条约里逃脱。 在顾清歌签好名字以后,傅斯年的章落上。交给顾清歌手里一份,自己的那份折好放进了裤兜里。 “清清。合约正式生效。” ------------ 第30章 声东击西 “自是如此,还请傅总离开病房。”顾清歌的眉眼之间写着清冷,“就合约看,我至少每周还有属于自己的三天自由空间。” “那傅某就不打扰顾小姐休息了。” 傅斯年拍了拍林牧的肩膀,示意他与他,一同离开。 清清既已经签订了合同,眼下若是执意束缚,依她的性格,定会鱼死网破。 不急。 一切尽在他的掌控。 如此想着,傅斯年的嘴角不经意上扬。 这一不同寻常,被林牧捕捉在眼中。 刚才病房内他没有开口,于是横下心问道:“少爷,里头那位才是真的少夫人吧?” “连你也能看出来的事情。”傅斯年轻笑着,面部表情十足,没有去否认,“说说看,你是如何看出她是清清的?” “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而是觉得顾小姐与少夫人生得相似。我虽不是自小在傅家做事,却也时常不算短暂,少爷爱了少夫人十多年,怎么可能在少夫人回归时,由着江公子胡来?十多年的感情说变就变,放到其他人那儿或许有可能。我了解少爷,大概这辈子只能在少夫人面前认栽。” “阿牧,你分析的倒也通透。” 二人来到医院的地下车库,林牧边开车边说,“在傅氏,您抱着顾小姐和抱那位与少夫人长相一样的女人的姿势不同。若那人真是少夫人,少爷怎么可能会挂着人如扛麻袋似的往上走。” “继续。”傅斯年坐在兰博基尼的后座,假寐道。 “我早已习惯被少爷开涮,可每每被开涮的时候,少夫人总会给我解围。”林牧回过头,“刚刚在病房,顾小姐给我的就是这份熟悉感。” “嗯。” “少爷一开始就认出顾小姐是少夫人,所以故意跳车耍赖吗?” “阿牧,你的话太多了。” 傅斯年闭上眼,他的面容写着疲倦。 林牧自觉地不说话,而是将车开向了仙田居。 “少爷,到家了。” 傅斯年缓缓地睁开眼,林牧细心地为他打开车门,有句话他憋屈了一路,最后还是没忍住,“少爷,既然顾小姐就是少夫人,您和她还签什么合同?那个用了少夫人名字的女人,你又为何吊着?” “阿牧。这件事不许同旁人说起。”傅斯年站在仙田居的院落,他的身影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形容,“我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我知道了。” 林牧弓着腰点点头。 少爷真是老奸巨猾,真心没什么比默默做大事更让人兴奋了。 傅斯年按下玄关的密码锁,在听到车熄火就在客厅沙发等着的傅子期,跑过去跳到傅斯年的怀里,“爸爸,妈妈呢?妈妈怎么没同你一起回家?” 在傅子期的眼里,顾清歌是破坏自己家庭和睦的狐狸精,而那“唐清婉”才是正主。 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没有一个合理的突破,傅斯年语气温和地解释着:“妈妈工作忙,以后若是见到那个与妈妈长得像的阿姨,不要再喊妈妈,这样她会困扰,知道吗?” 傅子期黑眼珠机灵地打了个圈,在唐宅,妈妈似乎并不喜欢他那样开口唤。虽然她同他讲了一些道理,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可有一点不会变,妈妈会觉得他喊她妈妈而困扰。 小人儿点点头,“爸爸,那我以后都叫妈妈为唐阿姨,你不要再和那个狐狸精混在一起了。” 狐狸精? 这小子若将来知晓他心心念念的妈妈是顾清歌,估计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七,以后见到顾阿姨要懂礼貌,知道吗?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叫她妈妈。” “爸爸——”傅子期从傅斯年的怀里挣脱出来,气得小脸发紫,他直跳脚尖声地喊:“我有妈妈!我为什么要叫别人妈妈!” 这样别扭的傅子期是傅斯年从未见过的。 傅子期一向习惯套路并伪装的很乖巧,被套路过很多次的傅斯年浅浅地笑了起来,“阿七,爸爸问你,妈妈喜欢的事情,阿七会喜欢吗?” “那是当然了。“傅子期不免有些得意,”妈妈喜欢的一切,阿七都喜欢。” “顾阿姨是妈妈的朋友,应该也是阿七的朋友,对吗?” “顾阿姨跟妈妈是朋友吗?”傅子期听得懵懵懂懂,“那我为什么要喊妈妈的朋友为妈妈呢?” “阿七还想不想妈妈回家和我们一起住呢?” “想。” “三十六计第六计是什么?”傅斯年故意诱导着。 “声东击西。” “对,阿七假装喊顾阿姨为妈妈,实际上就是在喊自己的妈妈了。” 傅斯年说得一本正经,三岁的孩子如何是他的对手?傅子期虽有疑虑,但他也没有更好地让妈妈回来的办法。何况妈妈身边的那个知道他名字的叔叔,真的很讨厌。 “爸爸。我们这样做,妈妈真的可以回家吗?” 傅斯年坐在沙发上,如千年老狐狸精明得眯起了眼,“阿七,你记得你对顾阿姨越好,妈妈就越喜欢你。” 傅子期想起在餐厅他朝着顾阿姨泼水,耸拉着小脑袋,“爸爸。” 他扯了扯傅斯年的衣袖,“下次要是见到顾阿姨,你帮我给她道歉。” “爸爸不会代替你做这些事情。”傅斯年拉着傅子期的小手,“阿七,男子汉既然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这欠下的债,就当自己去偿还。” “嗯。”傅子期咬了咬唇,“那爸爸见顾阿姨的时候,带上阿七,阿七要亲自跟顾阿姨说对不起。” “还叫顾阿姨?” 傅斯年挑着俊眉,傅子期想起三十六计,支支吾吾道,“……妈妈……” “嗯。”傅斯年满意地点点头,他一把拎起傅子期的小身体回到卧室,哄着这个深夜不睡觉为自己跟清清操心的儿子睡去。 前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样样挑出来讲都要傅斯年神情疲惫。 他哄完傅子期睡着后,从裤兜里掏出与顾清歌签订合同,抑制不住的嘴角勾上弧度。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甲方的名字。 傻瓜,字迹都没变。 傅斯年将合约小心地放进保险柜锁好,而后在天台点起一支烟。 月明星稀的后半夜,在烟雾缭绕中,终褪去所有的情绪。 “清清。” 男人在吸过烟后又仰起脖子,薄唇张张合合唤着心爱的女人,如斯寂寥。 次日清晨。 唐清婉刚到F社大厅,Nancy小跑步来到她面前,气喘吁吁道,“word妈。清婉女神,你悠着点,社长这会儿正发飙呢。” 莫非是她的那篇稿子出了问题? 可一想到傅斯年那个人渣强迫顾清歌,害无辜的人跳楼,唐清婉就气打不往一处来。 没等她去找社长,社长倒自己走到她们办公桌,这位中年大妈兴许真的与自己的丈夫X生活不和谐,才会每天像吃错药般到处滋事。 “唐清婉。你过来一下。” Nancy对唐清婉投去同情,她甚至攥紧右拳,无声地朝着唐清婉对着口型,“你要加油哦。” 进到社长办公室。 中年大妈扔给唐清婉一叠A4纸,“唐小姐,这就是你昨天对傅总的采访?” 唐清婉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纸张,白纸黑字把标题写得很是通俗——豪门总裁渣男面孔揭秘。 内容是她如何控诉傅斯年的能力不行,这样的前提下还强迫良家妇女。 “社长,这有什么问题吗?” “傅总能力不行你是亲身体会了,还是看见了?几个胆子敢这么污蔑?” 中年大妈不知唐清婉是唐家的千金过来报社不过体验生活,她只当她是手底下可以随意压榨的普通员工。因此说话的口气也就重了许多,这样的事情其实在F社不止一次的发生过。 唐清婉心气高,嘴上也不饶人,“我怎么就污蔑了?你怎么知道我就没看见呢?” “呵呵。”这F社社长叫郭楠,身高约一米七以上,体型偏胖,笑起来浑身上下的肉都跟着颤抖,“唐小姐,这是白天,梦游也分一下时间?” “郭楠,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就肯定别人没可能呢?” “唐清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看到傅总啪啪啪的经过?” 唐清婉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阿泽,你来我们社一趟。” “呦呵。”郭楠满眼充满鄙夷,“还有救兵过来演戏呢?也好,我今儿个就要看看,你怎么演。” 约莫半个钟头,江宇泽的法拉利停在F社的楼下时,报社已经有几个姑娘尖叫起来,“江PD!” “想不到有生之年,我竟能亲眼见到江PD!” “真人真的好帅啊啊啊啊啊!我的心脏已经受不了。” ...... 此时传来一阵好听的男声,“请问,你们谁知道,唐清婉在哪里?” 不多会儿,社长办公室的门外传来规则的敲门声。 郭楠是江宇泽的姨母粉,在听到外面闹哄的时候自己已经按耐不住。碍于唐清婉还在办公室,她不自然地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请进。” 江宇泽迈着长腿走了进来,“郭社长,我来证明唐清婉报道的真实性。” ------------ 第31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郭楠早前在天涯看过对江宇泽的扒皮,其中一条说江PD情深意重,在首尔做练习生期间就已经有喜欢的女孩。 只是那女孩的面容一直被马赛克处理,思来想去,怎么也不可能是面前的唐清婉。 “阿泽,郭社长觉得我是在说谎,我们不是亲自见过傅总——” “咳。”江宇泽的俊脸陡然升起几片红霞,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唐清婉的话。 他抓着唐清婉的手,喝道:“女孩子家的,这样的话还是少说。” “江PD。” 郭楠在二人面前丝毫没有存在感,她颇为男性的口音一出,只见江宇泽的俊眉挑上了弯度,“郭社长,昨儿我同婉儿在川大医院,若不相信有监控画面为证。当然,傅总也在。” 婉儿。 他叫得如此亲密。 郭楠做娱乐版块有着十多年的经验,明眼人心知肚明二人的关系。 “江PD与傅总是至交,你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 郭楠话锋一转,“不过唐小姐即便亲眼撞见,也不该蓄意污蔑傅总的能力……” 江宇泽凑上前,在郭楠的耳朵旁嘀咕了几句。 郭楠肉脸马上变为紫色,额头上的汗珠涔涔,甚至惊慌失措地瞪圆了双眼,最后脱口而出,“对不起。” “唐小姐,请您务必原谅我的愚昧无知。” …… 唐清婉送江宇泽出F社,阳光惬意地落在男人的肩膀,“你刚刚同郭楠那个老女人说了什么?” “秘密。” 江宇泽故作神秘地一笑。 “啊呀,你就告诉人家嘛。” 都说撒娇女人最好命,这唐清婉撒起娇来,江宇泽理所当然地挨不住。 尤其在这么一个环境里,她拉着他的长臂来回摇晃,弄得江宇泽平淡如水的心,掀起阵阵波澜。 “就把你跟傅斯年的以前的关系告诉了她。” 江宇泽望着这与婉儿一模一样的面容,他虽知她不是她,却也心甘情愿沉沦在这虚幻之中。 “我可不想跟那种人渣,扯上关系。”唐清婉翻起了个白眼,“再说了,我跟他以前能有什么关系。阿泽你要是再乱说,我就把咱俩合影放到你的官方微博公开我们的关系,让你掉粉!” 若你是她,多好。 “是该公开了。”江宇泽温柔地揉了揉唐清婉的头发,“我们的婚礼,一定不能往小了去办。” “阿泽,你又开始信口开河地胡说八道了。” 唐清婉极易容易害羞,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如蛇果般艳丽迷人。 江宇泽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他低下头吻向了那两片鲜艳。 “婉儿。”江宇泽的声音嘶哑着,“成千上万的粉丝,不及拥有一个你。” ——咔嚓—— 深情拥吻陶醉的两人,没有注意不远处停靠的狗仔。 F社作为娱乐财经法制一体化的国内第一大社,身边卧虎藏龙的人不在少数。 金秋拿着刚拍摄的高清,两眼闪闪发光,她打开相机的Wi-Fi,通过PlayMemoriesMobile传入手机。 而后发到跑外线专用记者群八卦,“娱乐圈出淤泥不然洁身自好的江PD,终于有绯闻了!” 消息瞬间刷爆,甚至有记者没有书面报导,就私自在自己的朋友圈和微博转载。 数分钟后,“江宇泽女友正面照”红色标题位居各大娱乐版块头条。 微博一时刷到瘫痪,不少粉丝还在江宇泽微博下面刷着不敢相信,希望他可以出来澄清。 而我们当事人江先生与唐小姐,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数十家记者围堵在F社。 江宇泽才意识刚刚应该被狗仔抓拍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江宇泽经常在这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道理。 几位记者拿着大炮对着江宇泽和唐清婉一阵猛拍,他连忙将唐清婉护在怀中。 来势汹汹的镁光灯闪得唐清婉睁不开眼,她老老实实地趴在江宇泽怀里。 “请问江PD,你怀里的女人与你是不是恋人关系?” “江PD,请您回答一下,两人恋爱多久了?” “江PD,未来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对我的关心。怀里的这个女孩是我相恋两年多的未婚妻,婚礼正在筹备。届时会通知大家地点,只要不来闹场,我江宇泽都会热情欢迎。” 江宇泽端着公式化的微笑,从容不迫地回应着媒体的问题。 人群里不知道什么人提出,“江宇泽,你的未婚妻难道不是傅斯年的前妻吗?听闻你与傅斯年关系不合,是因为曾介入别人的婚姻吗?” 很明显挑刺的这个人十分了解傅江两家的关系。 川城的四大家族傅江唐沈,两家千金两家少爷。 若任意两方联姻,必是强强联合,对剩下的两家造成限制。 此问提出后,现场哗然。 江宇泽完美无暇的笑脸,终于有了一丝破绽,却仍然官方地说:“人人都有过去,可人人都要向前发展,不是吗?” …… 江宇泽与唐清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粉丝看到偶像公开,有支持的也有激烈反对脱粉的。 郭楠自打知道唐清婉的身份后,干脆借此机会让唐清婉在家躲避几天,等有新的更大的娱乐消息压下去后再回来。 Nancy在唐清婉走时,哭哭啼啼:“清婉女神,我们川城的两大男神都让你收入囊中了。” “打住,我跟那傅斯年可没有关系。” 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刻意隐瞒?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言不由衷,Nancy夸张地吸了吸鼻子,“那就这样说好了,结婚的时候一定叫着我。” “好。” ——傅家老宅—— “我之前说什么?”傅琰东捏着林朽递过来的报纸,“唐家的女儿水性杨花,你还替她说好话!阿朽,你瞧瞧这离婚还没多长时间,就按耐不住与江家的小子厮混在一起了。” 林朽是林牧的父亲,他伴在傅琰东的身边也有数十个年头,是傅琰东的左膀右臂,也是老宅的管家。 他盯着报上的画面,清婉那孩子,打小就见过,报上这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傅琰东一开始对唐清婉没什么意见,源于门当户对的陈旧观念。唐家在川城的地位不低,所以傅斯年与唐清婉之前的早恋,即便知晓,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本以为,唐清婉嫁入傅家会本本份份。 可惜还没进入傅家,就原形毕露。 之前是跟姓陆的有染,让傅家成为川城的笑话,他那被扣绿帽子的傻儿子还说什么不是真的,一头栽在那个丫头身上。不管如何,两个人把婚离了,如今这唐琉酒想让江家和唐家联姻,那只老狐狸是想着借机拓宽在川城的生意,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阿朽,阿年最近在做些什么?阿牧跟在他身边没报备过吗?” “孩子们都大了,就算报备,也没个准儿。” “沈家的那个姑娘,不计较阿七那个拖油瓶。是实打实地对阿年好,若是他俩能凑在一块,四家也能平衡了。” 傅琰东将报纸揉成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周末安排一下,三年拖拖沓沓该结束了。” …… 傅斯年刚推开川大医院的旋转门,兜里的铃声响了起来,“林叔,什么事?” “阿年啊,报纸上的内容你爸他看过了。” 林朽在听筒那头语重心长地说,“你也知道唐小姐三年前……” “我知道清清没有死。” “唉,你爸他派人瞒着,谁都不让提!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啊。” “林叔,我知道。”傅斯年抬起手腕的表看了一下时间,“三年前的事情,不是清清的错。” “你这孩子——” 林朽叹了口气,他知道两个孩子走在一块不易。索性将傅琰东请他周末来家里吃饭真正的目的告诉了傅斯年,“阿年,你爸周末要你回老宅吃饭,他是想撮合你与沈小姐的婚事。” “林叔。”傅斯年顿了顿,“你告诉我爸。我不管是沈家还是其他家,我傅斯年的媳妇儿,这辈子只有清清一个人。” “先不说了,我这儿有些忙。” 傅斯年匆匆挂下电话,一进大厅就望见那抹清丽的身影拄着拐棍从楼梯下来。他急切地过去搀着她,“清清,医生让你卧床静养。伤都没好利索,你跑出来干什么?” 大厅电视的显示屏刚好播放娱乐八卦党——江PD神秘女友真面目为唐氏千金。 甚至还有经济学者过去分析江唐两家结合,川城的地位势必对傅沈造成危机。不过据小道消息称,傅沈似乎有意联姻。 “看来傅总最近桃花正旺。”顾清歌轻笑道,“恭喜傅总与沈小姐喜结连理。” 傅斯年黑着俊脸,“清清,这些消息都是媒体乱写的。我跟沈晨曦什么关系也没有!” “傅总何必给我解释这些呢?反正我与你,不过一纸合约的关系。” 顾清歌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阿年与沈晨曦那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可是三年前的冷库,那场绑架案,车祸,还有不共戴天的伤子之痛,全是沈晨曦策划的。 傅斯年心心愧疚觉得与她在一起辜负了的小青梅,既然她已经想起,是时候该两清了。 ------------ 第32章 清清是我养的 三年,被反反复复地提了很多次。 它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要生活之中,许多的事情错位。 顾清歌酸涩地想,若是没有沈晨曦,她与傅斯年,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正室变小三,有多荒唐。 倒也不能去怪罪谁,是自己眼拙要人钻了漏洞。 那张拥有天使面孔下的蛇蝎心肠的魔鬼。 现在听到这个名,她的身体仍抑制不住地颤抖。 “清清,哪里不舒服吗?” 顾清歌抬眸望着傅斯年,他依旧如过去般温柔。 可那又如何? 这份情深意重的背后,现在终究是愧疚,胜过了一切。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又如何? 还不是由着他的青梅,对她狠下毒手? 过去作为唐清婉,顾清歌活得太混沌。 如今既是老天要她重生,她便把这过去伤她之人,统统处决。 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傅斯年大概从来也不知,在阿七之前,他们曾经拥有过一个孩子。 那孩子还不足月,未知是男是女。 当陆廷轩赶到冷库抱着流产的她,傅斯年说了什么? “清清,我知你怨我。我同晨曦什么关系也没有,今日只是家族聚餐,推脱不得。” “清清,你乖一些。若是吃醋,不必用这种法子折磨我。” “清清,哪怕你真与姓陆的有染。只要我傅斯年还活着,纵然你说你爱上了别人,我也不会放你走。” 过去是占有欲,现在是愧疚感。 三年之前她想离开他,不单单是傅琰东逼她离开傅家。 坊间皆传,唐清婉水性杨花出轨陆少,而后惨遭傅家退婚,最后还被陆廷轩抛弃,罪有应得。 这其中,全拜沈晨曦所赐。 顾清歌甩开傅斯年放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她拄着拐,步履间有些蹒跚。 傅斯年知晓她的脾气,倔起小性子来谁也拦不住。 “清清,你总归告诉我,你要去什么地方?” 他跟在她的身后,可她却不留他任何只字片语。 傅斯年透过顾清歌的背影,觉察到她是同他置气。 如此加紧了步子,男人向来比女人走得更快。 何况是,一个健全的男子与一个腿骨折的女人。 “傅斯年——”顾清歌被傅斯年拦腰扛起,她复健用的双拐凌乱地躺在地板上,“你快把我放下来。” “清清,你要是不愿在病房待着,我做你的拐杖。” 傅斯年嘴角堆满笑容,他打了个响指,将车钥匙扔向天空而后又立即接住。甚至,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曲来应景。 他将顾清歌安放到兰博基尼,又贴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 “清清,我们去哪儿?” “川城一中对面的录音棚。” 傅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掌心传来阵阵微疼。 他犹记得当年他们还在念中学的那会儿,清清和他和江宇泽经常去那里录歌。 江宇泽后来去首尔做了五年的练习生,成功出道后被大韩民国最大的演艺公司包装成全球赤手可热的明星。 不过他有志回国发展,虽违约金与老东家赔了不少。但是江家财大气粗,这些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在韩国积累的老粉并没有离开。 他转行做了导演,现在又是Manufacture节目组的艺术总监。 不知谁先开始叫的江PD,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江宇泽的代名词。 “傅总若是继续浪费时间,劳烦您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不是说了,不许再叫傅总。” 傅斯年看不出清清是想起什么,还是无意提起。 “合约好像并没有说明具体规定称呼吧。” “哦,是这样吗?”傅斯年佯装沉思,他右手的大拇指撑着下颌,“我怎么记得合约第二条义务第四条说着……” 合约期间,甲方与乙方维系情人关系。甲方需每周陪伴乙方四天以上,对于乙方提出的约会形式,甲方将无权否决。 这该死的文字漏洞。 顾清歌闭上眼,不再理会傅斯年的问题。 脑海里闪现出旧时父亲唐琉酒时常跟年幼的她说,傅家那一老一小,要小心提防,各个都精明得如狐狸似的。 所以她与傅斯年建立恋爱关系后,偶尔也会唤他“傅狐狸”。 “清清为何这样叫我?” “我爸说你们傅家,一老一小精明得像条狐狸。” ...... 傅斯年知道她在选择性逃避,所以并不打算放过她。 “清清,若你执意叫我傅总,我也只能算你违约。至于这违约金么——” “傅狐狸。”顾清歌脱口而出道。 “你叫我什么?”傅斯年身躯微颤,他侧过身子,情绪很是激动地抓着顾清歌的两条胳膊,“清清,你刚刚叫我什么?” “清清,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顾清歌暗自责备自己疏忽,她不敢与傅斯年对视,唯恐被拆穿。可是傅斯年这样的性子,肯定会刨根问底。 于是她委屈巴巴地皱着小脸儿,眼里装满泪水,“傅......傅......狐狸怎么了?我在过去,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傅总,你为什么要这样吓人家?” 其实,这样的语气,连顾清歌本人都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觉得自己戏演过了。 不过对于向来对清清没什么防备心的傅斯年来说,自觉地以为自己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坏了她。 傅斯年修长的手指替拭去顾清歌脸的泪珠,他的语气异常温柔,“清清,吓到你,对不起。” 他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然后捧起她的脸,“以后要叫阿年,知道了吗?” “嗯。” 瞧着顾清歌应允了,傅斯年才细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 兰博基尼缓缓地从川大医院驶向川城一中对面的录音棚。 傅斯年下车前,就把Lock解除。 顾清歌的拐杖被傅斯年丢在医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的石膏还没有拆除。 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从傅斯年的角度去看,顾清歌是一脸呆萌地趴在副驾驶窗户那儿用纯净的眼神看他。 傅斯年很想保持他一贯的高冷,可无奈还是绷不住。 清清之于他,是这世上最伟大的馈赠。 他将她从副驾座捞起,随后又锁上车子,迈着长腿走进了录音棚。 他们没有预约时间,傅斯年将顾清歌放在大厅接待的沙发上,他掏出手机去门外拨了通电话。 顾清歌低着头刷微博,江宇泽同“唐清婉”的热度显然还没有下去。 不远处的魏旭在傅斯年松开怀里的那个女人时,就注意到顾清歌的存在。 这些日子,因为江PD公开恋情的缘故。魏旭心绪不宁,甚至连一个字的歌词都写不出。 今日来录音棚寻找灵感,可没想到等录音师的时候,能遇见顾清歌。 那个有后台的女人,到底是桃花运旺。 江PD勾搭不上,刚刚那个出门打电话的男人倒是长得英俊,一点也不输于她的江PD。 而当时加时赛,顾清歌晕倒,江PD会紧张也可以解释得通,因为顾清歌和那个唐清婉长得像。 “哎呦。半个月不见,顾小姐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到时三十强可怎么比赛呀?” 魏旭阴阳怪调地搭讪,让本刷着手机的顾清歌抬起头来,“不劳魏小姐操心。” “顾清歌。刚刚那个男人,不会是你拿被包养的钱养的小白脸吧?”魏旭右手半捂着自己的嘴巴,“哎呀,您这样要是被你背后的金主看到可怎么办呀?” 未等顾清歌开口,傅斯年不知什么时候打完电话,“清清。这位小姐很面熟啊,不是之前比赛说你有黑幕的那个?” 每当傅狐狸露出邪魅的笑容,顾清歌知道有人一定会遭殃。 “你都知道还要问我干什么?” 听到顾清歌没好气的回答,他让旁人钻了空子,让清清受人欺负,是他的疏忽,自然是要还回去。 “难道不是黑幕吗?” 顾清歌心想,这魏旭还在作死的边缘,早晚死于话多。 “是黑幕。”傅斯年噙着笑容道,“清清是我养的,她喜欢什么,我就给她什么。若是清清要这个赛制的冠军,我自然会捧着她到那巅峰的位置。” 他很少会拿身份与阶层说事,清清值得他破这个例。 魏旭刚想吐槽这个人白日做梦,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女声:“斯年,你怎么会在这儿?” “表姐,你们认识?” 顾清歌由那张看戏的脸即刻转变得十分冰冷,这魏旭原来和沈晨曦是表姐妹关系啊。 联想起她在宿舍的一系列尖酸刻薄和那份可笑至极的优越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走一家门。 “阿旭,亏你还参加斯年公司的比赛,却连终极大BOSS都不认识。” 在傅斯年面前,沈晨曦的白莲可谓是恰到好处的实力演出。 魏旭听到自家表姐明确她认为所谓的小白脸就是傅氏总裁傅斯年时,心肠皆悔。 自己真是有眼无珠,这下得罪了背后的老总,日后星途,岌岌可危。 “我想是谁,还能在傅某眼皮下羞辱我的人,原来背后是有沈家撑腰啊。” 傅斯年的话让魏旭打了个寒颤,她几乎是秒怂:“傅总,刚刚多有得罪——” “斯年,我这表妹也是无心之举。平时在家里,娇生惯养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沈晨曦端庄大方道,“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别这么认真吗?” “那沈小姐想要如何马虎呢?” 在清清的问题上,傅斯年一向最是得理不饶人,即使错的人是清清,他也能把那黑的描成白的。 此刻顾清歌忽然扯了扯傅斯年的衣袖说:“阿年,我饿了。” ------------ 第33章 互飙演技 阿年。 沈晨曦刚做好的漂亮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 那个女人,竟然叫他阿年。 除了唐清婉,顾清歌是第二个没有血缘的女人这样去称呼傅斯年。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沈晨曦曾随着唐清婉,这样叫过一次。 当时傅斯年闻后,立刻神色严肃地警告过她不许这样叫。 “傅斯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唐清婉可以叫你阿年,我却不能这样叫你?” 她堂堂沈家大小姐,论家世论相貌,哪一项输给唐清婉? 她不甘,不甘就这样被喜欢的男孩子区别对待。 “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清清是家人。” 朋友与家人的定义,不免显得过于生疏。 沈晨曦不了傅斯年的亲近之人,所以只能称呼他为“斯年”。 可面前这个几乎没有征兆就出现在斯年生活的女人,她查过。 川城的顾家,三年前丢了个女儿,样貌与顾清歌类似。 顾家与陆家的结合,有意冲击傅唐江沈四大家族在川城的地位。 听说顾悱烟作为堂姐,自己的妹妹丢了三年,也不觉得稀奇。 沈晨曦前些日子去Sunny,撞见过陆廷轩。 那个曾爱唐清婉爱到肝脑涂地的男人,现在正与顾悱烟情深似切着,爱情的永远保质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就好像沈晨曦一向认为傅斯年此生只要唐清婉,如今他不一样与顾清歌缠缠绵绵? 这说到底,她一直嫉妒发狂的唐清婉,也终究是可怜之人。 沈晨曦整理好心情。 虽然傅斯年小心翼翼的抱着顾清歌这一行径,落入沈晨曦的视野,她心里抓狂到想要碾碎面前所有的事物,可脸上仍旧挂着微笑。 “斯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料理店。不如我们中午一起?算是,我给我那不懂事的表妹赔个罪。” “好呀。”听到沈晨曦虚假的提议,顾清歌一口应下,“阿年,漂亮的小姐姐请我们吃饭。你就马马虎虎过去了好不好?” 说完还吧唧一口,当着沈晨曦的面,朝着傅斯年的俊脸亲了过去。 他们无数次坦诚相待,顾清歌怎么不清楚傅斯年的敏感点在哪个部位。 而被吻的男人沉溺其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清清一向最是害羞,哪里会在公共场合与他做如此亲密之事。 “不好。” 被外人欺负的是她,他作为她的男人保护着她本是义务,她倒是好,看过戏后就开始拆他的台。 傅斯年将顾清歌重新放回沙发,他双手撑着顾清歌身后的墙壁,深深吻了过去。 是这该死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点了火就想跑,哪会这么容易? 顾清歌被傅斯年吻得晕头转向,而后他含住她红红小巧的右耳垂,沙哑着嗓子说道,“清清,你要是再调皮,我不介意在这里办了你。” “咳。” 沈晨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斯年。我刚订好房间。一起去吃烤肉吧?” 傅斯年刚想拒绝,现在的清清转了性子不吃肉,倒不如去吃日料,至少不能饿着清清。 “好呀。听说King家很好吃,就是不知道沈小姐订的是不是这里?” King? 傅斯年的脑中浮现出过去与清清在那家偏僻的小店吃到吐的情境。 年少的他大汗淋漓地背着清清跑了几条街,才找到医院。 “医生,我女朋友一直吐,你看她是不是有孩子了?” 在女医生一番检查与询问后,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你女朋友只是吃撑了。你们俩还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不会怀孕的。” 思及此处,傅斯年看顾清歌的眼神越发宠溺。 “斯年,不好意思。顾小姐说的那家店,我没有搜到。” 沈晨曦虽嫉妒,生长在沈家女儿这基本的礼仪,她还是有的。 “不过我订的这家店口碑都还不错。是奥运退休的击剑运动员开的。阿旭说圈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去那儿吃。” “阿年。” 顾清歌秀丽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刚刚与傅斯年欢爱后的痕迹。 “看来沈小姐一定要让我们认真起来。” 傅斯年怀抱着双臂,他想或许他该收回刚才认为清清拆他台子的想法。 他的清清在过去就是个小妖精,怎会那么容易就放过欺负她的人。 魏旭这会儿才从得罪了傅氏总裁的崩溃中回过神。 “顾小姐说得哪里话?既是赔礼道歉,自然地点,依顾小姐的喜好来。” 魏旭眼瞅自家表姐的眉眼写着不耐烦,偷偷地拉着她的手,在掌心上写了个“忍”。 沈晨曦才换了幅面孔,“阿旭说得对,就是麻烦顾小姐带路了。” 如此一来,这样的棉花又弹到了顾清歌身上。 “可是我也是道听途说啊?” 注意到傅斯年看她的幽沉,顾清歌装作迷糊的模样,“好像是从什么人微博推送的。看起来还很不错。” 如此,傅斯年便将那份怀疑收了起来。 清清与他刚发现那家小店的时候,老板的事业还未如现在这般。 因为经常被多送份量,清清就自告奋勇地在微博写点评,给King免费推广。 看了热门推送吗? 傅斯年将顾清歌拦腰抱起,“我知道地点。” 沈晨曦和魏旭跟在两人后面,她提着长裙,小心地踩着淑女碎步,“斯年。你开车来的吗?” “嗯。” 依然是没有温度的回答,沈晨曦也早习惯了。 “我和阿旭的车抛锚了,可以搭个顺风车吗?” 抛锚这样拙劣的借口,怕是只有钢铁直男才会相信。 眼看傅斯年表情开始松动,在他怀里的顾清歌闷闷地说:“阿年,你放我下来吧。我打个车自己去。” “清清。别闹。”傅斯年本来就碍于外人在暂时放过清清,“车子再塞五个人也能坐开。” “傅总不是说合约建立的基础是两个人均保持单身吗?可在我看来——” 又叫他傅总。 傅斯年带有惩罚的味道碾压着顾清歌的喋喋不休。 身后的魏旭被这份霸道震慑,她摇了摇头,拉着沈晨曦,“表姐,我觉得我们还是给顾小姐与傅总留点私人空间吧?” 待傅斯年将顾清歌抱回车内,合上车门时看到不远处进入计程车的沈魏两人。 “满意了?” 他的语气,听着似乎带着些埋怨。 “傅z—”顾清歌还未将-ong韵部发完,傅斯年冷冽的目光慑撼得她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清清若执意这样生分的叫我,不光让违约金双倍惩罚,我还要吻到你不能说话为止。” 傅斯年看她皱着张小脸,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过看在清清这么别扭是因为吃醋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谁会吃你的醋!”顾清歌脸红红的,她垂着头急切地否认道。 “好好好。算我吃醋,行不行?” 只要清清在意他,傅斯年心情就会很愉悦。 ——King烤肉店—— 这家店即使现在名气很大,仍然没有扩大店面,反倒推出了每日限号三百位。 傅斯年一行人去的并不是时候,今日份的号码已经发完。 原本只是与沈晨曦飙演技,最好能让傅斯年看清出白莲的本质。 无奈戏份完了后,顾清歌居然真的饿了。 肚子咕噜噜响的,她主动将脑袋埋进傅斯年怀里。 傅斯年宠溺地看着顾清歌,他清冷的调子问道,“白一尘在吗?” “你认得我们老板?” 店小二伫足,回过身子,打量着这位气宇轩昂的男人。 “你进去告诉白一尘。就说傅斯年过来,烤肉今天还做吗?” 傅斯年? 川城稍微与商业沾点边的怎么不知这位大神的名字。 店小二不知自家老板怎么与这么号人物认识,他不敢怠慢。 回过屋子把外面的情形说了说,白一尘立刻跑出来迎接,他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斯年,你小子想来吃,我外卖送过去也行啊。” 看着他怀里的小女人,又戏虐道,“我们小清的腿,怎么摔着了?” 顾清歌抬起脸,虽然很想像过去一样与白大哥开涮。无奈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只好一幅懵懂不知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而这一边,白一尘也为自己认错人尴尬着。 傅斯年怕顾清歌难过,轻咳了几声,“限号政策推出后,你白老板富得流油,哪会在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感受?” “得,别吹我了。” 白一尘经商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问题该问,他摸得通透。 即使傅斯年与小清分手换了这么一个姑娘,这些言语也不是他掺合的。 刚好有一桌吃完。 店小二麻溜地整理好。 白一尘把切好的嫩黑牛肉送来,又亲自帮傅斯年这桌的炭火弄好,然后折身去厨房摘洗新鲜的紫苏叶。 此时魏旭与沈晨曦的计程车也到了。 饶是这样两位美女,店小二依然守着行规,“抱歉,今天已经不营业了。” 魏旭嚷嚷着,“里面不是还有客人吗?” “对不起,King是有排号限制的。” 沈晨曦并没有理会魏旭与店小二之间的争吵,她的目光锁定在King烤肉店的二层。 傅斯年把烤好的肉用紫苏叶托住,为顾清歌刷上调好的蘸料,接着塞进她的小嘴里。 顾清歌慨叹果然还是以前的味道。 这黑牛肉炭火烤的,就是好吃得不得了。 “清清。”傅斯年继续为顾清歌包第二块烤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顾清歌的注意力全放在紫苏叶的烤肉上。 “我记得清清说过自己不吃肉,怎么忽然间就转了性子?” ------------ 第34章 清清,不许胡闹 顾清歌的小脸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便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说过,我不吃肉了吗?” “嗯。”傅斯年将包好的烤肉递给顾清歌,“在川城西苑,你说过。” “额……是吗……?” 顾清歌摆出笑容,支支吾吾掩饰着尴尬,“你不知道……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的么?” 编吧。 清清。 你可劲地往下编。 反正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样事,连同你忘记的,我都为你记得。 傅斯年这些心理活动,自然没说出口。 顾清歌急切地从傅斯年挖好的坑跳出去。 她别过脸不去看傅斯年,目光窗外,干脆托着下巴佯装欣赏风景。 楼下,魏旭还在与店小二争执。 沈晨曦倒是表情淡然地从LV包中取出手机,果然对面傅斯年的电话骤然响起。 顾清歌再确认上边跳跃的“沈晨曦”三个字,手速比吃鸡捡枪还快地把手机夺了过去。 “清清!” 傅斯年提高音调,“听话,把手机给我。” 这句话传到顾清歌耳朵里变了味。 听话? 难道傅斯年就只想身边放着一个只听他话的傀儡么? 傅斯年哪里懂得女孩家的心思,他的注意全放到顾清歌抢过去的手机上。 自从看见沈晨曦,清清就一直反常地做一些事情。 一开始他以为是小女孩吃醋,但现在别扭得像是,两个人有什么天大的过节。 “傅——”顾清歌本想继续叫傅总,想到傅斯年的威胁,“傅斯年。若是,我不听话呢?” “清清,不许胡闹。” 又是这句,他从不耐心考虑她的感受。 她何苦还是轻易被他左右情绪,她还有很多事情未做。 比如,首先弄清楚自己怎么成了顾清歌,顶了她身份的是谁。 再比如,如何解开沈晨曦丑陋虚伪的面目,血海深仇,她不必亲自动手。 如此谋虑着,她把手机推给傅斯年。 听筒那头传来,“斯年,我和阿旭刚到King烤肉店楼下。他们家有限号的规定,今天是排不上号了,要不我们换一家店吃?” 傅斯年拿回手机的刹那,就知道清清又再生闷气。 所以接电话时,有意开外放扩音,证明他跟沈晨曦之间,确实没什么。 “不用,你上来吧。” 傅斯年起身走到窗前,示意店小二他们是认识的关系,“我和清清已经吃上了。” 沈晨曦果然是有手段的。 她假装不知傅斯年已经抵达King烤肉店,二来又装作为他们考虑的体贴。 “清清。待会儿沈晨曦她们上来,你看屋子里也没其他空位,坐我们这桌如何?” 顾清歌没再理会傅斯年,她拿着夹子将已经熟了半边的烤肉翻了过去。 没用到一分钟,沈晨曦和魏旭两个人便走到二楼。 在傅斯年招呼着她们坐在这一桌后,为了方便照顾顾清歌,他由原先坐在对面,换到了顾清歌的身旁。 “这家烤肉店还真不错。”魏旭饿得厉害,随手从碟子里拿了顾清歌刚包好的烤肉吃了起来,“怪不得要限号呢。” 傅斯年捕捉到顾清歌的不悦,她这一天都和他闹情绪,自己喜欢吃的肉又被人抢了去,心里肯定不舒服。 “魏小姐有手有脚,吃东西可以自己亲力而为,不必拿旁人的成果。” 沈晨曦听到傅斯年的话,连声致歉。 顾清歌兴趣缺缺,饶是过去十分喜欢吃的烤肉也变得毫无滋味。 “清清。”注意到顾清歌面前的碟子堆起了小山,“再不吃就凉了。” “若是凉了再吃的话,会闹肚子。” 川城不是都传傅斯年宠妻无度,看来不是宠唐清婉无度,只要是傅斯年喜欢的,都可以享受到这份温柔。 顾清歌仍然没有回答。 “顾小姐真幸福,被斯年这样宠着。” 沈晨曦夹了一块生黑牛肉,硬是把烤肉这样的粗活变得优雅。 傅斯年用手撩着顾清歌额前细碎的头发,耐心地询问,“不舒服吗?肉都不吃了?” 依照往常的经验,怕是吃的有些多肠胃不舒服。 傅斯年起身下楼找白一尘要盒健胃消食片。 沈晨曦即刻换了幅面孔,“顾清歌,想不到你这张与唐清婉相似的脸,还能享受到斯年的宠爱。” “不过,你也别得意太久。毕竟斯年他心里装着的是那位唐小姐。” “哦,你怕是不知道吧?‘清清’是过去斯年叫他前妻的。而你不过是个替身。” “那沈小姐这么多年连个替身的位置都算不上,倒是可怜。” “你……” “我这刚走没多久,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听到傅斯年的提问,沈晨曦将后面的脏话及时收了回去。 “没什么,就是在问顾小姐怎么和你认识的。” 沈晨曦又是那个端庄可人的样子了。 “清清。”傅斯年取出一粒白色的药片,拿着刚接好的温水,“乖,吃完后胃就好了。” 他以为她厌恶的吃不下饭是因为吃撑了? 顾清歌冷笑着望着那杯水和药,“我不吃。” “清清,不许胡闹。” 胡闹。 胡闹。 胡闹。 她倒是想问问,她哪里闹了? “我想回家。” 她猛地推开傅斯年的胳膊,玻璃杯咣啷滑在地上,支离破碎。 “斯年——”沈晨曦收好裙尾,弯下腰,“你的手受伤了,别收拾了。” 傅斯年怕碎片会伤着行动不便的清清,在玻璃杯碎裂时就急忙处理附近的玻璃渣,他倒没注意割破了手指。 顾清歌虽然闹情绪,但也不愿让傅斯年受伤。 她从位置上想要下来走到他面前,无奈石膏刚落地自下而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法忍受地摔在了地上。 “清清。” 傅斯年急忙抱起顾清歌,好在她面前没有玻璃碎片,没有伤着她。 “有没有伤到哪里?好端端地,下来干什么?” “手。” 傅斯年的食指,还冒着血珠。 “清清是在关心我?” 傅斯年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这也是让沈晨曦迷恋的一点。 他低着头,小表情藏不住的兴奋,“我没事,倒是我们清清的腿还没好,以后不许这样胡闹了。” 顾清歌抬起头,她脸烧得厉害,“我想回家。” “好。”傅斯年迈着长腿,折过头说:“晨曦,多谢今天款待。” 感情是,让她上来吃他们的狗粮后,还要记得付钱? 魏旭嘴里塞着烤肉,“晨曦姐。不是我说,这家烤肉真的超赞,你怎么都不吃点?” “吃吃吃!”沈晨曦一屁股坐在魏旭对面,“你满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吃?” “晨曦姐。你怎么,会喜欢上傅斯年那样的冰块?我倒是认为,他还不如我们江PD柔情似水。” “江宇泽再好,也是唐清婉的。” “晨曦姐。别打击我了。” 魏旭夹起一块肉,继续说:“不过说起那唐清婉,你不觉得这顾清歌和她很像么?” “嗯。” 沈晨曦心里琢磨不定,傅斯年有多爱唐清婉,她不是没有见过。 可依傅斯年刚才对顾清歌的宠溺,也不像是装的。 难不成……?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沈晨曦脑海里产生,不过很快被她否决。 这怎么可能? “晨曦姐。你在想什么呢?”魏旭虽然贪嘴,但作为艺人还是保持自己的身形,她吃得五成饱,“你都没动一下筷子。” “我没什么胃口。”沈晨曦掏出包里的化妆镜,简单补了下妆,“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星空璀璨,月亮代替了太阳映在漆黑的夜晚。 傅斯年小心翼翼地把副驾驶上的睡美人抱回屋子。 傅子期并不知道顾清歌的到来,他迈着小短腿如过去一样欢快地朝着傅斯年奔来。 “爸爸。” 他兴奋地高声叫嚷着,“今天程老师表扬我了。” 果然,怀里的女人嘤咛几声,睁开双眼。 傅斯年清冷的目光扫在傅子期身上,将顾清歌抱到客厅的沙发。 傅子期才看到那个泼了一脸水的顾阿姨,居然来到了他们家。 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想起了爸爸说的三十六计。 诚诚恳恳地弓着小身体,“妈妈,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你叫我什么?” 顾清歌问这话很激动,她的阿七,一出生就和她分离,现在已经三岁这样大了。 她从未听他叫过妈妈。 所以当小人儿这样喊的时候,她那颗心跳得很厉害。 这样的美好,要顾清歌以为是一场甜美不愿意醒来的梦。 “妈妈。” 傅子期心里也别扭着,但爸爸是他最崇敬的人,不会欺骗他。 “我上次不该拿杯子泼妈妈的。” “没事儿。” 顾清歌慈爱地抚摸着傅子期的小脑袋,想到傅斯年因为那件事还打了傅子期。 “阿七,爸爸之前打你还痛吗?” 傅子期本来想告状,可是看到傅斯年冰冷的眼神,十分乖巧地回答道,“不痛了。” “是阿七自己做错事,爸爸打我是应该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小孩子要去洗刷,睡觉了。” “妈妈。” 傅子期喊起来,还是觉得别别扭扭,可是爸爸说顾阿姨是妈妈的朋友,对顾阿姨好就是对妈妈好。 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向顾清歌摆了摆手,“晚安。” “晚安。” 虽然顾清歌很想和阿七睡在一起,碍于现在的身份,恋恋不舍地看着小短腿蹒跚上楼的情景。 她空缺的这三年,阿七被傅斯年照顾得很好。 很懂事。很有礼貌。也很优秀。 “清清。”傅斯年抱着她进浴室,将她放在盥洗台,他的胳膊撑着她身后的镜子。 “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理顺一下今天了。” ------------ 第35章 双标的傅狐狸 “理……理顺什么?” 顾清歌咬着唇瓣,“傅斯年。你说话归说话,快把我放下来。” “这样坐,不舒服?” 傅斯年把同音异形词玩得暧昧,顾清歌又是容易害羞的那类人。 她别过脸,脑海里闪现出过去傅斯年在浴室,对她的一系列斑斑劣迹。 顾清歌小手推搡着这个危险的男人,小声回答,“嗯。” “侧着身子坐,一会儿就好了。” 傅斯年打开顾清歌身后的水龙头,抓着她的手认真地用肥皂洗完后,又拿着洗面奶,朝着她的小脸轻轻涂抹。 “我们清清是不是以为有什么特殊服务?小脸才会这么烫?” 在傅斯年的视线中,顾清歌满脸白色的泡沫很像小花猫,他甚至有些不舍地给她洗干净。 “你别乱说!” 他的小女人,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不适应他这些暧昧的话。 知道清清爱干净。 傅斯年又温柔地替她洗好头发。 吹风机吹干她的长发后,傅斯年才将顾清歌抱到过去,他们一起住过的卧室。 “清清。”傅斯年的声音有些低沉,“阿七唤你妈妈,会不开心吗?” “为什么会这样问?” 那是与她分别了三年的亲生骨肉,可以被这样呼唤,自是魂牵梦绕。 “怕会给你……” 毕竟当年,你情愿放弃阿七,也要和我分离。 傅斯年将心里的酸楚藏匿,俊脸仍堆着笑容。 他用宽厚的大手,宠溺地揉了揉顾清歌的脑袋,“算了,清清不会觉得有困扰就好。” 随后,傅斯年细心地替顾清歌掖好被角,在额前落下一吻,“很晚了。清清好好休息吧。” 他从卧室退到浴室。 花洒肆意喷出的水流,激在傅斯年灼热的身躯。 “……清清……” 他眯着眼睛,低低地吟着她的名字。 许许久久,才降下温度。 傅斯年关上花洒。 他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从浴室转去二楼,将熟睡的傅子期,抱到他与清清的房间。 望着床上这一大一小熟睡的情景,傅斯年不敢睡去。 惶恐梦中醒来,皆是虚幻。 同时他又怕睡觉不老实的傅子期,会在床上乱动。 清清腿还在恢复期,万一那小子没轻没重的,再二次伤害。 当东方泛起红色的涟漪,傅斯年捏着发酸的胳膊,折身去厨房忙碌。 顾清歌醒来,看到傅子期小脑袋歪在她的怀里,心跳得厉害。 她伸出拇指,拭去傅子期的口水,越看越欢喜。 “什么时候醒的?”傅斯年系着围裙,倚在门外对顾清歌说:“再多睡会儿,蛋糕还没烤好。” 顾清歌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吵醒傅子期。 “阿七。” 傅斯年看着顾清歌关心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几点了还要赖床?” “……爸爸……” 傅子期迷迷糊糊地揉着双眼,显然被傅斯年吓着了。 “你干嘛这样凶小孩子?” 顾清歌搂着傅子期,“阿七不怕,咱们再多睡会儿。” 傅子期不明白昨晚他分明在自己房间睡的,怎么会来爸爸房间。 他一向反感家人以外的女人触碰他,却出乎意料地很适应顾清歌的怀抱。 “顾……” 傅子期感受到背后的寒光,立刻收住了后面的“阿姨”。 “妈妈。” 傅子期奶声奶气地喊着,“阿七今天还要去幼稚园。” 他拍着小胸膛,“男子汉是不能够赖床的!” 顾清歌宠溺地捧着傅子期的小脸,禁不住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们阿七真是个乖孩子。” 这一幕落在傅斯年的眼里,要他嫉妒得抓狂。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在同自己儿子争风吃醋。 “阿七,去洗漱。” 顾清歌望着小短腿远去的背影,没好气地说:“你干嘛对自己儿子,那么凶。” “凶吗?” 傅斯年走到床边,俊脸陡然在顾清歌面前放大,“清清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奶狗款的男人?” 他的吻,缠绵悱恻。 “还是说,我不够乖?” 顾清歌被傅斯年吻得晕头转向。 待他松开对她的束缚,顾清歌脸埋在枕头里。 “再多睡一会儿。” 傅斯年揉了揉揉她的小脑袋,“等到蛋糕做好了,我再叫你。” 他关上卧室的房门。 途径客厅时发现傅子期坐在沙发上正打着盹,傅斯年用脚踢了踢沙发,“起来了,就去公园锻炼身体。” “爸爸!”第二次被吵醒的傅子期,“你这样是在虐待儿童!” 听到小人儿的控告,傅斯年嘴角扯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哦?我怎么虐待儿童了?” “我才三岁,你就让我睡眠质量不足!为什么妈妈那么大,还能够继续睡觉?” 看着自家儿子叫顾清歌越发顺口,傅斯年不由得心生得意。 “妈妈是女孩子,你是吗?” 傅斯年看沉默的小人儿,“爸爸起得比你都早,爸爸埋怨了么?” “可是爸爸,你每天让我去公园锻炼,不怕人贩子把我拐走么?” “那你告诉爸爸,遇见陌生人给你搭讪你会理会吗?” “不会。” 傅子期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如果武力不胜,真被抓走了怎么办?” “用爸爸给我的手机打给警察叔叔。” “若是遇见没有信号的地方,没有办法呼救呢?” “不要慌乱,要稳定坏人的心绪。” “嗯。”傅斯年满意地点点头,听到顾清歌在卧室叫他,“今天放你一天的假,去照顾妈妈,可以做到吗?” “不用去幼稚园了吗?” 傅子期心情激动道,他差点在傅斯年面前雀跃起来。 幼稚园的那些无知的孩子,只会拿他没有妈妈说事。 除此之外,他们又没有什么,比得过他的地方。 “只是今天不用去。” 时间提示着傅斯年,慕斯蛋糕已经烤好。 清清似乎在卧室在唤他。 于是嘱咐着小人儿,“去卧室看看你妈妈,为什么喊我?” “好。” 傅子期打开门,看到顾清歌面色绯红地望着他,“妈妈,爸爸在弄蛋糕。他让我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顾清歌咬着牙,面部表情有些抽搐。 “妈妈身体不舒服吗?” 总不能告诉自己儿子自己想上厕所,可是下不来床吧? 顾清歌清了清嗓子,“妈妈没事。” 傅子期跑到床边,关切地问道,“妈妈真的没有事吗?” “嗯。”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妈妈。” 傅子期忽然压低声音说:“我见过妈妈的照片和视频,妈妈不长你这个样子。” “可是爸爸告诉我只有对你好,我的妈妈才会回家。” “你很怕你爸爸吗?” 顾清歌虽然心里叫嚣着,我就是你的妈妈,只是出了车祸,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爸爸就是条老狐狸,他经常坑我。” 傅子期抱着两条小胳膊,“我现在虽然只是表面对他顺承,等到我长大了,就可以翻身了。” “哈哈哈哈。” 顾清歌笑的样子耀花了傅子期的眼,小人儿的脸有些暗沉,“你跟我妈妈,确实长得很像。” “顾阿姨。” 小人儿两眼泪汪汪的,傅斯年不在身边,他也没必要假装,“你跟我妈妈,真的是好朋友吗?” “你别哭。” 顾清歌艰难地从床上挪到床边,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替他擦去眼泪,“我同你妈妈……确实是好朋友的。” “妈妈为什么要跟坏叔叔亲亲?”傅子期咬了咬唇,“她还不让我喊她妈妈。” “你……”顾清歌一怔,“在生活里,见过你妈妈?” “见过啊。”傅子期心情转换得很快,“妈妈住在外公家里。” “九巷口?” “对呀。”傅子期兴奋地抓着顾清歌的手,“顾阿姨,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妈妈?” “这……” 顾清歌很想告诉傅子期她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可是那位与她过去长得一样面孔的“唐清婉”,正占据着她的家和身份。 “顾阿姨答应你。”顾清歌掀开被子,石膏线条跳进傅子期的眸子,“等阿姨腿伤好了,就带你去好吗?” “嗯。” 傅子期重重地点点头。 妈妈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傅子期伸出小手摸着顾清歌腿上的绷带,“顾阿姨,疼不疼?” 他的小脸凑过来,朝着白色的线带吹了一口气,“阿七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这一幕,要顾清歌的眼眶有些温热。 傅斯年端着两个小碟子,走了进来。 芒果慕斯是清清一直爱吃的品味,傅斯年曾花了很大的功夫学会。 “聊什么呢?” 傅子期的小脸写着惊恐,生怕爸爸听到他刚刚叫妈妈的朋友为顾阿姨。 大概是母子心有灵犀,顾清歌拉过傅子期的小手,“在聊吃过蛋糕后,我和你一起,去送阿七上幼稚园。” “阿七想去幼稚园?” 傅斯年端睨着傅子期,“放你一天假,不愿意?” “你别那样,容易吓着孩子。” 同一件事,傅斯年转向顾清歌的时候温柔体贴,对待傅子期确实严厉斥责。 这双标的太严重。 不过,傅子期还小不太懂自己被区别对待。 他咬了咬唇瓣,回应道,“没有的爸爸。” “我这不还没告诉妈妈,你今天放我假了嘛。” “真的是这样?” 傅斯年明显不信。 “就是这样啊。” 看着媳妇和儿子一条战线,傅斯年也不想继续深究下去。 “清清刚刚在我拿蛋糕的时候,唤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不说,她倒也忘了。 原本急切地想去厕所,因与傅子期聊天,居然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 顾清歌低着头,抓着傅斯年的厨裙,声音细如蚊呐,“……我想去厕所……” ------------ 第36章 称呼改变 傅子期只顾埋头吃碟子里的慕斯蛋糕,并没有注意空气里飘浮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傅斯年绷着脸,他抱着顾清歌转去厕所,刚把她放在马桶上,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出去!” 顾清歌红着脸,双手推着傅斯年,“傅斯年,你出去。” 虽然傅斯年很想说都老夫老妻了,哪里没有见过? 可她偏偏丢了记忆,一面希望她能够想起,可不希望她记起一切后,再次离他而去。 “清清确定一个人可以?” 如此矛盾着,傅斯年抛出了他的疑问。 “嗯。”顾清歌小声地应着,“等我好了以后,你再进来。” 他也不再坚持,出去后,还不忘帮她关上门。 顾清歌最近总是容易脸红,她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门外傅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清歌的听力向来极好。 “晨曦。周末我没时间的,你也知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呵。 顾清歌在心里冷哼,这男女之间,有什么是纯粹的关系? “斯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傅叔叔的脾气你知道的,这次我本以为是普通的家宴,其实——” 沈晨曦装作很为难的模样,“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说。” “但说无妨。” “我知道你心里对清婉还没有完全放下,要不然你也不会找顾小姐……” “晨曦。”傅斯年的声音听着更加失去了温度,“这些话,我不希望传到清清的耳朵。” “傅斯年!” 沈晨曦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你心里真的没有唐清婉了吗?现在你口中的清清,究竟是唐清婉,还是顾清歌?你分得清楚吗?”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这次家宴设在了G酒店。”沈晨曦很快调整了心态,“巧得是江公子也会在那儿,听说召开媒体见面,要公开与清婉正式结婚的时间。” “我只是作为清婉的朋友,替她打抱不平。”沈晨曦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清婉有一天想起来,可身边的人是江宇泽而不是你,怎么办?” “你又让阿七,怎么办?” …… 门后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 “房间发给我,我会去的。” 傅斯年匆忙挂下电话,倚靠在墙的右侧,“清清好了没?” “嗯。” 方才他在门口的通话,全让她听了去。 顾清歌假装不知情,“你可以进来了。” 傅斯年倒没嫌弃刚上过厕所的顾清歌,抱着她洗漱完毕后。 瘫在床上的傅子期,听到响动,慌忙端坐起来,抹了抹小脸的口水。 “爸爸,待会儿你跟妈妈吃过饭后,我们去哪里玩?” “那看你妈妈的意思。” “我……”顾清歌接过傅斯年递过来的慕斯,“要不你们爷俩去玩,把我送到录音室就行。” 慕斯入口,十分细滑。 这种口感,与顾清歌喜欢的S蛋糕师傅的做法一致。 “昨天没有练习,离比赛不到一周了。” “阿七,今天跟爸爸妈妈去录音室,可以吗?” 傅子期知道爸爸只是提问给妈妈看,并不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所以,他自觉地把想要去游乐场的想法,憋进肚子里。 “可以。” 傅子期装作满心欢喜的模样,他仰着脖子看傅狐狸无比温柔地询问顾清歌。 “清清,蛋糕好吃吗?” “嗯。” 差点要脱口而出那句——和S师傅做得一样。 “爸爸,你怎么不吃饭呀?”傅子期故作满心关怀道,“要是像上次胃痛到晕倒住院怎么办?” 傅斯年在这一刻,无比想把面前这个碍眼的小电灯泡丢出去。 “你胃不好?” 顾清歌皱着眉头,“什么时候住的医院?” “别听阿七乱说……” 那晚与她争吵以后,他气得胃并复发。 傅斯年唯恐顾清歌知晓后会内疚,再来,那晚是假的唐清婉看护他了一夜。 “爸爸。你不是告诉阿七,作为男子汉要诚实。” “那天晚上,你还特地支开我回去,留着唐阿姨在身边。” 傅子期从小在傅斯年身旁,也算耳濡目染。 加上有仇必报的性格,遗传了清清,真真就是一小人精。 唐阿姨。 傅斯年不让傅子期喊那个假货妈妈,傅子期倒是顺从地给他整出个唐阿姨。 看着清清暗下去的小脸。 傅斯年不自然地挠着头,“阿七说得……也不完全是真的……” “傅先生的桃花,我没兴趣知道。” 既然不让叫傅总,这句先生,也可以显得疏离客气。 “我只知道的是,我和阿七在外边,确实要依赖傅先生。可若是傅先生因为不吃饭再次晕倒,届时我们娘俩,可真要孤立无援了。” 傅斯年恼羞成怒地望着引起祸端的小鬼头。 三年前,从清清离开他,他从医院开始醒过来以后,饮食变得极其没有规律。 林牧虽偶尔也会管着他,可往往碍于身份,也不敢逾越。 傅斯年不知如何向顾清歌解释那个晚上,他悻悻地退去厨房。 五分钟后,端出一碗面条,当着娘俩的面,老老实实地吃了起来。 顾清歌行动不便,所以吃过饭后的整理工作,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傅斯年和傅子期的身上。 “以后不要再顾阿姨面前,提起唐阿姨。” 厨房间的水流很大,傅斯年细长的手指灵巧地转着碟子。 小人儿觉得委屈,自从顾阿姨出现在他们生活,爸爸对他的态度,显然不如从前。 他甚至想,爸爸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顾阿姨,而忘了妈妈。 “可是爸爸晕倒了,明明是妈妈去医院看你——” “傅子期。” 傅斯年空了空碟子上的水,他唤阿七的名字提高了分贝,“以后记得,顾阿姨就是你的妈妈。” 傅子期踮起脚,将碗推到桌上后,气鼓鼓地跑回客厅。 “阿七——” 顾清歌不知道爷俩在厨房间的不悦。看着小人儿心情不佳,她叫住他。 傅子期丧着小脸来到顾清歌的旁边,没好气地应了句:“干嘛呀。” “你爸爸数落你了?” 想到爸爸那幅模样,既然傅斯年不肯把他真正的妈妈带回家,那他傅子期去。 “没有。” 小人儿仍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望着小人儿兴致缺缺,顾清歌笑着说:“学校正举办考试,有两个学生传着小纸条。这时老师背着手过来,其中一个同学慌忙地把小纸条吞进肚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果然,傅子期的眼睛一亮,“然后呢?那个老师,就这样放过他这个不诚实的家伙了么?” “然后呀,老师就问:‘考试期间,你吃什么呢?’” 顾清歌故作神秘,“我们阿七猜猜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学生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吃了作弊的小纸条!” “我们阿七,真聪明。”顾清歌哄孩子的语调充满着亲切,“那个学生说,我在吃口香糖呢!” “老师怎么回答?” 小人儿一脸期许道。 “老师说,那你给我吹个泡泡看看。” “哈哈哈哈哈。” 傅子期的阴霾很快散去,“顾阿姨,你的故事真有趣。” 已经整理好一切的傅斯年,站在小人儿面前,“不是让你叫妈妈?” “阿年。” 这是这段时间,顾清歌鲜有主动地这样称呼他。 不是冷漠的傅总,也不是别扭的傅先生。 “嗯?” 傅斯年很开心,他们之间的关系能与从前恋爱的时候一样。 “以后随着阿七来吧。” 顾清歌虽然清楚,傅斯年将她当作是唐清婉的替身,她就是唐清婉,实在没必要自己吃自己的醋。 “阿七习惯叫‘顾阿姨’就这样叫吧,总叫我‘妈妈’,我也有些不太适应。” 傅子期充满感激地看着顾清歌,顾阿姨对他真好,不像爸爸,总那么苛责。 清清的话,傅斯年向来百依百顺。 他将她从沙发上抱起,迈着沉重的步伐出门。 说到底,还是不喜欢阿七么? 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的傅子期,小短腿刚跳上兰博基尼,他实在困得不行,很快就在车上睡着了。 “阿七的事,我跟你道歉。” 傅斯年压着声音,“我不知道他喊你妈妈,会让你如此困扰。” “不是。” 顾清歌否认道。 “阿年——”顾清歌拉着他的手,“我没有讨厌阿七,相反地我很喜欢阿七。” “可就是这样喜欢,不愿让他受到伤害。” “若我进入Manufacture三十强内,就会有其他商演活动找到我。若是媒体知道了阿七的存在,对傅氏和阿七都不是很好。” “清清。”傅斯年反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深情地说:“是我狭隘了。” “好啦,你快开车。”顾清歌别过头,“要不然今天也练习不成了。” “即使没有比赛,我养着你,又不是什么问题。” 傅斯年每每看到小女人的羞涩,总忍不住要逗她。 “阿年——” 小奶音软糯糯的,傅斯年听得舒服。 “清清。” 傅斯年的目光变得炽热,语气带着点期盼,“以后要常这样叫我。” “开车。” 兰博基尼缓缓地驰骋在清晨的柏油马路。 在抵达川城一中对面的录音棚的停车场,傅斯年忽然开口说:“清清,阿七口中的唐阿姨,是我的前妻唐清婉。” ------------ 第37章 旧妻的假面 若不是因为阴差阳错,顾清婉找回记忆,说不定还真会生起醋意。 她算不出傅斯年给她解释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于是装傻充愣:“川城谁人不知,唐小姐和傅先生伉俪情深。不过,我只听了一种版本,说出来你不要不高兴。” “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我听后会不高兴?” “坊间皆说,唐小姐香消玉殒,傅先生为其守身如玉了三年,不知真假。” “看来这坊间的话,也是一半一半——”傅斯年笑道,“那香消玉殒是假,守身如玉是真。” “那既然唐小姐还活着,傅先生为何还要我在你身旁?” “她不记得我了。” 这个男人,自小就生得一张好看的皮囊,莺莺燕燕,络绎不绝。 可若是添了忧郁的色彩,也要鲜花凋零,暗自垂泪。 傅斯年望着顾清歌,与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她还是那幅清清冷冷的模样,倒也依了这个名字。 “……那傅先生……为何不告诉唐小姐呢?” 顾清歌不会宽慰别人。 现在,还不到脱下马甲的时间。于是,犹犹豫豫抛出了这么个问题。 傅斯年刚要回答,被热醒的傅子期揉着眼睛,“爸爸,我们到了吗?” “到了。” 傅斯年跃过顾清歌的问题,回应着傅子期。 幸好,她没再继续追问。否则他定不知,如何对答。 假的身份还未揭晓,新的身份还未查明,所有的事件尚被披着层薄薄的迷雾。 权相宇是全球知名的录音师。 昨日接到老友的电话,虽有抱怨,却也推了手里几个艺人的活。 他刚从车位那头踏进录音棚,便看到老友一家三口和谐地出现在自己眼眶。 “斯年。” 抱着顾清歌的傅斯年,腾不出手来招呼,点头算作回应。 只见权相宇一把抱起傅子期,“小家伙,都长得那么大了?” 傅子期刚睡醒还未回过神,被面前这个热情的墨镜叔叔显然吓到了。 权相宇的胡子蹭着他的小脸,“早知道阿七会来,我这个做干爸的,怎么也要准备些礼物啊。” “朋友圈发红包也行啊。” “嫂子说得也对。”权相宇逗着傅子期,“斯年你说个数,我给你转过去。” 权相宇这几年在圈子里,做着影视音乐各类混音剪辑等制作,赚得确实不少。 顾清歌转过脸,自然不放过,“那孩子的满月周岁的份子钱,一并随了吧。” 权相宇戴着墨镜,刚刚只是侧面看顾清歌。现在她整张脸出现在他面前,权相宇微微一怔。 傅斯年知道老友想说什么,清咳了几声。 “先录音吧。” “伴奏带了吗?” 权相宇抱着傅子期,转开录音室的门问道。 在确认顾清歌一切都准备好后,由于录音麦非常敏感,傅斯年怕傅子期影响顾清歌,把他带到隔壁空调房。 “以前录过吗?” 虽然不知好友为何对待一个替身这样上心,权相宇还是拿起专业水准询问。 “录……”顾清歌想到他和傅斯年的关系,怕自己身份提前暴露,立刻收住无意识的话,“大概录过吧。” 待顾清歌戴上耳麦。 权相宇的目光一亮。 若是没有录过歌的人,往往都会采取最笨的分句录。 如若分句仍不行,只能靠后期混音的时候剪辑。 可顾清歌连假声部分,都处理得相当好。 看着顾清歌为了录制完美,怕录音麦将空调音录了去,一曲过后,她的额头满是汗水。 “先这样,待会我把混音部分做一做。” 顾清歌不方便行动,权相宇打开空调后,转身去了隔壁。 “录好了?” “嗯。”权相宇摸了摸傅子期的小脑袋,“饿不饿?想吃什么,中午干爸带你去。” “你先照顾着阿七。”傅斯年从沙发上站起,“我去看清清。” “等会儿。”权相宇按着傅斯年的肩膀,“阿七先去陪一陪你清清阿姨,干爸有话想给你爸说。” “好。” 小人儿应着,迈着长腿跑去了隔壁。 “什么事?” “你跟唐清婉真结束了?”权相宇一屁股坐在傅斯年身边,“所以说网上传她跟江宇泽结婚,不是玩笑喽?” “权,我以前素不知,你这样八卦?” “斯年。我又不是瞎子,你自己媳妇都跟别人跑了,你还有心情玩替身游戏。” “还清清。”权相宇学着傅斯年的口气,“那不是你以前叫唐清婉的么。别告诉我,是你先变了心。” “我以为权大少在这圈子多年,还可以看出什么端倪。” 傅斯年冷脸奚落着,“林牧那样没情商的都看得出。你这种的风情浪子,瞧不出么?” “真的假的?” 权相宇以前去跟唐清婉录过歌。 方才与顾清歌熟悉的默契也要他一度质疑,现在好友这模棱两可的反问,让他大胆地推出心底的猜测。 “所以隔壁那位,还是你家清清?” 权相宇换了个姿势,他托着下巴,“那外面和江宇泽谈婚论嫁的是谁?” “林牧还在查,相信很快就出结果了。” “不过隔壁那位要还是你媳妇,刚才还和我那么生疏?” “清清出过车祸。容貌自然和过去不同,记忆也丢了。”傅斯年依然冷着调子,“再说,我媳妇就算恢复了记忆,和你亲近干什么?” “哎呀。东亚醋王~真酸。”权相宇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区分假的唐清婉和你媳妇的?” “莫非——” 他故意拉长语调,“还亲身试过不成?” “滚。” 骂完后,傅斯年又恢复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呀,我滚。我这就去告诉你媳妇过去,你信不信啊?” 权相宇就喜欢看傅斯年吃瘪的样子。 凡事只要拿唐清婉说事,他这无所不能的好兄弟,准会缴械投降。 傅斯年不再与权相宇瞎唠嗑,而是迫不及待地去了隔壁。 傅子期正贴心地掏出纸巾为顾清歌擦汗。 “清清。”傅斯年抱着她,“想去厕所么?” 顾清歌腼腆地点点头。 这里不比仙田居,公共场合被傅斯年抱去女厕,实在太过尴尬。 男人走到厕所,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顾清歌面色绯红地问:“请问有人在吗?” “有啊。” 厕所内传来与她相似的小奶音。 数十秒之后,唐清婉从厕所出来望着怀抱顾清歌的傅斯年。 “顾小姐的腿,还痛不痛?” Sunny餐厅,傅氏十九层,川大医院。 现在,在录音棚的女厕门外。 两个唐清婉,再次相遇。 是孽缘,还是良缘。 “妈妈。” 身后眼尖的傅子期看见“唐清婉”,撒着小短腿欢乐地跑到他们之间。 “我们阿七,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却唤着别人妈妈。 顾清歌的指甲,深深印在掌心的肉里。 “唐清婉”与傅子期嘻笑的情景,如利剑,深深刺痛着顾清歌的心。 傅斯年觉察清清的异样,冷着调子,“劳烦唐小姐让一让,不要打扰我女朋友上厕所。” “唐清婉”看着行动不便的顾清歌,“傅总作为男人上女厕,恐怕传出去影响傅氏吧?” 她对他还是没什么好感。 “顾小姐若是信得过我,就让我来帮你吧。” “唐清婉”长期扛着大炮出门新闻,自然力气比普通女孩要大一些。 顾清歌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于是点点头,“阿年。你抱着阿七先出去吧,毕竟是女厕。你们两个男的在,总归是不好的。” 傅斯年犹豫了片刻,看得“唐清婉”背着顾清歌确实没有问题,这才放了手。 他牵着傅子期站在不远处的走廊,“好了以后,叫我。” “看来小江说得没错,傅斯年对你确实挺好的。” “唐清婉”怕顾清歌不好意思,她走出去关上门,“没事,你上吧。我不看。” “谢谢。” 隔着一道门,顾清歌幽幽地问,“不知你真实身份是谁?” “哎?” 门外的“唐清婉”疑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才是真正的唐清婉。” “怎么可能?” “唐清婉”推开门,“若你是唐清婉,那我是谁?” “清清。”傅斯年听到厕所间的吵闹,“怎么回事?” 因为是录音棚,所以隔音效果很好。 傅斯年只能听见嘈杂声,却听不清厕所具体说话的内容。 身旁的傅子期扯着他的衣角,“爸爸。妈妈不会和顾阿姨在里面打架吧?” 傅斯年刚要破门而入,顾清歌在里面大声说:“阿年,我没事儿,等我好了会叫你。” 面前这个“唐清婉”始终充满疑惑。 “顾小姐,我知道你最近在参加Manufacture比赛。若你想通过小江走后门,还不如抱紧傅总的大腿更容易。” “你以为我在说笑?或者说是江宇泽的脑残粉,自己的爱豆要结婚了,我幻想成为他的妻子?” 顾清歌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唐清婉”想象的那一类。 “唐小姐。” 顾清歌左手拇指摩擦着食指,“我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叫什么名字,就先这么称呼你了。” “顾小姐,我还是不懂,你莫名其妙给我讲的这些。” “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比着明白装糊涂。” 顾清歌的目光变得严厉起来,“可若是你对我的家人和朋友,造成伤害。” “我绝不会放过你。” “清清。”在外面等了很久的傅斯年,再次敲了敲门,“好了没有?” ------------ 第38章 为什么哭? 将顾清歌送到傅斯年怀中后,“唐清婉”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傅子期在后面晃着两条腿追着,顾清歌有些不放心,她急急地唤着,“阿七——” “清清。” 见顾清歌挣扎着要下来,傅斯年连忙说:“别管那小子了。” “你儿子都要跟别人跑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啊?” 顾清歌并不是第一次见“唐清婉”。 倘使她真的失去记忆,怎么能把“阿七妈妈”的身份称为“别人”? 感受到傅斯年疑惑的目光,顾清歌推搡着,她随意扯了个话题,“你不是说你前妻不记得你了么?阿七那样追过去——” “斯年。” 权相宇及时地到来,成功地解救了顾清歌的尴尬。 他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过来咬耳朵,“江宇泽也在录音。” 呵。 倒真是五人一桌,可以打够级了。 ——A座305—— “唐清婉”失魂落魄地推门而入。 江宇泽觉察到她神色紧张,温和地问:“婉儿,怎么去趟厕所,像丢了魂一样?” “阿泽。” “唐清婉”的目光含着泪,“我真的不是唐清婉吗?” 江宇泽伸出去想要安慰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快地缩了回去。 “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我在厕所遇见顾清歌。” 唐清婉眉头紧皱,“她同我说,她才是真正的唐清婉。” 有些酸涩顺着喉咙,流淌在江宇泽的腹腔。 “可是如果她是唐清婉,那我是谁?” “唐清婉”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 关于三年以前的记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跟进来的傅子期本来想推开门安慰,可听到“唐清婉”的疑问,一时在门外傻了眼。 如果顾阿姨才是他的妈妈,那一开始他用水泼妈妈,该犯下了多大的错啊。 他几乎站不住脚跟,颓然地蜷缩在墙角。 “阿七,你妈妈——” 权相宇想起好友说过的话,立刻改口说:“哦,你清清阿姨,等你等得快着急了。” “权叔叔。”小人儿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你认识我妈妈吗?” “唐清婉”进来时,没有关好门。 所以在听到傅斯年的儿子在门外哭闹,江宇泽起身打开了305的房门。 “Hey~阿泽,好久不见哈。” 权相宇抱着小人儿,尴尬地回过头,向江宇泽招了招手。 当年傅斯年与江宇泽闹掰后,他自觉地站队傅狐狸。 细细算来,他们也好像有很久没见过面了吧。 前几日新闻,将姜糖(江唐)CP炒得沸沸扬扬。 方才若不是从斯年那里得到求证,江宇泽身后的那位,权相宇真要认为是唐清婉甩了傅狐狸,跟了江公子。 “斯年还在等我。” 权相宇有意疏离,“我先走了。” “不送。” 怀里的小人儿,还是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 “权叔叔。”傅子期拽着权相宇的领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认识你妈妈吗?当然认识。” “那顾阿姨——”傅子期小声抽泣道,“就是被爸爸抱着怀里推受伤的阿姨,真的是我妈妈吗?” “阿七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妈——” 傅子期想到“唐清婉”跟坏叔叔的话,“那个……唐阿姨,她自己说……” “阿七,自己凭内心去看,谁才是真正的妈妈呢?” “……顾……” 三岁的小人儿,当然比不得慧眼如炬的傅狐狸。 作为损友,权相宇能做得就是顺水推舟。 “阿七,你认为,你爸爸爱妈妈吗?” “爱。” 小人儿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爸爸是怎么喊你顾阿姨的呢?” “……清清……” “过去你妈妈不在家的时候,爸爸怎么称呼的妈妈?” 权相宇的话,醍醐灌顶。 傅子期的小脑袋很快闪现出爸爸每次喝醉酒,都要抱着他乱亲后,呜咽着“清清”。 “……顾阿姨……真的是我妈妈吗?” 小人儿喃喃道,“可是为什么妈妈和视频里照片上不一样呢?” “你妈妈出了车祸,把脑子撞坏了。” 权相宇将小人儿放到地面,“所以现在还不认得你爸爸和你,你也不要吓坏你妈妈知道吗?” “嗯。” 傅子期重重地点了点头。 “待会儿,你爸爸还是问你怎么知道的,不可以把干爸卖出去知道吗?” “嗯。” 虽然权相宇那样给傅子期解释了一番,三岁的他还很难消化这些。 “阿七——” 方才还别扭得与傅斯年闹情绪的顾清歌,看到傅子期安然无恙地被权相宇抱回来,这次放了心。 “二位饿不饿?”权相宇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就算你俩铁打的身体,想要考虑孩子不是?” “阿七,我们去吃饭吧。” 权相宇偷笑,用余光看他那摆着臭脸的兄弟。 若是在过去,他准能说上一句,“哎呀,小清清。你家那位连儿子的醋都要吃,这个味还真是——酸呀。” 现在这些快乐,只能让他一人享受。 傅子期望着身旁快嘴咧抽过去的权相宇,有些为他担忧:“权叔叔,你没事吧?” 顾清歌摇了摇头,了解权相宇一准在幻想什么龌蹉的事。 刚刚因为傅子期,顾清歌与傅斯年有点小小的不愉快。 她不理他,他也不理她。 两个人幼稚闹情绪的模样,还不如傅子期成熟呢。 权相宇恢复正常神色,“二位,想好去哪里,吃什么了吗?” “随便。” 如此异口同声,随便到了Sunny餐厅。 傅斯年下车后,看到不远处的陆廷轩,对权相宇也没什么好脸色。 傅子期迈着小短腿跑到傅斯年旁边,扯了扯他的大手问道,“爸爸,妈妈还在车上,你怎么不抱她下来?” 顾清歌忙着同傅斯年置气,因此忽略了傅子期称呼的变化。 “阿七,我不饿。你进去吃吧。” 傅子期的眼神在傅斯年与顾清歌之间徘徊。 倒是权相宇抱着傅子期,路过傅斯年时,小声留下一句:“怎么?吃儿子的醋就算了,还真打算饿着你老婆?” 的确如此,吃醋归吃醋。 若是真饿着清清,傅斯年终究狠不下心来。 傅斯年转过身,猛地拉开车门,他的右臂靠着车窗抵着额头,“我真是疯了。” “我真不知道……怎么会爱上这样别扭的你……” 顾清歌闻后,心理活动很丰富。 傅斯年说爱她? 是因为长得像唐清婉而爱,还是变了心喜欢上了顾清歌。 “为什么哭?” 听到傅斯年的质问,顾清歌手背贴着脸颊才感受到湿意。 为什么会哭? 该告诉他,自己听到他的告白,喜极而泪。或者,不是他心底真正所爱的人而哭呢? “清清。” 他在叫她。 “我爱你这件事,让你羞愤到落泪?” 一想到三年前的那场以死都留不住她的雨夜,傅斯年的心脏就忍不住抽痛。 他钳住她的下巴,好像是生气了。她应该说些什么,让他不要对她产生误会。 可不知为什么,顾清歌的眼泪还是抑制不住往下涌。 “算了,我什么也不问了。” 傅斯年俯身吻去顾清歌的泪水。 “清清,我会一直等到你爱我为止。” 他拉着她的小手,在心里偷偷补充着——反正,过去又不是没等过。 顾清歌有过一丝错愕,她和傅斯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不是合约情人么? 为什么彼此之间,要粉碎那道防线。 她怎么会因为傅斯年爱她,而感到羞愤? 她作为唐清婉,曾经是那么地爱傅斯年。 “清清。这世界上,我傅斯年只爱你一人。” 他在领证后的午后,曾那样*深情地宣誓着。 可这份爱,终究输给了家庭,输给了他的青梅。 为什么会哭呢? 顾清歌说不清,虽然她是唐清婉,也是顾清歌。 可是,若傅斯年仍旧爱着唐清婉,那她就是过去的替身。 可是,若傅斯年爱上了顾清歌,那么他就是在背叛了他们的过去。 女人有多可笑,将自己禁锢在狭小的情感囹圄。 说白了都是她自己,可为什么还是这样难过。 “清清。”傅斯年瞧着顾清歌的情绪不对,“千般万般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全职做个好父亲。” 她扑在他的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好像只有哭,才可以卸去她的伪装。 好像只有哭,才能够发泄她的肩膀上的包袱。 傅斯年温柔地安抚着她瘦削的后背,“清清。” “你别这样,你哭得我心难受。” 他不懂她的难过从何而来,可她选择倒在他怀中哭,有一点可以被肯定的是,她并不反感她。 “……清清……不要哭了……待会儿进去吃饭,阿七会以为我在车里欺负你了……” 许是听到阿七的名字,顾清歌才渐渐停止了抽泣。 她从傅斯年怀中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傅斯年。” 听到她在唤他,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期许。 “嗯?”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清清的要求,傅斯年向来应着。 “你说。” “傅斯年。”顾清歌往肺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答应我好不好?永远都不要爱我好不好?” 她的星瞳里,依然闪着泪花。 她的所有要求无论多过分,他都依着她。 唯独,这一个,不爱她。 他做不到。 三年前,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了。 他曾经用生命都换不回她的回头,所有人都说,她心里没有他。 当真,她的心就如此狠么? 无论他对她多好,她如残障,就是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根本就感受不到。 傅斯年本在安抚顾清歌的手,开始缓缓地下垂。 “顾清歌,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残忍?” 傅斯年狠狠地朝着那片绯红的嫩土咬了下去,口腔被斑斑铁锈充斥,要他久违地胃抽痛起来。 他苍白的俊脸密密麻麻布满着汗珠。 而顾清歌摇开车窗,连同着早上吃的慕斯一并吐了出来。 瞧瞧,她多反感他的触碰。 若是可以,他多想剖开她的心,去瞧一瞧,究竟是不是石头砌成。 “傅斯年。” 顾清歌转过头,傅斯年捂着胃难受的模样,映在她的眼眸,于是急切地呼唤着他。 ------------ 第39章 顾清歌的马甲掉了 “你怎么了?” 她有些费事地挪到他身旁。 傅斯年用尽余力甩开她靠近的手,语气没什么温度,“不劳顾小姐费心。” “你别这样。” 顾清歌攀上他的胳膊,“是不是胃又疼了?” 他大概是在梦中。 如若不然,怎么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关心? “阿年。” 这声呼唤,将他带到了热恋那会儿。 傅斯年就在这恍惚间,倒在了顾清歌的肩头。 陆廷轩这边,已经安排了Sunny主厨陆续端上拿手的特色菜。 “傅斯年,现在连儿子都不要了。下个车这么慢?” “陆队长,你再苛刻,也管不着让人和自己媳妇,好好温存会吧?” 权相宇剥好虾壳,将虾背的黑线扔掉后,他蘸好醋递给傅子期,慢条斯理地吐槽道。 基于桌上还有孩子,所以自动收回“打一炮要是快的话,斯年这能力也不行啊。”的荤段子。 “他都离婚了,哪里来的媳妇?” 陆廷轩想起三年前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哎?”权相宇剥虾的手指,空了空手套上的油污,“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我爸爸和妈妈才没有离婚。” 傅子期将权相宇想要说的话抢了过去,“我见过爸爸妈妈的红色的本本。” “没离婚?” 陆廷轩对于这信息,有点震惊。 “对啊。” 权相宇给傅子期的米饭上夹了块红烧鱼,“我干儿子不是给你说了么。” “怎么可能?” 当年,他分明见到两个人的离婚公证。 唐清婉被傅家净身出户,所以才有了后来车祸的悲剧。 “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 权相宇眼底闪过一丝波动,“离婚是假的。” “你知道斯年这家伙,什么都爱往自己身上背。当年你跟唐清婉的事沸沸扬扬,为了不让傅老爷子伤害唐清婉,斯年才弄了个假离婚证。” 看到陆廷轩还处在震惊的状态,权相宇幽幽地说:“斯年知道,你俩没有发生什么。” “他就是个醋罐子,刚刚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你认识唐清婉时间比他长,他自然看你各种不顺眼。” “不过你现在跟顾悱烟连孩子都有了,斯年也没必要提防你。” 陆廷轩听完权相宇的长篇大论,沉默着一张脸,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他许久没有吸过烟,刚点上一根,就听到不远处熟悉的小奶音呼救的声音。 陆廷轩走过去,扣了扣车窗。 “廷轩。”顾清歌急切地抓着他的胳膊,“阿年胃病复发,晕了过去。” “你快开车送他去医院。” 这张脸,前些日子,他在餐厅遇见过。 那会儿,傅斯年还唯恐他将清婉的事情说出去,特地先来店里封他的口。 他当时还跟悱烟调侃傅斯年是因伤心欲绝,找了个替身。 如今,他把过去的认知,判定可笑。 川城谁人不知,傅斯年爱唐清婉,疼到骨子里,都怕酥了。 “清婉。” 陆廷轩先安定顾清歌的情绪,“你先别急,我去跟相宇要一下车钥匙。” 再关上车门的霎那,陆廷轩接着问:“阿七还在我们店,要跟着一起去医院吗?” “不用。阿七还没吃饭,让他先跟着相宇。” 顾清歌润了润嗓子。 “先别跟阿七说他爸爸胃病犯了,就说我们临时有些事,晚一点来接他。” “好。” 权相宇递给陆廷轩钥匙时,眼里装得尽是些不怀好意。 陆廷轩上车后,倒也没多说。 午后的川城,气温达到了三十六摄氏度。 路旁林荫道上的知了缠绵不绝地抵抗着热意。 当年,终究是他害了她。 “清婉。” 驾驶座的陆廷轩打破了一路的静寂,“我翻了整座川城,寻了你三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已是顾悱烟的丈夫,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还有即将出世的儿子。 顾清歌没有回复。 方才为了阿年,她情急之下如过去,叫着他廷轩。 陆廷轩,这位叱咤整座川城市局刑警队大队长。凭借多年对案件敏感的嗅觉,怎么断不出她是谁。 “清婉。” 在栯李路口,陆廷轩猛然刹车,他愤恨握紧拳头砸着方向盘,“这三年,你去哪了?” “陆队长。” 陆队长,陆队长,陆队长。 她叫得有多么生疏。 她定是恨他怨他的。 枉费他在市刑警队多年,竟救不出心爱的姑娘。 这些年,他在顾悱烟面前逢场作戏,慢慢也分不清何为真哪处是假。 “若是没有傅斯年,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这是这么多年,陆廷轩一直想问唐清婉的话。 他在队里,代号“白狼”。 白狼嗜血,也最专情。 陆廷轩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他赶到冷库,清婉满身是血冰冷地躺在那儿。 根本顾不得什么繁褥的门风礼节,他把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脱下,紧紧地裹着毫无知觉的她。 好容易等她面色发紫的醒来,她急着从他怀里挣脱,“陆廷轩,趁人之危,有意思吗?” 她误会他了! 他嘴拙,不知如何向她解释,冰库莫名被上了锁,所以他无法带她出去。 “孩子!”她绝望地看着双手的鲜血,拼命地锤着他的胸膛,尖叫着:“陆廷轩,你还我孩子!” 第一次,陆廷轩这样硬朗的男子,感受到眼泪温度的滚烫。 等她发泄够了。 傅斯年破门而入。 分明就是看到衣不蔽体的他们红了眼,偏偏还要故作大度的模样。 傅斯年当年的话,陆廷轩记不清了。 可唐清婉的面如死灰那看不到熠熠生辉的眼睛,他却永永远远忘不掉。 后来,陆廷轩送唐清婉去医院。 他忙完手里的案子,来病房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会哭会笑灵气的小姑娘。 护工正喂着麻木卧在病床的唐清婉,陆廷轩推门进来,唐清婉也毫无表情。 “让我来吧。” 陆廷轩穿着制服,一身英气。小护工被他雕刻的容貌,羞红了脸。 从小护工手里接过米粥,“清婉。若是没有傅斯年,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听到傅斯年的名字,唐清婉终于有了些反应。 还未等她开口,傅斯年抱着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推门而入。 随后就是烂俗的求婚桥段。 陆廷轩看着小姑娘脸上重露欢颜,黯然地从房间退出。 他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可是,他亲手送出去的成全,竟成了让她痛苦的源泉。 五年前,自以为他不说破,便可以守得住她的清誉。 那份有名无实的陷害,在三年前的她与傅斯年的盛世婚礼上呈现。 过往来宾,无一不看着唐清婉的笑话。 唐氏股市暴跌,傅氏老总傅琰东公开将唐清婉逐出傅家。 唐清婉成了川城名媛的耻辱,也成了人人过节喊打的老鼠。 在之后,她差点被两名歹徒侵—犯。他再化不开,她心里的结。 三年前,九月十四日。川城特大暴雨。 他们一队经过数天的摸排侦查,终于抓获在外逃窜的主犯。 也是这一天,陆廷轩彻底丢了心爱的姑娘。 无论他怎么查,卷宗材料被江家和唐家藏着,还有傅家从中做梗。 唐清婉消失在川城整整三年。 他心灰意冷地与顾悱烟草草结了婚。 江宇泽在Sunny求婚时,陆廷轩望到过去的笑容在她的脸上重新绽放。 他想,唐清婉就算没有傅斯年,也会有江宇泽,总归,都不会是他。 他也有妻有女还有子,岁月里的遗憾也好,不甘也好,跟谁的余生不都是一样过。 直到,数十分钟前,顾清歌抓着他,用过去熟悉的小奶音呼唤着他,“廷轩。” 他才知道,余生不该如此草率。 他总也该为自己,搏一把。 回忆到此,陆廷轩苦笑地摇了摇头,“这川城,不再有‘陆队长’了。” “清婉。你走了之后,我就把警队的工作辞了。” 他继续补充着。 顾清歌愣了数十秒,“你没必要这样。” 她记得年少时,那个少年意气扬发地拍着胸膛,他要成为保护川城市民安危的大英雄。 后来也果真如他所说,他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最好的国内最好的公安大学。他破了许多案件,年纪轻轻就调到市局做刑警队长。 “清婉。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陆廷轩紧握的拳头,青筋凸起,血液在浑身各处流窜,似乎要爆了。 “日子平淡白如水,没什么好谈的。” “你跟傅斯年……” 陆廷轩透过后视镜,已经昏迷的倒在顾清歌肩头的那个男人。就快要把“没有离婚”的消息,告诉了她。 可女人冷冷清清地抢先说道,“我跟他,不会有可能了。” 顾清歌闭着眼,许久后又缓缓开口,“他不知道我是谁,我也分不清他是不是拿我当替身去刺激江宇泽。” 若有意隐瞒第一个消息,那么第二条、第三条、甚至第N条都会以此想要隐瞒。 陆廷轩顺着喉咙,将傅斯年知道顾清歌就是唐清婉的消息,咽回肚里。 “清婉。” “现在我叫顾清歌。”女人眉宇间凝结成川,“廷轩。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 “你瞒着身份,想要做什么?”陆廷轩侧过身子,“若是有需要帮助的——” “不用。” 顾清歌瞳孔的寒光冷冽,拒绝陆廷轩后,她咬着牙根,“丧子之痛,你承受不起。” 五年前的冰库,沈晨曦是主谋,顾悱烟是帮凶。 她还是唐清婉的时候,何错之有? 是错不该爱上傅斯年,还是错不该被陆廷轩爱上? ------------ 第40章 陆队长的绯闻旧事 “难道你还以为,五年前是我在趁人之危?” 陆廷轩解开安全带,作为警官是法大于情。 所以,穿上制服的他,一直在遵循着条条条框框的束缚。 清婉那时与傅斯年在一起,他爱不得。 他一直等着她,将所有的情感藏得天衣无缝。 他等到最后,换回了最后她与他的“天人永绝”。 “清婉。” 陆廷轩的眼中,写着顾清歌无法形容的凄楚。 “如果我说,那天我接到你的电话来到冰库,就看到你倒在那儿,然后被人反锁。你会相信吗?” 顾清歌闻后,又将指甲嵌进肉里。 陆廷轩一把扯过她紧握的手,硬生生地将她蜷缩细长的玉指舒展。 她掌心果然有指甲的痕迹。 他俯下身子,轻轻朝着手心上面哈了口气。 “从小到大,遇见不愿意说的事情。你总喜欢这样——” 这么多年,她不给他一个好好解释的机会。 听到陆廷轩如过去般的关心,顾清歌的心狠狠地抽搐起来。 她怎么,可以因为傅斯年,看人的目光变得如此狭隘? 除去陆廷轩队长刚阿不正的身份,陆廷轩自小寄居长在他们唐家,对她关照的程度不亚于流光哥。 虽说,若不是顾悱烟,她定然不知他心里,将她当成女人去喜欢。 虑及此处,顾清歌蠕动着有些干裂的唇,“……对不起……” “清婉。”陆廷轩伸出左手,想要抚摸她的前额,“该说对不起的,应当是我。” 被顾清歌技巧性地闪躲开后,陆廷轩刚要说些什么。 后面的汽车已经被不耐烦地按了很多次喇叭。 陆廷轩转过身,他沉着一张脸,车子重新在柏油路上疾驰。 顾清歌不方便下车。 陆廷轩抵达川城医院后,便招呼着服务台的护工一起搀扶着傅斯年去了急诊室。 一番胃镜检查之后,医生先为傅斯年静滴了瓶奥美拉唑。而后又要陆廷轩打些热水,喂傅斯年吞食了铝碳酸镁片后,还不忘数落病人家属不知注意关心。 陆廷轩进医院之前,手机落在车上。 这会儿铃声反反复复,闹得顾清歌心烦。 “陆队长不在。” 顾悱烟好不容易等到陆廷轩接听电话,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噎着。 顾清歌望着通话计时的秒针跑动,以为那头的级景区是因自己这里信号不好。 刚要挂断,听筒传来女人冰冷的声音:“你是谁?” “哈。”顾清歌扯了一抹笑容,“关于我是不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陆廷轩的妻子。” 这下,顾清歌也收起皮一下的心思。 原来,廷轩已经结婚了。 她摇了摇头,他与谁结婚,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是谁?廷轩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 电话那头的女人,顾清歌不用闭眼就能想象到有多疯狂地歇斯底里。 这声音,越听越熟悉。 “顾悱烟?” 顾清歌试探性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顾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在Sunny不是你嘱咐我一堆大道理。说我们都是那个人的替身么。” 清轩阁公寓914号。 顾悱烟的脑海里浮现出前段时间,傅斯年带着顾清歌来他们店里吃晚餐。 其实一进门,她便有些不自然,好在陆廷轩的视线集中在江宇泽与唐清婉求婚上。 跟在傅斯年身后的,是她那被无法生育的婶婶抱养的堂妹顾清歌。 三年前,叔叔与婶婶去送被川城大学录取的顾清歌。 奈何回来的夜晚,遭遇川城特大暴雨,不幸身亡。 顾家在川城,虽不像傅唐江沈四大家族实力雄厚,却也足够数得上地位。 可整整三年,顾家愣是没有找到顾清歌。 学校那边也说,自从报道后就没再见过她来念书。 直到傅斯年牵着顾清歌的手来Sunny。 顾悱烟趁着傅斯年结账的功夫,走过去想要点醒顾清歌。 可经过对话后,她发现顾清歌是真的不认得她了。 过去在顾家,顾清歌的身份一直被隐瞒,可这也没怎么影响她们堂姐妹之间的关系。 直到顾悱烟遇上陆廷轩。 ——十年前的川城大学—— 九月。 四处洋溢着喜迎新生开学的热闹感。 顾悱烟有些费劲地搬着大号的行李箱。 从校门口到宿舍楼,一路咒骂院分配不公,一面又感慨如果此时此刻她有个男朋友多好啊? 如此,自己也不用劳神费力。 “姑娘,你这么瘦,搬那么大的箱子啊?我要不帮你送下......” “不用。” 这道声还未来得及把下一句说完,就被顾悱烟打断,“一趟二十块是吧?行情我懂。” 近日,学校公寓倒是进了不少这样的热心肠的大叔们。 说白了,其实都是居住川城大学附近的无业游民,闲来帮搬不动行李家里又没人送的单身女生“有偿服务”。 宿管大妈应该也是收到了什么好处,对于“女生公寓,男士止步”的公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叔们每逢开学或者毕业来赚上一笔,而且年年抬价,服务好了,一来二去还能讨个女大学生做媳妇,可谓是双丰收。 每每顾悱烟是瞧不上这一类的,虽然念她们系里的男生的确很少,但总不至于饥渴择偶到是个男的就行的程度吧? 因此在过去十八年里,她虽不乏追求者,但也是母胎单身。 闺蜜都劝她不要眼光那么高,她总是委屈吧啦地说:“我的意中人就不能像长得一张英俊的脸,武功盖世,像个英雄一样,解救我于水火之中么。” 闺蜜慨叹:“如今符合你这些条件者也只有隔壁公安大学的陆廷轩了。” 提起陆廷轩,无人不赞叹这位被贴上“警界千年一遇”标签的奇才。 大一,就凭借敏锐的嗅觉,协助市局侦破数十件案子。 大二,自告奋勇报名侦察员,混迹云南一带边境走—私—犯罪组织,与当地警官里应外合,捣毁组织内部。 大三,已经是川城市局特别聘请的顾问了。 陆廷轩,也成为整个川城继傅斯年和江宇泽之后,少女们最想要嫁的梦中情人。 顾悱烟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陆廷轩。 但总觉得他就是一热血青年。 听说见过他模样的师姐们,无一不娇羞地夸赞如何英俊。 长得帅,还有能力的人才?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师姐们,也难免逃脱世俗沉迷制—服—的诱—惑。 不然这么多年,陆廷轩的模样,都没有任何媒体爆料? 一定是长得太丑。 这上帝塑造人都是公平的,你从什么地方失去,也会让你相对应地得到。 总之,陆廷轩,不可能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如此想着,顾悱烟总算把行李箱拉倒了宿舍。 整理宿舍艰巨的活儿算是耗掉了她半条命,顾悱烟的脑袋靠床,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听到房间的异动。 顾悱烟半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正猥—琐地翻着她行李箱的衣物。 “有变—态!” 顾悱烟尖叫着,她睡前粗心地忘记关紧宿舍的门。 之前在贴吧刷到专偷内衣变—态的帖子,没想到在开学第一天居然被她撞见了。 这变—态惊觉自己被发现后,居然恼羞成怒掏出刀子抵在她的脖子上。 顾悱烟动弹不得,此刻一个男人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制服了变—态。 顾悱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心脏像是棒米花即将炸出锅的那声巨响,轰隆隆地起伏不停。 在校警抵达宿舍楼下,顾悱烟和这个英俊的男人一同乘校车去警局。 做完笔录后,顾悱烟的右手远比她的感觉来得实际。 被扯着胳膊的男人厌恶地皱着眉头,“放开。” 顾悱烟大概是疯了。 她竟然觉得面前这人连生气的样子都那样可爱。 她怔怔地望着他,委屈地像个主人离家多日忘记喂粮的泰迪,“不放嘛。” 陆廷轩自小寄居在唐家。 唐清婉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孩,亦是他心底的女孩。 可面前顾悱烟,模样虽然好看,远不及他的清婉。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轻浮吗?” 话到了嘴边,陆廷轩便顺出这么一句。 “那个……”顾悱烟挠了挠头后,有礼貌地伸出右手,“我叫顾悱烟。” “没兴趣。” 陆廷轩迈着长腿,推开警局的大门。 顾悱烟跟在后面,他猛然地伫足,让顾悱烟撞到了陆廷轩结实的后背上。 女孩揉了揉红鼻子,“你都不给我说谢谢的机会。” “顾小姐。” 倒也记住了她的姓氏。 陆廷轩的左手一把拿开她扯着的右手,“请自重。” 此时跟出来的小警花,见顾悱烟懊恼的模样,凑过去打趣,“别灰心。” “你又不是第一个被陆队长拒绝的女人了。” “什么陆队长?” 顾悱烟好奇地问。 “陆廷轩啊。”小警花吃惊道,“最近被市警局破格从顾问调到专案一组的陆男神啊。” 什么? 陆廷轩?! 顾悱烟禁不住咋舌,他岂不是之前被她嘲笑了数百遍长得丑的热血青年?! 此刻顾悱烟只觉被之前的话,啪啪打得疼脸。 ------------ 第41章 男人的初恋都是很美好的 当晚,顾悱烟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她在陆廷轩身旁,听琴赏曲,甚是惬意。 醒来时,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暗自在心里嘲笑自己。 不过是昨天才见第一次面的人,居然在梦中搂腰? 不过,梦里的陆廷轩一袭古装,确实赏心悦目。 今日是川城大学正式报道日子。 昨晚的遭遇让顾悱烟对宿舍留下阴影,所以做完笔录以后,她订了家酒店。 这里离川城大学有十余里地,她不敢耽搁报道的时间。 于是跳下床,胡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从包里掏出先前在面包房买的面包片,叼在嘴里,拔掉房卡,迅速将门带上。 却在走廊,没有预兆地撞到了晨跑买饭回来的陆廷轩身上。 OMG。 未免太养眼了。 陆廷轩居然也住在酒店,并且和她住在同一层,不知是上辈子修了多少福。 顾悱烟硬生生吞下那片面包,站着滑稽的军姿,敬了个礼,“陆队长早上好。” 陆廷轩这才感到撞他的那人是顾悱烟。 脑海瞬间涌现出昨日她的主动,胸口像被点上了火苗,霹雳吧啦地,似乎在等待一个时机爆发。 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算作了回应。 “昨天我们见过,我是川城大学的顾悱烟。” 顾悱烟没有理会陆廷轩的冷漠,“算起来,陆队长与我还是城北大学城的校友呢。” “校友成千上万,每个人都如顾小姐这样套近乎,大概也不需要公安去维持秩序了。” “但你不能否认,有时候人脉也是发展的基础嘛。” 顾悱烟反驳虽然硬气,可肚子却在此刻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陆廷轩轻笑这个女人,现在又是在用没有吃早饭来博取他的注意? 女孩子的脸面到底要薄一些。 顾悱烟打算趁陆廷轩回话前,顺势溜走。 “你没吃早饭?” 话一出口,陆廷轩有种掐死自己的冲动。 “啊......没顾得。” “送你了。” 他扬了下手里热气腾腾的牛肉包子,“反正今天多买了一些。” 他本想给清婉送早餐,可傅斯年这两天跑得很勤,送不出去的饭,陆廷轩心里不免抑郁。 “那个......陆队……我不饿的......” 顾悱烟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间转变了态度,但也不想发展如此迅速。 陆廷轩听着她肚子咕咕地叫声,差点笑出了内伤,“我可不想将来被人吐槽,人民公仆会饿着普通群众。” 顾悱烟认为如果继续拒绝,反而适得其反。 在陆廷轩刷卡后,她抓着那袋热气腾腾的包子,一起进了302。 倘使用酒店的规格去形容与隔壁的区别,最合适的是顾悱烟那间是标间大床房,而陆廷轩是总统商务房。 一墙之隔,千差万别。 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若他日,她顾悱烟能与陆廷轩喜结连理,少不了给这家酒店包个大红包。 她也没等陆廷轩开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许是觉得不好意,顾悱烟缓缓起身,挠了挠额头尬聊,“陆队长原来住在隔壁啊。” 隔壁??? 陆廷轩差点没被包子馅噎死。 他连续咳嗽了几声,喝了杯豆浆。 修长的手指迅速在手机上拨下一串号码,“隔壁什么时候允许住人的?” “……小轩......D区不是赶上翻修,所以我擅作主张把......” “三层向来不被开放。” 陆廷轩不耐烦怼住流光,“我以为唐先生给流光哥说的很清楚了呢。” 没等对方说完,陆廷轩便挂断了电话,并愤怒地将手机扔向了床。 顾悱烟倒是自觉,刚掰开一次性筷子,嘴里边吃边呜咽着,“你一个人又住不了整个楼层,干嘛不让开放?” “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吗?你瞎操什么心?” “陆廷轩,你是不是因为我住在你隔壁,你觉得膈应,所以指桑骂槐?” “你在川城也算有头有脸,我住在你隔壁怎么了?我告诉你,我不仅今天住,我以后还都住在这儿了。” 陆廷轩双手抱着胳膊,他饶有兴趣地望着顾悱烟的义愤填膺。 “顾小姐,我想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 “这家酒店是我开的,并不是你。” “你?” 顾悱烟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你不只是市局的陆队长么。” “有谁规定,队长就不能有第二份职业?” “那……陆总……我其实只是......比较担心三层关闭之后,没有地方住。” 陆廷轩嘴角扬着弧度,“哦?顾小姐似乎很想住在三层楼?” 顾悱烟刷一下站起来,慌乱道:“那……那个......陆总……我突然想起我今天要去报道。” “谢谢你的早餐,我先走了......” 说着她急冲冲地往房间外跑,却被他抢先一步,用长臂拦住了玄关。 从后面望去,倒像是热恋的情侣不舍得一方分离。 顾悱烟只觉耳边传来一股热流,“我说让你离开了吗?” 很久以后,顾悱烟在微博看到热门话题--“与男朋友初次吃饭的场景。” 总会想起自己曾因被陆廷轩壁咚,血液沸腾到低血糖复发的超囧尴尬。 当她再次醒来,已是正午。 陆廷轩正安静地靠在沙发审注着文件,阳光透过窗外折射在他的头顶,晕出了光环。 顾悱烟中学虽读的是文科,却依然找不出合适的句子形容。 类似陆廷轩很好看啊,这样的话说多了,未免有些过于俗气。 可是他真的很好看啊。 “看来身体是好了,都能一直盯着人不放?” 陆廷轩不傻,能感受得出那份目光的热烈。 顾悱烟听到这声戏虐,紧紧地咬了下唇。 她素来薄面,但眼睛,又舍不得马上从他身上移开。 于是装作看天花板的样子,然后再迅速扫了陆廷轩一眼,接着目光陡然下转直至地面,整理好女孩子的心思,一气呵成。 相反,陆廷轩觉得这些小动作太过做作。 自打他与顾悱烟见面这两日,总是不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 明知她就是一个阿谀奉承又矫情无比的倒贴女,何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她纠缠。 他不愿承认,清晨她倒在他面前时,自己内心的那份紧张与不安。 不过是才见两面的人,给他的感觉并不陌生。 明知顾悱烟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搭讪的套路,内心深处却自动归为真情实感。 他大概也病了,种了这自带厌恶的避嫌毒。 倒不如他先快刀斩乱麻,提前断了她的心思。 于是他面若冰霜,“顾小姐,你可知道你这一晕,耽搁了川大报道的时间?” “那怎么办?” 顾悱烟听到他的话,“我报不了道,就没办法上学了……我真是对不起我爸妈……” 如此说着便眼泪哗啦啦地跳出眼眶,像极了盛夏时毫无征兆降至的雨流。虽然多夹杂着自行加戏的成分,却也演得足够逼真。 “真吵。” 陆廷轩眉毛紧皱。 他的电话响起,男人低沉的烟嗓音简单再给顾悱烟透露出川城大学的报道,有人已经帮助她办完手续了。 顾悱烟站起来,抓着陆廷轩的大手,“真办完了?” 陆廷轩这一次连讨厌都懒得表现。 他拉开房门,将顾悱烟一个人扔在302。 顾悱烟闭上眼,嗅着陆廷轩残留在空气里的气息。 直到,听见走廊两个女清扫服务员在外面叨唠。 “唐小姐来了以后,陆先生的笑容明显多了。” “谁说不是呢,唐小姐和陆先生喜事也要近了吧。” 还未等其中一个开口,顾悱烟打开门问:“你们在谈什么喜事?” “客人。”较为年轻的女清扫员说道,“你还不知道陆先生的女朋友是应该的,我们陆先生和唐小姐自幼青梅竹马,感情别提有多好了。” 后面女服务生又聊了什么,顾悱烟听不清了。 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顾悱烟有些自嘲,不过才见了两次面的人,自己究竟在这边期待些什么? 陆队长那么年轻有为,即使第三次见面后,又能做些什么? 早上吃到胃里的包子开始泛酸,她急忙收拾桌上残留的狼藉。 心神不安地送到保洁大妈的小推车的垃圾桶,回头险些撞上了光线靓丽的女孩。 “清婉,小心!” 陆廷轩及时接住了唐清婉,而顾悱烟由于惯性摔了个人仰马翻。 “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走路莽莽撞撞。” 男人熟悉的烟嗓音,让顾清歌有些刺痛地望着那对璧人。 上了岁数的女服务生从小推车后面,气喘吁吁地朝顾悱烟嚷着,“客人。您没摔着吧?” “你怎么还在这儿?” 陆廷轩的态度,对那个女生,和对自己不同。 顾悱烟心里泛着酸。 她揉了揉发疼的胳膊,“打扰陆先生和女朋友的雅致,真不好意思。” “哎。小姐姐,你误会了。” 唐清婉的声音脆脆的,很像她的堂妹顾清歌。 “我充其量算是廷轩的青梅。你刚刚的话如果让我家阿年听到了,可是会吃醋的哦。” “清婉。” 陆廷轩不满唐清婉就这样在外人面前撇开和他的关系,两位清扫员工倒也审时度势,自动回避了去。 “廷轩,你女朋友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 第42章 多年堂妹成情敌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陆廷轩急忙解释,“清婉。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好好好。” 唐清婉敷衍着,视线里刚跃进抹俊俏的身影。 她的瞳孔闪着兴奋,站在楼梯口挥动着右手,“阿年。” 陆廷轩的苦涩,唐清婉自然是忽略的。 顾悱烟站在他们身后,所以打量得清楚。 有一点可以被肯定的是,陆廷轩喜欢面前这个女生。 那位与自己的堂妹顾清歌有着一样的性子,长像也很相似。 被叫“阿年”的男生高挑的个子,与陆廷轩的男子硬朗的帅气不同,那阿年的桃花眼,初见就可把人魂魄勾了去。 十八岁的顾悱烟,在心里偷偷地想,唐清婉可真幸福,被这样两个男神喜欢着。 “清清,你怎么又和姓陆的搞在一起?” 男生一上楼,就宣布着主权。 “订婚宴怎么能不邀请廷轩呢?” “你们要结婚了?” 顾悱烟不识趣地打断两个人的对话。 “关你什么事。” 傅斯年抬眼,显然不悦。 “阿年!” 唐清婉小奶音提起音调,“你这样太失礼了。” “她是我女朋友。” 陆廷轩牵着顾悱烟的手,温柔深情地说道,“若刚刚有得罪傅先生的地方,还望多担待。” 顾悱烟惊慌失措地看着吃瓜傅唐二人组,还未来得及消化陆廷轩的话,就被他搂在怀里。 “阿年。” 唐清婉显然很兴奋,“我刚刚就说他俩有猫腻,廷轩还不承认。” 傅斯年依然冷着张俊脸,“那就恭喜陆队长事业有成,爱情又顺利了。” “谢傅先生吉言了。” 傅斯年阴阳怪气和他的不肯认输,形成刀光剑影撞击的火星。渍到陆廷轩的眼里,他有些站不稳。 顾悱烟在陆廷轩怀里听到他有力的心跳,紧紧地握着陆廷轩生了茧的左手。直到才子佳人走远,陆廷轩才丢开她。 “刚刚不过是……” “我有自知之明。”顾悱烟堵住陆廷轩后面的话,“陆队长是把我当挡箭牌嘛。” “顾小姐能理解就好。” “可是……”顾悱烟眼睛一转,“总不能让陆队长白白使唤我的名誉。” 陆廷轩的鼻尖哼出嘲讽,他是该明朗,给这样趋炎附势的女人落下个把柄,定是要借机上位。 “顾小姐未免太过抬举自己。” 男人留给顾悱烟一个背影。 她在后边,追跑到了楼梯口,大声吼道,“陆廷轩!你给我站住!” 顾悱烟拽着他的胳膊,像是使用了洪荒之力。 陆廷轩皱着眉毛,“你到底想怎么样?” “令犯人们闻风丧胆的陆队长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女孩不怕死得继续说:“你喜欢唐清婉,怎么不敢告诉她?” 陆廷轩喜欢唐清婉,这件事连相识不到两天的外人都瞧得清楚。 他在唐清婉身边那么多年,清婉却浑然不觉。 “我的事,不劳顾小姐挂念。” “挂念!挂念!挂念!”顾悱烟气得火冒三丈,她跺着脚,“你就会奚落我,有本事你在傅斯年面前告诉唐清婉,你喜欢她啊?!” “……唔……” 男人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噪音。 陆廷轩眼里的寒光几乎要把她穿透,“我警告你,不要在清婉面前胡言乱语。” 随后他放开她,绝尘离去。 顾悱烟以为,自此以后,她便与陆廷轩相忘于江湖,从此不再有所牵连。 可人与人的缘分如此巧妙,岂非你我所欲肆意编排。 傅斯年与唐清婉的订婚宴,轰动整个川城的上流阶层。 在宴席上,顾悱烟再次遇见了陆廷轩。 那晚,顾悱烟将喝的不省人事的陆廷轩,合着服务生一起抬进了卧室。 她望着他英俊的醉颜,心里产生了某种贪念。 “清婉。” 许是只有熟睡,陆廷轩才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呐喊心底暗恋的女孩。 “你就这么喜欢唐清婉么?” 顾悱烟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从他浓密的眉毛划到了他性感的薄唇。 陆廷轩猛然抓着她的手,“别离开我。” 明知他口中的对象,另有其人。 顾悱烟还是轻轻,褪去了她的衣衫。 她大着胆子,吻着让她一眼动情的陆廷轩,她想要成为他的女人。 可是缠绵到关键,陆廷轩还是没有完成全套。 尽管他裹着她赤—luo的身体,温柔缱绻。 他说:“清婉。你心里有傅斯年,我不能做小人。” 他是那么道德高尚,那么伟大,与顾悱烟的趁人之危,呈鲜明的对比。 不知是羞愧还是夹杂了其他因素,她哭得稀里哗啦。 在这片黑暗之中,他哄着她,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陆廷轩感觉右臂酸麻,而顾悱烟的脑袋就枕在上面。 他与昨夜判若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胳膊解救于苦海。 被子落地,陆廷轩彻底看清两个人赤—条的状态。 顾悱烟揉了揉睡眼,“一大早,你发什么神经!” 陆廷轩拾起被子,把那不知羞耻的女人捂得严严实实,将她腾空抱起的霎那,身下那抹鲜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我们……” 见陆廷轩不说话,顾悱烟抓着被子支支吾吾地解释下文。 “既然是我犯下的错,我自然会对顾小姐负责。” 等等。 陆廷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顾悱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床单上的斑斑血迹。 这神助攻的大姨妈! 既然是误会,就让他继续误会吧。 “……我现在还是个学生……”顾悱烟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昨晚陆队长将我……” “……如果你不对我负责,我就去警局告你……” 男人还是那幅拒之门外的样子, “一切都按你的意思来。” 顾悱烟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成了陆廷轩正式的女朋友。 以后的岁月,一来二去,倒也与唐清婉关系密切。 除去情敌这一层,昔日顾悱烟待唐清婉,就像待她的堂妹顾清歌那般。 窗外雷声隆隆,巨响把顾悱烟从十年前的回忆拉回了现实。 陆廷轩和顾清歌么?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就知道,那天在Sunny,陆廷轩的表情很不对。 这十年,他们虽然领证,却没有举办过婚礼。 顾悱烟曾以为余生很长,如果这世上没有唐清婉,她有信心让陆廷轩爱上她。 所以五年之前,她才会头脑发热与沈晨曦合谋将唐清婉关在了冰库。 可是看见陆廷轩抱着满身鲜血的唐清婉走出冰库时,顾悱烟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离谱谱。 这五年,她甚至不敢关着灯睡眠,生怕唐清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会来向自己索命。 世间佛法皆有因果轮回,唐清婉死而复生。虽与江宇泽订婚,但陆廷轩现在,看到与唐清婉相似的顾清歌,是要出轨了么? 可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看一看。 这么多年,她所有的坚持,究竟是硕果累累,还是罪有应得。 顾悱烟下楼时,重心一些不稳。 宋妈是陆廷轩请到家里做家政阿姨的,她及时地接住了顾悱烟。 “太太,外面下着雨,您怀着身子跑出来干什么?” “我去找廷轩。” “先生应该正在忙,您先在电话里与他说一说……” 没等宋妈把话讲完,顾悱烟便跑了出去。 宋妈急得不行,外面雨大,她也不知道太太要去哪里。她不知所措地打陆廷轩的电话,也没人接。 “宋阿姨。”陆向晚听到响动,从学习房出来,“外面下着么大的雨,妈妈出去干什么?” “小小姐。” 宋妈抱着陆向晚小小的身体,“真希望,先生和太太不要出什么事好啊。” 挂掉顾悱烟电话后,陆廷轩的手机耗掉了最后一粒电。 夏日的雨总是没来由得下落,这样的雨天,总是伤感地在提醒已经过去的一切。 顾清歌还是唐清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前生是那样荒唐。 自认为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倒头来自己所谓的好姐妹心里无一不记恨着她。 多可笑。 雨越下越大。 傅子期看着窗外的磅礴大雨,有些抑郁。 “我的小宝贝儿。” 权相宇的车被陆廷轩开走,这场雨将他们困在了Sunny。 瞧着小人儿小小年纪满脸愁云,他不由得逗着他,“跟干爸说说,在想什么呢?” “权叔叔,我是不是就这样被爸爸妈妈忘记了。” “……额……”权相宇挠了挠后脑勺,“……这个么……你爸爸是可以做到。” 小人儿听后,几乎要哭了出来。 “不过你妈妈,肯定会阻止的不是么?” “你骗人!”傅子期哭了起来,“我妈妈失忆了,她都不记得我是谁。” 权相宇暗自恼自己没事给自己找事。 这下好了,小家伙又被他惹哭了。 刚要哄着,Sunny餐厅来了位浑身湿透的女人。 权相宇细细打量,才看清是顾悱烟。 “陆太太怎么狼狈成这副模样?” 傅子期也被面前湿漉漉的女人,吓得把眼泪憋了回去。 “廷轩呢?” 顾悱烟冰凉的手抓着权相宇的胳膊,“廷轩在哪?” “廷轩啊?”权相宇示意店员找来姜糖水和干净的毛巾,“在医院。” “……他……” 顾悱烟怀着孕,加上现在又淋了雨,听到医院的字眼后,眼圈猛一黑。 权相宇赶紧接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嫂子,你别急。” “斯年胃病复发,晕了过去。是廷轩送他去的医院,这会儿可能因为大雨困住了。” 此时店员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和毛巾,权相宇递给顾悱烟,“你先擦一下,喝热水暖一暖。” “顾清歌呢?” 权相宇听到顾悱烟说起斯年的媳妇名字,心里一惊。 他怎会如此大意? 陆廷轩虽然从刑警队退了出来,他怎么忘记陆廷轩还有做刑警的嗅觉。 若是顾清歌的真实身份被陆廷轩知道,以陆廷轩过去对唐清婉的心思,他不会趁着斯年昏迷,乱说些什么胡话吧? 权相宇有些心虚地看着顾悱烟,半晌后才回答道:“……清歌么……” ------------ 第43章 天理昭彰 “也跟着去医院了。” Sunny因突如其来的暴雨,滞留的人有很多。 顾悱烟听到顾清歌也在医院的消息,装着姜茶的玻璃杯从手中脱落。 权相宇连忙让店员过来收拾,回过头却发现顾悱烟已从Sunny消失。 虽是午后,因浓云密布,天也很黑。 川城气象局已经发布暴雨红色预警,像是诉说什么道不尽的委屈。 窗外整个世界被水覆盖。 消防车来来回回出动了很多民警,他们甚至坐着皮划艇,解救在雨中的群众。 陆廷轩在前台缴完费,救护车刚拉回一个被树压倒的高校女教师。他望着门外彤云密布,想起待在车内的顾清歌,急着要出去。 “七号床,傅斯年病人家属!” 男医生叫住了大厅的陆廷轩,他咬着牙,攥紧拳头,只好先折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川城地处平原地区的迎风坡。 从太平洋气势汹汹而来的暖湿气流,来到川城的山脚下,受到阻挡,被迫抬升,在上升过程中降温凝结,所以时常会在夏季,形成暴雨。 顾清歌所处的车子,水位已经没过了车窗。 雨越下越大,城市的排水系统还在维善。 如果她还一味地待在车内,必将被淹没。 她还不想死。 她作为顾清歌混沌了三年,还没有清楚假唐清婉的真实身份,她甚至还没有报仇。 她还不能就这样死掉。 车子已经陷入水里。 旁边的水压将门顶死,顾清歌拉不动。 可是此刻将车窗打碎,外面的水就会流进车内。 进退两难。 “歌儿。” 在顾清歌绝望之际,头顶传来顾悱烟拍打车门的声音。 “你尽量不要让水漫过鼻腔。用将座位头枕拔下,用那两个尖锐的插头把窗户敲碎。” 顾清歌按照顾悱烟的说法,刚摇下车窗,水流倒灌,窜进她的耳朵。 不多会,顾悱烟大叫:“快开车门。” 顾悱烟怀着身子,费力地把顾清歌拉到自己身边。 雨水几乎要没过她们的脖颈。 顾悱烟是根据陆廷轩手机的定位找到这儿来的,她无论如何想要知道这么多年,陆廷轩的心意。 “你没事吧?” 顾清歌腿上的石膏泡了水,而怀孕五个月的顾悱烟由于一路颠簸,也感到肚子的不适。 听到顾清歌的回答,顾悱烟咬着牙忍受着,“姐姐没事……” 姐姐? 三年前,也是雨夜。 伤心欲绝的唐清婉,为了断绝今后和傅斯年往来,她与傅琰东签订了假死亡的合同。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丧心病狂的沈晨曦依旧不肯放过她。 在雨夜,阿年为了挽留她,差点被车撞死。 只是,这失忆的唐清婉,为什么叫顾清歌呢? 顾清歌忽然记起,那个在即将昏迷医院,有个很温和的声音说:“清婉受过很多苦,反正姐姐又不是第一次代替妹妹遭罪了。以后,你就叫顾清歌吧。” 就目前来看,顾悱烟好像是同顾清歌认识的。 顾悱烟刚刚救了她,可是五年前的冰库丧子之痛,依然无法消减她对顾悱烟的恨意。 “顾小姐泡在水里久了,脑子也进了水么?” 顾清歌打断顾悱烟的话,“即便我们同姓顾,也不必这样套近乎吧。” “我虽然不知道,你这三年为什么和顾家断了联系,样子也变了。但是我知道,你是歌儿。” “歌儿,姐姐对不起你。” 顾悱烟费力地在水里,拥抱着顾清歌。 陆廷轩来到病房内,刚醒过来的傅斯年,正歇斯底里地朝着护士发火。 见到浑身湿透的陆廷轩,傅斯年拔下针管,跳下病床问道,“清清呢?” 陆廷轩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能向傅斯年解释现在的情形。 刚刚医生叫住他嘱咐着傅斯年以后的饮食,并给了他一套治疗方案。 当他在折到医院门口时,权相宇的车已经被淹没。 陆廷轩心急火燎地奔向大雨,被消防队员拦截,说是里面没有任何伤员,希望他不要妨碍他们的职务。 清婉凭空消失了。 傅斯年抓着陆廷轩的领口,几滴雨水顺着陆廷轩的短发落在他的手上,他红着眼,“外边那么大的雨,你把清清一个人留在车上?!” “……我不知道会突然下雨……” “你不知道?!”傅斯年冷笑,“你陆队长还能知道什么?” 他一拳挥过,陆廷轩的右脸颊肿得老高。 “傅斯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 陆廷轩刚要还手,一个小女孩奶凶奶凶地拦在陆廷轩身前阻止,“坏叔叔!不许再打我爸爸!” “你们怎么在这儿?” 陆廷轩抱起陆向晚,诧异地问着宋妈。 “是我带来的。” 权相宇抱着傅子期,从后面出现。 “斯年,醒了?” 傅子期挣脱权相宇的怀抱,他撒着小短腿,跑去拉傅斯年的手,“爸爸,妈妈呢?” 傅斯年碍于两个孩子在,也敛去了身上的戾气。 “先生。太太没在这里么?” 宋妈因为拗不过陆向晚,所以步行去Sunny寻。刚好在店里碰上同样不放心的权相宇,四人结伴共同来到了川城医院。 “我真是造孽呀!”宋妈老泪纵横,她用手背边抹泪边说:“太太见落了雨,不知接了个什么人的电话,我愣是没有拦住……” “若是太太和小少爷出了什么意外——” 宋妈左手猛地拍了下大腿,“我就是十条命也还不清啊……” “……其实……” 权相宇望着在崩溃边缘行走的宋妈,“嫂子她来过Sunny,不过……” “不过什么?” 傅斯年没好气地附和着。 他现在没心情关心顾悱烟怎么样,他只在意清清现在的安危。 倘使清清的腿脚利落,他还能把这份担忧放在胸口。但这么一个雨天,她还绑着石膏,能跑去哪里。 “嫂子来找清……”权相宇感受傅斯年的目光,他头皮发麻,“清歌。” “呵呵。” 傅斯年冷笑道,“陆先生是不是应当给我好好一个解释?陆太太绑了我妻子,这笔帐,该怎么理顺?” “斯年。”权相宇看着两人之间交流的焰火,“你先别激动,也没证据说是嫂子绑架了你家清清……” “你闭嘴!”傅斯年的怒火转移到权相宇身上,“你的车,就那么随便让陆廷轩开着!” 傅子期和陆向晚没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老老实实地缩在病床的一角。 权相宇被傅斯年震慑的不敢言语。 倒是陆廷轩顿了顿,“若真是悱烟所为,陆某绝不会包庇。” 傅斯年拎起病床柜上的西装,从兜里掏出手机,“阿牧。我在清清的石膏上植入了芯片,你追踪一下她现在的位置。” “傅斯年,你——” 陆廷轩没想过多年过去,傅斯年对唐清婉的占有欲依然强烈,他竟如此不信任她,还要给她植入芯片。 “斯年若不这样,清歌和悱烟,从何处下手?”权相宇拍了拍陆廷轩的肩膀,“都互相体谅一下吧。” ——川北报废的工地—— 此处高地,尚未被雨水淹没。 顾悱烟幽幽地睁开眼睛,她推搡着一旁的顾清歌,“歌儿。” 顾清歌也迷迷糊糊打开眸子,发现她们两个人的双手被绳子捆绑。 不多会儿,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吹着口哨,手里转着刀子,“Boss说让我抓顾小姐,两位都姓顾,到底哪个是顾清歌啊?” 男人用刀子抵着顾悱烟的下巴,“啧啧啧。不知这孕妇玩起来的感觉是什么样……” “呸。” 顾清歌朝着男人嘴上吐口水,“你可知道你面前那位是市警局陆队长的娇妻?” 男人的目光显然有些慌乱,不过他毕境拿钱做事,于是笑了笑,“呦呵,这还有位小辣椒呢。” “看起来,你就是顾清歌喽。” “我是。”顾悱烟急忙应下身份,“她是我堂姐顾悱烟,我才是你们要找的顾清歌。” “堂姐?” 没想到顾清歌这张脸,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歹徒显然被弄混了。 不过他很快露出邪恶的笑容,“甭管你们两个谁是真正的顾清歌,谅一个残废,一个孕妇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等我找Boss确认照片后,再来收拾你们两个臭娘们。” 男人走了后。 顾清歌看着身旁,因肚子痛得满脸苍白的顾悱烟,五年前,她谋杀她的孩儿。 五年后,虽不是她亲自动手,却也是老天开眼,因果轮回。 “为什么救我?”顾清歌的眸里闪着不解,“即便是堂姐妹,也没必要这样做吧?” “歌儿。” 顾悱烟感触到身下的热流,她急着冒雨寻陆廷轩,加上刚刚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我曾经欠一个与你很像的人一条命。” “是么?” “当初要不是我那样固执地迁怒你,叔叔和婶婶也不会急着搬家,更不会——” “既然你我是姐妹,你为何要迁怒我呢?” “因为你和她长得很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顾清歌那双灵动的眼睛,被笑容呛出了泪,“一模一样?” “我的好姐姐是想说,我跟那唐清婉长得一模一样么?” “你怎么……” “怎么会知道么?”顾清歌仰着脖子,嘶吼道,“顾悱烟,五年前的明阳冷库的事,你还记得吗?” ------------ 第44章 两命还一命,这样才公平 “你不是歌儿。”顾悱烟颤抖着身子,“你究竟是谁?” “你觉得呢?” 时间它会挥挥手,把她们拉回五年以前。 ——川城大学—— 这些日子,顾悱烟着实过得糟心。 她与陆廷轩虽然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可是却连一次像样的约会都没有。 “悱烟。” 叫住她的人是沈家的千金——沈晨曦。 沈晨曦喜欢傅斯年,顾悱烟是知道的。 虽然她们之间共同隔着一个唐清婉,但彼此并无太多交集。 “不知沈小姐找我,所谓何事?” 顾悱烟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讨好沈晨曦。 “别这么见外么。” 沈晨曦走过来,拦着她的脖子,“我知道有家不错的咖啡店,要不我们去哪儿坐着聊会儿?” “你不是跟唐清婉关系好么?”顾悱烟拿开沈晨曦套近乎的手,“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去。” “人家和斯年缠缠绵绵,总不至于做灯泡吧?” 在沈晨曦一再坚持下,顾悱烟被拉到了川北大学城挺有名的圣罗咖啡馆。 服务员很快端上两杯卡布奇诺,顾悱烟从白色的碟子里夹了块白糖,她均匀地搅拌着咖啡,初珉便觉得可口。 “怎么样?”沈晨曦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这趟没白来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顾悱烟既然喝了沈晨曦的咖啡,肯定是她有什么需要帮助。 “说吧,你沈大小姐找我,究竟什么事?” “叫我晨曦就好。”沈晨曦用勺子拌这咖啡,“咱们之间何必如此外。” “到底什么事?”顾悱烟抓起包,她站起身,“不说我就走了。” “顾小姐想必也不喜欢唐清婉吧?” 沈晨曦冲着顾悱烟的背影,淡淡地问道。 “瞎说什么呢?”顾悱烟笑了笑,“我讨厌清婉干什么。” “因为陆队长啊——” 沈晨曦说得意味深长,顾悱烟面部表情显然有了变化。 “呵。” 顾悱烟干笑着,“你跟清婉不是好姐妹么?。怎么在背后这样诋毁?” “好姐妹?” 沈晨曦玩弄着鲜红的指甲,“在爱情面前,这好姐妹算什么东西呢?” “顾小姐。” 摊牌后的这声呼唤,倒是少了刚刚的客套。 “你可想过这世上,若是没有唐清婉,你我的爱情终有所得。” “你……”顾悱烟重新在沙发上坐好,“你不会想……” 她尖着嗓子:“你不能!杀人是要偿命的!” “谁给你说是杀人了?”沈晨曦依然是那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只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清婉平日对我们这么好……” “那是好吗?”沈晨曦说话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难道不是她在变着法子施舍我们?” “唐清婉若是跟陆廷轩说她想要跟他在一起,顾小姐还能保证现在的地位?” 沈晨曦望着顾悱烟明显松动的神情,她继续说:“我们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离开傅斯年和陆廷轩。” “只是恐吓?”顾悱烟还是犹犹豫豫,“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是说句话而已。” 见顾悱烟仍然踟蹰着,沈晨曦又给她加了一剂猛药。 她站起身走到顾悱烟旁边,附耳道:“如果陆队长知道,在唐清婉订婚那晚,被顾小姐下了套,你猜会怎么样?” “你——” “若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晨曦又恢复过去优雅的姿态,她捧起青瓷茶杯,“来,为我们共同的目标,干杯。” 一杯饮尽后,顾悱烟问:“你想怎么做?” “明日,我会拖住傅斯年,你把唐清婉叫到明阳冰库,找个机会把她关在里面。” “冰库?!”顾悱烟额头浸着冷汗,“若是出什么意外……” “放心,也就是几个小时,不会死人的。”沈晨曦拍了拍顾悱烟的肩膀,“你可要想清楚,若是陆队长……” “我答应你。” …… 傅斯年与唐清婉刚逛街回来,碰上从圣罗咖啡店出来的顾悱烟。 “悱烟,好巧啊。” 唐清婉从傅斯年手里的其中一个袋子,掏出了件价值不菲的裙子,“我刚和阿年在商场买来的,咱俩的身材比例差不多,要不你拿着?” 顾悱烟想起沈晨曦刚刚说过的话。 的确,面前此景,何不像沈晨曦说得那般是施舍呢? 顾悱烟出于礼节性地微笑着:“清婉,明天你有没有时间?” “没有。” 虽说是陆廷轩的女人,傅斯年看顾悱烟还是觉得膈应。 就是因为这女人,他的清清,陪他的次数都变少了。 所以傅斯年想都没想,便替唐清婉答了。 “阿年——”唐清婉嗔怒,“你要是在这个样子,我就不理你了。” 随后换了种温和的方式跟顾悱烟说,“悱烟要找我什么事?” 顾悱烟尽量让自己装得很平静,她故作快被傅斯年目光杀死的状态,撇着嘴:“我微信联系你。” “好。” 待顾悱烟离去,傅斯年从唐清婉手里接过那白色的裙子,没好气地说:“既然这么不喜欢这件,我们就扔掉。” “没有啊。” “那刚才是谁拿着它要送人?” “悱烟是好朋友……唔……” 一分钟后,傅斯年才放开满脸通红的唐清婉,“下次,若是再把我送给你的东西给别人,可不是一个吻这么简单了。” “坏家伙。” 唐清婉温暖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暂且先不告诉傅斯年这个消息。 说好的回去联系,可是唐清婉并没有收到顾清歌的消息。 次日一早,唐清婉接到傅斯年的电话,说是家里聚会,问她要不要来。 唐清婉想到跟顾悱烟的约定,拒绝了他的邀请。 挂了电话以后,她收到了顾悱烟的短信,“清婉,救我。” 唐清婉立刻拨过去,可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此时,她的手机又跳进来一串地址。唐清婉担心顾悱烟的安危,想都没想,就出门拦了辆车。 司机师傅听了唐清婉报出的IP,“姑娘,你们家是做生意的不?” 唐清婉点点头。 师傅应道,“现在这个季节,吃海鲜的人多。挺好。” 唐清婉起先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等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这是川城的冷库。 “悱烟,你在哪儿?” 唐清婉沿着走廊,慢慢地前行。不远处好像是顾悱烟的求救的声音,唐清婉走进其中一间,才发现是特制录音的娃娃,刚要从冷库出去,便被哐当一声关在了里面。 “开门!”唐清婉用力敲打着冷库的门,她嘶声力竭地吼着:“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气温逐渐降低,唐清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掏出手机拨打了好多次傅斯年的电话,均是忙音。 想了想悱烟也许和她同样被锁在这里,唐清婉拨打了陆廷轩的手机号,她的唇已经被冻得发紫。 “清婉,怎么了?” 陆廷轩接得很及时,可唐清婉已经说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她很努力地发出一个词:“……救……”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从冰库另一头出来的顾悱烟,悄悄地打开了关着唐清婉的门。可是没曾想到的是,陆廷轩会来的这样迅速。他根据定位找到了冰库里昏迷不醒的唐清婉,他摇晃着她冻得麻木的身体,“清婉,醒一醒,别睡。” 离他们不远处的顾悱烟,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嫉妒冲昏了她的头脑,顾悱烟愤愤地将冰库的门再次关上。 温度越来越低。 陆廷轩再管不了那些繁琐的束缚,他脱去身上所有的衣衫,包裹着冰冷的唐清婉,“清婉,别睡。” 唐清婉终究醒来,她看到陆廷轩赤—luo的胸膛,恼羞成怒道:“陆廷轩,趁人之危有意思吗?” 陆廷轩向来说不出傅斯年那样漂亮的句子。 她不信他。 任她在他的怀里,随意闹腾。 直到她下身开始出血,他才知道,唐清婉怀了傅斯年的孩子。 她哭得那样痛苦,她让他把孩子还给她。 此时,傅斯年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儿,他那般对她,要她心如死灰。 陆廷轩抱着浑身是血的唐清婉,抵达医院时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行了。你们两个姐妹,也别在这扮演深情戏码了。” 打完电话的黄毛,用刀抵着顾清歌的脖子,“小辣椒,不如咱们先玩玩,喔待会让你那么痛快点的死,如何?” 黄毛咧着嘴,顾清歌的腿动弹不得,她的双手背黄毛紧紧地搂在头顶,绝望再次席卷而来。 她忽然疯狂的地笑了起来,黄毛被他的笑容弄的兴致缺缺,他一巴掌扇在顾清歌脸上,“妈的,一个娘们笑得这么诡异。” 打完一下,似乎上了瘾。 他一连删了顾清歌三个巴掌,正当他要掏出家伙亮相的时候,陆廷轩破门而入。 将歹徒制服后,陆廷轩没有在第一时间观察顾悱烟,而是走到顾清歌面前,刚要解开他手腕子上的绳子,却被顾清歌躲避的远远的。 陆廷轩望着躲在一角的顾清歌,怕再给她二次伤害,于是走到歹徒面前,“谁让你做的这些?” 他之所以来得早,是因为被困在川城医院的傅斯年和权相宇还是在步伐上,输给了他这么个专业人士。 歹徒朝着顾悱烟所在的方向望去。 顾悱烟身体已经出现不适,她苦苦哀求着陆廷轩,救救他的孩子。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对她的一切,保持着怀疑。 “廷轩,真的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那五年前呢?” 顾悱烟不知男人为何忽然问起这个话题,这个让她深深眷恋的男人,此刻整个身心正向着她的堂妹。 她就知道,所以才会向陆廷轩隐瞒顾清歌的身份。 要知道顾清歌之前的模样,与唐清婉相似的像失散多件的双胞胎。 “廷轩。”顾悱烟肚子痛得厉害,她哭着说:“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疼吗?” 陆廷轩拾起刚刚搏斗时,歹徒弄丢的匕首。他割破她的绳索,“顾悱烟,你疼吗?” 顾悱烟拉着陆廷轩的手,“廷轩,我们去医院。” “没必要。” 他把她的手从他身上拿下,他的声音如寒冬腊月的坚冰,字字诛心,“五年前,你欠清婉一个孩子。如今两命换一命吧。” ------------ 第45章 血色婚礼 “陆廷轩!”顾悱烟绝望地尖叫:“这是你的儿子!!!你不能那样!!!” “我哪样?” 陆廷轩的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抱着头痛苦的顾清歌的身上。 他苦涩地笑道,“是不能这样残忍吗?” “可当年清婉那样信任你,你又如何这样待她?” “……我不知道的……” 因为肚子痛得厉害,这五个字被顾悱烟讲出来,显得格外艰难。 传到陆廷轩耳朵里,倒成了这个世上顶拙劣可笑的句子。 “好一个,你不知道。” 陆廷轩沉着脸,“那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不是我。没了就没了,如何?” 这是陆廷轩第二次问顾悱烟,如何。 她感受到他的冰冷与绝情,苦笑着,这不是一早就被知道的事情么。 顾悱烟有多爱陆廷轩,他陆廷轩就有多爱唐清婉。 只是后者背负了太多,他不说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与青梅的那点仅有的“纯洁情谊”。 现在,她终于懂得了沈晨曦为何如此嫉恨唐清婉。 不过她想告诉沈晨曦,她错得离谱。 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即便除去他心里的那个人,依然无法取代那人在他心底的地位。 好比三年前,他们都以为这世上,再无唐清婉。 傅斯年的情况,顾悱烟也在报道上听说过。那样不可一世的商业精英,在爱情面前,竟然选择最极端的方式继续守护。 傅老爷子有心撮合与沈家的联姻。 别说清婉还在,傅斯年不会同意。何况清婉尸骨未寒,自然更不可能出席。 傅琰东也不是个妥协的资本家,他派人将傅斯年绑到了订婚现场,就在沈晨曦自以为幸福就这样降临的时候。 傅斯年当着川城上流所有名贵的面,举枪射向了自己的胸膛。 “我的余生,只认清清一个妻子,不可能再娶别人。若沈家不觉得委屈,请摘了我的心,拿着我的尸体,继续进行仪式吧。若沈家,还能给傅某一丝怜悯,将我的这颗心做成器皿,与清清的骨灰,葬在一起。此生不以回报沈家的这恩情,来世愿投胎做牛马,全由沈家差遣。” 傅琰东之前因唐清婉与陆廷轩的不雅照丢了面子,现在看傅斯年宁死不从的样子,气得更是要断绝关系。 傅家主母向来宠自己的金孙,在她的阻拦之下,这场血色的订婚宴得到终止。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傅家下了封口令,外媒也不敢得罪。 川城只知唐清婉的名字不可说,却没晓得傅斯年曾这样捍卫与唐清婉的爱情。 沈晨曦总说羡慕自己得到陆廷轩的陪伴,可她何尝不羡慕她? 虽然是血色的婚礼,至少那人眼中,还曾有片刻,她身穿白纱最美的模样。 顾悱烟与陆廷轩纠缠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他们之间的交谈少得可怜。 外人都羡慕,顾悱烟给陆家生了个掌上明珠。 可她自己知道,那个孩子并非她生。 唐清婉与傅斯年订婚宴的那晚,她和陆廷轩并没有做。 之所以会和她在一起,一方面是愧疚唐清婉订婚的那一夜,另一方面是用她遮掩对唐清婉的爱。 那个潜入犯罪团伙捣毁组织都不惧怕的男人,在爱情面前,是如此胆小怯懦。 唐清婉是真真地将陆廷轩看作哥哥,可陆廷轩也是真真地将唐清婉看作女神。 直到三年前,唐清婉“死亡”的那个暴雨。 陆廷轩喝得酩酊大醉,在雨夜朝着顾悱烟嘶吼,“我穿上这身制服,又有什么用?!” “我连她都救不了!” “……清婉没了……” 那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顾悱烟抱着他,温柔地劝着,“廷轩不要怕。” “你还有我。” 他呜咽着,他的身子淋了雨,额头变得滚烫。 “清婉。”陆廷轩在雨里热烈地吻着顾悱烟,“我爱你。” 纵然在他身边是个替身,顾悱烟也贪恋着这飞蛾扑火短暂的光芒。 “我也爱你。” 他们终于,血与水融合。 第二日,陆廷轩醒来,依然是那幅冷漠的样子。 顾悱烟穿着衣服的时候,听见他说:“我们,结婚吧。” 她偷偷地乐着,还好她的第一次,没有像正常的女孩那样落红。 不然,上次的事一准曝光。 接着陆廷轩带着整理完毕的顾悱烟,拿着户口本,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却迟迟,不办婚礼。 他们的婚姻,也只有少数几位亲近的朋友知道。 陆廷轩辞去了警局的工作,顾悱烟知道他是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唐清婉。 不过,现在她是他的妻子,所以她会慢慢让他在心里,逐渐有属于她的角落。 陆家的老人抱孙心切,瞧着顾悱烟的肚子一年没有动静,也旁敲侧击地催促着。 顾悱烟无法告诉陆奶奶,陆廷轩婚后根本没有碰过她。 那日Sunny送走最后一批顾客,顾悱烟鼓起勇气到正在算账目的陆廷轩身边。 她攀上他的胳膊,“廷轩。奶奶说,让我们要个孩子。” “确定是奶奶想要的?”陆廷轩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不是你想要的?” 顾悱烟支支吾吾,以为接下来陆廷轩还会说出什么奚落的句子。 没有想到的是,陆廷轩竟然说:“下次告诉奶奶,等宝宝百天后,我们带着孩子去见她。” 顾悱烟一开始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深意,直到家宴那晚看到宋妈推着婴儿车来到陆家老院,才明白陆廷轩那句话的意思。 是她太傻,陆奶奶既然能催促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催促他呢? 家宴上,陆奶奶笑得很开心,她问陆廷轩:“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晚晚。”陆廷轩温柔地触摸着女婴白嫩的小脸,“陆向晚。” “和阿婉的一个字么?” 陆奶奶的神色有些凝重。 心事被戳穿,陆廷轩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他摇了摇头,“不是,取的是李义山的‘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好一个“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顾悱烟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筷子,半晌夹不起面前的菜肴。 “阿轩,下次说清楚情况就好了。” 陆奶奶若有所思,“怪不得,我问烟儿,你们孩子的事,她什么都瞒着我。感情是这个名字,在作怪哩。” “阿婉的事——” 见陆奶奶提起唐清婉,陆廷轩立刻为陆奶奶夹起盘中的一块牛肉。 他转移着话题:“奶奶。食不言,寝不语。您不能因为添了曾孙女儿,就忘了吃饭啊。” 陆奶奶听后笑得合不拢嘴,越看陆向晚,越是欢喜。 直到这两年陆向晚五官长开,顾悱烟才明白这名字的真正来意。 像婉。向晚。 如此的谐音,还有她现在住的清轩阁。 清婉与廷轩各取一字。 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忘记。 过往的一幕幕,在顾悱烟的面前闪过。 他在问她,如何。 “陆廷轩。这是你亲儿子。他就要出生了,你当真要这样残忍吗?” “我有晚晚就一个孩子就够了。” 顾悱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仰着脖子,面部狰狞地冲着顾清歌笑起来。 他情愿要养一个长得像唐清婉的养女,也不要他与她的亲生孩子。 一想到这里,顾悱烟又酸楚的笑了起来。 陆廷轩皱眉毛嫌弃她的样子,还是该死的好看。 “陆廷轩。”顾悱烟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瞬,“你以为,就算是唐清婉的替身,我们歌儿,就会同你在一起吗?” “我不妨告诉你,歌儿在江云泽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就喜欢他了。” “你跟傅斯年明里暗里,痴迷了唐清婉这么多年,正主与替身,到头来全比不过一个江云泽。” 身下的血簌簌地往下流。 顾悱烟只觉得此生的血槽尽空。 若她死了,陆廷轩也会像想念唐清婉一样,想念她吗? 比起恨他,她果然还是更爱他一些。 因为爱他,即便他不要这个孩子,即便他要她做向晚名义上的母亲,与他名义上的妻子。 即便此生,她无论多么努力,走爬不进陆廷轩的心房。 她还是这样卑微地爱着他。 “顾悱烟。你放心。” 他前面说了什么,她的意识已经涣散不清。 唯独后面这句,“离婚协议还没有办,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掉。” 呵。 十年痴缠。 若有来世。 定不相见。 权相宇与傅斯年赶到工地时,望见的就是面前血流成河的情形。 “陆廷轩,你疯了吗?”权相宇拎着陆廷轩的衣领,“嫂子她本来怀着孕又淋了雨,你要审,至少先去医院——” “孩子没了。又不是大人死了。” “死不了?”权相宇一拳挥在陆廷轩身上,“你知不知道,流产对孕妇身体伤害有多大?!” “就是。”傅斯年冷冷地奚落着,“陆太太要是就这样死了,我们清清遭得罪,我向谁来讨?” “我看你们一个两个,全他妈被唐清婉弄得魔怔了!” 权相宇抱起顾悱烟就往医院赶,陆廷轩怔怔地望着地上的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出了神。 “清清呢?” 傅斯年没有功夫理会陆廷轩的感受,陆廷轩抬眼工地西头的墙角。 傅斯年撇开陆廷轩,大步走了过去。 “清清。” “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清歌腿上的石膏因为泡了水已经开始溶解,傅斯年怕感染她的皮肤,想抱着她去医院。 可是刚靠近,顾清歌就抱着头缩在那儿尖叫着:“不要!” “清清。是我。” “别靠近我!” 望着到她手腕绳子勒的红痕以及脸上的红肿,他怒不可遏地转过身子,“谁弄的?” 此时被陆廷轩打晕过去的黄毛想要偷偷离开,撞到了傅斯年杀人的目光。 “你弄的?” 黄毛自然认识傅斯年。 他颤颤巍巍地回答:“傅……傅总……我不知道顾小姐是你的女人……我要知道顾小姐是……你的……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 “你刚刚碰她哪儿了?” 回过神来的陆廷轩,没想过傅斯年竟然随时怀里揣着枪,他眼疾手快地一脚踢开。 “傅斯年,你疯了!” “我看陆队长职业病太严重了!”傅斯年吼着:“他碰了清清,死千百次都不足惜!” “他的错自然有法律去裁判。”陆廷轩提高了音调,“清婉还等着去医院,你在这儿杀了个人,以后谁照顾她?” 听到唐清婉的名字,傅斯年的理智果然找了回来。 不过,他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黄毛。 从陆廷轩里抢过刀子,把那人的手足筋脉挑断后又剜去了双眼,最后在脸划了几道。 只要没玩出人命,一样愤怒的陆廷轩也没干涉。 顾清歌仍旧处于一个惶恐不安的状态。 处理完黄毛,傅斯年再次来到她面前,“清清。” 她仍然抗拒着他。 “我是傅斯年。”这个男人与刚刚处理黄毛的阴毒不同,他的语调温柔,他牵起她冰凉的小手,“你抬起头看一下我,我是你的阿年。” 听到此,顾清歌终于肯扬起脸,再望到傅斯年后,她扑到他的怀里,“阿年,我好害怕。” ------------ 第46章 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我知道。我知道。”傅斯年拥着顾清歌,柔声地哄着:“清清。没事的,都过去了。” 三年前,沈晨曦找人QB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日子。 雨过天晴。 阳光灼热地照射在她赤-luo白皙的皮肤。 她是不洁的人,是肮脏的,是与傅斯年不相配的。 刚刚的黄毛,让她想起了过去那些本忘记的一切。 “……可是……我脏了……” 傅斯年感受到胸口的湿润,他捧起顾清歌满是泪痕的小脸,“我们清清,哪里脏了?” 顾清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泪眼婆娑的余光里,瞧见了地上的斑斑血迹,陆廷轩就站在他们不远处,投一抹温暖的笑容。 “清清。”傅斯年当着陆廷轩的面,毫不回避地含住她的泪水,“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晕倒,你不会……” 顾清歌看着傅斯年语无伦次解释的模样,哭着哭着笑了起来。 看见她的心情逐渐放松,傅斯年一把将她抱起,“咱们去医院,重新换下石膏。” 陆廷轩就这样目送,傅斯年与唐清婉离去。 川城的排水系统措施到位,水位彻底下降后已是黑夜。 江宇泽这才拉着“唐清婉”的手,从录音棚离去。 吃过晚饭后,“唐清婉”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江宇泽带着“唐清婉”来到川城医院时,与傅斯年与顾清歌不期而遇。 他望着傅斯年怀里的顾清歌,千言万语,送到嘴边,都化为鸦雀无声。 从工地到医院,傅斯年因为要照顾清清,所以开车的活计落到了陆廷轩身上。 许是上午录歌累了,又或者是被顾悱烟绑架到工地受到了惊吓。 顾清歌还未到医院就已经睡着了。 陪着她进病房的,当然是傅斯年。 陆廷轩在医院幽深的走廊来回踱步,江宇泽走上来为“唐清婉”拿压抑头疼的药。 当年,他,陆廷轩,权相宇与傅斯年,曾经也是川城有名的四公子。 偏偏,其中三位都喜欢上了同一姑娘。 傅斯年那样的占有欲,情愿要爱人,不要兄弟。 陆廷轩虽比他们认识婉儿的时间都要长,可是只要唐清婉幸福,他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多年的守护。 至于江宇泽,若非三年前他默许沈晨曦做出那样的事,成功离间了傅斯年与唐清婉又怎么样,他差点害她丢了性命。 “她……”江宇泽犹犹豫豫道,“没事吗?” 陆廷轩背倚靠在墙壁,知道江宇泽口中的“她”是指顾清歌,点了点头。 “阿泽。” 身后传来女人绵绵的小奶音。 陆廷轩身躯微震,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人么? 他与唐清婉从小一起长大,甚至中间出了些意外,他住在了唐家。 唐清婉是唐家的独女,而江宇泽身后的这个女人,与唐清婉生得一样的容颜。 “婉儿。医生不是让你在病床上休养,要观察几天吗?” “唐清婉”朝着江宇泽扮了个鬼脸,也没做什么坚持,折身回了病房。 “很震惊?” 江宇泽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陆廷轩聊着。 “她不是。”陆廷轩抱着胳膊,“性子也不像。” “到底是青梅竹马生活了二十年么。” 江宇泽自嘲地笑道,“真正守着一个替身虚无缥缈的,是我。” “这也是你所选择的。” “婉儿过得……好么?” “有傅斯年在,情绪还算稳定。” 江宇泽的笑容有些牵强,“上次在你店里,我心底还嘲笑傅斯年得不到婉儿,现在看来是我根本分不清。” “宇泽。”陆廷轩走上前,拍了拍江宇泽的肩膀,“若是不爱,就别轻易结婚。” “不然,像你与顾悱烟那般互相折磨么?” 陆廷轩怔了怔,脑海里闪现出工地顾悱烟红肿的双眼,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傅斯年从病房出来看到走廊里的这沉默的两个人,“等我?” “斯年。清……”陆廷轩想起顾清歌车内的请求,立刻改口,“顾小姐没什么大碍吧?” “换过石膏后,伤口感染处做了紧急处理。已经睡下了。” 傅斯年看到江宇泽,“谁通知你来这儿的?” “婉儿头痛,过来看一看。” “婉儿?”傅斯年轻笑,“江公子这样叫她么?” “你知道?” 陆廷轩过来插入两个人的对话。 “陆队长能看清的事,怕是被蒙蔽的只是江公子一人。” 与江宇泽要结婚的唐清婉不是真正的“唐清婉”。 与傅斯年签订合约的顾清歌才是真正的唐清婉。 “宇泽知道。” 陆廷轩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傅斯年的目光沉了沉。 “既然清清已经忘记,过去的事我不希望你们再跑去提。” 陆廷轩向来看不惯傅斯年这样自私的嘴脸。 所以理所当然地,不愿意把顾清歌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傅斯年。 陆廷轩看到手机屏幕上权相宇的名字,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你们接着聊。” 陆廷轩走了以后,傅斯年和江宇泽自然是没有话题说的。 也各自散去,回到病房,陪在彼此需要的人身边。 川城医院的六楼,手术室依然亮着灯。 顾悱烟在手术台上,抓着医生的手,“医生,保孩子,求求你!” “产妇骨盘腔狭窄,不适合自然分娩。” 顾悱烟疼得几度昏死过去。 “开始进行剖腹产。” 身旁的跟台护士立刻递给医生一把手术刀,“产妇血压值偏低。” “糟糕,开始出现大出血。” 小护士惊呼,一向沉稳的医生透过口罩嘱咐道,“去通知病人家属。病人需要进行进行摘除*。” 小护士走出去,在走廊吆喝,“谁是顾悱烟的家属?” “我。”陆廷轩拍了拍要起身的权相宇,走到小护士旁边,“我是她丈夫。” 小护士一怔,“是这样的。” “这有个单子你填写一下。孕妇被送过来时,胎儿在剖腹产时产妇大出血,需要马上进行*摘除手术。” 陆廷轩签字的手忽然停顿了,他有些惊讶,“那她以后——” 权相宇站起身,双手拎着陆廷轩的领口,“陆廷轩,你满意了吗?!” “悱烟她以后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那样求他,救救她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儿子。 他怎么说,有晚晚一个孩子就够了。 自从知道清婉还活着的消息以后,陆廷轩那颗心开始死灰复燃。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赎罪,想要用余生去偿还顾悱烟亏欠唐清婉的种种。 可是他呢? 终究辜负了她。 此时又有一个小护士出来,“病人情况不容乐观,请家人做好心理准备。” 她有生命危险。 陆廷轩过去从来没想过,女人失去一个孩子会连同自己的生命一起丢了。 他的双腿仿佛不受控制,他不顾阻拦,冲进病房。 “顾悱烟,我不准你死!” 在频临之际,女人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焦急的言语。 会是他吗? 顾悱烟努力地想要睁开眼,想要看清楚来的人是不是陆廷轩。 “你救不活她,我就拿你赔命!” 何时,他成了这样一个人? 视人命为草芥,有悖自己的初衷。 被陆廷轩的话所震摄的医生受颤颤巍巍,“我......尽力......” 江宇泽回到病房,“唐清婉”正挑婚纱,她仰起小脸,拿起平板问:“阿泽,你看过几日订婚宴,我穿哪个比较好看?” 男人想起陆廷轩在走廊上的话。 许久才回过神,“都好看。” “你都没看。” 江宇泽不敢对视“唐清婉”的眼,这替身太像正主,他分不清这三年自己爱的还是不是唐清婉。 “我们婉儿这么漂亮,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油嘴滑舌。” “唐清婉”嘟着嘴,嗔怒的样子也和过去的唐清婉一样。 江宇泽逐渐有些倦了,几乎是踉跄地走到窗前,他打开窗户,想要舒缓这凌乱的心情。 夜晚的风吹散了他身后“唐清婉”的长发,她怔怔地瞧着窗前那抹孤独的身影。 不知为何,竟萌生出“此生再无瓜葛”的想法。 她摇摇头,一准是自己得了“恐婚症”,才会有这些怪念头。 窗外车水马龙,仿佛中午因台风来得暴雨淹没城市的是场幻觉。 傅斯年拎着保温饭盒,从外面正往医院走来。 ------------ 第47章 百发百中傅狐狸 顾清歌摇了摇头,“没有,这样就挺好。” 傅斯年温柔地喂着顾清歌,第四勺刚过,她问:“你吃饭了么?” “……吃过了……” 傅斯年的手顿了顿。 这个男人倒在她面前,还是学不会撒谎。 他继续第五勺递给她鸡汤时,顾清歌用手推开了,“我吃不饱了。” “你一天没吃东西,喝了几口就饱了?” “傅先生,你就当是我减肥,把剩下的全喝了不好吗?” 知道清清是在考虑他,若是他拒绝,一准又不知道莫名发什么脾气。 “那我喝半碗,清清再把剩下的喝光可以么?” 见傅斯年肯喝汤,顾清歌故意装作小女孩的心态,也随烟雾散去。 约莫留了大概两百毫升的样子,傅斯年递给顾清歌,她虽然觉得有些腥,还是喝见了底。 墨医生敲了敲房门,她招着手示意傅斯年谈事。 傅斯年整理好保温盒,迈着长腿走出病房,“清清的身子有什么大碍?” “……这个倒不是……” 墨医生吞吞吐吐的,傅斯年听到病房阵阵干呕的声音,急着要进去。 “正常现象。”墨医生拽着傅斯年的胳膊,“傅总,顾小姐怀孕了。” “什么?” 傅斯年明显没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你说得是真的?清清她……” “是的。” 墨医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斯年,他用拳头猛砸墙壁,一阵兴奋后,他再度想拉开病房的门。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 墨医生支支吾吾的。 “说。” “唐小姐和小少爷的DNA比对结果出来……”墨医生也不知道该相信数据还是傅斯年变了心,“是亲生关系99.99999%。” “哦。” 墨医生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男人手舞足蹈的走进病房,暗自垂泪——刚刚的话,到底有没有被听进去啊。 傅斯年进来的时候,顾清歌刚吐完。 她很紧张,担心傅斯年会误会她在糟蹋他的心意。 “……我……不是……” 傅斯年居然冲着她傻笑。 该不会是真的傻了吧。 “墨……”顾清歌咬了咬唇瓣,“墨医生说了什么吗?” “清清。”傅斯年靠近病床,一把将顾清歌搂进怀里。 “怎……”她有些发懵,“怎么了?” “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 “啊?” 顾清歌涨红了脸,她推开他,“你干嘛突然……” 看见傅斯年的桃花眼直盯着她的肚子,顾清歌羞得丢了个抱枕砸过去。 “清清。” 傅斯年抱着两只胳膊,“我不管,给我生个女儿。” “你是不是有……唔……” 五秒后,他放开她,“傅斯年!” 他喜欢清清所有的样子,尤其是瞪着他的样子。 “不可以说脏话。”傅斯年拉过顾清歌的手,“这样会教坏我们的小公主。” 顾清歌一阵恶寒,她从他的手里挣脱,用手背探了探傅斯年的额头,“你发烧了,还是在梦游啊?” “清清。”傅斯年回握着顾清歌的小手,“我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斯年真的恶心了。 顾清歌抱着纸篓又吐了起来。 刚抬起脸又看到傅斯年那眉飞色舞的神情,才清楚他可能是误会了。 “我只是肠胃不舒服,你别想歪了。” “墨医生嘱咐我说,让你多休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出意外了。” 见怎么跟傅斯年都说不通,顾清歌索性闷闷道,“那你去叫墨医生来。” 傅斯年点点头,竟哼着小曲走出去。 不多会儿,墨医生气喘吁吁地说,“顾小姐,是真的。您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您……”墨医生在傅斯年的目光下,抚摸着自己汗津津的额头,“想一想最近一次与傅总……” 墨医生的话点到这个份上,顾清歌的脸也红了。 可她半个月前与傅斯年一共就发生过两次关系。 “……时间这么短……”顾清歌满脸娇羞道,“……怎么可能……” “九天都是有可能的。何况顾小姐的hcg值大于五,如果您还不信,等到拆了石膏后还可以做B超相关检查确认。” 墨医生最后还不忘说了句,“您应该相信傅总的能力。” 傅总的能力? 顾清歌忽然记得她与傅斯年第一次发生关系没多久,就有了那个不知性别的孩子。 好像怀阿七也是。 第三次。 傅狐狸简直百发百中了么。 还好,这个孩子发现的及时。 不然。 “顾小姐,恕我冒昧,您打算要这个孩子么?” “你什么意思?”傅斯年一记冷眼扫来,“你想拿掉我女儿?” “墨医生。我……” 被墨医生这么一问,顾清歌实在还没有考虑好。 现在她还未处理好沈晨曦的问题,还有下个月的比赛。 这个孩子来得,确实不是时候。 “清清。这个孩子也是我的。”傅斯年见顾清歌的脸上闪过犹豫,“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傅总。刚刚在门外我想说,以顾小姐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要这胎。可您进去的太快……” 顾清歌怀阿七之前,医生也这样说。 只是那时候她被傅琰东,逼得不让与傅斯年见面。 所以直到她逃回唐家,生下阿七,傅斯年有这么个孩子。 错过傅子期的出生过程,这件事像芒刺般扎在傅斯年的心里。 所以,清清与他的第二个孩子,他不想再这样错过。 墨医生见空气中有些寂静,“顾小姐宫寒若是保养不当的话,很容易滑胎……” “也就是说并不一定要拿掉胎儿?”傅斯年动了动喉咙,“无论花再多代价,我也要我女儿平安出生。” 听到傅斯年无比幼稚的话,顾清歌心情放松不少,笑着说:“孩子都不足月,你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我就是知道。” 墨医生默默地从病房退去。 夜班的医生表示已经很撑,并且再也不想吃狗粮了。 “清清。你真不想要女儿吗?” 傅斯年坐在病床上,从后面环住顾清歌。 “......我......” 先不说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傅斯年这狂喜的样子让顾清歌在心底滋长出疑惑。 “这个孩子即便生出来又如何?你和我本来就是一纸合约的关系。” “清清。只要你愿意,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我都捧在你面前。” “包括婚姻么?”顾清歌的眉眼笑出了泪,“那唐小姐真可怜。” 他...... 并非这个意思。 傅斯年一向不会说什么情话,当初能够追清清成功,也是源于林牧推荐的《情话大全》。 当年,他比着里面的内容画瓢,如此竟追上了川城第一名媛唐清婉,自此喜大普奔,逢钢铁直男就安利此书有多优秀。 刚刚,傅斯年自认为自己情话满满,没想到扯出这么一幕。 “傅斯年。” 顾清歌轻飘飘地呼唤,把他拉回现实。 “嗯?” “我和你前妻唐清婉,你更喜欢谁?” 虽然这两个都是她,但女人总喜欢比较这些虚无缥缈的俗物。 作为禁欲三年的傅狐狸,即便没有求生欲,也答得天衣无缝,他宽厚的大掌包裹着她握紧的小拳头,“我爱的是清清。” 清清? 听到傅斯年的回答,顾清歌扯了抹笑容。 顾清歌也是清清。 唐清婉也是清清。 他倒是真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那依傅先生的意思——”顾清歌故意拉长了语调,“是两个都喜欢了?” “也可以这样说。”傅斯年拉着她的手,放到心脏的位置,“清清无论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的话让她不由得愣住,慌神中以为自己露出了马脚。 想了想现在的自己跟过去的自己较劲,实在没有意思。 她才悻悻地说:“我累了。想要睡觉了。” 傅斯年抬起手腕,这才看到已是凌晨两点。 这一天,实在太过折腾。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清清。知道你怀孕的消息,我太开心了。” “晚安。” 临睡前,顾清歌总想着好像漏了什么。 但是,她又想不起什么被遗忘了。 直到傅斯年的手机响起,她睁开朦胧的双眼。 傅斯年没在病房,电话铃声吵得顾清歌睡不了,按下绿色的通话键,里面传来傅子期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接到妈妈了吗?” “阿七?” 顾清歌总算想起,被自己遗漏的那部分是什么了。 “你现在还在陆叔叔的店里吗?” “妈妈?” 傅子期的心跳得很快,“我现在在晚晚家里。你跟爸爸去哪里了?” 虽然不知道傅子期为什么忽然又从“顾阿姨”唤她“妈妈”,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妈妈现在在医院。” “那......要不要紧啊?” 谁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儿子也很贴心啊。 顾清歌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一手拿着手机,“阿七。妈妈没事的,跟爸爸一会儿去接你。” “对了,晚晚是谁?” “晚晚是陆叔叔的女儿。”傅子期长吁一口气,“妈妈,我是不是吵着你休息了?” “没有。” “听林叔叔说,妈妈有了小妹妹,是这样吗?” 林叔叔?林牧? 一准是傅斯年那个大嘴巴,四处炫耀。 ------------ 第48章 摇摇欲坠的爱情 傅斯年从厕所回来,“怎么不多睡会?” “……我……”顾清歌咬了咬唇瓣,“不是故意要拿你手机的。” 傅斯年笑了笑,“里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清清想看就看。没必要向我报备。” “那个……” 她望着他,“阿七说在廷轩家,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他?” “廷轩?” 傅斯年皱眉,一脸不悦。 “你和他什么时候那么熟悉了?” “…我…”担心傅斯年看出什么破绽,顾清歌尴尬地遮掩,“就昨天你在医院晕倒,他把你送到医院,说是可以这样叫他。” 顾清歌内心OS:对不住了。廷轩。先帮我遮掩一下。 “呵。”傅斯年轻笑,“他对你明显图谋不轨,不要理会。” “人家有妻有女的,你不要乱说嘛。” “妻女?” 傅斯年想到陆廷轩给一个养女起名为“向晚”,就心里膈应。 “怎么了?” “没。” 老陈醋,全被傅斯年一人干了。 “阿七,我去就好。”傅斯年温柔地摸了摸顾清歌的头发,“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去捎来。” “我也想一起。” 顾清歌拉着傅斯年的手,“一起嘛。” “不准。” 以前的他,总是依着她所有的要求,现在清清怀了孩子,他自然不能让她出什么乱子。 “别说你现在石膏泡了水,伤口有些发炎。就算是你健步如飞,我也是不愿意的。” 傅斯年固执起来,像牛一样。 “你再多睡会儿。”他吻着她的额头,“我去接阿七。” “那你把手机留给我。” 她的手机在权相宇的车上坐着的时候就被水泡了,后来被人绑架到工地,更是不知所踪。 若是傅斯年走之后,顾清歌一个人在病房,会十分无聊。 “嗯。” 看到页面上的“触控ID或输入密码”的字样,顾清歌把手机在他面前扬了扬。 “傅先生。你的密码是什么?” “0818。” 顾清歌的指尖按到“0”的时候,明显有些微疼。 是她的生日。 不,确切说是唐清婉的生日。 顾清歌心里,小恶魔与小天使又开始作祟。 小恶魔:你看这个男人,明明爱的是他的前妻。还要撩你。 小天使:反正我们阿年喜欢的都是清清。顾清歌也是清清,唐清婉也是清清。 小恶魔:他根本不知道顾清歌就是唐清婉,他肯定以为在江宇泽旁边的那个才是他的前妻。这是他的报复,他只是把清歌当成清婉的替身。 小天使:你……!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 小恶魔:我只是陈述事实,唐清婉明白而已。 …… “清清?” “清清?”傅斯年连喊了两遍,“怎么了?” “没事。” 顾清歌摇了摇头,散去了脑袋里的两个小人儿。 傅斯年怕顾清歌忘记密码,拿起她的右手,录好指纹,“好了。” “记不住密码直接按home键就可以。” “好。” “不准一直玩手机,多休息。” “好啦。你快走了。不要啰嗦。阿七这会儿,都等急了。” 顾清歌推着傅斯年。 傅斯年恋恋不舍看着顾清歌,不多会儿,又折了回来,“清清。你想吃些什么?” 顾清歌眼珠一转,“想吃麻辣烫。” “早晨吃?” 傅斯年嘴角上扬,果然是她的清清。 “还想吃什么?” “小龙虾海鲜汉堡羊肉串……” “不行。我们得吃些营养的。” 傅斯年盯着顾清歌的肚子,“不能饿着小公主?” 他走过来,耳朵附上来,“小公主,想要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顾清歌尬笑,“还不一定是女孩子呢。” “肯定是女儿。” “就算是女儿,你现在跟她说话,她也听不懂。” 傅斯年没有理会顾清歌的这句冷落,“她在动哎。” 开什么玩笑! 顾清歌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怕是真的傻了。 “你快去接阿七。” 傅斯年这才从床上下来,推门走了出去。 顾清歌拿着傅斯年手机翻了翻,没有什么多余的app。 她摇了摇头,从商城下好了游戏,然后不亦乐乎地玩了起来。 顾清歌玩得是男号,四人随即匹配,一上来就有小女生在对话框打着,“大佬带我飞。” 她倒是给力,一局K掉了十一个人,在进入决赛圈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顾清歌按掉后再回界面,提示游戏结束,第二名。 要不是那通电话,今早就可以顺利带妹吃鸡。 电话又打了进来,顾清歌语气比较恶劣,“有什么事吗?” “混账!”傅琰东的声音震得鼓膜要炸了,“连我的电话也敢挂断?!周末让晨曦带阿七来家里吃饭!” “阿年......啊不,傅总他出去忙了......” 接着顾清歌慌慌张张地挂断电话。 两只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的那串黑色的数字直发怵,傅琰东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过去所有的痛苦,一半其中是来自傅琰东。 顾清歌回过神时,手机已经不自觉地点开了短信页面。 “斯年。明天伯父让我一起出席家宴,你若是照顾顾小姐不方便,我帮你打马虎。” “不用,我会去的。” 顾清歌忽然觉得很好笑,那个男人一面说爱她,一面又带着自己的小青梅去家宴。 精分不累么。 “陆廷轩,你让我进去!” “相宇,你闹够了吗?” “凭什么顾清歌怀孕,你们全都围着呵护,那悱烟就活该流产吗?” 病房外传来权相宇的嘶吼,门哐当一下被踢开了。 顾清歌抬起头,收拾好刚刚复杂的心情,“权先生财大气粗,损坏社会公物倒也没什么,只是打扰其他病人休息,可就是罪过了。” “你......” 权相宇气急败坏,“绑架你的不是悱烟。” “我知道。” 望着她轻描淡写地模样,后面的陆廷轩微皱着眉毛。 “呵。”权相宇右手指着顾清歌对陆廷轩说,“当事人的话,听到了没?就因为什么你的子虚乌有,悱烟以后再也做不成母亲了!” “你说什么?” 顾清歌眼中夹杂着怀疑和惊讶。 她垂着头,静静地听权相宇控诉。 顾清歌没想到,陆廷轩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顾悱烟。 “若不是斯年......”权相宇意识到自己嘴瓢,立刻收住,“要不是看在你怀了斯年的孩子的份上,我非要......” “权先生此时这样兴师问罪,倒让我不由得猜测你是否同顾悱烟有一腿了。” 顾清歌的话很刺耳,陆廷轩终于开口,“都别吵了。” “相宇。清歌的身体还需要休息。我们走吧。” “凭什么不让说?”权相宇冲过去找顾清歌理论,被陆廷轩一把拦住。 “唐清婉,五年前我就看你不顺眼了。那幅傻白甜的模样,也就那三个瞎了眼,喜欢得如痴如醉,呵呵。你有什么?唐家大小姐的身份?长得比一般女孩漂亮一些?在我看来,你就是离间我们兄弟四个人之间的狐狸胚子——” “够了。”陆廷轩一拳挥过去,“你为悱烟鸣不平的心情我理解,错的是我,清婉什么都没做。” “你果然知道床上那女人就是唐清婉。”权相宇指着顾清歌,“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打我?” “你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等你清醒了就知道啦。不光我打你,斯年也会打你。” “好。”权相宇颤抖着手,“你们全他妈要爱情不要兄弟。” “廷轩。” 顾清歌望着面前这两个争吵不休的男人,“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在意那句话。” 陆廷轩的脸色陡然转变,他知道顾清歌是在说,他与她相认的那会儿,她对他说的“丧子之痛,你承受不起。” 现在,他终于掂量出这句话背后的沉重。 “五年前,是我的疏忽,我若不给她希望,也不会如此。” “相宇。”顾清歌闭着眼,往肺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去离间你们的感情。” 听到顾清歌如过去一般叫着他,权相宇揉了揉火辣辣的脸,试探道,“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记忆早就恢复了。” “过去的唐清婉已经死了,现在这里只有顾清歌。” “斯年知道吗?” “我没打算让他知道,反正合约到期以后,我就从这个圈子退出去,和他余生,再无瓜葛。” “三年前,斯年得知你死的消息跟丢了魂似的。整天要死不活的,要不是阿七,估计跟着你去的心思也有了。” 权相宇的话,将顾清歌拉回了三年前那个凄风苦雨的雨夜。 他说:“清清,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回来?” 她答:“阿年,我们就这样吧,此生都不要再见。” 明明,说好的此生都不相见。 却一直在纠缠不清,现在又有了第三个孩子的到来。 顾清歌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傅斯年现在的状况,她总是拿合约在欺骗着自己。 “唐清婉,这些年,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呢?” 权相宇的话向来耿直,“是斯年还是宇泽又或者是廷轩呢?” ------------ 第49章 爸爸亲了唐阿姨 “阿......” 只是后面的那个“年”还未发出,陆廷轩抢着说:“相宇。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看不出来么?” “还是说,想要看我的笑话?” 权相宇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就好好跟斯年在一起,以后也别做什么让廷轩误会,或者给宇泽任何希望。” “......我......” 顾清歌想要说的话,全部被两位打断。 “清婉从来就没做什么让我误会的事情。”陆廷轩幽幽地说:“反倒是我一厢情愿。” “廷轩。” 顾清歌见空插缝进去,“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一样。就像流光哥哥那般。” “嗯。” 陆廷轩点点头,“我知道。” “可是你从来也没有说过——” “说过喜欢你的话么?”陆廷轩苦涩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念大学那会儿,我原本是想着把那些话都告诉你,只是——” “只是你没想到,唐清婉那时候已经和斯年在一起了。” 权相宇接过陆廷轩的话继续说:“我们四个人当中,最藏不住的不是斯年,反倒是宇泽。” “......我一直以为阿泽只是把我当作是朋友的......” “朋友么?”权相宇摇了摇头,“中学那会儿,他就跟斯年摊牌说要追求你。” “若不是他后来去了韩国,又怎么可能让斯年捷足先登呢。” “够了。相宇,别再说了。” “陆廷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为顾悱烟鸣不平么?”权相宇的话里透着凄凉,“我喜欢晨曦。看到她为你赴汤蹈火而不被珍惜的模样,我就想到了晨曦。” “你竟然喜欢沈晨曦!”顾清歌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呵。那你跟阿年关系好......” “对。” 权相宇抖了抖双肩,他没打算否认,“要不,你以为宇泽和斯年决裂,我为什么选择站斯年。” “权相宇。” 顾清歌眼里含着无法形容的泪花,“你可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晨曦是有些小女孩的坏毛病,但骨子里仍是纯善的。” “纯善?!顾清歌冷笑道,“你说她纯善?你可知你心底的白月光,手里粘过多少血!若不是她......” 望到顾清歌歇斯底里的模样,陆廷轩走过去为她轻轻地抚平后背。 “你们在干什么?!” 傅斯年一回来,就看到陆廷轩暧昧地抚摸着顾清歌。 阿七的小短腿跟在后面,歪着脑袋,“妈妈。妹妹在哪里?” “自然在你妈妈的肚子里。”权相宇怀抱着两条胳膊,“清婉。你可得感谢我。” “若不是我,阿七怎么会开口叫你妈妈?” “阿权。你——” 傅斯年刚要数落权相宇怎么把他交代的话全部兜了出去。 “阿年,我都想起来了。” “清清。” 傅斯年的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他是该兴奋她终于记得了他,还是该难过若她记得全部要离开他。 “妈妈。” 傅子期踮着脚尖把小米粥端到顾清歌面前,“你还没有吃早饭,妹妹也会饿的。” 在傅斯年面前公开身份后再遇见阿七,对于这个孩子,顾清歌的是愧疚的。 这种愧疚,源于三年以来没有照顾过傅子期一天,然而这个孩子竟丝毫不在意。 “阿七。”顾清歌接过汤碗,哽咽地喝完后,“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没有对不起阿七。”傅子期又递给顾清歌一个果酱甜包,“阿七知道,是爸爸做错事情,所以妈妈才要离开家,不跟我们住的。” 顾清歌抬眼望着傅斯年。 他是这样告诉孩子的吗? 当年,她被人玷污,自觉得没有脸再这个世上存活。要不是怀着阿七,也许她可能早就放弃了生命。 此时的傅斯年不知道用什么目光与顾清歌对视,他揉了揉傅子期的小脑袋。 “妈妈,你先吃饭。” “嗯。” 顾清歌哽咽地吞着面包。 “斯年,我有话对你说。”陆廷轩拍了拍傅斯年的左肩,“我们出去说吧。” “也好。”权相宇往上推了推眼框,“我去接晨曦做头发。” 医院清早的走廊,人流很多。 傅斯年和陆廷轩站在安全梯的通风口。 “你避开清清,是想给我说什么?” “斯年。我知道清婉心里有你,我和她余生都无可能。只是——”陆廷轩顿了顿,“我刚才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和阿权两个人到底给清清说了什么?” 傅斯年冷着脸,“别以为我不在什么都不知道,病房的门会自己坏掉?” “相宇是因为悱烟的事情,过来打抱不平。” “清清现在怀着二胎。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她,还有类似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我知道。” 陆廷轩端倪着傅斯年远去的表情,若他哪天知晓清婉第一个孩子在冰库流掉,还会不会如现在这样云淡风轻。 傅斯年回到病房。 傅子期与顾清歌正有说有笑地看着视频。 老实说,他也想融进他们之中。不过从顾清歌一下子过渡到唐清婉,他真不知道如何搭讪。 终于,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清清。”傅斯年握紧拳头,“我其实......” “早就知道清歌和清婉是一个人。” 顾清歌的指尖停在楚姐和长城的精分现场中,“什么时候?” “跳车。” “你一开始就知道?”顾清歌轻笑,“我怎么记得当时有些人在廷轩的店里看到阿泽的求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 傅斯年干脆坦白从宽,“清清。我错了。” “哦?” 顾清歌嘴角扬着叫做玩味的弧度,“你错什么了?” “妈妈。我知道。” 傅子期下巴趴在病床的一角,“那天爸爸生病了在医院,亲了那个......” 他原本想着喊假的“唐清婉”为妈妈,但马上改口说:“爸爸亲了唐阿姨。” “......清清......”傅斯年垂着头,“是我混蛋。你骂我吧。” “我为什么要骂你啊。” “那你......” 傅斯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原谅我吗?” ------------ 第50章 老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我们无非是时隔三年,再相遇后,又睡过两次的离婚夫妇罢了。” 顾清歌歪着脖子,冲着傅斯年笑道,“本来这样的事情,就是你情我愿......傅先生......” 傅斯年俯身过来。 堵住了顾清歌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傅子期抬起头看到爸爸妈妈和谐的画面,兴奋地在原地拍着手雀跃。 “清清。” 傅斯年从后面环住顾清歌,“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很痛苦。” “当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说你不在了,我不愿意相信。” “我守在仙田居,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你喜欢的依米花全败了。我终日恍恍惚惚,再听不到你的消息。” “后来——” 傅斯年仰起脖子,这样的陈述,眼泪才不会落下。 “我终于受不住,想着你在那个世界会不会把我忘记了,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记住我们的一切。” “我想我要缠着我的清清。” 傅斯年笑了笑,撸起袖子上的触目惊心的痕迹,“所以,我割腕了。” “你知道吗?” “在昏迷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个很美的春梦。我不愿意醒过来,可你凶巴巴地说,'阿年,我们此生都不要再见了'。你在梦里,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我醒过来以后,阿牧告诉我说你来过——”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多想你能留下来。” 傅斯年闭上眼,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松开她。 病房安静得可怕。 良久后,顾清歌听到后面传来长长的叹气声。 “清清。若你执意要离开,我绑也把你绑在我身边。” “三年前,我就不该放开你——” 他说了很多很多,他们中间隔着的不是一个沈晨曦,最大的障碍还是傅琰东。 顾清歌刚要说出一些话去回应。 傅子期委屈巴巴地皱着小脸,“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阿七?” 她只顾沉浸在傅斯年的告白之中,却忽略了傅子期的感受。 “妈妈没有不喜欢阿七。” 顾清歌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傅子期的小脑袋,“可不可以告诉妈妈,你为什么叫傅子期呢?” “爸爸说这个名字,是因为每一日都在期许,和妈妈再次重逢。” 顾清歌闻后,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的泪水。 为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错了。 权相宇苛责是因为她,害得顾悱烟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 傅斯年的种种控诉和行径,都在说明她辜负了他的情深意重。 “妈妈,为什么哭了?” 傅斯年睁开眼,他强行扳过顾清歌的身子,他修长的手指替她拭去眼泪,“清清。若是因为我刚才的那些话,不必哭。” “妈妈。”傅子期拉着顾清歌的手,把她交到傅斯年的掌心,“以后你和妹妹,还有我和爸爸四个人住在一起好不好?” “嗯。” 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有个健全的家。 “清清。” 傅斯年泣而转喜,“你答应,不离开我?” “我只是答应阿七,不离开。” 他牵着她的手,深情款款,“老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傅斯年忽然转换的称呼,让顾清歌腾地脸一下子烧起来,“我们离过婚,你不要乱喊。” “妈妈,你跟爸爸没有离婚啊。” 傅斯年从来没觉得一直套路自己的儿子,在关键时刻,瞧着这么顺眼。 “怎么可能?” 看到顾清歌一脸震惊的样子,傅斯年解释道,“当年的那个离婚证是我托人办的假的。” “假的?” “爸那个时候有些不可理喻。”傅斯年继续道,“我只好用假证来稳定他的情绪。” “所以,清清。你还是我老婆。” “法律上不是说分居两年以后就自动解除婚姻么?” 傅斯年低低地浅笑,“法律?第几条规定?” “之前我在书上看到......” “清清。你是不是被霸道总裁的小说荼毒了?哪一条法律也没有规定夫妻分居就会自动解除婚姻,分开夫妻分居与否、分居是否满二年,也都不是当事人诉请离婚的必要条件。” 她怎么忘记了。 傅狐狸在念大学的时候,法律这二学位学的比本专业金融都要精湛。 “......我......” “还有,我们真的是因为感情不和,才分居的吗?” 顾清歌被傅斯年问得有些发懵,她忽然想到可以占主导话语权的语言,“傅先生婚内出轨,总可以申请离婚么?” “出轨?” 傅斯年含住顾清歌的耳朵,“清清的这个锅,扣得有些大哦。” “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出轨——” “我出轨了谁?” 他知晓她哪里最敏感,故意逗着她。 “我出轨了顾清歌吗?” “唐清婉不是顾清歌吗?” “......法律......”顾清歌面潮绯色,“法律上又不能证明我是唐清婉。” 看见他终于解开对她的束缚,顾清歌暗自舒了口气。 “清清。” 傅斯年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法律上能证明你是顾清歌吗?” ——傅家老宅—— “阿朽。”被顾清歌挂了电话的傅琰东气急败坏道,“上次阿牧来汇报时都说了什么?” 林朽正给鸢尾花浇着水,拿着水壶的手明显僵了会儿,“没说什么啊。” “连阿牧也不知道,阿年那个混账小子最近在干什么吗?” “孩子们不愿意说的事情,咱们老辈问也问不出啊。” “方才我跟阿年打电话,一开始是挂断,后来接了,没说两句又挂了——” “可能是少爷比较忙吧。” 林朽好心地解释着。 “他忙?”傅琰东冷哼,“我看他是忙着谈恋爱吧。” “少爷若是与沈小姐在一起,不正好顺了您的心意么?” “刚才的通话记录虽然只有不到一分钟,那女娃的声音我还是清楚的。” 傅琰东捋顺着胡须,“唐清婉。” “这......”林朽转过身,“怎么会呢?唐小姐不是要跟江家的小太子结婚了么?” “真的是这样吗?” 傅琰东的质问,让林朽拿着水壶的手因紧张,落在地上,水珠肆意地在客厅里滚动。 “阿朽?” 傅琰东眯着眼睛,“当年的事情,您在背后,究竟瞒了我多少?” ------------ 第51章 谎言与背叛 傅琰东的这句“您”,让林朽伪装的情绪全部坍塌。 “老爷,您这个敬语,是要折煞我啊!” “林管家,你来傅家,也有四十余年了吧?” 傅琰东并没有因林朽的话,而就此打住询问。 “有时候,我倒是希望是我两眼昏花,一时错怪。那样忠诚的你,居然也能做出背叛傅家的事情!” 林朽的腿无力地垂在地上,“老爷!您相信我,这四十三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傅家的事情!” “阿朽。” 傅琰东这个人就是这样,问话的时候给你一个下马威,而后再给个甜枣吃,让你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还能寻出一丝光明。 “三年前,唐清婉那个孩子,是你从冥门放走的吧?” 林朽颤着身子,朝着光洁的地板上猛磕头,几声巨响,傅琰东再垂眼,看到的就是林朽的法令纹上斑驳的血迹。 “起来!”傅琰东虽然年过六十,声音依然雄厚,“我只要你一个理由。” “老爷!” 林朽仍然跪在地上,“林朽感念当年林家在危难的时候,给予我以援助之手。所以,我一直将少爷看做是我亲生的孩子。” “少爷是真真的喜欢唐小姐啊,您能不能——” 林朽终于下决心:“能不能别再拆散他们了!” “就一个唐清婉!”傅琰东的手杖打在林朽身上,“你就和阿年那个臭小子,就要把整个傅家的脸一次次丢了?!” “老爷!” 林朽白着一张脸,“少爷这三年,来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您还不明白吗?”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他!” 傅琰东依然是那幅不肯认输的高贵模样。 “可当年若不是您一意孤行,小少爷都要保不住了。” 林朽站起身子,双手握着傅琰东泛着色斑的手,“我们虽然老了,可是年轻的时候,也都懂得,感情是最强求不来的。” “您当年不也是在老老爷面前,坚持要娶太太?” “您就给少爷,一次机会吧。” “够了。”傅琰东摆摆手,“唐清婉怎么能和兰儿相提并论?!傅家的儿媳妇必须是干净的!” “明日的家宴,和沈家的婚事也一并公开给媒体吧。” 林朽摇了摇头,傅琰东的下决心要做的事情,除了太太,谁也拉不回来。 若是太太尚在人世,傅琰东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冷血残暴。 傅琰东并不是一开始就对唐清婉产生不满。 林朽仍然记得十多年前,傅家的老宅,还不似现在这般清冷。 自打唐家家主唐琉酒带着独女来参加傅家的宴会,少爷似乎在初见,就送去了真心。 不过那时,唐小姐身边还有个姓陆的小子,一直与少爷也没什么进展。 阿牧与少爷年龄相仿,傅琰东也有意让林牧跟着傅斯年,吃穿用度都一样。 某次林朽去后院将花卉嫁接,无意听到两个小子的对话。 林牧:“少爷,你为什么喜欢唐小姐?” 傅斯年:“清清长得漂亮呗。”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林朽在花丛后面笑了笑,唐清婉的容貌在川城上流确实是绝色。可美人终有老去的时候,或许少爷是情窦初开,青春期的男生过了新鲜感,也就这样过去了吧。 后来,林朽才发现自己的认识较浅薄。 傅琰东送少爷出国留学的时候,一向顺从的少爷竟然选择反抗。 “林叔。帮我,我不想离开川城。” 在某个静谧的午夜,傅斯年潜入到林朽的房间,月光下,林朽看着少年眉宇间的愁问道,“老爷会送你出国,也是想让你有更好的发展。” “林叔。听阿牧说,你年轻的时候,也有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我想你应该懂,我有无法离开的理由。” “您是为了唐小姐,所以不愿意走吗?” 林朽以为当年,少爷也不过是玩玩,等到见了川城比唐清婉还漂亮的女孩子以后,自然也就忘了这一时兴起。 听到唐清婉的名字,傅斯年的俊脸抹上了一层红晕。 “林叔。我想我大概是爱上清清了。” 爱。 这么一个字,从十多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是那样的突兀。 傅家的男子向来凉薄,可若一旦爱上了,便无论如何从漩涡中无法退出。 例如,傅琰东。 “你和唐小姐谈恋爱的事情,老爷知道吗?” 林朽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我和清清八字还没一撇呢。”傅斯年挠了挠头,“林叔。事到如今,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跟清清告白,都被拒绝了好多次了。” “哦?” 林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阿年,你若是确定非唐小姐不可,那我就帮你。若是只是因为征服欲在作祟,唐小姐答应你后,你发现又不爱了,我没办法帮你。” “不是征服欲。”傅斯年的眼里写满坚定,“清清若是不答应我,我傅斯年这辈子都不会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好。” 于是林朽第一次,在傅琰东面前,隐瞒了傅斯年出国的消息。 当然,傅琰东接到消息之后,是暴怒的。 他气急败坏地拿着钢管打在傅斯年身上,少爷的牙齿浸满了血,“爸!我就是要和清清在一起!” 傅琰东打累了,罚傅斯年去祠堂跪着,林朽心疼,过去送饭。 林朽问:“值吗?” 傅斯年扒着米饭,神采奕奕地回答:“值。” “林叔。清清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好在后来,虽然在国内念书,傅斯年倒也争气,从傅琰东手里接过傅氏,股市也都节节上升。 傅斯年领着唐清婉第一次来傅家的时候,傅琰东的表情很臭,故意端着架子。 好像是说了什么苛责的话,唐清婉哭得梨花落雨,等到傅琰东折身回自己的卧室。 唐清婉都在那儿闹着情绪,“阿年。我以后再也不来你家了。” 林朽听着少爷在那儿好脾气的哄着,绞尽脑汁地编着笑话,总算把唐清婉逗乐。 唐小姐走之后,傅琰东从卧室出来,“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花瓶进来。” “清清什么都不需要会。因为有我就够了。” 爱情里面,爱的多那个人,往往最愿意倾囊一切。 林朽不止一次听傅琰东抱怨,孩子大了留不住,愿意娶什么样的也都随了他的心吧。可是作为傅家的儿媳妇,连做饭都不成样,以后谁照顾阿年呐。 少爷的胃打小起就不好。 那时候太太去世,他与傅琰东整日忙着傅氏的生意,顾不得家里的状况。 孩子饿着,也就累积下了毛病。 “阿年。” 这是林朽与傅斯年之间的小秘密。 他在人前继续唤他少爷,就像他在人前叫他林管家。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才会亲昵地如家人一般。 “林叔。” “看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没。清清答应跟我明天去看海。” 自从少爷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唐清婉的时候,嘴里常挂念的,就是“清清。” 答应一件小事,总能乐呵个半天。 林朽问:“过去你这个臭小子,不还嚷嚷着一定要找个大厨做媳妇么。我听你爸说,唐小姐厨艺不行?” 傅斯年:“我会就行。将来我做饭给清清吃。清清不需要为我学什么,她有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将来结婚了,有了宝宝后,孩子谁来看着?” “清清负责生,我负责养。” 林朽不过以为都是太年轻许下的诺言,他眼前的两个孩子,也一直高甜的过着。 直到他从酒吧捡回喝得酩酊大醉的傅斯年,他抱着他哭着说:“林叔。清清和我吵架了。我怎么哄她,她都要跟我分手。” 这份爱情里,傅斯年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 林朽多少也从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孩口中,隐约知道两个人争吵的原因。 傅斯年与唐清婉中间,隔着个陆廷轩。 少爷在感情里一直揉不进沙子,所以这次陆廷轩出任务很多天没有消息,唐清婉心急得不行,傅斯年就骗她说,陆廷轩死了。 谁知道,唐清婉居然拿着水果刀就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傅斯年当然心疼的不行,平日里捧在怀里都怕摔了的,急着送去唐清婉去医院。 这么一来,两个小辈也就产生了隔阂。 林朽劝不住,傅琰东看傅斯年日日为爱酗酒,对唐清婉的怨念就更深了。 阿牧后来带着唐清婉来医院看望住院的傅斯年,别扭了一会儿后,小两口才算和好。 望着傅斯年满眼的宠溺,他不由得叹气。 不过他也是看得出,唐清婉是喜欢傅斯年的。 只是女孩子家,又比家境优渥,没吃过什么苦,水到渠成的爱情里面又被宠得像个公主,骄纵一些也都情有可原。 傅琰东一直也就随着傅斯年的心思,该结婚的年龄,也就都应着。 只不过傅琰东不知道的是,傅斯年与唐清婉一早就领完了证。 “林叔。我跟清清发生了关系的第二天就领完了。你可要帮我保密。” 这是林朽与傅斯年第二次,瞒着傅琰东的事。 傅斯年说:“女孩子不是缺乏安全感么。我想告诉清清,我和她意乱情迷,我是真的想要和她走完余生。” ------------ 第52章 若用爱之理由去挥刀 傅琰东与林朽在对待唐清婉的事情上,有且只有一点的共性,那就是都希望傅斯年过得幸福。 既然傅斯年提出要娶唐家的女儿,纵使之前傅琰东与唐琉酒有多少过节,现在也都化干戈为玉帛。 川城各大媒体,把傅斯年与唐清婉的婚宴炒得沸沸扬扬。 按照唐家的习俗,礼前,新郎与新娘是不允许见面的。 傅斯年那时候忙着给仙田居装修,傅琰东好面子,吵完架还想要见傅斯年,总是托林朽去办。 “这房子弄得不错。” 一进门,林朽就禁不住赞叹起来。 “林叔。你说清清会喜欢吗?” “唐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我都好久没见清清了。给她打视频通话她也不接,也不给我发张照片。” “这才几天,就这样按耐不住?” 林朽打趣道,“当年要是听你爸的,把你送出去,可不得从飞机上跳下来?” “林叔。你别损我了。” 傅斯年拆开巨大的纸箱,檀木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 “将来孩子的婴儿床。” 傅斯年倒也不避讳,一屁股坐在地上组装起来。 林朽瞧着眼眶有些湿润,那个衣食无忧的少爷,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的成熟男人? “这些活,让阿牧来做就是。” “毕竟是我和清清要住的房子,过别人的手,总归是不好的。” 忙碌了大半个月,终于熬到了新人相见的时刻。 傅斯年亢奋睡不着,唯恐自己还在梦中,怕醒来后清清穿着婚纱,就跟别人跑了。 林朽以为从此少爷与唐小姐就这样喜结连理,奈何月有阴晴圆缺,世事难为人所愿。 婚礼的现场上,当司仪播放大屏幕的时候,整个川城的名流,都看到了幻灯片上,陆廷轩与唐清婉不堪的照片。 傅琰东当场被气得血压升高,昏了过去。 在医生把傅琰东拉到单架上时,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手,眼里装满泪水,“阿年,我跟廷轩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清清。我知道。我现在要送我爸去医院,晚上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接着傅斯年跟着医生上了急救车,在车上他心情起伏不定:“林叔。我不放心清清一个人在会场,我爸的事情交给你了。” 随后,跳下了救护车。 林朽后来才知道,不过就是前后十分钟的时间,让傅斯年失去了唐清婉。 确切地说,是找不到唐小姐,去了什么地方。 那段时间,林朽既要在医院看护傅琰东,也要回老宅看傅斯年。 阿牧说,少爷每天都会自责不该将少夫人一个人留在现场。每每看到满屋烟雾缭绕,那个男人总是说:“清清当时该多害怕,我真是混蛋,竟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儿。” 身边所有人几乎都用一种傅斯年头上顶着草原的同情目光看待这场婚礼,只有傅斯年一个人坚定地相信唐清婉不会背叛他。 唐家自然不会给他放出消息,傅家也不会借人去寻找这么让人蒙羞的儿媳。 傅斯年将川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整整半月不眠不休,将唐清婉重新带回傅家。 抢救及时的傅琰东看到唐清婉,气得要跟傅斯年断绝关系,谁知傅斯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傅琰东的火烧得更旺了。 “爸。清清怀孕了。我不可能让清清和孩子住在外边。” “那是你的孩子吗?!”傅琰东用拐杖指着傅斯年,“你知道外面都这么说你,怎么说我们傅家吗?” “我不在乎。” “傅家几十年辛苦打下来的清誉,就这样毁在你手里了。” 傅琰东拿着手里的拐杖敲在傅斯年背上,“若那个孩子是姓陆的呢?” “我养。” 不光傅琰东,包括林朽也愣了。 “只要是清清生下的孩子,我都养。” “混账东西!”傅琰东拿起手中的电话,“上来一些人,把这个魔怔不成器的玩意,给我关起来。” “爸!” 楼下的保全听到傅琰东的指令,纷纷赶上来架着傅斯年。 傅斯年拼命地挣脱,“林叔。你跟我爸说,清清现在还怀着孕,我答应买完食材,就回仙田居的。” 已被愤怒充斥的傅琰东喝道,“拖走!这事情谁说都没用。” 林朽也没想到,傅琰东会这样决绝。 被关了数天的傅斯年,以绝食抗议傅琰东的霸权。 林朽过去劝说,曾意气扬发的少年眼里尽是暗淡,“林叔。清清和孩子怎么样了?” “你爸说先留着,等四个月大的时候带着孩子去做DNA,若不是你的——” “是我的。”傅斯年攥着拳头,“林叔。我信清清。” “让墨医生抽羊水或绒毛的时候,别伤了她。” “阿年,你还是吃些饭吧。省得唐小姐把孩子生下来了,你的身体又承受不住了。” “我爸让你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林朽的套路,被傅斯年一眼戳穿。 “林叔。你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老爷......”林朽犹豫片刻,终于狠下心,“让你和唐小姐离婚。” “我不可能与清清离婚!” 傅斯年提高语调,一时竟咳出血来。 “你爸算准了你不同意,所以他让我托给你一句话——” “?” “若是不离,DNA也不必试探,直接把孩子流掉。” “那也是他的孙辈!”傅斯年颤着手,“他简直不可理喻。” 傅家在这川城,一手遮天的本事,傅斯年不敢拿清清赌,若傅琰东当真如此绝情,伤害清清的事情,他无法容忍。 林朽递给傅斯年一张纸,“阿年。你再想一想,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我回复。”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闪了傅斯年的眼,他几乎想都不想把纸撕得粉碎,“我绝不会离的。” “林叔。” 半晌,傅斯年开口道,“帮我给相宇捎个话,帮我弄个假证给我爸。” “你是想——” 傅斯年用拇指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我怕我爸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害清清。” 若一开始出国隐瞒,到后来自觉地沉默,这也是对傅琰东的背叛。 那林朽,也都认了。 唐清婉的这一胎,倒是不稳,几次险些流产。 傅家将她囚在仙田居,衣食起居都拖着唐家的奶妈照顾着。 挨到四个半月,看了结果,傅琰东的脸色才算缓和。 “生完我傅家的孙儿后,马上离开傅家。” “我要见阿年。” “阿年马上要和沈家的小丫头结婚,没时间见你。” 林朽等傅琰东走后,端着安胎药走上楼。 “林叔。我要见阿年,这个孩子是他的。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少夫人。你说得那些,少爷都知道。” 林朽安抚着她的情绪,“方才老爷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少爷是被老爷关起来,才不能见你。” “.....阿年......他过得还好吗?” “前阵子还闹腾得绝食,听说你的你怀了儿子,倒有些闹情绪来着。” “......他......”唐清婉的瞳孔里有些凄凉,“到底还是不信我。” “不不不。”林朽慌忙解释,“少爷是想要这个姑娘,不想你给他生个小子。” 唐清婉破涕为笑。 林朽把安胎的汤药递到她的手里,“少夫人趁着快喝了吧。眼下,你跟少爷熬过这个难关,就好了。” 绝境之中,人们往往听到某些带着温度的话,便有了求生的希望。 他们坚定的相信着,他们可以战胜所有,包括,命运。 唐清婉分娩时,大出血,情况不是很乐观。 傅琰东瞒着傅斯年,对外说唐清婉死了。 唐琉酒来傅家闹过几次,也均被门外的保全丢了出去。 傅琰东以为这样就能断了傅斯年的念头,他低估了爱情的能力。 傅斯年自杀的时候,傅琰东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他已经许久不曾梦到兰儿,这样的美好让他一度不愿意醒来。 兰儿最开始是微笑的,后来成了控诉,说他没有照顾好阿年,让阿年这样痛苦地生活着。 傅琰东急着向她辩解,说自己就因为爱,所以才这样阻止唐清婉和阿年。 因为阿年太随他,爱一个人,勇往直前,不留退路。 若让其他人知道傅斯年身上的弱点,对他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兰儿在梦里说了许多许多,傅琰东没有听清,就被匆忙闯进来的林朽打断。 “老爷,少爷他——” 绝食没有用。 沉默没有用。 傅斯年满怀期待等着清清生完孩子以后,和她以后幸福的生活。 可是,所有的人都告诉他,清清没了。 傅斯年想象不到,这世上没有了唐清婉,他该如何自处。 所以,傅琰东再让林牧来送饭的时候,他打碎了碗,割破了动脉。 送去医院的时候,墨医生说,傅斯年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意识。 傅琰东才理解兰儿说得他让傅斯年痛苦地活着。 他真的做错了吗? 从那个孩子第一眼告诉他,“爸。我这辈子非清清不娶。” 傅斯年从小就乖巧,唯独在唐清婉的事情上,处处忤逆他的意愿。 他不过是对唐清婉的语气重了些,傅斯年就好些日子不给他好脸色。 是。 他的儿子,他怎么不理解呢? 他把那个女人宠上了天,哪怕被扣上绿帽子,也心甘情愿地爱着。 是他错了。 他让底下的人去找唐清婉,他们两个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办吧,傅琰东也不想问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里,传来唐清婉被人J—污的消息。 若一个姓陆的,他傅琰东为了儿子的幸福忍了。 可现在这样。 他委实做不到欢天喜地地让这种儿媳妇,进他们傅家的门。 傅琰东再见唐清婉,那个女人身上过去被阿年惯出来的骄纵,因为伤痛全部被磨平。 他依然喜欢不上她。 傅琰东在医院守了三天不及唐清婉刚坐下三分钟有效果,他看着阿年醒过来,唐清婉这次倒是自觉地选择离开。 三年了。 原以为车祸能带走她。 偏偏被唐家捷足先登。 傅琰东瞒了三年的秘密,就要呼之欲出了。 ------------ 第53章 疤痕 法律并不能证明,顾清歌是唐清婉,亦不能证明唐清婉是顾清歌。 顾清歌争不过傅斯年,她索性不再理会他。 此时傅斯年的手机响起,“少爷。出事了。” 傅斯年怕吵着刚睡着的阿七,他推开门出去。 听筒那头林牧的声音在扬声器里异常焦急,“我爸被老爷关起来了。” “林叔出事之前,老宅有什么异常吗?” “当时老宅的客厅只有老爷跟我爸两个人。不过据小李说,似乎两个人发生了争吵。” “你先不要着急,明日你随我赴家宴的时候,再一起探明真相。” “少爷。多谢。” 傅斯年挂了电话,他回到病房。 “清清。明日我要回趟老宅。” “哦。” “想要吃什么,列个清单给我。”傅斯年拉着顾清歌的手,“我让墨医生给你送过来。” 顾清歌的内心波涛汹涌,终究不肯告诉她,明日的家宴有沈晨曦。 “若是觉得无聊的话,待会儿我出去买个新手机。有急事也方便联系。” “我想让阿七陪着我。” 果然。 傅斯年的脸色变了变,“阿七没轻没重的,我怕伤着你。” 借口么。 “不能的话,就算了吧。” 看到顾清歌失望的小脸,傅斯年笑了笑,“没事。就让阿七陪着你吧。” 午后的阳光肆意地打在傅斯年和顾清歌身上,“清清。” “再过些日子,我把你的身份还给你。” 那个与你生得一模一样的脸,甚至与阿七的数据一致的顶了你身份的女人。 “我做顾清歌,也挺好的。” 她总是能把话题终结,傅斯年似乎很忙,又接了通电话,急冲冲地走了。 傅子期被关门声吵醒,他揉了揉睡眼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阿七。” 顾清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飘飘地反问,“沈阿姨对你好吗?” “嗯。” 小人儿神采奕奕地讲述着这三年,沈晨曦如何添补了母亲这个位置。 顾清歌的胃,酸楚得干呕起来。 “妈妈。”傅子期看到顾清歌难受的模样,“可是沈阿姨再好,我也不喜欢她。” “我知道,沈阿姨喜欢爸爸。可是爸爸不喜欢沈阿姨,阿七也不喜欢沈阿姨。” “阿七只喜欢妈妈。” 顾清歌伸出手触碰傅子期的脸颊,“妈妈也喜欢你。” “妈妈。这次,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和爸爸了吗?” 顾清歌被傅子期的童言,问得语塞。 即使她与傅斯年没有离婚,但是他们的婚姻也濒临尽头。 太多的误会和疤痕,她不知如何向这个三岁的孩子一一解释。 “阿七,若是你发现妈妈其实是一个很糟糕的女人,你还会想让妈妈和你一起生活吗?” “嗯。” 小人儿只知道有妈妈的日子,就是晴朗的。 顾清歌抱着傅子期,久久没有说话。 再次醒来,已经入了后半夜。 傅子期安静地蜷缩在不远处的沙发,顾清歌刚想要为他盖些东西防凉。 腰间被大手禁锢,“清清。我累了。陪我再多睡会儿。” 这个危险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回来的。 傅斯年将这狭窄的单人床的大部分留给了她,自己在墙角间挤着。 顾清歌忽然为这细节感动着。 “阿年。” 她小声地唤着他。 见傅斯年未睁开眼,才大着胆子,伸出手触摸他好看的眉毛。 “你睡了吗?” 傅斯年没有说话,顾清歌望床的外侧靠了靠,傅斯年故作翻了个身,向她靠近。 “真的睡了吗?” 顾清歌用食指戳了戳傅斯年的俊脸。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装睡的傅斯年,静静地听着顾清歌的倾诉。 “阿七被你教得很暖,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的骄横。” 顾清歌看傅斯年依然没有反应,继续说:“今天下午你出去的时候,阿七又问我,可不可以留下来。老实说,我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解释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傅斯年装作不经意地伸出长臂,搂住了顾清歌。 “真的睡着了吗?” 她再次问了问。 看到傅斯年依然没有反应,顾清歌幽幽地道:“若是有一天,我跟你父亲两个人,又必须选一个的话,你应该也会像我们婚礼那样,毫不犹豫地去选择你爸那边吧。可是我已经不想再一次,去承受那些了。” “还有孩子......” 傅斯年听到顾清歌提起孩子的事情,身体绷得很僵硬。 大概沉默了很久后,才听到她说:“算了。不说了。我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 直到耳畔传来顾清歌均匀的呼吸声,傅斯年才紧紧地搂着她瘦削的身子。 对不起。 让你承受了这么多。 再给我些时间,我们再重新办场婚礼。 我会让爸接受你。 第二日,顾清歌醒来,枕前若不是放着新一款X系列的手机,她还以为昨晚夜半醒来,自己是在梦里跟傅斯年说话。 好在,他那时候应该睡着了,听不到她的那番话。 傅子期还在沙发里蜷缩着,此时墨医生端着拎着大包小包地走了进来,“少爷不知道少夫人要吃什么,就把平日您喜欢吃的东西全部买来了。” “谢谢。” “里面还有刚出炉的小笼包,小少爷若是醒过来,让他趁热吃。” “墨阿姨。”顾清歌示意墨医生把零食放在床头柜前,轻声请求道,“可以帮我把阿七抱到床上吗?” “这......”墨医生犹豫着,傅斯年走之前特地交代着务必防着阿七那个没轻没重地伤了他的小公主和媳妇。 看到顾清歌真挚的请求,她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把傅子期抱到顾清歌的旁边。 老实说,到现在她对于顾清歌就是唐清婉这件事还是云里雾里的。 她是医生,自然选择相信科学数据。 可当顾清歌那声,“墨阿姨,辛苦了。” 又要她不得不佩服少爷的直觉比科学更准确。 或许,她应该重新比对一下基因库。 “若是想上厕所什么的,记得叫我。” 墨医生带上门,房间里只剩下顾清歌与傅子期两个人。 顾清歌忽然想,傅斯年对沈晨曦或许真的有感情吧,要不也不会瞒着她去参加家宴。 她第一次去老宅,傅琰东对她不会做饭这件事很是反感,甚至撇开傅斯年,赞扬沈晨曦如何如何好。 是啊。沈大小姐什么都好。出身高贵,洁白无瑕。 不似她,一无是处,丑陋,肮脏。 傅斯年赶到老宅,沈晨曦的车子已经停在院落前。 “斯年。” 沈晨曦今日的妆容倒是优雅得体,不,确切地说,她在傅家人面前,每一日都是优雅得体的存在。 “阿七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清清一个人在医院,我怕她无聊,所以让阿七陪着。” 傅斯年无暇关心沈晨曦这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他只想着怎样把林叔救出来。 见林牧和小李走过来,傅斯年丢下沈晨曦,先去了后院。 “少爷,查出来了。林管家在冥门。” “冥门?” 林牧的身子晃了晃。 那是傅家关押叛逃者的地方。 私刑自然是五花八门的。 林朽已过六旬,如何熬得过那些。 “确定?” 小李重重地点点头,“我们的人已经观察了数个小时,错不了。” “待会儿,吃过饭时,看我的指示行动。” 这么多年,沈晨曦早习惯傅斯年对她的冷漠。 她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进了傅家的门。 “伯父。” 沈晨曦将礼盒递给傅琰东,“这是雨前上好的龙井。还望您笑纳。” 傅琰东乐呵呵地锊着胡须,“晨曦。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就当是自己家。” 彼时屋外闹哄哄的,川城几家知名的报社社长前后都已落座。 傅琰东招呼小李:“阿年做什么去了?现在还不来?” “我刚才在门外还看到斯年了。”沈晨曦解释着,“兴许这会儿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算了。先不管了。” 傅琰东回过脸对在座用餐的媒体说:“今日召集大家辛苦跑一趟,是因为我们傅家近期要有喜事发生。” F社的郭楠问道,“傅先生。您说的喜事,是指令公子与您旁边的沈小姐的婚事么?” “不错。” 傅琰东的话,让沈晨曦喜上眉梢,但她终究要表现出她的端庄,“伯父,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我们还是等斯年来的时候,再商量吧。” “放心。”傅琰东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菲力牛排,“阿年会答应的。” 于是各大媒体趁热写稿发了回去,“傅氏总裁傅斯年即将赢取沈家千金”的版面占据各大版块。 墨医生过来巡视时,吃饱饭的傅子期嚷嚷着要看综艺,墨医生刚打开电视。 里面跳出一则新闻,“据今日傅氏老总裁傅琰东在家中设宴,并亲口承认,傅少将与WSHEN千金沈晨曦下月完婚。” “爷爷?”傅子期迷茫地看着电视机前傅琰东接受采访的脸。 他转过头,看到墨医生的不自然,以及顾清歌形容不出的情绪。 “少夫人,这可能是条假新闻。媒体就喜欢造势噱头,不用理会。” 墨医生尴尬地解释说:“少爷这不还没从画面上出现么——” 此时,镜头转向傅斯年的专访。 “傅少,有关于您父亲透露您和沈小姐的婚事,是不是真的?” ——滋啦—— 傅子期将电视插头拔了下来,“妈妈。爸爸就算跟沈阿姨在一起,你还有阿七。” ------------ 第54章 不速之客 原本呢。 顾清歌看到傅琰东在新闻里讲得那些,心里是选择相信傅斯年的。 可现在,经阿七这么一说。 顾清歌不淡定了。 她以前从来不屑于做这样“查岗”的事情,在墨医生怂恿下,给傅斯年拨了个电话。 冥门这头,向来由傅琰东的心腹龙一守着。 “阿龙,你让开。我要见林叔。” “傅少,您别为难我们。” 傅斯年被选为傅家继承人的时候,也从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走到了今天。 傅家在川城,明面上做得是正经的生意,但因为树敌重重,也不得不设立冥门。 对外,冥门看似是傅家对付手下的叛逃者。 只有冥门的人清楚,自己代表着傅家的灰色地带。 冥门的人不敢动傅斯年,所以这次虽然只来了林牧与傅斯年两个人,龙一真假掺打,让傅斯年进了Lock区。 说起来,这Lock还曾关过唐家的那位千金。 傅斯年在狭窄的胚房中,看到了林朽。 “爸。” 林牧的眼眶湿湿的。 不过才一天的光景,林朽像是苍老十多年。 头发当真是一夜全白,让在林牧身旁的傅斯年为之动容。 “林叔。来不及聊天了。等到出去后,你再和阿牧好好聊。” 龙一已经报备了傅琰东,增派的人马上就会赶到冥门。 傅斯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这是他专门为顾清歌设置的铃声。 他一面护着林朽,一面划过接听键,“怎么了,清清?” “......你......” 顾清歌看着墨医生的唇语,“你还在老宅么?” 傅斯年怕顾清歌担心,“嗯。” “我晚上才能回去,是不是那些零食不合口?” 冥门的人已将通口堵得水泄不通,龙一双拳相击,蓄势待发。傅斯年没听清顾清歌问得那句,“你和沈......” “清清。我这边真的很忙。有事情晚上说。” 傅斯年挂了电话。 墨医生:“少爷跟沈小姐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墨阿姨,他在老宅。媒体也在老宅,VCR上的话你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也听到了,不必再为他解释了。” “这.....” 墨医生犹犹豫豫,倒是傅子期心态良好地说:“妈妈,爷爷之前给我买了套房子,我们避开花心爸爸,去那儿住好不好?” 看着小人儿天真无邪的模样,顾清歌实在不忍拒绝,可对于傅琰东的一切,她又是拒绝的。 唐家,依她现在的面容,是回不去了。 不过之前,唐琉酒怕傅家委屈她,在清轩阁留了套房,倒是可以去那儿。 只是,她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陆廷轩会不会换了号码。 墨医生怕顾清歌误会,这么多年她知道傅斯年是真心地喜欢那位姑娘。于是,她出去偷偷地打傅斯年的手机,可是一直处于占线的状态。 不过本应该在傅家老宅新闻里舆论女主人公沈晨曦,竟然出现在川大医院。 还有一同跟过来的傅琰东。 “小墨。”傅琰东柱着拐杖,容光焕发,“听底下的人说,阿年那小子,最近跑你这儿比较勤?” “傅老爷这都是哪里的话啊,少爷身体健朗。没事跑医院做什么?” 墨医生心照不宣地应着。 沈晨曦仍旧端着那优雅的笑容,“伯父。我觉得墨医生说得很对啊。” “那就是我手里的人,在给我打马虎眼?” 傅琰东的语调一下子升了上来,沈晨曦摆出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模样,“也许......是什么人在这儿,值得斯年来医院呢。” 说完,还极度夸张地音色,将这话题重新丢给墨医生,“墨医生,您说是不是?” 墨医生刚想怎样把这个坑填上,傅子期拉开门出来,“阿嬷。我妈妈想要去厕所,可不可以帮个忙?” 傅琰东今日在家宴没看到傅子期,本就是猜忌。现在他的宝贝金孙儿竟出现在这里。 他拄着拐:“阿七!” 傅子期看到傅琰东虽然有些害怕,但也礼貌地鞠躬:“爷爷好。沈阿姨好。” “你在这儿做什么?” 傅琰东问道,“刚刚你在喊谁妈妈?” 墨医生怕傅子期嘴巴不严实,立刻开口:“我一个病人。” “阿七觉得像妈妈,所以——” 顾清歌在病房听到门外的嘈杂,她有些担心傅子期,所以唤了声:“阿七。” 傅子期迈着小短腿进了房间,“妈妈。爷爷和沈阿姨来了。” 顾清歌的小脸陡然呈出青色,她与那两个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傅琰东跟着傅子期进来,瞧着病床上的顾清歌也一时愣了神。 “我当里面是谁,原来是顾小姐。” 沈晨曦最先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伯父。忘了给您介绍,这位才是斯年的女朋友。我和斯年,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您在媒体里说得那些话,可不要让顾小姐听到误会了。” 好一句,我们只是朋友。 沈晨曦如此善攻心计,一则把顾清歌的身份推了出去,二则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在傅琰东面前,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 顾清歌握紧了手心,她现在的样子,他们都不认识。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要怂。 于是轻笑道,“沈小姐误会了。我跟傅总只是上下级关系,不是什么男女朋友。” 傅琰东从进门就想说,面前的这个女人与那唐清婉有七八分像,包括那独有的小奶音。 阿七刚想说什么,被墨医生抱到办公室。 傅子期想要拉开门回去找顾清歌,墨医生阻止他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跟着瞎闹。” “可是妈妈为什么,不在爷爷面前,承认跟爸爸的关系?” 墨医生抚摸着傅子期的小脑袋,“你爸爸现在还没有回来。等到爸爸回来了后,才能够保护妈妈不被爷爷欺负知道吗?” “爷爷是在欺负妈妈吗?”傅子期不明白,“虽然平日里爷爷凶巴巴的,但是对阿七还是很好的。” 墨医生从抽屉里掏出平板,找了柯南的视频递给傅子期,这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傅斯年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病房内的氛围如即将开弓的红箭,沈晨曦本以为对付顾清歌像对付傻白甜的唐清婉一样容易。 可偏偏一句反击,弄得她在傅琰东面前抬不起脸面。 倒是傅琰东装作没看见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他问:“昨日阿年的手机,是你接的?” “是。” 胆子倒是挺大,看到他竟不害怕。 “我似乎在电话里听到你把你们傅总,叫做阿年?” “哦?”顾清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我当时正在跟下面的人报备年份。” “顾小姐的工作是什么?” “傅氏普通员工。” 顾清歌知道,傅琰东平日最讨厌娱乐圈那些女明星。若说她是十八线参加节目的小透明,估摸着这会儿可能都把她从医院丢出去。 “据我所知,傅氏还不到计划招新的月份?顾小姐是如何进的傅氏呢?” 不愧是狐狸的爸爸,这老狐狸的每一句话都埋着雷。 顾清歌笑着说:“傅老总今日登门,是想要问我究竟与傅总有没有关系对吗?” “我原本是有男朋友的,并且踏踏实实地过着我们的小日子。” 忽然,顾清歌的画风转变,她的声音夹杂着哽咽。 “谁知道,他因为贪赌,被钱庄的穆老大抓了去。是傅总救了我们,但是——” 虽然顾清歌的演技在傅琰东面前显得抽象浮夸,可他倒也没找出任何破绽。 “傅总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我之后,就要追求我。我已经拒绝了傅总,可他还让他的儿子天天来骚扰我,让我做他孩子的妈妈,我还那么年轻,我怎么能做后妈?” “顾小姐。”傅琰东打断了顾清歌的话,“听您的意思,是阿年一直缠着你了?” “难道不是么?为了躲避他,我都跳楼了。不信您可以去问一下F社的唐小姐,她是知情的。” 在傅琰东面前,顾清歌极力装作纯良无害的模样。 傅琰东自然不可能去问唐清婉,有没有顾清歌说的跳楼的这一幕。 因为唐清婉,傅琰东一直觉得愧对傅斯年。 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儿子? 这位顾小姐,与那唐清婉生得相似,傅斯年会选择缠着她,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傅斯年追你,就这么不堪?” “也许很多人都喜欢傅总多金有颜,可我觉得长得帅的男生没有安全感,我就喜欢丑萌的。” 这句反问,倒是把傅琰东逗乐了。 “不知顾小姐,可否告知傅某全名是什么?” “顾清歌。” 呵。 都带着一个清字吗? “阿年的事情让顾小姐受到干扰,我代表傅氏向您赔礼道歉。” “别别别,该赔的傅总已经赔了,您瞧桌子上那一堆吃的,都是傅总送的。” 沈晨曦看到玲琅满目的零食,嫉妒地红了眼。 从一开始顾清歌说话,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演戏。可偏偏,傅琰东在旁边。她又不能表露她伪装下的假面,所以忍着。 此时傅琰东接到消息:“老爷。我们在冥门找到傅少,龙少讨着要说法,不肯放人。” 望着沈晨曦与傅琰东走出去,顾清歌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若非情势所逼,她也不愿意做这个虚伪精分的戏子。 刚才,她有很多次,都想着与沈晨曦开撕了。 傅斯年不是应该同他们在一起吗? 前脚公开了婚讯,后脚就让自己的新妻与父亲找上门,是自己不好开口谈离婚么? 顾清歌盯着手机的屏幕,至于厕所,也因傅琰东与沈晨曦的突然造访,没心思去了。 ------------ 第55章 冥门 傅琰东走出医院,“晨曦,你是当真对阿年没什么想法?” “伯父——”沈晨曦佯装羞涩,“这川城的女孩家,哪一个不被斯年倾倒。” “我看未尽然。” 傅琰东脑海浮现出顾清歌的模样,那嫌弃傅斯年的表情可是装不出的。 怕就怕,他这边强制傅沈联姻,阿年又整出什么血色婚礼来。 “这些年,是我傅家委屈你了。” 傅琰东前言不搭后语,沈晨曦却也从中提取出有效的信息。 她再继续装害羞,恐怕下一秒傅琰东就要毁了刚刚在媒体中说过的话。 “伯父。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面薄,不好去讲——” “但说无妨。” 傅琰东从楼梯下来,不远处的司机老赵已经打开车门等候。 “其实,我对斯年是男女那种喜欢的。可是斯年心里一直有清婉,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傅琰东上车,摇下车窗,“今日伯父有事处理,你和阿年的婚事,等老沈从美国回来,再做细谈。” 傅琰东从未扔下沈晨曦一个人走,这一次他的态度开始模棱两可。 这种改变是看到顾清歌以后发生的。 该死,本以为剔除了唐清婉,傅斯年将会属于她,可偏偏这三年,他一直对她爱答不理。 以前唐清婉在的时候,傅斯年至少还会给她说上两句。刚才在傅家,他连敷衍都懒得做。 若是傅琰东因顾清歌长得像唐清婉,对刚刚媒体宣布的事情出尔反尔,那只能有她,把那碍眼的女人除掉了。 沈晨曦拨出一个号码:“川大医院门口。” 不多时,一辆白色低奢的保时捷停在沈晨曦面前,车窗摇下的是权相宇的脸。 顾清歌不确定,陆廷轩会不会还用过去的号。 可眼下能够帮她的人,也只有他。 陆廷轩这两日一直守在顾悱烟的病床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或者其他因素。 “吃点东西。” 陆廷轩也不在意顾悱烟对他面带寒霜,一勺一勺地将米粥送到她的嘴边。 自从知道*被摘除以后,顾悱烟的天空积压着许多的乌云,却一直迟迟不肯落下那倾盆大雨。 似乎,还在等待着某种爆发的,时机。 陆廷轩的手机屏幕上,亮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没有打算接听。 铃声执着地响了一遍又一遍,顾悱烟蠕动了下干裂的唇,“接。” 这是,陆廷轩听她开口说得第一句话。 听筒那头传来顾清歌软绵绵的小奶音:“......是......廷轩吗?” “清......清婉?”陆廷轩捂着听筒,压低着声音,“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爸在我嫁给傅斯年之前留给我一套房子?” “嗯。” “我想问你要钥匙。” 陆廷轩的余光瞄到病床上的顾悱烟,她正咧着嘴冲着他傻笑。 “你跟傅斯年吵架了?” “没有。我只是再跟傅家人扯上关系。” “眼下你的腿还未痊愈——” 未等陆廷轩说完,顾悱烟哑着嗓子,“不如你搬去和你的白月光住得了。” 顾清歌在电话那头听到一阵嘈杂,“廷轩?” “清婉。我晚一点去看你。” 电话被挂断后,陆廷轩看着强行下床的女人,“你到底想怎样?” “陆廷轩。” 女人一直在笑,那笑里带着雾气,有点让人心疼。 “我们离婚吧。” 听到“离婚”这两个字,陆廷轩唇齿相磨,半晌:“也好。晚晚归我养。房子和其余的赡养费我隔日再划到你账户上。” 顾悱烟望着陆廷轩远去的背影。 她终于耗光了这个男人对她最后一点耐心。 陆廷轩走得那么决绝,甚至连脚步声,都那样毫无温度。 顾悱烟捂着自己那颗千疮百孔还在滴血的心脏处。 自以为,眼泪早就在孩子夭折与*摘除的那一刻流光。殊不知,听到陆廷轩同意离婚的时候,还会禁不住恣意流淌。 他曾救过川城数百条人的性命,却唯独不肯施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点希望。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写下这首诗的顾城,他的光明,是举起斧头砍死了自己妻子,而后轰轰烈烈走向灭亡。 是谁说,童话里的灰姑娘一定会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若不是女巫用魔法将她变成了公主,王子又怎会看上漂亮的她。 这里没有魔法,也没有善良好心肠的女巫。 王子和公主天造地设,如她这样的灰姑娘成不了官配。 顾悱烟踉踉跄跄地从床上跳下来。 陆廷轩,我怎么就这样好心,会让你好过。 ——清轩阁914—— 宋妈带开门,看到失魂落魄的顾悱烟,“太太。您不是应该在医院坐小月子吗?” “陆向晚呢?” “小小姐已经睡下了。” 顾悱烟越过宋妈,转到了二楼卧房。 当她在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陆向晚。 宋妈看着形势不对。 前些日子大雨,她没拦住太太,害了小少爷没了,已是大罪。 现在,太太带着小小姐气势汹汹,“太太,这么晚了,您带着小小姐要做什么?” “让开。” 在谈话之间,女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刀子不长眼。” 宋妈虽然来陆家不长,却也能够感觉到太太和先生最近总貌合神离。 “太太,陆先生知道您出门吗?” 怀里的陆向晚被吵醒,“妈妈,我们要去做什么呀?” “去找你爸爸。” 宋妈一听去找先生,这才把吊着的心装到肚子里,“太太,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 望着顾悱烟带着陆向晚离开,宋妈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 太太既然是去找先生,又为何带着把刀子呢? 唯恐出现上次一样的意外,她慌不择路地给陆廷轩送去消息。 陆廷轩从顾悱烟的病房走出,来到顾清歌的房间。 “廷轩。”顾清歌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倦容的男人,“你看着有些憔悴。” “我没什么。” 陆廷轩坐到顾清歌身旁,“倒是你,怎么想起住清轩阁了?” “我也没什么。” 自从知晓陆廷轩对她的心意之后,顾清歌一直对陆廷轩保持着距离。 既然两个人都不愿提起内心的事,彼此之间气氛越来越僵化。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住?” “今晚。” “那阿七呢?” 陆廷轩的一个反问,让僵化的氛围多了一些紧张。 “若是阿七愿意,就让他跟着一起。” 墨医生拉着傅子期走进来,看到陆廷轩,“少夫人这是?” “阿七,你是选择跟爸爸生活,还是妈妈?” 傅子期刚与心心念念的母亲重逢,自然是不愿分离。 “妈妈。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顾清歌为之动容,这个孩子,她没有养过一天,却在这样一个时刻愿意离开长期陪伴的傅斯年。 “墨阿姨——” 她抬眼望着犹豫不决的墨医生,“拜托了。” 冥门这一边,状况十分惨烈。 傅斯年依仗自己是少主的身份,其他部下不敢真的伤了他。 可他算错了的一点,龙一对他的嫉妒。 当人的嫉妒抵达到极点,那他做出的所有事情都会毫无底线。 当龙一的手刀划破傅斯年的小腹,鲜血浸着傅斯年白色的内衫。 “少爷!”身旁的林牧惊呼着。 “不用管我,你带着林叔快出去。” 傅斯年抵着墙壁,从怀里掏出一把柯尔特,“阿龙,你别逼我。” “呵呵。” 龙一变得癫狂,“我逼你?” “傅少怕是养尊处优惯了,忘了冥门的规矩。” “在这冥门里,我才是王。” 他的手刀鲜血未尽,划得傅斯年很是狼狈。 “你是王?” 傅斯年的捂着受伤的小腹,他倚靠着墙壁讥讽着,“这冥门归属于傅家,你现在说你称王?” “傅斯年!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再这样的黑暗之中,没有出头之日?义父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你,而我呢?日日夜夜,站在刀尖口子过生活!” 冥门门主龙一的另一层身份,是傅琰东的养子。 开始龙一被傅琰东送去苛刻训练时,在摸爬滚打中,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变得强大,就会得到认可。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为了保护傅斯年在阳光下,享受着这川城一切的美好。 这一次,在冥门,傅斯年闯进龙一的地盘。 坏了规矩,自当惩罚。 傅斯年躲闪着龙一的攻击,“枪弹无眼,阿龙,我没想过你会如此妒忌我。” “妒忌?” 灰暗的地下牢房,看不清龙一的脸,“傅斯年,若你死了,整个傅家就属于我了。” “都停下!” 傅琰东刚进洞口,就听到龙一的狼子野心。 “爸。” 傅斯年撑着身体,他扶着墙壁,向出口的光明走去,“你为什么把林管家关在冥门?” 傅琰东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龙一面前,他甩了龙一耳光,“孽畜!” “兄弟在窝里反,以后傅家怎么在川城立足?” “阿龙,你若是想接管傅氏告诉爸就是,我没想过,在冥门,竟让你受尽了委屈。” ------------ 第56章 自古情孝难两全 龙一最烦的,就是傅斯年这张人畜无害的嘴脸。 有些人,他总是把别人珍视的东西,弃之如履。 然后装作一副仁慈的模样,说一句你想要我给你。 殊不知,别人捡着他剩下或者不屑时的心情,有多么屈辱的。 过去,龙一是真心想着为傅家好,因为傅琰东对他的这份情,龙一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可养子终究是养子,他龙一是傅氏的利器,坐享其成的是傅琰东亲生儿子。 这份不甘,埋在龙一心中,三年之久。 他自认为,抛去血缘,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与傅琰东最像的人。 他为了傅家,付出那么多,守着这见不得光的冥门。 他理应得到,属于自己的那杯羹。 傅琰东对待亲人的冷血,龙一是见识过的。 三年前下令让唐清婉从川城消失的人,不就是傅琰东本人么? 龙一刚接到命令的时候,觉得很好笑。 像唐清婉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会威胁到威震川城的傅琰东?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傅斯年的女人。 总归是死路一条,不如让他也先享受一番。 龙一没想,那个女人性子到很烈,竟宁死不屈。 她由最开始只会说“阿年,救救我。”变成了后来,“杀了我,不然若我活着,绝对不会放过你。” 龙一很享受唐清婉的改变。 他试着做得更残忍一些,找人合成了沈晨曦与傅斯年上床的视频播放给她,一点点摧毁她对傅斯年的信任。 可那个女人始终相信,傅斯年不会是视频里的那副模样。 他故意激她,“唐小姐若不相信,那从你生完小少爷这么多天,可曾看见过傅少来见过你?” 龙一看到唐清婉捂着耳朵拒听,脸上笑意浓浓。 他知道,自己的话是起了成效。 后来他故意下药,让唐清婉相信自己是肮脏的存在,然后他散播消息出去,让傅琰东对她彻底产生厌恶。 终于,彻底逼疯了那个女人。 “家族的产业,是你想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的么?”傅琰东的一句呵斥,将龙一从回忆拉回现实。 呵呵。 自己付出那么多又怎样?养的,终究大不过亲。 龙一料定自己经此必定活不长,他故意走到傅斯年,“傅少,听说您跟沈美人要联姻了?” 傅斯年对于这样的传言,向来不屑于回复。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那唐小姐可真是可怜。” “你认得清清?”傅斯年抓着龙一的胳膊,“你们见过?” 果然,传言不假,这傅斯年的破甲处就是唐清婉。 “我们何止是见过的关系——”龙一朝着傅琰东的方向看到,“您说是不是啊,义父?” “爸。”傅斯年回头,“清清来过冥门?” 傅琰东没有回答,他没有否认的态度,已是最佳的证明。 “你把清清怎么了?” 傅斯年猩红着一双眼。 “阿年!” 看着自己的儿子歇斯底里的模样,傅琰东敲着拐杖。 “阿龙那都是骗你的!唐清婉怎么会来冥门?” “义父!”龙一提升了音调,“都到了这个份上,我有必要去要颠倒是非么?!” “当年唐小姐可是怀着孕,就被你送进来了呢。” 傅斯年想过傅琰东千万种可能,他只知道他为人残暴,却未曾想傅琰东会那般对待唐清婉。 “闭嘴!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傅琰东的拐杖重重地打在龙一的身上。 龙一没站稳,一个趔趄,倒在傅斯年的面前,他擦拭了一下嘴角咳出的血,“唐小姐的味道可真是美味呢。” ——砰—— 这是,傅琰东第一次见到傅斯年嗜血的模样。 他最开始与林朽,也沾染着灰色的部分,直到后来生意渐渐做大,才开始漂白。 很快龙一的身体被射成窟窿,等傅琰东回过神时,傅斯年已经走远了。 “尸体处理干净。” 傅琰东交待着底下的人,“今日在冥门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一个字。” 夏日的川城,天气像孩子的脸,阴晴不定。 傅斯年走在磅礴的大雨中,安顿好林朽的林牧撑着伞追过去。 “少爷。” 有多久,林牧没有看到过傅斯年的眼泪。 上一次,还是在少夫人走得那个雨夜。 “您伤口去墨医生那儿处理一下吧。不然,淋了雨会发炎的。” “是我当年,没护好清清!” 雨越下越大,浇熄的是曾经那些天长地久的誓言。 林牧扛着傅斯年来到川大医院,墨医生已经在电话中得知一切。 她召集几个小护士,在急诊室为傅斯年紧急进行伤口处理。 “......清清......” 听到手术台上男人的喃喃地呼唤,墨医生示意林牧去病房拦住要离开的顾清歌。 林牧不敢耽搁,电梯间很多人在排队,他等不及,从安全通道爬上了四楼。 自从上次顾清歌跳楼事件以后,傅斯年就安排人将那窗户焊接的严严实实,唯恐再出什么意外。 林牧刚到四楼,陆廷轩正小心地将顾清歌放在轮椅上,傅子期见到林牧,兴致昂扬地摆着手,“林叔叔。爸爸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少夫人。” “林先生今后这一句称呼,还是留给沈小姐吧。” 顾清歌恬淡的脸上被不耐烦遮盖,林牧走上前,“少爷跟沈小姐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顾清歌的语调尖锐起来,“傅斯年是不是一个人不好意思来,托林先生过来送离婚协议么?” 三岁的傅子期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爸爸一直没有出现,妈妈吵着要跟晚晚的爸爸一同离开。 他们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 明明昨天,爸爸和妈妈还玩亲亲的游戏的。 怎么今天,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傅子期把所有他能够想到的问题,通通想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总结。 那就是自从妈妈看到沈阿姨与爸爸要结婚的消息后,变得特别不合常理。 “少夫人,您是真的误会少爷了。今日的家宴——” “我不想听。”顾清歌推着轮椅,“廷轩,我们走吧。” “少夫人。”林牧的声音变得急切,“少爷受伤了!” 他双手撑着门宽,“墨医生正忙着给少爷缝合伤口,您确定不去看一眼吗?” 顾清歌的面容明显有些松动,她咬了咬唇瓣,十分艰涩地说:“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开始拟草了,等到完善后,我签过字,会让廷轩送来。” “您这是要去哪里——” “林叔叔。这一次我也不会站在爸爸这边了。”傅子期从林牧的胳膊肘子下钻出去,“阿七要跟妈妈生活在一起。” 陆廷轩之前在刑警队也是个练家子,林牧拦不住,就采取最笨的方法,一直跟着。 上车后的陆廷轩开口道:“林牧在后面,需要甩开么?” 顾清歌没有回答,脑海里还停留着傅斯年受伤的消息。 他去老宅怎么会受伤? 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成立。 他受伤,沈大小姐然会好好地照顾。 和她这样的下堂旧妻有什么关系。 “清婉?” “清婉?” “清婉?” 陆廷轩连叫了三声,顾清歌才回过神,“怎么了?” “林牧还在尾随我们的车,需要甩掉吗?” “......愿意跟的话就跟着吧......” 陆廷轩摇了摇头,他偶尔也有些看不懂顾清歌了,明明还爱着傅斯年,何必两个人互相折磨。 唐琉酒当年留给唐清婉的818,离陆廷轩住的914,不过是百十米的距离。 清轩阁的夜晚静悄悄地,许是刚下过雨,青蛙与蝉们又出来做妖。 林牧下车想要靠近一点,墨医生的电话忽然打来,“少爷醒来了。” 他将车折回川大医院,这边墨医生一个人,根本架不住傅斯年。 这个男人一醒来就奔去四楼,在房间未见到想见的人不说,那包包未被拆封的零食格外扎眼。 墨医生刚忙完缝合手术,追着在受伤任性的病人后面,她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少爷,你的伤口不要剧烈运动——” “清清呢?” “少夫人她——”墨医生支支吾吾将上午媒体播放的消息从头到尾向傅斯年解释了一通,“我同少夫人解释过,只不过少夫人给您打过电话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听。” 怪不得,她会问,你还在老宅吗? 傅斯年翻开手机,沈晨曦的短信跳出——“斯年,伯父高血压又犯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而上一条,正是自己回复的——“我会回老宅的。” 所以,今早清清才会说,想让阿七陪着。 在他说委婉拒绝后,脸色才会变得那样不自然, 他早该细心一些的,早该多关心她一些的。 她一定是看到了短信内容。 加上傅琰东和沈晨曦今日这一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宴。 他的清清,一定心里委屈的不行,昨晚才会小心地试探。 “阿年,若有一日,我和你父亲之间,你必须选择一个的话。” 亲情还是爱情。 父亲还是媳妇。 生存又或者毁灭。 这是个问题。 墨医生看得出傅斯年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从三年前唐清婉选择离开的那个雨夜,傅斯年的心里就有了块难以愈合的药疾。 (作者的话:八月的第一天,余生正式上架了˜三更福利˜请以后在17K多多支持哦) ------------ 第57章 傅男神深夜开直播 傅斯年有多爱唐清婉,这份执念扎在他心里就有多重。 虽然整整三年,墨医生没再听傅斯年提过唐清婉。 可越是这样,这心病,越难用药去医。 不光她看到,傅琰东也一早就注意到。 当那个男人的全世界,围着一个叫做唐清婉的女人转的时候。 这病,也就越发重了。 “少爷,您先去病房静养一段时间,等到伤养好了,再去找少夫人也不迟。” “墨医生。” 沉默了许久的男人,缓缓开启薄唇,“我欠清清的,太多了。” 另一边,沈晨曦见短信迟迟没被回复,于是按耐不住性子给傅斯年拨了个号码:“斯年......你现在在哪里?” “晨曦。” 傅斯年像是做出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我爸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通话时间不足五秒钟中,傅斯年用最简洁的方式,表明了态度。 此时林牧走上来,他的额头满是汗水,“少爷,少夫人从医院出去以后,到了清轩阁。” “一起走吧。” 墨医生:“少爷,可你的伤——” “无碍。”傅斯年故作轻松地抖了抖肩,“清清多一刻对我误会,我就多一刻对她伤害,我片刻都等不了了。” 墨医生看着林牧搀扶着傅斯年从楼梯缓缓下行。 “孩子们都大了,主意就让他们自己来拿吧。” “林管家?”墨医生回头,“您可别再出什么乱子,好好回病房休息。不然林少不跟我计较,少爷那边我也难以交待。” “感情这傅家,最近真的难平静咯。” ...... 顾悱烟带着陆向晚来到川江,车子停在桥头,瞳孔在漆黑的夜色燃起火苗。 “妈妈。” 陆向晚扯了扯顾悱烟的衣袖,“爸爸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见面呢?” 从闹市一直走到这无人烟的区域,陆向晚虽小,却也懂最近爸爸和妈妈之间的异常。 阿七小哥哥来家里的时候,她听他炫耀着爸爸妈妈如何战胜种种困难,最后走到一起。 她的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别人家那样甜蜜。 人前,妈妈是让所有人羡慕的陆太太。 人后,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一个房间住。 陆向晚好羡慕阿七的爸爸和妈妈,听阿七小哥哥聊到他们大人之间的亲亲,向晚的小脸红扑扑的。 爸爸和妈妈在外人面前也亲亲,不过从未有单独两个人的时候。 陆向晚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一直都不喜欢她,她对宋妈提起的时候,宋妈总是乐呵呵地笑着说那是因为妈妈要有小弟弟的缘故。 真的是这样吗? 小弟弟没有出生之前,妈妈对她的态度就是冷冰冰的。 一次在家里她顽皮,打碎了妈妈的玉镯。 妈妈惩罚她在大太阳下站了足足五个钟头,直到爸爸回来,抱着小小的她进卧房,陆向晚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爸爸妈妈在激烈的争吵。 他们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就吵架。 陆向晚有些羡慕阿七哥哥的家庭。 “你爸爸会来的。”顾悱烟露出歇斯底里的笑容,“就算不是为了我,你爸爸也会因为你来的。” 林牧与傅斯年抵达清轩阁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车子停在陆廷轩的楼下,约莫过了五分钟,林牧才觉察出少爷并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 “少爷,不进去吗?” “这么晚,清清应该睡下了。我就不进去打扰她了。” 林牧心莫名地酸了起来,难道少爷就不担心少夫人和陆少真发生些什么吗? “阿牧,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林牧从西装领口掏出手机,“还有百分之七十八。” “手机借我用下。” 林牧疑惑,但也老老实实地把手机递给傅斯年。 傅斯年接过手机后,登陆了微博的一直播,输入了账号。 川城许多还未睡觉的夜猫子,无意间刷直播,见到傅斯年在线,瞬间躁动起来。 “沃德玛。傅男神深夜直播,好福利。” “男神,这么晚不睡觉,是不是马上要跟沈美人结婚,紧张的呀。” “傅少看起来好憔悴的样子。” ...... 林牧凑过去,满屏礼物和评论刷得傅斯年这里,接收到的消息都是延迟的。 这夜半,少爷玩直播是干什么? 只见身旁的傅斯年,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傅斯年。” 下边评论跟着。 “天呢,傅总开口说话了。” “傅男神,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 “我的直播好卡,傅少声音好苏哇——” ...... 傅斯年对着屏幕笑了笑,“这么晚,之所以上线,是想告诉大家,白日家父宣称我与沈氏千金联姻的消息,纯属玩笑。不知道是哪位媒体朋友还合成了我的采访视频,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捏造。” 此句一出,看直播在线的人数,已经超过了百万。 吃瓜群众唯恐傅斯年错过自己的消息,于是纷纷刷为一条:“傅总,您不会娶沈小姐吗?” 傅斯年看到屏幕上的问题,解释道:“我跟沈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众所周知,我傅斯年已婚且有一子,此生也没有离婚的打算。我为父亲的荒唐行为,感到抱歉。” 直播房间,已经被傅斯年的回答轰炸。 “男神已经结婚了?” “对对对,我怎么忘记了,傅少有个超萌的儿子,好像都三岁了。” “哎,傅总不是早就离婚了吗?” ...... 评论还在持续刷,傅斯年还想说些什么,却无意瞄见陆廷轩急冲冲地走出914,他下了直播,留给吃瓜群体一些悬念。 “少爷。”林牧接过傅斯年扔到怀里的手机,冲着那急着下车的男人疑惑,“怎么了?” 傅斯年下了车,拦住向清轩阁地下车库走去的陆廷轩。 “你把清清带走,留她一个人?晚上若是出了什么事,谁照顾她?” 陆廷轩被顾悱烟发来的段视频正闹着心,看到傅斯年,“傅总这婚还未离,就迫不及待地找下家,现在还有脸问清婉?” 傅斯年这次倒少了几分嚣张,他扯着陆廷轩的胳膊,“既然陆队长知道我和清清未有离婚,随便带走别人的老婆,未免太过不知廉耻。” “让开——”陆廷轩甩开傅斯年,“我没空跟你贫。” 林牧在后面汗涔涔地望着这两位争锋相对的人。 末了,自家少爷居然秒怂,敲了敲陆廷轩的车窗,“我就问你最后一句,清清离开医院后,吃饭了吗?” 陆廷轩微微愣了神,在驾驶座的他摇了摇头,原来这么多年,是这一点,输给了傅斯年么。 晚晚的事情不能耽搁,他一脚踩着油门,极速地从傅斯年身边开了出去。 “少爷。”林牧这才走过来扶着傅斯年,“您没事吗?” 傅斯年点点头。 “需不需要让小李他们盯梢着陆少?” “不用。”小腹的伤口隐隐作疼,傅斯年强撑着,“阿牧,你去附近超市买些吃的。” 清轩阁地处于郊区,环境幽雅的不足就是方圆十几里地,找个二十四小时的餐馆,有些困难。 林牧好不容易走进了一家还在营业的超市。 熟食在这个点,基本是没戏了。 林牧挑了些平日里少夫人爱吃的食材,反正少爷自己会做,现在外边不是都传会做饭的男人最有魅力么。 少爷能不能哄回少夫人,就看少爷这顿夜宵了。 林牧临走时,还不忘在超市门口打包了关东煮。 他想,少夫人在等少爷的做好饭的时候,还可以吃些小吃,先垫一垫肚子。 自己真是个高智商的人。 杨柳整日吐槽他没有情商,等他成功撮合了少爷和少夫人后,定去那小子面前,一雪前耻。 傅斯年在陆廷轩走后,按了下914的门铃。 宋妈打开门:“傅总,这么晚了——” “您来的真不凑巧。先生刚刚出去接太太和小小姐了。” 傅斯年心沉了沉,原来如此。 怪不得陆廷轩这么心急。 怕只怕他还太过愚钝,不知自己早已喜欢上了顾悱烟吧。 “宋阿姨,我来接清清和阿七回家。” 见傅斯年要进来,宋妈忙说:“顾小姐和傅小少爷不在这里的。” “不在?” 宋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 她的音调忽然升起,“先生今晚一共来家里两趟。一次带了些太太的日用品,似乎往东边走,不多会儿又回来了。” 东边?不多会儿? 傅斯年一向可以以最短的时间计算出他想要的答案。 既然不在914的话。 傅斯年的脑海里浮现出结婚之前,清清似乎说过,“阿年,若你以后对我不好,我就搬回我自己的房子住。” 整个清轩阁虽挂在陆廷轩名下,但这房产的幕后BOSS还是唐家。 唐琉酒宠妻爱女,清清嫁到傅家,嫁妆当年除了价值上亿的“QT”系列的珠宝,一定还有什么是隐瞒了他的。 自己的房子? 清清的生日是818。 莫非—— 傅斯年朝着宋妈点点头,“宋阿姨,打扰了。” 林牧看着傅斯年往东边的方向赶,他拎着大包小包,“少爷。” “附近几里路都没有熟食,要不您给少夫人亲自做一顿夜宵,犒劳下她的胃?没准少夫人一感动,就答应跟你回家了呢。” 傅斯年从林牧手里接过食材,“你先回去吧。” “啊?” 林牧显然没反应过来,内心的OS:少爷,我也奔波了一天,不吃不喝,想要蹭饭啊。 “林叔那边,需要你照顾。” “我——” 傅斯年根本没有给林牧任何继续开口的机会。 “要不要这样过河拆桥!!!” ------------ 第58章 枯死之心 顾清歌最近时常夜半醒来。 好在清轩阁的房子定期都有人打扫,不然阿七跟着她住在满是灰尘的房子得多委屈啊。 她肚子很饿。 阿七大概是换了个陌生的地方,睡眠很浅。 听到顾清歌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你是不是饿了呀?” “妈妈是不是吵醒你了呢?” 顾清歌揉了揉傅子期的小脑袋,“你一天没有吃饭,饿不饿?” “妈妈。中午爷爷来找您的时候,阿七在墨阿姨那儿吃得很多。所以晚上没有吃饭,也不饿。” 有时候,顾清歌情愿傅子期没有那么有礼貌,她希望他偶尔也骄横一点,同她吵闹,斥责这些年她为什么没有出现。 如此,她的罪孽,也能小一些。 可是傅子期没有。 他是那样懂事。 懂事得让顾清歌无地自容。 傅斯年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怕清清已经睡了,他这样唐突地敲门会打扰她休息。 可是随着手里关东煮的温度一点点冷去,傅斯年渐渐伸出手,在屋内灯光亮起的刹那,朝着门铃按了下去。 听到门铃的顾清歌对傅子期说:“阿七,你把妈妈的轮椅推过来,也许是陆叔叔有事情。” 傅子期乖巧地扶着顾清歌坐在轮椅上,冲着门口喊:“陆叔叔,您先不要着急。妈妈很快就出来了。” 门外的傅斯年听到自家儿子与陆廷轩这样熟悉,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七!” 被点名的傅子期对顾清歌说:“妈妈。门外不是陆叔叔,好像是爸爸哎。” 顾清歌拖着轱辘的双手有过一瞬的僵硬,“不给开。” “阿七,给爸爸开门。” 傅斯年知道屋子里的人肯定能听到他的呼喊。 “爸爸。妈妈说不给你开门。” 顾清歌扫了一眼自家的傻儿子,暗自垂泪阿七一定要这样耿直么? 傅斯年继续按着门铃,“阿七。乖一点。你妈妈今天一天没吃饭,不能饿着妈妈对不对?” 眼看着傅子期要倒戈,“傅总请回吧,深夜还是不要扰民了。” 谁知那个男人竟然直接跳过她的奚落,用阿七喜欢的玩具诱惑,“阿七给爸爸开门的话,爸爸给你买最新版的变形金刚。” “真的吗?” 顾清歌身旁的小人儿欢呼着,看到顾清歌依然是那幅冰冷的模样,“妈妈。” “我觉得爸爸说得对,你不是饿醒了吗?爸爸可能买了好吃的,妈妈和小妹妹吃过就不饿了。” 还未等顾清歌回答,傅子期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开门,“爸爸。” 傅子期从傅斯年手里接过关东煮,之前好像唐阿姨也喜欢吃这个,但是不知道妈妈喜不喜欢。 在傅斯年的眼神怂恿下,傅子期递给顾清歌,“妈妈,您先吃这个好吗?” 看到飘香郁浓的关东煮,自己生气归生气,可没必要和美食过意不去。 “阿七,妈妈不是很饿,你先吃吧。” 但在孩子面前,该绷着还是得绷会吧。 本来不是很饿的傅子期,现在也饿了起来。 他刚拿起一个鱼豆腐吃,傅斯年那杀人的目光投来,傅子期赶快递给顾清歌,“妈妈,我不是说,我中午吃得很撑吗?你先吃吧,我有些困了。” 大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傅子期一溜烟跑到了隔壁,顾清歌吃着串儿,也全然不理会屋外那个男人。 他倒是自觉地去厨房洗好了菜,慢条斯理地熬好鱼片粥。 等他端上来时,轮椅上的小女人已经快睡着了。 傅斯年拉着她的小手,却被顾清歌一下子弹开。 她瞪着一双眼,就是不愿意同他说话。 他俯过身,朝着带有甜面酱的唇瓣吻了过去。 大概是刚刚的关东煮起了一定的效果,傅斯年被顾清歌推出去很远。 小腹的伤口经过刚才,似乎绷带扯开了,傅斯年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顾清歌听到傅斯年的哼声,联想到出医院前林牧说他受伤的事情。 半晌后,“......你没事吗......” 傅斯年嘴角勾起弧度,他就知道他的清清对他还不算完全绝情。 “疼。可能出血了。” 顾清歌推着轮椅过去,左手犹豫了很久才掀开他的衬衣,绷带上的血迹那样触目惊心。 “对不起。” 他不是只去了老宅,怎么会受伤呢? “把粥喝了。” “啊?” 男人转身端来茶几上的鱼片粥,“把粥喝完,我就原谅你。” 毕竟是顾清歌做错事情在先,她乖乖地喝光了碗里的粥。 傅斯年洗好碗,整理好厨房的一切。 他一把将顾清歌从轮椅上抱到怀里。 “傅斯年!” 顾清歌惊呼。 “我在。” “你把我放下来!” “清清。”傅斯年仰着头看着推自己胳膊的挣脱的女人,“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我跟沈晨曦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有没有,和我有什么关系。”顾清歌被傅斯年腾空抱起感觉很羞愤,“你快把我放下来。” 几滴眼泪掉在傅斯年的脸上。 傅斯年才换了个姿势,将顾清歌从半空的状态改为抱到自己的怀里。 他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吻着她的泪珠,“清清。对不起。” 傅斯年一直在重复着那句对不起。 若是对不起有用的话,那她死去的孩子是不是可以死而复生? 若是对不起有用的话,已经留下疤痕的伤口还会不会重新无损? 傅斯年搂着顾清歌哄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今日......去老宅是幌子,林叔被我爸关在了冥门......” 听到后两个字,顾清歌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感受到怀里女人的不自然,傅斯年加大了怀抱的力度,“清清。没事了。” “龙一死了。” 顾清歌泪眼朦胧地从傅斯年的怀里抬起小脸,“......你说什么?” “龙一死了?” “嗯。”傅斯年拥着顾清歌,“清清,日后在这世上,我再不会让旁人伤你分毫。” 男人总喜欢许给女人诺言,这诺言,顾清歌以前曾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轻易许下的诺言,不过是自负的体现。 他们认真的神情,如今看来,像是一种炫耀。 殊不知,给予等待的承诺人留下巨大的伤害。 “傅先生这样感人的话,怕是在沈小姐那儿也说过吧?” 女人收好情绪,“你既然见过龙一,就应该知道,我和你——” “我不在乎!”傅斯年钳住顾清歌的双肩,“清清。三年前,我就说过那些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顾清歌向着傅斯年吼道,“傅斯年,你若真对我好,就签了离婚协议——” 傅斯年再次碾压着顾清歌娇嫩的唇。 又是离婚。 他受够了清清次次要离开他。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顾清歌急着挣脱的时候,再次碰到了傅斯年的伤口。 若不是她还怀着孩子,傅斯年真想直接办了她。 可到底还是担心他,担心他的伤口,有没有再次裂开。 顾清歌伸出手,被傅斯年抓了去,“清清。你心里明明有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生活?” 她又陷入沉默了。 遇见不愿意说得事情,她总是这样,把什么都藏在心底。 “清清。你真残忍。” 傅斯年将顾清歌的手攥得很紧,“一面带着我的孩子要跟我离婚,一面又要做出这样关心我的模样。” 顾清歌闭上眼,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龙一给我看过你和沈晨曦上床的视频......” 听到她开口给他说话,傅斯年按耐不住心头那份狂喜,可这话中的内容,却扑灭了他的欣喜的火苗。 “清清。”傅斯年勾着顾清歌的下巴,“睁开眼睛,看着我——” “你到底让我说几遍?我跟沈晨曦,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知道吗?” 顾清歌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虽然面带微笑,可言语中的每一个字符,都在戳伤着傅斯年的心。 “冥门很黑,见不得阳光。” “我会害怕。” 这房间,嘀嗒流淌的,会是谁的心头血呢。 “后来也习惯了,这没有昼夜的日子。” “龙一把你和沈晨曦的事情说得惟妙惟肖,说到最后我也开始犹豫了——” “直到阿七出生,你也没有出现。” 她的眼里有无法估测的黑洞,她的身体开始发抖,“我看到那段视频后,我问自己,唐清婉。你哪里来的自信,你凭什么认为傅斯年会永远爱你呢?” “龙一说,再长的感情,都会有淡了的那一天。他说你厌恶我了,我不清不楚地跟陆廷轩有了那样的韵事,我给你们傅家丢了脸蒙了羞!所以,你不要我了。” “很傻对不对?在婚礼那天,你跳上救护车选择你父亲的那一刻,我就该清醒了对不对?” “直到后来,龙一他——” 那段黑暗的过去,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傅斯年紧紧地抱着顾清歌,关于这爆发式的对白,他竟找不出任何温暖的句子去回应。 “阿年。” 顾清歌没有哭,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爱哭的是那心里始终装着傅斯年的唐清婉。 “你不是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是我找不出理由,带着这枯死之心,该不该带上孩子,一起痛苦地继续下去。” (作者的话:可怜的阿七~摊上了只要媳妇不要儿子的爹~最近一直在虐~等到碎尸案解决了会慢慢甜~kkk.余生首发17K~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继续来评论区唠嗑呀) ------------ 第59章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我放你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一直沉默的傅斯年,终于开口。 “清清。你现在这张脸,和行动不便的双腿,又能做什么?” 顾清歌只想着离开傅斯年,而他反问的那些,她自然没有考虑周全。 “总会有办法的。” 她答。 “办法?” 傅斯年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凄凉。 “且不说那些,你还怀着我的孩子,还想要阿七的抚养权——” “清清。你可知道养一个孩子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何况,你在川城,连个基本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用什么给我离婚呢?” 她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 “我去看阿七睡了么。” 傅斯年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他换了个话题,“今晚我会留下,清清。我不强迫你。” “等你身体养好了,把孩子生下来,拿回唐家女儿的身份,到那个时候,你若执意和我离婚,我愿意放手。” 顾清歌望着傅斯年萧索的背影,心里禁不住抽痛。 明明是想要离开他的。 为何听到他愿意后,心会比强行和他在一起时还要难过。 漫漫长夜,失眠的又何止顾清歌和傅斯年。 陆廷轩驱车赶到川江。 顾悱烟站在高架桥上,陆向晚正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她的身旁。 “......爸爸......” 陆向晚虚弱地抬起眼。 刚才被顾悱烟用冷水泡过,加上饥饿,这会儿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顾悱烟!”陆廷轩看到桥上可怜兮兮的陆向晚,“你疯了!” “晚晚还是两岁大的孩子!” 顾悱烟录给他的视频,是将陆向晚双手绑在桥墩,任由江水拍打陆向晚小小的身体。 “我疯了?” 顾悱烟张狂地笑道,“对啊,我是疯了啊。” “我的孩子被你拿去补偿对唐清婉的愧疚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啊。” “清婉和我,早就没什么关系。” 江风猛烈地吹刮着,陆廷轩用手挡着风,缓缓地向顾悱烟前行。 “你不要过来!” 顾悱烟亮出匕首,“唐清婉现在当然和你没什么关系!毕竟人家和傅少爷离了婚,还有江公子这样的下家。” “陆队长与唐小姐,青梅竹马二十年,到头来,可惜连个备胎也算不上。” 陆廷轩根据救捕行动经验,为保证人质安全,首先要稳住绑匪的情绪。 他试着向过去那样,说一些关切的句子,“悱烟。我知道你恨我,可你现在还没有出小月子,不适合拿那么些危险的东西。” “来,把刀子放下来,别伤了自己。” “想要什么,等咱们回去,我都会给你。” 陆廷轩以为可以打动她,谁知顾悱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她用刀抵着陆向晚细嫩的脖子,“陆廷轩,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确认陆廷轩点头。 顾悱烟说:“我想要陆向晚死!我想要我的儿子活过来!你做得到吗?” 几滴血珠从陆向晚的脖颈下落,疼得她哇哇直哭,“......爸爸......晚晚......疼......” “晚晚!” 陆廷轩也红了眼,“顾悱烟你想要报复,就冲着我。晚晚还是个孩子,你就那么狠吗?” “我狠?” 顾悱烟仰着脖子,似乎这样可以稀释掉心底脆弱的部分。 江风吹迷了她的眼,“我再狠,狠得过川城的大英雄陆队长吗?” “那也是你的儿子啊——” 顾悱烟撑不住自己虚弱的身体,她的双腿无力的瘫软。 借着这个空档,陆廷轩快速朝着晚晚的方向跑去。 可陆廷轩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觉察到陆廷轩下一步的动作,顾悱烟抢先一步用刀穿透了陆向晚的心脏。 “——啊——” 陆向晚凄楚的尖叫着,两岁大的孩子哪里承受得住这份痛苦。 “晚晚!” 下一秒,陆廷轩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孩子被丢下江底。 漆黑的,只能听到江水拍打桥墩的声音。 “晚晚!” 陆廷轩扶着护栏,发出阵阵悲鸣。 顾悱烟还在那儿癫狂的笑着,“陆队长,你还要说有晚晚一个孩子,就够了吗?” ——川大医院—— “唐清婉”被Nancy的夺命连环Call醒,“怎么了?” “清婉女神,你火了。” “别开玩笑。” “唐清婉”打了个哈欠。 Nancy:“真的。不信你去刷一下微博。” “唐清婉”打开橙红色的app,热搜NO.1用红色的“爆”标注,【一女三男,川城豪门真混乱】。 “唐清婉”点了进去,有一篇头条文章,阅读量已经上亿。 上面配着她和傅斯年以及江宇泽的照片,而最边上的男人,似乎是Sunny那个男老板。 文章的大意很明确,说着唐清婉这么多年,游走在三个男人之间,似乎唐氏就是靠唐琉酒一次次卖女儿稳固的川城的地位。 网友的议论铺天盖地。 “Woc,三个男的,这个女的活就这么好?” “我去。我要对江PD脱粉了,他怎么能跟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结婚。” “人间不值得,结了婚还和我们江PD乱搞。” “你们听说了吗?唐清婉私生活乱得很。怕河蟹,点赞加V,继续分享后续故事。” “傅男神深夜直播,就是为了从江PD手里,挽回这个女人吗?” “长得真丑。” “配不上我家哥哥。” ...... “唐清婉”刷得很快,尽是网友些污浊的句子。她单知道,娱乐圈水深,稍有不慎,就会被溅一身腥。 却不知最过分的是,现在竟然有网友连她的遗照都P出来了。 此时听筒那头传来Nancy的担心:“清婉女神,网上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 “嗯。” “唐清婉”挂下电话。 外边似乎是江宇泽似乎正与什么人争吵。 “唐清婉”跳下床,拉开门后看到了江家主母在那儿训斥着江宇泽。 “当年,你吵着要去首尔当明星,我跟你爸劝不住,由着你去了。” “现在,你回国,在圈子里一直都洁身自好的,你说要结婚,我们也都应了。” “可我跟你爸万万没想到的是,你要娶的人,竟然与傅家还有着关系。” “妈。”江宇泽淡淡地说:“婉儿跟斯年三年前就离婚了。” “离婚了?” 江家主母示意身旁的保镖,她拿出平板,上面是傅斯年录播回放,“众所周知,我傅斯年已婚且有一子,此生也没有离婚的打算。我为父亲荒唐的行为,感到抱歉。” 见江宇泽不说话,江母顿了顿,“我让人查过——” “唐清婉确实有个三岁的大的孩子。那孩子,也确定是傅家的长孙。” “阿泽,这样的儿媳妇,怎么进我们江家的门?” “妈——” 江宇泽刚想说些什么,被身后的撞击门的声响打断。 他转过身,看到“唐清婉”正捂着嘴望着他们,“婉儿。” “唐清婉”迅速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小魏,你先送我妈回去。” 接到指令的黑衣保镖小魏,弓着身子,“夫人,请——” “阿泽。”被小魏搀着的江母说:“你爸生了很大的气。现在事态还没有完全崩塌,趁早从中收手吧。” 待江母离开,江宇泽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婉儿,开门。” “唐清婉”颓然地靠着门,她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网上那些恶毒的话,都比不过江母看她的脸色。 她的过去,当真就是那样不堪吗? “婉儿,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江宇泽被关在走廊,庆幸地是川大医院一直是四大家族的私人医院,外媒就算进来,也不敢碎嘴。 得罪了川城四大家族,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江宇泽听到病房里传来,“阿泽。” “嗯?” “我们为什么成这样子了呢?” “婉儿,我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们不是还爱着彼此吗?” ———— 傅斯年和阿七睡在隔壁。 顾清歌一个人在卧室,反反复复睡不着。 她想着他们刚刚的对话,若是三年以前,她还未出车祸的时候。 顾清歌,不。还是唐清婉的她,大可以选择毫无芥蒂的离开。 现在,她这张脸。 在川城,如傅斯年说得那样,是个黑户。 除了顶着不知道能不能被查到的名字,除此之外,她甚至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此时不知是清轩阁的哪户人家也同他们一样,一夜无眠。 音箱里播放着一首年少时听过郑源的很老的歌。 “每当我在夜里想起你的时候 不知道你在哪头 心里面有许多许多的爱与愁 不知是否是永远的伤口 当你扔下我一个人说走就走 其实我也知道你很难受 只是这个世界把你我分两头 割断情思与占有 想起你我相爱的时候 相见只能在电话里头 我真的好伤悲好难受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 同样未睡的傅斯年,也听到邻里的这首歌。 心里好像某根弦,被不经意地撩拨。 再回过神,眼角自然地淌出了泪珠。 ------------ 第60章 川城最近不太平 川城人人都知,这大大小小的经济网,全由四大家族掌控。 如今唐家的千金,不知道得罪了其他三家什么人,被放在了明面戳脊梁骨。 唐氏的形象被毁,股票大跌,董事会的几位老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在唐清婉的情感被炒作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又被爆出一则不雅的消息。 唐琉酒的养子,也就是陆廷轩。 昨晚似乎与其妻顾悱烟在川江高架桥上闹离婚。 陆家的掌上明珠陆向晚,不幸坠落江底,尸体被打捞上来时,胸口的那个大口子,经警方勘查是陆太太亲手捅的。 母亲杀死了自己亲生的孩子,可谓惊世骇俗。 也有人说,那陆向晚并不是顾悱烟所出,陆队长痴心守护唐小姐二十余载,奈何中途被傅少爷截胡,陆太太凭子上位。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物换星移,唐小姐婚内出轨,现花落江家,颜好活好方为人生赢家。 川城风云暗涌,豪门之间的关系,妙不可言。 唐氏的股票,跌落谷底。 几家小公司受到重创,纷纷倒闭。 坐不住的老股东们嚷嚷着召开董事会。 唐琉酒刚进会议室,老周就嚷嚷着:“老唐,你家闺女就不能收敛一下。” 其他几个董事知道唐琉酒的妻女一直是自己的底线,触碰不得,这老周感情是往枪口撞啊。 “我家阿婉的长相,是遮遮掩掩,就能盖得住吗?” 此句一出,参加会议的人,面面相觑。 唐清婉的容貌,毋庸置疑是川城名媛当中顶尖的,可作为父亲就这样毫不谦虚地讲出来,可见这唐小姐是被唐琉酒放在心尖宠的啊。 老周的脸明显挂不住:“老唐,你自个说说,平时要是和别人谈谈情说说爱就算了。现在夹在傅家和唐家中间,你是想把整个公司都弄垮啊!” “周总。”唐琉酒的语调忽然冷了几分,“公司成立之时,所受的挫折比现在大得多,那时在座的各位,哪一个如现在这般窝囊?” “这些年,傅琰东在后面给我们使了多少绊子,大家齐心协力,不都一样挺过来了吗?” “阿婉也算是大家自小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心思单纯,被傅家和江家的两个小子同时看上,是她的错?” “公司股票下滑,形象下跌,你们各个不找公关清屏净化,转一下舆论走向,把矛头指向一个姑娘,就能够解决问题吗?” 唐琉酒的一席话,醍醐灌顶地给在座的老股东们启示。 孙子兵法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这敌方,现在正期待他们在窝里斗,好收渔翁之利。 他们真是上了岁数,老眼昏花,要拿一个小丫头出气。 “老周。”唐氏第二大股东陆家率先开口,“您刚刚的话确实没过脑。” 唐琉酒朝着陆天明投去感激的眼光。 “老唐这里也消消气。”陆天明在中间调节:“当务之急,先改变一下媒体的走向,恢复清婉的清誉。” “敢在唐家动土,一定是傅琰东那孙子做的。” 老周性子向来口直,他脾气易怒,从唐琉酒那里没得巧,自然就指桑骂槐疏解心中的怨气。 “老爷。”流光从外边走进来,“查到最先攻击小姐的IP了。” 在座的目光全都集聚在流光身上。 唐琉酒示意流光继续说下去。 “沈家吕梁。” 提起吕梁,在座的各位倒是不陌生。 如果说傅家有林朽,唐家有流光,江家有银城,那这沈家,就有吕梁了。 老周脸气得发绿,“沈家这个时候出来搅局,图什么。” “我查到三年前,小姐与沈小姐的矛盾很深。似乎从小姐刚与傅少在一起的时候就结的梁子。” “老唐!”老周站起来,指着唐琉酒叫嚣:“你还说不是你家闺女!这分明是典型两家千金共同争抢一个傅斯年!” “老周,你坐下!”陆天明喝道。 “呵。老陆,你要不说,我倒是忘了,你那侄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似乎也是跟清婉那丫头在一起过吧?现在弄得自己太太捅死了女儿,可悲——” 流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老周面前,他的枪抵着老周的太阳穴,“周叔。枪弹无眼,还望您嘴上给自己积点德。” 老周秒怂,汗涔涔地坐回位置,自动打住了后面想说的话。 “小光。”唐琉酒脸上写着不悦,“周叔是你的长辈,不可对你周叔无礼。” “是。老爷。” 流光收回枪,回到唐琉酒身边。 “去查一下沈晨曦最近和什么人来往,一旦发现有伤害阿婉的意向,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爷,川城医院那边需不需要增派人手来保护小姐的安全?” “以防万一。”唐琉酒的眼睛带着精光,“若是江家那小子对阿婉不好,随时把阿婉带回家。” 流光退去,董事会继续就如何挽回唐氏形象展开讨论。 吸取老周的例子,想说唐清婉半点不好的也都自觉闭上了嘴。 川大医院的白日,远比往日热闹许多。 走廊陆陆续续有看了新闻的小护士们,见到江宇泽蹲在门外,惊呼:“江公子,你怎么睡在这个地方?” 听到外边议论的“唐清婉”想要站起身,无奈一夜保持坐着的姿势,她的血管有些供应不足,腿部麻痹。 他在外边守了一夜吗? “唐清婉”揉了揉酸痛的腿,扶着门站起来。 在门把手转动的刹那,江宇泽腾地从走廊的位置上站起来,只是一道门缝,他钻进来。 “婉儿。” “唐清婉”有些没站稳,倒在了江宇泽怀里。 身后的小护士一幅看八卦的样子,偷偷地在后面捂着傻乐。 “阿……阿泽……” “唐清婉”有些不好意思。 “你昨夜…唔……” “唐清婉”羞得满脸通红,直到江宇泽松开她,才喃喃:“……我还没有……刷牙的……” “婉儿。” 知道她是个替身又如何。 这三年,至少面前这个“唐清婉”心里没有傅斯年,没有陆廷轩,心里只有他。 江宇泽伸出手,捏着她小巧的鼻尖,“我不在意。” 关于昨夜的消息,他们只字未提。 倒是杨柳一大清早刷头条的时候看到,立刻大惊小怪地给林牧打电话,“哎。老林。” 林牧昨日被傅斯年折磨的苦不堪言,“杨经理有什么事情吗?” “你看头条了吗?” 杨柳开着扩音,边刷着微博边说:“哎,热搜下去了。不过我这里还有截图。” 林牧对此并没有兴趣,他打着哈欠。 杨柳:“兄弟,你倒是上微信啊。” “哦。” 林牧仍是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在杨柳的再三怂恿下,林牧才点开杨柳的头像。 “唐清婉&公交车”的标题直接闪瞎了他的眼睛。 文里还有自家少爷的照片,将少夫人与川城三公子的情史扒得绘声绘色。 林牧的睡意全无:“少爷知道吗?” 杨柳:“傅总还是知道我还知会你。” 林牧:“我去通知傅氏的公关。” 杨柳:“消息现在已经搜不到了,估计唐家已经压下去了。” “那我去问问少爷,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牧挂了电话,拨号键刚要打给傅斯年。 可是一想到少爷现在,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五个小时陪在少夫人身边,还是按了锁屏,专心等傅斯年主动来找他吧。 江宇泽拉着“唐清婉”的小手走出病房,流光迎面而来。 “小光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小姐。”流光左手放在胸膛,他低下头,算是行了个礼,“老爷让我来保护您。” “光哥。” 江宇泽攥得“唐清婉”很紧,“婉儿有我护着就够了。” “据我所知,江家的主母似乎昨夜来找过我们小姐的麻烦。” “小光哥哥,江夫人并没……” “唐清婉”急切地解释道。 “昨日是我疏忽,请光哥转告唐叔。日后江宇泽绝不会再让此之事发生。” “哦?”流光对待江宇泽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在他的眼里,能保护好小姐的男人,只有陆廷轩。 可后来陆廷轩心灰意冷地与那顾小姐结婚,让他着实不满。 至于傅斯年,那个伤害小姐的花花公子,早已经在流光的黑名单内。 “江公子的话,怕是很难让人信服。” 流光的话里带着些奚落,“毕竟我们小姐曾经上过一次当。这男人的承诺,在父母亲那里,统统都成了废话。” “若是某一日,江家不同意小姐过门,江公子会如何选择?” 江宇泽看着“唐清婉”,他的话是那样温暖。 “就算与整个江家为敌,我江宇泽也会娶唐清婉为妻。” “有江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流光走之前,嘱咐“唐清婉”小心沈家,尤其是小心沈晨曦。 “唐清婉”倒是没有特别在意流光的话,只是江宇泽的深情,让她的俏脸暗生朵朵娇云。 “……阿泽……” “唐清婉”叫着他名字的模样,让江宇泽愿意沉沦在这自己编造的梦中。 “嗯?” “昨天对不起的。” 小女人声音软糯糯的,酥得江宇泽的心跳得快要炸开。 “婉儿。” 他在来往的人流中,再次吻住了她。 “我想要你。” ------------ 第61章 谋杀似水年华 “唐清婉”红着脸,“......阿泽......” “婉儿。我想要你。” 江宇泽拦腰抱起“唐清婉”。 坐在江宇泽的车上,“唐清婉”感受到江宇泽看她目光的灼热。 三年前,她车祸,睁开眼睛第一次见到的人就是江宇泽。 她问:“你是谁?” 和很多落入俗套的故事一致,“唐清婉”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那个儒雅的男人答:“我是江宇泽。是你的男朋友。” 即使被欺骗,“唐清婉”也觉得自己很值。 毕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做自己的男朋友,也不吃亏。 后来她渐渐知道自己是唐家的大小姐,她有很爱她的爸爸与妈妈。 同时,也有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江PD作为自己的男朋友。 在首尔做脸部修复手术的时候,江宇泽一直陪着她。 那段时间,“唐清婉”听江宇泽讲了许许多多有关过去的事情。 她想记起来。 若是这些甜蜜的回忆里只有江宇泽一个人记得,就太难过了。 “唐清婉”偷偷尝试过,可每当她想起片刻的刹那,脑袋总会剧烈的头疼,不得不时刻在身边带着药片预防。 某次,在听到江宇泽说她在川城第一中学弹钢琴的样子如何吸引他的目光时,“唐清婉”的脑海里第一次浮现出斑驳的碎片。 热闹的礼堂。 少女身穿白色的雪纺长裙。 所有人,都在为她高超的琴技折服。 而这所有人里,包括“唐清婉”。 在那一刻,“唐清婉”开始害怕,自己并不是江宇泽口中的“婉儿。” 她是谁? 为何,阴差阳错地入了这唐家的门? 当大暴雨来临之前,“唐清婉”在厕所遇到了那个与她的面容相似的顾清歌。 她说:“唐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才是真正的唐清婉。” 若她是唐清婉。 那她会是顾清歌吗? 她才是江宇泽喜欢的人吗? 越来越多的人都告诉她,傅斯年是“唐清婉”的丈夫,那江宇泽在这份感情里属于什么地位? “唐清婉”不知道。 自从录音室的那次谈话,江宇泽待她的态度明显不如从前。 “唐清婉”虽然丢失了记忆,但并不痴傻。 很多时候,她发给他的消息,她知道他一定看过了。 可是当她问起的时候,他总敷衍:“嗯。最近忙着新曲制作,没有腾出时间看。” 江宇泽的态度这般明显,“唐清婉”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一面心酸,一面热络。 女人的为了那丁点可悲的虚荣心,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口是心非的怪物。 昨夜当Nancy把那段她与陆廷轩与傅斯年与江宇泽三人的过往告知时,“唐清婉”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很担心,江宇泽的粉丝流量减少,也担心那些私生饭,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 当她打开门。 看到江母义愤填膺逼着他与她分手,并扬言不会让“唐清婉”进江家的大门。 “唐清婉”一时不知所措,她用最快地速度逃进病房,将门反锁。 却在迷迷糊糊之中睡着了。 刚刚值班查房小护士的话,让她的心没来由得疼了起来。 在流光的问答里,江宇泽赌上江家要娶她的决心,让“唐清婉”的心脏急着寻觅一个出口。 现在,他说他想要她。 这三年,他们虽是恋人,但做过最亲密的也不过亲吻。 可为什么,总是会感到不安呢? 同样感到不安的,除了“唐清婉”还有傅子期。 小人儿一早醒来,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傅斯年,心情委实复杂。 “爸爸。”傅子期推了推傅斯年的胳膊。 男人睁开睡眼,“怎么?” “你为什么睡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睡在这儿?” 听到傅子期肚子咕咕地响,傅斯年心不在焉地问:“饿了?” “嗯。” 傅子期其实很想说,你为什么不跟妈妈睡在一起。 但是看在爸爸要给自己做美食的份上,他先乖乖地把自己的好奇收了起来。 傅斯年在空气中嗅了嗅,才找到味源,“昨晚跟妈妈来的时候,没有拿新衣服?” “嗯。” 傅子期倒没在意,乖乖地穿上昨天的衣服,然后支支吾吾地问:“爸爸,你不去照顾妈妈和小妹妹吗?” “阿七。” 傅斯年的语气有些凝重。 “若是我跟你妈妈真的分开了,你会选择跟谁?” “妈妈。” 傅子期想都没想的回答。 “那就好。若是爸爸不在,记得替爸爸好好照顾妈妈。” 傅斯年揉了揉傅子期的脑袋,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在隔壁的顾清歌艰难地伸出手,可无奈还是和轮椅所放的位置差了那么一些距离。 都怪傅斯年,没事来什么公主抱,害得她现在无法去厕所。 若是唤阿七,肯定会惊动隔壁的那个危险的男人。 昨晚他们把能说的都说了,顾清歌叹了一口气,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傅斯年听到声响,慌忙推开门,看到的就是顾清歌朝着轮椅爬行的模样。 他一手将她提起,“清清。为何不叫我?万一摔着碰着了孩子,怎么办?” “你放开我。” 顾清歌挣扎着,“我要去厕所。” 傅斯年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我抱你过去。” “不用——” 可顾清歌的力气,又怎么会大过他? 等到了厕所,傅斯年把顾清歌放在马桶上,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 “傅斯年,你快出去!” “确定,不让我帮忙吗?” 此时顾清歌眼里的傅斯年好像长了尾巴,真是个奸诈的老狐狸。 “不用。” 顾清歌涨红着脸,“你出去。” 这个人怎么能忘记昨晚的一切,做这些时还那么理所当然? 傅斯年也不做坚持,昨晚阿七的样子明显是饿了,可是为了顾清歌和妹妹自觉地愿意饿着。 小孩子的心里都很敏感。 他走出去,摸了摸正在沙发上看故事书的傅子期,“想吃什么?” “爸爸。”傅子期放下书,“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你是爸爸的儿子,爸爸不对你好对谁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 “爸爸以前对你不好吗?” 傅子期被傅斯年问得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对答,毕竟年纪还小,脑容量跟不上词汇量。 爸爸好像除了在妈妈面前一直刷存在感,抢自己的位置,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爸爸。你为什么不问妈妈吃什么?” 对于自己回答不了的以及不想回答的,总是会换一个话题。 这一点,真是随了清清。 “你妈妈现在在厕所——” 未等傅斯年说完,傅子期天真地问:“妈妈在厕所吃好东西吗?” 傅斯年额头画着黑线,这份傻气,倒是变异了。 “阿七。不许在妈妈面前说这些,知道吗?”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爸爸,妈妈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妈妈要是吃芹菜,你也吃吗?” 看到挑食的傅子期有些犹豫,傅斯年的心情没来由得舒畅许多。 “妈妈喜欢吃的,阿七都会陪着吃。” 前阵子,清清总告诉他,阿七这个孩子太懂事了。 大概是一直都在他身边,所以忽略了孩子的成长。 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那爸爸去熬排骨汤,然后做碗清水肉丝面,可以吗?” “嗯。” 傅子期目送傅斯年去厨房的样子,偷偷地舒了口气。 好在,爸爸没有逼迫他真正去吃讨厌的芹菜。 不过,妈妈是真的喜欢吃哪些绿色奇怪的菜吗? 顾清歌上完厕所后,不太好意思让傅斯年进来。 她从怀里掏出手机。 按照惯例,早上先刷一下头条。 被“唐清婉公交车”的私信截图震惊。 文章的内容以及网友谩骂的句子,让顾清歌气得手禁不住颤抖。 她跑到微博想进一步看究竟是谁,可惜除了这张截图,关于唐清婉的任何消息,都是404搜不到。 顾清歌不死心。 她去度娘查,相关词条出来的竟是【陆太太弑女】。 似乎是昨晚,顾悱烟绑架了陆向晚,然后在川江引来悲剧。 画面上陆廷轩像是一下子沧桑了很多。 不过数天,痛失一双儿女,再怎样铁骨铮铮的男子,也扛不住这失去至亲之痛。 顾清歌知道,家人之于陆廷轩的意义。 她想,在她还是唐清婉时,第一次见到陆廷轩是在什么场合? 四岁还是五岁,她已然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雪下得很大,世界是纯白色的。 她趴在窗前听北风凄惨的嘶吼,流光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厚厚的棉衣。 “小姐,窗户那里漏风,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小光哥哥。” 唐清婉用力地擤了一下红红的鼻子。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流光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唐清婉,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外面风雪大,老爷在路上赶不回。要不,您先去睡上一觉,明天天放晴,老爷就回来了。” “不要。” 唐清婉从很小就是认准一件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我要等爸爸回来。” 流光拗不过唐清婉,可放任她在窗前着了凉,老爷和太太回到家准会心疼。 索性一把将唐清婉抱到了壁炉旁。 两个小人儿,就那样烤着火,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归来。 ------------ 第62章 冬季绯曲 漆黑的夜,雪花簌簌地往下落。 陆廷轩的视野,被红色束缚。 这份束缚,压抑着他的喉咙,窒息到他一度濒临死亡。 四名恶徒,潜入陆宅,将陆家值钱的东西,掠夺洗清。 陆廷轩的父亲和母亲,就那样躺在血泊里。 他们的死不瞑目,像是这世上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事。 十岁的陆廷轩,只能捂着嘴,躲在衣柜,流着无声的泪水。 这是陆廷轩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日后自己若再做错事情,也没有父亲苛责,母亲谩骂了。 唐琉酒与警方第一时间赶到陆宅。 却还是迟了一步。 “唐总。”钱警官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根据案发现场推断,陆总当时应在宅中,举办家宴。” 钱警官从橱柜上方取出相框,“桌上的蛋糕还有未切去的‘寿’字,恰好说明聚会的主角是相片中的陆老太太。” 接着他拿起餐桌上的牛奶,白色的手套尚有余温,“据我所知,这种进口牛奶,适合十二周岁以下的儿童饮用。” “除去死者,歹徒应该还绑架了陆老太太和小少爷。” “钱sir。”一名勘察员,附耳嘀咕几句。 不多会儿,唐琉酒看到一名警官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男孩。 他认得,那是老友的独子,陆廷轩。 “小少爷。”钱警官问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 “但你是这起灭门惨案的唯一目击证人。” “若是你肯告诉警察叔叔案发全部过程,警方也好尽早缉拿歹徒归案,以此告慰陆总和太太的在天之灵。” “血......” 陆廷轩双手蒙着眼,“母亲身体里破了窟窿……有鲜红的血流淌出来......” “哗啦啦的——止也止不住......” “......父亲说他会想办法筹款,去救奶奶的......” “可是那些男人不听,他们轮流——骑——在——母亲身上......” “父亲冲过去......倒在了地上......” 陆廷轩双手抱着耳朵,“......啊啊啊啊啊啊......” “……我什么也不知道……” 在他快要撑不住的瞬间,唐琉酒及时接住了陆廷轩。 “钱警官,我看询问就到此为止吧。” 唐琉酒推断:“陆老太太如今还在绑匪手中,他们的目标是整个陆家。” 钱警官点点头,他同情地望着唐琉酒怀中的陆廷轩。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亲眼见证了父母在自己面前死亡,心里的创伤,怕是余生都难以铭记。 “那陆家的小少爷——”钱警官犹豫道。 “今后由我来抚养吧。” “陆总与唐总是至交,如此也好。”钱警官吩咐手底下的几名干练的警员,把尸体抬走,“有件事还要麻烦唐总。” “但说无妨。” “这起案件看着是一起普通寻常抢劫,可陆老太太被绑,至今下落不明。我怀疑是——” “陆家出了内鬼?” 唐琉酒将怀里的男孩换了个姿势。 “唐总,这也只是我的进一步猜测。”钱警官看着证物袋,“陆总尸体上虽然刀伤很多,却不至致命。” “若想深入检查,必须让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 钱警官的话说到这里,唐琉酒倒是明白了,“您担心陆家的内鬼,会从中阻拦,拒绝尸检?” “所以,届时要劳烦唐总。” ...... 流光打着哈欠,向壁炉里添些炭火。 唐清婉听到门外汽车熄火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跳起来,“是爸爸回来了。” “小姐,您慢些。” 唐清婉跑到玄关,她踮起脚尖,拉开房门。 “阿婉。”唐琉酒朝着靠拢的双手缝隙间哈了口热气,“对不起。” “爸爸有事情耽搁了,所以回家有些晚了。” 身后的陆廷轩裹着厚厚的大衣,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唐琉酒的衣角。 唐清婉歪着小脑袋,专注地打量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哥哥。 “他叫陆廷轩。”唐琉酒介绍着,“他的家人,被坏人带走了。” “阿婉。今后,我们就是他新的家人好不好?” 唐清婉冲着陆廷轩扯了一抹很大的微笑,她伸出温热的小手,“小哥哥。你好。” “我叫唐清婉。” “今后,欢迎你住在我们家。” 陆廷轩跃过唐清婉,流光在前面嚷嚷着:“臭小子,你敢对我们家小姐没礼貌。” “小光。”唐琉酒呵斥着,“阿轩刚失去双亲。你去把二楼东厢的房子打扫一下,今后阿轩就住在那里了。” 流光撇撇嘴,带着陆廷轩上二楼。 唐琉酒抱起还在玄关愣神的唐清婉,“我的小公主。” “你的小哥哥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我们还需要时间,等他走出伤痛。” 壁炉的炭火,烧尽了它最后的光芒。 夜里,唐清婉觉得口渴。 她跳下床,想要去楼下接一杯水。 在开合房门后,幽长的走廊东头,传来奇怪的声响。 唐清婉的胆子很大。 她循声探去,新来的小哥哥房门虚掩着。 透过缝隙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少年空旷的眼神,和胳膊上鲜血淋漓的血痕。 “廷轩哥哥。” 少年机械地抬起头,唐清婉拉开房门,小声地问:“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只剩我一个人活着?” 面前的少年,如此悲伤。 他继续用指甲来回抓着自己的胳膊。 唐清婉有些害怕,她怯声声地说:“......会很痛的......不要再抓了......” 她跑到他的身边,“廷轩哥哥,你不是一个人。” 唐清婉的小手握住陆廷轩冰凉的右手,“我跟爸爸妈妈还有小光哥哥,以后都是你的家人哦。” “......都已经过去了......不要难过......” 女孩明媚的笑容,让陆廷轩死灰的眼眸中重新燃烧了希望。 他任由她钻进他的怀中,听她说:“以后我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不会分开哦。” 不会分开吗? 陆廷轩看着警察带走顾悱烟。 他从出生,就注定是不祥之人。 大约是长大到十五岁的年纪,自己看唐清婉的目光越来越眷恋。 流光与他的关系,也变得融洽起来。 唐琉酒是最先发现他的异常。 某日他把陆廷轩叫到书房,“阿轩。” “唐叔叔。” 虽说陆老太太最后被营救成功,但就法律而言,陆廷轩已经被过继到唐家,算是唐琉酒的养子。 可偏偏,陆廷轩不肯开口叫唐琉酒一声爸。 唐琉酒没有儿子,若是阿婉长大后对生意没兴趣,这偌大的家产没有个继承人倒也可惜。 所以当年领养陆廷轩,他是点私心的。 “阿轩,坐。” 唐琉酒示意着陆廷轩。 “你来唐家几年了?” “五年。” 陆廷轩拘谨着,唐叔叔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是想赶他走吗? “五年啊——”唐琉酒意味深长地拉着语调,“原来这么久了。” “唐叔叔。” 陆廷轩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若是廷轩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唐叔叔责罚。” “哎。你这个孩子。” 唐琉酒走到陆廷轩身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 “你觉得阿婉怎么样?” 话一出口,陆廷轩的俊脸幽幽地红了起来。 半晌后,少年的心事不言而喻,“清婉......很好......” “很好啊。” 唐琉酒露出玩味的笑容,“那阿轩喜欢我们家阿婉吗?” “啊?”陆廷轩手心紧张得出了汗。 “喜欢。” “哦?”唐琉酒勾着陆廷轩的脖颈,“是什么样的喜欢?家人那样,还是夹杂着——” “唐叔叔。” 陆廷轩躲开唐琉酒的束缚,“我还有功课没有做,先出去了。” 多年后,陆廷轩才明白自己错失了良机,那日唐琉酒是想着促成他与清婉的。 清婉长到十五岁,已经艳绝整个川城。 她是他们这群孩子中,是顶漂亮的。 陆廷轩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公安大学,唐琉酒乐呵呵地举办着庆功会。 “陆少,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小姐说你的心事啊。” 流光已经喝得迷迷糊糊。 陆廷轩望见不远处帮着唐琉酒端菜过来的唐清婉,“等清婉再大一些吧。” 门铃响了。 唐清婉去开门,傅斯年从外面淋了雨,在玄关处跺着脚傻乐着,“清清。还好礼物没有湿。” 唐琉酒端上刚出锅的红烧鲤鱼,“菜齐喽。” “哎?斯年来了啊。” “伯父好。”傅斯年有礼貌地向唐琉酒鞠了个躬。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礼物。” “伯父。”傅斯年仍保持着鞠躬状态,“谢谢你把清清交给我。” “咳。”陆廷轩被鱼刺卡到喉咙,流光的见到傅斯年笑着对陆廷轩说:“陆少,你情敌来了。” “阿光,你喝多了。” “那个——”流光指着傅斯年,“傅家的太子爷。追我们家小姐,很久了。” 川城傅家。 自古以来,就是川城的名门望族。 虽说到了这一代,川城经济由四大家族掌控,这傅家,始终占据了龙头。 而自己这样的身份。 陆廷轩握紧着拳头,他看着不远处三人有说有笑的模样。 目光有些被戳痛。 清婉,是喜欢那个男生吗? 下一秒,他的假设变成了现实。 唐清婉笑嘻嘻地拖着傅斯年,“廷轩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男朋友,叫做傅斯年。” 陆廷轩跃过面前的两个人,他并没有向傅斯年打招呼的意向。 而是对着唐琉酒说:“唐叔叔,我吃饱先回房间了。” “等等。”傅斯年伸出长臂拦住了陆廷轩上楼的路,“陆廷轩,是吗?” “你家人的事情,我很遗憾。” 这个男人,正无情地揭开陆廷轩内心深处的疤痕。 “不过,你现在这样子,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 第63章 家人 “闭嘴。” 陆廷轩强行甩开傅斯年的胳膊。 傅斯年的身体往后倾斜,好在他及时收稳脚跟,不然差点从楼梯跌落。 “廷轩哥哥。” 唐清婉用哀怨的目光看着陆廷轩,“你太过分了。” 陆廷轩咬着牙,他握紧拳头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晚,月光是绯色的。 二十岁的陆廷轩,开始整理房间。 如第一次来到唐家一般。 房屋里没有开灯。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 傅斯年离开唐家后,唐清婉有些担心陆廷轩。 她给窝在沙发上的流光盖上毛毯,又从饭桌上剥了些菜,端去了楼上。 “廷轩哥哥。” 唐清婉敲着房门,“你睡了吗?” 许久不见陆廷轩回应,唐清婉把盘子放在地上,“那我把菜放在外边,你若是饿了,记得吃。” 唐清婉起身刚要离开,听到陆廷轩房内窸窣的声响,她推开门,笑着走进来,“明明就是没有睡,为什么不理人?” 陆廷轩绷着身子,少女的体香在他的鼻尖萦绕。 唐清婉伸手触碰陆廷轩茂密的短发,被他一手弹开,“别用碰过那家伙的手碰我。” “......嘶......” 清脆的回声在空气里弥漫。 唐清婉捂着自己红红的印记,眼眶里装着泪。 陆廷轩有些不忍,故意别过脸不去看她。 “对不起......我应该早就告诉你的......”唐清婉小声地抽泣,“阿年他没什么坏心思的。” “清婉。” 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哭。 “嗯?” 唐清婉胡乱抹了抹眼泪,“怎么了?” “你喜欢傅斯年吗?” “我不知道。”唐清婉陪着陆廷轩一同坐在地上,“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前阵子,听阿光说,你跟江家的那个小子走得也很近。” 陆廷轩闷闷道。 “我跟江宇泽吗?” 唐清婉禁不住笑出声,“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的。” 少女注意到房间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超大号的行李箱在整个房间里显得额外突兀。 唐清婉问:“廷轩哥哥,你打算念大学的时候,住校吗?” “嗯。” “住在家里不好吗?” 唐清婉耸拉着脑袋,“到时候让爸爸给你买辆车,来回也方便。” “不。” 这五年,他已经欠唐家的够多了。 陆廷轩摇了摇头,他温柔地抬起唐清婉的胳膊,“小女孩坐在地上,不雅观。” “哼。那你坐在地上就雅观了吗?” “我是男孩子。” 注意到刚刚被他触碰留下的红色印记,陆廷轩低着头向上面轻轻地呼了口气,“清婉,还痛吗?” “痛。” 唐清婉皱着好看的眉毛,“廷轩哥哥。阿年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听到唐清婉为傅斯年辩解,陆廷轩着实不喜欢。 他轻轻地揉着唐清婉胳膊上的印记,直到化开,恢复到白皙的正常色,他才放开她。 “你饿不饿?刚刚在客厅,都没怎么吃东西的。” 唐清婉想起搁在门口的饭菜,她转过身递给陆廷轩,“夜宵福利。” 陆廷轩大口吃着剥好刺的鱼肉,大概她对他只有同情。 清婉。 若是你觉得幸福就好。 陆廷轩不愿自己说破那层关系后,他同唐清婉日后连家人都没法做。 他认识她二十年,某次唐清婉问他:“廷轩哥哥,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啊?” “清婉希望我有女朋友吗?” 他心里期待着她拒绝,或者幻想着若是他去找了什么人后,她会给他闹。 他是那样嫉妒傅斯年,拥有着唐清婉全部的情绪。 他的期待总是落空的。 唐清婉点点头,“嗯。不是应该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嘛。我跟阿年都要订婚了,你作为哥哥不能输哟。” 她大概也忘了,她曾对他说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唐清婉是真的将他当作哥哥,是他太龌蹉,幻想地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 陆廷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总是唐清婉说她要订婚的消息。 那次任务,他为救唐清婉,在爆炸中失去了做父亲的能力。 如此,也好。 余生不是跟唐清婉,陆廷轩孑然一身,也少了牵挂。 局里为隐瞒他卧底的身份,对外宣传他已经死了。 陆廷轩躺在医院疗养的岁月里,无比思念唐清婉。 直到流光找到他,说小姐因为歉疚自杀了。 他不顾组织的命令,强行去见唐清婉,在玻璃窗前,傅斯年搂着唐清婉的模样,灼痛了的他的眼。 一步迟,步步迟,这爱情的围棋里,他是被吃掉的黑子,满盘皆输。 许多次,陆廷轩都想把那句话问出口—— “若是这世上没有傅斯年,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他只能看着唐清婉与傅斯年重修旧好。 再然后,他遇见了顾悱烟。 那个如狗皮膏药粘在他身上的女孩。 陆廷轩无法回应她的真心。 川城人人都知傅斯年和唐清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川城除了唐清婉,人人都知他陆廷轩喜欢唐清婉。 纵然抛去家庭,陆廷轩已是残破之躯,自然配不上唐清婉。 顾悱烟的那些小伎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作不知情。 当清婉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陆廷轩忙着解释。 偏偏,最不愿意在傅斯年面前,输掉了气节。 遇见顾悱烟之前,不是没有其他孩子跟陆廷轩告白过。 不过那些女孩,大都被陆廷轩冷冰冰的拒绝以后,各自黯淡退去。 唯独一个顾悱烟,无论他用多么恶劣的态度对她,她还是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继续倒追。 在傅斯年面前,陆廷轩违心的承认,他与顾悱烟是情侣关系。 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偷偷地喜欢唐清婉。 而唐清婉也可以不疏远他,继续同他做家人。 只是每每与那个明朗的少女对视时,自己总会满满的愧疚。 奶奶总是在耳边唠叨,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曾孙辈出生。 陆廷轩在很早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小蝌蚪冻存在库里。 陆向晚。 不是像婉,亦不是李商隐佳作。 是相见恨晚。 寓意指陆廷轩与顾悱烟的相遇。 顾悱烟或许永远不知,在陆廷轩的心里,早在领证的那刻,他已将她视作家人。 陆廷轩不曾想,顾悱烟会因为名字,去讨厌晚晚。 当他得知,五年前明阳冰库,让清婉失去第一个孩子的罪魁祸首竟是顾悱烟时,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赎罪。 这是他欠唐家的。 若当年没有唐叔叔的收留,若没有清婉在东厢房发现他自——杀的倾向,这世界早就没有陆廷轩的存在。 况且,顾悱烟怀的孩子,根本不是陆廷轩的。 当时间无情地将真相蒙上了灰,人们在淤泥之中相信着自以为是的全部。 Sunny这两年势头正猛。 这天,顾悱烟走出陆宅,去店里的路上,几个叼着烟的不良少年堵在门口,流里流气地对她吹着口哨。 其中为首的紫毛,朝着顾悱烟脸上吞吐着白雾,“顾小姐,这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你是谁?” 顾悱烟下意识地去摸包里的手机。 紫毛的小弟眼疾手快,将包夺了去,“老大,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 “呵呵。”紫毛弹了弹身上的烟灰,“顾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 “你们想要钱,我包里有现金。” 顾悱烟强装镇定。 “钱?”紫毛听后狂笑,从怀里掏出数百张红钞票,“这些够不够兄弟几个睡顾小姐的。”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们.....不要乱来......” 顾悱烟当即保护自己身上最重要的部位。 “大哥。”其中一个类似冬瓜的矮个男子闹哄着:“她说咱们乱来。” “那哥几个就乱来呗。” 紫毛一众人,开始松解裤子,嘴里说着极其下流污秽的句子。 顾悱烟看着周遭,惊恐的眸子啜满了水。 “救命——” 她尖叫着。 过路的中年大妈犹犹豫豫地想要上前阻拦,紫毛笑嘻嘻地说:“大姨,我跟我媳妇闹别扭呢。” “阿姨,我根本不认识他。求求你,帮我报警。我的包在他小弟的手里,他们都是坏人。” “媳妇儿,我知道是昨晚我喝多回家不及时,咱们别闹了行不?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吃饭呢。” 紫毛的小弟也附和着:“就是,嫂子。大哥昨天约我们吃饭,主要是为了咱家宝贝下一步上学。” 这下,大妈总算明白事情的起承转合,语重心长地对顾悱烟说:“小姐,你看你丈夫都带着朋友给你道歉了。这年头做错事肯低头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所以好好回去给娃做饭吧。” “.....不是这样的......唔......” 顾悱烟拼命地挣扎,却被紫毛捂住了嘴巴说不出话。 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大妈远去的背影,流下绝望地泪水。 紫毛一众将顾悱烟,拖到偏僻的角落, 终于,顾悱烟放弃了挣扎,她紧紧地闭上眼,感受到自己裸——露的皮肤,正被那些恶心的东西蹭来蹭去。 ——呕—— 等到紫毛从她的身体离开,顾悱烟捂着嘴巴,吐了起来。 当矮冬瓜压着她,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周围传来了几声惨叫。 顾悱烟再次睁开眼,救她的男人脸上写着担忧。 “廷轩。” 顾悱烟挣扎地从地上站起来的瞬间,身子急剧地下坠,跌落进一个十足温暖让她眷恋的怀抱。 当她再次醒来,那个男人正侧着头在病床上眯着眼。 顾悱烟望着他小麦色的皮肤出了神,她伸出手碰了碰他前额的刘海,忽然被他紧紧地攥住,“清婉。” 这么多年,他还是没忘记那个女人么。 顾悱烟轻轻地咳了起来,想把那份难过的情绪顺着喉咙咽下去。 就是这一点微弱的动静,陆廷轩睁开了双眼。 “......你......”陆廷轩挠了挠头,“有没有感受到身体不适应?” “没。” 陆廷轩的表情有些意外,他退出病房,将顾悱烟的情况告诉主治医师。 据说这里有个很常见的词语,叫做选择性失忆。 指的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虽然表面上似乎是忘掉这件事情,可它的阴影还是存在的。做事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受那件事情的影响,可能自己都搞不清楚,慢慢的就会变成一个心结。 “也就是说,她不会记得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除非是患者再次置身于那种境地,或者看到什么刺激性的画面。” 陆廷轩回到房里,顾悱烟还是那个明朗的叽叽喳喳的模样,她拉着他的手说:“这里体检是不是很贵啊?你浪费那么多钱做什么。我又没什么事。” “悱烟。”陆廷轩握着她的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 女人皱着眉毛,“你女儿不是吵着要吃曲奇,检查的钱都能够买好多了。” 她跳下床,好似清早那些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与自己无关。 这件事,也随之埋在了陆廷轩的肚子里。 几个月后的餐桌,顾悱烟兴高采烈地向他宣布:“陆先生,恭喜你做爸爸啦,是个男孩哦。” 他拿筷子有些颤抖。 陆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阿轩。日后晚晚也有个伴了。” 陆廷轩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孩子留不得。 可是,奶奶与顾悱烟陷入对未来的规划,完全没有留意他的不自然。 除了他,整个陆家沉浸于增添男丁的喜悦。 顾悱烟想,她终于有了一个,和陆廷轩血脉相连的孩子。 在废弃的工厂,陆廷轩只想这孩子留不得,也好。 省得日后,顾悱烟看到那个孩子会受到刺激,重新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所以,当孩子自然流产的时候,陆廷轩才说:“有晚晚一个孩子就够了。” 他没有恋爱过,也没跟什么人学习过。 他说不了傅斯年嘴里那些漂亮讨喜的句子,所以他的话在顾悱烟耳朵里变了味。 晚晚。 是他和她的孩子。 虽然由别人代孕,可是他们提供了X和Y的染色体。 陆廷轩回到清轩阁听到宋妈说太太带着小小姐的瞬间,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不曾想,自己竟活脱脱地把一个明媚的女子变得那些蛇蝎心肠。 顾悱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陆先生,请随我们一同移步警局。” 往事一幕幕,如走马观花,在男人和女人的脑海里,共同闪过。 傅斯年听到厕所手机落地的声响,“清清。” 他叫了很多遍,不见她应。 起先傅斯年还以为顾清歌为昨日的事情同自己置气,可后来听到顾清歌的小声抽泣,他才踹开门进去。 果然,他的小女人泣不成声地坐在马桶上。 傅斯年半跪在地上,轻轻地抚摸着顾清歌的后背,“清清。告诉我,怎么了?” “阿年。” 顾清歌一把勾住傅斯年的脖子,“廷轩他——” “他现在一定很脆弱。” 关于陆廷轩。 傅斯年一直记恨那个男人,比自己早五年认识清清。 就因为这五年,他同清清恋爱的时候,总会听她说你为什么这样做,要是廷轩哥哥一定不会这样的。 陆廷轩。陆廷轩。陆廷轩。 青梅竹马什么的,果然是最讨厌的存在。 顾清歌手上的那道疤,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陆廷轩在清清心里的位置。 “清清。” 傅斯年有些粗暴地吻去顾清歌脸颊的泪水,“不许为他哭。” “阿年。” 顾清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会不会廷轩跟悱烟就不会出事?” “他们......” 傅斯年想起昨晚陆廷轩开车去什么地方,当时的自己还嘲笑他猴急。 “怎么回事?” “......廷轩的儿子和女儿都没有了......” 傅斯年一愣,事态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从地上捡起顾清歌的手机,在退出页面时,无意看到那张污秽不堪字眼的截图。 “清清。” 傅斯年喉咙里冒着火,正急剧地喷发,“为什么瞒着我?” 顾清歌显然没有从对陆廷轩的同情里缓过神,她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傅斯年走出厕所,她才双手捂住了眼睛,刚刚自己竟然没有冲马桶! “阿牧,这种事情你也要知情不报?” 傅斯年火冒三丈地冲着电话那头的林牧发火。 “少爷,我......”林牧干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我也是从杨柳那儿知道的。” “既然公关已经做了净化,为何截图会传到清清的手机里?” “这......” “处理好唐家留下的尾巴。” 高压锅发出的声响提示着傅斯年排骨已经炖好。 “先来清轩阁,把阿七接到川大医院,让林叔看着。” 林牧刚想说些什么,傅斯年再次把他的电话挂断了。 傅斯年将排骨汤盛到碗中,早已饥肠辘辘的傅子期闻着味道跑过来。 “爸爸,我们可以吃饭了吗?” “去看看你妈妈好了没。” 接到命令的傅子期,屁颠屁颠地敲了敲厕所的门。 “妈妈,你上好厕所没?” 顾清歌的魂还停在刚刚没有冲厕所被傅斯年看到的全部过程里,这会儿她的脸,正烧得厉害。 “嗯。” “妈妈。那我去帮你把轮椅推进来。” 傅子期奶声奶气的话,再次暖到了顾清歌。 她在心里暗自舒气,好在傅斯年没有再进来。 听到轮子转动声,顾清歌抬起头,与傅斯年四目相对。 她迅速低下头,却被男人宽厚的大掌再次抬起,“清清。你在害羞?” “......才......没......” “我们清清害羞的时候,说话总是这般断断续续。” 傅斯年故意逗着她。 “......我......” 像想起了什么,“我的轮椅呢?” “我就是你的轮椅。” 下一秒,傅斯年将顾清歌抱到怀里。 他细心地帮她洗簌完毕,顾清歌坐到餐桌看到已经吃了七八块排骨的傅子期,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面条,方知身旁的男人又成功收买了自家傻儿子。 傅斯年为顾清歌剔好排骨的骨头,他盛了一碗汤,“多喝些汤,再多吃些肉,对孩子好。” 提起孩子。 顾清歌想起陆廷轩痛失了一双儿女。 她咬了咬唇,在桌子下偷偷扯傅斯年的衣角,“阿年。” “嗯?” “吃过饭以后,可不可以让我见一下顾悱烟?” 傅斯年剔肉的手僵在半空,“不行。” “阿年。” 已经吃得很饱的傅子期感受到餐桌上微妙的氛围。 他抹抹嘴,乖乖地溜进昨晚睡觉的屋子。 “她前几天怎么对你的,全忘记了吗?” 傅斯年冷着语调,“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绑架我的,不是悱烟。” “你现在怀着孩子,头三个月正式注意的时候。清清,我不同你吵。” “阿年。”顾清歌拉着傅斯年的胳膊,“我向你保证孩子不会出问题,我见顾悱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外边关于你的言论还没有彻底消除,贸然出去只会——” “若你答应我见顾悱烟,我就答应和你好好在一起。” 顾清歌打断傅斯年的忧虑,而她开出的条件,正是傅斯年这些日子以来最期许的。 “说话算话么?” 傅斯年莫名的反萌差,让k顾清歌捂着嘴笑起来。 “嗯。” “那吃过饭,我送你过去。” 约是昨日下了雨,清早的天气有些阴凉。 “阿泽。” “唐清婉”忽然问道:“若我不是唐清婉,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江宇泽从情——欲里清醒。 他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刚刚做的那些,同陆廷轩有什么区别? “婉儿,对不起。” 他垂着头向“唐清婉”道歉。 果然,在听到她的反问后,他停下来了。 “阿泽。” “唐清婉”的声音有些苦涩,“你爱的是这张脸,还是我呢?” 江宇泽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如何向“唐清婉”解释。 “你别瞎想。” 江宇泽伸出长臂,摸了摸“唐清婉”的脑袋,算是安慰。 “你就是你。” “这张脸也是你。” “若是有一天,顾清歌对你说她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会不会——” 江宇泽长久的沉默,让“唐清婉”心中有了答案。 这些年,江宇泽在娱乐圈也算见识了大大小小程度上的粉丝。 他心里很清楚,“唐清婉”对自己的感觉。 ------------ 第64章 我要这世上,独一无二 也许每个男子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便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上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江宇泽初看民国这位充满才情的张女士的文章,尚还年少,所以不懂此句的深意所在。 川城的江家,据说祖上经商曾得朱八重的欢喜,这皇帝每每微服出访,总下榻江家。 固延续现今,仍保留过去的荣光。在四大家族中,掌控着川城八分之一经济。 江家,对过去古老的礼仪很是注重。 到了江宇泽这一辈,却是毁了老祖宗上百年的心血。 用江家老先生放到外边的狠话是:“放着家里的企业不去继承,偏偏要做那让人笑话的戏子!我江家的族谱,不上江宇泽的名!” 可这老人嘛,一旦上了年岁后,守着偌大的房子总是有些空巢的失落。 所以当快奔三的江宇泽回国发展打官司的时候,老先生自掏腰包把毁约的跨国案子给压了下去,反而为了儿子的梦想,还特地斥巨资入股傅氏,让江宇泽去做董事。 打小起,江宇泽就听周围人议论傅斯年多么多么优秀。 老爷子每次都在他耳边絮叨,“你看看傅琰东家的那小子,让去学做生意,就去学;你倒是好,非要弄那些不入流的琴棋书画!” 因此,江宇泽与傅斯年,算是被家人逼出来的革命友谊。 这晚,是傅斯年十六岁的生日。 江家自然被邀请参加聚会。 在聚会上,江宇泽看到傅斯年被周围阿谀奉承的恭维声包围着。他摇了摇头,趁着江老爷子招呼客人的功夫,溜到后花园。 搬了块大石头扔进了水池,十分解气道,“傅斯年神马的滚犊子吧!” 却不知这后花园还有其他人,几个小公司的太子爷,为了攀上傅家这棵大树,一起过来奚落他,“哎呦,这不是江家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公子么?” 老爷子要跟江宇泽断绝关系的事情,在川城上流传得沸沸扬扬。 江宇泽平时没学过格斗技术,更甭管现在是被几个人围攻他。 在那群人将他的脑袋扎进水池时,他听到有个女孩子大声喝道,“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呵呵。”为首的男生看到唐清婉吹着口哨说:“谁家的小妹妹,毛都没长齐,想学女英雄救美男?” “老大,我觉得这个小妹妹长得不错啊。” 几个男生越说越过分,他们甚至丢开江宇泽,转移到唐清婉身上。 “你们几个,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流光在几个男生要靠近唐清婉时挺身而出,大声呵斥道,“谁借给你们的胆子?!” “呵。今儿个可真热闹,又来个英雄。” 被称作老大的那个男生道,“川北秦家,听过没?” “秦风家的二少爷么?”流光冷哼。 “看来,你也知道我们秦家的名号。” 秦明笑道,“你若是不干扰兄弟几个做事,兴许,待会儿我们玩完那妞后,还能让让你。” 流光一拳将秦明打倒在地,秦明捂着流血的鼻子,“你......你有本事报上名字......” “流光。” 秦明的小弟们闻后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纷纷道,“大......大哥......我们走吧......” “走什么?没看到我被人打成这样了?” 此刻的秦明,鼻青脸肿,着实滑稽。 “大哥......”其中一个小弟拉着秦明的衣角,“唐家的流光,惹不起。” 若说江家还只是占了八分之一的经济,那这四分之一的经济是他唐家。 招惹了一个快被江家除名的小公子倒不要紧,若是得罪了唐家那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以唐琉酒的手段,怕是秦家就此从这川城蒸发。 秦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慌忙向流光道歉,“是小弟眼拙,冒犯了唐小姐和光少爷,还望海涵。” “滚。” 流光冷言喝道。 秦明一众作鸟兽状散去。 流光转向唐清婉,脸色才变得柔和,“小姐,咱们快回到宴会吧。刚刚要是您出了什么乱子,我——” “好啦。”唐清婉嘟嘟小嘴,“廷轩哥哥不在,就属你最唠叨。” 江宇泽适才湿答答一张脸看着他们,“刚刚多谢光少相救,日后若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定义不容辞。” “哈哈。” 少女明媚的笑容映在江宇泽的眼里,他只觉得内心深处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不过,他倒是不明白,这份情绪的来源。 “小光哥哥。” 少女的声音软糯糯的,让人听得很舒服。 “江家的人说话都那么像古人么?” 刚刚,她果然是看到了全过程。 “小妹妹。”江宇泽倒是呈口舌之快,“有没有人告诉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江公子的话,未免有些过了。” 流光依然是那幅冷冷清清的样子,“若想羞辱我家小姐,那秦二少就是你的下场。” “小光哥哥。”唐清婉显然有些不高兴,“你干嘛吓唬人家啊。我觉得江公子把孔夫子的教导学得很好啊,不然刚刚他怎么都不还手呢?” “你——” 江宇泽没想到面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竟然用他的矛戳他的盾。 “中庸集注,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宇泽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而后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走起路来,有些不稳,下一秒竟重新摔回了水池。 唐清婉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当即纵身跳下去,都忘记自己不会游泳的现实。 流光把两个人从池子里捞了上来,此时傅斯年和权相宇出来偷偷吸烟,看到不远处三个人湿漉漉的模样。 权相宇不怀好意地说:“斯年。那不是你刚刚说长得好看的唐家小姑娘么?怎么掉到水里去了?” 傅斯年掐灭了烟,走过去,冲着流光不经意地问,“怎么弄得全身都是水啊?” “傅少。我家小姐救江家小公子落了水,还望您能安排冲个热水澡,以免着了凉。” 未等流光反应,傅斯年竟抱着唐清婉,神色慌张地进屋了。 权相宇走过来,拍了拍流光的肩膀,“别担心,我家斯年只是看上你家小姐。” 纳尼?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待傅斯年进了屋子,在窗前放风的林牧看到傅斯年怀里抱着的八九岁的女娃。 “少爷。你怎么还把唐小姐弄晕了?” “闭嘴。” 林牧点点头,又听到傅斯年冷声道,“快去叫墨阿姨来我房内,不许让我爸看到。” 林牧不敢耽搁,折身去宴会,附在墨医生耳畔嘀咕了几句,然后从一众人流中,折回到傅斯年的卧室。 若说从前,墨医生总觉得自家少爷性子太冷了,这并不是说他没朋友,待人接物倒也文质彬彬,唯独总是少了些什么。 因而当她跟着林牧打开那扇门,瞅到小少爷靠在床前拉着唐家那个小姑娘的小手,嘴角勾起了弧度,此时那曾经少了的部分是填上了。 “小姑娘在水里泡的时间长,有些低烧,所以才昏迷的。”墨医生检查完后,饶有兴致,“这么快追上了?” 傅斯年闻后有些不自然,他将脸别过去,没有作声。 “不错嘛。”墨医生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唐小姐生得秀气,长大了肯定好看。” 见傅斯年始终板着脸,墨医生索性抖了抖肩膀,“待会儿你跟她每隔半小时物理降温下,我就不再这逗留了,刚才你家老爷子瞅到我离开宴会,说不定这会儿正寻思你出了什么意外......” “阿牧,你去跟林叔说,我觉得太吵,先睡下了。” 林牧应着,随后与墨医生一同离开了阁楼。 傅斯年找来冰袋,裹着毛巾敷在唐清婉的额头,又用酒精给小女孩擦拭了下手心,忽然被她的小手扯住,他的脑海好像有谁在说不要松开,不要松开。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回握着她。 “廷轩哥哥......” 唐清婉的声音软糯糯地带着情绪,看着她拧得皱巴巴的小脸,傅斯年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温柔至极,“我是你的廷轩哥哥。” 而后,小姑娘便不再闹腾,老老实实地睡了去。 权相宇又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看到傅斯年眼神的不悦,小声地说,“斯年。流光问你给他家小姐洗热水澡了吗?” 傅斯年的脸烧的厉害,半晌后憋出一句:“没。” “那就好。” 权相宇看了一眼床上的唐清婉,他下意识地想去触她的额头,试一试有没有退烧。 傅斯年脱口就是:“你别碰她。” “哎呦。这还没追上,就不让碰了?”权相宇不正经地笑了笑,“唐小姐才多大,你还真打算玩养——成游戏的?” 傅斯年没有回应。 “你要是没事就滚吧。” “你把人唐小姐留在你卧室,传出去也不怕人碎舌根?” “在这川城,傅家的舌头谁敢乱嚼?”傅斯年冷哼道。 “你也不怕被傅老爷子知道。” “你不跑去说,我爸会知道?” 权相宇耸耸肩,“得。我去看看江公子那边怎么样。” 权相宇走后,不知道是不是物理降温起了效果,唐清婉睁开眼就望到坐在床头上的认真看书的少年。 “醒了?” 傅斯年看得出唐清婉的紧张,“不用怕,我不会吃了你。” 小女孩的脸幽幽地红了起来。她当然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对她不会做出逾越的事情。 “你是傅家的人?” “嗯。” “那你是不是也认识,傅斯年那个讨厌鬼?” “你......”傅斯年顿了顿,“讨厌傅斯年?” “我倒是还好,是江家的那个小公子在背后......” “背后如何?” 唐清婉一时语塞,觉得自己不能把在后花园看到江宇泽说傅斯年的坏话这件事告诉别人。 于是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道,“没什么。” “唐清婉。” “你认得我?” 唐清婉从床上坐起来。 “唐家的小公主,长得很美。” 这是唐清婉第一次听人家这样直接夸她的长相,“你......你长得也很帅......” “以后,我叫你清清如何?” “哎?” 唐清婉被傅斯年的自来熟搞得有些发蒙,才见第一次面他怎么就开始整得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熟稔? “叫你清婉的、阿婉、婉婉、小婉的一定不少。” 傅斯年撑着下巴,“所以,我要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红着脸,“你这人真霸道。” “叫我阿年。” “阿年?”唐清婉捂着嘴巴,“那你......” “如你所想。” 傅斯年清了清嗓子,“我是傅斯年。”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唐清婉不知所措地钻到了被子里。 权相宇扛不住流光,江宇泽听说唐清婉不顾安危救了他后,也嚷嚷着一定要道歉。 傅斯年听到门口叽叽喳喳地声音,他拉开门:“你们有完没完?” “傅少。”流光跃过傅斯年,“我要确定小姐是否无恙。” “小光哥哥,我没事。” 唐清婉从被子里只露出脑袋,这幅可爱的模样,让傅斯年与江宇泽的嘴角都禁不住勾起弧度。 墨医生刚刚替唐清婉检查身体的时候,将她湿漉漉的衣服换去。 傅家没有女孩家的衣服,所以傅斯年儿时的衣服穿在唐清婉的身上,很是滑稽。 江宇泽轻咳了几声,“唐小姐,刚刚言语之间多有冒犯,江某感念唐小姐宅心仁厚,对不住。” “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以后不要总是学人家古代人那样文绉绉的讲话。” 江宇泽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小姐。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流光打断他们之间的氛围,“陆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廷轩哥哥要来了吗?” 小姑娘眼里闪着星光,傅斯年皱着眉头,这是第二次听她口中说起那个人。 陆廷轩的事情,傅斯年多少听说过,那人五年前被唐琉酒收养。 他看上的小白兔嘴里老是挂念着别人,傅斯年的心里不舒服。 “既然很晚了,就留在傅家住吧。” 权相宇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斯年,自己的兄弟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现在说话都不过脑子么? “不了。” 唐清婉牵过流光的手,留给傅斯年一个背影。 傅斯年显然还未从小姑娘的拒绝里回过神。 “我说斯年,你要不要这样心急?” 权相宇目送着三人离开,他勾着傅斯年的脖子问道。 “滚。” 夜里已经上了黑,江宇泽不想跟父亲那个老古董回去,所以一直跟在唐清婉和流光后面。 陆廷轩老远就站在路边向唐清婉招手,“清婉。” “廷轩哥哥。” 小姑娘奔跑着,一头扎在了陆廷轩的怀里。 “慢点。” 江宇泽在江家,学得最好的一项技能就是察言观色。 陆廷轩看唐清婉的眼神与流光不同,江宇泽几乎可以肯定,陆廷轩喜欢唐清婉。 “阿泽。” 陆廷轩叫着愣神的江宇泽。 “轩哥。” “你们认识吗?” 唐清婉抬起小脸,好奇地问。 “嗯。” 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轩哥。”江宇泽犹豫道,“我可不可以去唐宅,借住一宿?” “这......” 陆廷轩看了看怀里的唐清婉。 “你也知道我跟我爸又吵了起来......” “清婉,你若是愿意,阿泽晚上,住我房间就好。” 毕竟唐宅不是陆廷轩的家,做主的还是由唐清婉来。 “你跟你爸爸吵架了吗?” 唐清婉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江伯父打你?” 江宇泽瞧着唐清婉懵懂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吧。” 莫名地,江宇泽的内心有些雀跃。 流光叫了辆计程车,一路上确定唐清婉没有着凉后才放弃了唠叨。 到了唐宅的院落,唐清婉拉着江宇泽的手,“你就当成自己家里,不要害怕。” “阿婉。” 唐琉酒熄了火,走到唐清婉面前,“我在电话里听小光说,你落了水?” “爸爸,我没事。” 唐琉酒抱起唐清婉,仔仔细细打量瞧她未受伤后,才舒了一口气,瞧到陆廷轩后面的江宇泽,“怎么能随便带男孩子回家?” “爸爸,小泽很可怜的。要是现在赶他回家,会挨打的。” 陆廷轩顺势也为江宇泽打掩护。 “老江也是,孩子不愿意走他的老路就不要强求。现在......” 唐清婉知道唐琉酒心软地收留了江宇泽,她被抱回房间前偷偷地给江宇泽比了个“耶”。 夜晚。 江宇泽躺在陆廷轩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认床?” 陆廷轩问道。 “轩哥。” 江宇泽没有回答陆廷轩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是不是喜欢唐清婉?” “你看得出?” “嗯。”江宇泽不知道为何,喉咙里发出这个词语的时候,酸酸的。 “我有这么明显吗?” 陆廷轩笑了笑。 “眼神。” 江宇泽答:“你看唐清婉的眼神不一样。” “清婉很纯良。” “我能感受得出。” “就是太单纯太善良,所以我很怕她将来面临什么坏人,无法应对。” “可你会一直保护她的吧。” “会。” 江宇泽那时并没有想,这晚与陆廷轩的谈话,会在五年之后,一一兑现。 次日清早。 傅琰东坐在餐桌上吃着吐司,看着林朽端着个空盘从阁楼下来,问道,“昨晚,唐家那小姑娘在阿年房间待了很久?” 林朽点点头,琢磨不透老爷子的心思。 “这小子,才多大岁数,就开始乱来!” 傅琰东反扣着手,用指骨敲了敲桌子,“那浑小子,现在在哪儿?” “少爷吃过早饭,把唐小姐昨日湿透留下的衣服送去唐宅了。” “哼。”傅琰东撇着嘴,“他遛得倒快。” 林朽默默收着餐具,偌大的房子只剩水流的声响。 傅斯年与林牧在九巷口踱步了许久。 “少爷,您按个门铃,就进去呗。” “你也知道我是少爷,你怎么就不能为少爷服务?” 拜托。 要追唐清婉的是他傅斯年,又不是他林牧。 但一想少爷有可能回去他爸面前撞告一通,于是装着胆子打开门。 出来的,是流光。 “不知傅少清早来唐宅,有何贵干?” “昨晚清清换洗的衣物已经烘干,我过来送。” 林牧自觉地退到傅斯年的身后。 正在做早饭的唐琉酒听到外边的喧嚣,走过来问:“小光,清早是谁来拜访?” “是傅少。” “斯年啊。”唐琉酒措着手招呼着,“来,进来坐。” 虽然唐琉酒与傅琰东在生意场上经常不对盘,他倒没有那种看不惯他老子连他小子一并讨厌的偏见。 “吃饭了吗?” 林牧刚发出,“......吃......”这个单字,就被傅斯年的眼光扼杀。 “还没。” 傅斯年打量了一下屋内,心照不宣地说道。 “那待会儿等阿婉醒了后,一起吃。” “清清还在睡吗?” 听到傅斯年对唐清婉的称呼,唐琉酒才细细地打量面前这个少年。 若是他未听错,昨晚应该是傅斯年与唐清婉第一次见面吧。 “你叫阿婉'清清'?” 唐琉酒故意不经意地问。 傅斯年倒没有怕他,反而宠辱不惊地开口,“伯父,昨晚清清与我一见如故,让清清落了水,是我傅家失责。” 还一见如故? 唐琉酒心里似乎明白了七八分,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就再麻烦傅家,别让什么污了川城的耳。” 傅斯年当下明白唐琉酒的意思。 既然是在你家落了水后进了你的房,这清誉必须给我家保全了。 半响傅斯年才答道,“伯父放心。” 此时唐清婉与江宇泽有说有笑地下楼,唐琉酒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傅斯年,果然年轻人就是藏不住心思。 “阿轩怎么没下楼?” “轩哥一早接到了陆奶奶的电话,回陆宅去了。”江宇泽答:“他还让我,对他的不辞而别,替伯父道个歉。” (作者的话:最近插叙一段我们清清和阿年的初遇,以及江PD和陆队长为什么没追上清清的过往旧事。不要急不要急,回忆完了就去探望堂姐!喜欢的小可爱记得在17K的评论区找阿尧玩呀˜) ------------ 第65章 抓住她的喜好 傅斯年倒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陆廷轩长什么模样,可惜没那个机会。 林牧情商一直不在线。 总觉得少爷明明在家里吃过了饭,现在一本正经地坐在这里吃,不是摆明了蹭吃蹭喝么? 他望着盘中的热狗直发怵。 “你不喜欢吃吗?” 唐清婉看到林牧的餐盘未动,好心地问道,“是不是我爸做得不好吃?” 林牧蠕动了下唇,刚想要说些什么。 感受到少爷冷冽的目光,只好颤颤巍巍地说:“不......唐先生做得很好吃......我只是不知道先吃什么好......” 饭桌上,漂浮着微妙的气氛。 饭后,傅斯年自告奋勇地留在唐家,与流光一起收拾残羹。 江宇泽看到唐清婉家里的钢琴,他搓着双手,心里痒痒的。 “听说廷轩哥哥说,你是因为想学音乐才被江伯伯赶出江家的?” 唐清婉坐在楼梯口问:“你现在是不是想弹钢琴啊?” “嗯。” 江宇泽在征得唐清婉的意见后,十指灵活地在黑白键上飞舞。 此起彼伏的钢琴声,萦绕整个唐宅。 在厨房林牧拿着洗好的一个碟子说:“少爷,江公子的琴技不错。” “刷你的盘子。” 傅斯年转过身,心不在焉地看着楼梯拐角处的两个人。 “......少爷......” “没事别烦我。” “......你洗洁精倒多了......” 林牧好心地提醒道。 “傅少。”流光从傅斯年手里夺回盘子,“您还是去客厅歇着吧。” 傅斯年跟丢了魂似的,被林牧推进了客厅。 这边,正热闹着。 “小泽。你的《爱之梦》第三首弹得好棒。” “你知道我在弹什么?” “李斯特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 江宇泽在音乐上的天赋很高,难得在同龄中找到个知己,于是同唐清婉就A段和B段展开了讨论。 “你们在聊什么?” 傅斯年冷不丁地站在他们身后。 唐清婉爱屋及乌,跟着江宇泽,对破坏气氛的傅斯年没什么好感。 “说傅少清早跑到唐家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傅斯年想都没想,将洗洁精的残沫甩在了江宇泽脸上。 “傅斯年,道歉。” 唐清婉小脸气鼓鼓的,她望着林朽,眼里含着水雾,“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 傅斯年不忍看着她发红的眼圈,别过脸,“清清我......” “欺负人,很好玩吗?” 别看她身体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很,恶狠狠地朝着傅斯年的脚背踩去。 “我们家里不欢迎坏孩子。” 江宇泽看傅斯年懊恼的表情,心情无比愉悦,他神情得意,无声口型道,“活该。” 随后也追着唐清婉,跑出去。 傅斯年脑袋一遍空白,林牧刚好与流光整理完家务,看傅斯年颓然地在钢琴旁坐着,正垂着头,于是过去蒙上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阿牧......”傅斯年拿开林牧放在他眼睛的手,“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哄好一个生气的小女孩?” “小女孩?指的是唐小姐?少爷你追成功了?” 林牧用胳膊肘捣了捣傅斯年,风趣道。 “别瞎说。” 傅斯年的脸腾地一下子烧起来,“就刚刚,我惹清清生气了。” “哦——” 林牧故意拉长了语调,“光哥,你听到没?我家少爷惹你家小姐生气了。” 流光气得想要揍傅斯年,被林牧拦着,“光哥。别急嘛,听少爷说完。” 傅斯年将起因经过结果告知二人后,问道,“所以我该怎么办?” “傅少,你是真想跟我家小姐在一起还是......” “我......只是不想和她闹得很僵......” “那就......” 流光趴在他的耳旁小声嘀咕着。 傅斯年疑惑道,“这能行吗?” “以我自小陪在小姐身份来看,她的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流光得意地说着,“如果你按照我的方法成了的话,请我吃大餐。” “可以。” 此时,林牧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喂?” “嗯。我知道了爸。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林牧走到傅斯年身边,“少爷,我爸说老爷正找你呢。” 傅斯年很想再见一眼唐清婉,但是由于傅琰东的命令,不得不乖乖地向流光道别。 川城的清早,有些清凉。 傅斯年和林牧回到傅家,经过客厅,林朽正在收拾家务,转身看见他俩,“少爷。老爷在书房等着你呢。” 然后好心地提醒道,“小祖宗,是今早的事儿,没兜住。” 傅斯年点点头,回卧室换了件衣服又下楼到书房,深呼吸调整了状态,方才扣响着门。 “进。” 屋内,传来傅琰东的威严的雄厚的声音。 傅斯年打开门,静静地等待老爷子的发落。 老爷子鼻子灵敏得很,他起身从檀木椅上走到傅斯年的身旁,嗅了嗅,“浑小子,在家里吃过早饭后,又跑到唐琉酒家里蹭饭了?” “嗯。” 倒也没否认。 “讲过多少次,别人东西少吃。” 傅琰东背着手,在屋内踱着步子,“唐家那个小丫头,昨晚在你房内待着的?” “爸,我跟清清什么事也没发生。” “哦?我怎么听着没发生的你口气还有些失落?”傅琰东提高了音贝,“小小年纪要是一时糊涂,让我傅家岂不成了川城的笑话!” “爸——” 傅斯年刚想继续解释些什么。 “行了。”傅琰东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反正过了明年,就送你去美国那边念书,在国内的时间好好搞你的学业,其他的事情别再分心。” “是。” “陪我去客厅下盘棋吧。” ...... 夜晚躺在床上,傅斯年闭上眼睛,浮现的画面,都是唐清婉控诉他的伤心模样。 十六年里,他似乎头一次体验了什么叫做失眠。 流光告诉他只要是找准小姐喜欢的东西,用此去讨好她,一来二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都忘了。 他反复翻身,思考清清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比他解过的任何数学题都要难。 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就傅斯年的观察,终于想到要送她什么,能令她欢心。 三天后。 傅斯年抱着一个大盒子走出门的蛋糕店,在人海群之中,只一眼便瞧见那么小小的身影。 唐清婉正在马路对面,似乎在用手机查什么东西。 在抬起头的瞬间,与傅斯年四目相对,不过唐清婉当即就撇开了脸。 她转身想要离开。 可是,就在那一刹那,傅斯年隔着层层人群,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袖,“清清,你还在生着气吗?” 小姑娘一时愣住,头直直地注视他,喉咙好像堵住了,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傅大少做什么都是对的,哪里需要在意别人生不生气。” 傅斯年走到她跟前,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清清,这是赔礼道歉的礼物。” 唐清婉看着一大盒子鼓鼓的东西,有些怀疑,“生日蛋糕?” 傅斯年摇了摇头,笑着说:“再猜猜看?” 唐清婉走过去稍微拎了拎,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满不在乎,“不是蛋糕吗?” “嗯。要是实在猜不出,就打开看看。” 唐清婉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脸上的喜悦难掩,“这些,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嗯,我帮你带回去。” 唐清婉挡住他的手,“不用你的假好心,我自己拿回去。” 傅斯年低头瞧着眼前大盒子,自上而下打量着唐清婉,然后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清清。我怕以后,你会因为今日与我赌气,被这些甜品压得,都长不高了。” 说话间,他的手上早已运了力,将盒子从她的小手抽离。 而唐清婉,只是尾随在傅斯年的身后。 或许是因为突然的邂逅增加了惊喜的成分,他们一路沉默。 可是唐清婉因为收到了喜欢吃的甜甜圈,心里难免有点莫名的小激动。 虽然不说话,两个人脚下的步子却都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唐家。 傅斯年停住步子,轻轻地把盒子放在院子前。 “谢谢你。”唐清婉抿着嘴,“我觉得,你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清清。刚刚是想着去那家甜品店吗?” 傅斯年随意地扯开了话题,拇指与食指摩擦着,唐清婉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掌心被细绳子勒出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唐清婉突然间觉得很感动。 当然除了感动,她还有些迫不及待。 唐清婉拆开盒子,从中拿出一枚,毫不顾忌地坐在地上出了起来。 “清清,都到了家门口,不进去吃吗?” “我没有带钥匙。小光哥哥和廷轩哥哥都跟着爸爸去公司了。” 傅斯年瞧着她吃的开心,收住了想要问陆廷轩的话,他扯了个话题,“清清很喜欢吃甜品?” “嗯。”唐清婉吧唧着小嘴,“尤其是甜甜圈。” “那以后我以后,都给你送来吃。” 傅斯年看唐清婉的目光却越来越眷恋。 “清清,这世上,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 唐清婉的小脸忽然有些红了起来,她原本以为傅斯年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当他忽然开口讲这些的时候,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只好,用咳嗽化解尴尬。 傅斯年以为唐清婉被甜甜圈噎到,慌忙腾出手轻抚她的后背,却不小心打翻了盒子。 唐清婉柳眉弯成川型,小脸皱巴巴地,“你干嘛把彩虹千层蛋糕扔在地上,那么浪费。” “我......”傅斯年瞧她从地上拿起蛋糕的模样,脱口而出道,“清清,别捡了,掉在地上脏了的,就扔了吧。” 小姑娘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回头凝望他,有些生气,“你说什么?” 傅斯年挠挠头,“吃了脏东西,会生病的。” “所以,你就要不珍惜劳动人民的成果吗?” 傅斯年将她半蹲着的身子拉起来,他有些不好意道,“没事,这些都是我跟着蛋糕师傅学着做的。” 听到他这样说,唐清婉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只是语气有些酸,“呵。那我们傅少爷可真是多才多艺。” “清清,你莫要取笑我。” 傅斯年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若爱吃这些,我日后都送给你。” “嗯。”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只见傅斯年半蹲在唐清婉面前,唐清婉抬起头有点忿忿地看他。 他那么无辜地站在她面前,嘴角啜着满满的笑意。 “那你肯原谅我了吗?” 夕阳在傅斯年身后皱成一小团的红,阳光在他身上洒一层好看的橙色光晕。 她往后退几步,他就往前跟几步。 “清清,你肯原谅我了吗?”他还是追问她。 “嗯。” “清清。你一直嗯嗯的,我会觉得很像蚊子。” 傅斯年忽然乐了起来。 “你才蚊子。” 看着她涨红的脸蛋,他挠了挠头,“上次我不是故意甩江宇泽脸上沫的,我——” “清清,对不起。” 唐清婉转了转眼球,“我已经原谅你了。” “清清?”傅斯年他拉着她的小手,“以后你要是有了男朋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小姑娘闻后,扑哧笑了起来,“傅斯年,有没有告诉你,你很逗哎。” “没有,你是第一个。” 他说的一本正经,见她喊着他的名字,皱了皱眉,“不是说了,以后喊我‘阿年’,叫全名的话太生分了。” “可是,你比我大了六岁哎。” 唐清婉咬了咬唇,“你比廷轩哥哥还大,称呼你的小名,会很没有礼貌的。” “清清。” 傅斯年把唐清婉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脸颊,“我们以后是家人,对吗?” “哎?” “只有家人之间,才会亲密无间。” 傅斯年一本正经地胡诌,“清清若叫我一声阿年,以后想吃什么口味的甜点,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真的吗?” 唐琉酒一直怕唐清婉吃甜品长蛀牙,所以很控制甜品量。 看到小姑娘眼里冒着星光,傅斯年点点头,“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那我们拉勾勾,以后你每天都给我送好吃的芝士味的砂糖甜甜圈。” “清清,你还没答应我。” “阿......阿年......” 唐清婉怔怔地望着傅斯年,觉得虽然他们认识不到一周的时间,有份很神奇的感觉。 ------------ 第66章 我们在一起 十六岁的傅斯年,天生拥有一副好的皮囊。 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哥,仰仗家里出去沾花惹草的不少。 偏偏这川城最有颜值的四公子,除了权相宇玩世不恭。 江宇泽虽然温和,但是总给人距离感。 而陆廷轩板着张脸,终日缄默,几乎无人感亲近。 至于傅斯年么,千人千面,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时常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权相宇自幼跟傅斯年关系密切,江宇泽因为家庭和傅斯年表面要好,陆廷轩阴差阳错结识了江宇泽。 因此,四个人倒也算做朋友。 不过,陆廷轩在傅斯年面前,一直是个谜。 川城一中,经常有些胆子比较大的女生总会四少送去情书和礼物,将学校储物柜装的满满的,除了权相宇,剩下三位却从不打开看上一眼。 傅斯年未遇上唐清婉之前,所有的生理知识,都是来自权相宇教学。 只是一件事,他没向任何人透露。 唐琉酒带着唐清婉走进傅家的家宴时,他看着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难以挪开目光。 自小,便听旁人说这川城二美的唐家小公主,比沈家那位小小姐胜上一层。 如今一见,何止是一层。 唐清婉离开傅家那晚。 傅斯年躺在唐清婉睡过的地方,梦见他与她正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 第二日当他躲进浴室换洗内裤时,发现林朽拿着他的床单乐呵呵地,“我们小少爷,长大了啊。” 他只觉得满脸烧的滚烫,这几日,他总会在脑海勾勒那些邪恶的画面,如此频繁的生理现象,在傅斯年身上上演。 傅斯年有些害怕自己这些,被任何人知道,于是拼了命地扎进学习。 可是每当他闲适下来,唐清婉的影像便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好比现在,他真想吻吻她娇艳的唇瓣,像梦里一样,对她做尽情侣能够做的事情。 “咳。”傅斯年轻咳了声,“清清,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傅家了。” “你不陪我一起等爸爸回来吗?” “......不了......” 几乎是用逃的,傅斯年离开了九巷口。 后来的傅斯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上了唐清婉以后,总会无比后悔当年为什么没事装害羞。 这个害羞,害得自己迟了五年,才与唐清婉在一起。 夜色上得很快,唐清婉的手机没了电。 一个人坐在院落,难免孤伶伶的。 刚刚若是傅斯年没有把彩虹蛋糕打翻就好了,现在的自己,真的好饿。 唐清婉走出巷口,外边的夜市已经开始摆摊。 羊肉的味道飘香四溢,唐清婉饿得不行。 小贩吆喝着:“小姑娘,要不要来个几十串尝尝?草原正宗的,肉正鲜着呢。” 唐清婉咽下口水,怯生生地说:“老板,可以赊账吗?” “没钱来我们店干什么?” 小贩立刻变了脸,开始撵唐清婉走,“别在这旁边站着挡生意。去去去。” “我替她付。” 江宇泽从琴房练完琴,经过夜市也是想要买些串解解馋,不料碰见了这一幕。 “哎呦,江公子来了。”小贩笑嘻嘻地说:“还是老规矩,二十串羊肉串,两个翅中,一个烤肠吗?” 江宇泽点点头,小贩开始按照江宇泽以前的习惯烤着,江宇泽问:“清婉,你吃什么?” “给我二十串猪肉串,还有一根烤肠,五串大虾,面筋也来四串......” 江宇泽不由咋舌,“点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嗯。” 小贩烤好后,用餐盒装好。 唐清婉倒是没怎么客气,在路边摊位找了位置狼吞虎咽起来,倒也是十足的大胃王。 吃过饭以后,江宇泽拍了拍单车,“清婉,我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向来低沉,不过唐清婉倒是可以听出几分喜悦。 “小泽,今天碰见你真的太开心了。你知道傅斯年那家伙——” 唐清婉自然地跳上江宇泽的单车,江宇泽的心莫名地跳得很快,“傅斯年今天是不是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哇˜小泽好聪明。真的什么都瞒不住您!” 唐清婉伸出细长的胳膊环着江宇泽的腰,“小泽,问你一个问题,请老实回答哦。” 江宇泽嗅到空气中少女的体香,身体不由得绷直了起来,耳旁传来小姑娘软糯糯的小奶音,“小泽。不要紧张嘛,又不是什么可怕的问题。” “嗯。”他尽量保持声线的平稳。 “你有女朋友吗?” 这句话宛如像平静的湖水投掷一枚细小的石块,江宇泽只觉得刚平稳的内心波澜有了起伏,半响才开口,硬邦邦地回了句,“没有。” “我也没有男朋友。” 江宇泽感到车后座有些不稳,他皱着眉头,“清婉,你老实一点,摔下去的话,不许赖着我,我可管不着。” “喔。”唐清婉在后面开始晃动着他的腰肢,“那小泽,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呢?” 江宇泽觉察自己的脸正烧得厉害,同时庆幸着唐清婉坐在后座,并看不到他的模样,低吼着,“别乱动。” “你还没说为什么不找对象呢?” 唐清婉用手指戳戳江宇泽单薄的脊背。 怕唐清婉在后座最后弄个人仰马翻,江宇泽猛然刹住车闸,唐清婉一时没坐稳,小脸因为惯性贴在了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撞上那份源自后背的灼热。 “因为马上就要参加比赛了。” 江宇泽的声音里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要去国外做练习生吗?” 唐清婉跳下单车,走到他面前,拉长着语调,“小泽啊——” 江宇泽低着头,近日总忙于海选的事情,刘海有些长了,正茂密地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觉得等你当上了艺人以后,就不能恋爱了,你觉得呢?” 空气中停留了几秒的寂静,江宇泽抬起头,与唐清婉的视线相对,面色凝若,“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昨天看了一部电影,特别狗血。”小姑娘兴致勃勃道,“我觉得人生在世,应该谈一场轰轰烈烈地恋情。“ “那你呢?” 少年的语气,似乎有过一丝期待。 “什么我?” “清婉,我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如何?” ------------ 第67章 傅斯年告白被拒 江宇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漏了半拍。 其实不过顺嘴的玩笑话,他对唐清婉的感觉也只是音乐上,可以聊得开的朋友。 “好啊。” 江宇泽曾不想,唐清婉竟然同意了。 这下,他一时不知所措。 陆廷轩拿他是兄弟,而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是天理难容。 “......清婉......”江宇泽支支吾吾道,“若是其他人给你这样说,你也会答应吗?” “不知道啊。” 唐清婉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现在,这里不是只有我和你嘛。” 江宇泽很想告诉他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想让她不要当真。 但话到嘴里却成了,“婉儿,那我们今天就确定恋爱,吃了顿大餐吧。” “嗯。” “对了。我们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你爸肯定不让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就是那种偷偷地地下恋爱。” 小姑娘郑重地点点头。 江宇泽把唐清婉送到九巷口,陆廷轩走过来,“清婉,你去哪儿了?” “饿不饿?阿光已经做好饭了。” “我跟小泽已经吃过了。” 江宇泽不敢看陆廷轩的眼睛。 他甚至没有打招呼,就骑上车子走了。 陆廷轩拉着唐清婉的小手走出巷口,还念叨着阿泽怪怪的。 小姑娘知道要保密恋爱的事情,于是故意说:“他可能怕你凶他。” “我凶他什么?” “因为我们去路边摊吃了串串。” 陆廷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上,江宇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思考越觉得自己不地道。 他给权相宇打电话,“相宇。你谈过那么多恋爱,如果被兄弟抢了女朋友,这件事怎么处理?” “怎么?”权相宇不正经道,“我们江公子瞒着我们谈了恋爱,然后绿到发光了?” “别闹。”江宇泽的声音有些低沉,“就问问你要是碰上这个情况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打一架,笑着原谅呗。” “若是是两个人彼此的初恋呢?” “什么初恋?你和你朋友的初恋还是那个女的初恋?”权相宇嚷嚷着,“要我说,谁她妈的还会抱着初恋谈一辈子啊?她既然能绿了你和你兄弟在一起,你也就当玩玩,提早出坑。” “算了。跟你越说越扯。” 江宇泽挂了电话,他闭上眼,既然已经对不住轩哥了,那就加倍对婉儿好吧。 毕竟初恋这种事情,还是要好好发展。 那时江宇泽还不知自己内心深处微妙的变化,也不知当年随口说说的话竟成了余生的执念。 次日。 江宇泽去学校,又有女生来告白。 这次在川城一中的门口拉了个条幅,上面写着,“江宇泽,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路口的同学很多,都围着江宇泽,看女追男的好戏。 只听下一秒,江宇泽薄唇微启,“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顾不上瞧路人的震惊,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感情很好。” 表白的少女面色惨白的被学校保全,拖去到政教处写检讨。 不远处的傅斯年看着江宇泽,目光变得幽沉起来。 很快,川城八卦中心推送为——江公子亲口承认有女友。 不少少女闻后,皆碎了心。 沈晨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跑过来同唐清婉说:“看不出江公子还是川城四少里最先脱单的。” “川城四少是谁啊?” “啊?”沈晨曦惊讶道,“就是权相宇、陆廷轩、江宇泽和傅斯年啊。”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沈晨曦脸腾地红了起来。 不过唐清婉,并没有注意。 她在桌洞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引用了大量的诗词和修辞,整篇下来,滑稽可笑,语病不顺。而那落款就是傅斯年。 放学后,江宇泽在校门口的小商铺遇见唐清婉,一起闲聊时说起了傅斯年写封可笑的信。 江宇泽的心沉了沉。 眼瞅着到了信中约定的日子。 清早,江宇泽在泳池游过泳,精心地挑了套休闲服,跳上单车,预备骑行去川江公园。 老远,还能听到银城那句唠叨,“公子,出去玩之前也要吹干头发啊。” 周末的阳光很足,很快烘干了他的短发。 当江宇泽将单车靠在停车区,迈着步子走进江边的亭子时,广场的音乐喷泉应景地响起。 亭子里有一个白衣的少年,似乎等了很久的模样。 江宇泽特地从报亭买了份金融时报,假装在亭子不远的休息座位上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婉儿出现,他就把她拉走,绝对杜绝傅斯年拐走唐清婉。 从正午熬到夕阳沉沉,婉儿也未曾出现。 傅斯年还执着地坚持着,江宇泽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这才踱步到亭子。 “斯年,你别等了,婉儿不会来的。” “你同清清什么时候那么暧昧了?”傅斯年等了许久,开口说话时,喉咙有些微痛。 江宇泽清了清嗓子,扔给傅斯年一瓶矿泉水,“不是我说,傅少爷的国语谁教的?” “清清给你看了我的信?” 傅斯年暗自攥紧了矿泉水瓶子,他就知道林牧那家伙靠不住。 “嗯。不光看了,还讨论了。” 江宇泽抱着双臂,“你想追婉儿?” “关你什么事。” “傅少爷比婉儿大了六岁,说出去不觉得——” 江宇泽顿了顿,“当然,傅家家大业大,自然不怕流言蜚语。不过有一点,我想说的是,婉儿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爱情嘛,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呵。我傅斯年这样的条件,是那种抢朋友媳妇的人?” “那再好不过了。” 江宇泽冲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吼道。 再度骑单车回家的时候,免不了被老爷子说上一通。 只是唐清婉今日没有去川江公园的亭子见那个小子,倒是让江宇泽的心情愉悦不少。 周一,他特地早早地在胡同口堵着上学的唐清婉。 只看着唐清婉穿着漂亮的纱裙,江宇泽的俊脸很快被红晕渲染。 “小泽,你今天怎么......” 江宇泽将她拉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像是捧着这世上无价之宝,他的唇覆盖着她的柔软,唐清婉想起电视的男主女好像是要张开嘴巴。 待她微微开启一条缝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唐清婉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直到陆廷轩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清婉,你忘带数学课本了。” 江宇泽才将她松开,他别过脸,该死,自己在做什么。 他真是龌龊,婉儿才十岁,他这样同禽——兽有什么区别。 陆廷轩瞧着江宇泽,打了个招呼,倒是觉察空气里有些诡异。 小姑娘从陆廷轩的手里接过课本,很快跑出了巷口。 到了教室,沈晨曦看着她满头大汗,还以为她是发烧了。 她的手覆在唐清婉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嘀咕着,“不烧啊?清婉,你脸怎么那么红?” 唐清婉自然不会同沈晨曦讲这些让人脸红的事情。 “不用你管。” 人们有时候就是如此,看似无心的一些话,对于想要而得不到的人来说像是讽刺。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接着一连很多时日,唐清婉都没有再见过江宇泽。 他们之间的地下恋爱,随着傅斯年的举动逐渐被放大化。 十六岁的傅斯年,已经褪去稚嫩,面容越发英俊起来。 在连续梦见唐清婉的第十天,傅斯年做出一个决定。 他要去追唐清婉。 傅斯年没有追过女孩子,所以比着葫芦画瓢的写了封所谓的情书。 不曾想的是,被江宇泽截胡。 既然情书行不通,那就主动追击。 这天,川城一中的校园广播照例播放课间音乐。广播站的社员也都并没有很在意,傅斯年经过广播室,一些花痴的女孩们捂着嘴惊呼:“傅少。” 几乎是在校的学生都挺住了手头的工作,专注聆听广播里的一切。 “喂喂喂。” 傅斯年朝着话筒试麦了几次后,“唐清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虽说是课间,留在教室的人也不少。 沈晨曦听到傅斯年的声音之后,来到唐清婉的座位上,“清婉。是傅少哎——” 在教室的人都围着唐清婉,好奇下一秒傅斯年会说出什么样惊人的句子。 广播站的傅斯年清了清嗓子,“清清。从今日起,我能追你吗?” 留在班级里的人瞬间沸腾了,有生之年能听到傅少的亲口告白。 沈晨曦的面色有些惨白,而我们舆论的女主角,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教室。 只听广播站里传来,“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唐清婉顾不得广播室人的震惊,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俩已经在一周多了,感情很好。” “啊,没关系。我可以等。” 傅斯年攥紧了手心。 “随你的便。” 权相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跑过来同江宇泽说:“唐小姐拒绝做的不错嘛,老实说像斯年那样张扬的性子,现在有人磨磨,也挺好的。” ------------ 第68章 被拉黑的初恋情人 十多岁的孩子总是嫉妒心很强。 江宇泽跑到唐清婉的教学楼,沈晨曦刚好与旁边的女生走出来,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唐清婉被好多男生告白。 瞧瞧,沈晨曦多像宫斗戏中活到最后的女战士,轻轻松松用几句话,就足够破坏唐清婉与男生之间的关系。 江宇泽闻后面色不悦,他一把扯过沈晨曦,“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晨曦揉着被他拽得酸痛的胳膊,点点头,“对啊。” 果然,他就知道这些日子冷落唐清婉,肯定是要出事情。 况且现在,江宇泽是真的很生气,本以为好几日不联系,自己能够彻底放弃这段滑稽可笑的初恋。但是唐清婉倒好,被傅斯年公开表白。 听权相宇说完的那一瞬间,江宇泽的脑海里甚至想好了所有的结局,譬如自己放手,成全初恋与所谓朋友的爱情。 这样,轩哥那边,也不再会有愧疚感。 江宇泽赌着气跑进教学楼,想告诉唐清婉自己的决定。 却看到唐清婉满脸怒气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小泽,你过来。” 唐清婉凭什么生气? 明明是她被人告白,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啊。 小姑娘气冲冲地来到他面前,态度很恶劣,“小泽,你为什么不帮我?” “我帮你什么?” “你去告诉傅斯年,我们才是男女朋友关系。” 一路从广播站追着唐清婉到教室的傅斯年听到走廊里面的争吵,“清清,你在开玩笑吧?” “你说你有男朋友,难道是江宇泽?” “是我怎么了。” 江宇泽莫名觉得心很烦,他一把拉过唐清婉,“我跟婉儿正在交往。” “清清。我不相信,你跟他才认识多久?” 唐清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江宇泽的俊脸在面前放大,随后她任由他的薄唇碾压着她柔软的唇瓣,本打算透过窗外看热闹的同学被眼前这一幕震撼。 该如何,形容面前的场景? 唐清婉被川城二少同时告白,温柔款男神江公子居然亲上去了? 随后江宇泽牵着唐清婉的小手下了楼梯,走到校园外,才看到小姑娘满脸泪痕,顿时拘泥起来,“婉儿,对不起。” 唐清婉用右手背抹了抹泪,“你干嘛要那样做?” 少年紧张的胡言乱语,“大概就是一时情急......” “小泽.....”唐清婉看到江宇泽滑稽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才不是。” 见江宇泽急着否认,倒显得有些弄巧成拙。 于是唐清婉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小泽不喜欢看到我跟其他男生说话,我便把告白的男生全部都拒绝了干净。” “你......” 唐清婉很喜欢,看江宇泽现在这幅娇羞的姿态。 “嗯,我怎么?我都还没问你,你为什么当那么多人面......” 说着说着,唐清婉的脸也红了起来,“吻我”两个词,却怎么也无法开口了。 “吻你吗?” 被江宇泽云淡风轻地讲出来那些羞于唇齿的词语,唐清婉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 “因为不想地下恋情了。”江宇泽顿了顿,“婉儿。下一次接吻的时候,嘴巴不要绷得那么紧。” “婉儿。” 少年的目光灼灼,牵着她的手心浸满汗珠。 “我......” 江宇泽挠了挠头,暗自思忖自己真的没用,告白的话落到嘴边竟是那样困难。 小姑娘倒没有注意他的拘谨的模样,甩开他拉着她的右手,咬着娇艳的粉唇,“我去上课了。” 江宇泽怅然若失地凝望她远去的背影,拳头一阵阵磕着前额,真是没用啊,那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还是没能说出口。 进入教室,唐清婉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可以啊,阿婉,你同江公子瞒得够深的。” “就是,快跟我们说说呗,你们平时都怎么谈的啊。” “哎呀,同时被两个男生告白,感觉是不是棒极了!” ...... 江宇泽有很多次机会想要把自己和唐清婉的关系告诉陆廷轩,无奈陆廷轩忙着考公安大学,各种封闭式的训练,他见不到他,自然也没有机会告诉陆廷轩。 真正确定自己喜欢上唐清婉是在恋爱三年后的文化祭。 礼堂上的小姑娘出落的十分标致,看完她的演出,江宇泽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些年,因为江家的关系,那些喜欢唐清婉的男生也都不敢告白。自从当着傅斯年的面吻了唐清婉以后,傅少爷似乎吃了瘪,也再无下一步举动。 银城倒是经常给他洗脑说:“公子,你与唐小姐都谈了快三年了,连正式约会都没有。早晚有一天,你家小姑娘,会被虎视眈眈的傅少爷挖了墙角。” 江宇泽人生当中所有关于男女之间的第一次,都是跟着唐清婉。 他不晓得别人的恋爱什么样子的,权相宇那种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行为也是他不耻的。 可是陆廷轩不在川城,之前傅斯年因为唐清婉的关系和他几乎闹掰,身旁实在没有可以咨询的人。 这天,银城瞧到到江宇泽站在楼梯口发呆,逗趣道,“我们小公子,在这里学习古代闺房女子,思念情人呢?” 江宇泽抿着嘴不愿回答,但面色的红润出卖了他的情绪。 “来,给老叔我说说看,是不是恋爱遇上什么麻烦了?” “你不是说我和婉儿之间缺乏约会么?” 话一说出口,江宇泽就后悔了,不该这么快表露自己的心迹。 “哦。”银城笑若桃花,八卦道,“原来是在惆怅怎么约会啊?” “你小声一些,不要让我爸听到了。” 江宇泽压着音量。 银城想了想,给他提了些点子,“听说唐小姐快过生日了,公子就带她去想去的地方玩一玩,给个惊喜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整个约会江宇泽策划了许久。 在海边带着小姑娘吃过烧烤,一起放烟花的时候,唐清婉回眸冲他一笑,江宇泽的胸口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有过一刻,这盛夏的天空,萤火虫发着幽绿的荧光。 刷去了所有的恨,所有的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等待,所有拥抱过的幸福,所有憧憬的美丽梦想。 自小,江宇泽就知道川城的唐家小公主生得美,却没有比哪一刻,如现在般魅惑了魂魄。 他瞧着她清澈的瞳孔,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 江宇泽的声音变得极富磁性,“婉儿,我爱你。” 良久,月空下传来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江宇泽几乎是一路横抱着唐清婉回酒店。 他将她放置在柔软的大床上,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停留在她的唇间。 唐清婉的唇淡淡的粉色,很具诱惑。 江宇泽想到以前他吻她的时候,就很喜欢看唇瓣被咬得充血的样子,也同样喜欢看唐清婉满脸羞赫的表情。 他用食指微微抬起唐清婉红红的小脸,俯下身,漂亮的薄唇吮着她的唇瓣。 “小泽……” 唐清婉的声音里有丝颤音,同样也夹杂着一丝撒娇的语气。 “婉儿,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上升。 在岩浆找到突破口将要从火山喷发时,江宇泽听到小姑娘哭着说:“小泽不要了......我疼......” 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哭,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往后若是知晓今日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何不为这初恋画上圆满的句号。 江宇泽走了。 从这川城,毫无预兆地蒸发。 一开始,唐清婉还觉得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行为,弄得两个人关系变得尴尬。 她不相信他与她在一起只是为了食肉之欢,所以去江家寻他,想要弄个明白。 可是,银城叔叔告诉她,江家与江宇泽断了关系,他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晚夏的天气仍像孩子的脸,唐清婉失魂落魄地伫立在江家大门。 汽车轰鸣的声音充斥着鼓膜,书上不都是说,初恋是很美好的? 骗子。 天长地久的爱情都是谎言。 古老的江宅,在雨里显得格外肃穆。 直到傅斯年接到银城的电话,撑着伞赶来。 他抱着浑身湿透的她说:“清清。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喜欢阿泽了?” 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容易,可是不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困难。 唐清婉只觉得两眼发黑,晕倒在傅斯年的怀里。 这场雨,害她发了很久的高烧。 醒来后,她绝口不提江宇泽的名字。 她躺在病床上,看到傅斯年忙里忙外的样子,嘶哑着喉咙:“阿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少年端碗的手顿时僵住,半晌红着脸:“嗯。” “我答应你。” “清清。你说什么?” 傅斯年心中阵阵狂喜,可想到江宇泽在他之前夺了心爱的姑娘,这份喜悦很快又压了下去。 “那样的话,我不再说第二遍。” “清清。你是说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嗯。” 你不是很讨厌傅斯年吗? 那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你会不会出现呢? 十四岁,少女的伤痕累累的心,急欲报复。 消失的江宇泽在一千公里的首尔,忽感微寒。 与父亲争吵过后,他用银城的卡买了张机票。 在明洞的街上,有位星探发现正在吃烤肉的他,当即表明想签他做GM的艺人。 江宇泽并不知道,韩国的天团形成前,需要漫长的练习生涯。 整整,六年。 他的手机一直由公司保管,定期有工作人员来宿舍检查,恋爱绝对不可以。 当他的生日会第一个演唱会结束后,在舞台化妆间,经纪人圣浩将手机还给他,“阿泽,你是不是同一个叫做唐清婉的女孩子在恋爱?” 六年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不辞而别,对唐清婉有着怎样的影响。 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算不算在恋爱。 “趁着杨社长还未发觉,我以你的名义提出了分手,对方也已经同意了。” 江宇泽接过手机。 Talk界面停留着这六年,唐清婉对他的生日祝福。 “今年是你不理我的第六年。” “看到你现在,已经成功出道了。大明星,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婉儿,我们分手吧。” “好。” 这迟到了六年的回复,江宇泽忙着在对话框里输入:“刚刚分手的消息,是我的经纪人发的。婉儿,我没有分手的意向。” 红色的感叹号灼痛了江宇泽的眸子。 “糖糖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进行聊天。” 江宇泽连忙点击屏幕上“发送好友验证”,却迟迟未有回复。 一连几日查找添加,唐清婉的账号已经成功注销。 ------------ 第69章 巨星的初恋 书上说,男女的感情,会有七年之痒。 不过还未七年,唐清婉苦等的那个人,在成名的前夕,终于肯回她一条消息。 迟到了六年,他还是把分手说出来了。 女大学生课下平日爱聊些八卦,比如看一部剧换一个老公,或者谁谁谁出道了好帅啊。 唐清婉宿舍,就有位River的死忠粉。 日日在她耳边絮叨:“糖糖,我们家River是不是很帅?演唱会的票,刚放出来就没了。” 唐清婉望着小星手里,微博饭拍的视频。 以前就觉得江宇泽是属于温柔款的那一类,现在他化着精致的妆容,反倒是多了些妖魅。 江宇泽,River。现在每天微话题热榜No.1,日日霸占各个娱乐版面的头条。 唐清婉扯了一抹笑容,“还好。” “什么叫还好,River明明很帅的。” 宿舍的吴姐是川城第一中学升上来的,对着小星翻了个白眼:“你没上过一中不知道,我们家阿婉,当年可是被你家River追过的。” “What?”小星的手机哐当掉在地上,“真的假的?” 得到吴姐点头,“阿婉的长相与River不是配一脸吗?” 小星当然知道唐清婉是川大的校花,多少男生私下偷偷爱慕女神,无奈名花有主。傅总的女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轻易妄为。 “话虽是这么说了,River与糖糖八杆子打不着啊。” 小星还是有些怀疑。 “你难道不知道你家River的中文名字叫做江宇泽么。” “知道呀。” “我问你,川城江家的公子叫什么?” 哎。这么一说,那个因为梦想放弃家族企业继承的江公子好像和River是一个人啊。 小星扯着唐清婉的胳膊,“糖糖。你不会是巨星的初恋吧?” 唐清婉一时语塞,面对兴高采烈的小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概吧......” “我的天,你们现在还保持联系吗?” 这种电视剧熟悉的桥段! “没。” 唐清婉摇了摇头。 望着小星失落的眼神,唐清婉没有说,自己是被江宇泽分手以后一时不知所措拉黑他后还注销了账号。 “River不会是渣男吧?把我们糖糖——” “在聊什么?” 傅斯年把公司交给林牧后,借机溜到川城大学,同人打量,被告知唐清婉和舍友在餐厅吃饭,恰好听到三个女生相谈甚欢。 “傅男神来接阿婉约会么?下午没课的。” 吴姐使了个眼色给小星,在现任面前提前任,这傅斯年宠媳妇远近出了名的,人不能死于话多。 小星笑了笑:“没聊什么。你们继续——” 看着舍友作鸟兽状离去,唐清婉闷闷地咬了一大口汉堡。 “清清。”傅斯年毫不避讳在餐厅抱着她,“中午怎么吃这些垃圾食品。” “速食方便。” 虽说,傅斯年同唐清婉在一起五年。但至多亲密的,也就是这拥抱。 每每他想要吻她时,总会被避开。 他知道,她心里始终还放着那个人。 其实他在她们身后很久了,听到江宇泽的名字越来越烦躁。 他甚至担心,清清会因此跟他提出分手。 傅斯年越想越烦闷,今日看到她的课表,他特地找来攻略,这些年,他没少变着法子逗她,清清虽然笑,但却敷衍。 他将她拦腰抱起,不顾餐厅人的咋舌。 “傅斯年,你干嘛?!” 唐清婉在他怀里挣扎着,“你快把我放下来!” 他将唐清婉塞到玛莎内,“清清,我们带你去个地方。” 等到车子开到海边,天空开始布满晚霞。 “饿了吗?” 五个小时的车程,何况,中午的唐清婉并未吃饱。 傅斯年拉着她去海边顶有名的烧烤摊吃了烧烤。 当星星点缀,烟花绽放,过去一幕幕在唐清婉脑海里重合。 唐清婉眼圈红红的。 傅斯年拿着烟花棒,“清清。你是不是不喜欢?” 该死。他居然惹她哭了。 “喜欢。” 唐清婉一头扎在傅斯年的怀里,“阿年,你以后离开我之前,要告诉我好不好?” 傅斯年心脏跳得很快,他拍了拍唐清婉的后背:“清清。你快松开我。” 感受到某物的顶撞,唐清婉也知道他对她有了感觉。 “阿年。” 唐清婉松开傅斯年的怀抱,她叫他的名字,甜出水来,“你想要吗?” 她拉着他的手,放到柔软地带。 情动的男子,哪里会考虑心爱的姑娘为何反常。 “清清。”傅斯年克制着自己:“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 “阿年。”唐清婉吻住傅斯年,“我们认识了这样久,可是我从未深入的了解你。” 她面红耳赤的话,让他的俊脸染上红晕,“谁教你说这些句子的。” 傅斯年再度抱起唐清婉。 他将她带到海边的别墅,“这是我前些日子刚买下的,一直想要带你来看看。” 窗外是无垠漆黑的大海,而不远处的萤火之光亮晶晶的如六年前的盛夏。 忽而,唐清婉听见傅斯年问:“清清。你爱我吗?” “嗯。” 爱还是报复呢。 随后他的体温就覆上来,尽管过去与江宇泽也这般亲密过。 唐清婉还是羞得耳根发烫,把头埋在他胸前。 傅斯年伸出手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小心地试探着:“清清。若是我在这要了你,你同意吗?” “嗯。” 接着,唐清婉被灼热的唇瓣堵住在他细密的亲吻中,她脸红心跳,意识模糊,只感觉得到周围柔柔的海风一阵阵地吹过,夹杂着他身上蓝风铃的气息,令她陷入迷幻。 他加重了力道,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渐渐忘记了抵抗,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 “疼吗?” 像与谁赌气一样,唐清婉隐忍着,“一点都不疼......” “清清。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 她环着他的脖子动情道。 六年前和江宇泽没有做完的,一起下地狱吧。 直到后半夜,傅斯年抱着唐清婉去浴室,他在她身后,温柔地吻着她的脖颈,“清清。我们做了呢。” 这一晚,过于疯狂。 “真好,你是我的了。”他抑制不住满眼的幸福自顾自地说着。 “阿年......”唐清婉转过身子,怯声声道,“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生下来,你和孩子我还是能养得起的......” 傅斯年安抚着她的不安,“如果你是担心名份,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注册。” 唐清婉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阿年。跟你睡过的女人若是都要贪图名分,你岂不是要因重婚罪,把牢坐穿了?” “不会有别的女人......” 傅斯年替她擦干了湿漉漉的长发,“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唐清婉的脸幽幽地红了,她素来薄面,听不得这些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傅斯年将她重新抱回床上,又替她掖好了床褥,俯身轻吻着她的额头,“清清。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唐清婉点点头,房卡被拔出的瞬间,屋子里的一切失去了焦距。 在一片黑暗中,她想,六年前,江宇泽也是让她等她回来。 那时只觉得两个人没有突破最后一层很尴尬,却不曾想等来的竟是他的不辞而别。 记忆里的那些零星的片段好像又完整地拼凑起来,唐清婉不可遏制地又哭了起来。 世界骤然亮了起来,傅斯年看见床上泣不成声的那个小女人,急忙跑到她跟前,“清清。你别哭,我回来了。” 唐清婉趴在他的胸口,敛去了方才的情绪,“我以为你睡了我,就不要我了。” “傻瓜。”傅斯年替她拭去泪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那你......干嘛去了?” “哦对......” 傅斯年猛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盒药,“不是担心会怀孕......” 唐清婉接过他手里的毓婷,想象着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深夜去药店买避孕药的情景,“可你不是说如果怀了的话,就养我和孩子。” 她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继续打趣着,“那你现在又想扼杀他吗?” “不......”他一把夺去了她手里的药片,“别吃了,真怀了我就养。” 唐清婉咯咯地笑了起来,“若是怀着你的孩子继续念书,会被人唾弃的。” “我老婆和孩子,谁敢?” “谁是你老婆......”唐清婉伸出纤细的食指戳着他的胸膛,“以后你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 唐清婉吃过药后,傅斯年的右手轻抚着她平坦的小腹上,“小公主,爸爸对不起你。” “还不一定真的有......”唐清婉的声音软糯糯的,尤其是撒娇时习惯带些尾音,“再说就算有了,也不一定是女孩子......” 傅斯年的褐瞳专注地望着她,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唐清婉没防备地跌入傅斯年的怀里。 “清清,吃药对身体不好,我们以后不再吃了。” 唐清婉的心一下子温热起来,接着耳边又传来,“以后我还要是忍不住了,就带套。” “阿年,你真不正经。” “现在才知道,不晚了吗?” 傅斯年嘴角啜满笑意,“好好休息吧。” 接着关上了床沿上的灯,房间重新回到了黑暗,他拉着唐清婉温热的小手,“清清。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没多久,傅斯年耳旁便传来小姑娘沉睡的呼吸声。 这一切都太过于顺利,所以显得极度不真实。 傅斯年一夜未眠,次日天刚亮,就起床了。 他套了件简单的格子衫,一旁的小姑娘还在睡着,洁白的床单晕染的那抹绯红,像是提示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傅斯年轻声拉开了窗帘,清晨温暖的阳光就突兀地照了进来。 他接了杯凉白开,窝在沙发上,在微信里点开流光的头像:“光哥,我和清清睡了。” 为了保证该话的可信度。 傅斯年把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后,趴在一旁,拍了张亲密照发了过去。 流光接到消息手机差点摔了,马上回了条:“傅少想表达什么?炫耀?” “不是。”傅斯年的对话框显示着“正在输入”。 他说:“我想让清清安稳,还请光哥帮忙将户口薄从唐宅拿来。” 唐清婉幽幽地睁开双眼,看到傅斯年刷着手机,抬起酸麻的胳膊唤了声:“阿年。” ------------ 第70章 小媳妇 “怎么不多睡会儿?”傅斯年亲吻着唐清婉的额头,“我叫了外卖,还未到。” “不睡了。” 小女人想起昨晚,小脸红红的,“我想洗澡。” 也是,昨晚他们这样激烈。 傅斯年感叹自己笨拙,竟未给清清准备换洗的衣物。 “你先去浴室泡着。我让阿牧送过来些衣物。” 傅斯年别过脸,“清清喜欢什么款式的?” 唐清婉想了想,裙子肯定不能穿了,“保守一些的吧。” “好。” 傅斯年点点头,他走出别墅,是怕唐清婉进浴室时走光。 他取完外卖,去屋外吹着海风。 拨打林牧的电话:“阿牧。帮我找些当季保守的针织上衣,配上牛仔裤吧。” “哦,对了还有我的户口本也一并拿来。” “少爷,你要户口本干嘛啊?从老爷房内偷的时候,吓死我了。” 林牧将衣物袋递给傅斯年气喘吁吁道。 此时流光驱车赶来,“傅少。” 望到傅斯年手里的户口本,他从袋子里取出同样的户口本,“往后余生,我们家小姐就拜托你了。” 林牧听得一脸蒙,“少爷,你跟唐小姐准备干啥?” 流光实在不能让林牧在这里继续破坏氛围,拖着傻白甜的二货离开海边。 傅斯年回屋,将衣物挂在浴室旁,“清清。衣服在门上。我在隔壁卧室等你。” 唐清婉泡了两个小时才解乏,换完衣物后,不得不慨叹直男的审美。 傅斯年撑着下巴,正坐在卧室小憩。 唐清婉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面前,还未等得她吓唬他,傅斯年便抬起了那张清俊的脸,唐清婉将手慢慢地收了回去,仿佛她从未曾萌生那恶作剧的想法。 傅斯年知道小姑娘是想要逗他,摇摇头笑了笑,递给她放好吸管的豆浆,“如果凉了,就不要喝了。” “还热乎着。” 唐清婉咕咕地喝了一大口,又夹了一个牛肉包子,川城淑女们餐桌上的礼仪,她倒是一样没学会。 傅斯年就这样看着她的吃相,傻笑着,觉得岁月静好,一辈子就缠绕在指腹之间。 自从她属于他之后,他变得越发贪婪了许多,觉得时光总是不够用,面前这个人也瞧不够。明明一夜未眠,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精力充沛。 唐清婉嚼着包子的小脸鼓鼓得很可爱,支支吾吾着,“阿年......你怎么不吃饭?” 又不能让她瞧去了他全部的心思,傅斯年伸出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你吃完,我再吃。” “那怎么行?我吃饱了后,你就不够吃了,你是个男人,会饿着的!” 包子吞进腹中,唐清婉的声音也清澈起来。 傅斯年也不再坚持,掰开一次性筷子,坐在她的对面,陪着她一起吃了起来。 心里淌过一句话,怕她知道后笑话他。 “清清。瞧着你吃,我也就不饿了。” 早饭后,唐清婉瞳孔里装满疑问,“阿年,你都不用工作吗?” 她的睫毛很长很密,若是撒起娇来,眼泪像藏着雾气,惹人怜惜,傅斯年滋生出逗逗她的乐趣,语气装着委屈,“怎么?睡完我,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果然,她幽幽地晕红了脸,软糯糯地小声道,“你不要这样......” “那我要怎么样?”他的脸在她的面前陡然放大,一时间空气变得暧昧起来,他的薄唇碾磨着她的粉瓣,许久后他放开她,“清清,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挑逗的结果是,傅斯年落荒而逃。 随后浴室哗啦啦地水流声,让唐清婉羞涩地把脸埋在双膝,以前书上跟她普及过男人好像做过一次之后很容易就会想要更多,刚刚傅斯年的表现就是这样。 突然床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抬眼看到了“爸”这个字,唐清婉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她拿着手机,没有顾虑地拉开了浴室的门,“阿年,你爸......” 水雾之间,傅斯年精瘦的躯体一览无遗的落入苏挽的眼,他的大手正不断地摩擦身体的某处,低吟动情着,“清清......” 唐清婉闭着眼,脸更红了,扭过身刚想要离开时,被他有力地从身后圈住,“你都看见了?” “没......” 他吻着她的脖颈,唐清婉只觉得全身像触电了一般,有些水珠顺着他狭长的眉眼流下,在她锁骨的地方打了个旋,滑落。 他继续咬着她的耳朵,“真不诚实......” 接着又扳过她的身子,压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本来是想要放过你,看来......” “阿年,我现在不想怀孕......” 唐清婉趴在傅斯年的肩头闷闷着。 一切动作戛然而止,左耳接着传来,“我就抱一会儿。” 花洒的热气靡乱了整个浴室,良久他放开她,从架子上丢给她一块浴巾,“清清,你先出去......” 傅琰东的手机屏幕刚显示通话计时,听筒那头清冷地传出不耐烦,“爸......”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挂了吧。” “你拿着户口薄是要做什么?” 傅斯年眼前即刻浮现出林牧那张不争气的脸。 “自然是有用处。” 傅琰东还想说两句,却被傅斯年挂断了。 傅斯年从浴室出来,小姑娘已经整理好一切。 “阿年,你是不是公司里有事情?” “没有。” “那你爸他——” “清清。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 傅斯年低头亲吻着唐清婉的脸颊,“陪我去?嗯?” “好。” 走出别墅,傅斯年故意叫了辆计程车。 不知是不是昨晚太累,唐清婉靠在傅斯年的肩头睡着了。 傅斯年侧着头,就这样出神地望着她,淡薄的阳光里有了温暖的味道。 透过窗户,街道两旁的花开得正鲜艳着,傅斯年腾出一只手,替唐清婉遮住了阳光。 岁月静好,似乎即将发生的那些不可预知阴霾也就此消散。 司机猛然刹车,唐清婉在黑暗中醒来。 “阿年?” “清清。我们到了。” 唐清婉没想到的是傅斯年竟会带她来民政局。 “......阿年......”唐清婉扯了扯傅斯年的衣袖,“来这边做什么?” “清清。”傅斯年望着她,“我来这里,是想要给你一份安定。” “我傅斯年与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逞一时之欢。而是,想与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唐清婉的脸很红,“......可我们没有户口本啊......” “谁说没有?” 傅斯年掏出两本户口薄,拉着唐清婉的手进去拍照宣誓。 走出民政局,他将其中一个红本递给唐清婉,“清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傅斯年的小媳妇了。” “你都没有求婚的。” “清清。”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手,“再过几日,我便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一切的一切,快得如梦般。 后面傅斯年说了什么,唐清婉没有听清。 民政局对面的高楼,挂着亚洲超人气歌手River的巨幅海报。 她快速地躲进民政局的厕所,眼眶来不及收回去的闪烁着的晶莹泪光,就被跟在后面的傅斯年,清清楚楚地落入瞳孔。 他神色一凛,抓住她的手,扳过她纤细的身子,带着微怒的情愫,“清清,你哭了?” 唐清婉怔愕,“我……” “为什么哭?”傅斯年语调清冷,“因为江宇泽?” 唐清婉说不出一句话,被他严厉的模样,懵得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傅斯年一改往日的温柔,霸道地命令着,“不许为他哭!” 唐清婉有些被傅斯年蛮横的语气吓到,心底颤了颤,怔怔地凝视他英俊的容颜,“阿年,我没有。” 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哽咽卡在喉咙,却又不敢发泄不出的委屈。 “清清,我想听实话。”傅斯年低沉道,“我允许你心里有他的位置,但是你不能时时刻刻都想着他。” 傅斯年的视线牢牢把她锁住。 唐清婉皱着眉头,许久才说:“阿年。” “听说男人的初恋都是很美好的,你过去是不是也有段不可忘记的人?” 今天的她是有意要扯开话题。 傅斯年望着她,坚定地说:“除了你,我没对其他什么女人心动过。” “你只跟我谈过?” 唐清婉惊讶地说,“在我之前,你都没有找其他人吗?” “嗯。” 唐清婉心中滋味万千,泛白的唇微微张合,喃喃道,“阿年,在你之前,我跟江宇泽在一起过。” 傅斯年的眸光变得深谙,“我不介意。” 唐清婉心底颤抖着,她咬唇,身体有些难以自持的瑟瑟发抖,手脚冰凉,语气里分不清是小心翼翼,又或者是暗淡而低落,“阿年。我跟你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其实是......” “我不在乎。”他打断了她,“清清。即使过去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备胎,现在我是你合法的丈夫。” 傅斯年凝视她苍白的模样,褐瞳里闪着深邃的光,有什么冲动,即将冲破他的胸膛,“清清,即便江宇泽要回国......” 面前的小女人突然双手勾住他颈脖,踮起脚尖,狠狠地吻上他。 大概是没预料到她这个突然而来的举动,傅斯年神色间溢出些许的错愕。 然后,他听见她发出微弱而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年......对不起......” “六年前,江宇泽不辞而别地离开川城,所以我才同你在一起......” “和你发生关系,也是因为六年来他第一次回我消息。” “他要和我分手......我......” ------------ 第71章 我会试着去爱你 唐清婉的话,字字扎得傅斯年心疼。 “所以......”他钳住她的肩膀,“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算了,清清。” “我不想知道了。” 他的吻,带着所有凄凉,过渡到她喉咙。 唐清婉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与傅斯年现在的关系。 好比江宇泽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梦想。她再喜欢,也不会长长久久的等待算不出归期的人。 就所有的经验来看,在两情相愿不能够达成均等的情况下,女人的最终归宿,选择爱自己的永远比自己爱的,幸福许多。 没有江宇泽的这些年,傅斯年对她太好。 这样的好,让唐清婉没办法去拒绝傅斯年替她的决定。 稀里糊涂的领完了证,好似之前稀里糊涂成为巨星的初恋。 傅斯年寂静无声地吻了许久,唐清婉的脸颊正逐渐发烫。 她后退几步,却被眼尖的他,反锁上了门。 傅斯年紧紧地扣着唐清婉的后脑勺,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男人修长的手,随着气氛在云巅滑行。 接着他稍微松开那片粉嫩的樱花瓣,对上她啜着泪的美目,在意乱情迷的间隙,唐清婉听到傅斯年说:“清清。我想要你。” 他想要她。 想让她身子各处都是他的痕迹。 他想让她记住他才是那个,能守着她的余生的男人。 唐清婉合上双眸,从眼角流淌出无声的泪。 她欠他的太多了。 尽管不是初次,但在民政局的洗手间这样的场所,倒是大胆前卫的尝试。 唐清婉伸出双臂回报这个脆弱的男人,“好。” 过去她什么都不用做,傅斯年望着唐清婉,脑海里都会装着那些邪恶的想法。 现在她一个细微的变化,就让他难以自持。 明明十年前,他与江宇泽同时认识唐清婉。 谁也没有早一步,谁也没有晚一步。 偏偏他因所谓的害羞,迟了五年,才被她认可。 爱不爱又怎样,至少她是他的。 情到深处,傅斯年哑着嗓子,“清清。我爱你。” 他的爱,太轻易就被说出口,从不隐忍着。 也全然不担心日后他们分手后,这些所谓的爱会沦为被人谈资的笑柄。 连续两日,不舍昼夜。 唐清婉无力地躺在傅斯年怀里,身体已然被掏空。 “阿年......”她的声线迷离,“你以后可以不可以少做这些事情?” “这就受不住了么?” 傅斯年笑着说:“看来,我们清清以后要加强体质锻炼。”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笑容,背后总有些酸涩。 唐清婉伸手抚摸着傅斯年的俊脸,“阿年。以后你不要这样子笑了,不好看。” “清清。”傅斯年将唐清婉的小手放到心脏的位置,“若是你愿意爱我。” “我便日日夜夜都欢喜着。” 唐清婉的手被他握得很紧,本就没多少力气的她,这会儿涨得脸通红。 她垂着头低低地唤了声,“阿年。” “......我会......试着去爱你.....” 傅斯年身子微微一震,“清清......你......” “不是说让我爱你。”唐清婉闷闷道,“现在却又这般不愿意。” “......没......”傅斯年挠了挠头,“我是太开心,才会......” “唉。”傅斯年叹了口气,“你瞧我......” 他说不出此刻的情绪。 “阿年。” 看傅斯年滑稽的样子,唐清婉禁不住笑出声,“光是我说试着爱你,就这般开心么?” “嗯。” 此时厕所门口传来砸门的声音,他们办事的时候不是没有声音,不过没听到回应就,也就算了。 这次与刚刚那些不同,似乎有马上破门而入的感觉。 整理好衣物的傅斯年,裹着唐清婉打开了房门。 “我去,民政局厕所还能打野呢?” 进来的中年大妈扫了一眼傅斯年怀里的唐清婉,“妹妹啊。年轻的时候别太惯着男人,省得到姐这个岁数,离了婚净身出户找不到北。” “我们不会离婚。” 傅斯年抱着唐清婉的手腕运上了力气,坚定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倒真是——” 大妈摇了摇头。 傅斯年驱车,将唐清婉带到仙田居。 下了车,傅斯年将小女人疲惫的模样收入眼底,进了屋子后,他很快踢开浴室的门,调好浴缸的水温,“清清,我们一起洗?” “不......不用了......” 唐清婉神色慌乱,连忙拒绝,面色坨红不敢对视他的眼。 “清清,你身子的哪一处,是我没瞧过的?” “阿年!”唐清婉咬了咬唇,用民政局残存着暧昧气息的眸子凝视他,“万一你又兽性大发了,怎么办?” “清清,你不信我?” 傅斯年低眉假装不悦,“我说过不会这样做,就不会。” 她早就是他的人,一起洗澡又如何。 唐清婉小声说:“大骗子!在海边你还说你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带套,刚刚结果不还是......” 怕激怒面前这个男人,会再次做方才那样十八禁的事情。 唐清婉眨眨眼,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尾音,“阿年,等我洗完后,你再来洗好不好?” 傅斯年第一次发现,对于唐清婉,自己的意志力越发下降。 以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更是,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唐清婉见傅斯年陷入的沉默,并没有拒绝,她就知道他到底是不会拒绝他的。 小女人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之际,忽然羞了脸说:“阿年。” “若是你不再做刚才的事情,今晚,我们就一起睡。” 这句话钻进傅斯年的耳朵,男人的俊容竟也染上了红晕。 唐清婉转过身用纯净的目光注视他,可傅斯年却不敢再对望上她的眼。 小女人瞧着他害羞的模样,唇边漾出靓丽的弧度,再之后就是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 等唐清婉裹着浴袍出来时,傅斯年大步迈进浴室,在她本就因水蒸气微红的耳根旁,继续呼着热气,“清清,吹好头发后,在床上等我。” 他把话说得极其暧昧,让唐清婉不由自主地在小脑袋里开起了小车。 但这样的火苗,萌生不到几秒,就被她狠狠浇熄。 他们才刚经历了亲密无间的事,傅斯年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缓和的人,何况他也顾虑到自己的身子,应许过自己不会再来一次。 浴室的窗户,再次被水蒸汽蒙上。 傅斯年故意用冷水冲洗自己内心的灼热,他知道她虽然身体是他的,心里还有那个人的位置。 虽然嘴上给唐清婉说着那些不在意的话,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 她已经是他的妻。 傅斯年自然不希望唐清婉在想着其他男人。 看来婚礼,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傅斯年洗完澡,看见唐清婉正窝在沙发刷手机。 他从伸出长臂将她圈在怀里,“不是说累坏了?现在,还有力气玩手机?” “阿年......”唐清婉绷紧着身子,“......你怎么这么快洗好了......” 傅斯年温柔地吻着她海藻般的长发,洗过后的芬芳让他愈加着迷,修长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 唐清婉涨红着脸,软糯嗔怪道,“......阿年......” “......你说过......你不会......” “嗯,我不会。” 扳过唐清婉纤细的身子,傅斯年的薄唇含住她娇嫩的唇瓣,“清清,我们回房间睡。” 原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唐清婉下意识地回吻着傅斯年的热烈,却没想着这个举动点燃了他的沸点,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 接着他转过身去,低哑着声音说:“清清,我还是睡在沙发上吧。” 唐清婉被吻得晕头转向,从后面环着他精瘦的腰身,“阿年。不许离开我。” 下一秒,傅斯年的大手霸道强势扣着唐清婉的后脑勺。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清清。你可知道,留下我的后果?” 唐清婉像是被蛊惑一般,闭着双眼,伸手环住傅斯年的脖子,发出动情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姑娘终于在傅斯年的怀中,昏睡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经日上竿头。 傅斯年在厨房里忙着做饭,见小女人穿着他的衣服走下来,喉咙一紧:“怎么穿成这样?” “你这里又没有我的衣服。” 傅斯年叹了口气,“对,你瞧瞧我。” “光顾着带你来这里,都忘记添些衣服了。” 唐清婉打量着面前这个房子,“阿年。” “嗯?”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个房子啊?”唐清婉窝在沙发上,掰手算着:“海边一套,这里一套,还有老宅......” “喜欢这儿吗?” 仙田居是川城有名的学区房。 傅斯年其实还有一处房产,在川城西苑。目前正在精修,准备做他和清清的婚房。 “还好。” 因为在大学城内,所以晚上想吃些夜宵也很方便。 “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啊?” 唐清婉咋舌道,“干嘛突然送房子?” “清清。这房子写得你的名字。”傅斯年端上刚煲好的鸡汤,“不是快过生日了么?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听光哥说,你想要搬出唐家,独立出去住。我不放心,所以才买了处房。” ------------ 第72章 人有名以后,心会变吗 “阿年。” 唐清婉咬着唇,“房子要买,也是我自己买。” “清清。”傅斯年打断唐清婉的话,“男人哪有买房子,让自己媳妇掏钱的道理?” “昨天,我们已经领完证了。” 傅斯年将鸡汤端上餐桌,他有意地提醒着她。 “可是......” 见唐清婉还在踌躇,傅斯年盛了一勺鸡汤,待不烫后,送到唐清婉嘴边,“别可是了。” “我傅家娶媳妇,连幢房子的彩礼钱都拿不起,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唐清婉咕嘟嘟咽下鸡汤,出乎意料的美味。 “好喝吗?” “嗯。” “以后你想吃什么,给我列个菜单。我都会给你做。” 考虑到日后唐清婉与他住在这里,傅斯年提议带唐清婉去买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出了院门,外面阳光正好,微风吹来,傅斯年宽大的卫衣穿在唐清婉身上,倒有几分诱惑。 来到别墅的车库,傅斯年将唐清婉按在副驾座上,顺手将安全带给她扣上,快速利落。 看着坐在一旁的人,唐清婉叹了口气:“阿年。你怎么又换了辆车?” 傅斯年听闻,整理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抬眸很认真地看她:“怎么了?” 唐清婉不自然地将眼神移向窗外,小尾音带着撒娇的味道:“可你的玛莎,不还在海边的别墅吗?” 傅斯年勾唇,带着些玩味:“我们清清喜欢在玛莎上坐?” 唐清咬了咬唇,“也不是......” “是不是玛莎的四座宽敞?” 傅斯年看似很随意地问起,眼神却斜瞟着唐清婉,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坐起来更舒服?” 看着外面快速后退的风景,唐清婉眉头微微蹙起,食指和拇指慢慢互相摩挲,他现在是认真的吗? “阿年。” 半晌唐清婉才觉察到傅斯年的话里有话,“你在开车。” “嗯。”傅斯年一本正经,转着方向盘,“我是在开车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 唐清婉欲言又止道,“算了。懒得理你。” 清清,之于你,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哪怕是情动之时,哪怕骗一下我也好,都从你的口中,都听不到你说爱我。 “阿年。” “你不回答?” 软糯的小奶音,再次在寂静车厢内响起。 “嗯?”傅斯年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窗外的目光有些呆滞,抿着薄唇,“不是你不理我了么。” 唐清婉眼光看到他的不自然,笑了笑,他的心里明显是有心事。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 傅斯年声线有些慌乱,“带我们家清清,去选什么衣服好。” 唐清婉轻轻一笑,也不再勉强他。 傅斯年有些拘谨,很怕唐清婉揣测他内心的那些占有欲。 ——Blue公司—— “哎,阿泽。杨社长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经纪人圣浩,对刚从录音室出来的江宇泽说。 他双手拍了拍江宇泽的双肩上,“是好事情哟~” 有过短暂的恍神,江宇泽点点头,对圣浩说:“哥。词尾还有些地方需要求改。” Blue公司是首尔三大娱乐公司之一。 那位杨社长,正是这家公司的幕后BOSS。 江宇泽作为公司旗下最热的爱豆,自然器重的比其他艺人多。 他怀着不知名状的心情,敲了下房门。 “进。” 房内传来一阵低沉雄厚的声音。 “杨哥,您找我?” “River,你对拍戏有没有兴趣?” 杨社长问道。 “还好。” “我记得你是川城人?” “杨社长有事情,不妨直说。”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想必你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流量歌手,很快会被新的歌手取代。” “但如果我们能够成功转型为艺人,依你现在的流量,应该更上一个台阶。” “我听说川城的傅少,最近正有意投资娱乐这一块。” “傅少?” 见江宇泽有所心动,杨社长笑着说:“对。说起这部剧的原作,还是傅少的女朋友呢。” “现在的年轻的小女孩,不都喜欢追网剧么?” “你拍完播出后,我都能想象出,你红透天朝的模样。” “那,杨哥就替我接了吧。”江宇泽顿了顿,“有劳了。” “对了。中午傅氏的试镜,我让圣浩给你买了机票,还有三个小时登机,好好把握。” ...... 从金浦机场搭飞机到川城不过两个小时,可是这六年,江宇泽一直没有回去过。 在唐清婉的账号被注销后,江宇泽给银城拨了电话。 “公子。” 银城的声音显然很激动。 “您近些年,过得可还好?” “城叔。”江宇泽打断了银城的问候,“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帮我去跟婉儿说,那条发分手的消息,不是我本人发的......” “公子。” 银城打断了江宇泽的话,“唐小姐,在你走的第二日,便同傅少在一起了。” 江宇泽一时没拿稳,手机咣噔一声,落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亏他还以为,唐清婉会难过这六年,他的不辞而别。 真是愚蠢至极。 傅斯年那匹垂涎已久的狼待在她身边,定会见缝插针。 护照,被江宇泽攥得紧紧的。 婉儿。我们很快见面了。 川城的正午,阳光格外炎热。 傅斯年陪唐清婉在商场逛了四五个小时,总算将需求品都购置完毕。 刷卡的时候,傅斯年的电话响起,他手腾不出空,就让唐清婉接听。 “少爷。”林牧的声音从那边徐徐而来,“我真没想到Blue派过来与我们合作的人是江公子。” “我早该猜到,River就是江公子的。” “喂喂。”林牧冲着电话那头正嚷嚷:“我是不是掉线了?” 傅斯年结完账,瞧着唐清婉正愣神。 “谁的电话?” 他推着车子,“怎么失魂落魄的?” “少爷。”唐清婉没有挂断电话,林牧的声音继续传来,“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嗯。” “少爷,Blue派来合作的人是江公子。” 林牧又说了一遍。 傅斯年掐断电话,看到唐清婉脸上的不自然,“清清。最近忙着《River》电影的选角。” “我不知道江......” “阿年。”唐清婉怔怔地盯着不远处LED屏幕播放的江宇泽的CF,“你说,人成名以后,心就会变吗?” “会吧。” “那你呢?” 唐清婉紧紧地拉着傅斯年的手,“你会变吗?” “清清担心我将来变心吗?”傅斯年朝着唐清婉的额头弹了个响指,“傻瓜。” “你的问题,根本不会成立。” 看着唐清婉疑惑的小脸,傅斯年笑着说:“因为我,根本不会进娱乐圈。”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的。”唐清婉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先回去布置我们的家吧。” 家。 本来就是一个温馨的词语。 现在,又被唐清婉加上定语“我们的”来修饰。 傅斯年就觉得,心暖暖的。 大包小包的将货物塞进搬家公司的车内后,唐清婉站在林荫道下,等傅斯年把兰博基尼从车库开来。 街道上无论哪一处广告位,都是江宇泽代言的牌子。 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与她之间,也许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并排坐着聊喜欢的李斯特了。 人的情感,时常因被忽视的时候,产生起伏。 唐清婉切身体会着,自己为了维护那可悲的自尊心,还要拉着无辜的傅斯年,一起下地狱。 傅斯年按着喇叭,愣神的唐清婉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不用问,他也知道她为什么发呆。 看来他真的有必要给川城城管说一下,大街上用同一明星海报不仅容易使市民产生视觉疲劳,还容易影响市容。 “清清。” 傅斯年拉着唐清婉的手,“刚刚阿牧的话,被你听了去。” “嗯。” “那你——” 本来想着小姑娘无聊时写的东西他给拍出来,讨她欢心。 半路杀出的江宇泽,着实让傅斯年不爽。 “阿年。” 唐清婉像是做出了个什么决定,“我跟他,不会在发什么了。” 见傅斯年良久缄默,唐清婉又补充道,“……我们已经领完证……也……” “所以?” 望着唐清婉涨红的小脸,傅斯年问道。 “……阿年……” 唐清婉的话越来越小,傅斯年却听得清楚:“……我是你的人了……” 她是他的人。 这句话被说出来后,唐清婉不敢抬头看傅斯年。 她想,既然自己已经是傅斯年的妻子,就应该本本份份的好好过日子。 况且她也向他承诺,自己会尝试着好好过。 不念过去,不惧未来。 “清清。” 傅斯年沙哑着嗓子,“以后,不要说这些暧昧的句子。” 唐清婉用余光扫了一眼傅斯年,他竟然如此不能忍受撩拨么? 她的这句话也没有什么特别魅惑的苗头啊,这个人的脑袋为什么总是想歪? 瞧着傅斯年渐渐下去的情绪,唐清婉瞪着美目呵斥道:“阿年。” “我现在发现你不是一只狐狸。” “嗯?” 傅斯年眯着眼,示意唐清婉继续说下去。 “你是一匹永远吃不饱粮食的饿狼。” ------------ 第73章 情敌再相见 傅斯年笑得花枝招展,“清清。我充其量也就是灰太狼,那你这样凶,是红太狼吗?” “谁凶了?” 小女人撅着嘴瞪眼的模样,在傅斯年的眸子里越发宠溺。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阿年!” 鼓膜里传来唐清婉的尖叫声,“前面有车!” 兰博基尼与对面迎来的宾利相撞,傅斯年出于本能地,用身体护着唐清婉。 好在两车的车速并不是很快,安全气囊的弹出缓解了一定的撞击。 傅斯年的额头,也只是轻微的擦伤。 “清清。有没有受伤?” 傅斯年焦急地问怀里的唐清婉。 “......没......” 救护车迅速赶来车祸现场,将宾利车的车主送上担架。 “傅总。” 交警队的李警官恭维道,“根据行车仪录像显示,是您——” “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虽然刚刚那样护着唐清婉,但她白皙的小腿还是被玻璃划伤,这会儿正流着血。 傅斯年面对李警官显然不耐烦,“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带我媳妇去医院把伤口做下处理。” “傅总。”李警官不怕死的拦着傅斯年道,“关于您对受害车主的赔偿——” “去傅氏财务科要。” 傅斯年心急火燎地将唐清婉抱到川大医院,墨医生正在办公室难得悠闲地敷面膜。 办公室门被踹开的时候,面膜落地,让墨医生心痛不已。 “少爷。您这是——” “清清刚才和我一起出了小车祸,这会儿腿受伤了。你快给她处理伤口——” 唐清婉从傅斯年怀里探出脑袋,“墨阿姨。” “清清。不疼不疼。忍一会儿,就好了昂。” 听到傅斯年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唐清婉,墨医生拿棉签的手明显被雷住。 再看那个男人的额头上的伤口,血还未干涸,墨医生好心的提醒道,“少爷。您的伤口,还是让林医生帮忙处理一下吧。” 唐清婉因为一直被傅斯年裹在怀里,这才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 “阿年——” 接收到唐清婉的关心,傅斯年传递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他拉着她的双手,“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嗯。” 傅斯年走出墨医生办公室后,墨医生将碘伏和用过的棉棒稍作整理。 “唐小姐。”墨医生笑盈盈的,“少爷真的很喜欢您。” 见唐清婉没有回话,墨医生接着补充道,“少爷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您,也舍不得这世上不好的伤害您。” “墨阿姨。”唐清婉点点头,“你说得那些,我都知道。” “可是唐小姐——”墨医生仍然是笑着的模样,“您给我的感觉,倒不像是那样。” “确切地说,从您的眼里看到的,对少爷的目光,并不对等。” 处理好伤口的傅斯年来到墨医生门前,刚要进来,听到墨医生的话,却驻足在门外。 他想听清清的回答。 “我知道。”唐清婉独有的小奶音传入傅斯年的耳朵,“阿年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是,在为他发好人卡么? 傅斯年摇了摇头,退到墙边,微蹙着眉。 “少爷除了是个好人以外,对于唐小姐,还意味着什么?” 墨医生继续问道。 唐清婉想她和傅斯年虽然没有办婚宴也算是合法夫妻了吧,俏丽一红:“可以度过余生的人。” 傅斯年身躯微颤,刚要推门,却被交警队的李警官拦住:“傅总,受伤的车主,想要见您。” 川大医院502VIP病房。 男人掉着胳膊,待傅斯年进去后递给他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声音如烟火燃着那会儿,忽明忽暗:“傅少。好久不见。” 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若是可以,我倒是愿意,此生都不和你相见。” 江宇泽耸耸肩,烟雾迷离了他的眼,“傅少与女友感情深厚,不惜发生交通事故......” “所以,江公子想怎么解决?” 江宇泽用一种怜惜的目光扫了傅斯年一眼,语气中揣不透喜怒:“若我让你女朋友,向我道歉呢?” “做梦。” 傅斯年弹了弹烟灰,“这样痴人说梦的话从江公子口里说出,不免可笑。” 江宇泽敛去眼里的怜惜,失落的侧着半张脸:“傅少可知当年你跟婉儿在一起时,我们并未分手。” “那又如何?” 见江宇泽不语,傅斯年继续地说下去:“清清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还请江公子不要总拘泥过去。” “至于赔偿,江公子开个价报到傅氏,财务科会划账过去。” 江宇泽冲着傅斯年将去的背影喊道:“唐清婉心里爱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啊,他傅斯年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又怎么样,跟着清清度过余生的人,终究是他傅斯年。 傅斯年不再做任何回应,而是拉开门走出病房。 江宇泽跟上他:“傅少不妨猜一猜,若是婉儿知晓我已经回国,你们所谓还未公开的婚姻,能走到尽头吗?” 方才在车内看到唐清婉在傅斯年面前害羞的模样,江宇泽晃了神才会没有避开傅斯年。 六年不见,他还是一眼将她认出。 那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比过去更出落了。 “江宇泽。”傅斯年扯了一抹笑容,“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你跟清清都是过去式了。” “所以以后,还请江公子自重。”傅斯年眼角的余光变得阴沉,“别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 “傅少。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会趁火打劫。” 傅斯年转身去了墨医生办公室,唐清婉正刷着手机。 他忽然紧紧拉着她说,“清清,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能离开我。” 唐清婉任他拉着,在沉静中听到自己微薄的心跳。 “阿年。若是你老是这样子疑神疑鬼的,我们不如去民政局离婚吧。” 傅斯年怔怔地望着唐清婉,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知道如何伤害一个人的心,他摇摇头:“清清,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忽而又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就忘了?江公子不也被你说放弃,就放弃了么。” 傅斯年笑得有点伤感,唐清婉没有说话,她垂着眼睑默不作声,空气的气流,悬浮着不安分的涌动。 墨医生轻咳几声,“少爷。唐小姐的受伤的部位,回去以后,尽量不要碰到水。” 唐清婉被傅斯年刚刚尖酸的话气的不行,她跳下床开门就要出去。 却被傅斯年,从后面直接抱起。 不是没有挣扎,只是这个人反复无常的情绪让她觉得很难过。 傅斯年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唐清婉,叫了一辆计程车回了仙田居。 到了家里还是同她闹着别扭。 行动倒是快步走进浴室,打来温水,细心地为唐清婉泡着脚。 唐清婉看着傅斯年头顶疯长的黑发,下瞄的视线是他的左手正托着她的脚,右手撩着水。 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见傅斯年还是不理她,索性伸出双臂环着他的脖颈。 果然这招很受用,唐清婉明显感觉到傅斯年逐渐僵硬的身子。 接着她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傅斯年的上空飘过,“阿年。疼。” 傅斯年抬起头,望着她狡黠的双眸,也忘了刚刚那些不愉快,“哪个地方疼?” “阿年。” 唐清婉忽然嗲声嗲气地喊着他的名字。 “嗯?” “我心口疼。” 下一秒,就见她的红唇覆上他的温热。 在一瞬的愣神后,傅斯年本能性地压着唐清婉的身子。 两个人倒在身后的柔软的大床,傅斯年又好像带了点情绪,狠狠地碾压着她的娇嫩。 唐清婉想,他到底还是在意着江宇泽的事情。 室内的温度开始升温,傅斯年嘶哑着嗓音问:“清清。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事情,唐清婉带着些内疚的心思,应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傅斯年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开荤,是这五年最快乐的。 考虑到她受伤的腿,前戏用了很长时间,克制又隐忍着。 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大手,“阿年。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嗯。” 听不出,傅斯年是什么情绪。 唐清婉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阿年。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未等傅斯年反应这句无厘头的质问,小姑娘又一头扎在他的怀里,“我说离婚的话,是气话。” “你都睡过了,不能不要。” “清清。” 傅斯年一天的阴霾被她幼稚的小动作清扫而空,“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那你是不是因为我说离婚,生气了?” “是生气了。” 傅斯年双手钳住她的肩膀,“所以。清清。我这个人心眼极小,又爱记仇。” “以后不许再惹我生气了。也不要,再随随便便给我说分手了。” 他吻住她的欲言又止,良久后,“清清。若是江宇泽回国后重新追你,你会答应吗?” “不答应。”唐清婉缩回被子里,脸幽幽地红着,“阿婉是阿年的人。” “清清,给我生个孩子吧?” 傅斯年笑意浓浓,隔着被子抱着她提议。 “其实,说不定,我们清清的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 “阿年!” 被子里的唐清婉吼道。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 第74章 小白兔被大灰狼榨干了 “清清。” 傅斯年吻了吻她的眉心,“不皮了。” “睡吧。” “阿年。” 小姑娘在被子里闷闷道,“今天我们的车子撞上的那个人,没有事情吗?” “嗯。” “明天要不要买些水果,向那个人道歉啊。” “不需要。” 傅斯年一想到江宇泽和唐清婉见面的情景,就心如火烧,“我都处理好了,快睡吧。” “哦。” 夜是寂静的,许是连续三天的荤菜撑着了傅斯年,睡得很快。 唐清婉因为身子乏,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瞧着傅斯年。 若是说江宇泽属于那种温润型的,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未免有些太妖娆了。 尤其是睫毛,怎么能比女孩子还密长呢。 唐清婉伸出小手,戳了戳男人的白皙的脸。 皮肤简直嫩出水来。 神造物真不公平,这么漂亮的人竟然是男孩子。 第二日。 唐清婉揉着太阳穴,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朝着屋子里唤了声,“阿年。” 房子里静悄悄地,腿部传来的酸楚让唐清婉没有站稳。 “阿年。” 她又唤了声,可是还是没有答应。 唐清婉的眼眶募地湿润起来,难道他还在生自己昨日的气? 此时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慌乱地抹去泪水,“清清,饿不饿?” 唐清婉想到男人的不辞而别,语调不由低了几分,“不饿。” “声音怎么回事?” 哭过的鼻音传到傅斯年的鼓膜,“清清,你哭了?” “没有。”可又在下一秒很不争气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家里面没有食材,我在集市采购呢。” 傅斯年那儿嘈杂着,“清清。想我了吗?” “谁会想你。”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 随即,傅斯年听到小女人咕咕咕咕咕的肚子响声,他笑道:“饿坏了?” “没。” “可清清的肚子在抗议。” 唐清婉将脑袋埋在枕头,“你管不着。” “我媳妇肚子饿了,我能不管么?” 菜市场的卖鱼摊位的大妈见傅斯年煲电话粥,乐呵呵道,“跟自己媳妇打电话呢?” “嗯。”傅斯年点点头。 唐清婉听到大妈说:“新婚没多久?跟宠孩子似的。” “我媳妇比我小六岁,所以能让着就让着。” 傅斯年嘴角扬起弧度,“阿嬷。这鲤鱼是刚从湖里钓上来的吗?” “小伙子有眼光啊。” 卖鱼的大妈捞了两条最肥最大的,“活鱼新鲜。留着跟你小媳妇煲个鱼汤养养身子,来年准生个胖小子。” “我倒是想要个女儿。” ...... 江宇泽回国的消息被银城走漏。 老爷子六年未见儿子,心里的思念可想而知。也没了当年那份断绝关系的硬气,在江宇泽的车,在老宅门前停下时,激动地老泪纵横。 江宇泽下车,那受伤的手臂让江老爷子格外心疼,“怎么受伤的?” “小车祸。” “哪家不长眼的,敢碰我江家的继承人?” 江宇泽听着老爷子的话觉得可笑,继承人?他不是早就被江家除名了么? 这会儿,老爷子怕不是戏精附体了吧。 “傅家。” “什......什么?” 江老爷明显一惊,但在川城经商多年,大大小小的场面他见得多了,在银城投递眼光的时候,老爷子心知肚明。 老爷子动了动嘴,将江宇泽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这都几年了?还喜欢着唐家那个小丫头?” 看到他点头,江老爷自顿了顿,继续说道,“阿泽。你跟那丫头不合适。” “合不合适……”江宇泽鼻腔中还残留着医院消毒药水的呛味,“不是你说得算。” 想到这些年,都是江宇泽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老爷子心疼地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 江宇泽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他扶着院墙。 想起他在首尔的时候,唐清婉和傅斯年在一起,脑中不断盘旋着那些甜蜜的回忆都成了笑话。 江宇泽似乎将五脏六腑的酸水,如海浪般波涛汹涌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胃部,揪心般绞痛。 “阿城。”老爷子急忙吆喝着银城,“快去叫老赵来家里跟阿泽看看。” ...... 傅斯年这厢买完食材,回到仙田居。 小姑娘抱着手机,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真是个不肯嘴上认输的小坏蛋。 傅斯年来到卧室,语气温和:“清清。起床了。” “不然一会儿饭就凉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觉得浑身酸痛,嘤咛着,“阿年............” 傅斯年瞧着唐清婉疲倦的神情,内疚之感席卷心头,“清清。对不起。累着你了。” “还不是某只大灰狼的错。” “嗯。” “我们下楼去吃饭。” 唐清婉揉了揉眼:“不吃。” “肚子都在抗议了。” 傅斯年咬着唐清婉的耳朵,“刚刚打电话,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哭了?” 唐清婉气鼓鼓地说:“谁会为你不辞而别掉眼泪!” “......嗯......” 傅斯年好脾气的哄着唐清婉,“都是我不好。” 然后顺着她的意思,“那清清。现在我们一起下楼去吃饭,好吗?” “我要去先洗澡。” 小姑娘晃晃悠悠地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昨日购置的衣物。 在唐清婉走进浴室后,傅斯年瞧着她床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又帮粗心的小家伙挂上了电话。 穿戴梳洗好,空气里滞留她身上清清爽爽的沐浴香气。 傅斯年拿来吹风机,温柔地吹干她湿漉漉的长发,然后强制性地抱着她下楼。 等到一切都弄完以后,傅斯年拆开保温杯的白粥。 肉夹馍已经凉了,傅斯年并不主张唐清婉吃这些冷掉的东西。 可是别不过小姑娘的坚持。 所以也就由着唐清婉从自己手里抢过凉的肉夹馍。 “若是拉肚子了,可不许再哭鼻子。” “傅斯年。” 小姑娘嘴里呜咽着,“你啰里八嗦的样子,真像个老太太。” “嗯。我是。” 唐清婉望着面前绷着脸要笑抽的男人,越想越觉得羞愤。 吃过饭以后,傅斯年接了个电话,林牧说江公子吊着受伤的胳膊来傅氏讨债了。 挂了电话后的傅斯年,心情很复杂。 这些日子小姑娘要期末考,所以川城大学的课基本上停了。 她被自己连续三天吃得估计都把正事忘了,傅斯年揉了揉唐清婉的小脑袋,“我送你回学校?” “哎?” 见唐清婉疑惑,傅斯年顿了顿,“是不是出来玩都忘记了,下周就期末了。” “啊!”唐清婉尖叫一声:“完了完了!阿年。都怪你,我要挂科了!” “我看过你要考的那门是公共课,回到学校后找小吴给你画画重点。” 唐清婉顾不得身子乏,拖着傅斯年就往屋外走。 出了仙田居,才想到傅斯年的车昨儿个算是报废了。 皱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清清。”傅斯年从后面抱着唐清婉,他的下巴压在她的肩上,“对不起。” “你是在为你发生车祸的事情道歉吗?” “嗯。”傅斯年的声音变得怪怪的,“也不全是。” “好了,你快把你的下巴收起来。”唐清婉抖着肩膀,“重死了。” 瞧着被自家媳妇一脸嫌弃的模样,傅斯年松开对唐清婉的束缚。 “清清。” 他拉着她的手,“在学校的时候,好好学习。” “还用你说嘛——” “还有。” 见傅斯年支支吾吾的样子,从他接电话的时候,唐清婉就觉得很奇怪。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于是她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傅斯年不想告诉唐清婉任何关于江宇泽的消息,可又不想昧着良心骗她:“嗯。” “什么事?”唐清婉故意拉长语调:“难不成——是傅少爷是出轨了?” “清清!” 傅斯年涨红了脸,“那种事不许乱说。” 唐清婉以前没关注过,原来逗傅斯年是这样快乐的一件事。 她装作颇为失落的模样,“哦。” “清清。” “干嘛老是叫我啊?” “若是有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还会原谅我吗?” 傅斯年试探地问。 “你要是出轨瞒着我的话,我就把你休掉。” “我永远都不会。” 他吻上她的眉尖,“公司出了一些事情。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学校了。” “林牧待会儿会开车来,那个家伙整日神经兮兮的,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阿年。”小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刚刚一直别扭,是因为没办法送我去学校吗?” 见傅斯年不自然地点头,有一种叫做喜悦的情绪攀上唐清婉的心头,她们家阿年真的好可爱。 “嘻嘻。” 唐清婉笑得像花一样,傅斯年瞧得失神,忘记问她为什么笑。 林牧开车迈巴赫赶到仙田居的时候,望到一双璧人站在阳光下,这般岁月静好。他看得眼泪湿湿的,偷偷趁少爷没有注意,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流光。 这些日子,流光忙着唐氏的工作,本想着阿轩可以帮忙扶持,可是那家伙心之所向是保家卫国,自己只能在这像个孙子一样忙碌。 微信后台通知消息,他不耐烦地点开,竟然是自家小姐和傻白甜家林牧的少爷在一起的合影。 总觉得小姐最近似乎清瘦了很多,傅少果然是匹狼呢。 ------------ 第75章 刀光剑影 “拍得不错。” 流光把四个字发给林牧的时候,并未意识到自己嘴角洋溢着弧度。 “那是自然,不过主要是我家少爷玉树临风,上相。” 流光:“呵呵。我家小姐倾国倾城,更上相。” 唐清婉感到一阵恶寒,傅斯年关心地问道:“清清觉得冷吗?” “没。”唐清婉摇摇头,“就是觉得,好像有谁在背后说我。” “估计,是在背后夸我们清清好看呢。” “就你嘴贫。” 傅斯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林牧向来不迟到,现在还未到,难不成被江宇泽为难? 他刚要掏出手机夺命连环,余光扫到唐清婉正冲着马路对边的林牧招手。 “少爷。” 傅斯年斜睨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这么晚?” “对不起。少爷。路上堵了车。” 林牧拘谨着,“所以耽搁了。” 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手,“阿年。” “嗯?” “你看你,都把林先生吓坏了。” “哦?阿牧的胆子,何时变得如此小?” 傅斯年故意反着语调。 林牧情商再低,也明白自家少爷在吃自己的醋,头上直冒冷汗:“唐小姐,我没事的。” “叫什么唐小姐!”傅斯年皱着漂亮的眉毛,“我跟清清领完证了,以后叫少夫人。” “啊?”林牧垂着头,“少夫人,刚刚是林牧嘴瓢了。” “少爷,我先送你回公司处理江——” 傅斯年立刻打断林牧的话,怕让清清知道江宇泽回国的消息,“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先送清清回学校。” “少夫人。”林牧绅士地打开车门,“请。” 唐清婉坐上车,眼睛像小鹿似的,蒙上水雾,“阿年。” “你真的不打算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公司有急事,不耽搁了。” 傅斯年替唐清婉关上车门,“在学校,好好复习。” “好。” 唐清婉隔着车窗跟傅斯年摆摆手。 仙田居离川城大学并不算远。 但是由于工作日,车流量比较大,所以路上堵车的情况也蛮严重。 林牧是个话唠,还时刻保留一颗八卦的心。 憋了半天,终于问道:“少夫人,您和少爷什么时候领的证啊?” “前几天。” “前几天?”林牧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是不是在海边别墅的那天。” “嗯。” “怪不得光哥那天也拿来户口簿呢。” “小光哥他——”唐清婉涨红着脸,“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傅斯年把自己带到民政局,怎么会随身携带户口簿呢。 当初还以为是假证。 “少夫人。” 林牧的呼唤,把唐清婉拉回现实。 “嗯?” “您跟少爷是不是要准备婚礼了?” “啊。”唐清婉觉得脸更红了,“差不多吧。” “真好。” 林牧笑着,“少爷再也不用担心您会跟着江公子跑了。” “我为什么跟着江公子跑啊?” 唐清婉扑哧笑了,“阿年在背后,是不是总说我坏话?” “没,少爷那么爱你,怎么会说您的坏话?!” 林牧脑海里浮现傅斯年凶神恶煞的眼神,冷不丁地打个寒颤。 “少夫人。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林牧转了个方向盘,“江公子这次回国,您不会抛下我们少爷吧?” 他回来了吗? 唐清婉的心好像有什么拉扯着,这种感觉很难用三言两语去形容。 “不会。” 她既然已经是傅斯年的合法妻子,就不会和其他的男人有所牵连。 “那我就放心了。”林牧心里的巨石落下,“欢迎少夫人早日来我们傅家。” “虽然老爷的脾气暴躁,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送完唐清婉以后,林牧回到公司。 十九层总裁办公室坐着两个矜贵的男人,一个妖魅,一个温润。 “少爷。” 林牧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把清清送回学校了?” 傅斯年无视着沙发上吊着胳膊的男人,问道。 “嗯,少夫人已经安全抵达宿舍楼了。” 林牧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白开,“少爷。您和江公子请用水。” “不必。” 江宇泽冷哼道,“你称婉儿,为少夫人?” “清清是我的媳妇,林牧叫一声少夫人,又怎样?” “我没有在问傅少。” “我也只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罢了。” 傅斯年捏着手里的合同,“江公子舟车劳顿,不再自个家里待着养伤,四处转悠,是想着明日的头条上,增加点流量吗?” “你——” 江宇泽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来傅氏,于公是,代表着公司的合同;于私,是想着跟婉儿解释清楚。 “我怎么样?”傅斯年将合同摔在桌面,“抱歉。请江公子回去告诉杨社长,《River》我们不拍了。” “傅斯年,你这是假公济私!” 江宇泽站起来,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指着傅斯年嚷道。 林牧悄悄地退出战争中心,杨柳拍了拍他的肩膀,“里面什么情况?” “妈呀。”林牧左手拍着胸口,“杨经理,你走路不带声吗?” “里面怎么回事?”杨柳没在意林牧的反问,“我从老远就嗅到一股*的味道。” “还能怎么回事?”林牧扫了一眼杨柳,“少夫人的前任坐在里面。” “What?” 杨柳兴奋地按着林牧的双肩,“这么说,传说中那位貌美如花的唐小姐已经被傅总收入囊中,然后目前娱乐圈最大的巨星Rirver还是前任。” “你小声点。” 林牧在鼻尖竖起中指,“少爷最近这两天脾气不稳定。” “反正受罪的是你,跟在傅总身边最近的也是你,又不是我。” 杨柳摆出得意的神情,他在林牧握紧拳头挥向自己的时候,溜进了傅斯年办公室。 “傅总。”杨柳躬着身子,故意装作不认识江宇泽的样子,“这位是?” “杨经理。” 傅斯年转动着手中的笔,“刚好你进来。” “您觉得您面前这位,适合电影《River》的男主角么?” “啊?”杨柳故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傅总。您都不介绍一下面前这位男士,我怎么好做评价?” “呵呵。” 傅斯年嗤笑道,“刚刚不知道是谁,厚颜无耻地在面前讲自己是当红炸子鸡,流量一线小生。” “真是可笑。” “我们傅氏走在时尚最前端的设计师都不认得您。” 江宇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傅斯年,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傅斯年反问,“江公子难道智商,还停留在小学的水平?” “你可曾听到过沧海桑田这个词语?” 沧海桑田。 大海变成农田。 世间的变化,也不过在弹指之间。 而身处于广袤地球的我们,深深地坚持着过去叫做执念的真心。 “傅少既然知道沧海桑田,那像您这样文化水平高的,又可明白,凡事总要有先来后到?” “既然是后到,前面的还未有结束,后面就抢了去,岂不掉价?” 江宇泽连续两句的质问,让傅斯年血液里的血在经脉中四处横行。 他握紧拳头,猛地砸着桌子,“江公子无非在逞口舌之快,依傅某所见,尤其滑稽。” “我还是那句话,不会同意你拍摄《River》。” 现下杨柳总算是知道林牧的处境,他轻轻咳了几声,以表示两位大佬不要将自己当成透明人。 “傅总。这个季度的时装秀策划,您先看一下。” 傅斯年从杨柳手里结果策划案,“谁做的?” “嗯?” “我在问这方案批准拿上来的?” “我......”杨柳支支吾吾道,“和权女士。” 权相宇的姐姐在傅氏,对时尚一向有着独特的眼光。 因此也使得自己,迅速成为时尚界的新宠。 “重做。” “啊?” 杨柳不解。 之前他看过方案,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可以说很完美的。 现在居然被傅斯年扫了一眼就否决了。 杨柳甚至不怕死地说:“傅总,您不能因为在气头之上,就否决我们设计组连续一周讨论的方案。” “自己看。” 杨柳接过策划案,之前没有注意到内部还有层纸,上面写着:“傅总。老佛爷那里要求我们公司出一个模特,我觉得傅总的媳妇儿挺适合这身夏装,请傅总务必借个媳妇儿用用。” 权美梨什么时候,附加的这个? 杨柳垂着汗,“傅总,这是误会。” 纸条从杨柳手里,落在了江宇泽的膝上。 江宇泽无意间瞄到了那张纸,“依我对老佛爷的了解,若是婉儿真进了他的眼,那就很难被放弃。” “我们公司的事,还不劳烦江公子费心。” “呵呵。怎么?“江宇泽轻笑,“傅少真打算这样藏着婉儿一辈子?” “江公子。”傅斯年不愿意再同这个人浪费唇舌,“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出门左拐是电梯,不送。” “傅少似乎忘了,昨日开车将我撞的赔偿还未给呢。” “昨日我也说过,江公子开个数,我傅斯年也不是出不起那个价钱的人。”傅斯年端起茶杯,“只是,江公子索赔的那句道歉,现在我把这对不起说给你听,收到就走吧。”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杨柳,送客。” “傅少若是对江某的偏见用在与Blue的合作上,我只能送傅总一句且行且珍惜。” “喂。保卫吗?”傅斯年抓起面前的电话拨打了内线,“现在什么人,都能放进来了吗?” “你——” ------------ 第76章 傅少很勇猛 唐清婉进宿舍后,小星很兴奋地冲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糖,你终于舍得回家了。” “怎么了?” 吴姐正做着瑜伽,“还能怎么?River回国,要跟傅氏新部门FLT合作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江宇泽回国的消息,可林牧只是说他回来,并没告诉唐清婉合作的事。 唐清婉忽然想起,早晨傅斯年问她的那个问题。 若是有天他发现骗了自己,会不会原谅。 是当时的自己会错了意,他是想说,自己在瞒着知道了江宇泽回来的消息么。 “哦。” 唐清婉的平静,让小星悻悻地缩回了手。 “吴姐,下周要考的英语,老师画的重点借我看一下。” 小星在唐清婉面前转了个圈,双手从书柜上将大学英语第四册递给唐清婉,“糖糖。别一回来就学习嘛。” “还有两天就考试了,我还没有背。” 唐清婉从小星手里接过英语书,待她全部画好范围还给小星书以后,小星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入她的眸中。 “你今天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唐清婉用手背给小星试一下温度,“没发烧啊。” “哎呀。”小星嗲嗲地娇嗔,“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 “所以到底想干嘛?” “就是——”小星双手蒙上眼,“吴姐。我说不上来,你替我给糖糖说。” 唐清婉将目光投向吴姐。 “她想问你江公子回国后有没有找你?就这样。” “就这事?” 唐清婉的右手半遮着鼻尖一下掩面,笑着说:“没有啊。人家大明星联系我干什么。” “呐。”吴姐望着用枕头蒙脸的小星,“都听到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 其他宿舍都是四个人,若是问为什么唐清婉的宿舍少了一个人。 开学第一天,唐清婉看到自己与沈晨曦排在一间宿舍,就觉得日后见沈大小姐的机会可能寥寥无几。 果不其然,沈家在川城大学附近给沈晨曦买了套房子,小星和吴姐在事后了解唐清婉家庭后,不止一次的慨叹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有区别的。 譬如沈大小姐永远摆着一幅高人一等的姿态,而唐清婉的平易近人更让人喜欢和她相处。 几个小时后,小星问道:“糖糖。你背好题了没?” “嗯。快了,还有几句话。” 小星跳下床,胳膊勾着唐清婉的玉颈,“学神就是不一样。” “学神是什么鬼?” 唐清婉不解这些新鲜的词。 “学神啊。”小星挠了挠头,“就是平时和学渣一起玩,考试稍微学一学,就考出学霸一样的分数。” “专门为你们这一类脑袋聪明的人设立的新词儿。” “好啦。”唐清婉拿掉小星放在脖子上的胳膊,“我背好了,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学校最近出了一款新的小龙虾盖饭,要不要去尝尝?” 吴姐摘掉面膜,从床上跳下来:“去!” 三个人正赶上晚饭的时间,每人各要了两份小龙虾盖饭以补上中午未吃的那顿。 隔壁座位,应该也是一个宿舍的。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 “你们听说了吗?River回国了。” “杨社长说要跟傅氏合作,准备转型拍电影呢。” “我家爱豆就是这样优秀。” “切。你们难道没在群里看吗?”其中一个女生不屑道,“傅氏总裁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不愿意跟我们家River合作。” “大概就是怕River抢了傅氏的风头呗。” “傅斯年有什么了不起。” ...... 吴姐下意识望了一眼唐清婉,小声说:“现在的脑残粉就是这样,不用理会。” “我没事啦。”唐清婉剥着小龙虾壳,弄的满手是油,“新套餐果然好吃又实惠。” 三个人吃完后,摸了摸各自的肚子,打着饱嗝走出餐厅。 吴姐:“餐厅的味就是大。” 小星:“要不晚上去洗澡? 吴姐:“行。” 小星:“糖糖一起吗?” 唐清婉:“去。” 回到宿舍拿着澡筐和换洗的衣物后,三个人鬼扯了一路。 唐清婉洗了一半发现自己身上很多紫红色的印记,怎么也搓不掉,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吴姐的喷头下面。 “吴姐。” 隔着水流,吴姐问:“阿婉怎么了?” “你帮我搓一下身上紫红色的部分,不知道蹭到了什么,洗不掉。” 吴姐抹去脸上的水,一向不八卦的她也开始像小星一样,“阿婉啊。” “嗯?” 唐清婉俯着身子。 “老实说,你跟傅少爷是不是——” 吴姐点到为止,剩下的话,当事人自然心知肚明。 想起这三天,傅斯年对自己的种种,唐清婉的脸红红的,“嗯。” “这些呢,都是傅少爷留的专属标记。” 吴姐把搓澡巾重新递给唐清婉,“过些日子就消失了。” 之前与傅斯年做完后,最开始在海边别墅和仙田居还是淡红,而且就几处,自己也就没在意。 今日搓澡时发现,身上竟然成了紫红色。 唐清婉的皮肤白,所以这些紫红色在身上格外抢眼。 小星悠悠地飘到她俩的水管,“两位美女,谁帮我也搓一搓后背?” “我这会儿洗发水呛了眼,阿婉你帮小星吧。” 吴姐在自己的喷头下冲洗着,唐清婉忸忸怩怩地走到小星身边。 “糖糖。”小星隔着水雾看到唐清婉的不自然,“我有的你都有,害羞什么?” “......我不是......” 等唐清婉给小星搓完后背,那些痕迹,果然没逃不过眼尖的小星。 “哇——” 小星碰着唐清婉细嫩的皮肤,半晌憋出句:“傅少好勇猛。” “小星。” 唐清婉红着脸。 吴姐洗好后,在衣物间扯着嗓子:“小星——” “哎。吴姐” 小星应着。 “有话题,咱们回宿舍聊,别搁外边丢人哈。” 三个人洗完了澡,用吹风机吹过头发,这才回到宿舍。 一进门,吴姐和小星把唐清婉按在床上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清婉同志,请老实交代。” “这几天你跟傅少都发生什么了?” “就......”唐清婉垂着头,像个等待批评的小学生,“做了几次啊。” “呵。”吴姐双手环着臂,“这个傅少不够意思。” “对。” 小星附和道,“吃干净我们家糖糖,都不请我们吃饭。” “......下次......”唐清婉双手投降状,“下次等我们考完期末没事了后,一起?” “这是重点吗?”吴姐猛拍了下床板,“我的意思是傅少婚前这么开放,你爸妈知道吗?” “......我们......”唐清婉咬了咬唇瓣,“我们把证领完了......” “什么?!” 此句一出,吴姐和小星更加不淡定了,“你们两口子要不要这样虐狗?” “啊,我的小心脏。” 小星夸张地捂住胸口,“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随后是吴姐生无可恋地倒向了自己的床。 唐清婉从床上起来,“那你们俩先伤感一会儿,我去阳台洗衣服了。” “去吧。狗子。”吴姐故意假装抽泣,“你再也不是当年那条单纯的狗了。” 唐清婉笑着摇了摇头,在阳台慢条斯理地洗起衣服。 一连几声没有答应,小星才带着手机,踹开阳台的门,“糖糖小宝贝儿。” 唐清婉空了空手上的水,“找你家小可爱做什么?” “傅大少来电。” 唐清婉这才擦干手上的水,从小星手里接过电话。 “阿年——” 唐清婉找到耳机,将手机放在兜里按下了接听键。 打了N次才被接通的傅斯年急忙应道,“清清。” “怎么啦?” “吃过饭了没?” “嗯。学校里新开了一家小龙虾盖饭很不错。” “......那个......”傅斯年按着受伤的额头,“我刚刚打了你电话,你......” “我去洗澡了啊。”唐清婉往盆里倒了一小勺洗衣液,“现在在洗衣服。” “嗯。” “阿年。”唐清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兴师问罪,“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啊?”傅斯年看着手里的邀请函,“你都知道了?” “对。” “那你——”傅斯年换了个姿势,小心地试探道,“生气了吗?” “我知道你一直很担心。” 唐清婉顿了顿,“但是,我们领过证以后就是合法夫妻了。” 傅斯年听得云里雾里,但又不想打断唐清婉的话。 “阿年。”唐清婉接着说:“我说过,就算江宇泽回国,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你知道的是这个?” 傅斯年的语调清冷,“谁在你面前碎舌头的?阿牧吗?” “不是林先生。” 水流从唐清婉的指尖划过,“你忘了江宇泽现在可是流量巨星了吗?” “我们学校很多女孩子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 “清清。” 傅斯年急着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知道,我们阿年小心眼,然后还拒绝跟巨星合作。” “我——” 心事被唐清婉说尽后,傅斯年靠着椅子,仰着脖子道,“清清。你跟他的事情,总是让我很嫉妒。我知道嫉妒的形状很难看,嫉妒还会使人谎言重重。对不起。” “你没必要为这件事情道歉。”唐清婉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电话那头的人安定,“阿年。以后你心里面若是因为什么人觉得苦,都告诉我好吗?” ------------ 第77章 请娘家人吃饭 “我答应你。” 傅斯年仰着脖子,不得不说江宇泽方才的那些话让他往心里去了。 而心事里的其中一二,倒也被猜中。 若是可以,他情愿藏着唐清婉,让她只做他一个人的清清。 清清现在与他推心置腹,倒是显得他傅斯年有些狭隘。 他终究是要对她多些尊重,总不能束缚着她的自由。 傅斯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十九层的高度,足以让川城繁华的夜景揽入眼眸。 唐清婉洗好衣服,许久不见电话那头的傅斯年回应,以为是自己手机卡顿,于是晾好衣服后,从兜里取出手机。 屏幕上仍然显示着通话计时,她拔下耳机,对着听筒喂喂喂了三声:“阿年。”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是不是信号不好,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挂了。” 傅斯年喉咙里的话,终究呼之欲出,“清清。先别急着挂。我事情要问你——” “你想去巴黎时装周吗?” “想啊。”唐清婉从阳台回到屋内,“怎么?傅少有邀请函吗?” “没。” “那你还提这个干嘛呀。” 唐清婉没说的是自己早就在群里收到大本命CDK2的议程,去巴黎看时装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亲近自家爱豆啊。 “我是没有,可你有啊。” 傅斯年打开信封,封面的图面老佛爷草图上画的香奈儿S/S。而被实名邀请的,恰是他小妻子的名字。 不得不说,权梨美这招先斩后奏,有够阴损。 傅氏服装有意打开欧洲市场,唐清婉无意被老佛爷看上,天赐商机,他却不想让清清抛头露面。 “我?!”唐清婉忽然大叫一声,“我怎么舍得掏六位数从黄牛那里买邀请函?!” 若是被唐琉酒知晓她追星如此境界,恐怕能直接让她从川城大学退学。 “不是那种。是实名制,还是老佛爷亲自寄来的。” “今天不是愚人节,你不要诓我。” 唐清婉脑补了自己看秀时CD坐在自己面前的美景,小心脏噗噗跳得厉害。 “我几时骗过你?傅斯年笑了笑,“你若是愿意去,我们十月就去大皇宫。” “好。” 唐清婉的手机开着扩音,吴姐和小星皆摇了摇头,异口同声:“有钱人的世界,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快乐。” “啊,对了。”唐清婉揉着眉心,“阿年。” “嗯?” “等我们期末考完了后,你可不可以来学校里请吴姐和小星吃饭啊。” 傅斯年的爽朗的笑声从听筒传来,“是我疏忽了。忘记请娘家人吃饭,该罚。” “傅少还算是有点良知,可惜我家糖糖被抹干净后,还傻呵呵地在这里替傅少爷数钱呢。” “小星!” 唐清婉红着脸,急忙挂断了电话。 傅斯年望着发亮的屏幕,失神了数秒后,发了条短信。 “早点休息,这些天好好准备考试。” 许是怕耽搁着小姑娘考试。 一连数日,直到唐清婉考完最后一科,傅斯年才来电说已经在宿舍楼下了。 白色的宾利,停在女生宿舍楼很是扎眼。 沈晨曦虽然平日不住在宿舍,但是学校里发的下学期实习报告单在唐清婉那里,今日来倒是看到了这么一幕。 她的鼻尖冷哼一声,以为是川城哪家富少爷来女生宿舍楼接爱慕虚荣的女大学生呢。 “晨曦。” 宾利车主从车上走下,沈晨曦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斯年......” 躲在宿舍楼透过窗户看风景的妹子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傅大少是来接沈大美人的呀。 小星抱着薯片趴在窗前,“糖糖。你收拾好了没?” 正在涂着口红的唐清婉道:“快了。快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跟傅少爷都老夫老妻了,吃个饭还涂口红?!待会儿毒都进胃里了。” “女为悦己者容嘛。” 忽然小星的嚼着的薯片,改为一口吞,“糖糖。你看看楼下,是不是沈美人?” “她放着高级别墅不住,回宿舍做什么?” 吴姐从川城一中就不喜欢沈晨曦,这会儿自然也不落好话。 “今天班长发实习报表,我帮她领的。” “我们糖糖就是太心软了——”小星拉长着语调,作哭状:“你看看,坏女人都抢来老公了。” 唐清婉透过小星所指的方向探出脑袋,窗户下面,沈晨曦与傅斯年正聊得欢畅。 沈晨曦娇羞地低下头,“斯年。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也在川城大学念书。”傅斯年慨叹道。 自小傅斯年便和沈晨曦一同长大,后来唐清婉的出现,让他对她疏远了许多。 沈晨曦笑了笑,自己都快毕业了,才被知道么。 “对了。”沈晨曦扯开话题,“你怎么会在我们女生宿舍楼下?” “我来接清清。” 傅斯年不提,沈晨曦倒是忘了。刚在一起那会儿,他俩和她,不还一起吃过饭么。 只是出乎沈晨曦意料外的是,这么多年,唐清婉与傅斯年居然还在一起。 唐清婉揉了揉心脏那块不舒服之处,退到桌前,又补起妆来。 待整个妆容全部画完,小星的薯片从手中掉在地上,“......美......” 女神之所以会被叫做女神,是因为素颜的时候就比寻常普通女孩好看,现在精心画了妆,可谓是仙女下凡。 沈晨曦回到宿舍,瞧着许久未见的唐清婉的容貌又精致了几分,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晨曦。”吴姐是宿舍的老大,即使不和,在外人面前,也瞧不出端倪。 “我们这会儿要出去吃饭,你一起吗?” “也好。咱们四个人很久不见了。” “那沈大小姐——”小星挽着唐清婉的胳膊,客气疏离着,“我跟糖糖先下楼跟傅少说一声,中午加了一人。” 唐清婉递给沈晨曦实习报表后,被小星强制性拖走下楼。 “我的糖糖,你可长点心吧。” “怎么了啊?”唐清婉一幅疑惑的样子,“晨曦刚回宿舍,咱们就这样,多不好。” “你就是太好了。” 小星弹了弹唐清婉的额头,“看不出沈美人对傅大少有意思吗?” “看得出。” “我可跟你讲啊,这男人最不经美人撩拨的,否则以后有你吃亏的。” 当日若是唐清婉肯将小星的话牢记在脑中,又怎么会在日后与傅斯年有那么多挫折与苦痛。 川城大学有不少考完试的学弟搭把手帮助毕业班的学姐搬运行李。 在楼下的傅斯年就听到几个男生议论着,“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吉祥的日子,川大两大美女竟让我们碰上了。” “你可别说,糖糖不化妆的时候漂亮素雅,这画了妆后更加迷人了。” “沈美人还是逊色了点,要不校花座位也不会连续三年让糖糖占着。” 傅斯年轻咳几声,几个男生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又小声嘀咕声:“可惜糖糖名花有主。遥不可及。” 他蠕动着薄唇刚想呵斥几句,人群里不知道谁高喊一声:“糖糖来了。” 傅斯年抬起俊眸,甚至遗忘自己身处何处,只知此刻像痴汉般盯着唐清婉。 方才,那几个男生说得他很认同。 唐清婉不化妆是清雅,画了妆多了些妩媚。 小星的手在傅斯年面前晃了很多次,傅斯年才收回神。 “傅少可是看我们家糖糖看傻了?” 傅斯年伸出长臂,将唐清婉揽入怀中,下一秒则当着众人的面,难以抑制情绪地碾压着唐清婉的柔软。 小星平日多为八卦,自然知道傅大少这一招,是想着宣示自己的主权。 果不其然,众人散去。 待沈晨曦下楼望到如此火辣的场景,面上一阵青色。 她佯装清嗓,唐清婉面色绯红地垂着小脑袋。 “以后不许化妆。” 傅斯年咬着她的耳朵,“那些化妆品对皮肤百害无利,又太招蜂引蝶。” “傅少,可别逗我们家阿婉了。” 吴姐走过去,拉着唐清婉的小手。 “清清。你跟晨曦——” 傅斯年这才看到吴姐身后的沈晨曦。 “我们是舍友啊。” 以前他只知清清宿舍里面的其他两个人,倒不知沈晨曦居然也和她们一起。 见到傅斯年的疑惑,吴姐解释道:“沈美人一直住在外面,所以傅少爷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早知道,也不让你住在宿舍了。” 傅斯年若有所思地嘀咕着。 “好啦好啦。为了傅少爷这一餐,我可是从早晨都没有吃饭,饿着肚子考试的呢。” 小星嚷嚷着:“咱们快去吃饭吧。” “清清。”傅斯年扫了一眼吴姐,见她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地放下唐清婉的手,他牵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问道。 “你想吃什么?” “我是无所谓啦。”唐清婉耸耸肩,“今天主要是请吴姐她们。你问她们喜欢吃什么吧?” “要不去吃自助?”小星提议道,“我们也不能逮住傅少就狂宰。” “各位小主想吃什么尽管开口,饭钱还是够的。” 沈晨曦瞧着傅斯年与小星她们熟络,心里很不是滋味。 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该搬出去,错过了与傅斯年的相处时光。 “那就去梨园吃鱼怎么样?反正我们和糖糖平日爱吃的都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沈——” 小星之所以对沈晨曦的态度不好缘由最初开学。 那时作为宿舍第一个来的人,她兴高采烈地先收拾好上一届学姐的遗留的物品,当沈晨曦踩着高跟鞋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蛮走运的,毕竟和自己对床的同学长得竟是这样好看的女生。 “同学。你好——”小星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我是——” “我知道你是宿管阿姨。” 沈晨曦用手绢捂着鼻子,“脏死了。” 她从包里掏出了五千元,“阿姨啊,这是给您的辛苦费。反正我以后也不住在这儿,您也不用打扫了。” 阿姨? 小星家里条件虽不是川城上层,但起码也有小康,被沈晨曦用钱羞辱的感觉,着实不好。 女孩子本来嫉妒心就强,小星这么一来就跟沈晨曦结下了梁子。 所以当唐清婉进来的时候,小星冷着一张脸,毕竟在她心里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半拥有着蛇蝎心肠。 “哎。这是你收拾的吗?” 唐清婉过去没有住过宿舍,对一切都是很稀奇的模样。 小星虽然没有回答,可热情的唐清婉握住小星的手,“谢谢你为我们宿舍值日。” 为大家服务的人,有时候往往要的不是什么实物性的回报。 当别人看似无心的感激话语,就会让这服务的人热泪盈眶。 “我叫唐清婉。” 她说。 “我是刘星。” 学校关于唐清婉的风言风语不少,可是通过后面的相处,小星和吴姐都知道,同样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那唐清婉单纯善良到,她们一度为她的以后担忧。 沈晨曦对小星没什么回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在傅斯年的面前该装还是要装的。 “斯年。我不忌口,就按照大家说得去吃烤鱼吧。” 梨园的烤鱼,一直是川城大学生美食排行榜的翘首。 老板见傅斯年一众过来,吆喝着:“老王,去找个四人的座位。” “老板。”唐清婉拦着要后厨帮忙的老板,“我们是五个人。” “就是啊。临时多了个人,老板给找个六个人座位吧。” 吴姐对多出来的沈晨曦,也表示着不满。 “可是本店没有六个位的,包间今天都被人预定了——” 唐清婉回过头望着吴姐和小星,“要不,我们换一家?” 吴姐:“阿婉。这个时候都在饭点,去哪里也都爆满。” 小星:“就是啊,本来四个人坐的。” 沈晨曦听到两个人的一唱一和,语气里装着委屈,“斯年。要不是我突然加进来,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要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吴姐和小星相视一笑,若是能把沈晨曦就此赶走是最好不过的了。 “今日本来就是我请客吃饭。”傅斯年打断沈晨曦的话,“你也是清清的娘家人。若是离席,倒是显得我款待不周了。” “对啊。”唐清婉附议道,“晨曦,咱们好久没见了。就是吃顿饭嘛,让老板再加一个位置就是。” 小星暗自垂泪,我的傻糖啊,你看不出沈晨曦以退为进,多大的心机么。 吴姐也一直不停地对唐清婉做眼神暗示。 “怎么了?” 吴姐以手抚额,冲着小星摇了摇头,这娃简直没救了。 傅斯年安排老板上了两条四斤大的鲤鱼,“若是不够,还可以再添。” “不,这些就够多的了。” 不愧是梨园的烤鱼,即使在饭店人爆满的时刻,依然速度上的很快。 那个被老板称作老王的人,在为他们点燃酒精灯后,十分抱歉地对傅斯年说:“先生。不好意思。这个新添的位置还请您们让一下,对面桌子的老太太今天过寿,并且位置,他们家也已经提前一周订好了。” 沈晨曦拘谨着站起来,作为沈家大小姐,要不是为了傅斯年,她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 吴姐和小星偷着乐,坐等沈美人下线。 “晨曦。”唐清婉忽然开口,“要不你坐在我这里,反正我早晨吃得挺多的,也不是很饿。” 坐在傅斯年旁边,对于沈晨曦来说,简直求之不得。但还是要装作矜持的样子,“那怎么行?今天是你和斯年坐庄。” 小星差点掀桌起来,上帝!能不能救救傻糖的情商! “晨曦,你坐我位置。” 傅斯年放下筷子,他站起身走到唐清婉面前,利落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我喂清清吃。” 吴姐和小星差点被鱼刺呛着,狗粮绝壁无处不在啊。 虽然媳妇情商不够,但是傅少足够优秀,沈晨曦就算再厚颜无耻,这下也该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灯泡,有多么扎眼了吧。 老王过来给傅斯年这桌子添水,原本以为是一男四女的故事,现在这样的画面,关系就明确了。 “谁让你喂啊——” 唐清婉红着脸,“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放。”傅斯年剥好鱼刺的鱼肉放到嘴边吹了吹,“乖,吃饭。” 因为这两个人的狗粮撒得足够分量,小星和吴姐以最快的速度吃好了。 “傅总。”吴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今日感谢您的款待。” “看你这么宠我们家糖糖,我也放心把糖糖正式托付给你了。” 沈晨曦本来就不爱吃鱼,这顿饭又被傅斯年和唐清婉频频放电,简直如坐针毡。 “所以今天,斯年请大家吃饭是——” “沈美人平日不住宿舍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糖糖前阵子和傅少爷领完证了。” “什么?” 沈晨曦的筷子从指尖落下,她自小就被灌输各种礼仪,所以人前一直端庄大方。现在的失态,让她着实觉得窘迫。 “晨曦。”唐清婉从傅斯年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前些日子,也是头脑一热就把证领完了。忘了告诉你啦,对不起。” “不是头脑发热,是深思谋虑。” 傅斯年纠正道。 沈晨曦尴尬地笑了笑,“总感觉不来学校住,错过了许多。” “斯年。你藏的够深啊,我前些天还见到伯父,倒是没有听说。” 唐清婉听不出沈晨曦的话里带着讥讽,吴姐倒是明白这沈晨曦是在质问,瞒着父母领证的婚姻能得到幸福吗? “清清最近正在忙着期末考,所以我就没打扰她。” 傅斯年的薄唇上扬着愉悦的气氛,“等她休息好了,我就带她回老宅。” “那,恭喜。”沈晨曦扬了扬手机,“我先发个红包当作新婚之礼。” 小星握紧着拳头,沈大小姐拿着钱羞辱人的样子,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呢。 沈晨曦现在这样的举动,无疑把吴姐和她推到了一种吃白食的人设。 她比她俩晚知道糖糖结婚,但份子钱倒是比她俩先付了。 “晨曦。先不用的。”唐清婉摆摆手,“我跟阿年都还没有办婚礼呢。” “快了。”傅斯年挂在唐清婉的身上,“晨曦给你的,就先收着。” “对啊。清婉。你就拿着吧。” 沈晨曦抬起手腕,“好了,红包我发过去了。五万二千一,图个吉利。我就先回去整理东西,假期再出来约哈。” 沈晨曦走后,傅斯年将吴姐和小星送回宿舍。 这一路,聒噪的两个人难得清静。 在到了川城大学后,吴姐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阿婉。” “嗯?” “我不知道你们那儿的彩礼是怎么收的。”吴姐咬着牙:“可能我跟小星的钱加起来,连沈小姐的一个零头都不够。” “但是,我跟小星,是真心实意祝福你和傅总喜结良缘的。” 唐清婉扑哧笑了起来,“我还想着平时就属你俩话最多,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晨曦给的钱,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的。” “再说,干嘛说你们这儿?”唐清婉皱着眉,“搞得我好像不是川城人一样。” “糖糖。我可能只能给你五百二十一。” 小星点开微信,“收到了么。别嫌弃我。” “我哪里会嫌弃你们——” 吴姐望着正在转弯开车的男人,“傅总,也别嫌弃。” “按照川城的礼数,每人五百喜礼钱,我跟清清还多收了二位,四十多块呢。” 傅斯年的一席话,惹得唐清婉她们乐呵起来。 宾利停到川城女生九幢宿舍楼下。 看着唐清婉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结伴上楼,傅斯年胸中的醋意浓烈,“清清。” 他叫住她。 “别让我等太久。” 傅氏乖巧的委屈放到高高在上的傅总身上,是有些莫名的反萌差。 在回到宿舍后,两个少女捂着饱饱的肚子,躺在各自的床上。 “阿婉。我觉得你还是对沈晨曦往后留点心眼。” “糖糖。”小星说道:“我也不是碎嘴的人。” 今日她们对沈晨曦的嫌弃,已经十分明显。 不过那个女人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与她们谈笑风生,甚至再次用钱羞辱了她们。 “沈晨曦的城府太深了。下学期大家实习的实习升学的升学,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 小星把话题说得很伤感,“糖糖。我们保护不了你的日子,你一定要跟傅少好好过日子。” “沈晨曦真的不像表面那样!” 若是一开始不那样固执已见,被所谓的假象蒙蔽双眼。 后面的许许多多,是不是对未来有了预判能力,所有的伤害都能够尽最大能力降到最低。 ------------ 第78章 漂亮媳妇见公公 “好啦。我知道啦。” 唐清婉整理好行李箱的东西,吴姐和小星还是为她感到担心。 “糖糖。行李箱要是不好拿的话,我帮你送下去。” “不用。”唐清婉推着拉杆,“你们中午吃得比较撑,就好好在床上休息吧。” “没事儿,我就当减肥了。” 别不过小星的坚持,两个人同吴姐道别后,将行李箱横放,一前一后走下楼。 傅斯年在一楼通风口,见唐清婉下来,急忙过去帮两个人拿行李箱。 “糖糖。”小星掏出手机,“以后见面少了,我们拍些照片留念吧。” “好。” 傅斯年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中,却不见唐清婉跟过来。 再次折回宿舍楼。 钢铁直男可能永远没办法懂得女孩子们对于分别的那种恋恋不舍。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继续等,直到两个小时过去,唐清婉与刘星还未拍完,才大步走到拍照少女们身边。 “傅少。你来得正巧。”小星扬了扬手机,“我跟糖糖还差个全身照。” 傅斯年从小星的手里接过手机,镜头下的唐清婉加上B612更好看了。 “阿年。” 唐清婉的Pose摆的有些僵硬,“还没好吗?” 咔嚓—— 小星跑过去看傅斯年的拍照效果,虽说糖糖长得是好看,但是没必要把她拍的这么丑吧。 此时的傅斯年几乎是忍无可忍地,从小星手里掳走了唐清婉。 “阿年。”唐清婉显然对傅斯年的举措很不满,“我跟小星还没拍好呢。” “再拍下去,都第二天早晨了。” 想起前些日子傅斯年出的那场小车祸,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清婉心有余悸道,“阿年。你的驾照都扣分了,还敢开车啊?” “谁跟你说我扣分了?” 傅斯年的反问,让唐清婉啧啧两声。 她摇了摇头,慨叹傅斯年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任性。 车内开始变得寂静。 窗外的倒是应景地用阴云卷走了阳光,天空开始陆陆续续地飘起了雨。 傅斯年开着雨刷,“清清。” “干嘛?” “你在生气吗?” 傅斯年腾出一只手揉着唐清婉的脑袋,“在气我,没有让你跟刘星拍完照片?” “傅少倒是有自知之明。”唐清婉别着脸,抵触傅斯年的触碰,“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傅斯年用余光扫到到唐清婉腿上淡淡的疤痕,悻悻地把手缩回。 “清清。” 傅斯年忍了几分钟后还是没没憋住,“今天要回九巷口吗?” 唐清婉想都没想就回答,“嗯。” 傅斯年其实想提议唐清婉要不要去仙田居,话到嘴边却问成了另一种意思。 唐清婉以为傅斯年把开车很慢,是因为天气忽然下雨,加上上周傅斯年的兰博基尼算报废了,所以现在开着新车的他小心谨慎。 殊不知,傅斯年是想着与唐清婉再多些时间。 可是再慢的车速,也会到达目的地。 抵达九巷口时,雨势逐渐小了,唐清婉解开安全带,刚拉开车门,被傅斯年扣上了手腕。 “清清。” “干嘛——”唐清婉转过身的时候,重心不稳,刚好跌入傅斯年的怀抱。 今日唐清婉为了出门聚餐,特地喷了祖马龙橙花味道的香水,她感到有什么,在硌着自己的腹部。 傅斯年不由自主地伸出长臂回抱唐清婉,俊脸微红:“跟我回仙田居。嗯?” “阿年。”唐清婉趴在傅斯年的身上蠕动,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你松手。” “不要。” 傅斯年突然变得幼稚起来,“清清。现在总算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呢?” 唐清婉被傅斯年扣着脑袋,说起话来不透气,所以有些闷。 “你难道就不想着,和我多待一些时间吗?” “不想。” 唐清婉被傅斯年硌得不舒服,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清清。这些天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唐清婉继续敷衍道。 “有多想?” 傅斯年的声线有些兴奋。 “很想很想吧——” 为了尽快从这货的身上下来,唐清婉一本正经地忽悠道。 “既然很想——”傅斯年沙哑着嗓子,“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吧。” 唐清婉好容易从傅斯年的怀里挣脱出,“什么证明?” 傅斯年的吻,毫无预兆地贴在她娇艳的唇上。 车子内的空气温度,越发升高。 “阿年......” 唐清婉软糯糯的声音,像催化剂般给予傅斯年更近一步动作的鼓励。 “......在车上......不行......” 宾利车玻璃忽然全部被黑色的车膜糊上,傅斯年已经解开领口的钮扣,耐心地哄骗着:“没事儿,外人看不见的。” 于是像被傅斯年下了蛊了般,在混沌之中,唐清婉开始大胆地回应着傅斯年的热情。 唐琉酒接到陆廷轩的电话,说是今日阿婉考完试要从学校回来。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匆匆忙忙地处理完手里活,便从公司赶回来。 刚到巷口,便听到宾利车子传出阵阵欢——爱的声音。 唐琉酒不难猜出是年轻的小情侣情——欲难以控制,在外边开始野——战。 可是下一秒他将车子放到车库的时候,从宾利车走下来一位气宇不凡的男人,见到唐琉酒,傅斯年一阵紧张:“唐......唐叔......” 唐琉酒抬眸,这才对上了傅琰东家的小子。 虽说五年前,阿婉领着傅斯年进家门宣告了两个人的关系,可是瞧着傅斯年抱着唐清婉的模样,着实让他心里不舒服。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回来?你们没结婚就做出这样精彩的事情,我可不就能错过了。” 唐琉酒的语气尖酸着。 傅斯年知道唐琉酒是个女儿奴,唐家又是极其注重门风,自己刚刚那些被尽数看去,岳父自然是看他相当不顺眼。 他快速走到唐琉酒身旁,“唐叔。” “清清睡着了,等我把她送回卧室休息,咱们再谈。” 唐琉酒看到自家女儿面色坨红的睡颜,也松了口,“还落些着雨,别淋了阿婉,进来吧。” 待傅斯年安顿好唐清婉后,唐琉酒已经坐在沙发恭候多时。 “什么时候的开始这样的?” 唐琉酒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周之前。” “一周之前?”唐琉酒冷笑,“怎么?还玩起先上车后,然后逃票的游戏吗?” “唐叔。”傅斯年喉结咽了口酸水,“我跟清清第一次后,就领完证了。” “没有户口本——” “我让光哥从您房间里偷的。” 唐琉酒眯着眼,脑海里浮现出前些日子流光的行为确实诡异。 “就算领完证,你跟阿婉也没有办婚礼。川城谁知道你们合法还是不合法?”唐琉酒比起刚才的神色松动了许多,“若是再过些日子,阿婉大起肚子,传出去这名声——” “唐叔说的是,是我自控能力太差。” 傅斯年继续道,“唐叔。既然今日被您碰上了,不如等清清醒过来以后,你与我父亲见上一面,共同订下结婚的日子。” “你没打算逃票?” 唐琉酒向来欣赏优秀的人,面前的傅斯年虽然岁数大阿婉六岁,却是一表人材。 而且,川城名流像唐琉酒这种年龄有女儿的,都渴望着把自己的千金嫁给傅琰东家的小子。 毕竟傅斯年这个孩子,家世好,模样好,能力还强。 傅氏公司本来就占据着川城一半的经济,这几年在傅斯年的带领下,势头正猛。 阿婉同傅斯年也算是交往了五年,这期间,倒也没听说过傅斯年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 “唐叔,说起来,也不怕您笑话。” 傅斯年晕红着俊脸,“从我十年前在生日会见清清的第一眼,就十分喜欢她。” “和清清确认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盼望着她的法定年龄能快些到来,如此我也便可以娶她过门。” “你能存这样的心思,证明你对阿婉的感情不算糊弄。” 古奇的包里嗡嗡地发出手机震动的声音,“什么?” “我这就过去。” 唐琉酒起身,抓着包就要往玄关处走。 “唐叔。”傅斯年尾随在唐琉酒身后,“出了什么事情了?” “流光出任务,现在在ICU生死未明。我要去看看。” “那我送您去。” “不用。”唐琉酒拒绝了傅斯年的好意,“阿婉醒来,若是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会害怕。所以,你留下来陪她。” “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你始乱终弃,我唐家虽然比不过你们傅家家大业大,但是也不容许女儿被人随意伤害的。届时若是你真对不起阿婉,我唐琉酒不惜一切代价,让整个傅家陪葬!” “唐叔您放心。” 傅斯年在心底为自己捏了把汗,“我一定会照顾好清清的。” 看到傅斯年这般承诺,唐琉酒这才驱车离开唐家。 直到唐琉酒走远,傅斯年才挠着头,折回卧室。 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同未来岳父的见面,并不愉快。 何况,又是在自己被撞破与清清发生关系的时候。 他长叹一口气,看到唐清婉熟睡的小脸,抓着她的小手,等到清清的肚子里有了自己骨血,傅琰东再怎么,也不会拒绝了吧。 清清的事情,他不是没有给傅琰东提过。 不过傅琰东,一心想撮合他与沈晨曦。所以这事,才被再三推到后面。 等到第二日清晨五点,傅斯年起身亲吻了身旁小女人的眉心,他洗漱完以后从冰箱取出食材,待天空彻底明朗,美味的佳肴已经做了满满一桌。 “清清。”傅斯年折回卧室,“起床吃饭了。” “不然一会儿,饭就要凉了。” 唐清婉迷迷糊糊,觉得浑身酸痛,嘤咛着,“......阿年......好困......” 傅斯年瞧着唐清婉疲倦的神情,内疚之感席卷心头,“清清。对不起,是我不好。” 小女人闭着眼,嘟囔道,“就是你不好。” “嗯。我不好。” 傅斯年顺着唐清婉的意思,“清清。你要再不起来,待会儿吃了凉菜后,就该闹肚子了。” 好说歹说,才把唐清婉从床上拖起来。 不多会儿,浴室传来一声尖叫:“完了!” 傅斯年闻声,走到浴室旁敲了敲门:“清清。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昨晚睡觉前不告诉我!” 唐清婉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气打不到一处来。 傅斯年不解:“告诉什么?” “我都没有卸妆就睡了!!!” 唐清婉气冲冲地跑到卧室拿来一罐傅斯年叫不上来名字的瓶子,从中倒了些水,就往脸上抹。 如傅斯年这样的钢铁直男,自然不知女生化了妆后,要及时卸妆才能睡觉。 等唐清婉洗净后,如清水出芙蓉,坐在客厅里吃着傅斯年精心准备的早餐。 整整一个早晨,傅斯年见唐清婉还是不理他,拉着她要上楼的手,“清清。” “傅斯年,你为什么在我家?” 仍旧没给傅斯年个好脸色。 “昨天你爸——“傅斯年意识到称呼的问题,“不对,是咱爸。让我留在这儿照顾你。” “我爸和流光哥都没回来吗?” 唐清婉疑惑,她踩着拖鞋,快速地回二楼的卧室。 床头柜上有陆廷轩打来的电话,她回拨过去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傅斯年跟上楼,“在给谁打电话?” “反正不是跟你。” “清清。”傅斯年有些愠怒,从她手里夺回手机,看到陆廷轩的名字,不由得吃味。 “你把手机给我。” 唐清婉皱着眉毛,傅斯年也摆着臭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天。终究还是傅斯年,缴械投降。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还到唐清婉的手里,“你总该告诉我,今早生气的理由。” “你自己做错什么,还要人家说吗?” 唐清婉的皮肤比较白,所以染上红色,多半是羞涩与生气。 傅斯年观察了许久,才开启薄唇,“是因为......” “我不节制吗?” 女生可能永远没办法同钢铁直男,在同一个频道上讨论问题。 见唐清婉还在生气,傅斯年也急了,抓着头发,“到底是什么啊?” “谁让你睡前,不叫我卸妆!”唐清婉控诉道,“要是我以后脸腐烂了,怎么办?” “原来是这件小事吗?” 傅斯年笑容可掬,好在清清还没有苛责他如豺似虎。 “你还说是小事——” “清清。”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小手,“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爱你。” “大早晨,就你会耍贫。” 不过这话虽然油嘴滑舌,可唐清婉听得心里舒服。 见小女人消了气,傅斯年还在为刚刚她拨打陆廷轩的电话吃着醋。 之前明明是同一时间认识的,江宇泽抢了他的清清初吻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五年前,傅斯年第一次来唐家,就看得出姓陆的小子对清清很是上心。 当年的自己虽然用错了方法,让清清对他的好感度降低。可成功打磨了陆廷轩的锐气,让傅斯年多少有些小得意。 但陆廷轩比江宇泽不同的是,他比他们认识清清的时间都长。 而且,在清清心里也是有着一样重要的位置的。 “清清。”傅斯年顿了顿,“大早晨,给陆廷轩打什么电话?” “廷轩哥给我打的啊——”唐清婉嘀咕着,“只是好奇怪,他怎么不接电话呢?” “以后不许叫他哥。” “哎?”唐清婉不解:“可是我从小就那样叫他的啊。” 傅斯年从背后环着她,“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和我领完证后就是我的人了,不许这样叫。” 唐清婉想了想,露出来俏皮的笑容,“我知道了——” 她将傅斯年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你是不是觉得,你比廷轩哥哥大一岁,如果我叫他哥哥的话,你也要叫他哥哥。” “还不算太笨。” 傅斯年轻咳几声,手心的温度灼得他的心跳得极快,不能再在她的面前。 男人从俯身,整理餐桌上吃过的残羹,而后在厨房的洗手间里清洗碗筷。 唐清婉回到二楼卧室,傅斯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小女人滑过接听键,傅琰东雄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阿年。” “东伯伯。”唐清婉敷着面膜,口齿有些不清,“阿年在洗碗——” 话到了傅琰东耳朵里,到成了“阿年在洗澡。” 傅琰东琢磨,估计是傅斯年瞒着自己偷偷把人小姑娘抹干净了,怪不得唐琉酒今日在医院对他阴阳怪腔。 “婉丫头。” 傅琰东见过唐清婉几次,尽管适婚龄的川城男儿家,都想娶着这位美娇娘回家。 他们傅家这么多年一直占据着川城经济的龙头,唐家的地位自然可以巩固,不过这唐清婉似乎像被唐琉酒宠坏了,一点儿也没经商头脑。 对,听说尤其是那数学,已经差到连教过的小学老师,都可以被气到吐血。 哪里比得上优雅端庄的沈晨曦。 瞧瞧,同样学新闻,人家上进的沈小姐还知道去修个二专业金融。 这唐清婉虽然在校期间也拿过奖学金,可是傅氏会缺那点奖学金吗?傅氏缺的是能够在事业上,帮扶并能够减轻傅斯年负担的女人。 显然,唐清婉不是。 而且自家的傻儿子一头脑地扎在人唐家小丫头埋的坑里,偏偏跳不出来。 以后对他,将是一种致命的包袱。 “嗯?”唐清婉以为傅琰东没听清楚,“东伯伯,你找阿年什么事?” “也没什么。” 傅琰东想起江浩辰前几日来傅宅闹了那么一出,他私下也查过傅斯年拒绝同江宇泽合作双赢的真相,意外地扒出了唐清婉与江宇泽的过去。 “就是想问问阿年,为什么要拒绝和阿泽合作。” “东伯伯指的是《River》吗?” 唐清婉向上推了推面膜,“我会告诉阿年,让他别意气用事的。” “婉丫头。” 傅琰东忽然转了一个话题,“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 “二十啊。”傅琰东顿了顿,“怪不得阿年这边急了。” “他急什么?” 唐清婉疑惑道。 “二十周岁是可以到结婚的法定年龄了。”傅琰东的语气沉了沉,“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嫁到傅家。” “我......” “你看看就这一点,沉不住气。”傅琰东带着火气,“长辈们在讲话的时候,做小辈的不听完整就接话——” “......” 唐清婉闭上眼,只当傅琰东是更年期附体。 “这一点就不讨喜。” 唐清婉开着扩音,收拾好一切的傅斯年听到了傅琰东正在训斥着唐清婉,拿过桌子上的手机:“爸。您的太过分了。” “我过分?”傅琰东冷哼道,“你现在在哪儿呢?马上给我滚回老宅。” “要不是你江叔亲自找到我们傅家来,我还不知道整天风花雪月的你,还能整出这么个幺蛾子。” “爸。”傅斯年的语气冰冷了几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这孩子——” 傅琰东想着再说几句时,被傅斯年无情地挂断电话,气得傅琰东将手机,扔出窗外去。 林朽在园外正在种花,看到不远处支离破碎的手机,走进屋子来安慰说:“老爷,少爷年纪大了,应该知道自己做什么。” “阿朽!”傅琰东吹眉毛瞪眼道,“若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做错了还好,现在能为了唐清婉那个丫头放弃跟江家合作,虽说江家的生意不如我们,但是源远流长啊——” “这几百年的根基,是说断就断的。” “少爷会想明白的。” 林朽继续宽慰道。 这厢望到敷着面膜的唐清婉,笑嘻嘻道,“清清。你现在跟小倩似的。” “什么小倩?” “就是蒲松龄笔下的女鬼啊。” 祸从口出,唐清婉从身后拿了个枕头丢了过去,“傅斯年,滚出去。” “真要滚吗?” 再怎么不能惹自己媳妇生气,傅斯年蹲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那我滚了。” 面膜下的唐清婉是闭着眼状态的,等了半天没听到傅斯年的动静,于是拿掉面膜。 “你在干嘛——” 傅斯年抱成一团缩在唐清婉的门口,“不是你说让我滚了嘛。” 唐清婉扑哧笑了起来,她走到傅斯年身边,俯着身子,“阿年,你好滑稽。” “还生气吗?” 傅斯年伸出酸麻的长臂将唐清婉搂入自己怀中,“我爸那个人说话就那样,不要搭理。” “东伯伯说——”唐清婉伸出小手捏着傅斯年的俊脸,“你跟小泽闹得连他爸爸都出面了。” “什么东伯伯?”傅斯年眉毛拧成川字,“你都是我傅斯年的媳妇了,还这样生分,叫咱爸。” 在唐清婉还未来得及开口,傅斯年接着说:“以后不许叫江宇泽那么亲切。” “阿年呀——”唐清婉故意拉长语调,“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此刻小女人两只手扯着傅斯年的腮部,让躺在地下的傅斯年委实不舒服,“清清。” “嗯?” “你可知道挑逗我吃醋的后果?” 他忽然半坐起身,朝着那娇艳的花瓣吮吸起来,“清清。” 他的音色染上了迷离,“我们再做一次?” “不要。” 小女人猛地用双手推开傅斯年,重心不稳的他在往后撞击时倒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本来前几日小车祸额头上的伤口还未痊愈,现在经此撞击,傅斯年禁不住抽哼起来。 “阿年——”唐清婉望到傅斯年抚着额头的模样,“你疼不疼?” “疼。” 傅斯年的表演,声情并茂很是形象,弄得唐清婉愧疚不已。 “阿年,对不起。” 本想借着这个乘胜追击,可忧心清清身体吃不消,再加上最近频繁如此已经惹她反感,傅斯年把那小簇火苗及时用沙土掩盖了下去。 “清清。”傅斯年抓着唐清婉的手腕,“既然对不起,那就赔偿我吧。” 联想起刚刚傅斯年的不正经,唐清婉挣扎着想挣脱,“傅斯年,你个大色鬼!快把我放下——” 傅斯年笑容满面,“清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以为我要你赔偿的是——” 唐清婉涨红了小脸,“难道不是吗?你的脑海里整天就装着那些事情。” “清清。”傅斯年强行抱着唐清婉,“把真心赔给我吧。” “哎?” 唐清婉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又听到傅斯年说。 “反正我爸现在也知道咱们的关系更上一层了,要不要漂亮媳妇去见公公啊?” ------------ 第79章 巴黎时装周 唐清婉推搡着傅斯年,“什么漂亮媳妇嘛。” “就是我们清清啊。” 傅斯年厚颜无耻地再度贴上唐清婉,“作为丑女婿,我都见过岳父了。漂亮媳妇,是不是要去见一下外公?” “好吧。” 唐清婉最近极其容易害羞,说起话来也都轻飘飘的,“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呢?” 听到唐清婉的同意,傅斯年嘴角啜着愉悦,“择日不如撞日,怎么样?” ...... 唐琉酒自昨日转去了川大医院,流光就一直在ICU被抢救。 陆廷轩赶过来时,就看到唐琉酒一脸倦容的倚靠在手术室外,整整十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被熄灭。 “唐叔。”陆廷轩握着唐琉酒的手,“不用太担心了。” “阿光会没事的。” “早知去一趟印尼出货这样危险,我就不该让他去——” 唐琉酒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他这一辈子没有儿子,所以对流光和陆廷轩照顾有加。 陆廷轩听流光说起身世,那个时候唐琉酒在美国谈生意,恰好经过贫民窟,看到黄色皮肤的他就带回了唐家。 是唐琉酒让他饱腹,又教他识字穿衣经商。 所以唐家的这份恩情,流光永世不忘。 陆廷轩初到唐家,还以为流光是唐清婉有血缘的哥哥,后来再知晓他的身世以后,两个失去父母的少年便惺惺相惜着。 “唐叔。”陆廷轩握着唐琉酒的手,“阿光会没事的。” 陆廷轩不知道如何宽慰别人,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随着急救室红灯的熄灭,一位戴口罩的医生走出来,“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唐琉酒才将心里的大石落下。 陆廷轩方才忙着安慰唐琉酒,所以裤兜里的手机震动响了许久也没接听。 唐清婉的名字映在屏幕,让陆廷轩沉重的心随之轻缓许多。 “阿轩。”唐琉酒拍着他的肩膀,“怎么?” “你小子交女朋友了?” “......没......”陆廷轩摇了摇头,“唐叔就别取笑我了。” “刚刚不还低头看着手机很开心吗?” 唐琉酒捏着下巴,“有情况,是好事呀。” “真不是。”陆廷轩举着手机,“是清婉。” 唐琉酒看到唐清婉的名字,若有所思道,“看来阿婉已经醒了啊。” “我要不要跟她说,流光的事情?” “暂且不用。” 唐琉酒心理活动很丰富,他知晓自己的女儿现在和傅斯年处于热恋的时期,若是告诉流光的消息,准会坏了心情。 “可清婉的电话——” “阿婉有傅斯年陪着。”唐琉酒顿了顿道,“以傅斯年的性子,应该不会让阿婉有机会接你的电话的。” 陆廷轩觉得纳闷,他能想到最坏的结局是傅斯年现在和清婉住在一起。 下一秒,唐琉酒的一席话说得陆廷轩的心猛然抽搐,“阿婉跟傅斯年领证了。” 领证? “什么???” 陆廷轩只觉得五脏六腑皆是流淌的酸水,但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如此情绪未免大惊小怪。 他很快敛去情绪,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调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最近这些天吧。” 唐琉酒笑着说:“阿轩。说不定过阵子,你就能做舅舅了。” 五年前。 当陆廷轩在唐家见到傅斯年,当陆廷选决定放弃了唐清婉以后。 就该想到,总有一天,他与唐清婉会走到这样一个结局。 只是,这样的结局,来得这样突然,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此时护士跑来通知家属看望病人,唐琉酒心急火燎地进入病房。 而陆廷轩就站在原地,他退出刚刚为唐琉酒展示的通话记录页面,手机的壁纸是唐清婉笑靥如花的脸。 “阿轩。快进来。” 唐琉酒出来向陆廷轩招手,“小光有话给你说。” 陆廷轩整理好刚刚错综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即使没有傅斯年,还会有江宇泽或者是其他川城家庭条件优渥的贵公子与唐清婉在一起。 他配不上她。 “这就来。” 陆廷轩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应着唐琉酒,进入病房。 人生在世,总有几家欢喜家忧愁。 唐琉酒在医院守了流光一夜未睡,林牧在傅家忧心了一夜未眠。 林朽已经不止一次见到林牧在他面前晃悠了,“阿牧。” 终于忍不住叫住心不在焉的林牧,“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帮着阿年吗?” “少爷现在佳人在怀,哪里还顾得上公司。” 林牧闷闷道。 从楼上走下来的傅琰东闻到此话,手中的拐杖敲着地面的声音很重。 “阿牧!” 林朽浇花的手抖了抖,回过身子,看到傅琰东的眼神有些凶,拍了拍走过去的林牧肩膀,用口型示意他注意说话。 “老爷。” 傅琰东的呼喊,也让林牧收起了担心流光的心思,他毕恭毕敬地走到傅琰东身边,“您叫我——” “你刚刚说阿年顾不上公司,是因为唐清婉那个丫头吗?” 林牧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言多必失,他尴尬不失礼节地微笑:“老爷。” “我刚刚也无非是在父亲面前,说了句笑话。” “笑话?”傅琰东用力了敲了敲拐杖,“我的感知觉,还未老化到分不清楚什么是笑话和真话。” “老爷。” 林牧弓着身子,“少爷对公司的事情一向上心——” “我要听的是实话!!!” 傅琰东怒气十足,拐杖敲击地板铮铮作响。 耳旁忽然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林朽高喊一声,“少爷回来了。” 这才把林牧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 唐清婉虽不是第一次来傅家老宅,但是作为儿媳妇这样的身份,的的确确与过去来傅宅的心境不同。 她从在车上就开始忧心忡忡,傅斯年连哄带骗说傅琰东见到她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呢。 这才壮着胆子,下了宾利车。 “少夫人也来了。” 林朽想起前几天傅斯年忙着新房装修的事情,也知道他们领证的消息。 “林叔。” 唐清婉小脸微红,这样的称呼,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傅琰东早在客厅恭候多时。 清早傅斯年挂了他的电话这件事,放在老爷子心里,耿耿于怀。 傅斯年搂着唐清婉进客厅,将大包小包的礼物放到沙发,“爸。” 傅琰东佯装熟睡,并未搭理。 林牧用口型告知傅斯年现在傅琰东火气正大,唐清婉倒是被傅琰东这幅爱答不理的模样紧张到变形。 不知道自己是喊一声合适还是。 傅斯年捏了捏唐清婉的小手,算是安定她的情绪。 “爸。”傅斯年继续叫道,“别装了。” “清清第一次以媳妇的身份来见你,还特地给你买来你平日喜欢的茶叶,你要是继续这样,我们就走了。” 傅琰东这才幽幽地睁开双眼。 脸上没什么欣喜,也没什么怒火,就是那么不咸不淡地打量着唐清婉。 唐家的这个小姑娘如今是彻底张开了样貌,若说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面前自家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位。 以前的傅斯年哪里敢和傅琰东叫板,现在为了媳妇倒是护短得很。 “阿年。” 傅琰东终于开口。 唐清婉的手心尽是紧张的汗水。 “......东......”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伯伯......好......” 傅琰东绕过唐清婉,对傅斯年说:“你去跟阿朽去酒庄把我珍藏的82年的红酒拿来。” “毕竟今日有客,晚上一起留着吃饭吧。” 见傅琰东的情绪有所松动,傅斯年应着,“林管家一个人就可以。” 主要还是担心自己走之后,傅琰东会为难清清。 “怎么?”傅琰东提高着语调,“现在让你做些事情,都这样困难了?” “有媳妇忘了爹吗?!” 拐杖敲的虽是地板,声音却是砸进了唐清婉的心。 她小声地说:“阿年。” “东伯伯让你去就去吧,我一个人没事儿。” 傅斯年不舍得吻了吻唐清婉的眉心,这才招呼着林朽一起去酒庄。 临行前还不忘留着林牧看好室内的情形。 傅斯年走之后,傅琰东缓缓从沙发上起身,见唐清婉仍坐在沙发,心中本就是不满意的,现在更是对唐清婉没有好的印象。 “你——” 傅琰东轻咳了几声,用拐杖指着唐清婉,“跟我上书房。” “好。” 唐清婉连忙起身,她想电视剧里所有凶神恶煞的公公应该都喜欢孝顺的儿媳妇,于是自己自告奋勇地搀扶着傅琰东上二楼。 到了书房以后,傅琰东坐在皮革椅上,唐清婉不敢找地方坐着,就一直杵在那儿,一言不发。 空气里悬浮着尴尬的气氛,良久还是傅琰东先开的口,“跟阿年好了几年了?” “......五年......” 唐清婉小声道。 “怎么?”傅琰东鼻尖冷哼,“唐琉酒的女儿说话,就是这样窝窝囊囊?倒显得唐家家风不尽然罢了。” 唐清婉知道傅琰东在刁难自己,可是连同着自己的父亲一起被羞辱,她万般不满,气急败坏道,“东伯伯,我顾及您是长辈,所以一直忍让。” “您可以说我种种不是,还请不要带上我父亲。” 傅琰东方才不过是给小丫头加了一剂催化剂,看到她倒是有几分胆色,对着她倒是有几分欣赏。 不过这份欣赏,他断然不能表露出来,于是随意扯了个话题,“婉丫头会做饭吗?” 唐清婉被傅琰*然转变的态度整得有些发懵,但也不会隐瞒:“不会。” 此句一出,脾气变幻无常的傅琰东果然火气蹭蹭的往头上之涌:“作为傅家的儿媳妇,连个饭都不会做?还能做什么?” “你将来和阿年两个人单独出去住的话,指望着什么生活?”傅琰东提高了音调,“天天让佣人做?还是天天在外边叫外卖?” “一个女人,如果抓不住自己男人的胃,我看这婚姻也走不到多久。” 傅琰东的三句话,听得唐清婉脸上一阵苍白,她今日怕长辈不喜,并未化妆,可是傅琰东却说:“整天就知道装扮自己,也难免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届时还打扮给谁看?” 唐清婉一直强忍着傅琰东的羞辱。 当傅斯年接到林牧的短信从酒庄赶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东伯伯。既然您这样不看好我的话,我也没有打算做傅家儿媳妇的意思。今日来也是阿年一直说我们领完证,过来拜访。既然我这么入不了你的眼,对不起,打扰您清静了。” 她推开门走出去,与傅斯年四目相对,再忍不住刚刚从傅琰东那里受到的委屈。 唐清婉在傅斯年的怀里哭着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你家了......” 这一哭,哭得傅斯年心里堵得闷。 一边是自己的媳妇,一边是母亲去世后将自己独自拉扯成人的父亲。 自古情孝难两全。 傅斯年抱着哭得不成模样的唐清婉,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说:“......你爸讨厌我不会做饭......” “......还说以后这样不能生活......” 小女人抓着他的领口,“......可是你不是会做吗......” “嗯。我会。”傅斯年替唐清婉擦去眼泪,“清清不需要做那些,以后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 傅琰东在二楼扶梯上,抓着栏杆的手在听到自己儿子这样说话后,不由得运上了些劲。 待唐清婉被傅斯年哄好以后,借着林朽晚餐的工夫,傅斯年与傅琰东就唐清婉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声讨。 “爸,今天本来是开心的日子,你非要搞得这么僵硬吗?” ”我搞得僵?” “爸,清清和我领完证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年底会结婚的。” “你当真要娶个花瓶???” “清清不是花瓶。” 看到傅斯年有心维护,傅琰东清了清嗓子,“爸也是为了你好。” “既然是为了我好,你就别为难清清了。”傅斯年坚定地说:“我知道你心里定下的儿媳妇是沈晨曦那种,但是我跟她自小一起长大,没什么感觉。” “清清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妻子,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傅斯年的话既然挑到了这个份上,傅琰东也不再坚持,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心疼还是占据了绝大部分。 此时唐清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年,吃饭了。” 傅斯年应着,还不忘对身后的傅琰东说:“爸,我希望待会儿,你不要再摆那张臭脸了。” 这场晚饭,吃得闹心的不止是傅家一家。 江宇泽既然回国,江老爷自然是不肯放过和儿子处的机会。 银城接到江老爷子的指令,在酒吧找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江宇泽。 再进江家时,老爷子看到自己的儿子喝得那样,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婉儿。” 被扶上沙发休息的江宇泽喃喃道。 “老爷。”银城进厨房替江宇泽熬醒酒汤,“我觉得当时把公子逼到那种程度,是错了。” 老爷子何尝不这样认为,六年,血终究溶于水。 他若真不想着经商,至少还有银城啊,他只需要挂着名字安心去追他的梦想就好。 是他将自己的儿子逼得六年不回川城,被迫跟心爱的姑娘分离。 “阿泽既然喜欢唐家的那个小女儿,娶了就是。” 江老爷子用热毛巾,替酒醉的儿子细心地擦拭着嘴角的污秽之物。 “其实......” 银城刚想说什么,江宇泽的酒可能是喝了醒酒汤的缘故,人已经醒了大半。 “我的事不劳江老爷操心。” “阿泽!”江老爷子被他冰冷的态度寒了心,他拦住要出门的江宇泽,“你是爸的孩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要去哪?” “孩子?” 江宇泽笑了笑,“你见过哪一家的父亲将自己的儿子关在寒冬腊月数十个小时,为了不让他走音乐的道路,挑断了手筋,让手部神经自此损伤,再也无法弹钢琴?” 当年的事情,一幕幕,鲜血淋漓地展示在父子面前。 从十岁到二十二岁,江宇泽的一半时光在首尔度过。 他走到今天这个成绩,一路上自然会有那些背后使坏的人儿,却都不及亲生父亲对自己做的种种。 “我知道你怨我,可你妈为了你操碎了心,现在还在川大医院疗养着,你总该去看看她!” 见到江宇泽推门的手停顿,银城也附和道,“是啊,公子。老夫人盼了你整整六年,知道你这次回来,定是要欢喜的不得了。” “再说吧。” 江宇泽轻飘飘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却用余光瞄到了沙发上的那个伪装车祸后遗症的石膏。 原本是想借着它,博取婉儿的同情,顺带告诉她分手的真相。 可惜傅斯年连让他见一次面的机会都不肯。 《River》么。 呵。 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圣浩的电话打来的恰到时机,“阿泽。怎么国内都在传你的电影试镜泡汤的事情?” “一些私人恩怨。” “傅氏和我们公司以前合作过几次。”圣浩顿了顿,“并不像是不明事理的人啊。” “不明事理?”江宇泽笑了笑,“说到这不明事理,哥也掺上了一份。” “我?” “多亏哥用我的名义和婉儿分了手。”江宇泽继续道,“傅氏总裁傅斯年,现在的女人,正是我的前任。” “这——”圣浩不由得咋舌,“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我们国家的电视剧,都没真么演的!” 圣浩和杨社长正在自家的烤肉店吃着烤肉,杨社长将圣浩的手机抢了去,“River。” “社长。” “吃过饭了吗?” “......嗯......”江宇泽摸了摸自己酒后灼热的胃,“吃过了。” “试镜那个事情不怨你。” “出了差错就算了,既然傅氏有意为难,我们也不差这一个合作。” 杨社长用夹子翻了一块黑椒牛肉,“再过几个月巴黎时装周要开始了,你知道吗?” “知道。” “邀请函已经寄到公司了。” 杨社长接过圣浩递来的紫苏叶,“这一次,正是你挽回形象的时候。” 挂了江宇泽电话以后,杨社长边吃着烤肉边思考,最后脱口一句:“圣浩啊。” “River桑的前任是不是叫做唐清婉?” “好像是。” “这次傅氏有一个老佛爷亲自邀请的小姑娘做模特呢。” “不会——” “对,是叫唐清婉。” 圣浩听后,刚想给江宇泽打回电话,却被杨社长阻拦。 “试镜的事情已经让他很闹心了。你在告诉十月份的时候,前任挽着现任出席,我担心他的状态。” 江宇泽入公司之前,他们以为这个男人把过去的一切都断了。 如今看来,一个唐清婉就让他们足够头疼。 这天晚上,陆廷轩守着流光。 醒过来的流光,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的老爷为自己忧心,加上昨夜让唐琉酒疲倦不少。 于是合计着陆廷轩,让唐琉酒先回家休息了。 流光住的病房自然是VIP单人间。 所以不说话的夜晚,静谧的可怕。 “陆少,你怨我吗?” 许久,流光才发出声音。 “我怨你什么?” “小姐和傅少能领证,少不了我从老爷手里偷来户口簿的一半功劳。” “清婉跟斯年——”陆廷轩的俊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笑意,“挺好的。” “我知道你对小姐的心思。” 流光不敢去看陆廷轩的表情,“可是你既然选择了把命运交给国家,太危险了。” “万一,你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小姐的余生谁来负责。” “阿光。” 陆廷轩没想过流光一直以来是因为这个操心,“其实就算不是我这个职业,我跟清婉走一起也不合适。” “以我这样的身份,配不上她。” “陆少。” 他们一起共枕十余载,是最亲密无间的兄弟。 可是在兄弟与忠诚面前,流光还是选择了唐琉酒。 他知道,他心里苦。 陆廷轩自打来唐家,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小姐面前,藏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 这三个字的份量,太轻太轻了。 明明已经失去了父母,现在他连他唯一的挚爱都割去了半分的念想。 “我不求你原谅。” “阿光。” 在黑暗之中,陆廷轩的每一个字清晰地传入流光的耳膜,“你是对的,没必要道歉。 “清婉值得拥有最好的。” ------------ 第80章 再相见 是啊。 这世上几乎所有深情的男子,都希望将这全天下最好的,都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 流光头三十年,虽然没有爱过什么人,却也能够体会男人的这样的情怀。 窗外月光皎洁,隐约生出几分寒意。 流光刚刚取过子弹的伤口,连带着这份怜惜,开始疼了起来。 陆廷轩一向不是健谈的人,在说完那样酸楚的话以后,没有了其他。 两个人就在黑暗中,悄无声息。 待后半夜,几朵俏皮的云朵过来耍月,便再也瞧不到彼与此的情绪。 挂了杨社长电话的江宇泽,捂着灼热的胃,在寂寥的街巷穿梭。 因为没有家,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明明每次在社交平台上发些日常,都有数亿网民点赞,他却找不到一个爱江宇泽,而不是River的人。 夜越来越暗。 方才还有几缕月光,现在尽数被云朵吞噬了去。 这些街巷口多为郊外老建筑,没有路灯。 江宇泽随意找了个地方,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缓缓睡去。 这场梦极美,他和唐清婉缠绵悱恻,没有六年的别离。 那些种种因时光产生的间隙,也全被欢爱填满了去。 夜终将散尽。 仙田居勤劳的傅大厨,已经开始掌勺。 如今他做菜的本事,倒与米其林的师傅有的一拼。 男人摆完盘后,这身去卧室喊还未起床的睡美人。 “清清。” 傅斯年揉了揉唐清婉的脑袋,“起来吃饭了。” 往后的岁月,若都如这一般甜如蜜。 柴米油盐的平平淡淡,有何之奢?余生所幸,足矣。 洗漱完以后的唐清婉,坐在檀木桌上大口吃着意面,吸溜抬头望向那痴汉,“你干嘛盯着我?” “好看。” 听着傅斯年如此直言不讳的夸着,最初唐清婉还会面露娇云,现在也全当是磨牙消遣,不理罢了。 等唐清婉吃的只剩空碟,傅斯年伸手将小女人嘴角上残留的肉酱抹去。 依旧是他去刷碗,她窝着刷手机。 “清清。” 傅斯年放好餐具,“别总是玩手机。” 唐清婉没打算理他。 “对视力不好。”傅斯年从上空收走了唐清婉发烫的手机。 “把手机给我。” 度娘的检索词库里还停着“Riv—”,未打完剩下的“er”后缀。 唐清婉不想让傅斯年误会。 他们从恋爱开始,也不像那种查看对方手机的情侣。 可傅斯年的小肚心肠,唐清婉不止一次见到过。 “手机我先收着。” 傅斯年的态度倒是坚定。 “清清。”傅斯年坐在唐清婉身旁,“开学后的实习,要不要来傅氏?” “我放着我家公司不去,干嘛要去你的。” “什么我的你的?” 傅斯年笑意浓浓,“我的就是你的。” “可是我的,不一定是你的。” 唐清婉文笔和口才都不错,傅斯年想着最好不过的是她来傅氏当他的贴身秘书。 见小女人这边诡辩论,傅斯年强词夺理道,“你的也是我的。” “清清。”傅斯年的那双桃花眼,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要不要回顾一下上周?” “变态!” 唐清婉将沙发上的抱枕扔到傅斯年身上,气急败坏道。 “你不用去公司吗?” “有阿牧在公司,无妨。” “你就会使唤林先生。” 唐清婉不想理他,从傅斯年手里抢过手机,心虚地把网络页面的浏览历史,删除了去。 清晨的阳光缕缕寸金,埋到傅斯年的眼里,暖暖的。 日子转而到了十月,川城街道的路口总是会堆起金黄的绿叶。 陆廷轩接到局长的任务,说是这次让他去保护江家的公子,共赴巴黎时装周。 算了算,他也有许久不曾见到这个好兄弟。 出发当日,川城机场被应援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陆廷轩耳膜被几重女声尖叫穿透:“天,River和我同一航班吗?” “River好帅啊。” “River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 待江宇泽安抚完女粉丝后,从VIP通道走到陆廷轩的身旁,“轩哥。” “好久不见。” 陆廷轩透过窗外,望到抢眼的红色玛莎下来的俊男靓女。 男人搂着女人宠溺的模样,如今再看还是会酸了眼。 他淡淡地回应着。 “在看什么,这样出神?” 江宇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六年了。 他整整六年,不见唐清婉。 小姑娘幸福地依偎在那个男人的臂弯,若不是当年根本来不及知会一声的告别,那现在站在她身旁,给她幸福的是他江宇泽而非傅斯年。 “阿泽。” 陆廷轩倒是比他沉得住气。 “你同清婉的事情,也该放下了。” 六年前以为随口说出来玩玩的初恋,如今深陷其中被过去扼住喉咙的是江宇泽而不是唐清婉。 “要不是傅斯年那个小人,趁人之危——” 江宇泽说不下去了。 趁人之危的,又何偿是傅斯年一人? 自己当年不一样知道陆廷轩喜欢唐清婉,还偷偷摸摸与她在一起? 千言万语,最后都成了一句最没有重量的对不起。 “呵。”陆廷轩嘴角扯了个弧度,“说起来,也不知怎么。” “最近一个两个,都要跑到我面前说对不起。” “傅斯年会道歉?”江宇泽冷笑,“他若是会道歉,我便随了他的姓去。” “不是。” 陆廷轩珉了一口咖啡,加了半糖后,还有些微苦,“是阿光。” 江宇泽想起唐家这么一个存在,“难道流光也喜欢婉儿?” 陆廷轩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清婉和斯年领完了证?” “嗯。” 说起这件事,几日之前在傅氏,那人趾高气昂的模样,硌得江宇泽现在还不舒服。 “阿光说,是他和林牧各自一半的功劳。” 陆廷轩轻轻用汤匙,搅拌着咖啡,“我从意识到自己对清婉的心思以后,就算出早晚有一日,清婉会嫁给别人,只是从未妄想这个人是我。” “轩哥。” 与陆廷轩相比,江宇泽显得如此小肚心肠,“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我去外边抽根烟。” 许是清早,所以办理托运的商务舱内的人并不多。 横竖脏活累活都是傅斯年去做,唐清婉这一路瞧了不少应援牌子,不知哪家饭振臂高声呼着:“哥哥,我爱你。” “时装周看秀,玩得快乐啊。” “哥哥,注意休息。” ...... 唐清婉寻声,想要看究竟是哪个爱豆,却被换好登机牌的男人挡了视线。 她抬起头,闷着小脸,“干嘛?” “清清。” 傅斯年有心不想唐清婉看到江宇泽,随意扯开了话题,“饿不饿?” 瞧。 这人天天就知道,问她饿不饿。 她最近这三个月,快被他喂成猪了。 “不饿。” 唐清婉发誓,在正式看秀之前,绝对不碰一口饭。 傅斯年忽然托起她的下巴,女人娇嗔道,“你干嘛......唔......” 男人的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唐清婉被傅斯年吻得晕头转向,而不远处的江宇泽恶狠狠地将烟尾踩在脚底下。 该死。 江宇泽握紧拳头朝着墙壁砸了过去。 “可我饿了。” 这三个月,傅斯年因为忙着筹备婚礼以及公司转型的事情,已有两月未与唐清婉见面。 刚刚虽说是为了挡住唐清婉的视线,但这蜻蜓点水的*,蹭得他浑身发烫。 “清清。” 傅斯年的目光变得幽沉,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唐清婉羞得满脸通红。 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哪能......这样......快......” 他咬着她的耳朵,“要不到了巴黎,换种做法,试一试?” “傅斯年!!!” 唐清婉的回音旋转在机场的候机厅,几位值班的空姐偷偷笑着。 小女人吼完也觉得不好意思,埋着头。 倒是肇事男主角笑盈盈地牵着唐清婉的小手,“我在的。” “别吼的那么大声,会伤喉咙。” 播报站很快传来关闸登机的消息,唐清婉推着傅斯年,一起登上飞往巴黎的航班。 陆廷轩站在一众人后面,所以看得出江宇泽的不自然,他捏住江宇泽的袖口,“阿泽。” 江宇泽回过身,看到陆廷轩对他摇了摇头,半晌吞出个词:“无妨。” 飞机足足飞了十一个钟头。 抵达戴高乐机场,各国知名明星与记者数不胜数,好不壮观。 唐清婉不懂秀,她主要是来看大本命CD,从机场出来的一路看到自家应援物,全程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刚想着扎进人群里去给那耀眼无双的男子打招呼,却被傅斯年强制性地揽入怀中,“国外不比川城,清清跟紧我,别乱跑。” 唐清婉只能看着自家爱豆,在镁光灯下频频鞠躬,无奈地咬了咬唇。 泰戈尔曾经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对于唐清婉而言,她与CD的境遇,恰如这句爱情诗。可看在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正推着满满一车的行李,自己也不好开口说傅斯年不好。 当二人出了机场,主办方已经派专用车S级奔驰接他们下榻香榭丽大街的五星级酒店住宿。唐清婉听不懂法语,听到傅斯年这一路与司机畅聊欢畅,心中自然是羡慕不已。 到了套房,傅斯年整理好明日看秀的衣服,凑过来问:“清清,你要不要洗澡?” 唐清婉立刻捂住自己重要的部位,“你......又要......干什么?” 傅斯年满面春风,“干什么啊?” “清清,觉得我们要干什么呢?” “不......不许耍......流氓......” “清清。我流氓吗?” “我们谈恋爱的那会儿就是奔着结婚的呀。证也领了,只是合法义务而已。” 傅斯年越发爱逗唐清婉,瞧着她那双灵动的水眸,最终自己还是没憋住,“算了。” 他凑过来弹了下她的脑壳,“今日就放过你。待会儿洗完澡后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看秀呢。” 见傅斯年确实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唐清婉才溜进浴室。 门外传来一声,“清清。待会儿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水流哗啦的声音隔的唐清婉必须提高分贝:“什么也不吃!减肥!” 傅斯年并不觉得唐清婉身子丰腴,这是亲测。 那地方不够手感,虽说他也没碰过其他人的,但是私心是想着自己的小女人胖一些。 他们发生关系虽只有三个月,自己私下也问过墨医生为何清清没有怀孕,墨医生只是笑着说命里有时终须有,不要急。 后来被他叨扰的烦了,才告诉是因为唐清婉太瘦,将来生产有困难。 所以,傅斯年苦心钻研厨艺,就是想把小女人喂得该有的部位都润上一些。 可往往与事情适得其反,唐清婉现在都开始绝食减肥了。 大概真是应了微博前几日的谬论,觉得自己胖的永远是瘦子,而真正的胖子永远觉得自己瘦。 只说是不吃饭,可没说水果的啊。 傅斯年拉开房门,转去了酒店对面的超市买些唐清婉爱吃的水果。 街道上有许多明星团队,他们表面上来趟巴黎看秀,实则也是为了取景拍些写真。 不过这些往往是些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的,那些知名巨星都是厂家亲自邀约,相当于来巴黎放个假。 江宇泽这些年,在全球的知名度蹿得很快。 陆廷轩这一路算是耳濡目染,这女粉丝疯狂的程度令他深深咋舌。 一下飞机,江宇泽便被几个外媒围住,“River。Look here!” 纵然心里有千万不愿,在镜头面前,江宇泽还是做出,被亿万少女心中好老公的人设。 陆廷轩隔着人群,瞧着一言一行公式化的男人,心想清婉与他分开也未尝不是坏事。 他虽不追星,今日瞧见这些女粉的狂热,若是江宇泽和清婉在一起,势必会有些不理智的粉丝无法接受,做出偏激的事情。 总算是采访结束,陆廷轩才护着他一起回下榻酒店,却与刚买完水果的傅斯年不期而遇。 三情敌相见,一方选择幕后守护,一方盖不住光芒,一方又是志在必得。 这按岁月中排行老二的陆廷轩伸出右手,“斯年。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傅斯年腾出左手回礼,点了点头,“你也看秀?” “江老爷子拜托了局长,让我来守着阿泽的安全。” “婉儿呢——” 江宇泽直奔主题,“傅少不是一直号称什么如胶似漆,在我看来,真谓虚妄。” “想不到江公子这样活在古代的人,到了时尚之都,也不忘传承祖国精髓,令人钦佩啊。” 傅斯年跃过江宇泽奚落着,每一句砸在江宇泽心里,憋得他喉咙半晌出一个词:“你——” “哦对了,别整日婉儿的叫清清。” 傅斯年转过身,“你不是好奇清清呢?” “秋日阴凉,清清洗完澡后,正给我暖床呢。” 江宇泽闻言*紧拳头,他对傅斯年一忍再忍,现在忍无可忍。 陆廷轩按住江宇泽,示意外边还有些媒体未曾散去,作为公众人物,应该注意形象。 “斯年。你也少说两句。”陆廷轩轻咳几声提醒,“清婉的名声都要被你坏了。” 傅斯年冷着俊脸,回到房内,唐清婉裹好浴袍正准备吹头发。 被傅斯年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你说今天你不会的......” 镜子里的唐清婉面色潮红。 “嗯。”傅斯年嗅着唐清婉身上的发香,“我就抱一会儿。” 在川城机场前看到江宇泽,傅斯年就有种预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也会来看秀。 看来,他真的低估了Blue对江宇泽寄予的希望。 本以为《River》拒绝他试镜会让杨社长对他放弃,可现在看江宇泽还不是他眼里的那些小透明。 “你怎么了?” 唐清婉感到傅斯年语气的不对劲,“我们堂堂傅总,在外边,被法兰西人欺负了不成?” 听着唐清婉的话,傅斯年的心情恢复不少。 他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抬起手臂将吹风机的开关打开,温柔地吹起她的长发。 “清清。” “嗯?” “你真好闻。” “滚。” “小女孩不说脏话的。” ...... 吹好头发后,唐清婉走出浴室,脚下被什么绊了,放眼跃过视野的竟是个圆滚滚的西瓜。 “阿年。” 唐清婉蹲着身子,春光无限,傅斯年瞧得喉咙一紧,他绷着身子。 “你去买的西瓜吗?” “嗯。” 唐清婉抱着西瓜折回浴室洗了干净,举着刀子刚要切的瞬间。 傅斯年一把夺了去,“我来弄。小心别离了手。” 虽说是短暂的灼热,唐清婉还是感受到傅斯年的体温高得吓人。 “阿年。” 傅斯年挺着身子,声音都些沙哑,“嗯?” “你是不是发烧了?” 在唐清婉的小手触碰过去时,刀子咣噔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别碰我。” 傅斯年别过脸,弯腰去捡地上的刀子,无意碰上了锋口。 “还说我呢?” 唐清婉双手扯过傅斯年受伤的手,“你自己都割破了。” 拭去血迹后,还对着受伤的部位吹了口气。 “清清。” 傅斯年强撑着,“我说过,别碰我。” “小气吧啦的。”唐清婉小脾气也上来了,“你以为我稀罕碰你啊......唔......” 他又吻她! 傅斯年护着唐清婉的后脑勺,整个人贴在她的身上,“我说了,别碰我。” “清清。” 傅斯年沙哑着嗓子,“我们是不是两个多月没有——” “不要。” 唐清婉推搡着他,“你说了你不会。” “我是不会。” 傅斯年挑着她的下巴,“可你这样次次撩拨我,诺言什么都不作数了。” 他的印记密密麻麻烙在她的玉颈,头顶飘过一声软绵绵的呼唤,“......阿年......” “乖。” 傅斯年哄着唐清婉。 “......今天不行......”唐清婉推着傅斯年,“......我大姨妈来了.....”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傅斯年从地板上跳起来,不自然地说:“地上凉,我去冲个澡暖暖。” 唐清婉点点头。 原以为得心应手的词语是指手艺纯熟,现在看来,心里怎么想的,可不正全靠自己这双手么。 傅斯年想着唐清婉羞涩的模样,唇齿间琢磨着劳动人民依靠双手丰衣足食的真谛。 第二日。 门外传来敲门声,傅斯年开门看到一个法国负责人模样的男人用法语说着:“傅总。我们酒店最好的保安团队和经纪人正在等候唐小姐的到来。” “阿年。” 瞧着自家小女人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是谁啊?” “来巴黎是做什么?” 傅斯年好心地提醒道。 “CD!” 男人俊脸忍不住抽搐,原来这女人是藏了个这么个心思吗? 他还以为她对时尚有了兴趣,怎么就忘了身边这位CD狂热粉?当年追唐清婉,傅斯年为了让唐清婉开心,可是场场包内场第一排陪她跟。 对,江宇泽都能来看秀,别说是全球巨星CD了。 似乎意识到什么,唐清婉捂着嘴慨叹自己失言,她丢过去一个抱枕砸到傅斯年身上,“你转过去,我要穿衣服。” 傅斯年将刚刚负责人送来的香奈儿套装交到唐清婉手里,待一切就绪后,唐清婉照着镜子,“阿年。” “嗯?” “你说我要不要化个妆啊?” 想起前些日子这个小女人化妆后的模样,傅斯年绷着情绪,“不用。” “你看我是不是最近胖了?两天没吃饭好像也没什么用。” “你不胖。” 还在想着提问时,还是刚刚那位负责人,“傅总,老佛爷想在时装秀开始前,见一下唐小姐本人。” “阿年。” 唐清婉从傅斯年的身后探出脑袋,“他在说什么?” “说你该走了。” “傅总,您的夫人真是比照片上还要美丽许多。” 酒店负责人禁不住赞美道,能被老佛爷当作宠儿的除了现在红遍宇宙的CD先生,这唐小姐看来也跻身名单呢。 (作者的话:非常抱歉,今日没有固定时间更新。明日一切恢复正常,最近修改了前面一些不完善的小细节,追着盗版的亲是不会看到的,首发还在17K˜评论区欢迎来找阿尧玩呀) ------------ 第81章 求婚 傅斯年挽着唐清婉细嫩的手臂,待被领到了四楼客房,屋外严密的保全拦住了傅斯年。 “我不能进去吗?” 傅斯年用纯正的法语问。 “是的。先生。”负责人为难道,“老佛爷的脾气怪的很,只见唐小姐一个人。” 傅斯年的眸子变得暗沉,唐清婉听不懂,随口问:“阿年,怎么了?” “清清。”傅斯年吻了吻唐清婉的额头,“待会若是出什么事,你就大叫一声。” “你不进去吗?” “嗯。”傅斯年作出委屈的表情,“毕竟人家本身是请你的来得嘛。” “傅斯年。” 唐清婉咂咂嘴,“你真娘。” 日韩剧男主角这样不都是各个夸可爱或者萌吗? 傅斯年恢复正常神色,他不舍得扯着唐清婉的小手,“出了事,记得喊我。” 唐清婉觉得傅斯年大概脑子秀逗了,人家老佛爷那种世界知名的艺术总监,会潜规则她这种小透明吗?真不知道从哪儿给的傅斯年自信。 她摇了摇头,跟着引路人进了房间。 Lagerfeld一如既往地如媒体拍摄的那般,在室内也戴着招牌式的墨镜,唐清婉拘谨地瞧着这位梳着长辫子的男人,忽然Choupette跳到她的脚边,虽然被吓了一跳。 唐清婉俯下身子,揉了揉Choupette的脑袋,由着它用柔软的舌头蹭自己的掌心。 “She approches to you.” 早听说精通四国语言的时尚大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佛爷往上推了推墨镜,“And this clothes fits you well.” “Thank......You......” 唐清婉紧张的时候,说起话来容易结巴。 “Takeiteasy,lady.” 老佛爷倒也不像传说中那样毒舌啊。 于是唐清婉便放轻松,与Lagerfeld交流起来。 忽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在得到老佛爷认可之后,唐清婉只觉得心脏噗噗噗地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虽然昨日在戴高乐机场与大本命失之交臂,她怎么忘了CD桑之于老佛爷,是谬斯一样的存在啊。 “糖......TANG?” CD一进来,绕着兰花指,用半中半英的语言问道,“Sweets girl?” “Yeah˜” 老佛爷抱着公主惊奇地道,“How did you get to know to each other?” “I am CD's fan.” 唐清婉按耐不住喜悦道。 场场买内场中区第一排,混脸熟还是有用处的。 “What a coincidence!”老佛爷看了看屋内的石英钟,“Now,makeup's gonna come to you,okay?” 傅斯年在外边许久不见唐清婉出来,他在大厅反复踱步,难以平复自己焦躁的心。 偏偏楼上有保全守着,自己又上不去。 待走廊听到唐清婉的银铃般的笑声,傅斯年望到自家媳妇和大本命聊得正欢畅,反倒是东道主的老佛爷缄默了许多。 “清清。” 傅斯年冲着楼梯喊了一声。 “Who is he?”老佛爷问着唐清婉,“Do you know him?” 还未等唐清婉回答,一旁的CD开口道,“I know that He is Tang's boyfriend.” “Wow.” 老佛爷点点头。 “No.” 站在二楼的唐清婉看到楼下的满脸焦急的傅斯年,笑着纠正:“My husband.” “That's so cool.” “husband”一词清晰地传到傅斯年的耳中,着实让傅斯年心情愉悦不少。 在一楼通风口与唐清婉四目相望时,竟杵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 傅斯年真想将这个化了妆的小女人好好打包藏起来。 “阿年。”唐清婉朝着傅斯年挥了挥手,“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化了妆后,特别丑?” “小妖精。” 傅斯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鲜艳,“以后真的不能再化了。” 老佛爷和CD瞧着面前这对小情侣,也都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家爱豆看着呢。” 唐清婉戳了戳傅斯年的胸——膛。 “Frankly,mydear,I don’t give a damn.”CD抖了抖肩膀,“Go on.” “Go a head,make my day.” 连同平日,一向严肃的老佛爷也跟着凑起热闹。 好在有人及时告知他们必须马上离开酒店去看秀,面子薄的唐清婉才暗自舒了口气。 四人走出酒店,却由三辆不同的车,上车前老佛爷对唐清婉宠溺的笑着,“Here'slookingatyou,kid.” “Hope I won't let you down.” 十点十分。距离时装秀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唐清婉还未下车就听到各家粉丝为自家本命呼喊,其中呼喊最多的要数CD。 周围乌泱泱的全是人头,耳膜除了那些粉丝的尖叫,还有万能词汇“Bonjour” 巴黎大皇宫的玻璃穹顶下,一座三十八米高的埃菲尔铁塔傲然耸立。 来不及慨叹太多,唐清婉与CD坐在前排不久,Show就开始了。 Chanel秋冬高级订制大秀里,那些服装唐清婉并没有get到老佛爷对时尚的点。 傅斯年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他十分歉意地对唐清婉说了抱歉,便悄悄退出位置。 此时身后有人戳了唐清婉的后背,这数万人中,江宇泽陌生又熟悉的俊脸出现在唐清婉的面前。 “婉儿。” 有过数秒的失神,唐清婉笑了笑,“River.好巧。” 巧吗? 江宇泽苦涩的笑了笑,他的位置本来坐在第五排,可看到唐清婉的位置后,他不惜花六位数向她身后的人换了位置,而后又将傅斯年支配出去。 好容易给她搭上话,可是她客气疏离的模样让他的心兀自疼了起来。 也是。 六年了。 她再也不会叫他小泽了。 “秀结束后,有兴趣去看达芬奇的画展吗?” 唐清婉摇了摇头,“多谢巨星美意。” “不过River,还是与选哪位女粉丝一起吧。我老公心眼比较小,我怕他会吃醋。” 听到唐清婉如此亲昵地称呼着傅斯年,嫉妒在江宇泽的五脏六腑任意窜行。 “婉儿。” 江宇泽抓着她的手臂,“这六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唐清婉笑了笑,不留痕迹地推开他的手,“还请River不要再这里扮演什么深情戏码了,外面人多,万一被哪个媒体拍到了,我可不想看到国民初恋男神的人设就这样砸到我这样的小透明手里。” “你看了那个综艺是不是?” 江宇泽提高了声调,“婉儿,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江公子做了明星以后,自我优越感提升不少。” “别......”江宇泽垂着头,“婉儿,你别这样叫我。” “那我也求江公子不要这样称呼我,让旁人听了还以为咱俩谈对象呢。” “......婉儿.....”江宇泽喃喃道,“你怎么变得这样刻薄?” 不告而别消失了六年的是他,被分手的人是她,现在凭什么还要反过来质问她的刻薄。 “是不是傅斯年拿什么威胁你了?” 江宇泽自我催眠着:“一定是这样。” “江宇泽。” 这次不是艺名也不是外边的称呼,而是本名上阵。 “我跟阿年已经结婚了。” 旁人再怎么伤害,都不及她亲口承认来得更直接。 “你们的婚姻?”江宇泽苦涩地笑了笑,“就只是那张薄纸吗?” “傅斯年连婚礼都不办,你还要这样跟着他吗?” Shut up!” 周围看秀的老外,被两个人争吵烦到不行禁不止喝止道。 “Sorry.” 于是唐清婉再也没有理会江宇泽,任凭他在身后如何戳她和小声将“被分手”的起承转合解释,唐清婉始终专注地望着台上的走秀。 通过Chanel高级定订制发布会的现场布置,不难看出Lagerfeld为大家展示的是一幅美丽的巴黎秋日。 时装秀的最后,一袭新娘造型翩然登场,在白色双面丝缎礼服裙上,缀以羽饰花环,宛如一束束洁雅的山茶花。 唐清婉未看到新娘造型以前,觉得她与傅斯年两个人领过证就好,刚刚江宇泽的反问,在这一刻全部被放大化。 她也很想问傅斯年为何迟迟不办婚礼,是不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喜欢她,又或者说傅斯年根本不想让川城人知道自己是他合法的妻子。 她的脑子很乱。 傅斯年返回现场,见到老佛爷用纯正的法语向他表示了感谢。 “傅总。” 通过下面人介绍而对傅斯年有了重新认识的老佛爷,用法语问道:“听说你和唐小姐已经结婚了,不知道我最后压轴的那款新娘礼服,若是送做新婚礼物还算不算晚?” “我与清清还在筹备婚礼。”傅斯年瞧着会场那精致的小女人,“若是您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喜欢。” “还未的话——” 老佛爷兴奋到摘下墨镜,“待会儿,来我这儿挑一下款式,我让首席设裁缝师开始为尊夫人记录尺寸,量身定做一套无与伦比的婚纱。” 傅斯年弓着身子:“那傅某再此,替清清谢过卡尔先生了。” 江宇泽仍然不死心,待秀结束,他顾不得那些外媒的拍摄,拉着唐清婉的长臂,“婉儿。你听我说——” “放开。” “婉儿。” 江宇泽还想说什么,陆廷轩和傅斯年几乎同时从两个方向走到他俩中间。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巴掌声,“这一巴掌,是敬我被狗吃掉了的青春。” 唐清婉第二个巴掌扇过去,“这一巴掌,是敬你当年的不告而别。” “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这种事情应该让我来打。”傅斯年揉着唐清婉红肿的手,“呼呼就不痛了。” “唐清婉。” 江宇泽抚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这次他连名字一起叫了,“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还未分手时,你就跟傅斯年在一起了。” “若论水性杨花,你唐清婉——” 傅斯年一拳挥过去,“这一巴掌,是你对清清出言不逊的教训。” 瞧着唐清婉的面色苍白,陆廷轩下意识问:“清婉,没事吗?” “嗯。” 唐清婉有气无力道,两行清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 他一句不留的不告而别。 难道不是分手的预兆吗。 江宇泽这些时日积压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喷发,“傅斯年。”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说起来,傅大少也不过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罢了。” “你他妈——” 傅斯年还要挥第二拳时,唐清婉大喊一声:“够了。” 她拉着他的衣袖,“阿年。我们回酒店好不好。” 她哭了。 傅斯年瞧到唐清婉苍白的小脸,点点头。 他褪去外套裹好唐清婉,抱着她离开了大皇宫。 陆廷轩望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道,“阿泽。” “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江宇泽的口无遮拦,刷了唐清婉对初恋全部的认知。 “别说斯年和清婉结婚,就算他俩不结婚,清婉和你都不会有可能了。” 他方才被妒火冲昏了头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竟然用水性杨花恶毒的形容他的婉儿,良久后江宇泽说:“......对不起......” “你应该道歉的是清婉,不是我。” 陆廷轩将江宇泽扶起来,“你和清婉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当年,我一直想找机会你——” 陆廷轩摇了摇头,“阿泽,你可知道你不辞而别的这六年,是傅斯年一直陪着她挺了过来?” “你走后没多久,清婉去过江家找你。” “她从白天到黑夜,等了你数十个小时,却等来了滂沱大雨。” “婉儿她——” 从未有人给江宇泽说过这些,他的心疼得厉害。那样从来没吃过苦的女孩子,竟为了他。 “若不是傅斯年——”陆廷轩顿了顿,“若不是傅斯年强行拉走了清婉,再晚一步,清婉可能有性命之忧。” “她从来没生过那样重的病。” “醒来后,大概是对你产生了绝望了吧。所以傅斯年的出现,如救命的稻草。” 瞧到江宇泽的表情,陆廷轩继续说:“他们是很快在一起了。” “可你知道,傅斯年花了多长时间才把清婉变成现在这样有说有笑有血有肉的明媚女子吗?” “江宇泽。” 陆廷轩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没有血缘的男人,会这样爱唐清婉了。” “以傅斯年的地位,为了哄一个女孩子放下所有的身段,心甘情愿做你所谓的感情里的小三。” “以傅斯年的性格,清婉说不要的事情绝对不去做,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领了证?” “就在你说正式分手后的第二日,如此说来,倒也名正言顺。而他傅斯年守了唐清婉十年,等了又六年。若是你——” 言语间,陆廷轩的情绪也跟着上来了,“做的到吗?” 这是江宇泽认识陆廷轩以来,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过去,江宇泽总是苛责地迁怒着别人。他以为自己遭受了六年的苦,当他知道唐清婉过得比自己还要不幸福的时候,似乎所有的情绪找不到可以发泄的通口,铜锈充斥着唇齿,他捂着嘴吐出的是斑驳的血迹。 “你没事吗?” 陆廷轩有些担忧地瞧着咳血的男人。 “无妨。” 江宇泽撑着身子,摇摇欲坠地离开大皇宫。 汽车缓缓地停靠在香榭丽舍大道,傅斯年抱着唐清婉一脚踢开了酒店的房间。 他将她安置到柔软的大床上,又起身去浴室接了些冰水,放到唐清婉的手里,“冷敷一会儿,就不痛了。”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小姑娘这么用力地打一个人,而且那人还是她的初恋。 唐清婉还是保持这么一个麻木的状态。 “清清。”傅斯年扳回唐清婉的小脸,“没事了。” “都过去了。” 他吻去那些因江宇泽留下的泪水,“清清。你看着说,给我说说话。” 好久,唐清婉才从大脑空白的状态回过神来,“阿年。” 她扑倒他的怀里,“对不起。” “傻瓜。” 傅斯年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对不起做什么?” “......要不是因为我......”唐清婉哽咽道,“......你也不会被人骂成小......” “小三吗?”傅斯年替把她觉得羞耻的词语说出,“老子凭本事挖墙脚,他江宇泽羡慕去吧。” 听到傅斯年如此不正经的话,唐清婉破涕为笑。 见唐清婉重新笑了,傅斯年才收起那些没正形,“清清。” “我不该瞒着你。” 他紧紧地搂着她瘦削的肩膀,“若我早些告诉你江宇泽回国,也不会。” “我知道。”唐清婉的下巴抵着傅斯年的肩膀,她伸出手用力地回报他,“我们阿年是一个爱吃醋又小肚心肠的男人。” “清清。”傅斯年闭上眼睛,“你可怨我?” “不怨。” “江宇泽回来想要跟你和好,你若是愿意的话,我......” “怎么?”唐清婉轻抚着傅斯年的背,“若是我愿意,你就要跟我离婚吗?” “不。”傅斯年猛然从唐清婉的怀里抽离,盯着她那双水汪汪清澈的眸子,“就算他要跟我抢你,我也不让。” 唐清婉扑哧一笑,“傻瓜。” “清清。”傅斯年吻着她,“不许离开我。” “好。” 你侬我侬了半天以后,傅斯年忽然想起和老佛爷的约定。 “糟糕。” “怎么了?”唐清婉枕着傅斯年的胳膊,“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 “老佛爷说要给你亲自设计一件婚纱呢。” 婚纱。 小女人难掩眼中的兴奋,“真的吗?” 这些日子以来,唐清婉决口不问傅斯年什么时候结婚的事情,傅斯年知道小姑娘都是喜欢浪漫的,不过他还欠清清一场求婚。 “嗯。” “阿年。” 想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怎么了?” “......我们.....”话到嘴边成了,“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陪着我。” “我也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傅斯年吻着唐清婉光洁的额头,“我们去老佛爷那量一下尺寸?” 这句话说得有些荤,唐清婉俏丽微红,“我去洗一下脸。妆都哭花了。” “以后不许再为那个男人伤心。” “霸道的醋坛子。” 小女人嘴里嘟囔着,跳下床去了浴室。 傅斯年甩了甩被唐清婉枕得有些酸麻的胳膊,待小姑娘整理好情绪以后,两个人重新出门。 从老佛爷那儿敲定最后的样板,已是傍晚。 唐清婉被傅斯年拉着到了塞纳河旁的游船上,听着那个男人跟摆渡人不知道聊些什么。 “怎么想起游湖?” “来一趟巴黎,总要看看夜晚的埃菲尔铁塔。” 这个巴黎的标志性建筑,唯独在夜晚才体会到她独特的美。 到游船抵到金闪闪的埃菲尔铁塔下,她兴奋地说着:“阿年,你快给我拍张照片留念。” “不急。”傅斯年笑着回应,“你再看看铁塔。” 夜空中忽然爆出烟花,拼凑成“Merry me,my girl.” “阿年。”唐清婉回过身,“你看人家多浪漫的求......” 那个“婚”字还未说完,便看到傅斯年拿着钻戒,单膝跪在船板,“美丽的唐清婉小姐,你愿意嫁给傅斯年先生为妻吗?” (作者的话:巴黎时装周的原型是根据17年秋冬和18年春夏秀共同结合创作。小说虽然写十月份的春夏秀,可出席展示的却是现实七月份的压轴,不必在意文章中出现的人名什么的,写文纯属娱乐,没有对任何人身攻击。阿尧偶尔会手残,所以修改后的文章,盗版是不会更新的,请继续支持正版17K哦˜祝大家七夕节快乐) ------------ 第82章 初雪那天,我们就结婚吧 “......阿年......” 唐清婉双手捂着嘴,有些难以相信面前这样的情景。 “......清清......” 关于这场求婚,他从拿到老佛爷的邀请函就开始策划,这会儿心里正忐忑着,唯恐唐清婉不答应。 “......所以......” 傅斯年跪在那儿,小心地试探着,“......你的答案是......” “YES。” 傅斯年像是聋了一般,“......什么......” “阿年。”唐清婉深深往肺里吸了口气,她俯下身子,“我说我答应你。” 傅斯年这才把戒指替唐清婉带到无名指上,他扶着她一同起来。 让那船夫帮忙用手机记录了这一甜蜜的时刻。 巴黎最不缺少的就是艺术家,他们多数未成名以前,习惯混迹在各个酒馆当中。 陆廷轩就是借着手机的定位,在一家不算出名的酒吧里找到了江宇泽。 “阿泽。” 此时江宇泽已经喝了七八瓶威士忌,还在问服务生要的时候,被陆廷轩制止,“别再喝了。” “婉儿。” 江宇泽抱着酒瓶,“轩哥。” 他眯着醉眼,用食指指着陆廷轩,“你也来了?” 江宇泽将空酒瓶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既然来了,就一起不醉不归。”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陆廷轩将酒瓶从江宇泽的手里抽离,“喝就能解决问题吗?” “轩哥。” 江宇泽举着空酒杯,“你可知道,在首尔的六年里,我靠着什么撑下去的?” “我告诉自己,江宇泽,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婉儿还在川城等你衣锦还乡呢。” 酒杯啪一声摔在地上,陆廷轩安静地在一旁听江宇泽说起陈年旧事。 “我也知道。” 江宇泽俯下身子,拾起其中一块碎片,任由碎渣割破他的手指,陆廷轩猛然用掌力拍下江宇泽手里的碎片,“你疯了吗?” 陆廷轩拎起江宇泽的袖口,“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清婉就会心疼你吗?” “婉儿。” 在听到唐清婉的名字,江宇泽苦涩的笑了笑,“我在秀场告诉她,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我的手再也不能弹钢琴了,也拿不起重物,能做的只是唱歌。” “可喉咙也有坏了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发不出声音,公司就要放弃我的时候,我的脑海浮现的都是她笑靥如花的脸。” 江宇泽说着说着,睫毛间竟落出泪来,“轩哥。我这六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如今终于能够见她一面了,可是她却告诉我她嫁给别人了。可笑吗?” “可你又要我怎么能甘心?!” 甘心这个词,安放在同样喜欢唐清婉的陆廷轩的身上,却恰到好处地发挥出极致。 那样的女子,温暖的又何尝是一个人的心。 她的善良与明媚,让陆廷轩灰白的童年里有了唯一一丝光芒。 可他不敢,自卑的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只要她幸福,他便也跟着幸福。 “放手吧。” 陆廷轩喉咙里蹦出了这三个词,“阿泽。放下对清婉的执念,你终将也会遇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宇泽仰着脖子,他的笑声是那么大,“放下执念?” “轩哥。” “我就问,这么多年了,你放得下了吗?” 放不下。 可是放不下又怎样。 “哦,我忘了。”江宇泽拍了拍脑袋,“如今轩哥跟顾小姐甜甜蜜蜜,自然是放得下了。” 江宇泽摇摇晃晃着身子,重新倒回柜台,嘴里还呜咽着什么,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廷轩结过账后,将他扶走酒吧。 傅斯年与唐清婉有说有笑的从埃菲尔铁塔回来,碰到酩酊大醉的江宇泽,唐清婉故意别着脸不去看江宇泽。 “斯年。”陆廷轩搀扶着江宇泽叫住那对璧人,“待会儿有空吗?” “廷轩哥......”唐清婉意识到之前傅斯年对她说的话,立刻改口,“廷轩。有事吗?” 唐清婉手上的钻戒闪得陆廷轩睁不开眼。 如今,因傅斯年的关系,她连这兄妹也不做了吗? 陆廷轩苦涩得笑了笑,“怎么?” 他用极其欢乐的语调陈述,“现在我问你借下斯年,都不可以了嘛?” 明明知道是调侃的玩笑,唐清婉脸红红的,“那你们聊吧。我有些困,先回房间了。” 傅斯年点点头,“我送你。” “不用。”唐清婉摆了摆手,“都到了酒店门口啦,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好。” 待唐清婉远去,傅斯年才收起那份温柔,“说吧,什么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清婉结婚?”陆廷轩把江宇泽安放在服务台不远处的沙发上,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们已经结了啊。” 傅斯年嘴角啜着笑容。 “别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陆廷轩严肃道,“你明知道我是在问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的事情。” “怎么?”傅斯年仍旧是那么个玩世不恭的模样,“陆队长比江公子更为甚之,预备抢婚吗?” “斯年。” 陆廷轩从未如今晚这般,向傅斯年倾诉心底,“我可以对你保证的事,不会做这些逾越的事情。” “只要你能给清婉幸福——” 傅斯年其实很明白陆廷轩这种守护的心情,他守了唐清婉六年,终于乌云散去看到月明。这些背后的种种,唯有体验过的人才深知有多难熬。 “婚礼暂时定在了初雪。” “你是想——” 陆廷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傅斯年的眼里眉里都是笑意,他接过陆廷轩的话,“是你想的那样。” “我就是想这样,一不小心跟清清走到白头。” 远处还在江宇泽嘴里还在念叨着唐清婉的名字。 傅斯年漆黑的眸子似乎能将万物吸进去,他说:“廷轩。” “江宇泽那边,还希望你能保密。” “阿泽对清婉的执念很深。”陆廷轩将视线放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他这些年过得也很苦。若是清婉还——” “不会。” 傅斯年打断陆廷轩的猜测,“即使清清心里还有江宇泽,我也不会放手。” “陆廷轩,你未跟清婉在一起过,所以才会这样大肚的成全我们。” “你可知道,江宇泽为何这样苦?” 见陆廷轩许久不曾开口,傅斯年一语中的,“是因为他曾拥有过,所以才不愿意放手。” 是这样子吗? 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在过去不曾有个圆满的结束的时候,迟迟不肯放下执念。 陆廷轩想,或许他爱唐清婉,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喜欢。若是他足够爱,兴许也会像傅斯年这般甘愿用第三者的身份,也要挖兄弟的墙角;若是他足够爱,兴许也会像江宇泽这样,这么多年都不肯放手。 而自己在得不到的时候,还不停地对自己催眠说,放手是最好的成全。 暗恋像个小丑,行走在恋情的旅途,成为相恋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新婚快乐。” 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简洁的祝福语。 “谢谢。” 傅斯年竟向陆廷轩鞠躬:“谢谢这些年,你没有出手。” “你可知在过去,我曾经多妒忌,你认识清清的时间比我要早。” 认识的早又如何,有的人只要碰对了时间,谁还会在乎那个陪伴在岁月最长情的傻瓜。 “愿你跟清婉能长长久久的幸福余生。” “会的。” 傅斯年给予陆廷轩坚定的眼神,“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我怕清清一个人待久了,会害怕。” “去吧。” 陆廷轩目送傅斯年的背影,折身到江宇泽身旁,摇了摇头,加着他的胳膊回到房间。 清晨第一缕阳光耀在唐清婉的床上时,傅斯年端着酒店提供的水盆,拧干毛巾,细心地擦拭着唐清婉清秀的小脸,而后又给她擦干净掌心。 这才在耳边柔和道,“先吃沙拉还是先去刷牙?” “沙拉。” 唐清婉闭着眼嘀咕着。 傅斯年端着早晨酒店刚做好的沙拉坐,在她的面前。 他用叉子叉了枚圣女果,送到唐清婉的唇边,“清清。睁开眼。” “秀也看过了,CD也看过了。多少吃一些。” 见唐清婉咽了下去,傅斯年又叉起一大块生菜叶,“以后可以正常吃饭了吗?” “嗯。” 喂食成功后,傅斯年起身去送餐具,“你先刷好牙,在房间等我。卡就不带了。” “好。” 唐清婉整理好一切,又重新坐到沙发上,刚登上界面。 耳旁传来叮咚的门铃声。 “这就来。” 唐清婉赤着脚,嘴里还嘀咕着:“阿年,你怎么这么快?” 门打开后,是江宇泽的脸。 唐清婉想要关门,江宇泽却顺势进来,以最快的速度反扣上了门。 随后江宇泽步步逼近唐清婉,将她逼到床头,欺——身——压——去。 “......江宇泽......?” 唐清婉伸出手想要抓着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却被眼尖的江宇泽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 (作者的话:2018年08月18日08:18˜特地祝我家巨星生日快乐˜所以6K分为两更哦˜今日还有一更) ------------ 第83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做什么?” 江宇泽两只手撑着床,“自然是做我离开你前,没做完的事情?” 他说话时吞吐的空气还残留着昨日宿醉的气息,江宇泽想了唐清婉六年,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唔……江宇泽……你快放开我……” “婉儿,我爱你。” 江宇泽禁锢着唐清婉细嫩的两只手腕,借着酒的后劲遵循着心里的本源,忽然他觉得唇齿间有些咸,再抬眼是唐清婉满是泪痕的脸。 “……对不起……”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就算你恨我……我也要你记得我……” 当布料再无法坚守自己的职责,皮肤跳跃在男人的眼里。 “……婉儿……”江宇泽轻抚道,“……你真美……” 傅斯年与陆廷轩破门而入的时候,唐清婉闭上双眼,绝望地任由江宇泽摆布。 “阿泽!” 清早他一个不注意,竟让江宇泽溜到了清婉这里,好在发现及时,否则—— 傅斯年猩红着眼,一把掀开江宇泽,“混蛋!” 江宇泽嘴角还残留着昨日未干涸的血液,现在整个俊脸又添了一处乌青。 “斯年,打的时候别打到他的脸,毕竟阿泽酒还未醒。”陆廷轩提醒着,“况且他还是个公众人物......” “你问问他——” 傅斯年指着倒在地上捂着被打部位的男人,“他自己要不要脸?” “......算了......”陆廷轩担忧的望着床上那个浑身颤动的小女人,“你好好照顾清婉,我把阿泽带走。” “......慢......”人在酒后胆子往往是极大的,所谓的酒后真言无外乎是将平日里不敢讲的,一股脑的全发泄出来。 江宇泽显然不愿意离去,他指着傅斯年说:“轩哥。” “今日你来评评理,是我江宇泽不要脸,还是他妈的傅斯年不要脸!” “我没空给你理论。”傅斯年担心唐清婉的状态,“等你酒醒以后,我定会找你要个说法。” 陆廷轩拖着江宇泽离开房间,傅斯年掀开被子,小女人满脸泪痕的样子扎得他心疼得厉害。 “......没事了......” 傅斯年宽抚着唐清婉,想要吻去她的泪水时,却被她惊恐地大喊:“不要!” 男人将女人温柔地搂进怀里,“清清。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 “我是傅斯年。” 他本是个急躁的脾气,可耐心全给了她。 “......阿年......” 唐清婉睁开眼,用力地抱着傅斯年,“......我好怕......” “没事了。” 傅斯年拍着她的后背,“都没事了。” 她白皙的肩膀上残留着的红色印记尤其扎眼,傅斯年吮啃着,疼得唐清婉闷哼了一声。 “......阿年......”唐清婉动情的环着他的脖子,“你还要我吗?” “可以吗?” 禁欲了许久的傅斯年在听到唐清婉的问题,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涌出。 “嗯。” 傅斯年的小心翼翼地除去所有的障碍,“清清。” 唐清婉以为自己足够爱江宇泽,她曾经想过无数的情节,幻想他们在重逢以后会做些什么。 可是当真的重逢时,她却又想着再也不想有所瓜葛,当那人想要进行六年前未完成的动作。 唐清婉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抗拒着江宇泽的触碰,她也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傅斯年。 意识到这一点,她也回应着他。 他怕伤害她,所以并没有直线球的方式直接上垒,而是采取绕了许久的前戏才缓慢进入要点。 “清清。”男人在最后爆发,“我爱你。” 同样是我爱你。 江宇泽说的时候,要唐清婉觉得很沉重。 而傅斯年说出口时,她的心竟是这般甜蜜。 “......我也爱你......” 她趴在他的耳边,因为害羞,所以说得很小声,到了最后关键词也用口型代替。 “清清。”傅斯年按着她的双肩,“你刚刚说了什么?” 瞧着现在两个人的模样,唐清婉红着脸,将脑袋重新埋在他的胸膛,“你快把被子盖上。” 她还害羞了。 原本还担心着唐清婉会拒绝他的触碰,现在她的主动让傅斯年的心情愉悦太多。 天知道,当他破门而入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个人有多么愤怒,他多害怕唐清婉就这样与江宇泽在一起。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 “......那也不能......” 傅斯年喜欢逗她,瞧着她羞涩的模样,心里那些繁琐的事情便会消散。 “我抱着你去浴室?” 得到小姑娘的首肯,傅斯年在浴室调好水温,又亲吻了下唐清婉的额头,“我就在外边,等你洗好。” 许是刚刚江宇泽的事情让唐清婉对于等待心有余悸,她拉着傅斯年的手臂,垂着头:“......一起......” “嗯?” 傅斯年反应过来时,笑盈盈道,“清清是觉得我的技术很好,还想要再体验一番吗?” “......你......”水蒸汽蒸发的唐清婉的脸愈加热了起来。 傅斯年跳进浴缸,从后边环住唐清婉,他的脑袋埋进她的玉脖,“......我......” 这场澡,因为考虑唐清婉的身体,傅斯年洗得特别费力,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迅速地扯了浴巾包好她,刚刚荤段子说得极高的男人,这会儿却又害羞了。 从清早到午后,女人枕在男人的臂弯,她抬起他闲适的右臂,摊开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阿年。” 痒得傅斯年下意识捉住那双不安分肇事的小手,“怎么?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唐清婉咬咬唇,娇嗔道,“阿年!” 她每一次唤他的名字,他都会有反应,可是还是要尽量控制。 若是初雪的时候,唐清婉如唐琉酒说得那般,顶着大肚子,外人肯定在背后嚼舌根说什么奉子成婚。 他跟清清可不是那个样子。 “先睡会吧。” 傅斯年哄着唐清婉,“等到休息够了,我们就去吃饭。” 正午的阳光浓烈,江宇泽再度睁开眼时,陆廷轩正在不远处看报。 “醒了?” 江宇泽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脑袋,“我睡了多久?” “你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吗?” 陆廷轩的反问,让江宇泽不由得心虚。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霸王硬上弓的凄凉的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点滴的血迹让他不敢往下深想。 “难道是真的?” 望着江宇泽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喝断片,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婉儿,她——” “你还想对她怎么样?” 陆廷轩一个拳头挥过去,“傅斯年在场的时候,我没资格替清婉教训你。” “江公子可真厉害的昂。” “睡了不到几个小时,竟然还能借助梦游到清婉的房间,做出如此低贱之事。你们江家,几百年来积攒下来的清誉,可都在你手里尽数败坏光了。” 他强迫了她。 江宇泽痛苦地抱着头,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拼凑成完成的版面。 他怎么能做出如此混蛋的事情。 嫉妒让自己失去本心。 “阿泽。” 所谓可恨之人,终究也是另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傅斯年值得清婉托付终生,错过就是错过,再怎么都无力回天,你就放弃清婉吧,行不行?” 放弃。 放弃的话,这么多年的所有信仰,全部从身体抽离。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唐清婉,他不想失去。 纵然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纵然她可能从未爱过他。 恨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只要她能够在他身边。 哪怕日日不对他言笑,他也不愿意让她留在傅斯年那儿。 “我答应你。” 这句当然是违心的话,江宇泽知道自己与唐清婉错过了六年,想要重合定不容易,所以他先打消陆廷轩的念头。 “我会试着忘记婉儿。” 他在娱乐圈这些年,学得最好的就是演戏。 瞧着江宇泽回答的如此爽快,陆廷轩才舒了口气,“阿泽。我去找些冰块,给你敷一下受伤的部位。” “有劳。” 而此时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江宇泽以为是私生饭打来的,便没有理会。 可是当铃声持续响的时候,他烦躁得很,“喂。” “江公子。”听筒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得到你的电话,可是真不容易。” “沈晨曦?” 江宇泽下意识地问,“你要我电话做什么?” 沈晨曦拿着手里的报纸,“江公子现在可是全球公众人物,这三角恋可是从巴黎都传到川城了。” “你跟踪我?” “跟踪?”沈晨曦笑了笑,“我可不是你的饭。” “不过身为大明星,怎么也要注重自己的形象。你被斯年打的伤,现在还好吗?” “不劳沈小姐挂心。” 江宇泽的手想要挂断,那头的沈晨曦似乎预感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别急着挂嘛。” “江公子难道不想得到唐清婉吗?” ------------ 第84章 卢浮宫 被沈晨曦戳破心事的江宇泽笑道,“我记得沈小姐不是婉儿的朋友吗?” “朋友?也不过是你们男人之间的认为罢了。” 沈晨曦在江宇泽面前,倒也不不避讳。 “怎么,你们女孩子家,如今的友谊这样脆弱吗?“ “江公子,你们男人之间尚且会因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何况是两个女人共同爱上同一个男人呢?” “沈小姐爱慕傅少爷的心思,倒是不知当事人知不知。” 沈晨曦捏着傅斯年和唐清婉在埃菲尔铁塔下的照片,“我若是得到傅斯年,唐清婉不是就属于江公子了吗?” 江宇泽被沈晨曦说得有些心动,“沈小姐说得这样肯定,看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法子离间他们了?” “那就看江公子是否愿意合作了。” 沈晨曦挂掉电话,向江宇泽发了张图片,上面是他与唐清婉的不雅照片,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打下一串:“你想怎么样?” “要事业还是要美人儿,全凭借江公子一念之间。” 江宇泽不曾想,沈晨曦竟然能把魔爪从川城伸到巴黎,“只要不伤害婉儿,我同意与你一条战线。” “爽快。” 陆廷轩推门而入,“这地方我不是很熟悉,所以只买来些冰水。” 说话间,陆廷轩将从冰柜取出的水瓶递给江宇泽。 江宇泽点点头,言谢后,昔日那双温和的俊眸里藏着算计。 巴黎的午后,若是能去喝上个下午茶,那便是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光。 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小手刚要出酒店,昨日看秀的负责人过来递给两张票,“傅先生。” 他叫住傅斯年,“这是老佛爷特地给你和唐小姐卢浮宫的通票。” 傅斯年用纯正的法语回应:“谢谢。” “哦,对了。”负责人继续说:“卢浮宫每日开放的时间是九点,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中文讲解。但是我相信的,以傅先生这样的法语水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还请劳烦您,替我向老佛爷道谢。” “傅先生客气了。” 傅斯年接过票,唐清婉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交流,“阿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老佛爷给你的门票。”傅斯年交给唐清婉,“明天去不去逛一逛传说中的卢浮宫?” “.....嗯......” 唐清婉想起看秀时他响个不停的电话,犹豫地问:“你不用回公司工作吗?” “清清若是愿意逛,我们就多在巴黎待些日子。” 傅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公司有林牧坐镇,再不济的话现在还有远程操控。不用担心。” 清早有关江宇泽的突袭加上后面和傅斯年的阴差阳错,唐清婉已然饿得不行。 听到唐清婉肚子咕咕的叫声,傅斯年笑道,“好啦。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们先去吃饭。” Ballondesternes店是傅斯年来巴黎前,被权相宇极力安利的。别看权相宇平日轻浮,在吃方面,还是有一定的研究。 傅斯年与唐清婉乘坐一号线来到Palaisdecongrès附近,“清清,想吃些什么?” 唐清婉望着菜单,“我又看不懂。” “吃海鲜如何?” “好。” “那就把四宝都点了吧。” 勃艮第蜗牛肉肥大鲜美,唐清婉因饥饿,吃的都有些狼吞虎咽地,隔壁桌那些法国优雅的淑女瞧到唐清婉的模样,纷纷摇头。 吃完饭后,唐清婉趴在桌子上,“阿年。” “嗯?” “你知道这个地方哪里有卖法棍的吗?” “这些,不够吃吗?” 傅斯年瞧着满桌的空盘,有些震惊。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薄唇勾着微笑,“清清。会不会有了?” 此句一问,唐清婉红着脸,“你才有了呢。” “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有。” 唐清婉说不过傅斯年,咬了咬唇,“我不过是想着——” “明天去卢浮宫前来不及吃早餐,那个可以拿着。” “现在不买,今晚若是买了,放着明天就凉了。” ...... 川城警队局长明面上是让陆廷轩护着江宇泽的安全,实际上是让他暗中盯梢着沈家最近从巴黎进的一批*。 陆廷轩来巴黎数日,倒是见吕梁现身过大皇宫附近几次,不过并没有抓住什么把柄,而勘查需要保密,因此在江宇泽面前,陆廷轩一直是打迂回战术的。 不过线人告诉他,进期沈家就要进行大动作。 所以陆廷轩这几日都是借故说要在巴黎看风景搪塞着江宇泽,而江宇泽刚好得空与沈晨曦商量着怎么能离间傅斯年与唐清婉之间的关系。 十月的巴黎算是旅游的淡季,据说这罗浮宫要是真要细细逛,没有一周是下不来的。 次日约莫十点左右,傅斯年便挽着唐清婉的胳膊搭乘地铁去罗浮宫。出了地铁口湛蓝的天空,着实让这对情侣心情颇佳。 若要追溯到卢浮宫本源,其本身是一座历史悠久的王宫。 虽说现在馆内许多地方,都被现代所代替,但这座古欧式的建筑仍具有着自身保留着文艺复兴的美感。许多艺术家的瑰宝也竞相于此,所以时常无数艺术爱好者心之神往。 进入卢浮宫时,傅斯年与唐清婉来得并不讨巧,真被酒店的负责人乌鸦嘴说中,今日恰好没有中文翻译。傅斯年担心唐清婉听不懂法语,所以在门口时买了英文版的讲解器。 唐清婉戴着耳机,聆听着卢浮宫各个馆的文化。 傅斯年与唐清婉进入的第一个馆自然是油画馆,他们要去看那位上世纪杰出的达芬奇先生笔下神秘的《蒙娜丽莎的微笑》。 不知是不是没有碰上旺季,油画馆里都有足够的空间,让欣赏的画面的时间可以变得不至于那样走马观花。 许是看了太久,眼睛总会产生疲劳,所以人们时常坐下来,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齐聚在这个浪漫之都,聊着自己的所见所感。 讲解器的内容被唐清婉听得差不多,即便没有人海,傅斯年还是始终牵着她的手,见她停在那儿,轻轻地问了句:“累了?” 唐清婉摇了摇头。 傅斯年却坐在那儿,“可我累了啊。” 唐清婉抬眼望去,不知怎么的,远处乌泱泱的都是人头,她皱着眉:“阿年。” “嗯?” “那边什么情况?” 傅斯年顺着唐清婉指的方向,“大概就是今天我们来这个馆的目的吧。” “《蒙娜丽莎的微笑》?” 唐清婉愣住了,或者更确切一些,过去她只知道达芬奇的名气,今日一看,人们对艺术的追求并不亚于追星女孩。 整个油画馆,除了《蒙娜丽莎的微笑》油画挤满了人,其他地方倒显得有些寂寥了。 傅斯年坐在一旁,似乎和林牧正视频聊着工作。不知怎么的,唐清婉忽然感到很难过。 这样的难过,来源于对达芬奇先生的疏离感。 就在她想着要放弃扎到那群人中间时,忽然来了一支国内的游客团,一众人推搡着把唐清婉推到了这幅名画跟前。 唐清婉听到导游用熟悉的中文介绍说:“大家来看一下昂。” “这就是著名的达芬奇先生的名作《蒙娜丽莎的微笑》。” “我们先合个影,十五分钟后大家在门口集合。” 唐清婉这才如此近距离的,见证了那个叫做蒙娜丽莎女人的魅力。 她正要喊着不远处的傅斯年一起时,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大哥问:“Are you Korean?” 唐清婉笑着摇摇头,用中文回答:“我是川城人。” “哎呀妈呀。”大哥爽朗的笑着,“出个国还能遇见老乡,真是巧咯。” “小姑娘,你能帮我们一家人拍张照片不?” 唐清婉挠挠头,迟疑了许久,还是从大哥手里接过了单反,可是无论怎么对焦,背景都是黑压压的人群。 “人很多,可能照不好。” “没事。”应该是大哥的媳妇回应着唐清婉,“能跟蒙娜丽莎同框就行。” 从何时起,我们欣赏一幅油画不再是欣赏这幅画的美,而是在意着这幅画的名气,和在各个平台晒出后被众多人追捧的后的那份沾沾自喜。 唐清婉拍好后,将相机还给连连言谢的大哥。 傅斯年这边也处理好公司的适宜,“怎么了?” “没事。” 唐清婉只是莫名地悲哀。 “我们去下一个馆看吧。” 相对于方才的油画馆,石器馆这边几乎没有什么人。 那些将士皆是以陶泥铸造,唐清婉被傅斯年拉着慨叹着岁月在指间滑过,一眼竟万年。 古埃及馆内陈放着许多古物,唐清婉之所以对沙漠有着浓厚的兴趣,全凭着古埃及这神秘的文化。 一进馆内,她兴奋地甩开傅斯年,这些人像和石棺仿佛有了新的生命。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法老在隔空与她对话,唐清婉转过身,瞧着傅斯年一路躲闪的眼神,禁不住调笑他:“阿年。” “清清。”傅斯年强行拉回唐清婉的手,“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你是不是在害怕?” “......胡......说......”傅斯年语无伦次地应着。 而刚刚在油画馆里遇见的中文导游,采用扩音器大声说着:“现在呢。我们来到了古埃及馆。大家以欣赏为主,不要拍照,不然法老的诅咒可是会跟着大家一起回家的哦。” 傅斯年闻后,俊脸更是白了几分。 “走吧。” 他搂着唐清婉出埃及馆,油画馆那里还是有多人。 只是这一次,人们包围的中心是那位全球冉起的巨星River江宇泽。 (作者的话:还有一更,祝我们团今年成立十二周年˜快乐˜) ------------ 第85章 蒙娜丽莎的眼泪 傅斯年颇为担忧地望着唐清婉一眼,小姑娘自然不愿与那个人有所瓜葛,她冲着傅斯年莞尔一笑。 在两个人离开始,人群里传来了林志炫的《蒙娜丽莎的眼泪》:“在浪漫之都 你看到了蒙娜莎的微笑 你说这对你很好 这次旅行让你渡过了感情的底潮 你觉得曾经爱的太苦 感谢我听你倾诉 温柔的痛哭 ......” 并非唐清婉要特意留下听江宇泽完整版本,而是围观的路人以及粉丝很多,他们蜂拥而上,将通口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着:“可惜了,River要是会弹钢琴就好了。” “River连跳舞都不会,在团队里只能唱歌。” 他怎么......? “...... 在我的梦里 因为可以和你相爱而骄傲 然而你都不知道 我期待在你爱的世界里变得重要 你要把爱人慢慢寻找 对你付出的一切 只换来我对自己苦苦的嘲笑 ......” 唐清婉的脑海里浮现前几日在秀场,江宇泽对她说起不辞而别的原因。 钢琴之于他,不是可以支撑梦想的桥梁吗? 她不敢继续往深处想,那个男人在这六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想办法出去吧。” 唐清婉扯着傅斯年的袖口说。 “好。” 身后传来这首歌的*:“......蒙娜丽莎 她是谁 她是否也曾为爱争论错与对 为什么你总留给我失恋的泪水 却把你的感情付给别人去摧毁 蒙娜丽莎 她是谁 她是否也曾为爱寻觅好几回 她的微笑那么神秘那么美 或许她也走过感的千山万水 才发现 爱你的人 不会让她的蒙娜丽莎流眼泪......” 在顺利搭上回去的地铁时,傅斯年仍然心有余悸地看着唐清婉。 江宇泽的阴魂不散让他十足不悦,好一会儿,傅斯年听到唐清婉说:“阿年。我没事。” 他知晓她内心柔软,江宇泽的苦情戏比霸王硬上弓更为实用,“嗯。” 听着傅斯年闷声地回应,唐清婉笑了笑,“阿年。我跟他不会在一起了。” 男人脸上的僵硬一点点瓦解,“清清。” “干嘛?” 她的眼里闪着让他沉沦的星河,傅斯年如被黑洞吞噬深深地陷了进去。 “等今年初雪的时候,我们就举办婚礼吧。” 唐清婉的脸开始烧了起来,女孩子娇羞的垂着头。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唐清婉,是我傅斯年一个人的。” 出了地铁口,天已经上了黑。 陆廷轩这边与线人刚碰上头。 “白狼。你这几天进展如何?” 白狼是陆廷轩在执行任务的代号,只见他摇了摇头,“只是发现吕梁在大皇宫面前徘徊。” “我们勘查员从沈家内部得来消息,据说DL计划在今晚会执行。” “巴黎警方这边有没有做好工作?” 陆廷轩担忧地问。 “白狼。法兰西脾气傲得很,又因为是跨国案,所以他们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晚的任务务必小心。” 月光蒙上一层面纱,正透露着不同寻常的特色。 江宇泽之所以会出现在卢浮宫唱《蒙娜丽莎的眼泪》,实则是精心布局。 若不是傅斯年始终在唐清婉的身旁,他大可借着他的同情,去渲染过去种种。 可惜了,他的这一出好戏。 傅斯年与唐清婉回到酒店,刚一进来,唐清婉就在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傅斯年抓着她的手,“清清。怎么了?” “阿年。我们明天就离开巴黎好不好?”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很想告诉他不必担心江宇泽,他会守好她。 终究又是极不情愿地说起那个男人,傅斯年嘴角轻扬,“是想家了吗?” 唐清婉迟疑了片刻,“嗯。” “那我们明日就走。” 川城早晨八时。 沈晨曦接到吕梁传来的消息,她焦急地拨打着江宇泽的电话。 巴黎时间比川城要晚七个小时,所以好不容易睡着的江宇泽,自然在接电话时也没什么好脾气。 “江公子。” “麻烦沈大小姐下一次电话时,能考虑一个叫做时差的事物吗?” “你是怎么办事的!”沈晨曦并没理会江宇泽的挖苦,而是直奔主题,选择一种长话短说的方式,“斯年跟唐清婉都要从巴黎回来了。” 江宇泽揉了揉太阳穴,“回来不还有沈大小姐坐镇吗?我是不会办事,你行你上啊。” “你——” 沈晨曦气急败坏道,“早知跟我合作的事这样愚蠢的存在,我——” “沈小姐。”江宇泽坐起身子,“既然江某如此不堪,那你倒是做件不拖后腿有进展的事情看看。” “行。”沈晨曦挂下电话嚷道:“到时,你别后悔。” 关于江宇泽,沈晨曦倒算是高估了他,于是扬了扬手里的照片对着正收拾家务的May说:“将它们送到F社,越快越好,记得去掉行踪。” “是,小姐。” F社郭楠上班时,在车上发现厚厚的信封,揣着职业的好奇心,她打开后望到的竟然是自家的爱豆与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的Chuang照。 若是爆出这一新闻,F社这个季度的流量绝对可以跃到业界第一。 只是一旦爆出对江宇泽的刚刚起来的事业,势必会有影响。 郭楠犹豫了许久,才回到F社用极其夸张地笔调,大肆渲染了《天王?炮王?巨星RiverVS神秘女子清晨爽歪歪》。 此消息一出,中韩两网皆瘫,Blue的杨社长更是气得肺炸,要圣浩去巴黎,务必把江宇泽这尊大佛请回公司。 而在飞机上待了数十小时的唐清婉并不知道,外边已经是满城风雨。 刚到廊桥,傅斯年就接到林牧的消息:“少爷。出事了。” “什么事?” “您去网上看一下吧。”林牧支支吾吾,“一言难尽。” 傅斯年平日上网,关注的也不过是一些财经消息。 很快,林牧给他发来一篇文——《River巴黎时装周约炮揭秘》,图文并茂的那张图,正是前几日清晨江宇泽闯入他们房间欺身唐清婉。 傅斯年握紧着手机,打下一串,“消息多久了?” “从昨日清早就开始传了,现在也过了十多个小时了。” 看来是有人故意趁他们登机的空档,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难道是江宇泽? 不过他发出这些对他有用什么好处?那个人当初不就是为了理想离开的清清吗? 若不是他,难不成是陆廷轩吗? 当天知晓这件事的除了他,就剩下陆廷轩了。 作为川城警局的陆队长,还真是一石二鸟,坐享其成啊。 唐清婉朝着傅斯年挥了很久的手,“阿年。你怎么了?” “林先生说什么出事了?” 傅斯年收回神,“没事儿。” “你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上会儿网,我的手机没有电了。” 傅斯年假装手滑,手机从廊桥与机舱的间隙处掉了下去。 “阿年!” 唐清婉望着地下支离破碎的手机,十分心疼,“你怎么不拿好?” “好了。”傅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马上就要到家了,等吃过饭以后,再玩也不迟。” 好像也是不无道理的哎。 可真到了吃过饭,傅斯年又用理由搪塞,总算是哄着唐清婉睡着了,他这才从仙田居回到傅氏。 傅斯年刚到十九层,林牧迎面而来,“少爷。您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 “被我扔了。” “......什么......?” 林牧一时语塞。 “FLT部分对于现网净化做了吗?” “......还没......” “废物。”傅斯年忍不住爆粗口,“傅氏养你们是做什么的!” “少爷,其实江公子已经开新闻发布会了。” 林牧将平板视频递到傅斯年手里。 巴黎的正午,江宇泽看到圣浩时还以为自己是在梦游。 “圣浩哥。” 再确认是现实以后,江宇泽问:“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还能给我整出什么新闻?隐婚生子吗?” 圣浩将报纸甩到江宇泽脸上,“自己看。” 江宇泽摊开报纸,一眼认出自己身下的是唐清婉,“这个新闻——” “River。” 圣浩语重心长地说:“你进圈子也算是老人了,怎么就不明白绯闻的厉害?” “它能给你带来流量,同样也能毁了你。” “我不知道那天被人——” 话说到这里,江宇泽忽然想起沈晨曦的忠告,莫非是她一手策划的? “你身为艺人,在公共场合,一言一行都要注意。若是我知道——” 圣浩自动把他与杨社长一早知晓唐清婉也会出现在巴黎时装周的事情隐瞒,“你的艳门照现在传遍了全球。” “还是想一下怎么在粉丝面前,挽回形象吧。” 见江宇泽还神情恍惚地杵在那儿,圣浩用了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来之前我约好MU公司的一个哥哥,他留在时装周整理稿子还未离开,我们也把发布会的稿子给你准备好了,你酝酿好情绪好,下午五点开始全球直播。” 川城凌晨三时。 傅斯年点开平板的播放键,江宇泽满脸憔悴地在话筒前,“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出了这样子的消息,实在抱歉。” 记者1号:“Rirver。也就是说,你来巴黎约炮的事情是真的了?” 江宇泽:“我是因为公司应了主办方邀请,来看秀的。” 记者2号:“既然是看秀的,你该如何解释那些Chuang照。” 江宇泽佯装心痛:“不知道哪位可爱的粉丝,竟在我下榻的房间里安装了针孔相机,连我最隐私的部位也爆出来了。” 记者2号:“River,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宇泽面露难色:“你们也知道我......自从出道以来就没有女朋友......” “可我也是个男人,总要发泄自己的yu望。那些——” 记者2号的脸幽幽地红了,也就是说River身下的是充——气——娃娃喽? 记者3号并不打算放过:“River有网友看到图片说,你照片的主人公是你年少时的初恋,你怎么看?” 江宇泽笑了笑:“男人的初恋自然是美好的。我知道用她的样子订做这个是侵犯了她的肖像权,这里我深感抱歉。” 记者4号:“River出道前和初恋分手的消息是否属实?听说那位神秘的初恋小姐也来到巴黎看时装周,你们两个人有没有重新联系,对于未来复合,有没有打算?” 圣浩接过话筒:“对不起。River最近忙着新片的拍摄,身体有些疲惫,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 记者5号望着被保全护着离开的江宇泽大声嚷嚷着:“River。请你回答一下,川城那位傅氏总裁的新女友是不是你的初恋?” 江宇泽忽然停下,圣浩颇为担心:“阿泽。” 江宇泽投给他一记安定的目光,而后转过身子,留下模棱两可的一句:“请大家不要去挖我的初恋了,她已经结婚,并且过得很幸福。有时间可以多关注我的作品,谢谢。” ------------ 第86章 身败名裂 傅斯年火冒三丈地将平板随手一丢,“阿牧!” 林牧抱着傅斯年丢过来的平板,“少爷。您消消火。” “瞧瞧人家Blue公关是怎么做的!” Chong——qi——娃娃。真是BI了狗了。 江宇泽背后,也是可以的啊。 在那样短的时间,居然想出了如此稿子,从渣男人设直接洗白到痴情男儿。 他倒也是小瞧江宇泽。 “少爷,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眼看着天快放明了,不如休息一会吧?” 林牧满眼担忧道。 “不了。”傅斯年抓起外套,“清清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巴黎上了夜色,江宇泽与圣浩两个人一同宴请叶楠,若不是他灵机一动,发挥多年记者的机智,江宇泽这一次,怕是很难在娱乐圈翻身了。 “叶哥。我替我们家River谢谢你。” “别这么说。” 几杯红酒下肚,叶谦的脸微醺着,“人人都有人人的难处嘛,再说,我也是River的粉丝。”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 江宇泽抱歉地对叶谦说。 “没事吗?” 圣浩关心道,“要不要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没事。” 江宇泽摆摆手,“我去厕所抽根烟缓缓。” 圣浩点点头。 江宇泽来到厕所,往国内播了通电话。 “沈小姐。” “江公子不是说,让我理解一个叫做时差的东西,如今看来,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何还要要求别人去做?” “我跟婉儿的照片,是你发给媒体的?” “是又如何?”沈晨曦打了个哈欠,“我记得,我已经征求过江公子的意见了。” “你可知道险些——” “江公子这就开始心疼自己的事业了?” 沈晨曦困得不行,“看来江公子对唐清婉也不过如此嘛。” “我怎样都无所谓,若是婉儿有什么,我饶不了你。” “放心。你女神正被斯年很好的护着呢。” “呵。”江宇泽笑道,“这么说,沈小姐赌上了所有,也没能撼动两个人吗?” “江公子何苦挖?我们,不过都是半斤八两罢了。” “我还是那句话,若是让我发现你对婉儿不利,我绝不会去轻饶你。” ...... 天微微放亮时,唐清婉从床上醒来,房间却不见傅斯年的影子,她想要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时,却想到昨日在廊桥他的手机已经碎掉了,只好悻悻地将脸埋在枕头上。 傅斯年驱车回到仙田居,已经是七八点钟。 唐清婉听到院子熄火的声音,她以最快的速度跳到床上,闭上眼睛,假装还未醒。 傅斯年拎着早饭,在客厅摆好后转回卧室看望还在熟睡的小女人。 “清清。” 他从后背拥住她,“小懒虫,起来吃早饭。” 她故意不理他,傅斯年以为小姑娘在同他闹起床气,“那就再眯一会儿吧。” 唐清婉睁开眼,侧着脑袋,身后的那人面色疲倦,很快在她的耳边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昨夜,他去了哪里? 唐清婉不是那种查岗的女人,可是从意识到自己似乎越来越依赖傅斯年以后,恨不得时时同那个人在一起。 她轻轻地描着傅斯年的眉毛,却被他抓着手,“陪我睡会儿。” 房间里静悄悄的,唐清婉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噗噗地跳着。 说是睡会儿,也真的没有睡太长。 约莫十几分钟,傅斯年睁开眸子,“饿不饿?” “我们去吃饭。” “昨晚......” 唐清婉咬了咬唇,“......你去做什么了......” “夜里醒来了?” 傅斯年心一颤,“是不是看到我不在家里,害怕了?” “对不起,清清。”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昨晚公司有一些事情,我瞧着你睡着了,所以擅自离开......” “阿年。” 唐清婉被傅斯年搂在怀里快闷坏了,“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是不是晚上看到我不在,没有睡好?” “嗯。” 唐清婉很想逗一逗傅斯年,可看到他紧张的眉头,还是没装下去,“骗你的啦。” 瞧傅斯年诧异,唐清婉笑着说:“我其实刚醒来没多久。” 傅斯年长长舒了一口气。 “清清。我向你保证,以后每天醒来,你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我。” 这句话,甜得唐清婉伸出小拳拳锤着傅斯年的胸口,“就你会说。” “洗刷吃饭吧。” 他握着她的小手。 巴黎凌晨一点。 吕梁突然从巴黎消失,打得陆廷轩措手不及。 他们这里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线人留下最后一条线索是“三”这个词。 “白狼,明日回队。” 这是局长下达的旨意,陆廷轩虽有遗憾,但也不得不遵从组织的安排。 陆廷轩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酒店,看到江宇泽仍然未睡,心中一惊。 “轩哥。” 果然,他叫住了他。 “这些日子,你做什么去了?” “哈。” 陆廷轩挠了挠头,“为什么这么问?” “不这么问,我该怎么问?你是老爷子请来保护我的,现在看来,这巴黎的景点倒是比我逛的都多。” “阿泽。” 陆廷轩不善于说谎,索性就不回答,“我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很难给你说清。” “那就总结为一句话,你来巴黎的目的肯定不是陪着我呗。” “......我......” 陆廷轩不知道如何回答。 “算了。轩哥。” 江宇泽站起身,“我之所以等你是因为每日睡觉不见你,醒来不见你,实在没法通知到你。” “什么?” “明日,我要回川城了。” “这么巧?” 陆廷轩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我其实正考虑怎么给你说这件事。” “看来,我这多买的机票,是买对了。” 整整十个小时,傅斯年都在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 唐清婉拿完外卖,在一旁看着很心疼,“阿年。” 早晨的饭,他只吃了一些。 中午的饭,干脆就没有吃。 “嗯?” 傅斯年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过着公司每一个方案。 “吃晚饭了。” “我忙完这些。”傅斯年仍然没有抬起头,“清清。不用等我,你先吃。” 她以前从来不知,这个人每天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忙,于是坐在他身旁。 “阿年。” 唐清婉摇晃着傅斯年的胳膊,“你不吃饭,我也不吃。” 傅斯年的余光扫到唐清婉娇憨的模样,喉咙一紧,“我......尽快......处理好......” 匆匆将最后的案子交给林牧后,傅斯年清了清嗓子,“一起吃吧。” 吃过饭以后,唐清婉主动收拾碗筷,让傅斯年的眼眶湿湿的。 “清清。” 傅斯年从后面环住她的小腹,“我来吧。” “不用。”唐清婉挣脱傅斯年的束缚,“你这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快去休息吧。”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唐清婉的一点细小改变,就让傅斯年欢喜许多。 “我们清清的手,不能做些粗活。” 唐清婉故意板着脸,“怎么不能做?” “清清。浴室和厕所都试过了,这厨房你要是愿意,怎么都能做。” “你——” 他真是拿着她的话,肆意地往宇宙带着飞。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直到傅斯年的电话响起,唐清婉才得空用最快的速度将碗筷刷好。 “爸,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跟清清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唐清婉刚走到客厅,这般如此直接的告白传到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脸又红了起来。 等那人挂断了电话,像是做出了什么很大的决定,“阿年。我......” 见唐清婉将碗筷洗好,傅斯年以为唐清婉是向自己讨表扬,“我们漂亮的厨娘辛苦啦。” “我跟你说正事呢。” “嗯?” 唐清婉咬了咬唇,拇指搓着食指,“......之前......” “你说让我去你公司实习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犹豫了片刻以后,唐清婉终于说了出来。 “你要来我公司实习?” 傅斯年显然没有消化唐清婉的话,“不是一时兴起?” “不能去吗?” 唐清婉疑惑着,“要是不能的话,就算了。” “不。”傅斯年难掩激动的情绪,“清清。你愿意来,我很高兴。”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人事部,让他们给你将员工卡定制出来。” 唐清婉瞧着傅斯年傻兮兮的样子,“阿年。” “你就那么开心?” “嗯。” 傅斯年猛然将唐清婉举过头顶,“清清。我太开心了。” “傻子!”唐清婉尖叫道,“你快把我放下来。” 如果可以进他的公司,多少可以帮他减轻些负担吧。 唐琉酒接到唐清婉回国的消息,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成日同傅家的小子在一处,领了证又怎么样。 在他们老一辈的眼里,没有举办婚礼,就不算正式的。 “小光。” 这三月,流光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 他站在唐琉酒面前,毕恭毕敬道,“老爷可是想小姐了?” “嗯。” 唐琉酒的语气倒像是争宠的老顽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昨天就回国了,可是今天都没有回家。” “也不知道那姓傅的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糊汤。” “要不,我这就跟小姐打个电话?” 流光好心地谏言。 唐琉酒没说不打也没有要打,不过这时候他的电话,倒是应景地响起来。 唐清婉的名字在屏幕上显现的时候,唐琉酒嘴角啜着笑容,“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算有点孝心。” “喂。” 唐琉酒慢条斯理地划下接听键,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看起来没有那么兴奋。 “爸。我有事情,想给你商量。” 与唐琉酒的慢不同的是唐清婉的急。 “怎么了?” “......我想......” 唐清婉望着身旁的傅斯年,“等到下周,去阿年的公司实习。” 原以为女儿出趟国,好不容易回来给自己的老爸打来电话,实际上却还是胳膊肘往外。 他唐琉酒活了五十多岁,算是明白了,自己头二十年,都是在给傅琰东养儿媳妇。 “爸要是不准你,你还是会去的吧?” “嗯。” 被猜中心思的唐清婉笑嘻嘻道,“我知道爸最好了,不会不准的。” “哼。”唐琉酒没好气地说:“你把电话给傅斯年,我跟他说两句。” “爸。你可不能数落阿年,是我自己要求去的。” “这婚礼还没办,就这样向着外人了?” 唐琉酒气得眉毛胡子一把抓。 待傅斯年接电话,“爸。听清清说,你找我?” “谁是你爸?” 唐琉酒冷着语调,“我姓唐,你姓傅,八杆子咱们都打不着关系。” “您这是说得哪儿的话?”傅斯年继续说:“清清是我媳妇,你是我媳妇的爸爸,自然也是我爸的。这次从巴黎回来,我们特地买了一些产品,正打算过几日去孝敬您——” “不用等过几日了,明日就把阿婉带回家。” 唐琉酒从听筒里听到唐清婉的声音,轻咳几声:“有些事情,我不说破。年轻人血气方刚点没什么,可要注意凡是有度,注意节制。” “是的爸,我会注意的。” 傅斯年还算谦逊的态度让唐琉酒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嗯。明天阿轩刚好回国,你带着阿婉回来,我们一家人聚聚。” “好。” 若是不提陆廷轩,巴黎那档子不愉快的事情,原本已经埋进了九霄云外。 现在想想,仍然觉得疑点重重。 傅斯年瞧着面前刷手机的小女人,好在这娱乐圈的消息来得快下得也快,在傅斯年的授意下,川城没有一家报刊敢爆出River的消息。 看起来,明日真要直接问那人才算解决问题。 巴黎的清晨,圣浩在戴高乐机场等了江宇泽很久不见那人来,离登机还有不到十分钟。 打他的电话也未接听,不知道是不是绯闻打垮了他。 于是忧心忡忡地点开了SNS,数十秒以前,江宇泽刚PO出一张照片,配字:“SWEET HOME.” 他竟然瞒着自己,提前乘飞机回了川城。 圣浩想要再次拨打江宇泽的手机,却被空姐告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关掉手机。 这个时候圣浩还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是他无法所掌控的了。 被唐琉酒挂断电话后,傅斯年有点心虚。 “阿年。” 唐清婉唤了好几声,“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爸说了什么?” “没事儿。” 傅斯年弹了唐清婉的额头,“爸让我们明天回唐宅,是想你了。” 也好。 这样,她就能面对面给唐琉酒说清楚了。 首尔二十一点。 Blue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你说什么?”杨社长在办公室发着脾气,“River不打算回来?要解约?” “您消消火……”圣浩递过去一杯茶,“目前还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解约,只是联系不上,在粉丝群里说要去川城发展……” “看来公司对他实在是太宽容了。” 杨社长冷哼,“狼心狗肺的东西怕是忘了,谁在他最苦最难的时候,给了他伸出橄榄枝。” “现在自以为有了名气,就做出这样过河拆桥之事,我倒是要看看,如果不给他任何资源,他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 次日清晨。 傅斯年挽着唐清婉回到九巷口。 刚下了车,流光有些吃力地从唐清婉手里接过礼物,注意到他与平日的不同,唐清婉有些担忧道,“小光哥哥。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流光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就没必要让唐清婉再担心,于是宽慰道,“没有啊。” “可是感觉你瘦了好多。” “我那是最近减肥呢。” “哎?” 还想问着,唐琉酒在门外轻咳几声,唐清婉伸出双臂投入唐琉酒的怀抱。 “阿婉。” 唐琉酒揉了揉唐清婉的长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是喜欢撒娇。” “在爸的面前,阿婉无论多大岁数都是您的孩子,这点您不能否认。” “哈哈哈哈。” 空气中传来唐琉酒爽朗的笑声。 “对了爸,我妈在美国还没回来吗?” “嗯。” 不知怎么的,傅斯年觉的唐琉酒似乎藏着什么话没有说。 他从流光手里,想要拿刚刚唐清婉递给的东西。 “傅少,我来吧。这些活本就是交给我们下人来做的。” “清清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还在恢复期,就给我吧。” 流光望着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男人,也不做坚持。 傅斯年接过后,唐清婉与唐琉酒已经走到了玄关,他加紧了步子。 “爸,这些东西,您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唐琉酒这才给傅斯年投来目光,“放在一楼东拐口的仓库就行。” 傅斯年在流光的带领下去仓库放好物品,又听见唐琉酒与唐清婉说:“阿婉,你好些天不回家里。中午我们去城鸳吃你爱吃的日料。” “爸。城鸳那么远,跑过去很麻烦的。” 唐清婉拉着唐琉酒的胳膊,“我们在家里吃不是吗?” 说话间,还给傅斯年一个眼色,傅斯年当场会意,“就是,爸。您想吃什么,中午我来做就是。不必要非得去外边。” “你会做饭?” 唐琉酒的目光由最初的不屑于变得有些惊喜,“料理也会吗?” 终究,还是要保持一下长辈的架子。 “会。” “爸。”唐清婉接过话,“阿年会得种类老多了,您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那怎么都没看他把你喂的圆润一些?”唐琉酒刮了唐清婉小巧的鼻翼,“是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真的很好吃的。” “我怎么看着,最近还瘦了不少。” 咳咳咳。 傅斯年咳嗽几声,“爸。是我没照顾好清清。日后,我一定把她喂得润一些。” 哼。 等到了中午,唐家的厨房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作为唯一一个女孩子,唐清婉自然被这些男人推搡到客厅,她也只好登上游戏消磨着时光。 “阿年。”唐琉酒对正在切菜的那个男人说道。 “爸,什么事?您说——” “原本我是不想着把阿婉交给你的。”傅斯年的手停顿了一下,只听唐琉酒又说:“昨日我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是因为怕阿婉知道。” “江家那个混小子,是不是前些日子在巴黎欺负我们家阿婉了?” “对不起爸。是我没照顾好清清。” “虽然这件事是你失职,但后面弥补工作做得很好。”唐琉酒看了看厨房外无忧无虑的唐清婉,“起码阿婉现在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傅斯年提到嗓子眼的石头缓缓下降。 “阿年。” 唐琉酒拍了拍傅斯年肩膀,“阿婉自小就被我们唐家惯坏了,傅琰东那个老家伙牛脾气我是知道的,所以……” “放心爸。”傅斯年将切好的菜放到盘中,“以前您多宠清清,我就比您多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宠她。” “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 唐琉酒退出厨房,在关门的瞬间,慨叹如傅斯年这样的公子哥能亲自为阿婉下厨感到宽慰。 忽然门外传来门铃声,唐清婉扔下手机,“来了。” “慢点跑。别磕碰到什么地方了。” 拉开门是陆廷轩提着两手的特产。 “阿轩回来了。” 唐琉酒望到陆廷轩手里的东西,“你和阿年倒是很有默契。” “不过这样看,巴黎的特产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样嘛。” 原来,这世上比撞衫,更可怕的是撞送礼。 一道道菜很快被端上,傅斯年看到陆廷轩本就没什么的好的脸色,但是碍于唐氏父女俩在餐桌,便不会恶言相向。 “爸。”唐清婉夹了块去刺的鱼肉,“尝尝看,阿年做的饭是不是很好吃?” 初进口的五色俱香,让唐琉酒对傅斯年愈加满意,以现在的水平,哪怕不在傅氏,开个饭店也是可以的。 见唐琉酒露出满意的笑容,唐清婉决定乘胜追击,“爸,我昨天和您说,要去阿年的公司。” “什么职位?” 未等唐清婉开口,傅斯年道,“贴身秘书。” “不妥。” 唐琉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爸!” 唐清婉气到不行。 见小公主生气,唐琉酒清了清嗓子,“我同意你跟着阿年去公司,可贴身秘书这个工作,时不时在外边应酬时遇见那些难缠的客户,到时候你怎么办?” “阿年护你一次可以,次次都护着你,公司那边肯定碎嘴到傅琰东那里去,届时——” “你家公就会觉得你耽误阿年的工作。” 唐琉酒一席话说的不无道理,傅斯年点了点头,“爸。是我疏忽了。” “阿婉,既然去阿年的公司,也不能走特殊化,就从最基础的做起,这样也不落人口舌。” “嗯。” …… 江宇泽悄悄回川城也有一个星期。 之前承诺给大家,今天发表的新歌,粉丝却迟迟等不到Blue官宣。 不知谁爆出River想要回川城发展,Blue不让,就雪藏了他。 这些年,Blue压榨River超负荷工作一一被粉丝扒出,引起大量粉丝的不满。而韩媒大肆渲染江宇泽如何忘恩负义,让这个刚刚在娱乐圈冉起的巨星身败名裂。 Blue甚至发来律师邀请函,将江宇泽不守约私自商演的事情状告法院,媒体预计此次若是江宇泽败诉,怕是要将这六年所有的收入分文不剩。 ------------ 第87章 各怀鬼胎 江老爷子晨间喝茶的时候,银城坐在旁边伺候着,江家几个碎嘴的婆娘在唠叨着:“你们听说了没?” “公子要回国发展,还惹上了官司。” “要不怎么说,娱乐圈水深呢。” 江老爷子耳朵长,听得很清楚,招呼了其中一个女婆娘,“你们说什么呢?” “老爷。” 女婆娘惶恐,垂着身子,“不过都是碎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阿泽怎么回事?” 江老爷子问道。 女婆娘回应:“今早我们也是看到头条知道公子与以前的老东家解约,资源还被雪藏了。” “这事怎么不报备我?” 江老爷子微怒。 银城:“老爷,是公子不让。” 江老爷子:“他跟着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江老爷子毕竟是老了,自己这一手的家业,归根到底还是要留给这唯一的儿子的。 “阿泽现在在哪儿?” “HM酒店。” 眼下也不能再等了,既然自己无法换回阿泽的回头,也只能让江宇泽的生母打个亲情牌了。 说起这夫妻关系,这江老头,倒没有傅琰东和唐琉酒那样爱妻如命,因为政商结合,也没什么感情可谈。 江母也是生完江宇泽后,主动离开江家,如今算算也有二十年不见了。 银城搀扶着江老爷子,缓缓出了江家。 万事万物都是两面的,这边忧心忡忡,那边倒是欢乐十足。 傅斯年这周的快乐,是整个公司有目共睹的。 唐清婉没有做傅斯年贴身秘书,却和傅斯年也算是同公司工作的。 初来乍到,许多同事对林少亲自送来的空降兵很是关注。 新人太显眼,总会招老人嫉妒。 所以FLT建立以来的老人Soul,就将脏活累活都交给唐清婉做。 唐清婉的脾气一向温和,虽然在家里没有做过的家务,在FLT工作室倒是做得起劲。 因为觉得这样,能够帮助傅斯年减轻些负担。 唐清婉为了让傅斯年多休息一会儿,再来也是为了避嫌,就没有让傅斯年绕远路从唐家接。而是每天,自己骑着新买的电驴到傅氏上班。 Soul刚好开车过来,离老远就吆喝着:“哟。这不是我们部门的老幺吗?” Soul是韩国人,与唐清婉说话时都在夹杂着中韩两国语言嘲讽。 “Soul前辈。” “这是傅氏专门停汽车的车位,而不是你的电瓶车停放地。” 唐清婉望着自己停的位置,点点头,“对不起。我这就——” 还未等她靠近电瓶车,Soul拉开车门,单手帮唐清婉举起电瓶车,唐清婉刚要言谢,就看到Soul粗暴地把她的电瓶车扔到了马路中央,一辆卡车刚好疾驰过去,将电瓶车撞的支离破碎。 “哦。真是可惜。” 唐清婉知道Soul是有意刁难自己,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你若是不喜欢我,直说就是,为什么拿新买的车子出气。” Soul从第一眼看到林牧牵着唐清婉进FLT工作室的时候,就很不顺眼,他只当那个女的是出卖身体换来的职位,自然瞧不上。 唐清婉拽着Soul的胳膊,“道歉。” Soul皱着眉头,用力地甩开唐清婉的胳膊,“不想离开傅氏,就收起眼泪。工作室还有那么多的活儿要做,没时间和你耗。” 唐清婉才来傅氏不久,若是就这样被辞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帮助傅斯年分忧。 所以用手背拭去泪水,跟着Soul一起进电梯。 到了电梯门口,Soul将她推搡出去,“新人没资格坐电梯,七点前爬到九楼。” 唐清婉长这么大,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为了傅斯年,也把这委屈吞在肚子里。 当她气喘吁吁到九楼时,Soul在门口抬起手腕,将一堆文件甩到唐清婉脸上,“几点了?” “七......点零二十秒......” 唐清婉上气不接下气。 “迟到。”Soul奚落着,“趁着公司其他部门的人还未来,先把工作室的值日做一下。” 唐清婉扫过地后,又去倒了垃圾。 好不容易做完所有活,刚在自己的写字台小憩一会儿,林牧这时候敲门,示意唐清婉出来。 背后的Soul用阴郁的目光盯着唐清婉。 “少夫人。”林牧将保温盒递给唐清婉,“这是少爷给您做的早饭。” “阿年他......”唐清婉接过饭盒,“吃饭了吗?” “吃着了。” 林牧瞧着唐清婉灰头灰脸的模样,“少夫人在FLT工作了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嗯......”她不想让傅斯年担心,就说:“很好。” 除了Soul的刁难,还有一些碎言碎语。 这时林牧伸出手,将唐清婉头发上的小纸片拿了出来,“是不是Soul平日给你的工作量大?” 唐清婉瞧着小纸片,可能是刚刚扫除时落下的,从林牧掌心里拿过来,笑着说:“没有。前辈什么都不让我做,我都快成废物了。” “哈哈哈哈。” 林牧也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就不打扰少夫人用餐了,我得给少爷报备您的情况了。” 唐清婉抱着保温盒,刚进工作室的门就被Soul用脚绊倒,傅斯年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就这样撒了一地。 “哟。今天送来的,是爱心蛋黄呢。” Soul尖酸着,“这地又不干净了,还不抓紧扫一下?” 唐清婉咬了咬唇,隐忍着拿来扫把将早饭扫干净后,趴在桌子上。 Soul踢了踢唐清婉的桌子角,“这边还没有拖地呢,一会儿同事都来了,看到怎么办?” FLT没有配备拖把,所以唐清婉弓着身子,用毛巾一点点将地面擦干净,而Soul始终站在她的头顶,耀武扬威:“这里。” “还有这边。” 再度起身的时候,兴许是近几日都没有吃早饭,又或者是起身用力过猛,唐清婉只觉得天昏地暗,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喂。”Soul用脚踢着她,“别装死。” 好半天不见唐清婉的动静,Soul这才有些慌张,趁着公司还没有其他人将唐清婉风风火火地抱出傅氏。 上午九点。 是傅氏每天必开的晨会。 其他各部门到齐后,傅斯年看到“9”位置的空缺,“Soul呢?” 林牧答:“刚刚还在九层看到,这会儿是不是去厕所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傅斯年布置完各个部门今日的工作,Soul的位置仍然空缺。 “今天就到这儿,杨经理待会儿下楼时将Soul给我带上来。” 川大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笑呵呵地对Soul说:“小媳妇怀孕一个月了,平时多注意营养要跟上啊。” 什么? 这个女人和林牧还有了孩子吗? 刚刚在FLT门口你侬我侬的,每天还来送饭。 呵。 他倒是小瞧了她。 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杨经理。” “Soul你在哪儿,傅总今日早会没看到你。” “我在医院。” “什么?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公司新来的一个员工。” Soul急着挂了电话,再次进医生办公室,唐清婉已经醒了,满眼都是欢喜,“医生,你说得是真的吗?我有了孩子?” “是啊,一个月多月了。” 也就是,从巴黎那个早晨有的吗? 唐清婉羞涩地轻抚着小腹。 孩子。 她跟阿年,终于有孩子了。 “头三个月,一定要注意养胎,告诉你家先生不能再让你干那些脏活累活了。” “嗯。” 被Soul挂了电话的杨柳只好去十九层汇报:“傅总。Soul今天之所以没有早会,是因为他的部门新来的员工身体的原因,去了医院。” 新来的? 傅斯年的目光变得幽沉,不是清清还能有谁? “阿牧。” 傅斯年拨打内线,“今早你去给清清送饭时,可看出她的异样?” 什么异样?如果说最近看少夫人都是灰头灰脸的算吗? “就是......” 林牧支支吾吾地。 “说。” “感觉很憔悴,但是少夫人说自己没有事。” “把九层监控发到我手机里,你来一下十九层处理工作。” “少爷,您要——” “清清去了医院,我不放心。” 傅斯年交代好一切,来到傅氏的地下车库,听见保全嘀咕着,“现在真是有钱任性,好好的电瓶车就这么糟蹋了。” 只是一眼,傅斯年便认出那是唐清婉新买的车子。 他心里不安,拽着保全的胳膊说:“是不是这个车子的主人出车祸了?” “......傅......总......” 保全大概没想过能有一日自己和傅斯年能够搭上话,“没有。” “我要看今早的监控录像。” 画面上清晰地显示着Soul如何刁难唐清婉,而后他的手机收到林牧发来的视频。 “少爷,您看后一定要淡定。” 傅斯年点开画面,他的清清,来公司哪里是做这些脏活累活的? 这几日,阿牧嘴里说得很是憔悴,是因为他送去的饭都没有吃上吗? 这个傻瓜,若不是自己今日晕倒,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傅斯年赶到川大医院。 唐清婉和Soul刚从医院出来,傅斯年想都没想一拳挥过去。 “阿年!” 唐清婉对傅斯年的称呼,倒是让Soul一惊。当然,下一秒还有让他更吃惊的事情。 傅斯年闻后,顾不得什么总裁身份,“身体怎么样了?医生说了什么?为什么被欺负了,都不告诉我?” “阿年。” 唐清婉浅浅地笑了起来,“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哪一个?”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FLT。” 傅斯年紧紧地抱着唐清婉,“清清。对不起。” Soul轻轻地拭去嘴角的伤痕,他从来没见过傅斯年这个模样。 传言好像是自家总裁自年少就追着唐家小姐,川城皆知。 唐......? 唐清婉??? “Soul。我素来不知,你私底下是这样欺负新人的?” “......我......” 我以为她是林牧的媳妇儿。 “阿年。” 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胳膊,“我没事。你不要凶Soul前辈。” 傅斯年变脸变得很快,“他那样欺负你,你还要替他求情?” “没有啦。” 唐清婉看着倒在地上的Soul,“相反的,前辈教了我很多,阿年,你就不要那样凶巴巴的了。” “医生可说了你是怎么昏倒的?” 监控里的画面,让他仍有心有余悸。 “......嗯......” 要不要告诉他,他自己已经做爸爸了呢? 唐清婉犹豫了会儿,想着过几日便是傅琰东的寿辰,到时候再公布或许会更好一些。 “医生说就是劳累,没有什么。” 说着,还不忘示意给Soul一个眼神。 她是在帮他吗? 唐清婉是傅斯年的女人,若是让傅斯年知道自己险些将他们的孩子害得流产,那他在傅氏,怕是待不下去了。 这个女人,真是愚蠢。 “阿年!你快把我放下来。” 只见傅斯年拦腰抱着唐清婉,进了玛莎。 枉费Soul在圈子多年,竟然连这一点,都没看明白。 玛莎在柏油路上缓缓驰行,与白色的奥迪不期而遇。 “小姐。” 吕梁递给沈晨曦一沓资料,“唐小姐现在已经在傅氏实习一月有余。” “你给我爸说,抽个空让我也进傅氏。” 唐清婉。唐清婉。唐清婉。 凭什么,就她可以得到斯年所有的目光。 吕梁将信息发给沈父没多久,就收到了今晚要跟傅琰东一起吃饭的消息。 沈晨曦将唐清婉与傅斯年的亲密照撕碎,顺着玻璃窗扔了出去。 江宇泽那边,她是指望不上了,恐怕这会儿官司赔偿的事情也弄得江宇泽够呛。 江母看到银城来的时候,就知道江老爷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地出现。 “要我去见阿泽可以。” 江母目光犀利,“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只要儿子能回江家,别说一个条件,就算十几个他都愿意。 “我要做江家的主母。” 江家的主母一直是江宇泽的奶奶守着,这江母的野心着实不小。 “若是江老爷能够答应我坐上江家主母的位置,我定会带着阿泽回江家。” “好。” 眼下,江老爷子手里,也就只有江母着一张亲情牌可以打了。 随后江母起身,和银城一起来到江宇泽下榻的酒店。 刚到房间,屋子里全是醺醺的酒气,江母捂着鼻子,“阿泽。” 恍惚之间,江宇泽似乎看到了许久没有见过的母亲,也许是一场梦。 “赔偿金什么,我跟你爸已经准备好了。那个Blue,要告尽管告。” “妈。” 江宇泽如年少一样钻进江母的怀里,“婉儿,不要我了。” 婉儿? 是唐家的那个小姑娘吗? 最近江母也听说,傅家似乎有意和唐家联姻。 既然是傅琰东的儿媳妇,那阿泽就是再竞争,也不会如愿了。 “阿泽。” 江母换了种方式,“你想过唐清婉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傅斯年背后有傅家帮扶着,你想想,你现在,哪个女孩子敢把自己的余生托付给你?” 江宇泽用力吸了吸鼻涕,是啊,他现在在娱乐圈的名声也算是臭了。 早年和江家的决裂,的确没办法给婉儿一份安定的生活。 傅斯年就不一样,他按部就班地接替了傅琰东的位置,在这川城的地位,自然是无人能及。 江家。 江宇泽握紧了拳头。 或许是时候,他该回去了。 中午的阳光如此浓,倒是让人明白了不少。 傅斯年带着唐清婉回到仙田居,好在冰箱里还有很多食材,他吻了吻沙发上的小女人的额头,“等我一会儿。” 唐清婉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点点头,“嗯。” 不过是半个钟头的光景,傅斯年做好了一碗阳春面,上面的荷包蛋很诱人。 瞧着唐清婉狼吞虎咽的模样,傅斯年笑着说:“每次吃饭,都好像我会给你抢似的。” “阿年。” 唐清婉吃好后,傅斯年问:“早晨没有吃饭,不能吃太油的。若是吃面还不够,我现在烤一些甜甜圈,怎么样?” 提起甜甜圈,倒是让唐清婉想到年少时傅斯年第一次送她甜甜圈的模样。 “阿年。” 唐清婉的目光变得悠远,“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送我甜甜圈的时候?” 被唐清婉这么一提,傅斯年很快想起这段旧事。 “嗯。” 若是那个时候,你没有走的话,我们应该会在一起。 若不是当年你走的话,唐清婉就不会遇见江宇泽,她的初恋将会是他。 “当年,你为什么给我甜甜圈后跑掉了?” 时隔多年,这个问题被重新问起。 “害羞。” 傅斯年挠挠头,若不是这该死的害羞,他与她怎么会错过这么多年。 好在,兜兜转转,他们最后在一起。 “阿年。” 唐清婉拉过傅斯年的大掌,放到自己的小腹。 “你感觉到什么没?” “感觉到了——” 唐清婉喉咙一紧,只听傅斯年下一句说:“感受到了清清没有胖。” “哼。” 唐清婉甩开傅斯年的手,“榆木疙瘩,不理你了。” 横竖都是他不好,傅斯年哄着唐清婉的情绪,居然哄着睡着了。 想来这些日子,小姑娘因为Soul受尽了委屈。 Soul,傅斯年当时碍于唐清婉在场,只是揍了一拳,未免太便宜他了。 傅斯年轻轻地将唐清婉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以后,他给林牧发了条短信。 林牧找到Soul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阿牧。” “你也真有本事,敢欺负到少夫人身上,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初见林牧,Soul的中文还不是很好,只是觉得这个男生很可爱。 可爱的,想让他接近他。 努力地学中文是想要靠近这个男人,见不得他对别人好。 “如果我离开了傅氏,你会不会想我?” 男人与男人之间,何须说这么多煽情的话。 “你暂时还离不开傅氏。” 林牧的语调一下子阴冷许多,随后Soul被几个高大的男人围住。 从腹腔里流淌出斑斑的血迹,浸透了整个衣衫。 “少爷说了,哪条腿绊倒的少夫人给卸了,哪条胳膊扔的车子给折了。” “阿牧!” Soul在地上挣扎着,他抓着林牧的裤脚。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林牧弯下腰,打掉了Soul的手。 “不。” Soul满脸血污,“我知道我犯下了大错,但是能不能让惩罚的人,换做你来?” 若是能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手里,也不枉费自己在这人世间多走一遭。 林牧倒也顺着他的心愿。 夜是红色的。 傅琰东已经很久没有跟沈老爷子一同出来坐坐。 酒席之中,两个人相谈甚欢。 “晨曦是不是今年要毕业了?” 傅琰东记得沈晨曦似乎和唐家那个丫头同一个学校。 “明年六月正式毕业。”沈老爷子接过话,佯装惆怅,“东哥有所不知,这生个女孩到底不如男娃啊,你瞧瞧人阿年,还能帮扶着你。我这——” “连个工作都很难给小曦找啊。” “瞎说什么呢?” 傅琰东倒了杯红酒,“女娃子怎么了?可人又体贴。不像我家那位,天天就会给我惹麻烦。” “东哥啊。” 沈老爷子举杯,“实不相瞒,弟弟是有事求您啊。” “老弟,有事情就说,咱俩这交情,谁跟谁?” “眼看着小曦要毕业,我原本是想让她来沈氏的,可是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公司几个老顽固蠢蠢欲动,我怕他们抓着我徇私,你看看——” 沈老爷子终于把今晚设宴的目的抛了出来,“能不能让小曦去你们傅氏?” “斯年这孩子也是我一眼看到大的,为人踏实本分。小曦自小也跟斯年,熟悉得很......” “那有什么难的?!”傅琰东有些微熏,冲着沈晨曦说:“丫头,你想在阿年公司,一句话的事情,明天就去上班,行不?” ------------ 第88章 惹了不该惹的人 沈晨曦激动地点点头,“谢谢伯父。” 傅琰东喝得也有些兴起拉着沈老头的手说:“从打小,我就喜欢沈丫头,可惜我家那个不争气的——” 沈老头僵硬着笑容:“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福,不能强求。” 酒桌的气氛越来越微妙。 沈晨曦倒是沉浸在自己能够做傅斯年的贴身秘书而兴奋不已。 这个夜晚,竟是如此让人心情愉悦。 “妈,我同意回去。” 江宇泽从地上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知怎么的,江母觉得自己的儿子的背影,是那样寂寞。 江母拍拍他的肩膀,“阿泽。你回到江家,好好巩固自己的势力,至于唐清婉,等你有了一定的能力以后,你再同她解释解释,女孩子家家都容易迷失,说通了以后,自然会愿意回到你身边的。” 人一旦陷入绝境,也别无他法。 倘使别人指着一条路说那是明路,便深信不疑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 “Soul。” 林牧虽然是傻白甜,但对于傅斯年却是忠一不二,“你可有怨?” “......阿牧......” 被卸掉一只腿和一只胳膊的Soul有气无力地回答着,“......我没事......” 终究还是一起工作过的兄弟,林牧掏出手机好心地替Soul叫了辆急救车。 “阿牧。” 在被医生抬上担架,Soul问道,“你喜欢唐清婉吗?” “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林牧急切地否认,“我怎么敢对少夫人生非分之想?” 他回答得甚至没有经过考虑,如此脱口而出,倒是让Soul放心不少。 林牧送Soul到医院以后,站在急诊室的门外捏着单子,“Soul。对不住了。我也是遵循少爷的旨意。” “在嘀咕什么呢?” 流光来换药,看到林牧杵在那里碎碎念。 “光哥。” 林牧回过头,眼里带着兴奋。 “傻木头。”流光嘴角上扬,“你怎么回来医院?” “底下一个兄弟犯了大错,所以——” 林牧自动收去了要说的话,若是让流光知道Soul对少夫人做的那些,怕是Soul挺不过今晚。 “Soul家属。” Soul? 流光皱着眉头,这个人听起来好似熟悉。 脑海里闪现出小姐每日从傅氏回来告诉老爷说起公司的部位经理如何如何。 “光哥。我就不跟你闲聊了。”林牧手指着手术室,“去看同事。” “慢着。” 流光攀上林牧的手臂,“Soul是不是傅氏旗下FLT的经理?” 林牧心一慌,他躲闪的眼神骗不了流光。 “额。” “我随你一起去拜访吧。”流光瞧着他疑惑,“毕竟我们小姐,在你们傅氏也没少承蒙她的帮助。” 林牧拗不过流光,也只能待着他去病房。 十一月的清晨,阳光多少有些清冷。 昨夜唐清婉没回唐家,唐琉酒肯定担心的不行。 果然,手机里满满的都是唐琉酒的未接来电,傅斯年拿着手机,小声地回拨,“爸。” 唐琉酒好容易等到女儿来电,可傅斯年的声音让他相当不悦,“嗯。阿婉还没醒吗?” “是的。还在睡。” “昨晚——” “没发生什么的爸。”傅斯年连忙回应,“我很克制。” “呵。” 唐琉酒听到傅斯年这回答,也绷不住了,“之前怎么说的?阿婉和你没举行婚礼之前,不能在一处,省得落下口舌。” “是的爸,以后我会注意。” 傅斯年抬头望着窗外,他从未有哪一刻会如现在一样,期待着初雪的到来。 “照顾好阿婉。” 唐琉酒挂下电话,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流光不在身边,廷轩也不在身边,这上班的路,还得老头一个人走。 唐琉酒从沙发上起身,去车库取来车,在公司的大门外,与江宇泽的母亲不期而遇。 “老唐。” 那个女人,似乎是岁月的宠儿,她的容貌依然那样美丽。 “江太太。”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也在这时光的长河中,终结了曾想要守护的苗头。 “好久不见。” 江宇泽的母亲优雅地说:“小梦还好吗?” “不劳江太太记挂。” “当年,我为了巩固自己在江家的地位,不得已才——”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唐琉酒抬起手腕,“时候不早了,我要进公司了。” “老唐。” 江宇泽的母亲抓着唐琉酒的胳膊,“我今日是为了阿泽而来。” “江公子一表人材,不知江太太想要唐某做什么?” 唐琉酒甩开江母的手,“请江太太在公众场合自重。” “老唐——” 江宇泽的母亲跪在地上,“我知道如今我在说这些,是罪不可赦。但是阿泽是无辜的,你能不能让小婉嫁给他?” “江太太。”唐琉酒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我——” 为了自己的儿子幸福,江母也全然不顾自己的失态。 “求求你放弃过去的仇恨。阿泽是打心眼喜欢小婉——” “喜欢这个事情,如何强求?”唐琉酒打断江母的后话,“算起来这个句子,还是当年江太太亲口告知的不是吗?” “我们家阿婉,已经和傅琰东家的小子领了证。还望江公子和江太太及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如此抛下这句话以后,唐琉酒便大着步子进了公司。 “小光。”唐琉酒刚进办公室,掏出手机,“药还没换好吗?” “老爷,小姐被人欺负了。我处理完就回去。” 流光被林牧抱住双腿,他冷着调子,“放开。” “光哥。”林牧眼里闪着泪花,“Soul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就不要——” “那是你们傅家处理问题的方式,我们唐家的千金怎么能在外边这样受人欺辱?” 流光挣脱了林牧的束缚,Soul刚做好手术,经不起折腾,“泡菜国的男人,谁给你勇气欺负我们家小姐的?” 死也要死的明白吧。 “你家小姐?” Soul话音刚落,被流光一拳打过来,他的耳朵轰鸣,似乎有血从耳蜗淌过。 (作者的话:今天因为情节的需要,分为三章) ------------ 第89章 防火防盗防不了闺蜜 “川城唐家。” 流光又一拳挥过去。 川城唐家,除了傅家,这四大家族里排行老二。 唐琉酒爱女,傅斯年宠妻,Soul这下自知理亏。 他算是把自己的一手好牌,玩烂了。 “别再打了,光哥。” Soul耳边传来小天使的声音,“光哥,这样会出人命的。” “我家小姐,打小起就没做过那些脏活,唐家的女儿不是送给你们傅家当奴隶使唤的。” “少爷已经在解决了!”林牧抓着流光的手,“光哥,少夫人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我们的失职。但是Soul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所以——” “所以我家小姐就该让这厮随意折辱?” “光哥。” 林牧忽然跪在地上,“我求你,看在少爷与少夫人马上就要举行婚礼见不得杀生。” 流光闻后,愤袖而去。 林牧这才把Soul扶起来,“没事吗?” “你不该拦着他的。” Soul悲戚道,“如今我这样跟个废人也没什么不同。”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等过几日,你身子可以承受住假体移植,仍跟过去一样。” “阿牧。” Soul闭着眼,“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 林牧点点头,慢慢退出了病房。 流光站在门外,似乎等了许久。 “光哥。” 林牧鞠着躬,“多谢你手下留情。” “傅氏若是还要留着此人,即便小姐那里不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 “哈啾。” 唐清婉一早醒来打了个喷嚏,刚挂了老丈人电话的傅斯年急声道:“怎么?感冒了?” “应该有人在说我坏话吧?” 唐清婉揉了揉鼻子,“阿年。” 昨日的惊喜还在她的心里,她知道他定不会原谅Soul,所以她拉着他的手,“今天我想喝柠檬汁。” “一早就吃这么酸的怎么行?我熬了红豆粥,对身体好。” 可是,就是很想吃酸嘛。 唐清婉嘟囔着小嘴的模样落入傅斯年的眼中,他笑了笑,“等到中午吃过饭,我在办公室给你榨杯新鲜的。” 两个人磨蹭了半天才出门上班,傅斯年收到林牧的信息说是Soul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在玛莎上,男人耐心地为女人系好安全带,“清清。” “嗯?” “日后你来做FLT部门的经理如何?” “啊?”唐清婉显然震惊,“Soul前辈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我?” “Soul回家了。” 傅斯年一本正经道,“昨天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羞愧得无地自容。” “阿年。” 唐清婉对此表示怀疑,“你不会是把Soul前辈炒鱿鱼了吗?我真的没事。” 傅斯年摇了摇头,自己媳妇儿就是太善良了,被人欺负成那样了,还这么单纯。 “好了。” 傅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说外人的事情了。” “以后你没有电瓶车,就跟我一起上下班。” 唐清婉还在为Soul的事情担心,待到了公司才回过神来,“阿年。你进去啦。” 她推搡着给玛莎熄火后的男人,“不然待会儿同事看到,就不好了。” “你是我媳妇儿,外人看到怎么了?” “我们——”唐清婉红着脸,“等到办完婚礼再公开,好不好?” 知道小姑娘面皮薄,傅斯年点点头,走后留下一句十足暧昧的话,“中午来十九层吃午饭。” 等到傅斯年进去旋转门后,唐清婉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刚推门而入,被身后的女人叫住:“清婉?” 唐清婉回过头,眼里惊喜道,“晨曦?你怎么——” “伯父让我来傅氏上班呢,你也是吗?” 沈晨曦装作此前并不知道唐清婉来傅氏实习的模样。 “嗯。” “那真是太巧了。”沈晨曦故意说着:“以后咱们都是斯年的秘书了,你比我来的时间长,工作上不会的,可要帮帮我。” “我......” 唐清婉支支吾吾地想要跟沈晨曦说明白,却被她抓着进了电梯,瞧见唐清婉按下“9”,故作夸张,“清婉?你是不是按错了?斯年的办公室不是在19层吗?” “我不是阿年的秘书,我在九层工作。” “这怎么回事?” 沈晨曦装不明白,“斯年在学校的时候都恨不得整日粘着你,你俩都在同一个公司了,怎么还——” “不是快举办婚礼了嘛。” 唐清婉垂着头,“太近了,会招人碎嘴的。” 电梯门被打开,很快九层就到了,唐清婉笑着向沈晨曦摆摆手,“晨曦,工作加油。” “清婉。” 沈晨曦一只脚踏出电梯,“中午,可以一起约吃饭吗?” 见唐清婉犹豫,她拉着她的手,“咱俩好久都没有见面聊天了,再说了,今日是我第一天来傅氏,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吃饭吗?” “嗯。好。” 沈晨曦这才笑着进了电梯。 唐清婉回到工作室的位置,想了想还是发给傅斯年一条微信:“阿年。晨曦今天第一天来公司,中午我就不陪你吃饭了。” 傅斯年刚要回复,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斯年。” 沈晨曦难言喜悦,“伯父让我来实习。” “哦。” 他淡淡疏离地回应着。 沈晨曦倒也不气馁,“你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待会儿需要晨会,你先把桌子上的材料归整一下。”傅斯年顿了顿,“对了,你刚刚见到清清了?” 沈晨曦整理材料的手一滞,很快恢复了笑容,“对啊。” “那中午一起吃饭吧。” “啊?”沈晨曦故作为难道,“我跟清婉先约好的。” “你是在跟我比较约定好的早晚吗?” 傅斯年挑着眉,“早晨在仙田居,我就定下了中午和她一起吃。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你,她又要反悔。” “对不起。” 沈晨曦心中得意得很,之所以邀请唐清婉共进午餐,也是为了能和傅斯年更近一些。 她知道凭借傅斯年对唐清婉的那份黏性,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吃饭呢? 接下来,整理好材料时随着傅斯年一起去开会了。 ------------ 第90章 离间计 “哎,你听说了吗?” FLT工作室的小陶一进来就八卦着,“总裁办公室,今日新空降一美女秘书,我看啊,八成是老爷子给我们傅总送媳妇来了。” 小王:“你可别瞎说,我听说咱们傅总一往情深,上学的那会儿就有个女朋友,叫什么‘清’的,感情特别好。” 小陶:“豪门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你今天是没看到,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一定是认识了好长时间才有的这个默契。” 小王:“新来的美女秘书叫什么啊?” 小陶:“好像是沈......晨曦?” 小王:“你要说别人我还不觉得傅总会生二心,但是川城沈家大小姐自小跟着咱们傅总青梅竹马,可见不好说啊。” ...... 本来茶水房就是办公室供闲言碎语的娱乐地方,来接水的唐清婉不知为什么,听了这些话,让她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也许清早的包子太过油腻,她跑去厕所吐的天昏地暗。 “清婉,你怎么了?” 沈晨曦之所以来九层,是因为傅斯年让她下来通知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消息,刚刚问了FLT工作室的一众八卦女,才知道她来了厕所。 小李:“陶子姐,你说沈大美女来我们工作室欺负个新人算什么?” 小陶:“你们忘了,之前这唐清婉可是被林特助亲自带来的,可能这两个女人之间有某种联系吧。 小王:“唐清婉的名字里有个‘清’字,难不成就是傅总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一位?” 小陶:“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看来是一场新欢旧爱的撕逼。” ...... 唐清婉回过头,看沈晨曦站在厕所门前,她洗了把脸,整理好自己后问:“你怎么到九层来了?” “斯年说,中午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沈晨曦面露难堪,“我都说了咱们女生之间吃饭,他非要夹进来。” 这句话传到唐清婉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加上茶水间的流言蜚语,她的胃腔又传来酸楚,抱着洗手台又吐了起来。 “清婉。你不会是有了——” 沈晨曦背后的目光恨不得将唐清婉杀死,可说到嘴边的话却还是那样充满着关心。 “嗯。” 唐清婉处理好污秽,“医生说已经一个月了。” 沈晨曦紧紧地攥紧拳头,“怪不得,斯年更离不开你了。” “晨曦。”唐清婉眼里藏不住喜悦,“我没有告诉阿年。” “哎?” “明日不就是东伯伯的寿辰吗?” 唐清婉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想在那一日告诉他,这样的话,也能沾沾喜气。” “那就恭喜啦。” “谢谢。” “对了,清婉。”沈晨曦邪魅一笑,“你知不知道,有了小孩子时,头三个月非常重要?” “嗯,医生有说。” “所以,斯年若是想和你——” 唐清婉涨红了脸,“我不会让他伤害孩子的。” 沈晨曦虚伪地笑着:“哈哈,好了不逗你了。我先回十九层,看看斯年那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中午再见。” “好。” 出了厕所,沈晨曦气得浑身发抖,唐清婉刚刚是在炫耀吗? 可恶,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 既然江宇泽那边靠不住了,她还有其他棋子可以用。 原本三个人吃饭,本就是一件别扭的事情。 所以沈晨曦没有吃多少,就告别了傅斯年和唐清婉。 她约了人。 吃过午饭后,唐清婉撅着小嘴,“阿年,你榨的柠檬汁呢?” “别说。提起这件事情,我就心烦意乱。”傅斯年皱着眉毛,“阿牧今早冒冒失失的,把榨汁机给弄坏了,我们待会儿出去买衣服的时候,去商店买一杯怎么样?” “为什么买衣服啊?” “傻瓜。”傅斯年弹了唐清婉的脑门,“你忘记了,明日爸寿宴,儿媳妇准备空手去吗?” “啊,对。” 早晨她还同沈晨曦说呢,礼物势必要好好挑选才对。 ——川城大学附近—— “悱烟。” 叫住她的人是沈家的千金——沈晨曦。 沈晨曦喜欢傅斯年,顾悱烟是知道的。 虽然她们之间共同隔着一个唐清婉,但彼此并无太多交集。 “不知沈小姐找我,所谓何事?” 顾悱烟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思讨好沈晨曦。 “别这么见外么。” 沈晨曦走过来,勾着她的脖子,“我知道有家不错的咖啡店,要不我们去那边坐着聊会儿天?”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你不是跟唐清婉关系好么?”顾悱烟拿开沈晨曦套近乎的手,“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去?” “人家和斯年缠缠绵绵,我总不至于做灯泡吧?” 在沈晨曦一再坚持下,顾悱烟被拉到了川北大学城挺有名的圣罗咖啡馆。 服务员很快端上两杯卡布奇诺,顾悱烟从白色的碟子里夹了块白糖,她均匀地搅拌着咖啡,初珉便觉得可口。 “怎么样?”沈晨曦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这趟没白来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顾悱烟既然喝了沈晨曦的咖啡,肯定是她有什么被帮助的地方。 “说吧,你沈大小姐找我,究竟什么事?” “叫我晨曦就好。”沈晨曦用勺子拌着咖啡,“咱们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到底什么事?”顾悱烟抓起包,她站起身,“不说我就走了。” “顾小姐想必也不喜欢唐清婉吧?” 沈晨曦冲着顾悱烟的背影,淡淡地问道。 “瞎说什么呢?”顾悱烟笑了笑,“我讨厌清婉做什么。” “因为陆队长啊——” 沈晨曦说得意味深长,果然,顾悱烟的面部表情,显然有了变化。 “呵。” 顾悱烟干笑着,“你跟清婉不是好姐妹么?现在在背后这样诋毁,是要闹哪样?” “好姐妹?” 沈晨曦玩弄着鲜红的指甲,“在爱情面前,这好姐妹算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小姐。” 沈晨曦摊牌后的这声呼唤,倒是少了刚刚的客套。 “你可想过这世上,若是没有唐清婉,你我的爱情终有所得。” “你……”顾悱烟重新在沙发上坐好,“你不会想……” 顾悱烟尖着嗓子:“你不能这样……” “杀人是要偿命的!” “谁给你说是杀人了?”沈晨曦依然是那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只是想要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清婉平日对我们这么好……” “那是好吗?”沈晨曦说话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难道不是她在变着法子,在施舍与怜悯我们?” “唐清婉若是跟陆廷轩说她想要跟他在一起,顾小姐还能保证现在的地位?” 沈晨曦望着顾悱烟明显松动的神情,她继续说:“我们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离开傅斯年和陆廷轩。” “只是恐吓?”顾悱烟还是犹犹豫豫,“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是说句话而已。” 见顾悱烟仍然踟蹰着,沈晨曦又给她加了一剂猛药。 她站起身走到顾悱烟旁边,附耳道:“如果陆队长知道,在唐清婉订婚那晚,被顾小姐下了套,你猜会怎么样?” “你——” “若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晨曦又恢复过去优雅的姿态,她捧起青瓷茶杯,“来,为我们共同的目标,干杯。” 一杯饮尽后,顾悱烟问:“你想怎么做?” “明日,我会拖住傅斯年,你把唐清婉叫到明阳冰库,找个机会把她关在里面。” “冰库?!”顾悱烟额头浸着冷汗,“若是出什么意外……” “放心,也就是几个小时,不会死人的。”沈晨曦拍了拍顾悱烟的肩膀,“你可要想清楚,若是陆队长……” “我答应你。” 傅斯年与唐清婉刚逛街回来,碰上从圣罗咖啡店出来的顾悱烟。 “悱烟,好巧啊。” 唐清婉从傅斯年手里的其中一个袋子,掏出了件价值不菲的裙子,“我刚和阿年在商场买来的,咱俩的身材比例差不多,要不你拿着?” 顾悱烟想起沈晨曦刚刚说过的话。 的确,面前此景,何不像沈晨曦说得那般是场施舍。 顾悱烟摆摆手拒绝,出于礼节性地微笑着,“清婉,明天你有没有时间?” “没有。” 虽说是陆廷轩的女人,傅斯年看顾悱烟还是觉得膈应。 就是因为这女人,他的清清,陪他的次数都变少了。 所以傅斯年想都没想,便替唐清婉答了。 “阿年——”唐清婉嗔怒,“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随后,她换了种温和的方式跟顾悱烟说,“悱烟要找我什么事?” 顾悱烟尽量让自己装得很平静,她故作快被傅斯年目光杀死的状态,撇着嘴无辜地说:“我还是微信联系你吧。” “好。” 待顾悱烟离去,傅斯年从唐清婉手里接过那白色的裙子,没好气地说:“既然这么不喜欢这件,我们就扔掉。” “没有啊。” “那刚才是谁拿着它要送人?” “悱烟是好朋友……唔……” 一分钟后,傅斯年才放开满脸通红的唐清婉,“下次,若是再把我送给你的东西给别人,就不单是一个吻,那么简单了。” “坏家伙。” 唐清婉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暂且先不告诉傅斯年这个消息。 (作者的话:明天的六千字,会交代清楚五年前所有的事情,各位看官,终于知道清清是怎么恨沈晨曦的吧˜刚有了孩子就被˜) ------------ 第91章 这个冬天没有雪 次日一早,唐清婉接到傅斯年的电话,说是家里今日的家宴,要不要来过来接她? 唐清婉想着自己应该能在宴会开始前,可以完成跟顾悱烟的约定。 加上傅琰东的寿宴,人多口杂,于是拒绝了他的美意。 挂了电话以后,她收到了顾悱烟的短信,“清婉,救我。” 唐清婉立刻拨过去,可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此时,她的手机又跳进来一串地址。 唐清婉担心顾悱烟的安危,想都没想,就出门拦了辆车。 司机师傅听了唐清婉报出的IP,“姑娘,你们家是做生意的不?” 唐清婉点点头。 师傅应道,“现在这个季节,吃海鲜的人多。挺好。” 唐清婉起先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等到了目的地。 她才发现,这是川城的冷库。 “悱烟,你在哪儿?” 唐清婉沿着走廊,慢慢地前行。 不远处,好像是顾悱烟的求救的声音。 唐清婉走进其中一间,才发现是特制录音的娃娃。 刚要从冷库出去,便被哐当一声关在了里面。 “开门!”唐清婉用力敲打着冷库的门,她嘶声力竭地吼着:“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气温逐渐降低,唐清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掏出手机拨打了傅斯年的电话,“怎么了清清?” 傅琰东的寿宴,川城大半个上层人物陆陆续续都来齐了。 “......阿年......” 唐清婉忍着腹痛,“你能不能......从爸的寿宴离开......” 傅斯年刚要回复,这时沈老头过来唤着他的名字,“斯年,宴会要开始了。” “清清。”傅斯年压低着声音,“我知道爸平日是刁难你了,所以晨曦告诉我你不愿意来的时候,我也没强求。但是现在——” 沈晨曦。 她说什么你都相信吗? “你跟晨曦好好过吧。” 大约是信号不好,唐清婉的电话被挂断。 傅斯年这边脱不开身,也端着酒杯,跟商业人士一一回礼。 气温越来越低,唐清婉再次拨打傅斯年的电话,均是忙音。 想了想悱烟也许和她同样被锁在这里,于是转拨了陆廷轩的号。 “清婉,怎么了?” 陆廷轩接得很及时,可唐清婉她的唇已经被冻得发紫,说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她很努力地发出一个词:“……救……”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从冰库另一头出来的顾悱烟,悄悄地打开了关着唐清婉的门。 可是没曾想到的是,陆廷轩会来的这样迅速。 他根据定位,找到了冰库里昏迷不醒的唐清婉,他摇晃着她冻得麻木的身体,“清婉,醒一醒,别睡。” 离他们不远处的顾悱烟,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嫉妒冲昏了顾悱烟的头脑,她愤愤地将冰库的门再次关上。 而宴会这边的傅斯年,因为刚刚唐清婉的话,很是烦闷。 昨天他和清清,明明都说好了要一起去跟老爷子贺寿,可今早她却忽然变卦不来。 他将递过来的各类酒全干了,沈晨曦走到他面前夺去酒杯,“斯年。别喝了。” “给我。” “早知道,你爱清婉这么苦,我就不帮她隐瞒了。” 沈晨曦梨花落雨道。 “你说什么?” “其实——清婉不是因为傅伯伯说她才不来的,而是......” “而是什么?”傅斯年红着一双眼,“说。” “.....我......”沈晨曦犹犹豫豫,“......我答应清婉要保密......” “我让你说,你就说。” 傅斯年将面前所有的酒杯,摔在地上。 “清婉之所以不来,是因为陆廷轩。” 听到陆廷轩的名字,傅斯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就知道,那个男人总是会有动作的,在巴黎那一石二鸟的计谋绝对是陆队长亲手而为啊。 这个男人,从小就觊觎着自己的清清,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所以,她是跟陆廷轩约会去了?” “我不知道。”沈晨曦咬着唇,继续添油加醋地说:“其实,昨天中午吃饭,我之所以较早离开你们,是因为顾悱烟告诉我——” 顾悱烟?陆廷轩那个小女友么。 傅斯年声线清冷,“她给你说了什么?” “陆队长似乎要跟她分手,想带清婉私奔。” 私奔? 好一个私奔。 原本他还在担心,电话里清清那句要他与沈晨曦好好过,是在吃味。 如今细细琢磨,她是连他的下家都给他找好了。 “阿牧!” 傅斯年提高了声贝,“去查陆廷轩现在在什么地方。” 几分钟后,傅斯年的手机里,多出一张匿名的彩信。 上面是唐清婉被浑身赤——裸的陆廷轩裹着,这款用了还未到一个月的新手机,就在这样被傅斯年硬生生在手里捏碎。 他顾不得宴会上还在来往庆祝的宾客,驱车赶到林牧发给他的地址。 清清。 别让我失望。 冷库的温度,越来越低。 陆廷轩再管不了那些繁琐的束缚,他脱去身上所有的衣衫,包裹着冰冷的唐清婉,“清婉,别睡。” 唐清婉终于醒来,她看到陆廷轩赤——裸的胸膛,恼羞成怒道:“陆廷轩,趁人之危有意思吗?” 陆廷轩向来说不出傅斯年那样漂亮的句子。 她不信他。 任她在他的怀里,随意闹腾。 直到她下身开始出血,他才知道,唐清婉怀了傅斯年的孩子。 她哭得那样痛苦,她让他把孩子还给她。 傅斯年打开指定的库门,里面的场景,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子,“清清,我知你怨我。我同晨曦什么关系也没有,今日只是家族聚餐,推脱不得。” “阿年。” 唐清婉急着从陆廷轩的怀里挣脱出,可是室内温度太低了,陆廷轩的双臂被冻僵硬。 “清清,你要我来,是让我看你与陆廷轩多恩爱吗?乖,若是吃我跟沈晨曦的醋,不必用这种法子折磨我。” “我不是在吃你和晨曦的醋——” 神明啊。 求求您。 赐予我。 无穷无尽的语词量吧。 别再让误会。 越陷越深。 傅斯年笑容是那样凄楚,“清清。哪怕你真与姓陆的有染。只要我傅斯年还活着,纵然你说你爱上了别人,我也不会放你走。” 他竟这样认为她吗? “傅斯年。” 唐清婉用尽最后的力气,“我就是爱上了廷轩,你又怎么样呢?” 够了。 傅斯年不愿从唐清婉嘴里,听到任何别人的名字。 之于她的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备胎? 一个在她从别人那里受到情伤以后,可以用来刺激别人的保护壳吗? “清清。” 傅斯年背对着那对狗男女,“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余生究竟要不要同我在一起。” 他不敢继续留在那儿听她的答案,他的心已经被她伤得千疮百孔,再无力支撑他继续假装。 傅斯年头也不回地走了,自然没有回头看到,此刻的陆廷轩正抱着浑身是血的唐清婉。 待陆廷轩被冻得僵硬的胳膊回过温以后,他急忙送唐清婉去医院。 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那个未挨到是男是女的性别,就这样死于了秋冬交汇的季节。 唐清婉失去孩子以后,足足一个月,未见到傅斯年。 兴许,对于两个人来说,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唐琉酒一直陪在她身边,说若是想要离婚,便离了,反正她同傅斯年也没有办婚礼,川城也没有几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人。 要离婚吗? 唐清婉紧紧地抓着床单,很快这洁白整齐,被抓出皱痕。 本就是没有婚礼的婚姻,还需要继续维持下去吗? 她笑了笑,仍旧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得了失语症,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 今日,是十二月三十一号。 川城仍旧没有下雪。 “清清。等到初雪的时候,我会举行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我要告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傅斯年的媳妇。” 是我等不来你的诺言,还是等不来这场雪。 唐琉酒走后,她跳下病床,用力地推开窗户。 只有阵阵的寒风钻进她的病号服,她瘦削的背影就这样长长久久地伫立在窗前,从早到晚,似乎风再吹得猛一些,她就要倒下了。 直到烟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绚丽在她面前绽放,这是新年的预兆。 去年,一整年,都没有雪呢。 是你将我从七年前的雨夜救赎,是你告诉我不要去爱别人。 也是你的不信任,亲手葬送了这虚无缥缈叫做幸福的东西。 唐清婉只觉得面前一片漆黑,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今日是新年。 林朽他们一家人,都回各自的家里去过年了。 偌大的傅宅,只剩下傅斯年与傅琰东爷俩以及冥门几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让开!”流光洪亮的嗓子响彻整个傅宅,“我要见傅斯年那个孙子!” 傅琰东认出这是唐家的流光,这一个月,傅斯年未去仙田居,每日下班总按时回家,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傅斯年跟唐清婉闹别扭了。 之前就觉得那丫头对傅斯年不走心,整整一个月也不见来什么消息,现在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么。 “我们家少爷是你随便折辱的?” 傅斯年没有理会外边的动静,而是一瓶又一瓶地,在自己卧室喝得烂醉。 傅琰东刚走上二楼,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酒味。 他踢开门,傅斯年又开了一瓶,见到傅琰东,傻呵呵地举着瓶子,“爸。” “新年快乐。” “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傅琰东捏着鼻子,“就为了个唐清婉,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听到唐清婉的名字,傅斯年拿着酒瓶的手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他猛灌了一口。 “傅斯年,我今日来傅家,是代表小姐来离婚。” 听到离婚这个词,傅斯年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傅琰东见自己的儿子要出去,呵斥道,“阿年。” “你这个样子,出去做什么?” “爸,你别问我了。” 走到楼梯口,险些坠下,还好傅琰东一路搀着,这才到了玄关。 新年的第一天,寒风吹得格外大。 “傅斯年!” 流光红这一双眼,向他挥了一拳,“这一拳,是为我家小姐打的。” 傅琰东见自己儿子红肿的脸,刚要叫人,被傅斯年制止住。 他等了一个月,等来她要跟他离婚么。 她就这样迫不及待,要跟陆廷轩在一起。 “清清既然要离婚,为何不自己来?” 傅斯年冷笑。 说起这,流光气打不到一处来,“要不是你,我家小姐怎么会一病不起?” “你说什么?” “傅斯年,你可知道,因为你爸嫌弃我家小姐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你可知道为了你,小姐跟着老爷学做饭,切破和烫伤了多少伤口?” 被流光这么一问,傅斯年想起前些日子,唐清婉手上那些创可贴,问她时还被塘塞说什么最近流行,若是当时他肯多关心一些。 流光那一拳,打得很对。 “我要见清清。” 傅斯年用手背抹了抹自己嘴角上的血迹。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有什么资格再见我家小姐?” “光哥。” 傅斯年的酒也醒了大半,“不是说要离婚么?总要两个当事人一起去啊。” 流光迟疑了片刻,还是带着傅斯年去了川城医院。 忽略了,身后还有一个目光沉重的傅琰东。 抵达VIP病房时,陆廷轩站在门外。 躲了一个月,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斯年。” 即便陆廷轩不叫住他,他亦会叫住他。 “我有话给你讲。” “嗯。” 陆廷轩手抄口袋,开门见山道,“我跟清婉,没有发生什么。” 当初的情景,眼见为实的难不成事虚像? 傅斯年冷笑道,“陆队长做事情,敢做不敢承认吗?” “斯年。” 陆廷轩眼底里淡淡的黑色,证明了这段时间的他并没有休息好。 “你是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陆廷轩提高音量,“我若是要带清婉私奔的话,至于私奔到冰库?有人要害清婉,这样明显的事情,你竟然看不出吗?” 这句话一说,傅斯年的脸色也沉重起来,半晌他问:“谁?” “目前还不知道。” 傅斯年透过窗户,看到病房内女人熟睡的模样。 “我进去看清清。” 拦下他的不是陆廷轩,而是唐琉酒。 “爸?”傅斯年诧异道。 唐琉酒扫了一眼傅斯年俊脸的乌青,“别叫我爸,我承受不起。” 阿婉性子纯善,若非遇见不良人,又怎么会失去一个孩子。 他要陆廷轩与流光隐瞒了此事,不是在意唐家,而是传出去,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清誉何为重要。 “……我……” 这一路他流光唠叨了不少,对清清的愧疚越发深。 他怎么能放任一个月不理她,她也沉得住气一个月不联系他。 “阿婉身子不好,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什么?” 傅斯年只当唐清婉是因为同他赌气,还一味地埋怨她不来看自己,却不曾考虑还有这么一层因素。 “……清清还好吗……” 唐琉酒薄唇扯了一抹苦涩,“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为什么会住院……” “还不是——” 还不是因为受寒小产,加上被你误会后的抑郁。 唐琉酒顿了顿,“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爸!” 傅斯年跪在地上,“是我被嫉妒蒙上眼睛,我对不起清清。但是离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 “呵。” 唐琉酒轻笑道,“你们不是连婚礼都没办?这川城,你愿意守着,不被人知晓的婚姻也罢。” “爸。” 傅斯年苦涩地笑了笑,“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和清清在一起。” “你给她的都是无止境的伤害,傅斯年——”唐琉酒别过身子,“之前我也说过,我们唐家虽比不上你们傅家,可是女儿也不是要你们这样随便欺负的!” “爸。” 傅斯年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我知道,是我的错。” “你错——” 唐琉酒指着傅斯年,“你错了,那些伤害就能够被弥补吗?” “阿婉自小没做过那些脏活,去你们公司被人刁难回到家也不说。甚至为里你们家拿难缠的老头子,亲自找我来学做饭,你都做了什么——” 傅斯年被唐琉酒的一席质问,哑口无言。 他自诩自己是这世上最爱唐清婉的人,可是给她伤害最多的不就是自己吗? “原本,阿婉的病是好了。” 唐琉酒继续说:“昨日监控录像显示,她站在窗前足足十几个小时,然后倒在了地上。” “医生赶过来时,她的嘴里一直絮叨着,这个冬天没有雪。” 傅斯年听到这句话,再也绷不住情绪。 傻瓜。 这个冬天没有雪。 他又不是因为没有雪就不要她。 这些日子,他甚至想得很清楚,即使她真的和陆廷轩有什么,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边,备胎就备胎。 只是当真相在他面前揭开时,傅斯年竟一时没用的哭了。 “阿婉昏迷了许久。” 唐琉酒说:“我不会再让你见她,更不会让她继续再糊涂下去了。” 随后他进到病房,而傅斯年长久地跪在房外。 第二日。 流光买完早餐,瞧见傅斯年仍跪在那儿,故意绕开进了房间。 “老爷。” 流光迟疑着,“傅斯年还在门外。” 唐琉酒声线冰冷,“愿意跪就跪着,阿婉受得那些苦,又岂是这跪上一天就能解决的?” 傅斯年这段时日以来,本就没吃过饭,加上酗酒,多年的老胃病在此复发。 川城医院住的大多数是川城的名贵,傅斯年这样的身份跪在那儿的行径很快就穿到傅琰东的耳朵里。 “孽障!” 傅琰东奋力地敲着拐棍,“唐琉酒那个老顽固,简直是欺人太甚。” 林朽刚过完年从家里回来,连忙宽慰调解着:“老爷。其实这件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你究竟是哪边的?” 林朽立刻说:“我自然是傅家的,老爷你不记得——” “别贫了。”傅琰东打断林朽的深情,“马上让阿牧将那个孽障给我带回来,别天堂在外边丢人现眼。” “其实有件事情,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少夫人——” “什么?” 傅琰东对此并不感兴趣。 “少夫人之所以会住院是因为小产。” “什么?” 傅琰东坐起来,“她怀了我的孙儿?” 见林朽点点头,傅琰东问:“这件事阿年知道吗?” “少爷并不知情。” “瞒着。” 要是让傅斯年知道,唐清婉失去了孩子,就傅斯年那个执拗,怕是跪在那儿一辈子都有可能。 夜是静的。 林牧感到医院,傅斯年还是滴水未进地跪在病床外,他看着心疼,“少爷。” “老爷让我接你回去。” 傅斯年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我不走……” 他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你回去告诉爸,清清还未醒,我不会走的…” “……至于我的事情,让他不要管了……” 林牧迟疑了些许,终究答应了他的要求。 整整两日,傅琰东寝食难安。 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急着到一楼的客厅。 “老爷。” 回来的林牧垂着头,“少爷不愿意回来,说是少夫人还未醒,自己绝对不走。” 这个混账。 傅琰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唐清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很快换了个镜头,傅斯年红着眼对她说,你真脏。 她吓醒了。 感受到床上窸窣的声响,睡眠极浅的唐琉酒睁开眼睛,“阿婉,你可算醒了。” “肚子饿不饿,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唐清婉点点头,唐琉酒出门时傅斯年还跪在门口,他的毅力让唐琉酒倾佩。 可是阿婉不能再受到伤害了,唐琉酒摇了摇头下了楼梯口。 唐清婉赤着脚从病房跳下,屋子里的消毒水让她几乎窒息。 在拉开门的时候,唐清婉瞧见了一月未见的傅斯年。 他似乎憔悴了许多,只是她和他一个孩子,就那样没了。 “……清……清……” 傅斯年挣扎地想从地上爬起,无奈跪得太久,一下子摔在了唐清婉面前。 她别过身子,不想要再看见他。 “……我……” 还未等傅斯年说完剩下的话,便大口吐血。 “阿年。” 唐清婉满眼担忧,“你怎么了?” 傅斯年昏睡在唐清婉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说着:“……对……我……” 对不起。 我爱你。 (作者的话:五年前冰库的小虐交代清楚了,三年前的婚礼悲剧马上和大家相见。喜欢阿尧的小可爱,可以来17K找我玩呀~) ------------ 第92章 还有五分钟 唐琉酒拎着夜宵,老远就看到唐清婉赤足跪在地上,撑着傅斯年,“阿婉。” “身子还未好利落,也不穿鞋,就乱跑。” 边数落着,边将唐清婉抱到病床。 “爸。”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唐琉酒第一次听到唐清婉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竟热泪盈眶,应着,“哎。” “阿年。” 唐清婉看着躺在病房外的男人,满心忧伤,“您能不能帮忙,扶阿年起来?” “他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打紧。” 开口的三句话,两句都不离开那个臭小子。 “阿婉。”唐琉酒端着米粥吹了吹,送到唐清婉旁边,“傅斯年来是跟你离婚的。” “等到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就去民政局把这件事解决。从此,咱们跟那傅家没关系了。” 离婚。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爸。我累了。”唐清婉闭上双眼,也不再继续吃,“想休息了。” “你这孩子,才吃了多少——” 唐清婉制止了唐琉酒的话,“爸。门外的人,劳烦您出去的时候,扶走吧。” 知道自家女儿心善,唐琉酒出门时将昏迷不醒的傅斯年送去了急诊室。 当傅斯年再次醒来时,林牧坐在床边,“少爷,您总算醒来了。” “清清呢?” 他记得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望到她赤足下床,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 “少夫人?” 林牧犹豫了片刻,“那个——” “有事就说事,别吞吞吐吐的。” 傅斯年不耐烦道。 “光哥一早送来了这个。” 林牧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傅斯年拆开“离婚协议”四个字闪瞎了他的眼。 傅斯年立刻撕得粉碎,他掀开被子,林牧根本拦不住,只能在走廊喊:“少爷!医生说你的身子,需要静养。” “不用管我,我要去见清清。” 他来到自己昏迷前去的病房,意外的是唐琉酒竟然不在。 小护士刚为唐清婉打输完点滴走出病房,傅斯年竖起食指,暗示她不必声张。 他悄然地潜进病房。 唐清婉怔怔地瞧着窗外,不知道再看些什么。 “清清。” 感受到身后的灼热,唐清婉任由傅斯年拥着她。 “是我不好。” 他捉起她的小手,“咱们不闹脾气了,好不好?” 唐清婉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在他看来,失去一个孩子,不过是在闹脾气吗? 她沉默着。 直到傅斯年的薄唇碾压着她的干涸,他滚烫的手肆意地游行在她蓝白的条纹,贴近了她冰凉的肌肤,唐清婉才恶狠狠地朝着傅斯年咬了一口。 傅斯年吃痛地放开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宠溺地笑了笑,“看来,我们清清的身子是好些了。” “傅先生。” 长久的沉默解决不了问题,唐清婉开口道,“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如果没有什么事——” “我没有收到。” “你——” 眼看着唐清婉哭出来,傅斯年紧紧地搂着她,“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清清。” 傅斯年又一次吻住她,“是我被嫉妒冲昏了眼睛,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是清清,你不能就这样一棍子,把我打死。” “这一个月,没有你太难熬了。” 唐清婉哭着说:“沈晨曦说什么你都相信——” “清清。是我错了。” 傅斯年含住她的眼泪,“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阿年。” 许是哭得累了,“我跟廷轩真的没有什么。” “嗯,我知道。这个事情,我已经开始查了,陷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可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的事情,唐清婉哭得更厉害了。 “清清。我们下月十四号就把婚礼办了,没有雪就没有雪,我娶媳妇又不是看着天气起来的。” 他的话那么真情实意。 “真的吗?” 到底还是对他的甜言蜜语感动。 “我几时骗过你?” 这才收住了眼泪。 “那你发誓——” 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 “说你以后如果再误会我,你就——” 傅斯年笑着举起左手,“如果我以后再误会清清,天打雷劈不得——” “好了。” 唐清婉用手捂住了傅斯年的后半句话,“不许再说了。” “清清。我们以后,再也不如那日争吵了好不? “嗯。” 她由着他抱在怀里。 门外的流光想要进去喝止傅斯年,却被唐琉酒制止。 既然是孩子自己要选的路,那就由着她自己承受吧。 隔了几日,唐清婉的身子完全痊愈。 傅斯年捧着花在病房内又一次求婚的场景被陆廷轩看在眼里,他笑了笑。 如此,自己也可以放心的执行下一个任务。 巴黎的同期的警官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猜到了线人留的线索正是川城。 吕梁近期一定会有大作为。 过了正月,傅氏通过一条官微,宣布了傅氏总裁傅斯年与唐家千金的婚礼消息。 沈晨曦隔着屏幕,气得直发抖。 “梁伯。” 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小姐,您吩咐便是。” “杀了唐清婉。” “这——” “很为难吗?” “唐琉酒的势力实在是——” “我不管,我就是要让唐清婉死。” 只有唐清婉死了,这世界上才没有人跟她抢傅斯年。 沈晨曦知道,这川城的生意,四大家族私下里多少都有些灰色,吕梁是父亲的得意助手,从小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 这件事交给梁伯,唐清婉定逃不了。 傅斯年没有提前向傅琰东报备要结婚的事情,让傅琰东很是恼怒。 可是木已成舟,也就只能随着儿子来。 不过倒是有些对不住自己的老友,毕竟是他默许着沈晨曦去傅氏工作。 FLT的陶子得知消息后连连发出“谁能想到自家未来的总裁夫人,竟然是昔日朝夕相处的小透明呢”。 十九层最近的早会,也变得轻松许多。 散会以后,傅斯年坐在总裁办公室,忙里偷闲地给唐清婉温电话粥,“清清。你在做什么呢?” 自从Soul事件以后,傅斯年便不再让她去公司。 这几日,唐清婉在九巷口闲得快发霉了,想起《River》电影的事宜,犹豫着是婚礼后给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说,还是婚礼前报备给傅斯年。 “没有做什么。” 唐清婉看了看客厅里的石英钟,“你开完早会了?” “嗯。” 傅斯年旋转着凳子,“清清。” 不知为何,自从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以后,虽然两个人和好如初,可唐清婉与傅斯年之间的话题越发少了起来。 除了简单的日常“你吃饭了吗?”又或者是“你在做什么?” 无趣的很。 不是说,七年会消磨尽一切的爱与恨。 傅斯年与唐清婉在一起七年,不过碍于前者的执拗,这份平淡倒也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你若是不愿意说话,就一直开着视频,去忙自己的,我看着你就好。” “好。” 破镜难重圆么? 傅斯年不惧邪,不惧命,却唯独惧怕唐清婉离开她。 他并非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现在完全靠着他一腔热血维持着,他查过冰库的事情,顾悱烟那日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为真相蒙上了黑雾。 而这团黑幕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唐清婉疏远他的原因。 他轻轻地触碰着屏幕里的那个女人,能够这样看着她也好过她离开她。 “少爷。” 林牧敲了敲门,“江公子求见。” 视频里的唐清婉听到后动了一下,傅斯年不打算瞒着她,于是点头示意林牧把人带来。 “傅少爷。” 自江宇泽解约以后,傅斯年约莫着也有数月不见那人,听说Blue公司胜诉,江宇泽赔了不少钱。 “不知道江公子今日来我傅氏,所谓何事?” “求一角色,互利共赢。” 视频里的唐清婉听后,总算来了兴致,盯着傅斯年看他的下一步说辞。 “我记得数个月前就已经说过,江公子不适合River男主。”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 江宇泽轻笑,“再说版权还在婉儿手里,你这般替她做了主,她知道吗?” “知道。” 唐清婉忽然发声。 江宇泽这才看到傅斯年办公桌前的视频通话,“若是江公子想要借着River一角洗白重回娱乐圈,恐怕我这个小透明是要让你失望了。” 视频里的她清瘦的模样,江宇泽看得心疼。 这些日子,他虽然忙着解约的事情,但是听银城说起她的流产,无时无刻不后悔与沈晨曦联盟。 那个蛇蝎的女人,还指不定生出什么歹毒的计策谋害她。 傅斯年清了清嗓子,“江公子也看到了,我家媳妇的意思和我一样,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您可以请回了。” “慢。” 江宇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站在那儿,换了幅神色,“我也是有苦衷的人,可并非,这世上所有有苦衷的人都该被原谅。错过了,就是再也不会重新来过了。小微,我不怨你,只怪这时光恶毒,造化愚人。” 傅斯年愣了愣,倒是视频里的唐清婉一下子站了起来,当时无非是苦等江宇泽多年无果,才随手写了《River》,他现在倒是真真的还原了剧本。 “如何?” 江宇泽恢复正常神色,“傅少爷和唐小姐若是还满意,江某必定以数十个亿的票房作为二位新婚之礼。” 傅斯年皱着眉头,只听唐清婉在视频里说,“好。” 她对他? 不怪傅斯年多疑,是江宇泽作为唐清婉的初恋,防不胜防。 “清清。” 傅斯年想要说些什么,唐清婉挂断了视频电话。 “既然婉儿愿意,江某这边就先谢过傅少爷了。” 江宇泽走以后,傅斯年握紧拳头向桌子砸去。 一个陆廷轩就让他头大,这边又来了一个江宇泽。 他在办公室一刻也坐不下去,驱车赶到九巷口。 唐清婉坐在院落,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很惬意,也很美。 傅斯年将车子熄了火,以前她都是听到车子声响,就跑过来的张开双臂迎着她。 现在她的冷淡,要他有些失落。 “怎么在外边?” 也不吃惊傅斯年的登门,唐清婉淡淡道,“外面阳光充足,想要晒一会儿。” “嗯。” 两个人就这样缄默了许久。 还是唐清婉先开的口,“你是来质问我,为什么同意江宇泽来演River吗?” “......我......” 不光是清清变得很奇怪,就连傅斯年也变得很奇怪。 于私,他自然是不愿意她同意的。 “就算你跑来问,我的答案还是同意。” 唐清婉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准备进屋子。 傅斯年一把抓着她的手臂,“清清。我们能不能别这个样子?” “我们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唐清婉时不时还会梦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傅斯年知道自己这样想实在太奢侈,他想要那个会说会笑的清清,而不是敷衍着余生的清清。 “你做的决定,我向来都是依你的。” 傅斯年吻着她光洁的脖颈,“清清。给我。” 似乎只有通过此,傅斯年才能从她的身体里得到温度。 “我不想做。” 唐清婉的拒绝让傅斯年面色阴沉,很快他苦涩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中午要到了,要不咱们去吃些火锅?” “嗯。” 吃过午饭以后,唐清婉接到电话,是之前在巴黎的那位负责人。 她听不懂法语,交给傅斯年。 “哦,傅先生。是这样的。”酒店的负责人说道,“之前老佛爷定做给唐小姐的婚纱,已经在路上了。” “大概多久能到川城?” “不出意外的话,是今日。” 这些日子以来,总算是能够发生一些让彼此心情都愉悦的事情。 “那个人,说了什么?” 唐清婉问。 “清清。老佛爷今日把婚纱送过来了。” 婚纱么。 唐清婉忘不了在巴黎时装秀看到的那位茶花新娘,每一个女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位公主。 正准备回话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斯年?” “Jack?” 这位是傅斯年多年前的大学好友,现在在巴黎做着设计师。 “老佛爷让我把婚纱带给唐小姐。” Jack望到躲在后面的唐清婉,“这位就是你那可爱的未婚妻?” “嗯。” 傅斯年洋溢着笑容,“想不到来送婚纱的人是你。” “清清。” 傅斯年招呼着,“这位是Jack,也是我大学的舍友。老佛爷派他来送婚纱。” “您好。” 唐清婉伸出小手,互相算作是回应。 “唐小姐当年可是把我们斯年迷得团团转呢。”Jack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记得某位在睡觉的时候,都不忘说什么,清清。” 傅斯年望到唐清婉脸红的模样,立刻制止了Jack的荤车。 “对了,你人来了?怎么不见婚纱?” “那么珍贵的东西,自然在黛安娜酒店封存呢。” Jack做出一个绅士请上车的动作,“唐小姐,可愿意随我一同去试。若是不合身,婚礼之前,我们都可以再修改。” 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小手,一起上了Jack的车。 这边,陆廷轩收到线报,说是吕梁出现在黛安娜酒店。 为了不引起大鱼的逃窜,陆廷轩一身便服,只身前去。 黛安娜酒店是沈家名下的产业,沈家上下都知道沈晨曦喜欢傅斯年。 所以当傅斯年牵着唐清婉刚踏入酒店,就有人向沈晨曦汇报。 “小姐。”May通风道,“傅少带着唐小姐去了黛安娜。” “黛安娜?” 沈晨曦嘴角勾着邪恶,“我正要寻个机会呢,没想到唐清婉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May。”沈晨曦吩咐道,“你去通知梁伯,告诉他可以行动。” 吕梁收到May的信息后,开始盘算着下步棋子该怎么走,据川城变节的警员透露自己最近正被陆廷轩盯梢。 之前自己在巴黎险些被抓,和这个后起之秀脱不了关系。 吕梁透过二楼往下探望,果然看到陆廷轩一身便服藏匿在人群,他在房间里打开扬声器,“行动有变,采取PlanB。” PlanB是沈家针对逃脱不了的罪责进行全盘洗清,换而言之,如果这件事被警方盯梢,他们可以拿着群众的性命换取自己逃脱的机会,并在此之前把所有的证据销毁。 *藏在最近刚从巴黎运回的婚纱上。 唐清婉被Jack带进套房,傅斯年想跟着进去,Jack左手遮面,极其夸张,“斯年,瞧你猴急的模样。” “人家唐小姐都是你的了,你还差这一会儿吗?” “......我......” “再说了,新娘试着婚纱之前都被你看了去,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傅斯年俊脸抹上不自然的红晕。 不多会儿,唐清婉出来时,Jack惊呼道,“Wonderful。” 而身后的傅斯年早已经看呆。 “......好看吗......” 唐清婉红着脸。 半天,傅斯年才沙哑着嗓子,“好看。” 陆廷轩在宾客之中,收到情报,“陆队,不好了。” “你慢慢说。” “我们组前几日变节的那个同志,向吕梁那个老贼报信,提早发现了我们的行动。” 忽然人群里传来尖叫,“*!” 黛安娜酒店的人群开始骚动。 “请大家保持安静!”陆廷轩掏出证件,“我是川城市警局队长——陆廷轩。” “陆队。”吕梁留下扬声器,“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份大礼呢。” “在列的各位当中,有一位美丽的女士身上藏着*呢。两个小时的时间,就看陆队能不能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傅斯年皱着眉头,扬声器的声音虽然经过变声处理,但是听着耳熟。 他拉着唐清婉的手说:“清清,不要怕。没事儿。” “嗯。” 唐清婉并没有注意婚纱上的珠宝正在滴滴滴发出爆炸声。 在沈宅的沈晨曦看到新闻后,按耐不住,亲自给吕梁打了通电话,“梁伯,*事情是真的假的?”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 “那*——” “被我藏在了唐清婉的婚纱当中。” May说唐清婉今日和傅斯年在一起去试婚纱,那傅斯年岂不是也会有危险? “梁伯,马上停止计时。” 沈晨曦急忙呵斥道,“斯年也在酒店,会有危险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开弓哪有回头箭的道理。 黛安娜酒店的人群已经完全听不进去陆廷轩宽慰的话,*似乎在两个小时以后就会爆破。 “我不想死在这里!” 一个孕妇模样的人哭着跪在地上。 陆廷轩扶起她,在检查完无恙之后随后放她离开了酒店。 随后赶来增援的警方,对那些没有*的群众一一放行。 时间逐渐剩下半个小时,人群逐渐被散开,大厅里身穿婚纱的唐清婉格外显眼。 陆廷轩有过一瞬舍不得,脑子从吕梁的话中浮现出一条信息——给他准备的大礼。 难不成—— *在清婉身上? 陆廷轩来不及思考,大步走到唐清婉面前,先前他们之间因为冰库的事件弄得很僵。 “陆队是怀疑清清身上有*吗?” 傅斯年声音清冷。 “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唐清婉别着身子,不去看陆廷轩。 忽然傅斯年变了脸,陆廷轩手中的仪器正在发出尖锐的声响。 旁边的一个女生当场指着唐清婉,尖叫:“*在她身上!” “清清。” 傅斯年拉着唐清婉的手,“不要怕。” “清婉。放轻松。” 陆廷轩安抚着她的情绪。 还留在黛安娜酒店的一些人都嚷嚷道:“警官。既然已经得知了*的来源,能不能先带走这位穿婚纱的女士啊?” 拆弹组人员被堵在高速,迟迟不来。 唐清婉白着一张脸,不敢动。 这个新型的*,陆廷轩没有把握自己能够解开。 整个黛安娜酒店静谧地只能听见呼吸与嘀嗒倒计时的声音。 还有五分钟了。 (作者的话:抱歉,最近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更新不稳定) ------------ 第93章 三年白昼,五年黑夜 时间在指尖一点点流逝。 “斯年!” 沈晨曦忽然闯入在黛安娜的礼堂,冲击的惯性将傅斯年与唐清婉分开。 “放手!”傅斯年怒道。 奈何,沈晨曦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缠着他。 黛安娜酒店在川城深受着情侣们的喜爱,是因为它地处川城海岸线,青年男女习惯在蓝天白云的海滩上拍照,这一套套海景房也成为他们度蜜月的最佳境地。 酒店里还没有疏散的几名群众,趁此机会将唐清婉推倒海边。 时间还有两分钟。 陆廷轩以最快的速度,从那位冲动的男子手中解救出唐清婉,他小心翼翼地从唐清婉的婚纱中取下炸——弹。 “清婉。” 陆廷轩笑着说:“不要怕,一切都结束了。” 唐清婉恢复神色,瞧着那滴滴的微型炸——弹,“廷轩——” “清婉。” 陆廷轩倒着步伐,“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唐清婉的眼眶抑制不住泪水,“廷轩,你快丢掉!” “来不及了。” 陆廷轩的咧着嘴,“清婉。那日冰库的事情,不是我所为。” “......我知道......” “你可会怨我?” “......不......” “清婉。我这偷来的十一年时光,如今也要还给你了。”陆廷轩纵身跳进海中,“我似乎一直都忘了告诉你,我爱你。” 傅斯年摆脱沈晨曦的束缚,他捂住唐清婉的双眼与双耳,“清清!” 却仍旧阻止不了巨大的爆炸声响。 浪花溅到了他们身上,打湿了婚纱。 “廷轩!” 傅斯年听着自己,怀里的那声撕心裂肺。 唐清婉昏了过去。 傅斯年原本是计划与唐清婉在情人节那天,举行婚礼。 可因为陆廷轩的英勇就义,以及上一次两个人本身就存在的隔阂,所以醒来后的唐清婉性子越发清冷。 那人到底是赢了。 在他之前与她相遇,却用着生命永驻在她的心里。 二月十四日。 她还是那幅不会说话不会微笑的唐清婉。 傅斯年从傅氏回来,张嫂搓着手,“先生,您下班回来了。” “太太今日吃饭了吗?” “还是老样子,站在窗前不知看着什么。” 傅斯年叹了口气,从厨房亲自熬了米粥,端上了二楼。 “清清。” 他吹着米粥,将勺子送到她的干裂的唇边,“多少吃一些。” 她还是没有回应。 傅斯年只好用老样子,以身示范去喂她。 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 吻着她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她来自心底里的抗拒。 带着这份冰冷,让傅斯年将唐清婉狠狠地摔在大床上。 “陆廷轩死都死了,你要一直这样吗?” 她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素雅的小脸被泪水覆盖。 她会为了别人哭,却不会瞧见他的真心。 这些日子,傅斯年听了许多的闲言碎语。 明知道那些是假的,却还是会被她的冷漠所蒙蔽双眼。 ——“听说陆队长葬身于海底,尸骨无存。那唐小姐可真是可怜,其实若不是唐老爷收留了陆队长,他们早就没有枷锁在一起了。” ——“还有啊,虽然傅氏总裁跟唐家千金已经联姻。但是唐小姐对傅少爷,那是连碰都不让碰。我看,一准是在为陆队长守身呢。” ——“感情,这婚礼不办,那结婚证什么的也快去民政局取消了吧。” 傅斯年红这一双眼,撕碎了唐清婉身上所有的障碍,“清清。你要知道,你这辈子都是我傅斯年的。” 不爱就恨吧。 他在心里叫嚣着,也总好过她心里没有一处位置是放着她的。 唐清婉在疼痛中,唯一记住了一句话。 陆廷轩死了。 结束一切以后,傅斯年抱着唐清婉进了浴室,他替她清洗了身子。 公司还有些事情,临走以前,他嘱咐张嫂好好照顾唐清婉。 你可曾在白昼,睁开眼望到的是无尽的黑色? 陆廷轩本该鲜活地在这个世上,如今却为了唐清婉死了。 他纵身跳下海的时候,还不忘放不下冰库里的误会。 过去她从不知道的是,他爱她。 顾悱烟来过几次,许是良心不安,告诉了唐清婉幕后黑手。 当年小星那样劝她,让她务必堤防着沈晨曦。 是她愚蠢的善良,害了身边的人。 辜负,是这世界最无力的词汇。 唐清婉赤着足,像幽灵一样缓缓下楼。 张嫂正窝在一楼客厅的沙发午休,瞧见唐清婉惨白的脸,吓了一跳,“太太,您醒了?有什么需要吗?” 唐清婉空洞的眼光,让张嫂的声音越来越小。 似乎所有都在猝不及防中发生,张嫂眼睁睁地望着唐清婉从自己的身旁举起水果刀。 一刀,一刀,她朝着喷涌的血液,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说,你的命是我救下的,所以现在你来还我。 可我不要,我宁愿去另一个世界把这命重新替你的余生续上。 张嫂惊慌失措地拨打着傅斯年的电话。 “张嫂,可是太太醒来了?”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她若是醒了,你给她在准备些莲子羹。” 张嫂瞪着滚圆的眼睛瞧着不远处血泊中的女人,“......太太疯了......” 傅斯年驱车赶到医院的时候,流光挥拳狠狠地将他毒打了一番。 “算了。” 唐琉酒喝斥道,“本来局里是不让公开这些事情的,阿轩身子还没恢复,谁曾想到阿婉性子这样烈。” “小光。” 唐琉酒拍了拍流光的肩膀,“等阿婉醒了,就去叫阿轩来。” 陆廷轩没有死。 傅斯年并非不知情。 只是气不过,气不过唐清婉心里时时有着别人,所以才赌气说他死了。 他心怀着愧疚,在病房里守护了三天三夜,直到唐清婉醒来。 “清清。” 唐清婉别过脸,不去看傅斯年。 “你不想见我,我去喊陆廷轩进来。” 他在说什么? 唐清婉转过身子,望到的是傅斯年那寂寞的身影。 一分钟以后,唐清婉看到了流光推着轮椅上的陆廷轩进来。 “你——”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唐清婉的喉咙。 “我没事。” 陆廷轩心疼地瞧着她被缝合的掌心,“你怎么能做出这样蠢的事情?” 唐清婉像是想起什么,“......阿年......” 陆廷轩示意着流光去叫门外的傅斯年。 “清婉。日后你不要这样了。” “那天——” 我分明见你带着炸——弹葬身于海底。 “我游的比较快。”陆廷轩笑着说,“若是随便扔的话,人民会有危险。” 傅斯年走进来,唐清婉注意到他俊脸的乌青,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阿年。” 唐清婉润了润嗓子,“对不起。” 陆廷轩自觉地向后推了推轮子,“你们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待陆廷轩走后,傅斯年只是静静地陪在唐清婉身边。 很久以后,唐清婉拉着他的手,“对不起。” 他需要的,向来又不是她的对不起。 傅斯年闭上眼,默默地搂着她,“清清。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断不要如今日这般,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阿年。” 唐清婉用力地回抱他,“你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这一次,似乎是女方太过于歉疚,竟将前几日的那些隔阂填补上了。 傅斯年叹了口气,“过几日,我们去找个大师算一下,婚礼的日子吧。” “嗯。” 唐清婉没有死成的事情,让沈晨曦着实窝火。 那日她无端跑去黛安娜酒店已经引起了傅斯年的怀疑,看来是有必要的正面出击了。 上了三月,陆廷轩的伤才算痊愈。 傅斯年带着唐清婉去医院迎他,于情于理作为救命恩人,再不情愿也要做足这些客套。 “清婉。” 在医院门口,沈晨曦叫住她,“真是好久不见了。” 她还是装作那幅纯真无害的模样,可孩子的事情让唐清婉对面前这个女的信任值降到了最低。 唐清婉转过身子,对傅斯年说:“阿年,你先进去吧。我有些话,想跟晨曦单独说。” 傅斯年点点头。 “清婉。”沈晨曦拉着唐清婉的手,“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现在看到你痊愈的样子,真替你高兴。” “谢谢。” 唐清婉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胳膊。 “清婉。” 沈晨曦犹犹豫豫,“你跟斯年现在的关系可是好了?” “你累吗?” 唐清婉忽然开口说,“整日这样装不累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唐清婉笑了笑,“悱烟告诉了我冰库的真相,沈晨曦我真没想到二十一年来,我的身边竟然藏着一匹狼。” “呵呵。” 沈晨曦没想到自己选的盟友,各个都是那么不争气,“你知道又怎么样?” “傅伯伯本来就不喜欢你,那日寿宴你没有来,更是对你的态度越发不好了。” 沈晨曦仰起脖子大笑,“而且就算你去找斯年诉苦,他也不会相信你的。” “沈晨曦,我自问这些年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唐清婉拍着胸口,“你为何一定要把我逼到绝境?” “为什么吗?”沈晨曦靠近她的耳朵,“因为傅斯年爱的人是你啊。” “唐清婉。” 沈晨曦的声音尖锐起来,“我哪里比不上你,明明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长,为什么他选择你也不要我?” “你可知道,你什么最讨人厌吗?” 沈晨曦猛然将她摔在地上,“就是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最讨人厌了。” “凭什么?我匿名发给斯年手机彩信你跟陆廷轩在冰库的事情,分明他都已经对你产生间隙了,可是你跟他冷战的那一个月,他日日酗酒;你能为了陆廷轩,能为了江宇泽,可曾看到过他在你背后爱的有多么卑微?” 唐清婉站起来,提高着音调,“那你也不能就这样伤害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沈晨曦笑道,“唐清婉,若是你执意不离开傅斯年,我会让你失去的可不止一个孩子。” “比如前几日,你不都为了陆队长——” 话语点拨到这儿,唐清婉瞪着眼睛,“你是说,炸——弹也是你做的?” 沈晨曦见傅斯年推着陆廷轩出来,打了打身上的灰尘,“我们来日方长。” “你别走——” 唐清婉想追过去。 傅斯年在后面唤了声,“清清。” 唐清婉回过头,陆廷轩正笑着在轮椅上向她挥手。 再望过去,沈晨曦的车已经扬长而去。 待陆廷轩的接风宴散去,傅斯年开着车,“怎么了?今天一直忧心忡忡的。” 想到沈晨曦做得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唐清婉闷道,“你知道沈晨曦喜欢你吗?” “嗯。” 男人淡淡地回答。 “你知道还——” “吃醋了?” 傅斯年望着唐清婉,小声嘀咕着,“若是真的,多好。” “你爸好像也很喜欢沈晨曦。” “你也说了,那是我爸。” “如果东伯让你娶沈晨曦,你会同意吗?” “不会。” 傅斯年琢磨不透唐清婉的话,索性在等红绿灯的路口,拉住她的手,“她虽然跟我表白无数次,但是我都没有答应。” “我爸喜欢是我爸的事情,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他续弦。” “晨曦的母亲跟我妈自小是好姐妹,所以小时候经常会见面。但我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意。” “清清。” 傅斯年俯过身吻去她所有的疑惑,“真正让我不安的是你。” “等过阵子办完婚礼以后,咱们就出国散散心吧。” “嗯。” 算来算去,这婚礼的日子虽然推迟了一年多,却还是在初雪的那天定了下来。 按照唐家的习俗,礼前,新郎与新娘是不允许见面的。 傅斯年那时候忙着给仙田居装修,傅琰东好面子,吵完架还想要见傅斯年,总是托林朽去办。 “这房子弄得不错。” 一进门,林朽就禁不住赞叹起来。 “林叔。你说清清会喜欢吗?” “唐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我都好久没见清清了。给她打视频通话她也不接,也不给我发张照片。” “这才几天,就这样按耐不住?” 林朽打趣道,“当年要是听你爸的,把你送出去,可不得从飞机上跳下来?” “林叔。你别损我了。” 傅斯年拆开巨大的纸箱,檀木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 “将来孩子的婴儿床。” 傅斯年倒也不避讳,一屁股坐在地上组装起来。 林朽瞧着眼眶有些湿润,那个衣食无忧的少爷,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的成熟男人? “这些活,让阿牧来做就是。” “毕竟是我和清清要住的房子,过别人的手,总归是不好的。” 忙碌了大半个月,终于熬到了新人相见的时刻。 傅斯年亢奋睡不着,唯恐自己还在梦中,怕醒来后清清穿着婚纱,就跟别人跑了。 林朽以为从此少爷与唐小姐就这样喜结连理,奈何月有阴晴圆缺,世事难为人所愿。 婚礼的现场上,当司仪播放大屏幕的时候,整个川城的名流,都看到了幻灯片上,陆廷轩与唐清婉不堪的照片。 陆廷轩自以为两年前他不说破,便可以守得住唐清婉的清誉。 那份有名无实的陷害,在三年前的她与傅斯年的盛世婚礼上呈现。 过往来宾,无一不看着唐清婉的笑话。 傅琰东当场被气得血压升高,昏了过去。 在医生把傅琰东拉到单架上时,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手,眼里装满泪水,“阿年,我跟廷轩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清清。我知道。我现在要送我爸去医院,晚上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接着傅斯年跟着医生上了急救车,在车上他心情起伏不定:“林叔。我不放心清清一个人在会场,我爸的事情交给你了。” 随后,跳下了救护车。 林朽后来才知道,不过就是前后十分钟的时间,让傅斯年失去了唐清婉。 确切地说,是找不到唐小姐,去了什么地方。 那段时间,林朽既要在医院看护傅琰东,也要回老宅看傅斯年。 时隔多年后的傅斯年,每每想到此刻,都会自责不该将少夫人一个人留在现场。每每看到满屋烟雾缭绕,那个男人总是说:“清清当时该多害怕,我真是混蛋,竟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儿。” 身边所有人几乎都用一种傅斯年头上顶着草原的同情目光看待这场婚礼,只有傅斯年一个人坚定地相信唐清婉不会背叛他。 唐氏股市暴跌,傅氏老总傅琰东公开将唐清婉逐出傅家。 唐清婉成了川城名媛的耻辱,也成了人人过节喊打的老鼠。 傅斯年将川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整整半月不眠不休,将唐清婉重新带回傅家。 抢救及时的傅琰东看到唐清婉,气得要跟傅斯年断绝关系,谁知傅斯年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傅琰东的火烧得更旺了。 “爸。清清怀孕了。我不可能让清清和孩子住在外边。” “那是你的孩子吗?!”傅琰东用拐杖指着傅斯年,“你知道外面都这么说你,怎么说我们傅家吗?” “我不在乎。” “傅家几十年辛苦打下来的清誉,就这样毁在你手里了。” 傅琰东拿着手里的拐杖敲在傅斯年背上,“若那个孩子是姓陆的呢?” “我养。” 不光傅琰东,包括林朽也愣了。 “只要是清清生下的孩子,我都养。” “混账东西!”傅琰东拿起手中的电话,“上来一些人,把这个魔怔不成器的玩意,给我关起来。” “爸!” 楼下的保全听到傅琰东的指令,纷纷赶上来架着傅斯年。 傅斯年拼命地挣脱,“林叔。你跟我爸说,清清现在还怀着孕,我答应买完食材,就回仙田居的。” 已被愤怒充斥的傅琰东喝道,“拖走!这事情谁说都没用。” 林朽也没想到,傅琰东会这样决绝。 被关了数天的傅斯年,以绝食抗议傅琰东的霸权。 林朽过去劝说,曾意气扬发的少年眼里尽是暗淡,“林叔。清清和孩子怎么样了?” “你爸说先留着,等四个月大的时候带着孩子去做DNA,若不是你的——” “是我的。”傅斯年攥着拳头,“林叔。我信清清。” “让墨医生抽羊水或绒毛的时候,别伤了她。” “阿年,你还是吃些饭吧。省得唐小姐把孩子生下来了,你的身体又承受不住了。” “我爸让你来,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林朽的套路,被傅斯年一眼戳穿。 “林叔。你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老爷......”林朽犹豫片刻,终于狠下心,“让你和唐小姐离婚。” “我不可能与清清离婚!” 傅斯年提高语调,一时竟咳出血来。 “你爸算准了你不同意,所以他让我托给你一句话——” “?” “若是不离,DNA也不必试探,直接把孩子流掉。” “那也是他的孙辈!”傅斯年颤着手,“他简直不可理喻。” 傅家在这川城,一手遮天的本事,傅斯年不敢拿清清赌,若傅琰东当真如此绝情,伤害清清的事情,他无法容忍。 林朽递给傅斯年一张纸,“阿年。你再想一想,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我回复。” “离婚协议”四个大字闪了傅斯年的眼,他几乎想都不想把纸撕得粉碎,“我绝不会离的。” “林叔。” 半晌,傅斯年开口道,“替我给相宇捎个话,帮我弄个假证,先稳住我爸。” “你是想——” 傅斯年用拇指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我怕我爸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害清清。” 若一开始出国隐瞒,到后来自觉地沉默,这也是对傅琰东的背叛。 那林朽,也都认了。 唐清婉的这一胎,倒是不稳,几次险些流产。 冥门很黑,见不得阳光。 唐清婉很害怕,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断然不能再失去了。 龙一时不时,会用沈晨曦与傅斯年的事情刺激她。 一开始,唐清婉也不信的,因为是傅斯年告诉过她,这辈子只爱她。 龙一说,再长的感情,都会有淡了的那一天。傅斯年已经厌倦你了,像你这样不清不楚地跟陆廷轩,有了那样的韵事,给傅家丢了脸蒙了羞的儿媳妇,谁会再要啊。 后来在龙一对唐清婉想要行不满的时候,被傅琰东发现带去了仙田居。 傅家将她囚在仙田居,衣食起居都拖着唐家的奶妈照顾着。 挨到四个半月,看了结果,傅琰东的脸色才算缓和。 “生完我傅家的孙儿后,马上离开傅家。” “我要见阿年。” “阿年马上要和沈家的小丫头结婚,没时间见你。” 林朽等傅琰东走后,端着安胎药走上楼。 “林叔。我要见阿年,这个孩子是他的。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少夫人。你说得那些,少爷都知道。” 林朽安抚着她的情绪,“方才老爷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少爷是被老爷关起来,才不能见你。” “.....阿年......他过得还好吗?” “前阵子还闹腾得绝食,听说你的你怀了儿子,倒有些闹情绪来着。” “......他......”唐清婉的瞳孔里有些凄凉,“到底还是不信我。” “不不不。”林朽慌忙解释,“少爷是想要这个姑娘,不想你给他生个小子。” 唐清婉破涕为笑。 林朽把安胎的汤药递到她的手里,“少夫人趁着快喝了吧。眼下,你跟少爷熬过这个难关,就好了。” 绝境之中,人们往往听到某些带着温度的话,便有了求生的希望。 他们坚定的相信着,他们可以战胜所有,包括,命运。 可是当唐清婉分娩时,大出血,情况不是很乐观。 直到她生出孩子,唐清婉才把不信变得相信。 她哪里来的自信,凭什么认为傅斯年会永远爱自己呢呢?” 傅琰东瞒着傅斯年,对外说唐清婉死了。 唐琉酒来傅家闹过几次,也均被门外的保全丢了出去。 直到九月十四日。川城特大暴雨。 陆廷轩一队,经过数天的摸排侦查,终于抓获在外逃窜的主犯。 傅斯年甚至为了追随唐清婉,也剑走偏锋,好歹是从鬼门关走了出来。 那样不可一世的商业精英,在爱情面前,竟然选择最极端的方式继续守护。 傅老爷子有心撮合与沈家的联姻。 别说清婉还在,傅斯年不会同意。何况清婉尸骨未寒,自然更不可能出席。 傅琰东也不是个妥协的资本家,他派人将傅斯年绑到了订婚现场,就在沈晨曦自以为幸福就这样降临的时候。 傅斯年当着川城上流所有名贵的面,举枪射向了自己的胸膛。 “我的余生,只认清清一个妻子,不可能再娶别人。若沈家不觉得委屈,请摘了我的心,拿着我的尸体,继续进行仪式吧。若沈家,还能给傅某一丝怜悯,将我的这颗心做成器皿,与清清的骨灰,葬在一起。此生不以回报沈家的这恩情,来世愿投胎做牛马,全由沈家差遣。” 傅琰东之前因唐清婉与陆廷轩的不雅照丢了面子,现在看傅斯年宁死不从的样子,气得更是要断绝关系。 傅家主母向来宠自己的金孙,在她的阻拦之下,这场血色的订婚宴得到终止。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傅家下了封口令,外媒也不敢得罪。 川城只知唐清婉的名字不可说,却没晓得傅斯年曾这样捍卫与唐清婉的爱情。 (作者的话:清清三年前和五年前经历的所有的事情,都连上了,明天主线会恢复到傅斯年和唐清婉去探望表姐的时候,至于那位一模一样的面孔,也快要呼之欲出了。非常抱歉的事情,是因为阿尧最近的身体不是很好,等到养好身子后,还是会恢复每天九点的˜昨日发现了有一些错别字的地方,已经改好了。盗版应该是改不过来˜首发17K˜喜欢的小可爱,可以来评论区找阿尧玩呀) ------------ 第94章 孰是孰非 过往的一幕幕,被各路吃瓜网友尽数扒皮。 关于【唐清婉不过是辆公交车】的消息,很快傅家与唐家压下去,现在即便用缩写或者是图片,只要发在公共平台,都会因为文本异常而被自动屏蔽。 倒是送上【陆太太弑女】这条新热搜,太过沉重。 西方的男性心中有一个俄狄浦斯情结,东方的女性心中则是有美狄亚圣母情节。 前者弑母,后者杀子。 常言道的是“虎毒不食子”,就好比之前微博那条【汤兰兰案】,陆太太在高架桥上杀女的情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当今社会,仍如同过去,最不缺的那麻木的看客。 他们举着馒头,蘸着从无辜的受害人身体流淌出的鲜血,各个嚼得不亦乐乎。 傅斯年驱车来到川城女子监狱。 顾清歌的腿还未拆石膏,傅斯年就这样静静地在身后,推着她的轮椅。 恢复记忆以后的顾清歌,这段时间想了很多。 若是以前的唐清婉,大概不会顾悱烟的所有行径,但是若不是顾悱烟告诉了沈晨曦的阴谋,她又怎么会看清那个人丑陋的嘴脸。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悱烟平日那种连踩死蚂蚁都害怕的女人,竟然会走到今日弑子惩夫的地步。 会话开始。 “歌儿。” 顾悱烟似乎沧桑了许多。 倒是傅斯年清冷的嗓音从顾清歌的身后传来,“我太太有些疑惑想要问问陆太太,还望你可以据实相告。” 顾悱烟握着听筒,神色凄凉,“太太?” “歌儿,你不要执迷不悟下去了!傅斯年的心里只有唐清婉!” “三年前唐清婉出了车祸,傅斯年甚至都能为了她舍弃生命!”顾悱烟的手疯狂地拍打着玻璃,“歌儿!你跟傅斯年是不会有幸福的!” 傅斯年刚想从顾清歌的手里拿下话筒,却听到她说:“陆太太说得那些我都明白。” “逝者已矣,阿年也将唐清婉的事情告诉了我,这是我的选择。” “什么你的选择!”顾悱烟颓然地垂下身子,“二叔二婶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说什么?” 顾清歌吃惊地问道,“我跟你——” “三年前的雨夜,你因为和我讨论去江宇泽的演唱会的事情而吵了一架。你气得要从我家里搬出去,叔婶不放心就带着你想要去酒店缓几天,谁知道——” “明明是你们一起上了车,结果——” 顾悱烟哽咽着:“都是我的错,若是我顺着你的意思,不把演唱会的票给你撕了,你就不会这样。” “是我嫉妒唐清婉,和你长得极其相似的那张脸,蛊惑了我最爱的男人。” “你可能不知道,就连你喜欢的江宇泽也——” 傅斯年沉默地听着这些,现在跟在江宇泽身边的“唐清婉”应该就是顾悱烟的堂妹。 “姐姐?” 顾清歌故意装作听得很明白的样子。 “歌儿,傅斯年之所以留你在身边,是因为你这张脸。” 会面的最后几分钟,顾悱烟说道:“你若是执意跟傅斯年,一定要小心沈晨曦。虽然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在沈晨曦与傅斯年的订婚宴上,傅斯年能够拿枪举向自己的那一幕,可见唐清婉在他心里的地位——” 顾清歌一时没有反应,她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顾悱烟。 可是女警察已经带走了她。 傅斯年索性将她从轮椅上抱起。 在走出女子监狱的这段路上,他问:“你跟晨曦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顾清歌抬起小脸,“阿年。” “嗯?” “我今天很累,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她不想再重新回到黑暗去回忆。 既然确定了与她相似的脸,就够了。 傅斯年怕她再要说出离开他的话,点了点头。 车子开到清轩阁,傅子期已经早早地睡下。 傅斯年替唐清婉擦拭完身子以后,在她的床前铺了条凉席,“不许瞎想了,好好睡一觉。” 他熄了灯,大概过了没多长时间。 顾清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些问题,顾悱烟说沈晨曦跟傅斯年订婚的事情堵在她的胸口很难受。 “阿年。” 她轻轻地唤着他。 “怎么了?” 傅斯年坐起身子,“想去厕所?” “不是。” 顾清歌咬了咬唇,“你跟沈晨曦的事情——” “顾悱烟的话是不是放心里去了?” 傅斯年起身坐到顾清歌的身边,他拉着她的手,“我在车上一直想给你解释,可——” 她说她累了。 所以他便没有开口。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傅斯年拥着顾清歌,“清清。我从未背叛过我们的婚姻。” “我知道,爸当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都过去了。” 五年前是他不够强大,所以才导致了三年前的悲剧。 这三年里,傅氏在各行各业均有涉猎,无论是人脉还是财力,都比过去强大了许多。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顾清歌躺在傅斯年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在急速地跳跃。 “阿年。” 她的小手指着他的胸——口,“我想看。” 傅斯年涨红了脸,以为顾清歌是想要做什么羞涩的事情。 “......清清......” 他粗着嗓子,“你现在怀孕还不足月,不能乱来。” 这下,顾清歌的脸也烧红了,“都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嗯?” 难道是他会错了意? “你把衬衫脱了。” 傅斯年惊慌地从床上掉了下去。 “阿年。” 画风有些突变,傅斯年像个被土匪劫色的小媳妇。 不过他对清清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向来不曾抗拒。 直到傅斯年露出来绷带缠绕的小腹,顾清歌的眼眶湿湿的,“阿年。” 她的声音哽咽道,“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别哭。”傅斯年抓着顾清歌的小手,“清清。你现在又做妈妈了,情绪太大会影响到我们小公主,知道吗?” 从下往上胸口上的那道疤痕,是之前宁死不屈也要保住他和唐清婉的婚姻留下的。 “你怎么那么傻——”顾清歌哭着扑进傅斯年的怀中,“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绷带的那些是前些日子,在龙门弄的。” 傅斯年笑着说:“傻瓜,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哭了。” “这里疼吗?” 顾清歌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着胸口上的旧疤痕,“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和我离婚了。” “我把这川城都翻了个底朝天,要知道你在那个姓叶的那里,说什么也把你带回来。” 傅斯年想起他们的邂逅,若不是FLT举办的选秀节目,他跟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我跟他有没有什么的。” 透过月光,还能够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从她九年前被江宇泽不告而别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甘愿接受“小三”的身份。 这么多年,他为了她,一直默默做了许多。 再给自己和他一次机会吧。 顾清歌在心底偷偷给自己说。 “阿年。” 顾清歌吻住傅斯年,“若是我跟别的男人,真的发生了关系。你会嫌弃我脏吗?” 得多艰难,才开口问这样艰难的问题。 “不会。” 傅斯年回应着顾清歌,“清清。我爱的是因为你是你,又不是你的身体。” “我收回之前的话。” 顾清歌的眼角沾着泪,“我把之前再也不要给你在一起的话,通通收回。” “阿年。” 傅斯年动容地擦去她脸上那些怎么都擦不掉的泪水,只听唐清婉说:“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女人总是善变的生物,她们很容易被一些琐事而感动,因此也很容易忘掉之前的伤痛。 此刻的傅斯年有些喘不过气,“清清。” 他将她重新抱回床上,“你若是再给我说这些情话,我就要忍不住了。” 顾清歌看到他鼓起的一片小天地,用手背擦干了眼泪,“坏家伙。” “我去浴室冲会凉。” 傅斯年吻了吻她的额头,“乖乖的,不许再想其他事情了。” “那你洗澡的时候,小声一点。” 顾清歌咬了咬唇,“不要吵到阿七。” “嗯。” 傅斯年明白顾清歌的意思,摇了摇头。 在即将走出卧室的时候,又被小声地叫住,“阿年。” “嗯?”傅斯年走了回来,半蹲着身子在顾清歌床前,“这次是想要上厕所了?” “......不是......” 顾清歌拉着他的手,“还是不要去洗了,你的伤口还没有好。” “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这样折腾下去,怕是到天明,小家伙也不能睡。 傅斯年回握住顾清歌的手,“嗯。” “不洗了。” “那你要不要睡在床上——” 这个该死的小女人,傅斯年皱着眉毛,越是危险时刻却偏偏越点火。 “会伤害孩子的。” 傅斯年回到地铺,“清清。如果夜里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就在你的下——面。” 这句话车速有点快,顾清歌红着脸。 今日探监知道了很多信息量,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有些累,所以很快便睡着了。 而在地下睡的傅斯年却因为被小女人撩拨的那些话和行动,久久不能安眠。 这三年,没有那一刻的欲望比此时更强烈。 傅斯年脑海里想象着清清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在摩擦中低吼,“清清!” 几个钟头以后,傅斯年去厕所冲洗自己。 傅子期起来小解,迷迷糊糊地看着傅斯年抱着一大堆卫生纸扔在纸篓。 “爸爸,你好浪费啊。” “好了。” 傅斯年不自然地咳嗽几声,威胁道,“看到的事,不许给你妈妈说知道吗?” “为什么?”傅子期扬起那张天真的小脸,“爸爸,你感冒了不告诉妈妈,是怕妈妈担心吗?” 傅斯年用余光看着那些黏稠,被自己的傻儿子误会也好。 他一把举起傅子期小小的身体,“阿七懂事了,爸爸很欣慰。” “那爸爸,最近出的钢铁侠手办,可以给我买吗?” 傅斯年很快把傅子期放在地上。 他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若是没有套路,怕是就不姓傅。 “好了,你要是困了,就继续睡。” 走到顾清歌的房间,傅斯年与傅子期挥了挥手。 “爸爸。”傅子期拽了拽傅斯年的袖口。 “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见妈妈。” 傅斯年立刻心虚起来,“不是跟爸爸说好了吗?等到今晚,爸爸就让你林叔叔把你说的那套手办买来。“ “爸爸。” 傅子期疑惑道,“我见妈妈又不是告你的状。” “哦?” 傅斯年心里琢磨着,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你妈妈最近怀着小妹妹,很累了。” 傅斯年板着脸,“不许吵着你妈妈休息。” “阿年——” 屋内传来顾清歌的声音,“是不是阿七醒来了?” 空气里中,能够清晰地听到啪啪打脸傅斯年的声音。 “爸爸!你撒谎!”傅子期一下子跳起来,“妈妈没有睡觉,是醒着的!” “嗯。” 傅斯年只能用咳嗽遮掩着尴尬。 傅子期没有理会傅斯年,他推开门,撒着小短腿,欢脱着嗓子,“妈妈。” “阿七。” 顾清歌温柔地摸着他的小脑袋,“你刚刚在门外,和爸爸说什么悄悄话呢?” “咳咳。” 听到傅斯年一直在咳嗽,顾清歌关心地问:“阿年,你感冒了?” “对啊。” 傅子期临时倒戈让傅斯年脸愈加红了起来,“爸爸他用了好多卫生纸。“ 见顾清歌脸色也有些红,“妈妈。你也被爸爸传染感冒了吗?” “没。” 顾清歌笑着,摇了摇头。 傅斯年拎着傅子期离开顾清歌时,小奶娃还晃荡着两条腿挣扎,“妈妈,爸爸欺负我。” “行了。你妈妈不会喜欢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小家伙的。” 傅斯年的话,让傅子期哇一下哭了,“妈妈。” “阿年。” 顾清歌挣扎着起身,“你把阿七放下来,别摔着了。” “清清。” 傅斯年当着顾清歌的面,朝着傅子期的屁股打了几下,“男孩子,就不能宠着。” “阿年!” ------------ 第95章 谁是谁的替身 “谁给你乱说什么了吗?” 唐琉酒揉了揉“唐清婉”的脑袋,“从小在这家里面,你看到第二个孩子了?” “唐清婉”的脑海里浮现出顾清歌的脸。 她摇了摇头,应该是骗人的吧。 “没有。” 唐琉酒用手弹了“唐清婉”一下,“你呀,整日就瞎想,快起来吃饭。” “唐清婉”洗漱完毕后跟着唐琉酒下楼,流光已经备好早餐。 “老爷。” 流光迟疑着要不要把自己刚调查的事情告诉唐琉酒。 “怎么了?” 流光的目光放在“唐清婉”身上,唐琉酒点了点头,“有事情的话,吃过再说。” “唐清婉”心底有事,很快就吃好上了楼。 唐琉酒用湿巾擦了擦嘴,“说吧。什么事?” “小少爷最近在清轩阁。” “阿七?” 唐琉酒想到自己这个外孙,因为流着傅斯年的血液,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感。 可又因为阿七还是阿婉的孩子,所以即便没什么好感,多少还是会关注的。 “对。”流光点点头。 “他不住在仙田居,跑到清轩阁做什么?” 唐琉酒问道,“难不成傅斯年在那里买了房子?” “这倒不是。” 流光继续道,“小少爷其实前些日子来过九巷口,当时小姐还陪着他过了一夜。” “阿婉有什么异样?” 流光摇摇头,“奇怪就是奇怪,在这一点。” “小姐没有什么不同的,之后甚至也照样和江公子约会。” “只是——” “只是什么?” 唐琉酒皱着眉头。 “小少爷现在住在清轩阁818。” 听到818,唐琉酒的手一顿,“没有看错?” “是陆少亲自带去的。” “阿轩带着阿七?” 唐琉酒不解,他顿了顿,“阿轩人现在在哪儿?” “清轩阁914。” “孩子一个人在818?” “不。有傅斯年。” 傅斯年。 那栋他送给阿婉的嫁妆,他傅家何时欺人到这种程度? “小光。” 唐琉酒的表情严肃起来,“备车。” “老爷,您是要——” “去清轩阁赶人。” 清轩阁818室内还留着林牧上次带来的食材。 傅斯年简单地做了三盘意面。 傅子期吃得满嘴都是,顾清歌伸出手擦拭他嘴角的油时,屋外门铃忽然响了。 “我去看看。”傅斯年起身,“你跟阿七吃着饭就好。” 傅斯年透过猫眼,拉开门是唐琉酒那幅愤怒的脸庞。 他一巴掌扇过来,“孽畜!你有什么资格,玷污阿婉的房子?” 傅子期小时候见过几次唐琉酒,听到声音,他拉了拉顾清歌的手,“妈妈。好像是外公哎。” 爸? 顾清歌皱着眉头,很快她便握着傅子期的小手说:“阿七。你把妈妈的轮椅推过来。” “好。” 顾清歌坐上轮椅,走到玄关,就看到傅斯年跪在地上,任由唐琉酒打骂。 “阿年。” 唐琉酒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喊,向傅斯年挥去的双手也悬在了半空。 “老爷。” 流光在身后说:“刚刚忘记告诉您,那位是顾小姐。” 那张脸与阿婉九分相似,若不是流光透露身份,唐琉酒还险些将她看做是阿婉。 “有没有很疼?” 顾清歌俯着身,伸手触碰傅斯年的嘴角的伤口。 “我没事。” 傅斯年笑了笑,“不是让你跟阿七吃饭就行,怎么又跑出来了?” “傅家是养不起一个小三吗?” 唐琉酒笑了笑,“在前妻的嫁妆房里藏着个替身。” “傅斯年,你爸爸傅琰东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吗?” 顾清歌听得心寒,她那慈爱的父亲,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嘴脸? 刚想要说什么。 傅子期在背后问道:“妈妈,爸爸是不是被外公欺负了?” 唐琉酒从把孩子交给傅斯年的那一刻,每一年,除了生日,去仙田居送点礼。 倒没怎么看过孩子。 “阿七。” 在傅子期眼里,唐琉酒似乎比傅琰东还要可怕。 起码,爷爷虽然表面上很凶,但是很疼爱他。 他虽然没有见过外公几次,但是小孩子的心都是敏感的,他能够感觉到,唐琉酒并不喜欢他。 “外公。” 傅子期从顾清歌的身后探出脑袋。 “傅斯年。”唐琉酒笑道,“你还真是好样的。” “这么快就给自己的儿子找了个后妈?” 流光的鼻腔发出冷哼,也为之不耻。 “爸。” 顾清歌听不下去了,“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顾小姐。”唐琉酒清冷着声音,“不要以为顶着张阿婉一样的脸,就能够代替她。” “赝品始终是赝品。” 唐琉酒大步向前,闯进屋子,看到客厅的餐盘,红了眼睛。 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爱阿婉,然后呢? 带这个野女人,在阿婉的嫁妆房里过起了小日子。 “小光哥哥。” 顾清歌瞧着满屋子乱扔东西的唐琉酒,“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这张脸与唐清婉的脸重合,流光看得恍惚。 “顾小姐,请自重。” “自重?” 顾清歌凄楚的笑了起来,“天地下,至亲之人尚在面前,就这般认不出,要客气疏离吗?” “砸吧。” 顾清歌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反正都是你给的,全砸了吧。” “清清。”傅斯年将顾清歌搂在怀里,“你还怀着孕,别动了胎气。” “妈妈。” 傅子期有些害怕刚刚顾清歌的模样,唐琉酒听到那小儿叫着后妈还挺嘴顺,气打不到一出来,“傅子期。你给我过来。” 唐琉酒呵斥道,“回九巷口,那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不要。” 三岁大的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人长得跟我妈妈一样,也不是我妈妈。” 眼看着跟这个孩子说不清,唐琉酒干脆将傅斯年提溜起来,“以后你跟着外公回唐家,和妈妈在一起住吧。” “妈妈。” 傅子期拼命地挣扎着,顾清歌听他的哭声也急得不行。 “爸。” 傅斯年用力地握住顾清歌的手,“阿七还小。” “唐先生。” 顾清歌忽然开口打断了傅斯年的话,“既然你不让我们住在清轩阁,我们这就离开就是。” 唐琉酒的心脏骤紧,仿佛下一秒若是说出什么话,便会让自己后悔余生。 “阿七是我怀胎七个月生下的孩子。” 顾清歌继续说:“唐先生不喜欢,所以也没见到过他的出生过程。” 傅子期早产的消息。 这件事除了傅家和唐家知道,外面很少知道。 “反正在唐先生的眼里,三年的替身又乖巧又懂事,比过去二十三年那个不听父亲话的女孩,强太多。” 唐琉酒默默地将傅子期放下,小家伙撒着小短腿,扑到顾清歌的怀里,“妈妈。” “没事了。” 顾清歌揉了揉傅子期的小脑袋,“阿年。我想回仙田居了。” “好。” 傅斯年抱着一大一小走到院落时,顾清歌忽然开口道,“唐先生自小便教育孩子说,这天地间会被薄雾蒙去事物的本质,所以人民时常陷入误区,云烟消散,留下无穷的悔恨。” “阿婉——?” 顾清歌摇下车窗,“不。” “我姓顾,你姓唐,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傅斯年的车子,开启引擎,尾气呛得流光直咳嗽。 唐琉酒有些站不稳,颓着身子,似乎马上倒下,流光眼尖急忙扶着。 “小光。” 唐琉酒闭上眼,“若刚刚那个孩子,是阿婉。” “老爷。” 流光吃惊道,“这怎么可能?” “去查。” 若真是如此,那他刚刚岂不是—— 流光点点头,瞧着唐琉酒默默地收拾着屋子内的残局,想要去帮忙。 “不用管我,去查三年前阿婉治疗的全过程。” 流光走以后,唐琉酒认真地环视了整个房间。 这间房子,完全是按照唐宅的一切布置的。 唐琉酒闭着眼睛打开了东边的卧室,在打开以前,他的内心很丰富。 若是阿婉的话,定会选择这一间房。 如果这间房没有人住,那刚刚的女孩就不会是阿婉。 当他在睁开的时候,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只有阿婉习惯在床头柜上挂着红绳。 上一次在Sunny,梦儿看到顾清歌的那份不自然。 唐琉酒至今不能忘。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下一连串的数字,“梦儿。” “达令。” 于梦正在做SPA,“有什么事情吗?” “二十五年前——” 唐琉酒提高了音调,“那个孩子究竟有没有活下来!” ——仙田居—— 许久没有回来,傅斯年简单整理了一些家务。 “清清。” 傅斯年拉着轮椅上的那个女人的手,“爸看我不顺眼,所以刚刚那些顺带着迁就你的话,不要听进去。” “我只是感到很难过。”顾清歌笑了笑,“二十三年,我在他身边生活了二十三年。” “到头来,同样是三年未见,却比不过十余年的你。” 傅斯年其实看到Sunny那张与唐清婉相似的脸时,也极为震惊。 甚至自己为了打消那份顾虑,不惜吻了假的唐清婉。 这才抛弃了科学数据,坚信着自己。 “不要想了。” 傅斯年吻着她的额头,“刚刚是不是没有吃饱?我收拾一下,待会儿送阿七去幼稚园的时候,咱们一起去超市买些回来。” “好。” 这些日子,江宇泽想了许多。 陆廷轩跟顾悱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弑女惩夫,想想都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他这一辈子,只跟一个人谈过恋爱。 他刻意的忽略陆廷轩对他的忠告,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些话。 “江公子。” 江宇泽心烦意乱地按下手机的接听键,“不知沈小姐所谓何事?” “我送你的惊喜,可还喜欢?” “网上那些新闻是你做的?” 江宇泽紧紧地攥紧着自己的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些天——”沈晨曦玩弄着指甲,“你们家婉儿是不是伤心坏了?” “沈晨曦。”江宇泽捏着手机,“我警告过你很多次。” “不要动婉儿。” “呵呵。” 沈晨曦笑着说,“我说过Manufacture50进30比赛,我要顾清歌止步前30。” “沈小姐何必庸人自恼?” 江宇泽冷哼,“我一个小小的艺术总监,又能有什么能耐去管赛制?” “哦?” 沈晨曦尖锐道,“那就别怪你们家婉儿,继续伤心欲绝了。” 江宇泽刚要说上几句,就被沈晨曦挂断了电话。 “公子。” 银城走进来,“老夫人关于唐小姐的事情,想要找你谈谈。” 江宇泽点了点头。 窗外微风飒飒。 于梦的心漏跳了半拍,“达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们不就是只有婉婉一个孩子吗?” “你不要骗我。”唐琉酒颤言道,“我已经找到歌儿了。” ——二十五年前—— 唐家的主母,一向看不好齐齐。 可唐琉酒喜欢的不行,后来果然出了事情,唐家金融危机时,齐齐嫌贫爱富的主,竟然嫁到了江家。 被绿的唐琉酒实在没有心思继续下一段感情,他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 唐家老太太急得不行,连忙安排各路名媛与唐琉酒相亲。叛逆的唐琉酒,一怒之下,就与那酒吧女于梦搞在了一起。 老太太嫌弃于梦出身,但是碍于于梦怀了身孕,也就一直忍着。 直到B超检查出来是双胞胎女儿,老太太才开始对于梦冷言冷语。 唐琉酒一直对于梦心怀愧疚。 再加上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以后,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亲眼看到于梦用双手企图掐死在保温室的阿婉。 唐琉酒急忙把阿婉从她手里夺回来,而另一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却消失了。 “于梦!” 唐琉酒抱着怀里嗷嗷大哭的唐清婉,“歌儿呢?” “死了。” 于梦癫狂地笑着,“这下你妈妈再也不会说我是生不出儿子的废物了。” “达令。” 于梦扑过来要抢唐琉酒手里的唐清婉,“你把孩子给我,杀了她以后,我们再生个儿子。” “你简直是疯了。” 世人都在传,唐琉酒宠妻爱女,殊不知他的妻患有产前严重的抑郁症。 不足两天就被扔掉的歌儿,唐琉酒这二十三年来,从未放弃寻找过。 ——九巷口—— “唐清婉”听到门铃时,她走到客厅,可是唐琉酒和流光并不在家。 于是她穿着拖鞋,走到玄关处,猫眼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 “唐清婉。” 那个女人拍着门,“我知道你在。” “唐清婉”警惕很高,“我不认识你。” “呵呵。” 沈晨曦笑道,“怎么?失忆了连智商也跟着下线了?” “你再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唐清婉”能够感受到门外的女人,有多么的不怀好意。 门外的沈晨曦佯装不悦,“清婉,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你最好的朋友呢?” 朋友? “唐清婉”很努力地想自己和门外的人,有什么关系。 她的头越发得疼了起来。 沈晨曦还在拍门,实在是躁得难受。 索性推开门,被沈晨曦一个电击,击倒了。 不远处权相宇走过来,“晨曦。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沈晨曦拍拍手,“还是说你怕了?” 昨晚他们在床上享受着云雨之欢,可是抵达顶峰时,沈晨曦口中的“阿年”浇熄了权相宇所有的热情。 他爱的女人喜欢着自己的兄弟。 他知道傅斯年本身没有错,错的是这爱情。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浮现出顾清歌的那张质问的脸,他望着面前面目狰狞的沈晨曦,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爱的女孩,真的是那样纯善吗? “斯年——” 权相宇决定隐瞒着顾清歌的事情,沈晨曦,“现在对唐清婉已经没有感情了。” “怎么?”沈晨曦冷笑,“你也喜欢唐清婉?” “还是说男人提了裤子,就不买账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权相宇说:“我只是觉得既然斯年对她没有感情,绑着唐清婉也是无济于补。” 沈晨曦忽然笑了笑,“你以为我是对傅斯年吗?” “你别忘了,要不是江宇泽,咱们的孩子就不会死。” 提起孩子,权相宇的手运上了力气,阴森着一张脸扛起昏迷不醒的“唐清婉”。 入了秋的清晨,天气有些微凉。 唐琉酒还在整理刚才于梦的话。 阿婉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母亲不在身边是因为他害怕她的病发作,她会伤害到唐清婉。 如果现在在唐家的是二十三年前的歌儿,那现在的顾小姐是阿婉吗? 会知道清轩阁的密码。 床头柜上的红绳。 还有那熟悉的小奶音。 八分相似的脸。 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顾小姐就是他的阿婉。 流光的电话恰到好处地切了进来,“老爷。查到了。” “结果是什么?” 唐琉酒用前所未有的紧张问道。 “跟着小姐同一天住院的,正是那位顾小姐。” “而且——” 流光顿了顿,“她的名字——” “是清歌吗?” 唐琉酒哽咽道。 “老爷。您怎么知道?” 听筒那里传来流光的诧异。 ——“阿七是我怀胎七个月生下的孩子。” ——“唐先生不喜欢,所以也没见到过他的出生过程。” ——“反正在唐先生的眼里,三年的替身又乖巧又懂事,比过去二十年那个不听父亲话的女孩,强太多。” ——“我姓顾,你姓唐,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唐琉酒双手捂面,他都对阿婉做了什么啊! 现在做的事情,是把阿婉从仙田居接回来。 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认不出自己养了二十三年的女儿。 真的。 “哈欠。” 傅斯年担忧地看着顾清歌,“清清。” 他递过去纸巾,“是不是车里冷气开得太凉了?冻着了?” “我没事。” 顾清歌擦干净后,将纸扔到废纸篓。 “专心开你的车,省得再出意外。” 傅斯年想起他们的第一次,海边的小车祸。 那时候江宇泽刚刚回国,这些年发生了太多太多。 车子很快到了超市,傅斯年解开安全带,“想吃什么?” “肉。” 傅斯年嘴角噙着笑,“你呀。我买些乌鸡,中午炖汤喝好吗?” “嗯。你看着办。” “水果呢?” “蓝莓。荔枝。” “西瓜呢?” “对,还有西瓜。” 傅斯年记好要买的果蔬,这才带上车门,“若是觉得无聊了,就在车子里玩会儿游戏。连我的数据就好。” 到了仙田居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因为一时间生唐琉酒的气,所以才落在了清轩阁。 这如今走都走了,还怎么好意思回去拿啊。 顾清歌指纹解锁了傅斯年的手机,登陆上了游戏。 几把后的落地成盒,让她的心情愈加烦躁。 忽然,她感受到小腹的疼痛,可傅斯年已经进了超市,情急之下,只好拨打了120救助。 到了医院,顾清歌已经昏了过去。 在清轩阁整理好信息的唐琉酒决定给傅斯年打电话问个明白。 “喂,您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唐琉酒觉得很陌生。 也许是时间久了,傅斯年换号了也说不定,要不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正当唐琉酒要挂时,那头又说:“您是孕妇家属吧,我们这里是川城医院。” “阿婉怎么了?” 唐琉酒急着说:“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人是因为情绪的原因,差一点小产。”医生宽慰说:“不过现在已经基本上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这就过去。” 唐琉酒收好情绪,抓起衣服就往川城医院赶。 而另一边,刚买好食材的傅斯年,回到车里,不见清清的身影,手机也不在,心急火燎得不行。 一个路人很好心地指点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在找你媳妇?刚刚已经送到川城医院去了。你怎么做人家丈夫的?媳妇儿怀孕了还四处跑。” 傅斯年听后臊红了脸,急着开车去医院。 秋雨无意,落花有情。 沈晨曦用冷水泼醒了“唐清婉”,她随手就是一巴掌,“哎呦,这不是迷得川城三公子不要不要的,唐女神吗?” (作者的话:盗版网站上看不到修改,17K是首发) ------------ 第96章 你爱的不过是这张脸 “唐清婉”的长发滴着冷水,激着她神经里的每一个细胞。 来者不拒。 当下要做的是稳住心态。 “这位小姐,不是说是我的好姐妹吗?” “唐清婉”笑了笑,“不好意思。三年前我出了车祸,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忘记了?” 沈晨曦冷笑,“那不如,我帮你回忆回忆?” 她拿出刀,轻轻地在“唐清婉”的俏丽的脸上划了一刀,“你说,如果我把你这张脸毁了,斯年就不会对你念念不忘了吧?” 几滴血珠很快从“唐清婉”娇嫩的皮肤上滴下,权相宇有些看不下去,就去废工厂外抽烟。 “晨曦......” 刚刚那个男人似乎是这样叫她,“你的名字不是清晨的阳光吗?” “唐清婉”凄楚的笑了笑,“想不到竟有这这般恶毒的心思。”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沈晨曦用力地划了几道,鲜红的血落入“唐清婉”的眸中,世界是红色的。 她一向最怕疼,如今刀割在肌肤上,加上风吹,愈加疼得她昏了过去。 沈晨曦仍然不肯放过她,将“唐清婉”的头按在冷水漕,水漫进鼻腔,硬生生地呛醒了“唐清婉”。 她知道,此刻她脸上的那些疤痕,定会十分狰狞。 她的嘴里只是喃喃道,“......阿泽......” “呵呵。” 歇斯底里的沈晨曦已经上了瘾,她一把拎起“唐清婉”湿漉漉地长发,“你这种白莲万人骑,凭什么就能够践踏斯年的真心!” 水槽的水,很被染成了红色。 刀子哐当掉在地上,“唐清婉”的耳朵里,传来沈晨曦来自地狱的狞笑。 屋外吸烟的权相宇,感受到秋雨越下越大。 他扔掉了烟头,进了工厂,一把扶住了疯狂的沈晨曦,“差不多就行了。” 也许是时候,带着她去看医生了。 “喂。” 权相宇不忍看“唐清婉”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醒一醒。” 既然这个A货是江宇泽的媳妇,那就由他去管吧。 世界由红色跌落黑色。 江宇泽的手机里是“唐清婉”满是刀痕的脸,“川北工厂B座1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他抓起衣服,与玄关处的银城不期而遇。 “公子,外边落了雨。”银城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您现在出去,可是因为唐小姐?” 江宇泽想到“唐清婉”此刻的模样,点了点头,“城叔。你去通知一下唐先生,阿婉在川北工厂B座1栋。” 雨越下越大,傅斯年赶到医院的时候,唐琉酒正站在病房外。 “爸。” 唐琉酒的表情很凝重,这一次,倒也不急着拒绝他的称呼,“顾......” 傅斯年点点头,他明白唐琉酒要表达的意思。 “你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 “三个月前。”傅斯年回答地声音很轻,“路口无意中遇上。” 他笑着:“大概是老天都不愿让清清离开我。” “爸。” 傅斯年望着病床里的小女人,“清清。” “今早应当是把你说得那些话全听心里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能够笃定的是,现在和清清过去面容相似的那个女人——” “那是歌儿。” 唐琉酒的眼角抑着泪,“是阿婉的胞姐。” “这......” 傅斯年震惊道。 “当年,我也以为孩子真的——” 唐琉酒自觉得将后面的那些的话隐晦的去掉,毕竟在阿婉的眼里,她的母亲是极好的。 “爸。”傅斯年忧心忡忡,“清清三年前经历的种种,我都不愿意让她在经历了。” “一起进去吧。” “可是——” “清清见到您应该很开心。” 唐琉酒颤抖地手拉开了病房的门,此时顾清歌也醒过来,故意装作看不到傅斯年身旁的唐琉酒,“阿年。” “幸好没出什么意外。” 傅斯年抱着她。 “阿婉。” 唐琉酒颤抖着手,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让她不要跟傅斯年在一起的话。 一个外人,都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辨认出。 “唐先生怕是认错人了。” 顾清歌的话客气疏离。 “阿婉。” 唐琉酒的声音哽咽着,“是爸错了。” 她在冥门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 现在想一想,似乎所有都在为另一个唐清婉做铺垫。 “唐先生还是和唐小姐享受天伦之乐吧,我顾清歌不是你的什么阿婉。” “清歌是你双胞胎的姐姐!” 唐琉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姐姐?” 怪不得,她从小就觉得这世上有第二个自己。 怪不得,她和她会同时失去三年前的记忆。 怪不得,阿七会第一眼,与她亲近着。 顾清歌刚要说些什么,流光迎门而来,“老爷,出事了。” “小姐——” 流光看了顾清歌一眼,点了点头,“清歌小姐。” 唐琉酒问:“怎么回事?” 流光急忙道:“江家那边说,清婉小姐在川北,被毁了容。” 傅斯年及时接住唐琉酒摇摇欲坠的身子。 父女之间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各自通过气后,顾清歌担忧道:“爸。” 活了二十五岁,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 好在也不是小孩子,会担心自己在父母面前失宠。 唐琉酒哆嗦着手,真是造孽。 自己两个女儿,一个出生没几天,团聚了三年,现在毁了容;一个自小养在身边,遭遇流产,分隔了三年,差点酿下大错。 他真是造孽啊。 “爸。” 傅斯年搀扶着顾清歌,只听到她说:“你先不要急,不是江家已经去了吗?” “姐姐会没事的。” 她握着他的手。 “小光。” 唐琉酒老泪纵横,“歌儿刚回到唐家才三年,现在又经历了这些——” 流光听得云里雾里,还是傅斯年好心地解释,“你面前的,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清婉;而现在川北毁容的是清歌。” “小姐。” 流光的脸上写着愧疚,今早的事情,他那般对她,实在是丧尽天良。 “流光不求小姐原谅,只愿小姐莫为我这污秽之人气恼。” 唐琉酒这会儿恢复了正常神色,“小光,随我去接歌儿回家。” “我也去。” 顾清歌企图从傅斯年的怀里挣脱。 “阿婉。”唐琉酒握着她的手,“你现在又有了孩子,先养胎,爸答应你会把你姐姐平安带回来的。” 权相宇临走之前,对“唐清婉”说:“要怪就怪你自己生了一张与和那个女人相似的脸吧。” 水槽里的水呛的“唐清婉”,哦不对,我们现在应该把她恢复原有的身份,再也不是双引号代替。 她是清歌,是唐家二十五年前丢掉的另一女儿。 于梦当时患有产前抑郁症,崩溃到分娩时听到两个女婴的哭声,趁着夜里没有人的时候企图将她们全部扼杀在摇篮。 顾悱烟的婶婶,也就是顾清歌的养母,恰好是医院当值的护士,因为丈夫的隐疾,所以将这个弃婴抱了回去。 大约是双胞胎不好辨认的原因,所以清歌的小手上挂着名字。 顾悱烟的婶婶,也就随着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顾清歌。 甚至为了躲避唐家把孩子要回去,一直将顾清歌养在乡下。 有一天,顾悱烟来到乡下,照例吃过饭以后,突然溜进厨房问自己:“婶婶,你生歌儿的时候,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有一个同学。” 顾悱烟娓娓道来,“跟歌儿的名字也很像,叫做清婉。” 刷着盘子的女人手抖了抖,立刻说:“大概就是巧合吧。” “也对。” 顾悱烟尴尬的笑了笑,“要不还有替身演员存在呢。” 可是后来,两个姐妹的关系莫名地变得很坏。 顾悱烟的婶婶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除了从垃圾箱捡回清歌。 清歌那段时间一直闷在房间里,顾悱烟的婶婶端去她平日里爱吃的食物,也不见动一下筷子。 直到她看到清歌哭,才心疼得不行,“歌儿。” “妈。” 清歌咬咬唇,“姐姐真的很过分,她自己喜欢的人追不上,就拿我们家River出气。” 哦,River。江宇泽。 她坚持喜欢了许久的男神。 顾悱烟的婶婶抚顺着清歌的后背,“你呀。幸亏不是跟你姐姐喜欢同一个男生。不然,肯定会打起来。” “妈。你还护着顾悱烟。”清歌的小脸气鼓鼓的,“到底谁才是你的孩子。” “好啦。” 顾悱烟的婶婶拉着清歌的手,“你这些天没吃饭,都瘦了。” “妈看着心疼。” “妈。”清歌接过女人手里的馄饨狼吞虎咽地吃着,“其实我知道姐姐看见我生气的原因。” “嗯?” “就是姐姐不是喜欢陆队长吗?” 清歌夹起一个馄饨送到嘴里,“陆队长有喜欢的女孩子。” “妈,我真的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顾悱烟的婶婶心口一紧,“傻孩子,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个女孩子我看到了。” 清歌咬了咬唇,“和我一模一样,我都觉得是撞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她把碗交到顾悱烟的婶婶手里,女人一时没有接住。 碗摔在地上。 她神色慌张的表情出卖了自己。 “妈。” 清歌盯着她,“唐清婉真的是我的姐姐或妹妹吗?” 这个在顾家隐藏了二十二年的秘密。 顾悱烟的婶婶点了点头,“你是姐姐。” “呵。” 清歌觉得很有趣,“妈,你的意思是——” “我是被唐家抛弃的那个?” ------------ 第97章 磨刀霍霍向猪羊 (作者的话:因为最近生病的原因更新时间不是很稳定,【ID:了解劳动节】的账号经常会快速把没有完善的文章传到盗版网站。所以在盗版网站只能看三千字或者四千字,而看不到完整后面修改的六千字。追余生衔接不上前后文的,可以去作者【微博:@朽尧幽人】去私信问,正版订阅的是在17K。最近文章里有些大错误,也已经订正,其他地方是看不到的。阿尧下个月恢复每日9:00的固定更新时间。小可爱们,将会有杀人碎尸案小十万字的小*发展哦,不恐怖!相信我˜) “小少爷。” 毕竟是傅家的独苗,幼稚园的园长就算是不眠不休也不敢出岔子。 “傅总就快来了,你别哭啊。” 说话间,外边的车子引擎声让傅子期的情绪转换的很快。 “爸爸。” 他兴奋地晃着两条腿。 来的人是沈晨曦。 傅子期收住了脚步。 关于这位沈大小姐,园长也是有所耳闻,听说那位唐小姐去世以后,沈大小姐有可能是傅氏总裁下一任夫人。 “沈小姐。” 园长立刻谄媚道。 “杨园长。” 沈晨曦优雅地笑道,“真是麻烦您了。” “沈阿姨。” 傅子期天真地问:“是爸爸和妈妈让你来接我的吗?” “当然了。” 园长如重释负,“既然沈小姐来了,我也可以下班了。” “辛苦您照顾我们阿七。” “哪里的话。”杨园长连忙摆着手,“小少爷交到沈小姐的手里,我就放心了。” 沈晨曦牵着傅子期的小手,进了车。 “相宇叔叔。” 傅子期望着副驾驶座的权相宇,扬着纯真的笑容,“你是不是喜欢沈阿姨?” 权相宇苦涩地笑了笑,手颤抖着将果汁和汉堡递给傅子期,“阿七。等了那么久,饿了吧?” “嗯。” 傅子期毫不客气地从权相宇手里接过,“爸爸和妈妈真讨厌,有了小妹妹也不要我了。” “小妹妹?” 都说童言无忌,傅子期点点头,“对啊。” 他毫不保留地将顾清歌和傅斯年的事情告诉了沈晨曦,“可能是妈妈的腿受伤了,又有了小妹妹,所以爸爸才忘了来接我。” “阿七!” 权相宇不自然地咳嗽,打断了小孩子的喋喋不休,“渴不渴?” “这果汁还是干爸偷偷给你买的。快喝吧。” 平日里傅斯年对傅子期管得比较严,所以这些垃圾食品,通常情况下不给傅子期吃。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小家伙大口吃着,“谢谢相宇叔叔。” 不多会儿,果汁里的安眠药起了作用,傅子期昏睡在后座上。 “小曦。”权相宇侧身看过熟睡的傅子期,“阿七这个孩子也算是你看大的,收手吧。” “小妹妹?” 沈晨曦的思绪还停留在傅子期的那句话里,她猛然回过头,“是顾清歌!” “顾清歌才是真的唐清婉,我们弄错了人。” 沈晨曦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怪不得,斯年他——” “小曦。”权相宇握住她的手,“我求你了,别再爱傅斯年了好不好?” “我会把阿七送回仙田居。” “不。” 沈晨曦尖叫着,她疯狂地旋转着方向盘,车子以迅雷之势疾驰在幽暗的夜道上。 “小曦!” 权相宇只好给了沈晨曦一个手刀,他从副驾驶座爬到驾驶座,周遭被强烈的灯光晃了眼,再之后就是耳旁汽车轰鸣的声音。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 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手问:“现在是几点了?” “晚上七点多了。” “阿七平时几点钟放学。” “下午四点。”傅斯年恍然大悟,“糟了。” “你怎么都不接阿七!” 傅斯年回握着唐清婉的手,“清清。你别急。” 本来是计划着他们吃过中饭后,午睡后就去幼稚园接傅子期。 可是唐清婉因为唐琉酒的事情动了胎气,现在傅斯年午饭也没做,加之唐琉酒来病房告诉了唐清婉关于她与清歌换了身份的事情。 太多事冲突在一起,傅斯年就把傅子期的事给忘了。 “我能不急吗?”唐清婉挣扎着要从病床上醒来,“阿七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幼稚园。” “没事,他是男孩子。” 傅斯年继续宽慰唐清婉,“我打电话给杨园长问问情况,说不定这会儿阿七已经回仙田居了。” 窗外雷声轰隆乍响。 闪电越过照进漆黑的房间。 “接电话。” 一个隐秘的声音举着刀抵着杨园长的脖颈。 “......喂......” “杨园长。”傅斯年朝着唐清婉送去一个安定的眼神,“阿七还在幼稚园吗?” 黑衣人有意压低嗓音,“你知道该怎么说。” “......傅总啊......”杨园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 “阿年。”唐清婉伸手要拿他手里的手机,“你把手机给我。” “杨园长。” 女人接过电话以后,“我们家阿七在不在你身边?” “......啊......”杨园长以最快的速度回答:“傅小少爷六点多,就被傅老爷子接走了。” 唐清婉还想再继续问,听筒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挂了。” 傅斯年瞧着唐清婉疑惑的小脸,“说不定杨园长是有事情的。” “阿七既然在爸身边,你就放心吧。” 想到傅琰东,唐清婉就觉得胸口闷得发慌,“阿年。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你啊,就是容易乱想。” 傅斯年按了一串号码。 林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对。小少爷是被老爷接到老宅了。” 挂了电话后,傅斯年说:“现在可以放心了?” “嗯。” 上一次在医院,傅琰东没有认出她的这张脸,唐清婉能看得出老爷子对阿七是真心实意的宠着。 “待会儿,想吃什么?” “烤鸡。” 傅斯年点点头,“我去买。” 车中午去超市买来的食材,因为听见唐清婉差点小产的消息,傅斯年落到了车上。 这会儿,交通管制局也查到是傅斯年的车,“傅总。这车需要给您现在拖回到川城医院吗?” “劳烦您了。” ——川北废弃的工厂—— “老爷,您别着急,酒令已经传了下去。清歌小姐很快就会被找到的。” 流光搀扶着唐琉酒宽慰道。 “小光。” 唐琉酒老泪纵横,“你说这都叫什么事?” “阿婉怨我,歌儿也怨我。都怪我没有照顾好这两个孩子。” “老爷,这不关你的事情。要怪就怪,那沈家欺人太甚。” “婉儿怎么了?” 江宇泽整理好自己问着流光。 流光冷哼:“不知道现在江公子问的是我家小姐的哪一个?” “自然是——” 是啊。这三年他一直自欺欺人把顾清歌变成了唐清婉。 或许如同清歌所言,自己爱的不过就是那张脸。 “不是跑出去的那个。” 江宇泽叹了口气,“是跟在傅斯年身边的婉儿。” “不劳江公子挂念了。” 唐琉酒笑容阴冷,“我们家阿婉有傅家的小子陪着,等歌儿找回来以后,会自动取消和江家的婚约。” 流光扶着唐琉酒离开了工厂。 秋季的雨带着凄凉,似乎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无比冰冷。 陆廷轩站在女子监狱门口,迟疑了许久。 一位巡逻的探员,拿着手电筒打在他湿漉漉的衣服上,严厉地呵道,“什么人?” 陆廷轩揉了揉视觉带来的光差,正准备离开。 “站住!” 探员一个过肩摔将陆廷轩摔在地上,“老实点。” 这才看清楚陆廷轩的脸,探员立刻放开陆廷轩,“陆队。对不起。” “没事。” 陆廷轩苦涩地笑了笑,“你也是职责所在。” “陆队来女子监狱是为了——” 外面都说最近刚收押下来的女牢犯,是个连自己女儿的都能够下得去手的人。 “我已经不是什么队长了。” 陆廷轩幽幽道,“......她......” 探员自然知道,陆廷轩说得是顾悱烟,“陆太太自从进了监狱以后,一切还算正常。” 那个蛇蝎心肠的女犯人。 “不过说来也巧,傅总昨日来过。” “傅斯年?”陆廷轩的脸上有些细小的变化,“他是不是带着个女人?” “对。” 探员回忆道,“那个女人似乎腿受了伤,坐在轮椅上,被傅总推了进来。” 应该是清婉为了问清楚,现在唐家那个女儿的身份。 三年前。 陆廷轩以为自己真的失去了唐清婉,他与顾悱烟在一起不过是场错误。 并非他无情,是他这世界上仅有的温暖,都给了那年冬日里温暖的那双小手。 谁不是在执念里,坚持着虚无缥缈的信仰。 后来,听说清婉在首尔做着修复手术,就像之前他的大难不死失去了X能力,而唐清婉则是把他们之间的回忆全部忘记了。 人这一辈子,无法贪心太多。 这山望着那山,想着拥有许多,注定要失去太多。 从很早的时候,陆廷轩就给自己说过,即使没有傅斯年,也会有江宇泽。 所以他把那份爱藏到了内心深处,只要清婉过得幸福,他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 如今再回头看这三年,他总是自诩自己最爱唐清婉,却认不出一直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竟是清婉的胞姐。 这世上,配得上唐清婉的,从来就只有傅斯年一人。 “陆先生。”探员改了口,问着雨中的男人。 “要进去看一下太太吗?” “川城何时这样。”陆廷轩笑了笑,“执法不守法。” 探员涨红了脸。 根据《监狱法》第四十条的规定,罪犯在服刑期间,按照规定可以会见亲属、监护人。罪犯会见一般每月一次,每次半小时至一小时。 昨日,顾悱烟已经见了傅总,若是再见陆廷轩,除非她身染重疾外出保释,不然就要等到下个月了。 “陆先生。”探员抹了一把雨水,“要不先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了。” 陆廷轩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 “虽然不能见面。” 探员搓着手,“可有什么让我捎给太太的话吗?” “没有。” 男人的孤寂的背影越来越远。 空气里传来探员的嘶吼,“白狼,我和老白,都想着你能重回重案组来。” 黑夜里看不清,男人的身影不知是因为寒风吹刮,还是其他的,竟然晃动了一下。 刚刚的探员叫做韩培,以前在陆廷轩手下,他们特殊重案组一共四个人。 三年前因为陆廷轩的退出,特殊专案组遭到解组,树倒猢狲散,韩培被调到了女子监狱,而鸽子则是将往日陆廷轩的功劳全部据为己有,当上了局长,至于岁数最大的老白,以前副业开烤肉店,现在更是彻底随了自由。 韩培想起自己还是一个新人菜鸟的时候,陆廷轩手把手教他怎么破案。 在他终于展露头角,他却忽然离开。 他忘不了九月十四日那夜的雨,就和今日这般冰凉。 本来他们组破了侦查一组连续一个月没有解决的案子,准备哥四个去喝上一杯。 途中,陆廷轩接了个电话,当场就腿就站不稳了。 韩培一直知道陆廷轩的女朋友是顾悱烟,却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女生。 鸽子陪他时间最长,后来直到陆廷轩住了院,韩培才听说九月十四日那一夜,陆队长痛失所爱。 在之后,他提交了辞职报告。 他气不过,去找陆廷轩对峙,“白狼!老子不信你是会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整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人。” “在广袤无垠的极寒之地,你可曾享受过光的温暖?” 陆廷轩喃喃道,“哪怕只是很小的一束光,却给了你活下去的勇气。” “培根。” 他继续说着:“我的世界,从此没有了光芒。” “以前我只是觉得,只要她幸福,即使我不同她在一起,我也会觉得能在远处守着她,是一种温暖。” “现在,我看不到她了。” “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孩都救不了,又怎么能够保护了整个川城的安危?” 韩培没有谈过恋爱,却也能够懂这种心情。 之前的卷宗里,有些爱太过深沉,让人心生悲悯;有些爱太过偏激,让人心发寒。 陆廷轩是前者。 三年之前,川城再无陆队长。 三年之后,他们再次相遇。 韩培仍然记得第一次听说陆廷轩家人因为至今未能破的悬案失去了家人,白狼之所以叫白狼也因了自己这个孤煞的命格。 白狼此生得不到自己最爱的女人。 现在又失去了一双儿女。 韩培抖了抖自己的身上的水,有些伤感地怀念在重案组的日子。 秋雨瑟瑟,却扑不灭不熄九巷口的大火。 这被烧得竟是川城唐家。 消防人员和记者赶到的时候,围观的路人望着大火,仍心有余悸。 怕吃过饭的唐清婉觉得无聊,傅斯年打开了医院的电视。 记者A:“大家好。我是前线记者A某。今天呢虽说是暴雨,但是九巷口却发生了火灾——” A披着雨披,后面的摄像机与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大家可以沿着我手势的方向看去。” “众所周知,九巷口一直是唐家的家产,如今昔日的豪宅被烧得是面目全非。截止到目前为止,火势依然没有减去的意思,下面我们来采访目击证人W先生。” 记者A将话筒递到W面前:“您好。W先生。我听说是你报了警,可以方便回顾一下当时当时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路人W在镜头面前,摇着头:“太可怕了。” “是恶鬼放的火,唐家要完了!” A:“W先生。你先冷静一下,现在是科学社会,请您仔细回顾,当时是不是看见什么人纵火呢?” W瞪大眼珠:“你不信我?” “是一个女鬼,满脸是血。她点了火以后,在笑。” W后面越说越激动,甚至把镜头摔在地上,可是依然能听到直播现场的声音:“不要拍了!女鬼也会烧了你。咯咯咯。” 看到W癫狂的模样,电视机外的唐清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听记者A继续圆场:“看来W先生已经被吓得不轻。” “是不是唐家得罪了什么人呢?据说最近唐氏集团的股票最近跌到了几十年最低,我们在现场也正积极的与唐氏总裁唐琉酒先生联系。神秘女人为何纵火唐家。请详细关注TVN后续报道。” 傅斯年关上了电视,“清清。电视经常喜欢夸大报道,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们家被烧了,是事实。” 唐清婉伸出手,“给我手机,我要给爸打电话。” 唐琉酒早在车上就听到了报道,流光皱着眉头,“老爷。” “说。” “我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和清歌小姐有关。” 那个W虽然被记者A认为是疯言疯语,可却说出满脸的血痕之事,可见与刚刚被沈晨曦毁容的唐清歌有关。 唐琉酒的头发好像一夜花白了。 原来愁,真的能使人变成这样。 “小光。” 唐琉酒捂着心脏说:“歌儿这是在怪我,从一出生就抛弃了她。” “老爷。” 流光的眼里写满着关心,“为何不告诉清歌小姐,您也是有苦衷的呢。” “阿婉的性子倔,你也是从小就知道的。” 唐琉酒的视线望着被雨朦胧的窗外,“歌儿既然是她的胞姐,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怕——” 流光许久没有听到身后的回答,他折过头,唐琉酒已经昏厥,才惊呼道:“老爷!”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打进川城,整个世界将罪恶烧光。 江宇泽收到银城传来的消息,说是在川城最大废弃的垃圾场找到了“唐清婉”。 哦,更确切一点,找到的那个人,应该叫做唐清歌。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唐清婉为什么可以得到所有的人的幸福? “你在恨吗?” 唐清歌抬起哭肿的的双眼,那是一张比她的脸还要狰狞的面孔。 “哦。别害怕。” 那个斗篷黑衣人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好孩子。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哇。” 黑衣人用力地嗅了嗅,“鲜血的味道,是多么的芬芳。” “你是谁?” 唐清歌收住了哽咽。 “我是谁,并不重要。” 那人蛊惑道,“若是你想要摧毁唐清婉的一切,我便是你最亲密的人。” “你在恨,对吗?我的宝贝。” 黑衣人的苍老的声音,让唐清歌一阵恶寒。 “现在,你有多大的恨,就有多大的力量绝地反击。” 唐清歌会想起这三年的所有的一切,嘴角勾着阴森的笑,“你说得对。” “孩子。你听过双胞胎的故事吗?” 黑衣人的声音染着快乐:“你是不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 “你应该在母胎内就吃掉唐清婉的!” “为什么要有她?她一出生就夺去了你的一切,你太仁慈了,你以为你在母胎里保留了她的性命,她就会把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你吗?” “错!” 黑衣人继续道:“你们之中,注定只能活一个。” 一模一样的脸。 一个万千宠爱,一个万人唾弃。 她和她有什么不同。 唐清歌站起身,“我同意和你合作。” “只要能杀了唐清婉。” “孩子。”黑衣人轻轻地抚摸着唐清歌的脑袋,“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所有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江宇泽赶到银城指定的地方,看到一个形色匆匆的黑衣人,“放开她。” “呵呵呵呵呵。” 黑衣人变了个戏法,江宇泽的视线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只听到空气中传来,“江公子心里的人,不应该是唐清婉吗?” 川城的天,似乎真的变了。 环卫工人鲁某红按照惯例清扫街道,今日不同昨日,因下了雨,落叶很多。 她忽然闻到一股恶臭。 于是寻着气味探去,好像是一个人睡在了地上。 鲁某红只当是昨夜喝醉酒的人睡在了街上。于是大着胆子,伸手拍去,“哎,小姐,天亮了。你醒醒。” 她扳过那个人的身体,面前的场景让她吓得丢下扫把,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惊呼,“死人了!” 川城市警局接到报案时,已经有一个人动了尸体。 “死者杨影。女。29岁。川城第一幼儿园园长。死亡原因主要是一刀切掉了大腿,失血过多。”男人摘下橡皮手套,“不过具体还要有法医鉴定后,再做打算。” “首先应该算一下,排查死者近日与什么人联系——” 钱警官不耐烦地问身旁的小警察,“那是什么人。” “King烤肉店的老板。” 小警察回道。 “一个烤肉店的老板,对死者的信息掌握的如此牢固——”钱警官刚探出手,就被白一尘反手扣过,“白Sir。” ------------ 第98章 第一具无腿女尸 “老钱啊。” 白一尘点点头,“这个案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个昔日重案组的老大哥,习得一手好厨艺。 以前为了追踪毒——品,白一尘在川城第一中学附近,开了家烤肉店做勘查点。 只当是副业,没想到从重案组退出以后,却把这副业变成了主业。 “凶手作案手法残忍,不过应当排除熟人作案。” 钱警官若有所思道。 “哦?”白一尘饶有兴致,“你怎么知道不是熟人呢?” “首先,案发当晚下着暴雨,据我们勘查小组经过走访调查,死者杨影和自己的丈夫已经分居三年,并无生育。” 白一尘注意到尸体上的胎记,问钱警官,“杨影的社会关系,有无其他亲属都查了吗?” “目前调查的情况显示杨影并没有其他亲人。她从出生就没有母亲,父亲也在其身两岁时,身染重病离开。” 白一尘就根据一刀能够砍断死者的双腿,已经有了初步画像。 “死者杨影身高一米七二,较为苗条。犯人应该幼儿时期遭受到过来自女性的*,成年后因为身高矮于成年男子,所以十分憎恨高个子细长腿的女人。身高约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体格较为强壮,职业或是屠夫或是工人。” 钱警官立刻叫人依照画像进行排查,底下一个王姓小警员望着白一尘的背影道,“钱sir。一个烤肉店的老板就这么牛吗?” “那是白一尘。”钱警官想要用手里的证物袋敲醒小警员,“你以为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只知道吃。” 小警官捂着头鼓起的小包,“钱sir。你这是徇私枉法。我要告局长,你毁坏证物!”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白一尘!” “是三年前,陆队长和局长待的那个重案组吗?” 钱警官:“还不算傻。” 当年在川城,他们重案四个人简直是警界神话。 “头儿。” 小庄拿着纸笔,“刚刚我们查了一下,死者最后一通电话——” “是谁。” “傅斯年。” 傅氏老总? 钱警官有种整个案子被无形的力量推着走的感觉。 “看来有必要去傅氏走一趟了。” 川城秋日的阳光,总有种悲壮的感觉。 唐琉酒来到病房,唐清婉坐在轮椅上正跟傅斯年讨论去接阿七的事情。 “爸。” 唐清婉看到唐琉酒眼底的黑色,不用问就知道昨晚唐琉酒一定没有睡好。 “我姐她......” 唐清婉犹豫地问道,“还是不愿意跟您回家吗?” “阿婉。” 唐琉酒只有在唐清婉面前才放下伪装,“是爸,对不起你们姐妹俩。” 昨晚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姐姐的消息,唐清婉的心始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爸。”唐清婉想起在厕所唐清歌背着自己的模样,“姐姐是个很善良女孩子。” “她现在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而已。” “等到姐姐想明白了,自然就会跟着我们一起回家住。” 说到家,唐清婉想到昨日的新闻,“爸......” “......九巷口......”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就是无法开口。 流光回答道,“我们根据监控录像,知晓是清歌小姐纵的火。”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她能够一把火烧了自己生长了三年的家。 唐琉酒进来时,唐清婉其实有过一瞬间的迟疑。 因为她的爸爸,昨日乌黑的头发现在疯长着白发。 “爸。”唐清婉十分乖巧道,“你还有我。” “九巷口的房子修缮的这段时间,你可以跟着我和阿年一起去仙田居住。” 正当父女二人正互诉衷肠时,钱警官一行人刚从傅氏得知其总裁傅斯年在医院的消息。 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川城医院,“你......你好......” 由于一路奔波,小王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们是川城......警局......” “傅先生。”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钱警官走了那么多里路,依然是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钱警官?” 十几年前陆家的案子,唐琉酒见过钱警官几次。 不过说来惭愧,钱警官破了这么多案子,唯独那个案子始终没有头绪。 “唐先生。”钱警官也惊喜道,“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老朋友,你身体可还健朗?” 一般来医院要么是探望别人,一般是自己被别人探望。 “嗯。” 唐琉酒应道,“你找傅斯年,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傅家小少爷在的那家幼儿园园长,今早被发现死亡,死因是双腿截肢——” 哐当一声,唐清婉手里的杯子没有拿住。 “傅先生。” 敏锐的钱警官嗅到空气中的不寻常的味道,“死者杨影生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给你打的。” “阿七。” 唐清婉捂着嘴惊呼道。 傅斯年轻抚着她的手,摇摇头。 “钱警官。”傅斯年顿了顿,“昨晚我和我爱人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去接阿七的时间,当爱人不放心,就给杨园长打电话问孩子有没有离开幼稚园。” “你可是在怀疑凶手是我所为?” 傅斯年抖了抖肩膀,“你可以去调查监控录像,会证明我一天都没有离开过酒店。” “傅先生说笑了。” 钱警官哂笑,“我们也只是调查一下。” 唐清歌毁容后一把火烧了唐家,而傅子期所在学校的园长竟然被人截肢。 唐清婉只觉得小腹微微巨痛,傅斯年折身看到唐清婉苍白的小脸,急忙按下床头的应急按铃。 “没事的。”傅斯年握着唐清婉的手,“清清。” “阿七跟爸在一起,你应该放心。” 唐琉酒也褪去那些悲伤,他拉着唐清婉另一只手,“阿婉。” “你现在怀了孩子,不要乱琢磨事情。” 歌儿至今下落不明,阿婉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这些天发生的种种,让唐琉酒心里,难以安定。 也许,等过一阵子,应该给家里请为高师,好好算一下,如何才能防灾救施。 权相宇的思维还停留在自己与沈晨曦绑架了傅子期的画面中,他的心里隐隐约约不安着。 似乎几滴热流从额头蔓延,在看身旁的沈晨曦已经没有了踪迹。 忽然,一个男人的身形,站到权相宇跟前。 他的心兀自紧张了一些,“你是谁……要干什么?” “权相宇,是吧?!”黑衣人一把攫住他的手腕,恶狠狠地道,“就你整日Gay里Gay气的样子,也不知道小曦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小曦呢?!” 权相宇在心底不安,搁置在阳光下,剧烈地放大,“还有,你把阿七怎么样了?” “哦?那个臭小子啊。” “大概是跟着自己的爷爷没准此刻正在天堂呢.......” 与此同时,傅斯年被钱警官带去做笔录,而流光扶着唐琉酒回清轩阁休息。 傅斯年临走前,将手机留给唐清婉,此时屏幕上突然收到一条彩信。 唐清婉点开,照片上是傅琰东手脚被绑,嘴巴被封口胶封住,头发凌乱不堪的模样。 唐清婉虽然不见得有多喜欢傅琰东,但是也不屑于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怔松片刻,心底涌起强烈不安。 她连忙循着发来短信的号码,拨了电话过去。 响了没两声,那头接听,传来熟悉小奶音,“傅斯年。我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清歌姐?”唐清婉试探道,“东伯伯在你的手里?” 电话那头唐清歌笑道,“清歌姐姐?” “我的好妹妹,你现在应该很激动才对啊。傅琰东那么讨厌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帮助你吗?” “姐。”唐清婉抱着手机,“你现在做的都是违法的事情,快收手吧。” “收手?” 唐清歌歇斯底里地笑了笑,“我的傻妹妹。开弓没有回头箭。” “咱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唐清婉企图让唐清歌放松,“但是东伯是无辜的。” “无辜?”唐清歌笑道,“他不是因为那个沈晨曦经常刁难你吗?哦,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 “亲爱的妹妹。我还要谢谢你的好友沈晨曦,已经毁了这张和你百分百的脸呢。” “清歌姐——”唐清婉迟疑了片刻,“爸知道是你放火烧了九巷口的房子。” “是吗?” 唐清歌的声音咸咸的,“怎么?唐琉酒是准备告我?” “不是这样的。” 唐清婉的声音很急,“姐。爸因为你的事情,几乎一夜白了头——” “他真的不是想要抛弃你的。” “现在争论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又有什么用!”唐清歌吼道,“从一出生,唐琉酒选择了你以后,就不要再想着二十五年后!” “唐清婉。我现在倒是知道,为什么顾悱烟和沈晨曦会这么讨厌你了。” “不单单是因为你在她们喜欢的男人心中的那个地位,更重要的是你这幅白莲花的姿态啊。” ------------ 第99章 前天晚上,你去哪了? (作者的话:抱歉,昨天的章节有些太急,已经更改过来了,只有在17K可以看到啦) “清歌姐说了什么?” 唐清婉问道。 傅斯年考虑现在唐清婉还怀着孕,不想让她担心,于是抓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 “是不是她又开出什么条件为难你?” 傅斯年想到唐清歌丧心病狂的那些话。 ——想救你爸爸吗?傅斯年,若是我说,今晚要你陪我过一夜,伺候得老娘舒服了,你爸明日就能回到傅家,怎么样? ——你可不要忘了,你那三岁的儿子也管我叫妈妈。我为了这声妈妈,也要把他卖到一个好人家里去,不是吗? 他摇了摇头,“清清。都交给我。” “你走的时候,她来过电话,说是只要江宇泽入狱,她就会放了爸和阿七——” 唐清婉的脑海里,浮现出唐清歌的话。 ——如果我要江宇泽去自首,余生都在监狱度过呢? 她继续说:“我现在很担心阿七。” ——阿七这个孩子,我看着挺不错的。你说如果我把他卖到那种喜欢男童的地方,去当作小奴隶,你说怎么样啊? “我姐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唐清婉颤抖着肩膀,“若是阿七真的——” “清清。”傅斯年吻着唐清婉的眼角的湿润,“你相信我吗?” “......唔......” 根本不等她的答复,傅斯年吻着唐清婉的娇嫩,“不管发生什么,你知道我的心里装得都是你。” “阿七和爸的事情,都交给我好吗?” “好。” 唐清婉点点头,虽然知道一定是姐姐提出了什么要求,但是傅斯年不肯说,她也就没有问。 此时的傅斯年内心泛起阵阵波澜。 傅琰东那样的人都能落到唐清歌的手里,可见那个女人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他今夜去找她,自然不是陪她过一夜,而是将阿七与傅琰东救回来。 依照清清以前对待沈晨曦来看,傅斯年怕告诉她以后,小女人肯定会瞎想。 Manufacture50进30比赛随着江PD的忽然退出,再次炒上热搜。 曾经多喜欢江宇泽的粉丝,现在都变得厌恶起来。 正所谓人失势后,才能看到面前的时局。 后天就是比赛了。 唐清婉睡过午觉,才想起这么一个事情。 “阿年!” 她呼唤着病床那头的男人,“你晚上的时候,回去公司吗?” “怎么了?” 傅斯年的喉咙有些嘶哑,“有什么事情?” “......嗯......”唐清婉咬了咬唇,“后天不就要比赛了吗?我想去录音室再练一练。” “今晚不行。” 傅斯年想起唐清歌的条件。 “为什么?”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具体的缘由。 “公司有事情。”傅斯年背过身子,不忍看唐清婉的眼睛,“再说,你今天太劳累了,不适合去。” “清清。” 傅斯年整理好情绪,笑了笑,“不是说了吗?”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是谁,之前还要我黑幕呢?” 唐清婉听着傅斯年反问的话有些脸红,“那个不一样啦。” 此时傅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唐清婉扫了眼那个电话号码,被傅斯年从床柜粗鲁地按下接听键。 唐清婉还是第一次见到傅斯年躲着自己打电话。 待傅斯年搁下电话,快步走到她的身旁,唐清婉有意无意问:“你公司的事情很忙吗?” “嗯。” 刚刚冥门的来说,在西郊发现类似傅琰东的怀表,很有可能傅琰东的左胳膊已经被人拆卸。 傅斯年现在心绪不宁,加上唐清歌的电话,更加让他的不安放大。 “傅斯年,这一次是你爸的胳膊。下一次,可能就是你儿子的脑袋了。” 疯子。 简直是疯子。 他抓起挂在支架上的衣服,看着他形色匆匆的样子,唐清婉咋舌,“现在就要走了吗?” “公司的事情,需要急着处理。” “什么事啊。” 傅斯年脚下一顿,回头望见唐清婉的揣揣不安,重新折过身子,搂着她道,“清清。若是饿了,就跟墨医生说,今晚我可能会很晚,不用等我。” 他现在做的这些,在唐清婉的眼里像是敷衍。 傅斯年走了。 病房静悄悄的。 唐清婉的手机还放在清轩阁,这两日一直都是用着傅斯年的,可这一次他并没有留下她的手机。 男人忙起来,果然都是什么都不顾。 唐清婉愤愤地想。 不多会儿,不知是不是傅斯年走之前已经告知了墨医生。 她带来很多对孕妇吸收好的营养品。 唐清婉虽然没有吃的兴趣,可是为了孩子也中规中矩的吃了起来。 天已经着成了墨色。 傅斯年来到唐清歌指定的地点。 “我爸呢?” 女人戴着面纱,见到男人的到来,啧啧称奇道,“傅斯年。” “别这么心急嘛。” “你说,若你说阿婉知道你今晚要和我睡在一处,她会不会再次气到流产?” “你——” 即使屋子里漆黑一片,透过月光,傅斯年也能够瞧见那双和清清极其相似的眼睛。 不同的是,清清的眼睛是纯真的。 而唐清歌的眼里,夹在着太多隐晦。 “我不明白,既然你答应清清只要江宇泽入狱了,便会放过我爸和阿七。”傅斯年顿了顿,“只是为何,你现在要变卦?” 女人轻笑,在这黑夜如鬼魅一般。 “男人的话向来都是出尔反尔,又何必拘束善变的女人呢?” 唐清歌靠近傅斯年,她用力地捏了把他的根部,的确在这个秋雨显得灼热。 感受到男人变粗的嗓音,她继续笑道,“听说我妹妹又怀孕了,傅总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X生活了啊?” 她顶着半张和清清一样的脸。 若不仔细看,他兴许看到了年少的清清。 浮生如梦一场。 周遭一片漆黑,权相宇只能感受到铁链正束缚着他的手脚。 忽而耳边传来女人温和的话语,身形瞧着还不错,只是看不清模样,却始终给他安稳的感觉。 权相宇想现世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倘使不然,在自己遭遇危难的时候,那个女人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 女人解开了权相宇的枷锁时,他的疑惑爬满了整个心房,“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阿宇,你不该来这。” 听着声音,那个女人应该在他身旁的不远处躺着,嗓子似乎受了伤,说起话来声音哑哑的,“阿宇,你不该来这。” 那女人又说了一遍。 接着自顾自地对权相宇讲述她的故事,似乎最后,还说起了她叫什么名字。 当权相宇再次醒来时,自己置身于一片雾林之中,黑房子已经连同那个女人,全部消失不见。 于是他努力地回忆,那个女人姓沈,末字为曦,中间那字,他绞尽脑汁再想不出。 他开始揣测,冥冥之中应该是有什么的。 前世,灵异,自己统统都愿意去信。 权相宇摇了摇头,笑得有些痴傻。 画面陡然跃到首尔KAKAOFRIENDS商店,他正抱着95cm的小狮子去收银台结账,身旁传来少女软糯糯的声音,“小哥哥,你可以把最后一个大号的小狮子让给我吗?” 权相宇垂着头,少女扬着灿烂的笑容,真是没办法拒绝。 于是他点点头,“好。” “谢谢小哥哥。”女孩从权相宇手里接过Ryan,刷了卡,而后跟后面的男人嘀咕了几句,接着扬着手里的一张票,“作为补偿,今晚一定要来看我的生日会啊。” 权相宇盯着票面,天使酒店过去去过很多次,并不难找,于是鬼使神差地答应着,“好,我一定去的。” 时间流转得很快,权相宇从地铁站走错了出口,到酒店时,那个女孩子的生日会,已经尾声。 权相宇张皇失措地望着拥挤的人潮,刚刚跟在女孩子后面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面前,一直把我拖到化妆台,愤怒道,“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晨因为你一直心绪不宁。” 晨?沈X曦? 难不成是沈—晨—曦? 只是给他会员卡的是沈晨曦吗?他们才见了一次面?她为何因为自己这个路人心绪不宁? 如此想着,另一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晨等你很久了,你去看看呗。” 权相宇被他们推进了包间,这是权相宇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沈晨曦。 她红肿着一双眼,“说好的,为什么不来?” 状况外的权相宇挠了挠头,这个女人,还是不要惹毛比较好。 然后哂笑道,“那个……我……这不是来了吗? “……但是……结束了……不怪我……” “阿宇,你的心和我一样狠。” 沈晨曦背对着权相宇,她的身形与梦里女人重叠,“记住了,我是沈……晨……” 中间那个被遗忘的字,原本就是“晨”么? 虽然是梦,到底是救命恩人,权相宇猫着腰,道歉态度十分良好,“小姐姐,对不起。我下次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下次?沈晨曦转过身,轻佻地勾着权相宇的下巴,“你辜负的,究竟是谁的心呢?” 权相宇被沈晨曦逼退到墙角,开始语无伦次道,“你……有事就说事……别这样……” “我怎样?”少女的呼出的热气烧得权相宇面色绯红,“阿宇啊。古代人被救后还以身相许,你说说,咱们是不是好好理一下这笔帐?” 难道那不是一场梦? “除了以身相许这个事情外,任何事情我都能答应。”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沈晨曦鼻尖冷哼一声,“就你那小身板要也没有用,把心留下吧。” 话到此处,就算再不可能,也该明白,“沈小姐,你说这话,是喜欢我吗?” 果然,沈晨曦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丢开方才对权相宇的桎梏,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她坐在包间的沙发上。看到沈晨曦害羞的样子,权相宇忽然很想逗逗她,于是凑过去,“追人这类事,还是让男孩子来吧。” “嗯?” 沈晨曦的眼里藏着星芒,疑惑的时候,倒不再是刚刚咄咄逼人的模样。 “这样……”权相宇吻住沈晨曦的唇瓣,“小曦……” “......唔......” 忽然,冷水灌过头顶。 “看来权先生梦做的不错?” 那个黑衣人清了清嗓子。 原来是梦中梦吗? 那时的沈晨曦,性子比现在可爱许多,可梦终究是梦,华而不实。 沈晨曦喜欢的人一直是傅斯年,他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你回来了。” 权相宇冷笑着,“你以为小曦爱的人是我吗?” “不是你,难不成是傅斯年?” 这边,傅斯年硬生生地忍下了唐清歌的挑逗。 “看来外界都说——”唐清歌在傅斯年的耳边哈着气,“说傅总这人能力不行。” “看来是真的。” “阿七在什么地方?”傅斯年嘶吼着:“还有,你把爸怎么了?” “怎么了吗?” 唐清歌的脸上勾着笑容,“不就是少了条胳膊,老头疼得不行。” 明明是同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唐清歌说出来的句子却并不讨喜:“暂时还死不了。” “清歌小姐。” 傅斯年淡淡地说:“你确定要跟我做吗?” “傅总。” 唐清歌的小手攀爬着他的俊脸,“难不成你以为我让你夜里来这儿,是来聊天吗?” “据我所知,清歌小姐还姓顾的时候,不是爱江宇泽爱得死去活来吗?”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的名字!” 唐清歌失控地尖叫着:“不要再跟我提他!” “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爱唐清婉,明明是同一张脸,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很多。”傅斯年幽幽道,“清清不太会像你这般,一直执拗伤害。” “呵呵。” 唐清歌想起唐清婉在电话里劝自己的那些话。 “想看看阿七吗?” 傅斯年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唐清歌的态度。 身体却跟着唐清歌进了一间密室,阿七蜡黄着小脸,让傅斯年心疼不已。 “阿七。” 傅斯年搂着傅子期小小的身子,“爸爸来晚了。” “......爸爸......” 傅斯年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你吗?” “嗯。” 傅斯年抱着傅子期要走出密室,被唐清歌拦着,“站住!” “你还想怎么样?” “傅总。带走孩子可以,前提是我们上chuang。” “不可能!” 傅子期还小,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拉着唐清歌的手,奶声奶气地问:“唐阿姨,你不要跟爸爸吵架好不好?” 以前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唐清婉的时候,唐清歌就很喜欢傅子期。 她换了个温柔的语气问傅子期:“阿七。” “阿姨答应你不跟爸爸争吵。” “真的吗?” “当然了。”唐清歌诱导道,“阿姨什么时候骗过你?” “阿七两天没有回家里,妈妈可能会心急了。” 傅斯年瞧着自家儿子那么懂事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 “爸爸这就带你回去见妈妈。” “爸爸。”傅子期眨了眨眼,“沈阿姨和相宇叔叔去哪里了?” 川城终于迎来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 唐清婉醒来时就知道,傅斯年一夜没有回来。 早晨,流光搀扶着唐琉酒,来给唐清婉送早饭,许是顺嘴便提了句:“傅斯年呢?” 唐清婉知道父亲因为第一个孩子和阿七的事情上,一向不看好傅斯年,于是替他找了个理由:“公司忙。阿年一早就去公司了。” “他忙——” 从唐琉酒的鼻尖发出冷笑,“他忙得连早饭,都忘记给你准备吗?” 唐清婉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您比墨医生来得更早,吃了您准备的,哪里还有第二个胃吃别人的。” “你就是护着傅家的那个小子吧。” 唐清婉这三年,难得与唐琉酒吃一顿饭。 后来,谁也没说什么。 唐清婉知道,唐琉酒因为唐清歌的事情,很疲惫。 她没有提唐清歌来电话的事情,倒是无意顺了句:“爸。听说您现在住在清轩阁?” “怎么?” 唐琉酒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后悔昨天做出的决定了?” “不是。”唐清婉挠了挠头,“爸。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住在清轩阁的话,能不能顺便将我的手机和充电器拿到医院来啊。” “你跟阿年平日忙又不在,我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趣的。” 唐清婉的转动着灵气的眼球,拉着唐琉酒的手臂,“要不,我出院,和你一起回去住?”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医院观察吧。” 唐琉酒叹了口气,对着流光说:“小光。你回去818把阿婉的手机和充电线都拿回来。” “我就知道,爸爸你最好了。” 唐清婉伸出双臂想要环住唐琉酒的脖子,却被唐琉酒按下了胳膊:“都快三十岁的三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没轻没重的。” 说到三个孩子,唐清婉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唐琉酒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于是搂了搂唐清婉的胳膊,“阿婉。是爸不该提。” “没事。” 唐清婉笑了笑,“反正都过去了。” ------------ 第100章 哀大莫于心死 傅斯年的手有些僵硬,随后笑了笑,“清清。我不是说了么,公司最近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是啊。”唐清婉望着他,“很多事情。” 他们明明说好的。 明明说好昨日他会陪着她去录音棚练歌,他们都是说好的。 即便他很忙不来,也不会连个消息都不给她。 唐清婉挣扎着要回到轮椅上,傅斯年抱着她说:“清清。不许闹了。” “我知道你在怪我这些天忙忽略你。” 傅斯年亲吻着唐清婉的发丝,“清清。再给我一些时间。” 在傅斯年怀里的唐清婉很想问,有关视频的事情。 之前,龙一拿着沈晨曦和傅斯年的视频过来挑拨他们的关系,傅斯年起码还会解释。 可是现在,若是一个人连解释都不肯给你,那你们之间的关系,变成多么可悲的事。 唐清婉甚至不由得怀疑,当初傅斯年真的没有跟沈晨曦上过床吗? 周围镁光灯聚焦打在舞台,这是全球的直播现场。 唐清婉碍于面子,也顺从的点点头,“好。” 傅斯年亲临现场,评委会自然是让唐清婉直接进入十强内。 Manufacture的十强,意味着被傅氏直接签约,并包装成当季明星。 魏旭在后台气的直咬牙,明明跟韩茗雅商量只要顾清歌从威亚掉下来,她们对于十强就稳了。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傅斯年。 “阿旭。”韩茗雅担忧道:“要不待会儿你还是唱那首最近练得《Miss》吧?” “可是顾清歌之前唱过啊!”魏旭愤恨道,“再唱的话,不就撞了么。” “那有什么——”韩茗雅轻笑,“观众记忆里忘得快,再说了现在评委会不都换人了么。” 前些日子,江宇泽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很多粉丝都觉得自己爱豆肯定是被人逼迫。 说起这个事情,魏旭就来气。之前江家和唐家都要联姻了,偏偏因为江宇泽的入狱,唐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最先取消了婚约。 所以看到这张与唐清婉相似的脸时,魏旭更是气到肝疼。 现在要是临时换曲的话,魏旭并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挺进前三十。 索性硬着头皮上了。 而傅斯年英勇救美的画面,早就被媒体曝光。 当唐清婉被傅斯年抱着走出直播厅时,记者蜂拥而至。 记者A:“傅总。您能否说明一下,和怀里的女人之间的关系?” 记者B:“久闻傅总离异久矣,您怀里的顾小姐,是不是就是下一任总裁夫人呢?” 记者C:“顾小姐,请你说一下,这次参加FLT比赛,是不是证实了黑幕?” …… 傅斯年怕伤着怀里的唐清婉,脸上带着霜,“无可奉告。” 记者们心里开了花。 这句话完全可以理解成傅斯年在默认啊。 傅总和顾清歌肯定有猫腻!这青丝夫妇的恋情绝壁坐实了! 当天,各大报纸纷纷在娱乐版面上给傅斯年和顾清歌大封推。 魏旭虽然赢了,但是微博上顾清歌的粉丝跳出来谴责她学别人嚼烂的梗。 所有的事情,都在风吹暗涌中流动。 傅斯年带着唐清婉去了医院,在墨医生检查没有问题后,他才抱着她回了仙田居。 他将唐清婉搂在怀里,只听她闷道,“阿七呢?” 傅斯年显然愣了下,随后说道,“跟爸在一起。” “为什么不接阿七回来?” 唐清婉心里苦笑,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实话。 前天晚上,她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段视频。 傅斯年赤|身|裸|体地与唐清歌纠缠在一起,因为沈晨曦的前例,唐清婉自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这时候,阿七的声音闯了进来:“爸爸,你和唐阿姨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唐清婉的手机一下子摔在地上。 她并非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何况,她也不干净。 若是傅斯年真的和她的胞姐上了床,她希望他能够告诉自己是有苦衷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谎言包裹着一切。 “小孩子玩心比较大。”傅斯年吻了吻唐清婉的额头,“爸决定带着阿七去澳洲玩一段时间。” “哦。” “清清。”傅斯年抱着她,“我累了。” “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好吗?” 现在,连谎言都不再说了吗? 唐清婉只当傅斯年是真的累了,今日的比赛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现在这会儿,肚子正饿着。 她并不会做饭,即使稀里糊涂用了顾清歌身份的三年。姓叶的男人,和她也是整日叫外卖来吃的。 现在,傅斯年窝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唐清婉饿得厉害,之前她的手机已经被拿去维修,点外卖的话,还得需傅斯年的手机。 唐清婉从男人的裤兜里取出手机,解锁以后,上面的短信灼痛了她的眼睛。 —— “傅总。你真是一匹饿狼。才两天,就害得人家都下不来床,看来妹妹真的把你饿坏了。” —— “知道你今天要回妹妹那里,我跟阿七会好好吃饭的。” ——“本来是不想打扰你的,可是人家肚子疼得厉害,今晚你会回来吗?” 唐清婉的手一时间没有拿稳手机,她回头看着熟睡的傅斯年,眼里再也抑制不住泪水。 他真的跟她的姐姐睡了。 傅斯年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看到唐清婉手里的手机,立刻夺了去。 他走到窗前,“好。我知道。” “我会去。” 等他挂断了电话,傅斯年看着唐清婉,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唐清婉笑了笑,“刚刚听到你手机响了,我就你拿出来了。” “嗯。” 傅斯年的冷淡让唐清婉的笑容僵住,“怎么?公司又有事情吗?” “对。很忙。” “那你去忙吧。” 唐清婉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别忘了注意休息。” “好。” 走到玄关,傅斯年又收到唐清歌的信息,“阿七想要吃汉堡包,我不方便出去。你给他买。” 而上面的那些信息,让傅斯年心一阵发慌。 “清清。” 见傅斯年折回来,唐清婉眼里带着惊喜。 可是他下一秒的话,让她坠落黑暗。 “你碰我手机了?” “什么手机?”她故作镇定。 “手机里的短信,你看了吗?” 他的质问,让唐清婉本就饿着的胃,愈加难受。 “看又怎么样?”唐清婉的脸上还是那幅淡淡的笑意,“傅先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既然看了,我也没什么隐瞒的。” “你跟我姐——”唐清婉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是真的吗?” 傅斯年闭上眼,算是默认。 “阿年。” 唐清婉的腿还没拆石膏,她一下子从沙发上掉下来,而傅斯年竟没有走过来扶着她。 “为什么?” 她问。 “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就像我姐告诉我要用江宇泽来换阿七和爸爸,她一定拿什么去威胁你了对不对?” “阿年。” 唐清婉忍着疼痛,爬到傅斯年的面前,她拉着他的裤管,“你说啊,你是有苦衷的。” “阿七根本没有在爸那里,我姐是不是用阿七威胁你了?” “不是。” 傅斯年终于开口道,“顾小姐,这几个月,我才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现在的唐清歌才是唐家的女儿,而你就是顾清歌。”傅斯年隐藏内心深处的微疼,“顾小姐,别再演了。” “阿年。”唐清婉有些不敢相信面前的傅斯年,“我是清清啊。你是不是失忆了?” “你是清清?” 傅斯年冷笑地从兜里取出一张白纸,上面写着【顾清歌与傅子期DNA检测非母子,而唐清婉与傅子期DNA检测为母子关系】。 “这份报告怎么了吗?” 唐清婉拿着白纸,“我是阿七的母亲,对的啊。” “呵呵。” 傅斯年笑道,“这是你还没有用清婉身份之前做的结果。” 唐清婉看着检测单的日期,是她与傅斯年分别三年后相遇不久测试的,也就是说检测结果的是她与阿七非亲子。 “不会的。” 唐清婉摇摇头,“阿七是我的孩子,这个数据是假的。” “顾小姐!” 傅斯年提高了音调,“上面的检测人是我傅家的墨医生,你是在质疑我在单子上做手脚吗?” “不。” 唐清婉一直摇头,她哽咽道,“阿年。如果我不是唐清婉,你怎么会在比赛里出现接住了我?” “还有这些日子,我们——” “要不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傅斯年挣脱了她的束缚,他打断了她的话,,“我又怎么会救你。” “你是说孩子?”唐清婉下意识地抚摸了自己的小腹。 “怎么可能?” 她酸涩地笑了笑,“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若不是你长了张和清清相似的脸,我又怎么会和你纠缠一起。” “可是——” 唐清婉闭上眼,她不知道再看他冷漠的模样,自己的心脏还能不能受得住,“之前在Sunny的时候,你看到江宇泽和清歌姐求婚的时候,你就能够确认唐清婉已经活着的消息。为什么还要和我签订契约在一起?” “顾小姐也说了。”傅斯年还是冷着脸,“那时候姓江的不过是与清清求婚,我自然气不过就找到你出去。” “现在,清清想起了我们的过去。而你作为替身,也该下台了。” “我是替身?” 唐清婉笑得有些癫狂,“我爸那时候认不出我和姐姐,敢问傅先生为什么这么坚定我就是唐清婉?” (作者的话:看不懂可以去微博【@朽尧幽人 】去问我~首发17K) ------------ 第101章 陪我去整容 傅斯年偶尔会觉得清清太聪明了。 即便在受伤害的时候,她还是能够准确一针见血地剖析出种种蛛丝马迹。 “那时候,爸情绪不稳。” 傅斯年不咸不淡地回复着:“我若是不随便找个理由,我怕爸情绪崩溃。” 唐清婉笑了笑,“那好。最后一个问题,傅先生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唐清婉,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 差一点儿,傅斯年就绷不住了。 “男人么——” 他顿了顿,“总是会有忍不住偷腥的时候,发泄欲|火后再回归家庭,对于男人来说,很正常。” “是吗?” 傅斯年闭上眼,手已经要拉开门。 唐清婉扯了扯他的裤腿,还是他熟悉的小奶音:“阿年。” 傅斯年的心颤了颤。 “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一次。” 唐清婉从来没有这样求过谁,即使当年江宇泽一言不发的离开,她也没追到韩国去。 “阿年,你看着眼睛给我说,你跟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全是因为我和唐清婉长得像?” “顾小姐。于我而言,你只是个替身。” 傅斯年再次挣脱被束缚的右脚,甚至把绝情做足了,这一次一只脚踩在唐清婉白皙的手上,“等孩子生下来,我跟你的合同,正式解约。” “……可我真的是唐清婉啊……” 他走了。 唐清婉听着重重的关门声,绝望地捂着腹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院子外的傅斯年,还能隐约听到仙田居内的哭声,他静静地点燃了一只烟。 他们,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唐清婉再次醒过来时,连同着墨医生对她都换了个态度,“顾小姐。得亏孩子命大,你这三番五次不要命,也别糟蹋傅家的骨血啊。” “墨医生。” 唐清婉的声音冰冷刺骨,“你可真会落井下石。” 她腹中的孩子,应该是个坚毅的小男孩吧。 唐清婉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傅斯年满眼欢喜地笃定这胎一定是个女孩。 现在,他竟然把姐姐当成了她。 “傅少让我看着你养胎,我也是职责所在。” 而身边的墨医生,也不再是昨日一同和她比赛的温和的阿姨。 往后的很多日子,唐清婉似乎都回到了六年以前江宇泽刚离开的时候,她长久的沉默。 墨医生依旧每天给她来送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一次在打开电视的时候,看到了傅斯年与唐清歌的采访。 唐清歌的脸上仍有着淡淡的疤痕,不过上了妆,痕迹却不明显。 记者A:“傅总。之前有报道说你在FLT现场是救下了一名叫做顾清歌的选手,请问您现在和太太一起出席慈善活动,是不是证明了自己和顾清歌只是上下属关系?” 记者B:“唐小姐之前与江家的婚事炒得沸沸扬扬,现在兜兜转转回到了傅总的身边,请问江先生什么感受?” 记者C:“傅总与唐小姐现在是不是正在筹备复婚呢?” ...... 墨医生下意识地看了唐清婉一眼。 女人的脸上死灰的寂静。 只听电视那边的男人说:“我和清清从未离过婚,婚礼么,自然会重新还她一个盛大的。” 只这一句,让女人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未和江宇泽在一起时,傅斯年一直死缠烂打地追着自己。 那时终究还是太小,她问:“阿年。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傅斯年憋了半天,涨红着脸答:“漂亮。” 她笑他肤浅,看人怎么看外貌,若是她有一天老了,不漂亮了,他是不是就不爱她了? 傅斯年只是拉着她的手说:“不会的。清清在我的心里永远漂亮。” 是他不知道。 还是她不知道。 当年的话,一语成谶。男人爱的不过是那张皮囊罢了,所有的人都将唐清婉看作顾清歌,前些日子,唐琉酒来过摇了摇头。 “歌儿。爸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你也不能把自己,幻想成阿婉的模样啊。” 唐清婉瞧着唐琉酒叹气的模样,只是在心里很想笑。 他似乎忘了前些日子,自己是怎么道歉说得,现在倒是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才是清歌,并且因为嫉妒清婉而幻想成她的模样。 就因为一张脸么。 唐清婉甚至在心里想,若是她恢复了以前的相貌,傅斯年会不会后悔? “清歌小姐。”流光打断了她的想法,“您下午想吃些什么?” 唐清婉摇了摇头。 她闭上眼,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其他。 流光退出去,林牧在门外抓着她的胳膊,“光哥。少夫人怎么样?” “能怎么样?” 流光没好气地答:“傅斯年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家两个小姐他都想着娶进家吗?” “不是。” 林牧顿了顿,“少爷肩上的担子很多,一时间还不能解释。” 流光冷哼:“我有时候真希望我家小姐即使消失三年,也好过回来继续被姓傅的折腾。” 林牧看着窗外:“快好了。” 只是,真的会好吗? 傅斯年手抄口袋站在窗前,床上的女人醒过来从背后环住他精瘦的腰肢,“想不到傅少的能力不是吹的。” “清清。不喜欢吗?” 傅斯年转过身,望着和唐清婉一模一样的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讨厌。” 唐清歌羞涩地锤了锤傅斯年的胸膛。 此时傅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牧。 唐清歌望着他:“怎么不接?” “一个诈骗电话。” 林牧打了很久,不见傅斯年接听。 流光在一旁问:“你家少爷还不接吗?” 林牧:“应该是什么绊住脚了吧。” 流光:“可是我家小姐等不了了。” 流光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唐清婉竟然从病房里蒸发了。 何况,现在她还没有拆石膏。 流光心急火燎地通知着林牧,林牧也没有主意,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打傅斯年的电话。 傅斯年做完早饭,吻了吻唐清歌的发丝,“我去送阿七上学。” “嗯。” 在车上,傅子期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觉得自己的爸爸变了很多。 爷爷好像也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和唐阿姨在一起,他很想很想小妹妹和妈妈。 车子很快停在了幼儿园。 傅子期之前上的那个幼儿园因为园长的死,很多家长纷纷给孩子转学,而傅子期也是这转学队伍的一员。 “阿七,到了。” 傅斯年将书包递给傅子期,“好好听老师的话,爸爸等你下了学就来接你。” “爸爸。” 傅子期忽然抱着傅斯年,“我们为什么不跟妈妈在一起住?” 傅斯年的心尖锐地疼了起来,他蠕动了干裂的唇,“我们现在就是跟妈妈在一起住的啊。” “爸爸。你骗人。妈妈肚子里还有小妹妹,这个是唐阿姨。” 傅子期气鼓鼓道。 “有小妹妹的才是你唐阿姨。” 傅子期有些晕头转向,可是爸爸生气的态度让他不敢再问下去。 虽然一开始自己将唐清歌认错,可是在录音室的厕所外他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妈妈。 但现在爸爸却告诉他最开始的是正确的,他不懂。 为什么大人的世界这么复杂。 傅子期晃着两条小短腿进了新的幼稚园,新的环境因为他是傅总的儿子,倒也有不少小孩子过来巴结。 小人儿盯着窗外直发呆,妈妈和妹妹,在做什么呢。 傅斯年等到送完傅子期才回林牧的电话。 “少爷,你终于肯接听电话了。” “什么事?” 傅斯年的声音冷得像南极的冰,“长话短说。” “少夫人不见了。” 男人的声音营造的坚冰逐渐融化,“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晚或者是今早。” “都找了么?” 傅斯年的俊眸充着血,“她的腿不是还没好?又怀着孕能去哪?” “少爷。会不会——” 林牧支支吾吾了半天,咬了咬唇道:“墨医生说,你昨天跟清歌小姐在媒体前宣布的婚事,被少夫人看到了。” 看到了么。 傅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指骨变得发白。 从他知晓她看到手机短信的时候,他不已经开始万劫不复了么。 清清。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你是顾清歌。 只有这样,我才能守着你。 他回想起那晚他绝情地离开仙田居,自己违心说的那些。 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天知道,他想她想得快要死了。 “就算翻了整个川城,也要把清清给我找出来。” 林牧被傅斯年挂了电话,虽然不知道少爷最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少夫人,但是他知道少爷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川城的清早,凉的人心慌慌。 陆廷轩是唯一相信唐清婉的人。 因为顾悱烟的事情,他颓靡了很久。 “廷轩。” 昨晚接到唐清婉的电话,陆廷轩喝得已有八分醉。 可接下来唐清婉的话,却让他彻底酒醒了。 唐清婉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只是廷轩,连我爸都不相信我是清婉了。”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才是那个恶毒放火从小被唐家抛弃的清歌。 陆廷轩顿了顿:“你说吧。” 她应该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走投无路才会联系他。 只听听筒那头传来,“陪我去整容,好吗?” (作者的话:以后的更新的时间九固定在21:00˜十月底会完结。如果看不懂可以去微博问我,ID是朽尧幽人。阿尧爱你们) ------------ 第102章 第二具尸体是傅琰东 陆廷轩愣了愣,“为什么想去整容?” 他知道他的问题有些唐突了,可是唐清婉的话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阿年......” 唐清婉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喜欢的是清清那张脸。” 她为了他,当真要做到这一步么? 陆廷轩闭着眼,“只要是你觉得好,我都OK。” 他情愿是醉着的,也好过现在,如此清醒地听唐清婉风疯言疯语。 川城,秋日的雨格外缠绵。 无腿女尸的案子,已经一周了,还是没有进展。 黄鸽作为警察局局长,这些天来自媒体的压力是不小,所以倒是给重案组的钱警官开了个早会。 “头。”小李看钱警官阴沉着脸回来,“你有被局长骂了?” “上次根据白一尘的侧画像,排查到可疑人员了吗?” “头,你说得容易。” 小李将电脑推到钱警官的面前,“川城这几百号人,都符合白sir的范围,我们派去的调查员还没回来呢。” “就不能缩小点范围?” “我倒是想啊。”小李耸耸肩膀,“不过真是让人想象不到,川城的变|态会是这么多。” 此时重案组的办公电话响个不停,钱警官抓起手机,“喂,你好。这里是川城市警局。” “什么?” 钱警官挂下电话,面色凝重。 小李还在捣鼓着电脑,他抬起那张迷茫的脸,“怎么了?头。” “傅氏老董事长傅琰东的尸体,在川江被发现了。” “什么?” 小李震惊脸,如今这川城真是不太平了。 世道如此猖獗,连傅琰东那样的人都难逃一死。 “叫上组里的人一起出外勤。”钱警官抓上警帽,拍了拍还在电脑前的小李,“别查了,走。” 重案组的人到达川江时,法医已经恭候多时。 “什么情况?”钱警官凑过去,跟在后面小李看到没有双臂的尸体,一下子吐了起来。 “这一次凶手拿掉的是傅老总的两条胳膊。” 法医看着尸斑说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与上一起幼儿园的园长手法一致,都是先割掉被害人身上的器官后,慢慢流血死亡。” 小李还在吐着。 钱警官踹了他一脚,“行了,别吐了。” 小李抹了抹嘴上的污渍,“头,怎么?” “去通知傅斯年。”钱警官觉得小李吐在地上的这一摊,比尸体更加恶心,“自己的父亲出了这一档事情,傅氏怕是得罪什么人了。” 雨还在下着,白一尘的烤肉店被重案组包了。 “老钱。你这是何意?” 白一尘正在后厨洗着紫苏叶。 钱警官走进来,“没事啊,带弟兄们出外勤顺便过过嘴瘾。” “我看不尽然吧。” 白一尘空了空手上的水,“说吧,是不是有出案子了?” “嗯。” 钱警官望着窗外嘀嗒的小雨,“什么都瞒不住你。” “这次死了谁?” 白一尘将新鲜的紫苏叶送到重案组员的那桌,小李刚烤好肉,蘸上汁,吃得不亦乐乎。 “傅琰东。” 提起傅琰东的名字,尤其是商圈,这个老人一手创建的商业帝国使得傅家这几十年都占据着川城龙头老大的位置。虽说前些年,将手底下的资产转到自己独生子傅斯年的手里,傅斯年倒也争气,将那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白一尘怔了怔,“这事情有点大啊。” “上次案子破了吗?” “没。” “怕是同一个犯人作案。” “你我都知道,这傅琰东平日背后的有冥门把持。近不了身,除非是亲近之人作案。” “你怀疑是傅斯年吗?”白一尘淡淡地问道,“不会如此。” “你怎么那么肯定?” “他傅斯年有什么理由杀父?整个傅氏都是他的,老钱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组过去一直比不上我们组吗?” “别拿过去说事。” “呵。还不想讨论。”白一尘乐呵呵道,“因为你们组太自负,太喜欢天马行空的发散思维。” “老白。” 钱警官皱着眉头,“现在是这个案子怎么破,我心底一点头绪都没。” “凶手既然挑战川城首富作案,就证明他曾受过傅氏的伤害,这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傅琰东的胳膊应该被卸去。”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小李的手机响着,他划下接听键,然后对钱警官说:“头。傅斯年在警局。” 再见到傅斯年的时候,钱警官觉得面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颓靡了不少。 听说他已经看过了尸体。 小李和钱警官赶到警局时,傅斯年就坐在那儿。 “傅总。” 钱警官打了声招呼。 “老白的烤肉店?” 傅斯年点点头,闻到钱警官身上的味道如此说。 “您也知道King?” 钱警官闻问道。 傅斯年想到自己跟清清过去常去老白那家店吃烤肉,嘴角不自觉得勾起笑意。 “您父亲的事情,我们很抱歉。” 面对傅斯年的脸上的笑意,小李觉得极其不正常。 正常的人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虽不是说一定要悲悲戚戚吧?起码来说,也不能笑成那样吧。 小李能看出来的事情,别说钱警官了。 钱警官问:“据法医送上来的报告表明,您父亲的死亡时间是在七天前。” 七天前,是傅斯年离开川城医院一夜未归的时间。 七天前,也是唐清婉收到傅斯年与唐清歌上|床视频的时间。 钱警官:“能否问傅总那个时间在哪里?” 傅斯年的俊脸总算有了变化:“您是说我杀了我父亲?” “笑话。” “我们也不过是例行调查,希望傅总能给配合。” “七天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在Lem酒店。” “可有目击证人证明?” “Lem酒店是川城连锁酒店,钱警官如果不相信,可以调取监控。” 小李点点头。 很快,那边传来Lem的反馈消息,不过有趣的是,一起入住的还有唐清婉。 “傅总和夫人真是恩爱。” 在祛除了傅斯年的嫌疑后,他们很快对傅斯年进行放行。 傅斯年被带到停尸房。 “我想一个人单独给我爸聊会儿。” 傅斯年看着手术台上的傅琰东道。 不知怎么,钱警官竟然感染到他内心的那份孤独。 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爸。”傅斯年跪在傅琰东的身边,“以前我总是怪你,夹在我跟清清中间。” “现在,你说没就没了。” “清清也不在我身边。” 两行清泪从傅斯年的眼角落下,“你要我一个人如何坚持下去?” 许久,傅斯年才摇摇晃晃地撑起两条腿。 走出门时,傅斯年一时间没稳住,钱警官接住他,慢慢地搀扶着傅斯年出警局。 林牧已经在大门外恭候多时。 “少爷。老爷呢?” 林牧从钱警官手里搀扶着傅斯年进车内。 “等我们确认死亡原因以后,会通知家属的。”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能够领回傅琰东的尸体。 傅斯年在车上闭着眼,他想见清清,想得快要发了疯。 “少爷,您没事吧?” 虽然老爷的事情,他们七天前就知道,但是傅斯年看到傅琰东的尸体还是不能够平静。 “现在您要去哪儿?” “仙田居。” 哪怕那里已经没有唐清婉,傅斯年也希望在她待过的地方贪念着清清留下的气息。 林牧将车子开到仙田居,“少爷。我这就去接小少爷回来,您想吃什么?我待会儿捎回来?” “随阿七的喜好来吧。” 林牧走了以后,房间静悄悄的。 傅斯年闭上眼躺在和唐清婉共同睡过的床上,清清,你究竟在何处。 那天,他说了绝情的话。 他罪大恶极地踩了她的手。 她疼。 他也疼。 没有什么比互相虐相爱的感情更疼。 可是傅斯年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护着她。 情愿她恨他,忘了他。 也好过这般。 他站在门外许久,直到听到她不再哭了。 才进到屋子里,傅斯年看到唐清婉躺在地板上,身下少许的血迹。 来不及思考,便抱着唐清婉去了医院。 这些日子以来,他抽了许多烟。 墨医生望着烟雾缭绕的傅斯年问:“傅少,这样好吗?”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好不好。 只是他知道这一次,他跟清清再无可能。 后来知道她又不说话,他拜托唐琉酒去看她。 谁知道现在,唐清婉竟躲了起来。 傅斯年躺在床上,想着唐清婉的模样,心抽得很疼。 他伸出修长的手去触碰天花板的灯光,“清清。” “我想你。” “你在哪儿?” ——川北医院—— 面部被面纱缠着女人打了个喷嚏。 陆廷轩慌张地问:“感冒了?” 唐清婉摇了摇头。 几日前,她摆脱陆廷轩将她逃出川城医院,陆廷轩以前做过队长,这些摆脱人的技巧,自然再熟悉不过。 他抱着唐清婉通过安全通道,这家整容医院,是唐清婉在网上找的。 他们抵达时,医生有过一丝担忧:“小姐,你的脸已经冻过刀子,确定还要继续吗?” 唐清婉坚定地点点头,她拿着以前的照片道:“就照着这个整吧。” 接着他们进行了手术。 据说一个月后才能拆线。 这段时间,唐清婉腿脚不便,都是陆廷轩在照顾着她。 “廷轩哥哥。” 唐清婉忽然开口道,“谢谢你。”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她这么称呼他,自从她与傅斯年在一起。 陆廷轩知道傅斯年多么小心眼,他又比傅斯年小上一岁,傅斯年决然不会称呼他为哥哥。 所以让唐清婉不要叫他哥哥。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么。” (作者的话:今天手癌,点错了时间,抱歉) ------------ 第103章 一帘幽梦 (作者的话:最近有小可爱戳我说剧情有些虐,阿尧未来几日发个甜的福利,如何?) 傅斯年躺在仙田居的床上。 这个房子,是五年前,决定娶清清的时候买下来的。 这里,四处奔波有他和她欢爱的痕迹。 傅斯年努力嗅一嗅。 脑袋晕沉沉的,不多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大约是这些天,睡的最好的时候。 傅斯年用手挥了挥,面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老槐树下有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每逢遇一人撑伞从院前走过,她的脸上就多了几分欣喜的神色。 不是。 过去了第一百零一个人也不是。 傅斯年努力地想看清那个女孩子的面容。 屋里走出来一位二十五六面容清秀的男人,他盯梢着树底娇小失落的身影,紧紧地锁着英挺的眉毛,像是化不开的愁,傅斯年心中疑惑,那不是陆廷轩么? 只见陆廷轩撑着一把油纸伞,上前为女孩裹上了件小袄,“清婉。雨要下大了。你还怀着身子,咱们回屋暖一暖吧?” 清婉? 傅斯年离近才看得精细,女孩不应称女孩,她高耸起来的肚子,似乎已有七八个月。 是清清! 傅斯年心里惊呼。 只见唐清婉回头望着那个男人,摇了摇头,“廷轩哥哥,我再等一等。” 清婉!” 陆廷轩提高了几个分贝,“傅斯年不会回来了。你日日夜夜,等了足足一年,都等回来什么了?” “他会回来的。”唐清婉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没有理会陆廷轩的愤怒,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他说过他会回来的。” “够了!” 陆廷轩不愿清婉继续沉溺于这痴人说梦的幻想中,他钳住她的瘦削的肩膀,上面的皮包骨头咯得他的掌心有些疼,“清婉。傅斯年现在娇妻在怀,你不要再傻傻地等着了。” “怎么会?”泪水从她长长卷卷的睫毛颤落,她哭得那样让人揪心,“阿年,不会丢下我和孩子的。” “清婉……” 陆廷轩长叹了一口气,字里行间埋着悔意,“若是当年,我没有执意放手,怎么会让那人钻了空子,要你如此伤怀?” 傅斯年瞧着唐清婉,心疼得想要拥她入怀,可是他触碰不到他们。 唐清婉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远远地,模糊不清,她好像看不见了,耳边还传来陆廷轩尖锐地呼唤。 傅斯年想要接住唐清婉,无奈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 陆廷轩望到唐清婉的身子急剧地往下坠,他伸出手一把接住了她。 分明有孕八月,她的身子仍瘦得惊人。 不知那傅斯年给她灌了什么迷糊汤,他无法想象,那一日他若再迟一步敢来,那个曾属于他的小丫头,便会被活活淹死。 未婚先孕。败坏了民风。 何况,是在这样敏感的时期。 好在,他应下孩子父亲的身份,这事情才算停。 这个孩子,与她的生父一样,命大,母亲在极寒的冰水里浸泡,死神都未能带走她。 倒是清婉,落下了病根儿,每每雨天,头疼得厉害,方才他不该那般急她,使她昏了过去。 这是为那个负心汉,又是第几次,弄成了这般模样? 忽然陆廷轩觉得自己手心一阵热流,唐清婉的羊水破裂,那半透明微黄的液体提醒着他,清婉是要生了。 眼下她还昏迷,这样的早产,怕是对她极其不利,他把她抱回厢房的软塌,半跪在那儿,拉着她冰凉的小手,同她说,“清婉。咱们不要孩子了,成么?” 大概是母爱,前一秒还因旧疾发作晕过去的人,下一秒听见有人要拿走她的孩儿艰难地睁开了眸子。 没有麻药,双重的疼痛,清婉咬得牙腔满是血,“孩子……” “……保孩子……阿年回来看到会……” 傅斯年只想带着唐清婉去医院,可是他偏偏无论怎么叫唤,都没办法让画面里的两个人听到。 倒是陆廷轩,竟然出乎意料地举起手术刀,红着眼,“清婉,你可给我忍住了。” 这比那冰水刺骨还难挨的生产之痛,然而孩子的亲生父亲一直未曾出面。 他曾信誓旦旦地对她允诺,“清清。我要娶你。自此以后,你便是我傅斯年唯一的女人。” 傅斯年知道这是一场梦,可是他眷恋其中,不愿意醒过来。 画面又转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似乎是百年前的川城,他知道自己的魂魄藏在了自己的身上。 川城山地势复杂险要,这次的货来得蹊跷,傅老爷子不放心,便让傅斯年亲自跟着。 傅家在川城,明面上做得是正经生意,这商圈凭着正经,怎么能站住跟儿?哪几个家族,私下不都偷沾点腥。因而,外市若是想打开川城的门,须得通过傅家这渠道。 傅家这几十年,嫁接着川城内外,稳住了地盘,自然一些底下的小辈,也都蠢蠢欲动盯梢这块肥肉。 傅斯年是傅家的独苗,外面给他家一个薄面,都叫傅少爷。 早些年跟傅家同期做生意的,个个都眼红看着傅琰东做大,虽然后面傅老爷子隐秘低调,终究树敌太多,因而平日他教育傅斯年最多的是——遇事多谨慎。 傅斯年年轻,视傅琰东鼠辈,男儿应当胆色,畏手畏脚,像什么模样。他行事大胆泼辣,跟着他手里的兄弟个个也都五大三粗的,没什么脑子,每次走货前,总要去酒吧里寻点乐子。 这群人里唯一还算聪明的是傅斯年至交好友林牧,他往往不屑参与这帮乌合之众的聚会,甚至他不止一次给傅斯年讲,“阿年,这就是帮小匪,成不了气候,登不上大雅。” 傅斯年总是敷衍着,“阿牧,我傅斯年就是个俗人。这辈子没啥追求,能替老爷子守住家业,就成。” 瞅着他自命不凡的模样,林牧只能摇摇头,随他去,但心里还是不甘的。总是要,开涮他几句才过瘾,“阿年,你跟沈家那小姐的婚事,也快近了。这次进完货,我估摸着你家老爷子要召开发布会,宣布这个事。” “真行,咱弟兄几个,就属你脱单最早。” “得,别奚落我了。”傅斯年起身去柜台结账,林牧还在后面吆喝着,“沈晨曦艳绝川城,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傅斯年的背影消失于朦胧的夜色。 父亲强加给的这件婚事,是想要傅家的地位在川城在上个层面,这两年他虽退居幕后,谨小慎微,仍旧野心勃勃。 如林牧说得那般,沈小姐生得极美,川城到了适婚的男子,都想娶这位名媛进门。 傅斯年不想要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许是刚刚酒喝得冲了,呛了眼眶,他用手背揉了揉,竟湿答答的。 交货当天,天色沉闷,暗黄的云被强劲的风吹散。 川城山面分割着阴阳,这喀斯特地貌形成的石荒,他们的车开不上去,只能靠着山下的村民畜养的马匹走完剩下的路唐。 “傅少,这风太大,送货的选这个地,是不是太仔细了点。” 饶是龙一这样平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蛮子走到这一步,也发觉出异样。 山间响起几处枪声,骏马受伤叫得惨绝,很多没反应过来没驾驭住的,统统摔在地上,更为不幸的,有几人跌进了千丈谷底。 “保护傅少!先撤回去,对面想要吞货!” 暴风淹了龙一洪亮声音,敌暗我明,讨不得巧,就连后退都尤为艰难。 傅斯年感受到腹部一阵热流汹涌地流淌,糟糕,方才因为黄沙迷视,竟挨了子弹。 不能拖了剩下兄弟的后腿,他咬着牙跟在司穆身后。 忽然前面的人放慢了脚步,龙一红着一双眼回过头,“对不住了,傅少。” “你……?”没等傅斯年讲完,身子便被穆斯推了下去,极速下滑的上空还残留着龙一那句,“是江家拿我的孩儿逼我做的……” 川城江家。 当真是百密一疏。 如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应该早就看出了吧。 旁人不知,那川城山的谷底深处,是汪碧绿色的清泉,佛陀村以水富养,身处桃源之境,其乐融融。相传这些村民们的祖辈都是因北洋战乱而迁徙,当年川城山的有志人士均不愿向慰亭先生屈服,逃进了这偏僻幽美的山林之中。 虽与世隔绝,但民风质朴,呈一片祥和景象。 唐家老爷子是佛陀村部的大族长。 他悬壶救世了大半辈子,在部落,威望很高。 陆廷轩是他的养子,同样也是第一批走出村子去国外学习的青年。 唐老爷子没出过谷,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以瞬息万变,待孙子回谷给那些留守在佛陀村的人普及洋文化的时候,他自然也是听不进去的,反而还斥责陆廷轩败坏了村风。 这天,陆廷轩又出谷去。临行前,说是要去川城内进一批新鲜的玩意儿,让村子里的小家伙们涨涨见识。 唐琉酒守在门前吸着鼻烟,冲着那抹离开的背影,骂骂咧咧地直跺脚。 “爸,您真是个老古董!” 这话声脆脆的,唐老爷子回眸,走到跟儿,细细品着同他顶嘴的丫头片子。 这些年,少女褪去稚嫩的模样,被山水滋润的皮肤白嫩细滑,没施粉的小脸俏生生的,拿到他们那个年代,也算是芊芊淑女,婀娜多姿。 廷轩虽忤逆他的意愿,总想着从村里出去,但有这丫头留在家里,哪怕陆廷轩心气儿再高,无论去多远的地方,都会回来。 小姑娘还不懂男婉女爱,他这一只脚快埋进草垛的老家伙,对自己的孩子,透彻得很。 “阿婉,你去冥河那儿采些牛舌来,这入了夏夜,群蚊总爱啃住我这把无味的老腊肉。” “爸,廷轩哥哥上次回来教了我个新词,您这不能被叫做老腊肉,被蚊子吃的是小鲜肉呢。” “好好。”唐老爷子缕缕发白的长须,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最近沙暴频繁,从山上又该吹下些可怜的人了。” 唐清婉应着,背起竹篓出了门,一路哼起上次从廷轩哥哥手机里听来的《传奇》。 冥河之所以叫做冥河,不单是每年它有洪涝期淹死过很多人,而且到了沙暴的日子,从山上坠落谷底摔得血肉模糊的漂子也很多。 清婉胆子比村里一般的女孩子都大,所以唐老爷子也放心单独交给她一些采药的活。 紫色的牛舌草开得正旺,清婉摘完后眼瞅着要变天,慌忙择路回去。 大概是走得急切,清婉被绊倒在地上,起身回头看,像刚浮上水的漂子。 她又蹲下身,打量到漂子穿得衣服跟村里的人都不一样,心里暗自思忖,这人应该是从山上落下来的。 长得,倒是跟廷轩哥哥一样好看,甚至比廷轩哥哥还要好看。 ------------ 第104章 第二梦 (作者的话:看不懂的可以去微博问,然后现在是傅总做的梦) 唐清婉没念过书,也不懂用什么词语形容,总之就是长得好看的漂子。 她不忍心这漂子孤零零地在这冥河旁,便从不远处找来竹筏,费力地将他搬上去,想着到了前面就找处宝地把他好好埋了,忽然那漂子伸出大手,猛地抓上她细长的手腕,随后又放下。 清婉的心急速跳了起来——诈尸? 她再大着胆子靠近漂子,发觉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原来还活着。 如此也不再耽搁,加紧了步子,拉着竹筏,回佛陀村去了。 唐老爷子正在院子拾掇着清婉采药前洗好的衣裳,这六月的天,向来没什么准头,怕是又要来场暴雨。 老远,就听见清婉急急地唤着,“爸——” 唐琉酒虽上了岁数,但眼睛还不浑浊,从他的视线望去,唐清婉这次拖了个麻烦回来。 待那抹靓丽的身影靠近,唐老爷子才走上去,语气里透着不满,“阿婉。我不是告诉过你,外面的人,不能随便领进村子。” “爸,他受伤了。”唐清婉用手背抹了抹额间的汗水,“咱们医者,不可见死不救。” 唐老爷子垂眼过去,竹筏那人身着不菲,气宇轩昂。 唐琉酒又缕缕白须,心里盘算,过几年现在这躺着的人,必成大器。 唐清婉见老爷子不说话,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咬着唇,“爸。您就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唐老爷子手抄在背后,踱着步在竹筏四周徘徊,气流里弥漫过数十秒的寂静,他点了点头,“阿婉,把他带回屋。” 而后自己先入了门,又留一句,“这是枪伤,此人来头不小,莫让旁人瞧了去。” 清婉应允,随后细细环顾了周遭,幸而这样的沙暴天,佛陀村出门的人少得可怜。 她啊,真的是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将那好看的漂子安放在炕上。 “阿婉。你去厢房,把廷轩那小子上次从外边带来的那些洋家伙取来。” 老爷子嘴里的洋家伙,指的是西医做手术常用得手术刀、镊子、酒精灯、杀毒的瓶瓶罐罐。 陆廷轩带来这个大箱子时,清婉给它取了个名,叫万能的口袋。 “那不就成了小叮当了吗?”陆廷轩听后浅笑,看她疑惑娇憨的模样,接着说,“清婉。等你满了二十,我便带你出谷可好?” 廷轩哥哥总想着出去,留在佛陀村不好吗? 有山有水有森林,这样的仙境,好些人求都求不得呢。 廷轩哥哥那个叫手机的东西,里面装了很多外面世界的画面,精彩是精彩,只是清婉不怎么习惯那些热闹。 老爷子接过清婉手里的箱子,镊子放在燃着的灯芯上烤了会,清洗过手术刀,方才切开 “爸,您饿不饿?我去煮饭。” 唐清婉说这话其实有点讨巧,唐老爷子也知道小丫头是在感念他救了人,笑了笑,“给老头我煮碗面吧。” “遵命。”唐清婉冲着老爷子敬了个礼,跑去伙房,三两下,就端出来一碗香喷喷的面。 唐老爷子坐在炕上,支着桌子,正吃得满意,院外传来,“唐老在家吗?” 老爷子听得出这是村东头的钱六,抹了抹嘴上的油,“在家的。六儿,寻我有啥子事?” “唐老,我家婆娘生小子难产,产婆没见过那么多血,昏了过去。”钱六的声音很急,“还求唐老出面救我妻儿。” “邻里之间,谈什么求不求的。”老爷子起身夹了件小袄,“我这随你去瞧瞧。” 唐老爷子走到门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对唐清婉叮嘱了句。“婉儿,若是炕上的小子醒了,能走路就别让他在家留了。” 待老爷子出门,清婉歪着脖子又看了看怎么都看不腻歪的漂子,天很快染了墨,屋子里黑沉沉的。她跳下炕去寻烛火,刚点上,炕头的人儿就发出闷哼的动静。 “你别乱动,刚给你缝上伤口,会裂开的!” 傅斯年顺声探出是个姑娘家,绷着身子回她,“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称呼什么姑娘呀。”清婉举着烛台,坐在他身边,“我叫唐清婉,你呢?” 傅斯年早些年因为父亲强加的婚事,曾见过艳绝川城的沈家千金,沈晨曦的相貌,却远不及面前的人儿雅秀绝俗。 他心里一股温热,但大脑很快想到江家还有没清算的债,于是隐了全名,薄唇微启,“年。” 只是如唐清婉这样聪慧灵秀的女子,又怎辨不出,这“年”不过是代称? 她想起唐老爷子再三叮嘱的话,踟蹰了片刻,才问:“年兄弟,你身子其他处,可还有什么打紧的?” 早年就闻老辈絮叨这川城山底,有片桃源仙境。 只是从未有人来过,那些从崖上摔下去的,也往往丢去了性命。 不知是不是傅斯年八字过硬,又或者时候未到,流弹没打到重要的部位,被兄弟背叛推下山谷,恰巧坠入泉水,缓冲至岸边,幸得一位姑娘相救。 听她说起话来,似乎还夹杂些民国的味道,他忽然很想要逗逗她,“小姑娘,你说说看,我们不是血亲,我是何时成了你的兄弟?” 唐清婉被调侃的俏脸暗生几朵红云,联想到年是异乡人,不懂佛陀村里的民风,就好心作了番解释,“我们这儿同辈的,都是姊妹弟兄。” “哦?”傅斯年故意拉长了调子,“敢问姑娘今年芳龄?” “小十九。” 唐清婉细喉咙里发出的音符,如舞女旋转的布鞋,婉快地转了个弯,甚是优美。 “那我确实是你的兄。” 傅斯年蹦完讲完最后一个字时,差点咬了舌根。 瞧唐清婉似乎并没有因为这话,联想出什么荤段子。 内心还是有些偏恐,万一被清婉回过神,误解自己是个下流的人怎么办? 于是乎,紧跟在后面衔了句,“可不是你的弟。” “那你有多大?” “二十四。” 傅斯年有些得意,他头一回因比一个姑娘岁数大,而倍感骄傲与自豪。 “年兄弟。”清婉抓着他的手,欢喜着,“你比廷轩哥哥还大上一岁哎。” 傅斯年猜那廷轩,兴许是她的什么情郎,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将手别扭地抽开,闷声道,“那你也得唤我声哥哥来听。” 未等唐清婉回应,傅斯年的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嚷着。 “你是不是饿了?”清婉抓起灯慌慌张张地从炕上下来,还不忘安抚着他的情绪,“先别着急,等我一会儿。” 外面的月光爬进了房内,光线虽不明媚,也绝谈不上黑。 傅斯年将这屋子每一寸都落进眼里。 他没住过这种连电灯都没有老地方。夏日没有空调和冰箱这两项基本保障,尤其是他躺着的这块炕,连床都算不上。 眼下,拿家徒四壁作修辞形容,再合适不过。 傅斯年甚至有些心生怜惜,那丫头,就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十九年么? 不多会儿,清婉的脚步还未靠近,他便在空气中嗅到了一阵香气。 参与这次交易,傅斯年本以为顺顺利利,之后便可回家美滋滋吃着赵姨做得满汉全席,未料得计划追不上变化,刚那番生死考验,他的肚子早瘪得毫无尊严。 清婉将面放在桌上,慢慢扶傅斯年坐起。傅斯年双手抱着碗,也顾不得傅家的那些礼仪,瞧他狼吞虎咽地模样,清婉脱着腮,笑盈盈地说:“年哥哥,你慢些吃,这里又没人与你争。” “你叫我什么?”傅斯年一时愣住,“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这厮怎如此善变?不是刚刚还让我唤你哥哥。”清婉娇嗔着。 年哥哥。 被唐清婉从嘴里发出的,是那么悦耳动听。 傅斯年大口吞面,将一张俊脸埋在碗里,点头呜噎着,“清清。你以后都这样喊我吧。” 放羊的孩子,失去了继续信任度值。 但,总归是于心不忍的,她耐着性子问:“年哥哥,你身子可还有哪里痛?” 傅斯年迅速地抓住唐清婉的小手,覆在自己胸膛,语气里装着委屈,“心很痛。” “尽会些油嘴滑舌的话!” 知道他身子是俐落了,唐清婉趁傅斯年还未回过神的功夫,从他的魔掌逃脱。 傅斯年在身后,好心肠地说:“清清。我是真的心痛你的智商,老梗被屡试不爽。这样单纯,将来被旁人骗了怎么办?” 虽然那些新词清婉不解,也能从傅斯年的语气里猜出,这“年”准在拐着弯愚弄她呢。 屋外的雨越发大了,霹雳吧啦落进院子里的锅碗瓢盆里,形成并不和谐的一幕音乐剧。 早些时候还能望到的薄云也被喷上了墨汁,黑压压地排挤着彼此。 清婉心里隐隐不安,不知道用哪一种词语,去形容此刻。 “婉丫头——” 是村东头的钱六。 “六叔,是爸跟你回来了吗?” 清婉从木凳上跳起来,顾不得炕上傅斯年的嘱咐,她随手抓着油纸伞,就往雨里冲。 “唐老那日给我婆娘诊治完,按惯例喝了两壶酒,天不是跟今日一样么?” 钱六的话被风吹得稀薄,清婉听不清楚。 “六叔,雨太大了,咱们去屋里说吧。” 在屋内,清婉还不忘取碗温热的姜茶,为钱六端上。 钱六喝过茶,冻得发紫的唇慢慢恢复润色,暖和过劲,询问道,“婉丫头,唐老是不是老些天没回来了?” 见她点头,他猛朝着大腿一拍,懊恼地说:“我就该留住唐老的!” “六叔,您别急。” “我爸怎么了?” “唐老按惯例喝完酒,外面的雨滴大的跟石头子似的,砸脸上生疼。”钱六愤愤地将杯子摔在桌上,“老爷子非说不放心你一个丫头在家,连夜回去了。” “这不,今天婆娘的药吃完了,我来取。” “唐老,还没回来吗?” 原先,清婉心里头的那些不安被拿到面上放大化。 她一时没稳住,在要倒在地上的刹那,被傅斯年宽厚的大掌接住。 “清清。别怕。” 傅斯年温和的话,逐渐给清婉起了安神的作用。 钱六才察觉出屋里还有其他人。 闻声,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 “婉丫头,六叔都替你害臊!”钱六指着站在身后的傅斯年,义愤填膺地说:“年纪轻轻不学好,学坏婆娘趁男人在外,搁家里偷人!” 唐清婉的小脸,随着这句谴责,一下子失去了光泽。 在佛陀村人们的眼里,陆廷轩虽是名义上是唐老爷的养子。但人们心底通透得如明镜似的,都明白这陆廷轩是老爷子在给自己的女儿,找的上门女婿哩。 廷轩现在出谷,老爷子生死未卜,而这没良心的臭丫头竟在屋子里养野男人。 怪不得这么多日子不去家里,问一问老爷子的状况,原来是日子欢乐过头了。 “今天六叔,就替老爷子教训教训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赤佬!” 钱六脱下鞋就要打清婉,却被傅斯年一手抓住。 这男人生得英俊,怨不得小丫头会被蛊惑心智,钱六被按得使不上力,声音居然有些颤抖:“你……” “若是你嘴里再蹦出什么脏词羞辱清清,我便废了你这只手。” ------------ 第105章 生死梦 钱六方才训斥清婉的气势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正一点一点瘪了下去。 “年哥哥,你把六叔的手松开。”唐清婉急了眼,“快向六叔道歉。” 佛陀村最讲究尊老爱幼。尤其这尊老方面,长辈们训斥晚辈,无论说出多么过分的话,做小辈的都须得无条件臣服并需耐心地依着。 傅斯年刚刚对钱六的做法,是大忌讳。 若是被村里其他家族知晓,势必要上刑法处治的。 他眼瞅着小白兔就要哭出来,立刻松开了钱六。 傅斯年弯下腰,也跟着清婉尊称一声六叔,三个字讲得很有诚意,“对不起。” 钱六对傅斯年的这一行径,表示嗤之以鼻。 他揉了揉发红的右手,想到自己如今与婆娘的崽儿都有了三个,他们伉俪情深十五年,又怎会瞧不明白,面前这位被婉丫头唤作三哥的男人,是对她动了心思。 钱六气恼自己一时冲昏头脑,说出了那样刻薄的句子,小姑娘现在苍白的小脸,任谁看着都不免心生怜惜。 于是点了点头,算是接下了傅斯年这份歉意。 “六叔,三哥不是村子的人,方才坏了规矩。您若是追究,就罚我吧。” 未等钱六开口,傅斯年便把清婉护在身后,话说得很急,表达方面做得也算明白:“六叔。清清是女孩子,你刚刚那鞋若是落在她身上,依她这单薄的小身板,肯定是吃不消的。” “何况坏规矩的人——是我。” “作为男人,怎么能躲在女孩子背后当窝囊废呢?” 就是最后的这句话,逗乐了钱六。 这个小子,还算有点担当,为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敢出头同他叫板,有够气魄。 不过这一码归一码,唐老对他们钱家有恩,小丫头若是真背着廷轩去偷人,他准最先跳出去批|斗。 可如今看来,叫三儿的小子,无非是一厢情愿罢了。 “今儿这事没整明白,我也有错。”钱六摆了摆手,“都别再耿耿于怀,彼此翻页吧。” 窗外滴答声逐渐消停,钱六家新添的小子,要婆娘一个人照料,肯定忙乎不过来。 既然唐老不在,他也不耽搁,起身要走。 唐清婉依据刚刚他的描述,又为六婶儿从药房里抓来些草药,让钱六带上。 这些年,待在老爷子面前,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虽医术不济老爷子高超,却也有些本事。 “六叔,替我向婶儿问声好。”清婉倚在门前,嘱咐:“若是有爷爷的消息,还劳烦您尽快通知到家里去。” 钱六走了以后,傅斯年继续装死在炕上。 清婉转过身子来到炕前,许久才开口问道:“年哥哥,你的伤是不是早就好了?” 他刚刚能站起来替她挡住六叔,她除了感动以外,剩余部分全是震惊。 “嗯。” 傅斯年不打算骗她。 “那你——”清婉大胆地将心中的揣测问出来:“年哥哥,你是不是怕我赶你走,所以故意装着不好?” “我的清清,还不算太傻,总归聪明了一回。” 傅斯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 “清清。在不被你承认之前,我是不会做什么的。” 清婉被他忽然起身凑到耳旁的话,羞红了小脸,她支支吾吾地问:“承认什么……?” 傅斯年没有接着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冲着她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左手拢着她右手,成合十的姿态,拉长了语调,“可是啊——” “清清若一直是这个样子,我不能保证我会一直忍得住不做出类似这样的事情哦。” 他直挺着身子坐起来,掌心全是浸着的珠子。它们,正密密麻麻地爬满彼此的纹路,包裹着夏日的温情。 傅斯年的俊脸,又一次贴近了清婉。 窗外的雨滴彻底收起了它的顽皮,田间蛙声起伏,夏蝉也不肯服输。 村里的孩子们从屋子里跑出来闹腾着,近日没完没了的雨,可把他们都憋坏了。 煤油灯耗光了它对灯蕊所有的耐心,月亮不知道钻进哪一朵云的被子里调情去了。 屋里黑黑的,清婉看不清傅斯年的样子。 他吻着吻着,手也变得不安分,少女的身体散发的味道,对他来说,是那么芬芳。 尤其,在触碰那柔软处,带给自己精神愉悦极致的享受。 傅斯年不愿在此处停下,还想要更多些。一直这样了很久,终究还是怕她讨厌他,傅斯年丢开清婉,听到她大口喘气的声音。 扑哧— 没忍住笑出声。 “清清。下次亲嘴巴的时候,记得要张开嘴。” “年哥哥!” 她又害羞了。 夜里没有光,傅斯年就只能依靠想象,他的脑海里尽是清婉红彤彤的小脸,塞得满满的,再放不下任何事物。 别急,慢慢来。 傅斯年在心底给自己顺气。 婉儿还小。 搁他跟前,不过还是个孩子。 方才,看那六叔的意思,这清婉还有个未婚夫。 若唐老爷子回来不愿意放人,他只能采取自己的手段带清婉走了。 “清清。我在的。”他继续调逗她,“这屋就只有我们俩,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年哥哥,我说真的。” “嗯。我听着呢。” “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开心了?” 傅斯年听这话便不乐意了,他沿声寻去,总算在内屋头把小丫头逮住,“清清。” 他的语调埋着危险,可分明是他一直在欺负她,他这恶人,怎么能先与她置气呢? “干嘛?”唐清婉也提高了分贝。 “你以为三哥是一直拿你开心?” “难道不是……”她刚要控诉他对她的种种罪行,双唇又被他堵得偏偏讲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这个“年”,怎么老是不按常理出牌? 气温陡然升高,这次的吻,是那样漫长。 当傅斯年解开她的亵衣,冰凉的手指触碰她灼热的皮肤时,清婉才开始害怕。 “……年哥哥……不要……” 清婉娇媚的嗓音,彻底让傅斯年失去了理智,他热烈地亲吻着她的脖颈,“清清。我受不了了。” 刚刚压下去的*重新被点燃。 “……疼……” “清清。你真是我的小妖精。”饶是没有光,傅斯年凭着手感也能摸出清婉有多诱人,“我简直要疯了。” 川城哪家名媛不痴恋叶三少生得一副好皮囊,无奈叶家与唐家早早定了亲,她们在沈晨曦面前失了色,只好将爱慕放在内心深处。 傅斯年头二十四年,纵大姨夫拜访期间,也都是用手解决。 自打他第一次情不自禁地亲了清婉,从此精|虫|噬脑,他每天最想做的就是把她压在炕上,好好吃顿美味的红烧肉。 这段时间,他忍得太辛苦,小姑娘不懂他的心思,一根筋只认准他在戏耍她。 总要拿出什么,让她将自己看成自己的男人。 阿牧以前不是写过几篇肉文,什么霸道总裁一夜几次狼,现在,在傅斯年看来,全都是特么骗人的。 单说找穴口这一茬,傅斯年就急得额头满是汗水,在他好容易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偏偏这个节骨眼,缴械投降。 清婉也被他折磨得,早痛昏过去。 总之,叶三少这脸在了佛陀村,丢得彻底。 他的婉儿,怕是越来越讨厌他了。 第二日,唐清婉是被呛醒的。 她从炕上跳下来,身子仍泛着酸,跑到伙房,满满的浓烟,傅斯年蹲在那儿瞎捣鼓着生火。 “年哥哥,你干嘛呢?” 傅斯年的眼睛被熏得直掉泪,“清清。你去院子坐会儿,我快弄好了。” 半个多钟头以后,傅斯年端出了一碗半黑半糊的东西,挠了挠头,灰头灰脸地支吾着:“失败了。” 唐清婉知道他是想要给她做饭,但是依他这样身份的人,也不像会做这些事物的。 “没事儿。谢谢年哥哥。” 她从他手里接过碗筷,面条是咸的,鸡蛋是不熟的,路是自己选的。 “好吃吗?”傅斯年一脸期待地问。 “好吃。” 好吃的,简直要快哭出来了。 “年哥哥,你以后别再自己下厨了。”清婉终于忍不下去,“你这样会把伙房拆了的。” 傅斯年有些不好意思,但作为男人又不愿继续丢了面子,他小声嘀咕着:“清清。你这里要是有电磁炉或者煤气灶,我分分钟就能做出来了。” “三哥,说得那两个是什么?” “是……” 未等傅斯年说完,院外传来邻居丁一凡的吆喝声:“婉妹——” “丁大哥,是不是有我爸的消息了?” 傅斯年虽然知道,这是佛陀村的习俗。但哥哥妹妹的称呼,就是被他听得不舒服。 “婉妹,你快去冥河那头瞧瞧吧。” 丁一凡的话里藏着话。 “我也去。” 傅斯年抓着她的手,“婉儿,顺道我们的事情,给你爸爸说一说。” 清婉想到昨夜种种,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 冥河边聚集着很多人。 清婉拨开人群,钱六悲恸地跪在中间,不停地抽自己的耳光。 唐老爷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清婉瞳孔开得很大,她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那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密密麻麻的酸楚自上而下在血液里流窜,“爸——” 她哭得撕心裂肺,傅斯年也跟着染了悲伤。 他想要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他想给她说,“清清。没事儿,我在呢。” ------------ 第106章 第四梦 可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思想那样老派,眼下这样的场合,不合适。 傅斯年只能由着唐清婉哭,人群里走过一位看起来很有威望的老人。 老先生一身仙骨,眉毛胡子也都发白了,拄着拐仍旧颇有气势,“都别哭了。老唐的尸首是丁家老四今儿个捕鱼发现的。” “听六儿的描述,大致就是喝多了跌入河里,成了漂子。这廷轩还在外边,婉丫头,你也不要太难过。眼下啊,你爸还有很多后事,等着处理。” 说话的这个老者是江吴,平日在佛陀村主持着大小事,跟唐老爷子也算是发小,村里早些年传两个家为争族长之位早早撕破脸面,现在唐老爷子溘然长逝,自然这位置要落到江家手里。 他安排三五个青年将唐老爷子抬走,又稍作缅怀了一番,才让人群都从冥河散去。 傅斯年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碍于不是村里的人加上清婉现在的心情,他混进抬尸队伍里,随清婉回唐家了。 佛陀村这几日,笼罩着一幅不同往日的气氛,家家都各自出份力,帮扶着清婉,将这唐老爷子的白事办完了。 陆廷轩仍然没有回来。 自打葬了唐老爷子后,清婉就靠在院子那棵老槐下,空洞无神地发呆,不知将视野对焦到哪一处。 傅斯年在一旁,看着心疼,他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告诉她,自己的猜测,同她说,老爷子的死得蹊跷。依清清的性子,一准儿不会善罢甘休。 “清清。回屋吧?外边风大。” 夏日的风与春日的风对比,略显粗犷,往往为达到凉爽的效果,是不太考虑具体对象是否适宜的。 槐花从树上飘落,整座院子,清香四溢。 有些俏皮的捣蛋虫,钻入清婉小巧的鼻翼,痒痒的。 唐清婉不舒服地打了个喷嚏。 “清清。我怎么说来着?”傅斯年连忙拿来外套给清婉裹上,“现在开始着凉了,再过会儿,就要冻坏身子了。” “年哥哥。”唐清婉钻进他的怀里,小声抽泣着,“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爸就不会……” 傅斯年捧起唐清婉的小脸,细细地吻去了那些珍珠,他的语气那样的温柔,“清清。犯错的人,不是你。” 他的话语,好像总有神奇的魔力,渐渐地,唐清婉的心情舒缓了些许。 “清清。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儿?”她疑惑着。 “离开佛陀村,到我生长的地方去。”傅斯年望着她,继续诱惑道,“那儿夏日有空调,凉凉的风吹进屋内,睡在软绵绵的大床上面,那些讨厌的蚊子甚至因为冷,都不敢去咬人呢。” “空调是什么?” 唐清婉的问题很白,若是换个人问傅斯年,他定嗤笑一声后扬长而去。 但问这个问题的人,是他日日夜夜想要睡的小女人,在他的眼里,清婉之于他,像是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是那样地单纯与美好。 傅斯年回答得很有耐心:“空调啊,是一种机器,它可以自己吹出风来供我们凉爽。你看,咱们家的蒲扇不还是要我们亲自摇么?空调呢,就不需要我们摇,它呀,自己就可以呢。” “那么神奇?” 望到清婉两眼发光,傅斯年连忙点头示意:“对,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呢。” “年哥哥,你再同我说说……”清婉拉着他的胳膊,“你们那儿还都有什么?” 小姑娘成功地被他从唐老爷子刚去世的哀伤,带到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世界里。 “那儿有电灯……” “电灯是不很好吃?” 清婉刚说完这个问题,傅斯年禁不住笑出声来,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我的傻清清,电灯怎么能吃呢?” “那——” 看来,真的要跟她好好普及一下这工业革命时期带来的科学产物。 傅斯年如旧时说书的先生,声情并茂地将爱迪生的故事跟清婉说了说。 唐清婉听后直点头,她甚至鼓起掌来,“年哥哥,那爱迪生,可真是了不起的科学家!” “清清。你可愿跟我一起走?去那川城山上,瞧一瞧,我说得那些新鲜的玩意儿?” 她明媚的小脸一下子失了色,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不行,我要为爸守孝三年,不能离开。” “何况,廷轩哥哥还未回来。爸现在尸骨未寒,我怎么能一个人自私地,贪恋外边的事物呢?” 傅斯年在佛陀村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若是他不回去,指不准老爷子心绞痛再犯。 他们家里面,只他一个男儿,现在就让他抛下一切,跟清婉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他能克服那些不习惯,心里面却克服不了自己家里对他的那些期望与挂念。 “这样吧,清清。你同我回去见见我的家人,咱们再回来,可以吗?” 看她开始犹豫,傅斯年拉着她的胳膊撒气娇来,“我的好清清,我离开家那么多天没有消息,家里面肯定急了。” 受不住他的软硬加施,清婉咬了咬唇,低着头,“嗯。” “我就知道,我的清清最好啦。” 他猛一把抱起她,在屋子里兜了个圈。 看到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他小心地擦拭着,一时瞧得失了神,傅斯年喃喃道,“我的清清,怎么生得如此好看?” 唐清婉红着脸,没好气地说:“年哥哥的嘴就跟涂了蜜似的,专挑这些贫嘴的话来说。” “我嘴巴上是不是涂了蜜,清清要不要试一试?” 见傅斯年越来越不正经,她背过去,“年哥哥,我不要理你了。” “清清。” 知道她害羞,他从后面环着她,“有件事,我想让你先知道。” 清婉感受到他的语气有些严肃,问道:“什么事啊?” “我其实,年,只是我的半名。” “我知道。”清婉笑着说:“依你的身份,怎么会像我们这些人一样,用俗气的名字。” 傅斯年闻这话,也笑了起来,“清清的名字哪里俗气?清和温婉,就适合你这样的女子。” “你记得了,我叫做傅斯年。” “傅斯年?” “这才是我的真名。”傅斯年用食指,在她的掌心里一共写了三十画,“清清,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了吗?” “傅斯年。”清婉点点头,“那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你阿年哥哥了?” “这倒不必。”傅斯年充满磁性的话,从她的头顶飘过,“清清可以继续唤我年哥哥。” 听他的话语,清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收拾收拾出谷的东西。” 佛陀村的人不是不知道出去的路,而是被陈旧的思想束缚了手脚,除了被陆廷轩感染的一些青年,绝大多数人宁愿在这儿与世无争,无欲无求一辈子。 上山的这段路,傅斯年跟在清婉后面,边走边听她絮叨着:“年哥哥,我们真的出去几天就回来?” “嗯。” 傅斯年心不在焉地应着她的话,暗自盘算着,等出去了以后,要把清婉藏哪里比较好。 老爷子若是见他回来,肯定是要把他与沈晨曦绑在一起,他虽然连哄加骗得了清清的第一次,想要娶她进傅家的门,还是有些难度。 若是清婉是城里人,倒好拿着身份证先斩后奏提前注册。 但偏偏,唐清婉长在那世外桃源,给她重新办一个身份证,还要花些时间。 另外江家的事情,也不知道被处理的怎么样了。 进了川城,清婉从未见到过如此玲琅满目的新鲜事物,原本是她在前面走,这次换成了傅斯年拉着她,问什么答什么。 清婉抱着路灯,仰着脖子问:“年哥哥,它真的会自己发光嗳。” 傅斯年笑意更浓了,他将她带到傅家旗下的Lem酒店,一进大厅,前台小姐错愕地盯着他半晌后,才双手递上总统套房的门卡,“傅少——” 随后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才拨出去一个号,“傅总,有三少的消息了,他今夜带着一个女孩,入住我们Lem总统套房818房间。” “好......我知道了......傅总......” 傅琰东挂下电话。 这些时日,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才算彻底落下。这个臭小子,之前让他做事谨慎,偏偏一意孤行,这次的苦头,总归让那小子惊心了吧。 等等。一有消息,不先回家,先带了一个女孩去酒店过夜? 这要是让沈家的人知道了,他们傅家的脸往哪里搁。 傅老爷子坐不住了,又掏出手机,“阿牧,你去把阿年那个混小子给我从Lem揪回来。” “还有,要另外查一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 本在熟睡的林牧,在接到傅琰东的电话,瞬间从梦里惊醒。 他就知道,阿年怎么可能就那样挂了。 那一日,傅琰东家调动川城所有的警力,自沙暴结束后,又来来回回,在山上排查了数日,未有消息,也不尽是什么坏事。 毕竟活着的,要见人;死了的,还得瞧见尸体。 终于,在今日,傅斯年总算有了消息。 ------------ 第107章 梦终 不过老爷子最后还重点交代着——阿年身边,有妹子跟着。 林牧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跳下,随手捞了件外套就往外走。在抵达Lem酒店大厅时,才意识自己在夏天里披着的白色针织衫外套,有多么突兀。 不过幸好,老友之间的会晤,不需要刻意装扮。 林牧从前台那里接过备用的磁卡,不知此刻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与傅斯年重逢是他劫后余生的福气,他或许不该像往日一样损他,而是两个人乐呵呵地去喝上几瓶拉菲,普天同庆。 不过老爷子最后还重点交代着——阿年身边,有妹子跟着。 电梯徐徐而上,与他跌宕起伏的心情,保持一致。 林牧迈着长腿,刚要刷卡进去就听到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从套房内传来。 “年哥哥,这就是床吗?” “年哥哥,这个叫电视机的盒子,怎么能把人锁在里面呢?” “年哥哥,空调真的能自己吹风。” “年哥哥,这个是什么呀?” …… 林牧并非有意趴在门前听这些,傅斯年带来的这个姑娘,未见其人便听其声,且问题问的一个比一个要他咋舌,不光这样,那最雷人的要数阿年极致温柔地回答。 这哪里还是林牧认识的川城糙汉傅斯年,分明就是祸害良家无知少女的大尾巴狼嘛。 夏季入了夜,走廊难免钻进阴风。 林牧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不想继续蹲墙角,而是直接刷卡进房。 “阿牧。你怎么——” 也不过半月不见的功夫,傅斯年的情商简直打满了鸡血,林牧都不想形容面前的景象。 傅斯年正侧着身子,在床上搂着人家姑娘,讲着睡前故事。 那姑娘也真逗,浴霸往左是热往右是冷,就这么使人惊叹? “年哥哥,那人是你的朋友吗?” 唐清婉只回头望了一眼林牧,很快把脸埋进枕头。 傅斯年笑嘻嘻地轻抚她的小脑袋,“清清,不要害臊。来的人,是我多年的旧友。” 年哥哥。 清清。 林牧那张俊脸差点没抽搐过去,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傅斯年还有这种恋妹情结,咋还下一步准备准备去对唱山歌吗? 傅斯年看到他的表情,自然也知道林牧八成觉得他这半月,染上了什么恶趣味。 于是将林牧拉到另一间屋,恢复了往昔的神色,“你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老爷子也已经知晓,是朋友就帮我办张加急身份证和护照,我要带清清出国。” “行啊,那么高没摔死你,还能拐了个姑娘回来。” 林牧继续涮他,“就是不知道前一秒知晓自己未婚夫活着欣喜若狂的沈家大小姐,这一秒若是看到你与清纯妹子你侬我侬,会怎么想?” 等傅斯年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一切,统统告诉林牧,仍免不了被吐槽:“要我说给些钱,打发下不就完了?救命之恩,搁在二十一世纪了,你还学习上古代以身相许呢?” “不是那种原因。”傅斯年面呈酡色,一本正经道:“我既然要了清清。自然,是要给她负责的。” “行,你傅家大少爷最厉害。”林牧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呢?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藏着那位姓唐的姑娘?” “等我与沈家解除婚约,便娶清清进我傅家的大门。” “老爷子那里,就说是单纯的救命恩人。” 林牧走之后,唐清婉才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 这大房子里隔音效果极好,所以傅斯年与沈家小姐有婚约的消息,也没有落入她的耳。 傅斯年将门反锁,大着步子走向柔软的大床,他伸出长臂从后面环着她,循循善诱:“清清,喜欢这里吗?” 唐清婉被他搂得有些热,软绵绵地说:“年哥哥,你家真的很壮观。” 傅斯年的身体明显一僵,清婉看不到他在她的头顶的面容有多么不自然。 许久后,才听他长叹一口气道,“清清。这不是我家。” “嗯?” 空调机里的风吹得有些猛,傅斯年松开唐清婉,抓着遥控器起身去调温度。 清婉瞧他有意背着她说话,心里也明白七八分,于是问:“年哥哥,是不是你的父母不喜欢我?” 傅斯年的指尖触碰遥控器的按钮有些微疼,他回过头冲着清婉一笑,算是宽慰,“清清,你别多想。” 清婉虽然没有出过佛陀村,但是村里不乏婆婆讨厌儿媳妇的老人们,就像之前六叔跟六婶儿就是因为与婆婆关系不好,才从村里面搬到最东头的地方。 可能,年哥哥的父母也是如此吧? 唐清婉不想让傅斯年夹在自己与他的父母之间为难,她从床上跳下来,走过去拉着傅斯年的胳膊肘:“年哥哥,这个房子,可以当成我们自己的家吗?” 对于唐清婉天真无邪的问题,让傅斯年羞愧难当。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将自己的女人带回家里,也不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他就只想着把她,从那与世隔绝的地方带出来。关于未来,却丝毫未作出任何精细的打算。 “清清。” 傅斯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唐清婉扯了一下。 他说得一本正经,像学堂里教书的先生,“你记住了,这里叫酒店,是我们临时住的地方!” 傅斯年双手捧起唐清婉的小脸,认认真真地许诺着:“不用太久,你就能我一起回家。我们也很快,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 唐清婉被傅斯年一惊一乍地行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似乎应该点点头,认同他的话吧。 傅斯年的视线里,全是她娇憨与可爱,他再也忍不住血管中沸腾的热流。 “清清。”傅斯年终究还是担心着她的身体不适应,所以才询问着,“会不会不舒服?” “……不……” “是不要,还是觉得这样会不舒服?” 傅斯年以前跟狐朋狗友泡吧时听人说过,若是你欢喜一个女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想无时无刻都想睡了她。 这番话,放置现在的情境最合适不过。 他的清清像个小妖精,要傅斯年欲罢不能。 傅斯年的吻再次贴向她的唇瓣时,感受到凉凉湿湿的味道。 傅斯年抬眼望去,清婉梨花落雨的模样揪得让他心疼,“是不是年哥哥,弄痛清清了?” 是他操之过急,没考虑她的身子是否能承受住自己。 傅斯年虽然这样询问,但也没有马上停下。 他快速地将车油加满,然后才把清婉抱到浴室。 刚刚的肉吃得并尽兴,他继续哄骗她:“清清,最后一次?” 听到傅斯年的这句话,唐清婉又哭了。 他被她弄得有些烦,一脚踢翻了架子上的沐浴液,语气也暴躁起来:“你自己洗吧。” 傅斯年走出浴室,清婉才意识到年哥哥好像,生她的气了。 可是他怎么能在爸头七的时候,跟她做这样的事情呢? 现在他们已经是罪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林牧刚才来时为了以后联系方便,扔给傅斯年一部手机。 傅斯年之前的那部,才是真的粉身碎骨,埋葬在佛陀村了。 傅斯年心里烦,拨号过去,将清婉莫名其妙哭的事,同他这位兄弟说了说。 电话那头传来林牧爽朗的笑声:“傅大少爷,吃肉吃得不尽兴,这会儿泛什么酸?你不是应该打400-xxx-xxxxx热线找个辣|妹上门服务,继续满足么?” “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是不是弄疼清清,她才哭的?” “未尝不可的啊。”林牧仍然笑着:“你家小白兔不是与世隔绝,不谙世事。被你这匹狼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还不准人落泪了?” 林牧分析得有理有据,傅斯年点点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林牧冲着听筒的忙音,直骂傅斯年没良心。 傅斯年坐在床上,认真反思了自己,刚刚他从浴室出来,是不是又吓到清清。 如此百爪挠心,由不得自己再浪费时间思考,他急步走到浴室,浴缸的小人脸上还有些泪痕,居然睡着了。 他细细给她冲洗着泡沫,硬生生将那些邪恶顺着喉咙咽下。而后,又把她从缸里捞起,裹好浴巾抱回床上。 清婉睁开红红的眼睛,小声地问:“年哥哥,你生我气了吗?” “年哥哥没有气你。”兴许是傅斯年擦着她的长发的动作太大,吵醒了她:“刚刚是年哥哥不好。” 见唐清婉没有回答,傅斯年继续说:“是不是年哥哥,弄疼清清了?” “不是。” “那清清,为什么要哭?” “年哥哥。”她回过头来看着他的眼里装满着悲伤,“今日是爸的头七。” ...... 只这一句话,让傅斯年从梦中彻底醒过来。 床铺下湿答答的,是他梦|遗|的证据。 院外是林牧的熄火声,傅子期一路连蹦带跳地走到他面前,“爸爸,你怎么哭了?” (作者的话:梦结束了,接下来,会有小虐哦,不要怕,会圆回来的。还是老话,看不懂的,可以去作者微博问˜) ------------ 第108章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哭了么? 傅斯年用拇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 这场梦,他未梦到结局,却也知道那梦是不好的。 清清在梦里的样子还是很好看,尤其是小奶音唤着他年哥哥。 傅斯年笑了笑,虽然梦里的冥河死掉的人是唐琉酒,却挂着张傅琰东的脸。 今夜是傅琰东的头七。 他却做了有关于清清的梦。 若是可以,他想要抛下一切,跟着清清去找个世外桃源。 这些日子,他逼着自己不去看她,思念发了疯一样长在脑中。 还是阻止不了他想见清清的心情。 “爸爸,你是不是在想妈妈?” 虽然傅斯年说他的妈妈是一开始认得唐阿姨,但是傅子期并不这样认为。 “阿七。” 傅斯年抱着傅子期,“若是你以后有喜欢的人,不要像爸爸这样。” 爸爸是什么样? 三岁的傅子期并不太明白。 只是知道一开始觉得还不错的唐阿姨,现在变得神经兮兮的很奇怪。 窗外的风飒飒作响,小人儿咬着唇,“爸爸,我们还今天还住在酒店吗?” “不了。” 今夜,他只想像三年前那般,守着这仙田居,和清清的回忆一起生活。 入夜了。 女子监狱的顾悱烟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白天什么还是黑夜。 陆廷轩一直没有来见过她。 想想他们之间,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呢? 顾悱烟想,几年前微博流转的话,是那么地贴切。 女人情愿找个爱自己的,也好找一个自己爱的。 那时自己还年少,只是知道,只要看到陆廷轩,心就会无法抑制地跳动。 只要他开心,自己也被感染着快乐;他若是难过了,自己必然好不到哪去。 顾悱烟不是不知道,她爱上的那个男人,在他的心里,永远住着个不可替代的姑娘。 她是爱的那么卑微。 陆廷轩喜欢的姑娘,她便和她做好朋友。 一来二去,他的眼里终于有了自己。 这么多年,顾悱烟一直都爱得如此张扬,又是如此小心翼翼。 陆廷轩每一次礼节之间平凡的触碰,都会让顾悱烟面红耳赤,脉搏也跳得很快,血液肆意穿行在器官各处,汹涌又澎湃。 可是现在,她杀了他的女儿,这些个日日夜夜里,顾悱烟始终记得陆廷轩的那一句:“顾悱烟,你就这么恶毒吗?” 她想,陆廷轩终究还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 可她又能怎么做? 顾悱烟只能说:“对啊,我一直就这么恶毒啊。” 她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忍不住自嘲这些年,图得是些什么? 爱上一个心里没有心的痴情别人的人,纵使被婚姻所束缚,又能怎么样? 监狱的日子,有许多像自己这样一时冲动的女人。 有个大姐甚至说:“大妹子,你杀孩子有什么用?要杀还不如杀了那个男人解恨。” 顾悱烟摇了摇头,杀了陆廷轩,自己的孩子就能够回来吗? 杀了他,他也不会爱她。 他的心里,自始自终都只有唐清婉一个人罢了。 就像自己再装不下别人,他亦是。 监狱的余生漫漫,她倒是希望自己尽早离开这个世界。 而此时不安的人,还有权相宇。 黑衣人的那些话,让权相宇想起了一周前,已经快要忘掉的往事。 那夜也如今夜这般。 华灯初上。 DJ声乐震动鼓膜,这是川城最大的PUB。 一位妖娆妩媚的女人越过吧台,不时向着装价格不菲的权相宇送去秋波。 见他并未反感,终于大胆地前去搭讪,“权先生。不如我们……” “喜欢我?” 权相宇半眯着微醺的眸子,女人的心不由地沉沦在他的俊颜之中。 看到她点头,权相宇腾出修长的左手挑起女人的瘦削的下巴,“想约在哪儿?” 都说这川城四公子中,这权相宇风流倜傥,对送上门的美女向来来者不拒,不过就是从未听说有哪个人,能进他的心房罢了。 人们时常喜欢做一些自己挑战的事情。那些认为别人做不成的事情,一定不包括自己。 女人伸出纤细的玉臂勾着权相宇的脖颈,在他的耳垂呼着热气,“哪里都行。” 下一秒,权相宇将她腾空抱起。 酒吧后街幽径的小道上,停着抢眼的豪车。 权相宇打开车门,狠狠地将女人摔在后排皮座,忽然邪魅一笑。 数小时后,女人终于在疼痛中,昏迷了过去。 此时兜里的手机铃声急剧震动,权相宇滑开绿色的通话处,“小曦。怎么了?” “你在哪儿?” “……我……” 权相宇的酒似乎也醒了大半,下车稍作整理了一下着装。 “权相宇,你就这么贱吗?” 只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权相宇猛然回过头。 果然,沈晨曦站在不远处,右手正握着手机,想来方才激烈的状况,不知道被她瞧去了多少。 不过,看到又怎么样? 她爱的人从来都是傅斯年。 “我一直就那么贱啊。” 权相宇轻笑道。 只要不是和你,跟谁做,不都一样。 权相宇回到驾驶座,后座刚刚约炮的女人早已收拾完毕。 只听她娇嗔道,“权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呢?” 权相宇适才想起,自己刚刚与这女人在车内宣泄了一番。 于是从储物格取出一些重要的物品,关上车门,语调清冷,“没有接下来。” 他将车钥匙扔给她,“今晚的劳务费。” 忽然,那个酒吧女极度夸张地仰头大笑,“时隔多年,想不到权先生还是那么大手笔。” 接着,女人从皮座位走下来,将钥匙交还权相宇手中,“可如果我说,我要的,你给不起呢?” 权相宇蹙着眉头,不耐烦道,“出来约个炮,装什么烈女?” 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填好后,去傅氏的财务科兑换时署我的名。” “权相宇,这么多年,你拿钱羞辱人的模样,真是跟你死去的爸一模一样!” 耳畔还萦绕着嗡鸣声,权相宇感觉右脸颊正火辣辣地灼痛。 过去为了遮掩,不是没睡过几个女人,唯独这一次,碰上了甩不掉的牛皮糖。 见女人撕碎了支票,权相宇低沉道,“所以小姐,约炮这样的事情向来是你情我愿,一拍即散。现在你到底,想怎么样?” “约炮???” 女人嘴角漾着好看的梨涡,冷笑道,“权先生的嘴巴,倒真是一如既往毒的很。” 听了这话,权相宇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女人,“哎呦。这不是我们的韩大明星吗?刚刚,权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权相宇,韩茗雅不过是艺名罢了。” “那么多年,你做过的那些,怎么能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呢?” 韩茗雅一直在强调了很多年,权相宇一时怔住。 过去的他,的的确确做过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些很多事情,都被权相宇刻意的遗忘,后来也便真的记不清了。 他并不打算跟韩茗雅耗下去。 方才,沈晨曦的冷言冷语着实让他受伤了不少。 于是他说,“既然是很多年过去了,还望韩小姐早日释怀。” 韩茗雅的俏丽淹没在黑夜之中,眼里戳着愤怒的泪花却能够闪出反光。 权相宇说那些话的时候,是背着她,因而瞧不出韩茗雅的这些情绪。 他迈着步子要走的瞬间,被女人突然间爆发的能量紧紧地搂住腰身。 权相宇感受到身后阵阵的潮湿,“相宇……我好想你……” 男人只觉得心中莫名得烦躁,他不带任何情感地甩掉韩茗雅的挣脱,他的话说得如此体恤人心,“韩小姐也是个公共人物,若是今日这些被媒体拍到,怕是会影响接下来的星途。” 不愧是娱乐圈当家的流量小花,韩茗雅很快敛去了方才的那些失常,自嘲地摇了摇头,但还是藏不住那份悲伤,“失去未来,都不及你曾给我带来的伤害。” “权先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大概也忘了自己多残忍地拿掉了自己的孩子。” “那一年,我不过十七岁。” 她的声调越来越高,每一字句,都在逼迫权相宇去回忆,过往被刻意丢失的种种。 半晌后,权相宇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试探性地抛出了一个粘了灰尘的名字,“王丹?” 韩茗雅原本暗淡的脸上忽然窜上了喜悦,甚至连语调,都跟着欢快了些,“相宇,你都记起来了?” 对于王丹这个名字,之所以会有印象并不是单纯地,因为她是权相宇第一个碰过的女人。 这个女人与沈晨曦的表妹魏旭,相交甚好,也就正因为这层关系,不是很困难就能够被记得。 “想不到,王小姐与我,真是缘分,多年后还能够再见。” 听着权相宇这样云淡风轻的话,韩茗雅笑着笑着眼眶里便装满了水。 当年,在川城一中,沈晨曦爱傅斯年有多浓烈,韩茗雅喜欢权相宇就有多浓烈。 不过因为唐清婉的原因,沈晨曦自始自终没能追上傅斯年。 相对于傅斯年和江宇泽来说,权相宇倒是很好追。 只要是长相长得还算过去,去告白,他准一个答应。 起先,韩茗雅还叫做王丹的时候,以为这不过是坊间流传的诋毁权相宇的话。 直到她同权相宇告白后,少年灿烂的笑容,好听的嗓音,“OK的啊。” 王丹就这样,被贴上了权相宇的女友的标签。 但后来不出几日的时光,又有女生同权相宇告白时,少年的答复竟是惊人地一致,他说,“OK的啊。” 王丹才发觉,她爱上的那个人有多渣。 她跑去权相宇理论时,他居然反问,“哦?这位小姐,我们在一起过吗?” 少女敏感的花季,禁不得少年的无情。 王丹为此难过了很久,魏旭气不过,拽着她,非要去权相宇的家里堵着,说什么也要问个明白。 ------------ 第109章 身陷囹圄 魏旭是先拦住权相宇的。 她说:“炮王就是不一样啊,随便伤害女孩子的心。” 权相宇点燃一根烟,指尖绕着烟雾朦胧他的面庞,“给自己积点口德吧,前些日子,你追着江宇泽去韩国的时候,小曦可没少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 魏旭气得脸红,她直跳脚,“我姐帮我收拾烂摊子,关你什么事?” 权相宇并没有落下风,他的语气还是不咸不淡,“你也不想想,小曦现在在沈家的处境,学校的事情,是我替你背的。” 魏旭自知理亏,权相宇倒是懒得理会和她争吵,转身走掉了。 躲在后面的王丹这才出来,用力拥抱着她的好友,魏旭说:“丹丹,你别喜欢那种没心没肺不知情爱的家伙了。” 不知情爱,是这世上最伤有情人的地方。 王丹摇摇头,送魏旭回家后。 她站在权相宇的家门口等了很久,风吹着她单薄瘦削的身子。 直到少年开门送走了他的母亲,才用余光瞧到路灯下的少女摇晃的背影。 权相宇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边抽边走到王丹面前,很好心地扔了她一件大衣,而后很温柔地提醒着,“很晚了,女孩子别再外面待着了。” 少女死灰的心因此再度悸动,她糯着嗓子,紧紧地裹着他的外套,眷恋这他残留的气息,“相宇,我喜欢你。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吗?” “哦?”烟雾罩着少年的英俊的脸庞,而后他向她抛出了一个问题,“是真的想要做我的女人?” 瞧权相宇的模样,似乎早就忘了,一周之前王丹曾向他告白过。 她不愿就这样失去他,于是学着那些妖魅的女人,大着胆子,勾起权相宇的脖子,“相宇,你想要|做吗?” 接下来,他们忘情地拥抱,开始胡乱吻着彼此。 到了权相宇的家中,王丹只觉得浑身各处都像被拆迁了一样,她痛得睁开眸子,而权相宇的额头满是汗水,他的动作,灼热着她敏感的肌肤。 忽然她开始笑了起来,沙哑地问,“相宇,你是不是第一次?”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权相宇才从她的身子抽离,此时的王丹已经昏了过去。 权相宇跳下床时,无意看到床单上的那抹红,拍着额头,懊恼了句,“Fuck!” 清晨的浴室,花洒喷出冰凉的水流,正一点点洗涤着权相宇的罪恶。 王丹醒来时,权相宇已经做好了早饭。她咬了一口蛋白,“相宇,你做的煎蛋很好吃。” “昨晚……”权相宇坐在一旁,犹犹豫豫,“我……” “没事儿,我们相宇很厉害。” 少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你多吃点吧。” 他转身慌忙处理了案发现场,将床单扔进洗衣桶时,竟觉得意外地轻松。 他不是什么良人,哪怕喜欢沈晨曦,也不会为了她守身。 洗衣桶滴滴滴提醒甩干的时候,他的心里那一点儿良知也没了,嬉笑地问,“你活儿还行,叫什么来着?” 王丹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这世上,总有一种感觉,上一秒让你在天堂快乐地翱翔,下一秒便要你坠入深渊永世无法救赎。陆景城给陈玲珑带来的,就是这样的此起彼伏。 “……王丹……”王丹顿了顿,“……我叫王丹……” 似乎是哪里听过的名字,权相宇随口说了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这名字,还是挺不错的。” 牡丹吗?王丹心里自嘲着。 她的名字,过去曾被很多人,拿去解说。听得最多的是——觉得她的名字太过俗气。 权相宇是第一个把她与刘禹锡的诗相结合的,而经年以后与他再度重逢,王丹才明白母亲为她取这个名字的本意。 “丹心照夙昔,鬓发日已改。” 与其说是大国,王丹的小爱,未尝不是这样。 不过是一次,竟中了头彩。 王丹大着肚子,终于瞒不住学校被开除后,王丹的母亲一开始是想带着她去打胎的,但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固执得像头牛,做出的决定拉都拉不回来,她甚至以死相逼也要留住权相宇的孩子。 王丹的母亲只好领着她去找权相宇家理论,王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场景,大雨滂沱,权相宇拿着一沓钱摔在了跪在地上的母亲脸上,转身离去,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地践踏她们那低到尘埃的自尊。 爱上了一个没有人,注定终生不得幸福。 十七岁的王丹自己也是个孩子,却还天真烂漫地,要为权相宇生下孩子。 当医生从王丹腹中取出八个月大的死胎,其实都已经能够看到是个男婴。 王丹的母亲吓得当场昏厥过去,只有王丹乐呵呵地抱着被火化后的骨灰盒,她相信她爱的那个男人有一天终会回来,就像母亲相信永远不会回来的父亲会回来。 后来,总是要做一些事情,来遗忘这段伤痛。 她被星探发现,艺名随母亲的姓氏,换了个名字,茗雅。 优雅知性。 她不想再做什么世俗的红牡丹,她想要做知性的艳女郎。 无论在圈子里受到过怎样的委屈,都不及记忆中的少年带来的沉重。 韩茗雅忽然觉得很好笑,这么多年,她还是眷恋权相宇英俊的容颜。 他依然还是不在意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曾经的那个孩子。 以及被风烘干了青春。 过去思极此处,韩茗雅饱经风霜的心,四处裂开了疮痍的疤痕。 一个人怎能如此,如此做过那些心安理得事情之后,还当作什么都未有发生,依然幸福美满地经营着现在的生活? 当真是天地良心,风水轮流转。 得知权相宇喜爱的人是沈晨曦以后,她借着过去跟魏旭关系好,所以故意接近他们的生活。 终于,机会来了,沈晨曦那个丧心病狂地女人,竟然想要绑架傅家的小少爷以此来要挟。 而权相宇,明明是傅斯年的朋友,却还要帮助沈晨曦去做这些。 韩茗雅一路跟踪,直到权相宇和沈晨曦出了车祸。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将权相宇从车子里拖出来。 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只是奚落了权相宇后,带着沈晨曦,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的权相宇笑了笑,“韩小姐,权某这条命是你救的,若是你还为过去的事情斤斤计较,那这条不值钱的命拿去就是。” 川城的夜,风吹散了昔日送上外套少年片刻的温情。 “权相宇,你可知道一周以前。我以为多年后我们再见面,我以为……”韩茗雅仰着光洁的长颈,漂亮的眸子开始充起血来,从她的喉咙发出的每一个句子,都显得如此哀伤,“我以为,至少,权先生会说出什么道歉的句子呢……”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权相宇急着要去找沈晨曦,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对不起,能放过我吗?” 他说得毫无悔过之意,且顺理成章。 可是,人与人之间,不就一直是这样吗? 需要你的时候,什么都中听悦耳的恭维话都可以说。不需要你的时候,全盘否定过去你所有的好,弃之如履。 其实若真较起真来,每一个受过的伤害,哪怕经过真诚的道歉,都无法被平和。言语之于行为之殇,摧之于精神之层,加之于二者之上者,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权相宇,如果可以,我多想,将你的心剖开。我真想看一看,倘使不似磐石那样坚硬冷血无情,又怎能给予我无限的疼痛? 爱情这样的赌注,若有一方投进了全心全意,一定率先成为输家。 若真能不分彼此,过去欠下种种的情债,又该如何自处。 权相宇,我日月月岁岁年年守着你不知道的孩子的青冢,而你呢?你呢?你怎能就如此,又怎改如此? “道歉,若是有用的话,死去的人不是都可以起死回生了吗?”韩茗雅露出凄凉的笑容,她反问他的话,已然用上了最后的余力。 “韩茗雅,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了。都是出来玩玩的,你也是混娱乐圈的,还会在乎一周前发生的*?” 他不留任何情面,终耗尽了她全部的伪装。 韩茗雅瘦削的身体急剧下沉,真好,这样也看不到权相宇有多残忍地不回头。 朝阳蠢蠢欲动地呼唤着月亮,它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遥隔着肉眼无法丈量的距离,像极了此时的她与权相宇。 若是时光能够回转,将岁月所有痕迹统统磨平,若是我从未遇见你亦或者从未爱上你,若是能够成真,否定之否定。若是从此瞎了,聋了,失了心了,也不会落此泥淖,挣扎都没法子重生。 死亡吗? 过去韩茗雅作为王丹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 现在,韩茗雅已经杀了过去的王丹,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坚强地面对一切,再遇上权相宇后,依然溃不成军。 纵然如此,也不该她一人承受。 她单手艰难地撑着砖红的墙壁,站起身后还是无数宅男追求的韩女神。 权相宇,你欠我的。 不该只这一句,没诚意的对不起啊。 (作者的话:川城四公子之一的权先生的情事,嗯哼!下章高能预警+) ------------ 第110章 沈晨曦也失踪了 当韩茗雅带着遍体鳞伤逃回工作室,魏旭背靠在化妆台上,不知道等了多久,忽然阴阳怪气道,“哎呀,阿雅,您老人家还知道回来呢?” “今天又没有通告。” “还通告?我的小姐姐,你可知道现在,你手里刚接的几个代言全部黄了。” 魏旭听着韩茗雅的回答,气得眼泪差点挤出来,她一只手扶着闪着的腰,另一手甩给韩茗雅一个鼓鼓的信封,“一周前,你跟老权玩车|震|玩得真嗨,佩服佩服。” 韩茗雅从信封里掏出照片,虽然她与权相宇重要的部位被打上马赛克,不难看出,状况确实激烈。 “阿雅。怎么说呢?虽说你清纯人设是塌了,不过也该庆幸男主人公是FLT王牌录音师。傅氏公关可是第一时间就撤了热搜,网络控评做的也不错,现在都在刷我们家江PD入狱的事情,所以你的事情还不算太严重......” 看着韩茗雅几乎快要落泪的模样,魏旭心里一惊:“不过阿雅啊,你跟权相宇不会真的……” “炮|友而已。” 韩茗雅转身从抽屉里掏出打火机,她抽烟的习惯是刚进圈的那一年染上的。 当年权相宇带来的伤痛,以及喷子的抨击让她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缓解压力。 这烟,一来二去,如同罂粟,她着了迷,难以戒除。 烟头烫在相片,灼成一个小洞,局部黄黑四处蔓延。 魏旭闻着屋内烧焦的味,转过头望着罪魁祸首直急得跳脚,“阿雅,公司又没说开除你,您现在是要把屋子点着吗?” 说着她一把夺去了剩下的相片,连着未烧完的以最快的速度踩灭了火苗。 “阿旭,我累了。今天你先回家吧。” 韩茗雅闭上眼睛,面上写着的疲倦,逐客令下达得很清晰。 魏旭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阿雅。今儿个这事闹腾得不大,你也别想不开……反正咱还能靠过去的人气等新的资源……” 女人摆摆手,再次示意送客,并没有告诉她关于沈晨曦的事情。 魏旭也不做过多坚持,替她关好房门,“那你好好歇着……” 屋子陡然沉寂下来。 关于人气,早被圈内的前辈耳濡目染。 明星可以失去资源可以弄丢饭碗毁了人设,唯独,不能丢掉人气。 通俗一点说,粉丝是明星的衣食父母,因而作为明星,扮演好粉丝所喜欢的模样并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你花钱,这点十分重要。 对于韩茗雅这样没有工作就宅在家里,哪怕现在是在众多宅男心中,被称为国民初恋。对这种仍患有人群瞩目症的明星来说,人气之于韩茗雅,如同泡沫。 这样虚幻飘渺被一些十八线的网红或者小明星疯狂追求的东西。在韩茗雅看来,绯闻黑料只要缠身,轻轻触碰便戳破了。 所以她并不关心未来星途,会不会因此失去。 脚踏实地坚守自己的本职,远比华而不实更为重要。 韩茗雅这两年红得很快,外人只当她是只最美好的花蝴蝶,而自动原则忽略她的的确确是个很努力谦逊,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 刚刚听到权相宇说的那些话,韩茗雅从腹腔倒流的黏液分泌得喉咙酸楚。 她绝不是没有人去爱。 只是那个模特,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类型。 权相宇回到家中,已然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他有些惊慌失错,关于新闻上报道傅琰东的消息。 毕竟那日他跟沈晨曦带傅子期走的时候,傅琰东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竟然让冥门的人来撞。 接着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沈晨曦就不见了,傅子期也不见了。 而且那个黑衣人,竟然是他。 权相宇的头剧烈地疼起来,他应该庆幸才对呢,起码自己现在甩掉了一个*烦。 眼下只要能找到小曦就好。 自从小曦同意跟他在一起,即使自己知晓自己现在所做的都是错误的,但是能够以恋人的姿态同小曦相处,错误和正确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当年,母亲还没因家暴,被父亲逼得绝望到用割腕自杀的时候,曾那样温和地告诉权相宇,每一个孩子都是浩瀚无垠宇宙中的星星。 只是如傅斯年一样的人,是恒星,永远散着耀眼的光芒。 而如自己这般卑微的人儿,是行星,本是暗晦。 权相宇因沈晨曦是他的太阳,所以闪闪发亮。 权相宇想给沈晨曦幸福。 即使他知道她心里,始终只有傅斯年,而他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连备胎都算不上,权相宇仍旧愿意把这世上,他拥有过的美好,呈递在沈晨曦面前。 他不会像黑衣人似的,一定要得到小曦。 哪怕是要权相宇远远看着沈晨曦,他都觉得自己内心的那些冰冷,都被这阳光暖熟了。 即使某天,沈晨曦要跟他分手,他也不会继续死缠烂打,因为他知道离得远远地祝福,也是爱得第二诠释。 喜欢谁,任何一方都不要使过了力气,适得其反的结果,往往伤得是两个人。 权相宇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从爱上的沈晨曦。 只是知道爱上的时候,便情透如明镜。 他不需要沈晨曦回报他同等的爱,哪怕独处时难免有写遗憾,只要种种能指向沈晨曦可以幸福,他亦觉得欢快。 沈晨曦也不一定非要知权相宇是晓她的爱她的护她,只是她能够答应与他在一起,实属权相宇最该被满足的事情。 若是沈晨曦哪一天放下了对傅斯年的执拗,若是肯施舍一点爱给他,那这人世间顶曼妙的趣事,要属于两情相悦。 权相宇不敢贪恋,不作奢求,不可多得。 他又是矛盾着的。 同时自己又是如此很庆幸,即使各方各面都始终比不过傅斯年,但是他的声音很好听,能够仿出傅斯年相似的音色,将这替身做得更像。同样的,他还是这川城不可多得了录音师,签了傅氏,在她喜欢的男人手下工作。 夜色笼着纱幔垂了眼眸,低低唤着远门的游子,偷偷逃进室内,芬芳馥郁。 权相宇闭上眼,那些回忆,纷纷而来。 明明已经跟沈晨曦在一起了,可偏偏不满她的那些行为,喝多了酒,与韩茗雅睡了。 他不知如何形容,只是也明白,韩茗雅之于他,与之前那些上|床|用来遮掩取向的女人不同。 纵然他不是多么善良的人,也不想自己伤害到一个爱自己的女人。 权相宇的手机也因为车祸的原因,碾压碎了。从韩茗雅那里出来,他重新补了张卡,装在了家里还在闲置的手机里。 这一周,果然有很多未接电话。 傅斯年的号码刚好跳过来,权相宇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我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傅斯年的声音冷冷清清,“一周以前,你绑架阿七的时候,是不是见过我爸?” 权相宇揉了揉额头上的疤痕,该来的到底是逃不掉。 他仰着脖子,“你怀疑是我杀了傅叔叔?” “你不要打马虎眼。” 傅斯年阴沉的语气从听筒传来,“这件事,沈晨曦参与了多少?” “不关小曦的事。”权相宇急忙说:“是我的主意。” “我想不通,你绑架阿七的理由。” “傅斯年。”权相宇无心回应傅斯年,“凭什么你跟唐清婉的孩子能够好好地活着,小曦的孩子就不该留下?” “你究竟在疯言疯语些什么?!”傅斯年皱着眉头,“沈晨曦的孩子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情吗?” 权相宇冷笑,“你傅大少爷做什么事情,一提裤子就走人了。后来发现有了孩子以后,就要小曦流掉,需要我说吗?” “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傅斯年义忍不住爆粗口,“老子他妈的什么时候跟沈晨曦睡过?” “你以为小曦会用这件事做假?”权相宇提高着音调,“是,你权利大到可以一手遮天,可你偏偏不该拿掉我的孩子。” “等会儿。” 傅斯年觉得权相宇现在的话已经胡言乱语了,“我跟沈晨曦睡,沈晨曦怀了你的孩子?” “你是在搞笑吗?” “小曦怀着我的孩子,被你强迫了去。”权相宇想起当年的那些,禁不住颤抖着身子,“我也觉得傅总一面在唐清婉身上树立深情形象,一面背后玩女人,很搞笑。” “权相宇。”傅斯年提高了语调,“老子现在可以对天发誓,我傅斯年这辈子只睡过清清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误会,现在你的脑袋不清楚我不跟你讲。但是我现在就想问一句,你最后一次见我爸,是在什么时候?” 难道,是真的误会了傅斯年? “我只知道冥门来人抢阿七,当时傅叔也在冥门的车内。后来我出了车祸,醒过来后就不知道什么事了。” “也就是说,沈晨曦也不见了么。” 傅斯年的眉毛一直紧锁,“算了。我再联系你。” 挂下电话以后,权相宇始终不能平静。 或许他该去黑衣人那里,找一些线索了。 ------------ 第111章 毁容 今天,是唐清婉术后可以拆线的日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手机也一直关机,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人。 倒是陆廷轩忙得很,手机一上午响个不停。 “廷轩。” 唐清婉唤着他,“你若是忙,不用管我。” “我——” 其实也不过是听说了顾悱烟在狱中的事情罢了。 “是不是悱烟出了什么事?” 果然瞒不住听力很好的她。 陆廷轩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以为——”唐清婉顿了顿,“我过得就蛮清苦了,悱烟其实也是个很可怜的人。” “清婉。”陆廷轩皱着眉头,“别这么说,终究是她最恶多端。” “晚晚的事情——” 唐清婉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得体,“从悱烟的角度来说,做出那种事情,虽然偏激——” 她说不下去了。 晚晚那个孩子比阿七还小,可惜出了这么个意外。 陆廷轩的眼圈也红了,“大概是我前半生作恶多端,才会今生不得好吧。” “廷轩。” 唐清婉舒了一口气,“你去见见悱烟吧。” “总那样,也不是个办法。” 陆廷轩望着窗外,许久没有说话。 傅琰东死亡的第一个月。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唐清婉。 再见权相宇。 韩茗雅的心依然会因为他的所有,尖锐的疼。 他抱着她的时候,嘴里的名字经年不换,“小曦。” 韩茗雅的手有过数十秒的迟疑,而后继续抱着他。 酒后乱性在他们身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仿佛喝点酒就上床,成了他们彼此贴近彼此最好的方法。 昨晚不知怎么,他竟然喝得醉醺醺的打了她的电话,而她鬼使神差地去见他。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韩茗雅觉得很搞笑,明明已经决定放手了,可是那个人,还是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权相宇刚起床,韩茗雅刚刚取完外卖。 她从玄关回过头,温情道,“既然睡醒了,就洗洗手吃饭吧。” 从他呆滞的目光里,韩茗雅看出权相宇的错愕。 半晌后,权相宇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还会来?” 韩茗雅很想大声地笑,可是愣了愣,还是放弃了,“权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么?” “我……”权相宇迟疑了一会儿,“我们又做了?” “怎么?” 听到韩茗雅的反问,权相宇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问小曦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权先生是想说约炮后不要纠缠吗?” 韩茗雅仰着头,当年这颗心就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现在进了娱乐圈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哭了。 对于那些过去伤害她的人来说,韩茗雅也少了当初的那些软弱无能。 人这一辈子,依附谁,都不如仰赖强大的自己。 见权相宇点点头。 韩茗雅抹去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权先生不好奇,你的小曦究竟去什么地方了吗?” 听她这么讲,权相宇心里不由得忐忑了几分。 “权先生怕是忘了他吧?” 韩茗雅幽幽地说道,“他的目标是你的沈晨曦,而我的目标是你。” “所以,车祸那天,真的是他带走了小曦?” 韩茗雅盘着腿窝在沙发上,套着一次性塑料手套,随手抓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咀嚼着,“牛肉味还不错,坐过来尝尝啊。” “我在问你话!” “这就按耐不住了?” 韩茗雅就算不去打量权相宇的神色,以她对他的了解,此时此刻即便说着平凡的话,她仍能给他有力的报复。 只是这报复,自己也没好过哪去。 “我承认,过去是我混蛋。” 权相宇收起悲恸,“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你也知道他的手段,况且小曦出了车祸,落到他的手里——” “沈晨曦的车祸只是小伤,虽然在医院还未醒来……” 见权相宇仍然忧心仲仲,韩茗雅接着说:“你不用太过于担心。” “呵。” 权相宇的眉眼尽是嘲讽,“谁知道你们到底安了什么恶毒的心思?” 韩茗雅不想看权相宇这样子跟他讲话,干脆继续吃点的外卖,“随你吧。” 行动比思考更迅速,权相宇钳住韩茗雅白皙的脖子,恶狠狠道,“说,小曦现在到底在哪里?” 韩茗雅掰开权相宇的手,白皙的长颈圈着红红的痕迹,她揉了揉发痛的喉咙,沙哑道,“权先生以为杀了我,就能够得到沈晨曦的下落吗?” 够了。 你可知道我的心已经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 你又了解过吗? 权相宇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自己有多混蛋,他颓然地坠着身子,双膝跪在地上,脆骨撞击地面的声响居然要韩茗雅死灰般的心重新跳动。 “你就那么喜欢沈晨曦?” 韩茗雅一把将权相宇拉起来,“为了那个心里没有你的女人,甘愿跪着我?” 不。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权相宇说不清楚这种感情,他不想再伤害韩茗雅。 可是又挨不住,刚刚做出伤害她的那些事。 该如何说,我很担心小曦,求求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也很想问韩茗雅,你为什么非要变成这个样? 许久,见权相宇不回答。 韩茗雅冷笑着,不愿与权相宇做过多纠缠。 她要出门去告诉那个人,说时迟那时快,韩茗雅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就要出门。 权相宇拦着她,“在没有说清楚小曦的下落之前,你不能走!” “呵呵。”韩茗雅笑得很僵硬,“怎么?权先生是打算囚禁我不成吗?” 权相宇被韩茗雅的话噎得难受,瞧着她脖子上的红痕还未退去,痛苦地别过去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先弄弄你脖子上的伤吧,毕竟也是个公众人物。” “我的伤?” 韩茗雅不由得抬高了音调,“这难道还不是拜权先生所赐?” 说话间,韩茗雅趁着权相宇失神的功夫,夺门而去。 以后,权相宇再打电话,她也不会理会了。 她再也不想要跟着权相宇,有任何联系了。 FLT十强争夺赛,并没有因为傅琰东的死,而延迟。 更多相反的是,比赛的日子还提前了。 傅斯年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找到唐清婉。 这些日子,一面还要伪装着和唐清歌多么恩爱,一面还要瞒着那个神秘人寻找清清。 好像三年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少爷。” 林牧捏着鼻子,整个仙田居一股子酒味。 他知道,少爷是在思念少夫人。 可是—— “清清。” 傅斯年醉眼朦胧着,他又猛头灌了一口。 “别再喝了。” 林牧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夺下傅斯年的酒杯,“少夫人有消息了。” “在哪?” 似乎酒液醒了许多,傅斯年挣扎着起来,“清清在什么地方。” 这些日子以来,林牧和流光想了许多的可能,最后才将怀疑锁定在陆廷轩身上。 可是他们那一丁点的水平,怎么能比得上,川城前任刑警队的大队长呢? 也是跟了好久,才有了唐清婉的线索。 “其实少夫人一直在海边的房子——” 傅斯年酒醒了大半,当即就跑出去。 他怎么能忘了,那是他和清清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地方。 “少爷——” 林牧望着玄关焦急地喊着,可是哪里还有傅斯年的影子。 医生来给唐清婉拆线的时候,她的心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可是当线被拆开,却没有预想中的结果。 更确切一点是,唐清婉比作为顾清歌的时候,模样与唐清婉以前差距更大了。 “不!” 唐清婉歇斯底里地吼着,她摔碎了镜子,陆廷轩慌乱地宽慰:“清婉,小心别动了胎气。” 此时门外传来傅斯年的喊声:“清清!” 他拍着门,让唐清婉的情绪更加暴躁。 “让他走!” 陆廷轩刚要出去说,可是这门已经被踹开了。 “......清清……”傅斯年从背后环着唐清婉,“这段日子,我……” 唐清婉在傅斯年怀里闹腾的厉害,之前背着他,傅斯年没看到她的脸,现在唐清婉转过来,傅斯年明显一怔。 “傅总,过去不是一直喜欢这张脸吗?” 唐清婉尖酸着,“我把它毁了,怕是连傅总的替身都做不成了吧?” 傅斯年的胸口传来一阵酸楚,他疼得说不出话来,但他的意识清晰地告诉自己,清清比他更疼。 他没整过容,也看过几个短视频,知道从皮肤上取出一块嫁接到另一处弥补需得多少忍耐,何况清清是那样怕疼的女孩。 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自己? “不。” 傅斯年伸出长舌,舔去了刚刚唐清婉因歇斯底里留下的那些血痕,吻着唐清婉脸上一道道的疤。 唐清婉身子僵硬得越发厉害,他现在是想怎么样,直到傅斯年的长|舌钻进唐清婉的口腔,她才恶狠狠地反咬他一口,“滚。” 傅斯年闷哼一声,“清清。” “傅总。”唐清婉冷笑道,“我清晰地记得数月以前,你告诉我,我只是个替身。我是清歌,幻想成唐清婉的模样。” “不是。” 傅斯年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向唐清婉解释。 “我不是傅总用来泄欲的工具。” 唐清婉闭上眼,抱着膝缩在墙角里,“傅总,如果你还不滚的话,接下来,我不介意下一秒为你表演咬舌自尽。” “好。”傅斯年往后退了几步,“清清。你还怀着孩子,不要乱来。你若不喜欢,我这就走。” ------------ 第112章 在狱中 傅斯年知道这误会,是一时半会儿解除不了。生怕唐清婉真的再做傻事,他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清清。再给我一些时间,都会好的。” 陆廷轩望着他,在玄关跟了出去,“傅斯年。” 算起来,这似乎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完整的他的名字吧。 “你究竟怎么想的?” 陆廷轩抓住傅斯年的领口,“你知不知道清婉为何整容?” 傅斯年痛苦地闭上眼,“我以为......” 他以为清清至多会像难过对江宇泽那样,难过那么几日,生活依然照旧。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陆廷轩一拳挥过去,“说放弃的是你,现在跑过来又要怎么样? “廷轩。”傅斯年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我知道你心里有清清,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时间很难说。” “很难说?” 陆廷轩冷笑:“五年前和沈晨曦纠缠不清,五年后和清婉的胞姐纠葛,你爱的究竟是谁?” “我——” 傅斯年痛苦地闭上眼,“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只不过——” “不过什么?” “清清就拜托你照顾了。” 傅斯年对着陆廷轩婶婶鞠了个躬,“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恨极了我。” “等到这些事情结束以后,我自然会给清清一个交代。” 陆廷轩并非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他也知道傅斯年背后肯定是有苦衷的,不过再怎么苦衷,伤害最爱的人也成了错误。 “傅斯年,你是不是买通了唐叔和流光让身边的人都觉得清婉是清歌?” 果然瞒不住川城这个陆大队长。 傅斯年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陆廷轩的回答。 “你——”陆廷轩蠕动了下干裂的唇,“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这样对待清清???”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傅斯年一定要跟唐清歌在一起。 傅斯年扯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大概这件事结束以后,清清若是原谅我,自然是欢喜着的。清清若是不肯原谅我,我余生也不会再娶。” “媒体上说的婚礼,你是不是要什么大动作?” 傅斯年摇了摇头,“别问了。” “清清现在情绪不好,你多顺一下她。” 此时傅斯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唐清歌的声音,“傅总是去见我那可爱的妹妹了么?” “唐清歌。” 傅斯年将这三个词咬的很重。 “你说BOSS若是知道我不是清婉,会对你家小可爱做些什么呢?” 傅斯年的脸色变了变,“你不要乱来。” “陪我去趟监狱吧。” 唐清歌忽然说道。 傅斯年挂了电话,对陆廷轩简单道别,便开着车走了。 窗外的唐清婉望着傅斯年的车子,凄楚地笑着,果然,看到她如今这张脸,连坚持就懒得坚持了。 想来也是为了孩子。 “清婉。” 陆廷轩走了进来,“没事儿,会好起来的。我们再找其他医生。” 唐清婉沉默着,大概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川城监狱—— 这里面关着个江家公子,这些天来闹事情的粉丝也不少。 都说自家爱豆是被冤枉的,江宇泽那样的身份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江老爷子来过监狱几次,监狱长每次额头上的汗涔涔的,在送老爷子出监狱大门前,江老爷子说:“给阿泽安排个单间。” “伙食按酒店五星规格来,好生伺候着,费用我待会回江氏拨到你账户上。” “这个……” 监狱长的面色有些为难,但是迫于江老爷子的威慑,硬是把里面的话吞进了喉咙。 “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困难?” 江老爷子眯着眼问道。 “没……” 在川城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四大家族,江家虽然排行第三,但祖辈们积攒下来的底子,还是让川城的人感到畏惧,得罪江家,岂不是连这仕途也走到了尽头。 王监狱长事业才起步,若是今日帮了江老爷子,说不定他日他坐上司法部部长,也未尝不可能。 这一边,傅斯年带着唐清歌来到了监狱,与江老爷子的车有过短暂数秒的邂逅。 “傅总。” 王监狱长捏着汗,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的全都要往监狱赶?” “嗯。” 傅斯年的声音很淡,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要去见江宇泽,还请王监狱长安排一下?” 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身躯的僵硬,傅斯年拍了拍王监狱长宽厚的肩膀,“怎么?很为难吗?” “这倒不是——”王监狱长挠了挠头,“主要是原则上一月只能见一次,今日江老爷子刚刚探监结束,若是傅总——” 说来说去,到底是不行吗? 傅斯年回头望了一眼唐清歌:“你听到了?” “听到又怎么样?”唐清歌笑了笑,“川城哪个人不卖给傅大少爷一个面子?” 王监狱长抖着手,如果把江家比作狼,那傅家就是虎,得罪谁,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说傅琰*然离世,但是对于年轻的傅总来说,很快便也主持了大局,股票也没收到什么波动。 “王监狱长,那还真的就麻烦您通融一下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监狱长摆摆手,傅斯年的那声“您”可真的让他受不起,“傅总和夫人,请随我来吧。” 虽然不知道江宇泽与傅斯年之间的瓜葛,但是王监狱长这些日子也能从那些蹲在外边的粉丝嘴里听出个一二三。 江宇泽曾经与傅太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这傅斯年么,现在兴许是来找江宇泽炫耀婚期的? 正当刘监狱长犹豫之时,等不及的唐清歌已经先随着探员去了811房间,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江宇泽那熟悉的声音,“今日我很累了,饭也不必送来。” 跟在后面的傅斯年,示意王监狱长和看守员不要进来。 在房间里,只有唐清歌与江宇泽。 “傅少爷不进去看一看么.....” 王监狱长其实想说,你不怕自己被绿么? 傅斯年摇了摇头,细细想来,唐清歌大概觉得这些日子跟他发生关系的是他傅斯年。 殊不知,另有其人。 若不是为了阿七,他又怎么会如此被人拿捏? 黑衣人残忍的手段,傅斯年是见过的,他似乎和清清隔着血海深仇,若是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的话,怕是阿七也会被残忍的对待。 傅琰东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警示,傅斯年不敢轻举妄动。 唐清歌喜欢江宇泽,倒是令他觉得奇怪。 不过如此也好,这样就没人和他争清清了。 只是,清清怕是和自己越走越远了。 王监狱长后来说了什么,傅斯年已经听不见了。 隔着铁栅栏,瞧着江宇泽萧条的背影,傅斯年只觉得这么多年以来,越发荒唐。 兜里的手机又响起来,陆廷轩的名字亮在那儿,他也不耽搁,“怎么?” “傅斯年……”陆廷轩犹犹豫豫道,“清婉不见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傅斯年吼着,“你他妈不是川城的陆大队长吗?连个人都看不住吗?” 傅斯年走出监狱,清清的两次出逃让他心烦意乱,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和她像从前一般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才不过数月不见,唐清歌再见到江宇泽,他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都出来了。 唐清歌心疼,从监狱的营养师手里接过粥,“为什么不吃饭?” 江宇泽这才转过身子,他的笑容里藏着刀子,说出的话能将人的心剜个巨大的口子,“顾小姐,哦不对,应该叫唐小姐了吧?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你什么资格管我?” “你未婚妻。” 身后王监狱长不由一阵恶寒,这,傅太太在公共场合是不是觉得傅总走了,所以才会公开绿帽? “未婚妻?”江宇泽狂笑起来,“我记得我们的婚约似乎已经被唐小姐单方面取消了……” “阿泽。”唐清歌蹙着眉头,“你先把粥喝了,我回头再给你解释……” “不不不。”江宇泽摇着头,“我再也不想听你解释,毕竟是我开车撞死了唐小姐的养父养母......” “阿泽……”唐清歌罐了一大口,踮起脚尖俯身去吻江宇泽,来不及反应,小米粒便顺着江宇泽的喉咙顺去了腹腔。 在唐清婉预备进行第二次的动作时,江宇泽后退了几步,“唐小姐,请自重。” “阿泽,我爸妈不是你撞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唐清婉忽然哭着说:“我知道你怨我,你把粥喝完,怎么说我都行。” “呵呵。”江宇泽又笑了起来,“唐小姐,我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是傅斯年的未婚妻吧?” “若是传出去,傅斯年的未婚妻与一个阶下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想傅总的脸上大概是怪不住了......” “阿泽。”唐清歌唤着他的名字。 对不起。 原谅我这么迟才知道真相。 “唐小姐,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把你当成婉儿的替身么……” 江宇泽的心平静了下来,悠悠地开口,“你也不用再来看我了……” 不。阿泽。 不要。 就算是替身,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傅太太。”身后,王监狱长好心地提醒着,“探监时间已经到了。” ------------ 第113章 沈晨曦死了 “清歌。” 这是唐清歌恢复记忆以来从江宇泽口中听到他第一次叫正确自己的名字。 她原本就是唐清婉的替身,可偏偏还自愿陷入这些江宇泽给予虚幻的幸福之中。 黑衣人治好了被沈晨曦毁容的脸,在那段时间的自己甚至为了报复,与傅斯年上|床。 直到前些日子,江夫人找到自己,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 江宇泽转过身子,他的笑容是那么寂寞,可却是过去黑暗之中唯一支撑唐清歌走下去的光芒。 “我知道,那并不是你本意。” 唐清歌抖着身子,她看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三年前的雨夜,开车的那个人不是你?”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那晚江宇泽喝得烂醉,自然不可能自己开车。 所以,代驾的那个人,是江夫人。 “我妈欠你的,作为儿子来偿还,不是很好吗?” 王监狱长不客气地将门关闭,傅斯年不在监狱里,自己也没必要看什么脸色。 他送着唐清歌出去,心里还纳闷着,为何刚刚江公子叫唐清婉为清歌? 这些富人们或许都有什么笔名吧? 他摇了摇头,在出监狱大门时,“傅太太,傅总刚刚有事情提前走了。” “我知道。” 唐清歌伸出手遮住了阳光,傅斯年为何离去,她再清楚不过,不远处还能瞧见守护江宇泽的粉丝们在抗争。 多少年以前,她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不过是长了一张他爱的脸,占据了三年短暂的时光。 若是从未遇见,多好。 若是从未记起,多好。 世间被假定的一切,到底是虚构了的。 现实的血淋淋,将唐清歌在阳光里冷得直颤抖。 “歌儿。” 唐琉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唐清歌的身后撑起一把伞,“我们回家吧。” 这些日子,虽然她住在酒店。 傅斯年并没有对唐琉酒隐瞒自己的动态,唐清歌陆陆续续也知道了当年她和妹妹其实是同时被放弃的,只不过的是自己阴差阳错被顾家收养去了。 九巷口的房子,是住不得了。 后知后觉了这些以后,唐清歌的愧疚感大过了报复感。 在车上,她的泪水打湿了睫毛,“爸。” 这一声,让唐琉酒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这么爱我的你。 对不起,因为我一时冲动烧掉了唐宅。 “没事儿。” 父母就是这样,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在他们眼里终究会被原谅。 唐清歌宁愿唐琉酒打骂自己,也总好过现在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 车子缓缓地开到了清轩阁。 “歌儿,跟爸回家住吧。” 唐琉酒提议道。 “爸。”唐清歌在车上迟疑了许久没有下来,“等过些日子,我们把阿婉的身份恢复过来好吗?” 如今,真正的唐清婉还叫做顾清歌,而真正的清歌,还顶着唐清婉的身份继续生活。 唐琉酒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种心情,他活了五十多岁,终于盼到子女能够和和睦睦,放下芥蒂,可又是不确定的,他问:“你不恨阿婉吗?” 很奇怪。 大概就是双胞胎的缘故。 对于唐清婉,唐清歌始终都恨不起来。 这些日子,她也梳理了一些唐清婉过去的事情,觉得自己的妹妹竟然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莫名背负着不属于她的负担。 “我从未恨过阿婉。” 唐清歌摇了摇头,“爸。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会回到唐家的。” 余生不过如此。 她自己犯下的孽障,当然要自己去还。 唐琉酒看着柏油路上疾驰的车子,也许那一天,就快要到了吧。 傅斯年接到唐清歌的电话,“是不是阿婉出什么事情了?” 男人有过一瞬间的愣神,怎么去看了一眼旧情人,连心境都得到了提升? “不关你的事情。” “怎么着,我也是阿婉的胞姐。” “别在这里扮演什么煽情的戏码了。” 傅斯年冷着调子,“这一次,你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阿七的解药我会帮助你拿。” 唐清歌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不关你相信与否,这一次,我都要赎清自己的罪。” 女人顿了顿,“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记得帮我对阿婉说声对不起。” 傅斯年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唐清歌已经挂了。 清清比赛的那天晚上,他接到傅琰东遇害的消息,紧接着阿七被黑衣人注射了毒素。 所以傅斯年不得不装着和唐清歌好,而违背自己的心去伤害清清。 现在清清,究竟在什么地方。 傅斯年总有一种心情,他似乎好像真的要失去唐清婉了。 夜席卷了整个城市。 唐清婉搭上去川北的客车,刚进来就听到后面两个女生在嘀咕着,“你有没有看最近热播的韩剧?” “是不是车银优的《我的ID是江南美人》?” “对啊。就是以前长得挺丑的女的,通过整容和一个没整容过的帅哥的爱情故事。” “现在好多人都整容着呢。” “可不是,你说整容的好看也没什么,关键是整得丑了,可就——” “谁说不是呢?” “我可受不了自己刀割在脸上那么疼,结果还失败了。” “对啊。” ...... 唐清婉下意识地往上提了提口罩。 那些话钻进耳朵里,折磨着她的神经。 很快,到了南城。 听说这里以擅长科技而名扬中外,唐清婉想她的脸,或许可以以此恢复。 她下了车站以后,不知道往哪里走。 确切的说,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怎么走。 唐清婉在马路上徘徊了许久,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头望去是一起进FLT十强的小星。 “糖糖。” 小星显然很高兴,“果然是你。” 唐清婉用手遮着脸,想要溜走,却被小星拉住,所以她只好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不会的。” 小星别看个子小,但是力气很大,“糖糖。你的小奶音也出卖了你。” 两个人挣扎之际,唐清婉的口罩掉了下来。 林清尧一时间愣了神,“糖糖......你的脸......” “不要看!” 唐清婉尖叫着。 “好好好。”小星双手合十,“我不看。” 等到唐清婉情绪恢复了正常,小星才说:“你来南城是不是想着把脸整容好。” “嗯。” “糖糖。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星顿了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清婉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情绪无法安放,所以将事情的起承转合,都对着小星倾诉了一番。 小星皱着眉毛,“这么说的话,我倒是觉得傅斯年是有委屈的。” “我问过他,可是他说不是。” 小星笑了笑,“他说不是就不是吗?男人还不都保护欲在作祟。” “糖糖。你现在想怎么做?” “小星。”唐清婉重新遮住口罩,“我听说南城有一家店叫做圆梦网,只要是许愿,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 小星皱着眉毛,难道唐清婉说得是小男那家店? “你想恢复容貌,然后去找傅斯年?” “嗯。” “我知道那家店,我带你去。” 小星带着唐清婉去了小男的店。 夜色朦胧,带有神秘的色彩。 傅斯年接到林牧的电话,“少爷。” “可是有清清的消息了?” “不。”林牧看着报告单子。 “那些琐碎的事情就不要给我报道了。” “少爷。”林牧急切着说:“少夫人之前流过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 傅斯年提高了音调。 “在小少爷之前,少夫人有个孩子。” 林牧顿了顿,“当年的冰库,是顾悱烟一手制造的。” 傅斯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陆少爷也是知情的。” 怪不得。 怪不得清清在听到他的误解时,面色是那么苍白。 他都做了些什么。 五年前就伤害过她一次,五年以后再次伤害她。 他...... 还有什么资格,去守护着她。 “少爷?” 林牧的声音在听筒里继续传来,“其实这件事情幕后的主谋是沈小姐。” 晨曦? 傅斯年回忆起自己当年全部都是被沈晨曦误导才会让清清一个人陷入危险。 他的指间嵌入肉里,浸出血来。 “三年前,你婚礼那件事,也是沈小姐所为。” 从喉咙里涌出的血,傅斯年咳了出来。 就因为那件事,清清她被傅琰东误会。 就因为那件事,阿七差一点也—— 一个女人,怎么会残忍到如此地步? 傅斯年冷笑,“沈晨曦在什么地方?” 想想前些日子,傅琰东的死,大概也和那个毒妇脱不了干系。 “少爷。我们也是刚刚得知,沈小姐已经死了。”林牧顿了顿,“是清歌小姐犯下的案子。” 死了? 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滴落在车上。 钱警官接到报案称,发现了一个半身尸体的女人。 他们这一小队,冒着雨来到案发现场,而这一边白一尘已经将所有的矛盾点,切合到唐清婉的身上。 (作者的话:发生了一些事情,感到很累。作者剧情线不打算走了,后面的部分都可以不用看了) ------------ 第114章 重启 几日后。 川北日报。 ——《傅太太是连环杀人案的背后凶手?》。 传言,傅太太因为自己的儿子,被幼儿园园长打,而产生报复心理,所以砍断了杨园长的双腿。 又因为傅琰东之前羞辱,而产生报复心理,所以砍断了傅老总的双臂。 最后,被沈家大小姐发现后,为了掩盖真相,砍了沈晨曦的半个身子。 手段极其恶劣。 小星递过来早餐,瞧到唐清婉正在看这个报纸。 “不要看了。” 她把报纸夺走,“糖糖。那些根本都是乱写的。” 唐清婉闭上眼,“都结束了。” 小星不解,小男过来解释道,“糖糖想要回到过去,改变一切。” “糖糖,你想好了?” 小星抓着她的手,“你现在怀着孩子,万一——”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还不如让她回到过去。” 傅斯年选择的人是唐清歌。 不是她。 若是回到从前,便可以知道究竟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小男:“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这就开启捕梦网。” “好。” “时间是——” “最初的时候吧。” 若是一切,回到最初的时候,是不是所有的遗憾都可以解决? 唐清婉望着透明的自己,这天雪下得很大,世界是纯白色的。 她趴在窗前听北风凄惨的嘶吼,流光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厚厚的棉衣。 应该是回到了廷轩来他们家的日子。 “小姐,窗户那里漏风,吹感冒了就不好了。” “小光哥哥。” 唐清婉用力地擤了一下红红的鼻子。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流光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唐清婉,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外面风雪大,老爷在路上赶不回。要不,您先去睡上一觉,明天天放晴,老爷就回来了。” “不要。” 唐清婉从很小就是认准一件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我要等爸爸回来。” 流光拗不过唐清婉,可放任她在窗前着了凉,老爷和太太回到家准会心疼。 索性一把将唐清婉抱到了壁炉旁。 两个小人儿,就那样烤着火,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归来。 漆黑的夜,雪花簌簌地往下落。 陆廷轩的视野,被红色束缚。 这份束缚,压抑着他的喉咙,窒息到他一度濒临死亡。 四名恶徒,潜入陆宅,将陆家值钱的东西,掠夺洗清。 陆廷轩的父亲和母亲,就那样躺在血泊里。 他们的死不瞑目,像是这世上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事。 十岁的陆廷轩,只能捂着嘴,躲在衣柜,流着无声的泪水。 这是陆廷轩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日后自己若再做错事情,也没有父亲苛责,母亲谩骂了。 唐琉酒与警方第一时间赶到陆宅。 却还是迟了一步。 “唐总。”钱警官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根据案发现场推断,陆总当时应在宅中,举办家宴。” 钱警官从橱柜上方取出相框,“桌上的蛋糕还有未切去的‘寿’字,恰好说明聚会的主角是相片中的陆老太太。” 接着他拿起餐桌上的牛奶,白色的手套尚有余温,“据我所知,这种进口牛奶,适合十二周岁以下的儿童饮用。” “除去死者,歹徒应该还绑架了陆老太太和小少爷。” “钱sir。”一名勘察员,附耳嘀咕几句。 不多会儿,唐琉酒看到一名警官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男孩。 他认得,那是老友的独子,陆廷轩。 “小少爷。”钱警官问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 “但你是这起灭门惨案的唯一目击证人。” “若是你肯告诉警察叔叔案发全部过程,警方也好尽早缉拿歹徒归案,以此告慰陆总和太太的在天之灵。” “血......” 陆廷轩双手蒙着眼,“母亲身体里破了窟窿……有鲜红的血流淌出来......” “哗啦啦的——止也止不住......” “......父亲说他会想办法筹款,去救奶奶的......” “可是那些男人不听,他们轮流——骑——在——母亲身上......” “父亲冲过去......倒在了地上......” 陆廷轩双手抱着耳朵,“......啊啊啊啊啊啊......” “……我什么也不知道……” 在他快要撑不住的瞬间,唐琉酒及时接住了陆廷轩。 “钱警官,我看询问就到此为止吧。” 唐琉酒推断:“陆老太太如今还在绑匪手中,他们的目标是整个陆家。” 钱警官点点头,他同情地望着唐琉酒怀中的陆廷轩。 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亲眼见证了父母在自己面前死亡,心里的创伤,怕是余生都难以铭记。 “那陆家的小少爷——”钱警官犹豫道。 “今后由我来抚养吧。” “陆总与唐总是至交,如此也好。”钱警官吩咐手底下的几名干练的警员,把尸体抬走,“有件事还要麻烦唐总。” “但说无妨。” “这起案件看着是一起普通寻常抢劫,可陆老太太被绑,至今下落不明。我怀疑是——” “陆家出了内鬼?” 唐琉酒将怀里的男孩换了个姿势。 “唐总,这也只是我的进一步猜测。”钱警官看着证物袋,“陆总尸体上虽然刀伤很多,却不至致命。” “若想深入检查,必须让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 钱警官的话说到这里,唐琉酒倒是明白了,“您担心陆家的内鬼,会从中阻拦,拒绝尸检?” “所以,届时要劳烦唐总。” ...... 流光打着哈欠,向壁炉里添些炭火。 唐清婉听到门外汽车熄火的声音,兴高采烈地跳起来,“是爸爸回来了。” “小姐,您慢些。” 唐清婉跑到玄关,她踮起脚尖,拉开房门。 “阿婉。”唐琉酒朝着靠拢的双手缝隙间哈了口热气,“对不起。” “爸爸有事情耽搁了,所以回家有些晚了。” 身后的陆廷轩裹着厚厚的大衣,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唐琉酒的衣角。 唐清婉歪着小脑袋,专注地打量面前这个陌生的小哥哥。 “他叫陆廷轩。”唐琉酒介绍着,“他的家人,被坏人带走了。” “阿婉。今后,我们就是他新的家人好不好?” 唐清婉冲着陆廷轩扯了一抹很大的微笑,她伸出温热的小手,“小哥哥。你好。” “我叫唐清婉。” “今后,欢迎你住在我们家。” 陆廷轩跃过唐清婉,流光在前面嚷嚷着:“臭小子,你敢对我们家小姐没礼貌。” “小光。”唐琉酒呵斥着,“阿轩刚失去双亲。你去把二楼东厢的房子打扫一下,今后阿轩就住在那里了。” 流光撇撇嘴,带着陆廷轩上二楼。 唐琉酒抱起还在玄关愣神的唐清婉,“我的小公主。” “你的小哥哥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我们还需要时间,等他走出伤痛。” 壁炉的炭火,烧尽了它最后的光芒。 夜里,唐清婉觉得口渴。 她跳下床,想要去楼下接一杯水。 在开合房门后,幽长的走廊东头,传来奇怪的声响。 唐清婉的胆子很大。 她循声探去,新来的小哥哥房门虚掩着。 透过缝隙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少年空旷的眼神,和胳膊上鲜血淋漓的血痕。 “廷轩哥哥。” 少年机械地抬起头,唐清婉拉开房门,小声地问:“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只剩我一个人活着?” 面前的少年,如此悲伤。 他继续用指甲来回抓着自己的胳膊。 唐清婉有些害怕,她怯声声地说:“......会很痛的......不要再抓了......” 她跑到他的身边,“廷轩哥哥,你不是一个人。” 唐清婉的小手握住陆廷轩冰凉的右手,“我跟爸爸妈妈还有小光哥哥,以后都是你的家人哦。” “......都已经过去了......不要难过......” 女孩明媚的笑容,让陆廷轩死灰的眼眸中重新燃烧了希望。 他任由她钻进他的怀中,听她说:“以后我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不会分开哦。” 小唐清婉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来自未来,她告诉自己廷轩将来喜欢她的时候,要及时将这份心思好好表达,再过几年,她遇上傅斯年,一定不要想着拒绝和讨厌他。 以及若是将来,还有个叫做江宇泽的人给她告白,她一定不要答应。 小唐清婉听得迷迷糊糊的,虽然不明白。但是也觉得这些,大概是预知梦,做着玩的。 大概有过了有些日子,自己每晚都会做一些关于长大以后的梦。 小唐清婉很想对她说,她说的那些自己都听不懂,请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梦里的那个人,是那么忧伤。 傅斯年的名字,她倒是听说过。 或者说,在川城谁没听过傅斯年的名字呢? 江宇泽,可不就是江家那个不听话的小少爷吗? 只是这两个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小唐清婉小小的心,对于梦里的那个人的忠告置之不理着。 ------------ 第115章 川城二子 这晚,是傅斯年十六岁的生日。 江家自然被邀请参加聚会。 在聚会上,江宇泽看到傅斯年被周围阿谀奉承的恭维声包围着。他摇了摇头,趁着江老爷子招呼客人的功夫,溜到后花园。 搬了块大石头扔进了水池,十分解气道,“傅斯年神马的滚犊子吧!” 却不知这后花园还有其他人,几个小公司的太子爷,为了攀上傅家这棵大树,一起过来奚落他,“哎呦,这不是江家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公子么?” 老爷子要跟江宇泽断绝关系的事情,在川城上流传得沸沸扬扬。 江宇泽平时没学过格斗技术,更甭管现在是被几个人围攻他。 在那群人将他的脑袋扎进水池时,他听到有个女孩子大声喝道,“你们凭什么欺负人?” “呵呵。”为首的男生看到唐清婉吹着口哨说:“谁家的小妹妹,毛都没长齐,想学女英雄救美男?” “老大,我觉得这个小妹妹长得不错啊。” 几个男生越说越过分,他们甚至丢开江宇泽,转移到唐清婉身上。 “你们几个,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流光在几个男生要靠近唐清婉时挺身而出,大声呵斥道,“谁借给你们的胆子?!” “呵。今儿个可真热闹,又来个英雄。” 被称作老大的那个男生道,“川北秦家,听过没?” “秦风家的二少爷么?”流光冷哼。 “看来,你也知道我们秦家的名号。” 秦明笑道,“你若是不干扰兄弟几个做事,兴许,待会儿我们玩完那妞后,还能让让你。” 流光一拳将秦明打倒在地,秦明捂着流血的鼻子,“你......你有本事报上名字......” “流光。” 秦明的小弟们闻后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纷纷道,“大......大哥......我们走吧......” “走什么?没看到我被人打成这样了?” 此刻的秦明,鼻青脸肿,着实滑稽。 “大哥......”其中一个小弟拉着秦明的衣角,“唐家的流光,惹不起。” 若说江家还只是占了八分之一的经济,那这四分之一的经济是他唐家。 招惹了一个快被江家除名的小公子倒不要紧,若是得罪了唐家那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以唐琉酒的手段,怕是秦家就此从这川城蒸发。 秦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慌忙向流光道歉,“是小弟眼拙,冒犯了唐小姐和光少爷,还望海涵。” “滚。” 流光冷言喝道。 秦明一众作鸟兽状散去。 流光转向唐清婉,脸色才变得柔和,“小姐,咱们快回到宴会吧。刚刚要是您出了什么乱子,我——” “好啦。”唐清婉嘟嘟小嘴,“廷轩哥哥不在,就属你最唠叨。” 江宇泽适才湿答答一张脸看着他们,“刚刚多谢光少相救,日后若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定义不容辞。” “哈哈。” 少女明媚的笑容映在江宇泽的眼里,他只觉得内心深处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不过,他倒是不明白,这份情绪的来源。 “小光哥哥。” 少女的声音软糯糯的,让人听得很舒服。 “江家的人说话都那么像古人么?” 刚刚,她果然是看到了全过程。 “小妹妹。”江宇泽倒是呈口舌之快,“有没有人告诉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江公子的话,未免有些过了。” 流光依然是那幅冷冷清清的样子,“若想羞辱我家小姐,那秦二少就是你的下场。” “小光哥哥。”唐清婉显然有些不高兴,“你干嘛吓唬人家啊。我觉得江公子把孔夫子的教导学得很好啊,不然刚刚他怎么都不还手呢?” “你——” 江宇泽没想到面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竟然用他的矛戳他的盾。 “中庸集注,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宇泽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而后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土,走起路来,有些不稳,下一秒竟重新摔回了水池。 唐清婉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当即纵身跳下去,都忘记自己不会游泳的现实。 流光把两个人从池子里捞了上来,此时傅斯年和权相宇出来偷偷吸烟,看到不远处三个人湿漉漉的模样。 权相宇不怀好意地说:“斯年。那不是你刚刚说长得好看的唐家小姑娘么?怎么掉到水里去了?” 傅斯年掐灭了烟,走过去,冲着流光不经意地问,“怎么弄得全身都是水啊?” “傅少。我家小姐救江家小公子落了水,还望您能安排冲个热水澡,以免着了凉。” 未等流光反应,傅斯年竟抱着唐清婉,神色慌张地进屋了。 权相宇走过来,拍了拍流光的肩膀,“别担心,我家斯年只是看上你家小姐。” 纳尼? 不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 待傅斯年进了屋子,在窗前放风的林牧看到傅斯年怀里抱着的八九岁的女娃。 “少爷。你怎么还把唐小姐弄晕了?” “闭嘴。” 林牧点点头,又听到傅斯年冷声道,“快去叫墨阿姨来我房内,不许让我爸看到。” 林牧不敢耽搁,折身去宴会,附在墨医生耳畔嘀咕了几句,然后从一众人流中,折回到傅斯年的卧室。 若说从前,墨医生总觉得自家少爷性子太冷了,这并不是说他没朋友,待人接物倒也文质彬彬,唯独总是少了些什么。 因而当她跟着林牧打开那扇门,瞅到小少爷靠在床前拉着唐家那个小姑娘的小手,嘴角勾起了弧度,此时那曾经少了的部分是填上了。 “小姑娘在水里泡的时间长,有些低烧,所以才昏迷的。”墨医生检查完后,饶有兴致,“这么快追上了?” 傅斯年闻后有些不自然,他将脸别过去,没有作声。 “不错嘛。”墨医生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唐小姐生得秀气,长大了肯定好看。” 见傅斯年始终板着脸,墨医生索性抖了抖肩膀,“待会儿你跟她每隔半小时物理降温下,我就不再这逗留了,刚才你家老爷子瞅到我离开宴会,说不定这会儿正寻思你出了什么意外......” “阿牧,你去跟林叔说,我觉得太吵,先睡下了。” 林牧应着,随后与墨医生一同离开了阁楼。 傅斯年找来冰袋,裹着毛巾敷在唐清婉的额头,又用酒精给小女孩擦拭了下手心,忽然被她的小手扯住,他的脑海好像有谁在说不要松开,不要松开。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回握着她。 “廷轩哥哥......” 唐清婉的声音软糯糯地带着情绪,看着她拧得皱巴巴的小脸,傅斯年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温柔至极,“我是你的廷轩哥哥。” 而后,小姑娘便不再闹腾,老老实实地睡了去。 权相宇又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看到傅斯年眼神的不悦,小声地说,“斯年。流光问你给他家小姐洗热水澡了吗?” 傅斯年的脸烧的厉害,半晌后憋出一句:“没。” “那就好。” 权相宇看了一眼床上的唐清婉,他下意识地想去触她的额头,试一试有没有退烧。 傅斯年脱口就是:“你别碰她。” “哎呦。这还没追上,就不让碰了?”权相宇不正经地笑了笑,“唐小姐才多大,你还真打算玩养——成游戏的?” 傅斯年没有回应。 “你要是没事就滚吧。” “你把人唐小姐留在你卧室,传出去也不怕人碎舌根?” “在这川城,傅家的舌头谁敢乱嚼?”傅斯年冷哼道。 “你也不怕被傅老爷子知道。” “你不跑去说,我爸会知道?” 权相宇耸耸肩,“得。我去看看江公子那边怎么样。” 权相宇走后,不知道是不是物理降温起了效果,唐清婉睁开眼就望到坐在床头上的认真看书的少年。 “醒了?” 傅斯年看得出唐清婉的紧张,“不用怕,我不会吃了你。” 小女孩的脸幽幽地红了起来。她当然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对她不会做出逾越的事情。 “你是傅家的人?” “嗯。” “那你是不是也认识,傅斯年那个讨厌鬼?” “你......”傅斯年顿了顿,“讨厌傅斯年?” “我倒是还好,是江家的那个小公子在背后......” “背后如何?” 唐清婉一时语塞,觉得自己不能把在后花园看到江宇泽说傅斯年的坏话这件事告诉别人。 于是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道,“没什么。” “唐清婉。” “你认得我?” 唐清婉从床上坐起来。 “唐家的小公主,长得很美。” 这是唐清婉第一次听人家这样直接夸她的长相,“你......你长得也很帅......” “以后,我叫你清清如何?” “哎?” 唐清婉被傅斯年的自来熟搞得有些发蒙,才见第一次面他怎么就开始整得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熟稔? “叫你清婉的、阿婉、婉婉、小婉的一定不少。” 傅斯年撑着下巴,“所以,我要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 第116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红着脸,“你这人真霸道。” “叫我阿年。” “阿年?”唐清婉捂着嘴巴,“那你......” “如你所想。” 傅斯年清了清嗓子,“我是傅斯年。”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唐清婉不知所措地钻到了被子里。 权相宇扛不住流光,江宇泽听说唐清婉不顾安危救了他后,也嚷嚷着一定要道歉。 傅斯年听到门口叽叽喳喳地声音,他拉开门:“你们有完没完?” “傅少。”流光跃过傅斯年,“我要确定小姐是否无恙。” “小光哥哥,我没事。” 唐清婉从被子里只露出脑袋,这幅可爱的模样,让傅斯年与江宇泽的嘴角都禁不住勾起弧度。 墨医生刚刚替唐清婉检查身体的时候,将她湿漉漉的衣服换去。 傅家没有女孩家的衣服,所以傅斯年儿时的衣服穿在唐清婉的身上,很是滑稽。 江宇泽轻咳了几声,“唐小姐,刚刚言语之间多有冒犯,江某感念唐小姐宅心仁厚,对不住。” “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以后不要总是学人家古代人那样文绉绉的讲话。” 江宇泽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小姐。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流光打断他们之间的氛围,“陆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廷轩哥哥要来了吗?” 小姑娘眼里闪着星光,傅斯年皱着眉头,这是第二次听她口中说起那个人。 陆廷轩的事情,傅斯年多少听说过,那人五年前被唐琉酒收养。 他看上的小白兔嘴里老是挂念着别人,傅斯年的心里不舒服。 “既然很晚了,就留在傅家住吧。” 权相宇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斯年,自己的兄弟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现在说话都不过脑子么? “不了。” 唐清婉牵过流光的手,留给傅斯年一个背影。 傅斯年显然还未从小姑娘的拒绝里回过神。 “我说斯年,你要不要这样心急?” 权相宇目送着三人离开,他勾着傅斯年的脖子问道。 “滚。” 夜里已经上了黑,江宇泽不想跟父亲那个老古董回去,所以一直跟在唐清婉和流光后面。 陆廷轩老远就站在路边向唐清婉招手,“清婉。” “廷轩哥哥。” 小姑娘奔跑着,一头扎在了陆廷轩的怀里。 “慢点。” 江宇泽在江家,学得最好的一项技能就是察言观色。 陆廷轩看唐清婉的眼神与流光不同,江宇泽几乎可以肯定,陆廷轩喜欢唐清婉。 “阿泽。” 陆廷轩叫着愣神的江宇泽。 “轩哥。” “你们认识吗?” 唐清婉抬起小脸,好奇地问。 “嗯。” 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轩哥。”江宇泽犹豫道,“我可不可以去唐宅,借住一宿?” “这......” 陆廷轩看了看怀里的唐清婉。 “你也知道我跟我爸又吵了起来......” “清婉,你若是愿意,阿泽晚上,住我房间就好。” 毕竟唐宅不是陆廷轩的家,做主的还是由唐清婉来。 “你跟你爸爸吵架了吗?” 唐清婉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江伯父打你?” 江宇泽瞧着唐清婉懵懂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吧。” 莫名地,江宇泽的内心有些雀跃。 流光叫了辆计程车,一路上确定唐清婉没有着凉后才放弃了唠叨。 到了唐宅的院落,唐清婉拉着江宇泽的手,“你就当成自己家里,不要害怕。” “阿婉。” 唐琉酒熄了火,走到唐清婉面前,“我在电话里听小光说,你落了水?” “爸爸,我没事。” 唐琉酒抱起唐清婉,仔仔细细打量瞧她未受伤后,才舒了一口气,瞧到陆廷轩后面的江宇泽,“怎么能随便带男孩子回家?” “爸爸,小泽很可怜的。要是现在赶他回家,会挨打的。” 陆廷轩顺势也为江宇泽打掩护。 “老江也是,孩子不愿意走他的老路就不要强求。现在......” 唐清婉知道唐琉酒心软地收留了江宇泽,她被抱回房间前偷偷地给江宇泽比了个“耶”。 夜晚。 江宇泽躺在陆廷轩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怎么?认床?” 陆廷轩问道。 “轩哥。” 江宇泽没有回答陆廷轩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是不是喜欢唐清婉?” “你看得出?” “嗯。”江宇泽不知道为何,喉咙里发出这个词语的时候,酸酸的。 “我有这么明显吗?” 陆廷轩笑了笑。 “眼神。” 江宇泽答:“你看唐清婉的眼神不一样。” “清婉很纯良。” “我能感受得出。” “就是太单纯太善良,所以我很怕她将来面临什么坏人,无法应对。” “可你会一直保护她的吧。” “会。” 江宇泽那时并没有想,这晚与陆廷轩的谈话,会在五年之后,一一兑现。 次日清早。 傅琰东坐在餐桌上吃着吐司,看着林朽端着个空盘从阁楼下来,问道,“昨晚,唐家那小姑娘在阿年房间待了很久?” 林朽点点头,琢磨不透老爷子的心思。 “这小子,才多大岁数,就开始乱来!” 傅琰东反扣着手,用指骨敲了敲桌子,“那浑小子,现在在哪儿?” “少爷吃过早饭,把唐小姐昨日湿透留下的衣服送去唐宅了。” “哼。”傅琰东撇着嘴,“他遛得倒快。” 林朽默默收着餐具,偌大的房子只剩水流的声响。 傅斯年与林牧在九巷口踱步了许久。 “少爷,您按个门铃,就进去呗。” “你也知道我是少爷,你怎么就不能为少爷服务?” 拜托。 要追唐清婉的是他傅斯年,又不是他林牧。 但一想少爷有可能回去他爸面前撞告一通,于是装着胆子打开门。 出来的,是流光。 “不知傅少清早来唐宅,有何贵干?” “昨晚清清换洗的衣物已经烘干,我过来送。” 林牧自觉地退到傅斯年的身后。 正在做早饭的唐琉酒听到外边的喧嚣,走过来问:“小光,清早是谁来拜访?” “是傅少。” “斯年啊。”唐琉酒措着手招呼着,“来,进来坐。” 虽然唐琉酒与傅琰东在生意场上经常不对盘,他倒没有那种看不惯他老子连他小子一并讨厌的偏见。 “吃饭了吗?” 林牧刚发出,“......吃......”这个单字,就被傅斯年的眼光扼杀。 “还没。” 傅斯年打量了一下屋内,心照不宣地说道。 “那待会儿等阿婉醒了后,一起吃。” “清清还在睡吗?” 听到傅斯年对唐清婉的称呼,唐琉酒才细细地打量面前这个少年。 若是他未听错,昨晚应该是傅斯年与唐清婉第一次见面吧。 “你叫阿婉'清清'?” 唐琉酒故意不经意地问。 傅斯年倒没有怕他,反而宠辱不惊地开口,“伯父,昨晚清清与我一见如故,让清清落了水,是我傅家失责。” 还一见如故? 唐琉酒心里似乎明白了七八分,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就再麻烦傅家,别让什么污了川城的耳。” 傅斯年当下明白唐琉酒的意思。 既然是在你家落了水后进了你的房,这清誉必须给我家保全了。 半响傅斯年才答道,“伯父放心。” 此时唐清婉与江宇泽有说有笑地下楼,唐琉酒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傅斯年,果然年轻人就是藏不住心思。 “阿轩怎么没下楼?” “轩哥一早接到了陆奶奶的电话,回陆宅去了。”江宇泽答:“他还让我,对他的不辞而别,替伯父道个歉。” 傅斯年倒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陆廷轩长什么模样,可惜没那个机会。 林牧情商一直不在线。 总觉得少爷明明在家里吃过了饭,现在一本正经地坐在这里吃,不是摆明了蹭吃蹭喝么? 他望着盘中的热狗直发怵。 “你不喜欢吃吗?” 唐清婉看到林牧的餐盘未动,好心地问道,“是不是我爸做得不好吃?” 林牧蠕动了下唇,刚想要说些什么。 感受到少爷冷冽的目光,只好颤颤巍巍地说:“不......唐先生做得很好吃......我只是不知道先吃什么好......” 饭桌上,漂浮着微妙的气氛。 饭后,傅斯年自告奋勇地留在唐家,与流光一起收拾残羹。 江宇泽看到唐清婉家里的钢琴,他搓着双手,心里痒痒的。 “听说廷轩哥哥说,你是因为想学音乐才被江伯伯赶出江家的?” 唐清婉坐在楼梯口问:“你现在是不是想弹钢琴啊?” “嗯。” 江宇泽在征得唐清婉的意见后,十指灵活地在黑白键上飞舞。 此起彼伏的钢琴声,萦绕整个唐宅。 在厨房林牧拿着洗好的一个碟子说:“少爷,江公子的琴技不错。” “刷你的盘子。” 傅斯年转过身,心不在焉地看着楼梯拐角处的两个人。 “......少爷......” “没事别烦我。” “......你洗洁精倒多了......” 林牧好心地提醒道。 “傅少。”流光从傅斯年手里夺回盘子,“您还是去客厅歇着吧。” 傅斯年跟丢了魂似的,被林牧推进了客厅。 这边,正热闹着。 “小泽。你的《爱之梦》第三首弹得好棒。” “你知道我在弹什么?” “李斯特是我最喜欢的钢琴家。” 江宇泽在音乐上的天赋很高,难得在同龄中找到个知己,于是同唐清婉就A段和B段展开了讨论。 “你们在聊什么?” 傅斯年冷不丁地站在他们身后。 唐清婉爱屋及乌,跟着江宇泽,对破坏气氛的傅斯年没什么好感。 “说傅少清早跑到唐家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傅斯年想都没想,将洗洁精的残沫甩在了江宇泽脸上。 “傅斯年,道歉。” 唐清婉小脸气鼓鼓的,她望着林朽,眼里含着水雾,“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 傅斯年不忍看着她发红的眼圈,别过脸,“清清我......” “欺负人,很好玩吗?” 别看她身体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很,恶狠狠地朝着傅斯年的脚背踩去。 “我们家里不欢迎坏孩子。” 江宇泽看傅斯年懊恼的表情,心情无比愉悦,他神情得意,无声口型道,“活该。” 随后也追着唐清婉,跑出去。 傅斯年脑袋一遍空白,林牧刚好与流光整理完家务,看傅斯年颓然地在钢琴旁坐着,正垂着头,于是过去蒙上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阿牧......”傅斯年拿开林牧放在他眼睛的手,“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哄好一个生气的小女孩?” “小女孩?指的是唐小姐?少爷你追成功了?” 林牧用胳膊肘捣了捣傅斯年,风趣道。 ------------ 第117章 约定 (作者的话:以后9:00准时更) “别瞎说。” 傅斯年的脸腾地一下子烧起来,“就刚刚,我惹清清生气了。” “哦——” 林牧故意拉长了语调,“光哥,你听到没?我家少爷惹你家小姐生气了。” 流光气得想要揍傅斯年,被林牧拦着,“光哥。别急嘛,听少爷说完。” 傅斯年将起因经过结果告知二人后,问道,“所以我该怎么办?” “傅少,你是真想跟我家小姐在一起还是......” “我......只是不想和她闹得很僵......” “那就......” 流光趴在他的耳旁小声嘀咕着。 傅斯年疑惑道,“这能行吗?” “以我自小陪在小姐身份来看,她的情绪向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流光得意地说着,“如果你按照我的方法成了的话,请我吃大餐。” “可以。” 此时,林牧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喂?” “嗯。我知道了爸。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林牧走到傅斯年身边,“少爷,我爸说老爷正找你呢。” 傅斯年很想再见一眼唐清婉,但是由于傅琰东的命令,不得不乖乖地向流光道别。 川城的清早,有些清凉。 傅斯年和林牧回到傅家,经过客厅,林朽正在收拾家务,转身看见他俩,“少爷。老爷在书房等着你呢。” 然后好心地提醒道,“小祖宗,是今早的事儿,没兜住。” 傅斯年点点头,回卧室换了件衣服又下楼到书房,深呼吸调整了状态,方才扣响着门。 “进。” 屋内,传来傅琰东的威严的雄厚的声音。 傅斯年打开门,静静地等待老爷子的发落。 老爷子鼻子灵敏得很,他起身从檀木椅上走到傅斯年的身旁,嗅了嗅,“浑小子,在家里吃过早饭后,又跑到唐琉酒家里蹭饭了?” “嗯。” 倒也没否认。 “讲过多少次,别人东西少吃。” 傅琰东背着手,在屋内踱着步子,“唐家那个小丫头,昨晚在你房内待着的?” “爸,我跟清清什么事也没发生。” “哦?我怎么听着没发生的你口气还有些失落?”傅琰东提高了音贝,“小小年纪要是一时糊涂,让我傅家岂不成了川城的笑话!” “爸——” 傅斯年刚想继续解释些什么。 “行了。”傅琰东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反正过了明年,就送你去美国那边念书,在国内的时间好好搞你的学业,其他的事情别再分心。” “是。” “陪我去客厅下盘棋吧。” ...... 夜晚躺在床上,傅斯年闭上眼睛,浮现的画面,都是唐清婉控诉他的伤心模样。 十六年里,他似乎头一次体验了什么叫做失眠。 流光告诉他只要是找准小姐喜欢的东西,用此去讨好她,一来二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都忘了。 他反复翻身,思考清清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比他解过的任何数学题都要难。 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就傅斯年的观察,终于想到要送她什么,能令她欢心。 三天后。 傅斯年抱着一个大盒子走出门的蛋糕店,在人海群之中,只一眼便瞧见那么小小的身影。 唐清婉正在马路对面,似乎在用手机查什么东西。 在抬起头的瞬间,与傅斯年四目相对,不过唐清婉当即就撇开了脸。 她转身想要离开。 可是,就在那一刹那,傅斯年隔着层层人群,快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袖,“清清,你还在生着气吗?” 小姑娘一时愣住,头直直地注视他,喉咙好像堵住了,什么都回答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傅大少做什么都是对的,哪里需要在意别人生不生气。” 傅斯年走到她跟前,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清清,这是赔礼道歉的礼物。” 唐清婉看着一大盒子鼓鼓的东西,有些怀疑,“生日蛋糕?” 傅斯年摇了摇头,笑着说:“再猜猜看?” 唐清婉走过去稍微拎了拎,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满不在乎,“不是蛋糕吗?” “嗯。要是实在猜不出,就打开看看。” 唐清婉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脸上的喜悦难掩,“这些,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嗯,我帮你带回去。” 唐清婉挡住他的手,“不用你的假好心,我自己拿回去。” 傅斯年低头瞧着眼前大盒子,自上而下打量着唐清婉,然后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清清。我怕以后,你会因为今日与我赌气,被这些甜品压得,都长不高了。” 说话间,他的手上早已运了力,将盒子从她的小手抽离。 而唐清婉,只是尾随在傅斯年的身后。 或许是因为突然的邂逅增加了惊喜的成分,他们一路沉默。 可是唐清婉因为收到了喜欢吃的甜甜圈,心里难免有点莫名的小激动。 虽然不说话,两个人脚下的步子却都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唐家。 傅斯年停住步子,轻轻地把盒子放在院子前。 “谢谢你。”唐清婉抿着嘴,“我觉得,你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清清。刚刚是想着去那家甜品店吗?” 傅斯年随意地扯开了话题,拇指与食指摩擦着,唐清婉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掌心被细绳子勒出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唐清婉突然间觉得很感动。 当然除了感动,她还有些迫不及待。 唐清婉拆开盒子,从中拿出一枚,毫不顾忌地坐在地上出了起来。 “清清,都到了家门口,不进去吃吗?” “我没有带钥匙。小光哥哥和廷轩哥哥都跟着爸爸去公司了。” 傅斯年瞧着她吃的开心,收住了想要问陆廷轩的话,他扯了个话题,“清清很喜欢吃甜品?” “嗯。”唐清婉吧唧着小嘴,“尤其是甜甜圈。” “那以后我以后,都给你送来吃。” 傅斯年看唐清婉的目光却越来越眷恋。 “清清,这世上,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给你。” 唐清婉的小脸忽然有些红了起来,她原本以为傅斯年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当他忽然开口讲这些的时候,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只好,用咳嗽化解尴尬。 傅斯年以为唐清婉被甜甜圈噎到,慌忙腾出手轻抚她的后背,却不小心打翻了盒子。 唐清婉柳眉弯成川型,小脸皱巴巴地,“你干嘛把彩虹千层蛋糕扔在地上,那么浪费。” “我......”傅斯年瞧她从地上拿起蛋糕的模样,脱口而出道,“清清,别捡了,掉在地上脏了的,就扔了吧。” 小姑娘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回头凝望他,有些生气,“你说什么?” 傅斯年挠挠头,“吃了脏东西,会生病的。” “所以,你就要不珍惜劳动人民的成果吗?” 傅斯年将她半蹲着的身子拉起来,他有些不好意道,“没事,这些都是我跟着蛋糕师傅学着做的。” 听到他这样说,唐清婉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只是语气有些酸,“呵。那我们傅少爷可真是多才多艺。” “清清,你莫要取笑我。” 傅斯年的脸又红了起来。 “你若爱吃这些,我日后都送给你。” “嗯。”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只见傅斯年半蹲在唐清婉面前,唐清婉抬起头有点忿忿地看他。 他那么无辜地站在她面前,嘴角啜着满满的笑意。 “那你肯原谅我了吗?” 夕阳在傅斯年身后皱成一小团的红,阳光在他身上洒一层好看的橙色光晕。 她往后退几步,他就往前跟几步。 “清清,你肯原谅我了吗?”他还是追问她。 “嗯。” “清清。你一直嗯嗯的,我会觉得很像蚊子。” 傅斯年忽然乐了起来。 “你才蚊子。” 看着她涨红的脸蛋,他挠了挠头,“上次我不是故意甩江宇泽脸上沫的,我——” “清清,对不起。” 唐清婉转了转眼球,“我已经原谅你了。” “清清?”傅斯年他拉着她的小手,“以后你要是有了男朋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小姑娘闻后,扑哧笑了起来,“傅斯年,有没有告诉你,你很逗哎。” “没有,你是第一个。” 他说的一本正经,见她喊着他的名字,皱了皱眉,“不是说了,以后喊我‘阿年’,叫全名的话太生分了。” “可是,你比我大了六岁哎。” 唐清婉咬了咬唇,“你比廷轩哥哥还大,称呼你的小名,会很没有礼貌的。” “清清。” 傅斯年把唐清婉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脸颊,“我们以后是家人,对吗?” “哎?” “只有家人之间,才会亲密无间。” 傅斯年一本正经地胡诌,“清清若叫我一声阿年,以后想吃什么口味的甜点,我都可以做给你吃。” “真的吗?” 唐琉酒一直怕唐清婉吃甜品长蛀牙,所以很控制甜品量。 看到小姑娘眼里冒着星光,傅斯年点点头,“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那我们拉勾勾,以后你每天都给我送好吃的芝士味的砂糖甜甜圈。” “清清,你还没答应我。” “阿......阿年......” 唐清婉怔怔地望着傅斯年,觉得虽然他们认识不到一周的时间,有份很神奇的感觉。 ------------ 第118章 无法改变 十六岁的傅斯年,天生拥有一副好的皮囊。 像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哥,仰仗家里出去沾花惹草的不少。 偏偏这川城最有颜值的四公子,除了权相宇玩世不恭。 江宇泽虽然温和,但是总给人距离感。 而陆廷轩板着张脸,终日缄默,几乎无人感亲近。 至于傅斯年么,千人千面,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时常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权相宇自幼跟傅斯年关系密切,江宇泽因为家庭和傅斯年表面要好,陆廷轩阴差阳错结识了江宇泽。 因此,四个人倒也算做朋友。 不过,陆廷轩在傅斯年面前,一直是个谜。 川城一中,经常有些胆子比较大的女生总会四少送去情书和礼物,将学校储物柜装的满满的,除了权相宇,剩下三位却从不打开看上一眼。 傅斯年未遇上唐清婉之前,所有的生理知识,都是来自权相宇教学。 只是一件事,他没向任何人透露。 唐琉酒带着唐清婉走进傅家的家宴时,他看着那个漂亮的小姑娘,难以挪开目光。 自小,便听旁人说这川城二美的唐家小公主,比沈家那位小小姐胜上一层。 如今一见,何止是一层。 唐清婉离开傅家那晚。 傅斯年躺在唐清婉睡过的地方,梦见他与她正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 第二日当他躲进浴室换洗内裤时,发现林朽拿着他的床单乐呵呵地,“我们小少爷,长大了啊。” 他只觉得满脸烧的滚烫,这几日,他总会在脑海勾勒那些邪恶的画面,如此频繁的生理现象,在傅斯年身上上演。 傅斯年有些害怕自己这些,被任何人知道,于是拼了命地扎进学习。 可是每当他闲适下来,唐清婉的影像便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好比现在,他真想吻吻她娇艳的唇瓣,像梦里一样,对她做尽情侣能够做的事情。 “咳。”傅斯年轻咳了声,“清清,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傅家了。” “你不陪我一起等爸爸回来吗?” “......不了......” 几乎是用逃的,傅斯年离开了九巷口。 后来的傅斯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上了唐清婉以后,总会无比后悔当年为什么没事装害羞。 这个害羞,害得自己迟了五年,才与唐清婉在一起。 夜色上得很快,唐清婉的手机没了电。 一个人坐在院落,难免孤伶伶的。 刚刚若是傅斯年没有把彩虹蛋糕打翻就好了,现在的自己,真的好饿。 唐清婉走出巷口,外边的夜市已经开始摆摊。 羊肉的味道飘香四溢,唐清婉饿得不行。 小贩吆喝着:“小姑娘,要不要来个几十串尝尝?草原正宗的,肉正鲜着呢。” 唐清婉咽下口水,怯生生地说:“老板,可以赊账吗?” “没钱来我们店干什么?” 小贩立刻变了脸,开始撵唐清婉走,“别在这旁边站着挡生意。去去去。” “我替她付。” 江宇泽从琴房练完琴,经过夜市也是想要买些串解解馋,不料碰见了这一幕。 “哎呦,江公子来了。”小贩笑嘻嘻地说:“还是老规矩,二十串羊肉串,两个翅中,一个烤肠吗?” 江宇泽点点头,小贩开始按照江宇泽以前的习惯烤着,江宇泽问:“清婉,你吃什么?” “给我二十串猪肉串,还有一根烤肠,五串大虾,面筋也来四串......” 江宇泽不由咋舌,“点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嗯。” 小贩烤好后,用餐盒装好。 唐清婉倒是没怎么客气,在路边摊位找了位置狼吞虎咽起来,倒也是十足的大胃王。 吃过饭以后,江宇泽拍了拍单车,“清婉,我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向来低沉,不过唐清婉倒是可以听出几分喜悦。 “小泽,今天碰见你真的太开心了。你知道傅斯年那家伙——” 唐清婉自然地跳上江宇泽的单车,江宇泽的心莫名地跳得很快,“傅斯年今天是不是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哇˜小泽好聪明。真的什么都瞒不住您!” 唐清婉伸出细长的胳膊环着江宇泽的腰,“小泽,问你一个问题,请老实回答哦。” 江宇泽嗅到空气中少女的体香,身体不由得绷直了起来,耳旁传来小姑娘软糯糯的小奶音,“小泽。不要紧张嘛,又不是什么可怕的问题。” “嗯。”他尽量保持声线的平稳。 “你有女朋友吗?” 这句话宛如像平静的湖水投掷一枚细小的石块,江宇泽只觉得刚平稳的内心波澜有了起伏,半响才开口,硬邦邦地回了句,“没有。” “我也没有男朋友。” 江宇泽感到车后座有些不稳,他皱着眉头,“清婉,你老实一点,摔下去的话,不许赖着我,我可管不着。” “喔。”唐清婉在后面开始晃动着他的腰肢,“那小泽,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呢?” 江宇泽觉察自己的脸正烧得厉害,同时庆幸着唐清婉坐在后座,并看不到他的模样,低吼着,“别乱动。” “你还没说为什么不找对象呢?” 唐清婉用手指戳戳江宇泽单薄的脊背。 怕唐清婉在后座最后弄个人仰马翻,江宇泽猛然刹住车闸,唐清婉一时没坐稳,小脸因为惯性贴在了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撞上那份源自后背的灼热。 “因为马上就要参加比赛了。” 江宇泽的声音里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要去国外做练习生吗?” 唐清婉跳下单车,走到他面前,拉长着语调,“小泽啊——” 江宇泽低着头,近日总忙于海选的事情,刘海有些长了,正茂密地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觉得等你当上了艺人以后,就不能恋爱了,你觉得呢?” 空气中停留了几秒的寂静,江宇泽抬起头,与唐清婉的视线相对,面色凝若,“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昨天看了一部电影,特别狗血。”小姑娘兴致勃勃道,“我觉得人生在世,应该谈一场轰轰烈烈地恋情。“ “那你呢?” 少年的语气,似乎有过一丝期待。 “什么我?” “清婉,我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如何?” 江宇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漏了半拍。 其实不过顺嘴的玩笑话,他对唐清婉的感觉也只是音乐上,可以聊得开的朋友。 “好啊。” 江宇泽曾不想,唐清婉竟然同意了。 这下,他一时不知所措。 陆廷轩拿他是兄弟,而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是天理难容。 “......清婉......”江宇泽支支吾吾道,“若是其他人给你这样说,你也会答应吗?” “不知道啊。” 唐清婉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现在,这里不是只有我和你嘛。” 江宇泽很想告诉他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想让她不要当真。 但话到嘴里却成了,“婉儿,那我们今天就确定恋爱,吃了顿大餐吧。” “嗯。” “对了。我们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你爸肯定不让我们在一起。” “我知道,就是那种偷偷地地下恋爱。” 小姑娘郑重地点点头。 江宇泽把唐清婉送到九巷口,陆廷轩走过来,“清婉,你去哪儿了?” “饿不饿?阿光已经做好饭了。” “我跟小泽已经吃过了。” 江宇泽不敢看陆廷轩的眼睛。 他甚至没有打招呼,就骑上车子走了。 陆廷轩拉着唐清婉的小手走出巷口,还念叨着阿泽怪怪的。 小姑娘知道要保密恋爱的事情,于是故意说:“他可能怕你凶他。” “我凶他什么?” “因为我们去路边摊吃了串串。” 陆廷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上,江宇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思考越觉得自己不地道。 他给权相宇打电话,“相宇。你谈过那么多恋爱,如果被兄弟抢了女朋友,这件事怎么处理?” “怎么?”权相宇不正经道,“我们江公子瞒着我们谈了恋爱,然后绿到发光了?” “别闹。”江宇泽的声音有些低沉,“就问问你要是碰上这个情况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打一架,笑着原谅呗。” “若是是两个人彼此的初恋呢?” “什么初恋?你和你朋友的初恋还是那个女的初恋?”权相宇嚷嚷着,“要我说,谁她妈的还会抱着初恋谈一辈子啊?她既然能绿了你和你兄弟在一起,你也就当玩玩,提早出坑。” “算了。跟你越说越扯。” 江宇泽挂了电话,他闭上眼,既然已经对不住轩哥了,那就加倍对婉儿好吧。 毕竟初恋这种事情,还是要好好发展。 那时江宇泽还不知自己内心深处微妙的变化,也不知当年随口说说的话竟成了余生的执念。 次日。 江宇泽去学校,又有女生来告白。 这次在川城一中的门口拉了个条幅,上面写着,“江宇泽,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路口的同学很多,都围着江宇泽,看女追男的好戏。 只听下一秒,江宇泽薄唇微启,“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顾不上瞧路人的震惊,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感情很好。” 表白的少女面色惨白的被学校保全,拖去到政教处写检讨。 不远处的傅斯年看着江宇泽,目光变得幽沉起来。 很快,川城八卦中心推送为——江公子亲口承认有女友。 不少少女闻后,皆碎了心。 沈晨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跑过来同唐清婉说:“看不出江公子还是川城四少里最先脱单的。” “川城四少是谁啊?” “啊?”沈晨曦惊讶道,“就是权相宇、陆廷轩、江宇泽和傅斯年啊。”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沈晨曦脸腾地红了起来。 不过唐清婉,并没有注意。 她在桌洞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引用了大量的诗词和修辞,整篇下来,滑稽可笑,语病不顺。而那落款就是傅斯年。 放学后,江宇泽在校门口的小商铺遇见唐清婉,一起闲聊时说起了傅斯年写封可笑的信。 江宇泽的心沉了沉。 眼瞅着到了信中约定的日子。 清早,江宇泽在泳池游过泳,精心地挑了套休闲服,跳上单车,预备骑行去川江公园。 老远,还能听到银城那句唠叨,“公子,出去玩之前也要吹干头发啊。” 周末的阳光很足,很快烘干了他的短发。 当江宇泽将单车靠在停车区,迈着步子走进江边的亭子时,广场的音乐喷泉应景地响起。 ------------ 第119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亭子里有一个白衣的少年,似乎等了很久的模样。 江宇泽特地从报亭买了份金融时报,假装在亭子不远的休息座位上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婉儿出现,他就把她拉走,绝对杜绝傅斯年拐走唐清婉。 从正午熬到夕阳沉沉,婉儿也未曾出现。 傅斯年还执着地坚持着,江宇泽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这才踱步到亭子。 “斯年,你别等了,婉儿不会来的。” “你同清清什么时候那么暧昧了?”傅斯年等了许久,开口说话时,喉咙有些微痛。 江宇泽清了清嗓子,扔给傅斯年一瓶矿泉水,“不是我说,傅少爷的国语谁教的?” “清清给你看了我的信?” 傅斯年暗自攥紧了矿泉水瓶子,他就知道林牧那家伙靠不住。 “嗯。不光看了,还讨论了。” 江宇泽抱着双臂,“你想追婉儿?” “关你什么事。” “傅少爷比婉儿大了六岁,说出去不觉得——” 江宇泽顿了顿,“当然,傅家家大业大,自然不怕流言蜚语。不过有一点,我想说的是,婉儿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爱情嘛,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呵。我傅斯年这样的条件,是那种抢朋友媳妇的人?” “那再好不过了。” 江宇泽冲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吼道。 再度骑单车回家的时候,免不了被老爷子说上一通。 只是唐清婉今日没有去川江公园的亭子见那个小子,倒是让江宇泽的心情愉悦不少。 周一,他特地早早地在胡同口堵着上学的唐清婉。 只看着唐清婉穿着漂亮的纱裙,江宇泽的俊脸很快被红晕渲染。 “小泽,你今天怎么......” 江宇泽将她拉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双手捧起她的小脸,像是捧着这世上无价之宝,他的唇覆盖着她的柔软,唐清婉想起电视的男主女好像是要张开嘴巴。 待她微微开启一条缝隙,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唐清婉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直到陆廷轩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清婉,你忘带数学课本了。” 江宇泽才将她松开,他别过脸,该死,自己在做什么。 他真是龌龊,婉儿才十岁,他这样同禽——兽有什么区别。 陆廷轩瞧着江宇泽,打了个招呼,倒是觉察空气里有些诡异。 小姑娘从陆廷轩的手里接过课本,很快跑出了巷口。 到了教室,沈晨曦看着她满头大汗,还以为她是发烧了。 她的手覆在唐清婉的额头试了试体温,嘀咕着,“不烧啊?清婉,你脸怎么那么红?” 唐清婉自然不会同沈晨曦讲这些让人脸红的事情。 “不用你管。” 人们有时候就是如此,看似无心的一些话,对于想要而得不到的人来说像是讽刺。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接着一连很多时日,唐清婉都没有再见过江宇泽。 他们之间的地下恋爱,随着傅斯年的举动逐渐被放大化。 十六岁的傅斯年,已经褪去稚嫩,面容越发英俊起来。 在连续梦见唐清婉的第十天,傅斯年做出一个决定。 他要去追唐清婉。 傅斯年没有追过女孩子,所以比着葫芦画瓢的写了封所谓的情书。 不曾想的是,被江宇泽截胡。 既然情书行不通,那就主动追击。 这天,川城一中的校园广播照例播放课间音乐。广播站的社员也都并没有很在意,傅斯年经过广播室,一些花痴的女孩们捂着嘴惊呼:“傅少。” 几乎是在校的学生都挺住了手头的工作,专注聆听广播里的一切。 “喂喂喂。” 傅斯年朝着话筒试麦了几次后,“唐清婉,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虽说是课间,留在教室的人也不少。 沈晨曦听到傅斯年的声音之后,来到唐清婉的座位上,“清婉。是傅少哎——” 在教室的人都围着唐清婉,好奇下一秒傅斯年会说出什么样惊人的句子。 广播站的傅斯年清了清嗓子,“清清。从今日起,我能追你吗?” 留在班级里的人瞬间沸腾了,有生之年能听到傅少的亲口告白。 沈晨曦的面色有些惨白,而我们舆论的女主角,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教室。 只听广播站里传来,“抱歉,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唐清婉顾不得广播室人的震惊,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俩已经在一周多了,感情很好。” “啊,没关系。我可以等。” 傅斯年攥紧了手心。 “随你的便。” 权相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跑过来同江宇泽说:“唐小姐拒绝做的不错嘛,老实说像斯年那样张扬的性子,现在有人磨磨,也挺好的。” 十多岁的孩子总是嫉妒心很强。 江宇泽跑到唐清婉的教学楼,沈晨曦刚好与旁边的女生走出来,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唐清婉被好多男生告白。 瞧瞧,沈晨曦多像宫斗戏中活到最后的女战士,轻轻松松用几句话,就足够破坏唐清婉与男生之间的关系。 江宇泽闻后面色不悦,他一把扯过沈晨曦,“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晨曦揉着被他拽得酸痛的胳膊,点点头,“对啊。” 果然,他就知道这些日子冷落唐清婉,肯定是要出事情。 况且现在,江宇泽是真的很生气,本以为好几日不联系,自己能够彻底放弃这段滑稽可笑的初恋。但是唐清婉倒好,被傅斯年公开表白。 听权相宇说完的那一瞬间,江宇泽的脑海里甚至想好了所有的结局,譬如自己放手,成全初恋与所谓朋友的爱情。 这样,轩哥那边,也不再会有愧疚感。 江宇泽赌着气跑进教学楼,想告诉唐清婉自己的决定。 却看到唐清婉满脸怒气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小泽,你过来。” 唐清婉凭什么生气? 明明是她被人告白,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啊。 小姑娘气冲冲地来到他面前,态度很恶劣,“小泽,你为什么不帮我?” “我帮你什么?” “你去告诉傅斯年,我们才是男女朋友关系。” 一路从广播站追着唐清婉到教室的傅斯年听到走廊里面的争吵,“清清,你在开玩笑吧?” “你说你有男朋友,难道是江宇泽?” “是我怎么了。” 江宇泽莫名觉得心很烦,他一把拉过唐清婉,“我跟婉儿正在交往。” “清清。我不相信,你跟他才认识多久?” 唐清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江宇泽的俊脸在面前放大,随后她任由他的薄唇碾压着她柔软的唇瓣,本打算透过窗外看热闹的同学被眼前这一幕震撼。 该如何,形容面前的场景? 唐清婉被川城二少同时告白,温柔款男神江公子居然亲上去了? 随后江宇泽牵着唐清婉的小手下了楼梯,走到校园外,才看到小姑娘满脸泪痕,顿时拘泥起来,“婉儿,对不起。” 唐清婉用右手背抹了抹泪,“你干嘛要那样做?” 少年紧张的胡言乱语,“大概就是一时情急......” “小泽.....”唐清婉看到江宇泽滑稽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才不是。” 见江宇泽急着否认,倒显得有些弄巧成拙。 于是唐清婉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小泽不喜欢看到我跟其他男生说话,我便把告白的男生全部都拒绝了干净。” “你......” 唐清婉很喜欢,看江宇泽现在这幅娇羞的姿态。 “嗯,我怎么?我都还没问你,你为什么当那么多人面......” 说着说着,唐清婉的脸也红了起来,“吻我”两个词,却怎么也无法开口了。 “吻你吗?” 被江宇泽云淡风轻地讲出来那些羞于唇齿的词语,唐清婉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 “因为不想地下恋情了。”江宇泽顿了顿,“婉儿。下一次接吻的时候,嘴巴不要绷得那么紧。” “婉儿。” 少年的目光灼灼,牵着她的手心浸满汗珠。 “我......” 江宇泽挠了挠头,暗自思忖自己真的没用,告白的话落到嘴边竟是那样困难。 小姑娘倒没有注意他的拘谨的模样,甩开他拉着她的右手,咬着娇艳的粉唇,“我去上课了。” 江宇泽怅然若失地凝望她远去的背影,拳头一阵阵磕着前额,真是没用啊,那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还是没能说出口。 进入教室,唐清婉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可以啊,阿婉,你同江公子瞒得够深的。” “就是,快跟我们说说呗,你们平时都怎么谈的啊。” “哎呀,同时被两个男生告白,感觉是不是棒极了!” ...... 江宇泽有很多次机会想要把自己和唐清婉的关系告诉陆廷轩,无奈陆廷轩忙着考公安大学,各种封闭式的训练,他见不到他,自然也没有机会告诉陆廷轩。 真正确定自己喜欢上唐清婉是在恋爱三年后的文化祭。 礼堂上的小姑娘出落的十分标致,看完她的演出,江宇泽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些年,因为江家的关系,那些喜欢唐清婉的男生也都不敢告白。自从当着傅斯年的面吻了唐清婉以后,傅少爷似乎吃了瘪,也再无下一步举动。 银城倒是经常给他洗脑说:“公子,你与唐小姐都谈了快三年了,连正式约会都没有。早晚有一天,你家小姑娘,会被虎视眈眈的傅少爷挖了墙角。” 江宇泽人生当中所有关于男女之间的第一次,都是跟着唐清婉。 他不晓得别人的恋爱什么样子的,权相宇那种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行为也是他不耻的。 可是陆廷轩不在川城,之前傅斯年因为唐清婉的关系和他几乎闹掰,身旁实在没有可以咨询的人。 这天,银城瞧到到江宇泽站在楼梯口发呆,逗趣道,“我们小公子,在这里学习古代闺房女子,思念情人呢?” 江宇泽抿着嘴不愿回答,但面色的红润出卖了他的情绪。 “来,给老叔我说说看,是不是恋爱遇上什么麻烦了?” “你不是说我和婉儿之间缺乏约会么?” 话一说出口,江宇泽就后悔了,不该这么快表露自己的心迹。 “哦。”银城笑若桃花,八卦道,“原来是在惆怅怎么约会啊?” “你小声一些,不要让我爸听到了。” 江宇泽压着音量。 银城想了想,给他提了些点子,“听说唐小姐快过生日了,公子就带她去想去的地方玩一玩,给个惊喜呗。” 一语点醒梦中人。 ------------ 第120章 无法避免的境界 整个约会江宇泽策划了许久。 在海边带着小姑娘吃过烧烤,一起放烟花的时候,唐清婉回眸冲他一笑,江宇泽的胸口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有过一刻,这盛夏的天空,萤火虫发着幽绿的荧光。 刷去了所有的恨,所有的爱,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等待,所有拥抱过的幸福,所有憧憬的美丽梦想。 自小,江宇泽就知道川城的唐家小公主生得美,却没有比哪一刻,如现在般魅惑了魂魄。 他瞧着她清澈的瞳孔,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 江宇泽的声音变得极富磁性,“婉儿,我爱你。” 良久,月空下传来两人急促的喘息声。 江宇泽几乎是一路横抱着唐清婉回酒店。 他将她放置在柔软的大床上,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停留在她的唇间。 唐清婉的唇淡淡的粉色,很具诱惑。 江宇泽想到以前他吻她的时候,就很喜欢看唇瓣被咬得充血的样子,也同样喜欢看唐清婉满脸羞赫的表情。 他用食指微微抬起唐清婉红红的小脸,俯下身,漂亮的薄唇吮着她的唇瓣。 “小泽……” 唐清婉的声音里有丝颤音,同样也夹杂着一丝撒娇的语气。 “婉儿,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上升。 在岩浆找到突破口将要从火山喷发时,江宇泽听到小姑娘哭着说:“小泽不要了......我疼......” 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哭,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往后若是知晓今日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何不为这初恋画上圆满的句号。 江宇泽走了。 从这川城,毫无预兆地蒸发。 一开始,唐清婉还觉得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行为,弄得两个人关系变得尴尬。 她不相信他与她在一起只是为了食肉之欢,所以去江家寻他,想要弄个明白。 可是,银城叔叔告诉她,江家与江宇泽断了关系,他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晚夏的天气仍像孩子的脸,唐清婉失魂落魄地伫立在江家大门。 汽车轰鸣的声音充斥着鼓膜,书上不都是说,初恋是很美好的? 骗子。 天长地久的爱情都是谎言。 古老的江宅,在雨里显得格外肃穆。 直到傅斯年接到银城的电话,撑着伞赶来。 他抱着浑身湿透的她说:“清清。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喜欢阿泽了?” 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容易,可是不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困难。 唐清婉只觉得两眼发黑,晕倒在傅斯年的怀里。 这场雨,害她发了很久的高烧。 醒来后,她绝口不提江宇泽的名字。 她躺在病床上,看到傅斯年忙里忙外的样子,嘶哑着喉咙:“阿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少年端碗的手顿时僵住,半晌红着脸:“嗯。” “我答应你。” “清清。你说什么?” 傅斯年心中阵阵狂喜,可想到江宇泽在他之前夺了心爱的姑娘,这份喜悦很快又压了下去。 “那样的话,我不再说第二遍。” “清清。你是说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嗯。” 你不是很讨厌傅斯年吗? 那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你会不会出现呢? 十四岁,少女的伤痕累累的心,急欲报复。 消失的江宇泽在一千公里的首尔,忽感微寒。 与父亲争吵过后,他用银城的卡买了张机票。 在明洞的街上,有位星探发现正在吃烤肉的他,当即表明想签他做GM的艺人。 江宇泽并不知道,韩国的天团形成前,需要漫长的练习生涯。 唐琉酒没有儿子,若是阿婉长大后对生意没兴趣,这偌大的家产没有个继承人倒也可惜。 所以当年领养陆廷轩,他是点私心的。 “阿轩,坐。” 唐琉酒示意着陆廷轩。 “你来唐家几年了?” “五年。” 陆廷轩拘谨着,唐叔叔会不会发现了什么,是想赶他走吗? “五年啊——”唐琉酒意味深长地拉着语调,“原来这么久了。” “唐叔叔。” 陆廷轩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若是廷轩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唐叔叔责罚。” “哎。你这个孩子。” 唐琉酒走到陆廷轩身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 “你觉得阿婉怎么样?” 话一出口,陆廷轩的俊脸幽幽地红了起来。 半晌后,少年的心事不言而喻,“清婉......很好......” “很好啊。” 唐琉酒露出玩味的笑容,“那阿轩喜欢我们家阿婉吗?” “啊?”陆廷轩手心紧张得出了汗。 “喜欢。” “哦?”唐琉酒勾着陆廷轩的脖颈,“是什么样的喜欢?家人那样,还是夹杂着——” “唐叔叔。” 陆廷轩躲开唐琉酒的束缚,“我还有功课没有做,先出去了。” 多年后,陆廷轩才明白自己错失了良机,那日唐琉酒是想着促成他与清婉的。 清婉长到十五岁,已经艳绝整个川城。 她是他们这群孩子中,是顶漂亮的。 陆廷轩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公安大学,唐琉酒乐呵呵地举办着庆功会。 “陆少,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小姐说你的心事啊。” 流光已经喝得迷迷糊糊。 陆廷轩望见不远处帮着唐琉酒端菜过来的唐清婉,“等清婉再大一些吧。” 门铃响了。 唐清婉去开门,傅斯年从外面淋了雨,在玄关处跺着脚傻乐着,“清清。还好礼物没有湿。” 唐琉酒端上刚出锅的红烧鲤鱼,“菜齐喽。” “哎?斯年来了啊。” “伯父好。”傅斯年有礼貌地向唐琉酒鞠了个躬。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礼物。” “伯父。”傅斯年仍保持着鞠躬状态,“谢谢你把清清交给我。” “咳。”陆廷轩被鱼刺卡到喉咙,流光的见到傅斯年笑着对陆廷轩说:“陆少,你情敌来了。” “阿光,你喝多了。” “那个——”流光指着傅斯年,“傅家的太子爷。追我们家小姐,很久了。” 川城傅家。 自古以来,就是川城的名门望族。 虽说到了这一代,川城经济由四大家族掌控,这傅家,始终占据了龙头。 而自己这样的身份。 陆廷轩握紧着拳头,他看着不远处三人有说有笑的模样。 目光有些被戳痛。 清婉,是喜欢那个男生吗? 下一秒,他的假设变成了现实。 唐清婉笑嘻嘻地拖着傅斯年,“廷轩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男朋友,叫做傅斯年。” 陆廷轩跃过面前的两个人,他并没有向傅斯年打招呼的意向。 而是对着唐琉酒说:“唐叔叔,我吃饱先回房间了。” “等等。”傅斯年伸出长臂拦住了陆廷轩上楼的路,“陆廷轩,是吗?” “你家人的事情,我很遗憾。” 这个男人,正无情地揭开陆廷轩内心深处的疤痕。 “不过,你现在这样子,会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闭嘴。” 陆廷轩强行甩开傅斯年的胳膊。 傅斯年的身体往后倾斜,好在他及时收稳脚跟,不然差点从楼梯跌落。 “廷轩哥哥。” 唐清婉用哀怨的目光看着陆廷轩,“你太过分了。” 陆廷轩咬着牙,他握紧拳头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晚,月光是绯色的。 二十岁的陆廷轩,开始整理房间。 如第一次来到唐家一般。 房屋里没有开灯。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 傅斯年离开唐家后,唐清婉有些担心陆廷轩。 她给窝在沙发上的流光盖上毛毯,又从饭桌上剥了些菜,端去了楼上。 “廷轩哥哥。” 唐清婉敲着房门,“你睡了吗?” 许久不见陆廷轩回应,唐清婉把盘子放在地上,“那我把菜放在外边,你若是饿了,记得吃。” 唐清婉起身刚要离开,听到陆廷轩房内窸窣的声响,她推开门,笑着走进来,“明明就是没有睡,为什么不理人?” 陆廷轩绷着身子,少女的体香在他的鼻尖萦绕。 唐清婉伸手触碰陆廷轩茂密的短发,被他一手弹开,“别用碰过那家伙的手碰我。” “......嘶......” 清脆的回声在空气里弥漫。 唐清婉捂着自己红红的印记,眼眶里装着泪。 陆廷轩有些不忍,故意别过脸不去看她。 “对不起......我应该早就告诉你的......”唐清婉小声地抽泣,“阿年他没什么坏心思的。” “清婉。” 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哭。 “嗯?” 唐清婉胡乱抹了抹眼泪,“怎么了?” “你喜欢傅斯年吗?” “我不知道。”唐清婉陪着陆廷轩一同坐在地上,“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 “前阵子,听阿光说,你跟江家的那个小子走得也很近。” 陆廷轩闷闷道。 “我跟江宇泽吗?” 唐清婉禁不住笑出声,“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的。” 少女注意到房间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超大号的行李箱在整个房间里显得额外突兀。 唐清婉问:“廷轩哥哥,你打算念大学的时候,住校吗?” “嗯。” “住在家里不好吗?” 唐清婉耸拉着脑袋,“到时候让爸爸给你买辆车,来回也方便。” “不。” 这五年,他已经欠唐家的够多了。 陆廷轩摇了摇头,他温柔地抬起唐清婉的胳膊,“小女孩坐在地上,不雅观。” “哼。那你坐在地上就雅观了吗?” “我是男孩子。” 注意到刚刚被他触碰留下的红色印记,陆廷轩低着头向上面轻轻地呼了口气,“清婉,还痛吗?” “痛。” 唐清婉皱着好看的眉毛,“廷轩哥哥。阿年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听到唐清婉为傅斯年辩解,陆廷轩着实不喜欢。 他轻轻地揉着唐清婉胳膊上的印记,直到化开,恢复到白皙的正常色,他才放开她。 “你饿不饿?刚刚在客厅,都没怎么吃东西的。” 唐清婉想起搁在门口的饭菜,她转过身递给陆廷轩,“夜宵福利。” 陆廷轩大口吃着剥好刺的鱼肉,大概她对他只有同情。 清婉。 若是你觉得幸福就好。 陆廷轩不愿自己说破那层关系后,他同唐清婉日后连家人都没法做。 他认识她二十年,某次唐清婉问他:“廷轩哥哥,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啊?” “清婉希望我有女朋友吗?” 他心里期待着她拒绝,或者幻想着若是他去找了什么人后,她会给他闹。 他是那样嫉妒傅斯年,拥有着唐清婉全部的情绪。 他的期待总是落空的。 唐清婉点点头,“嗯。不是应该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嘛。我跟阿年都要订婚了,你作为哥哥不能输哟。” 她大概也忘了,她曾对他说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唐清婉是真的将他当作哥哥,是他太龌蹉,幻想地做这些不切实际的梦。 ------------ 第121章 你是我的 江宇泽在首尔的第六年,在期间,手机一直由公司保管,定期有工作人员来宿舍检查,恋爱绝对不可以。 当他的生日会第一个演唱会结束后,在舞台化妆间,经纪人圣浩将手机还给他,“阿泽,你是不是同一个叫做唐清婉的女孩子在恋爱?” 六年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不辞而别,对唐清婉有着怎样的影响。 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算不算在恋爱。 “趁着杨社长还未发觉,我以你的名义提出了分手,对方也已经同意了。” 江宇泽接过手机。 Talk界面停留着这六年,唐清婉对他的生日祝福。 “今年是你不理我的第六年。” “看到你现在,已经成功出道了。大明星,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婉儿,我们分手吧。” “好。” 这迟到了六年的回复,江宇泽忙着在对话框里输入:“刚刚分手的消息,是我的经纪人发的。婉儿,我没有分手的意向。” 红色的感叹号灼痛了江宇泽的眸子。 “糖糖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进行聊天。” 江宇泽连忙点击屏幕上“发送好友验证”,却迟迟未有回复。 一连几日查找添加,唐清婉的账号已经成功注销。 书上说,男女的感情,会有七年之痒。 不过还未七年,唐清婉苦等的那个人,在成名的前夕,终于肯回她一条消息。 迟到了六年,他还是把分手说出来了。 女大学生课下平日爱聊些八卦,比如看一部剧换一个老公,或者谁谁谁出道了好帅啊。 唐清婉宿舍,就有位River的死忠粉。 日日在她耳边絮叨:“糖糖,我们家River是不是很帅?演唱会的票,刚放出来就没了。” 唐清婉望着小星手里,微博饭拍的视频。 以前就觉得江宇泽是属于温柔款的那一类,现在他化着精致的妆容,反倒是多了些妖魅。 江宇泽,River。现在每天微话题热榜No.1,日日霸占各个娱乐版面的头条。 唐清婉扯了一抹笑容,“还好。” “什么叫还好,River明明很帅的。” 宿舍的吴姐是川城第一中学升上来的,对着小星翻了个白眼:“你没上过一中不知道,我们家阿婉,当年可是被你家River追过的。” “What?”小星的手机哐当掉在地上,“真的假的?” 得到吴姐点头,“阿婉的长相与River不是配一脸吗?” 小星当然知道唐清婉是川大的校花,多少男生私下偷偷爱慕女神,无奈名花有主。傅总的女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轻易妄为。 “话虽是这么说了,River与糖糖八杆子打不着啊。” 小星还是有些怀疑。 “你难道不知道你家River的中文名字叫做江宇泽么。” “知道呀。” “我问你,川城江家的公子叫什么?” 哎。这么一说,那个因为梦想放弃家族企业继承的江公子好像和River是一个人啊。 小星扯着唐清婉的胳膊,“糖糖。你不会是巨星的初恋吧?” 唐清婉一时语塞,面对兴高采烈的小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概吧......” “我的天,你们现在还保持联系吗?” 这种电视剧熟悉的桥段! “没。” 唐清婉摇了摇头。 望着小星失落的眼神,唐清婉没有说,自己是被江宇泽分手以后一时不知所措拉黑他后还注销了账号。 “River不会是渣男吧?把我们糖糖——” “在聊什么?” 傅斯年把公司交给林牧后,借机溜到川城大学,同人打量,被告知唐清婉和舍友在餐厅吃饭,恰好听到三个女生相谈甚欢。 “傅男神来接阿婉约会么?下午没课的。” 吴姐使了个眼色给小星,在现任面前提前任,这傅斯年宠媳妇远近出了名的,人不能死于话多。 小星笑了笑:“没聊什么。你们继续——” 看着舍友作鸟兽状离去,唐清婉闷闷地咬了一大口汉堡。 “清清。”傅斯年毫不避讳在餐厅抱着她,“中午怎么吃这些垃圾食品。” “速食方便。” 虽说,傅斯年同唐清婉在一起五年。但至多亲密的,也就是这拥抱。 每每他想要吻她时,总会被避开。 他知道,她心里始终还放着那个人。 其实他在她们身后很久了,听到江宇泽的名字越来越烦躁。 他甚至担心,清清会因此跟他提出分手。 傅斯年越想越烦闷,今日看到她的课表,他特地找来攻略,这些年,他没少变着法子逗她,清清虽然笑,但却敷衍。 他将她拦腰抱起,不顾餐厅人的咋舌。 “傅斯年,你干嘛?!” 唐清婉在他怀里挣扎着,“你快把我放下来!” 他将唐清婉塞到玛莎内,“清清,我们带你去个地方。” 等到车子开到海边,天空开始布满晚霞。 “饿了吗?” 五个小时的车程,何况,中午的唐清婉并未吃饱。 傅斯年拉着她去海边顶有名的烧烤摊吃了烧烤。 当星星点缀,烟花绽放,过去一幕幕在唐清婉脑海里重合。 唐清婉眼圈红红的。 傅斯年拿着烟花棒,“清清。你是不是不喜欢?” 该死。他居然惹她哭了。 “喜欢。” 唐清婉一头扎在傅斯年的怀里,“阿年,你以后离开我之前,要告诉我好不好?” 傅斯年心脏跳得很快,他拍了拍唐清婉的后背:“清清。你快松开我。” 感受到某物的顶撞,唐清婉也知道他对她有了感觉。 “阿年。” 唐清婉松开傅斯年的怀抱,她叫他的名字,甜出水来,“你想要吗?” 她拉着他的手,放到柔软地带。 情动的男子,哪里会考虑心爱的姑娘为何反常。 “清清。”傅斯年克制着自己:“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 “阿年。”唐清婉吻住傅斯年,“我们认识了这样久,可是我从未深入的了解你。” 她面红耳赤的话,让他的俊脸染上红晕,“谁教你说这些句子的。” 傅斯年再度抱起唐清婉。 他将她带到海边的别墅,“这是我前些日子刚买下的,一直想要带你来看看。” 窗外是无垠漆黑的大海,而不远处的萤火之光亮晶晶的如六年前的盛夏。 忽而,唐清婉听见傅斯年问:“清清。你爱我吗?” “嗯。” 爱还是报复呢。 随后他的体温就覆上来,尽管过去与江宇泽也这般亲密过。 唐清婉还是羞得耳根发烫,把头埋在他胸前。 傅斯年伸出手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小心地试探着:“清清。若是我在这要了你,你同意吗?” “嗯。” 接着,唐清婉被灼热的唇瓣堵住在他细密的亲吻中,她脸红心跳,意识模糊,只感觉得到周围柔柔的海风一阵阵地吹过,夹杂着他身上蓝风铃的气息,令她陷入迷幻。 他加重了力道,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渐渐忘记了抵抗,条件反射般地回吻着他。 “疼吗?” 像与谁赌气一样,唐清婉隐忍着,“一点都不疼......” “清清。现在说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 她环着他的脖子动情道。 六年前和江宇泽没有做完的,一起下地狱吧。 直到后半夜,傅斯年抱着唐清婉去浴室,他在她身后,温柔地吻着她的脖颈,“清清。我们做了呢。” 这一晚,过于疯狂。 “真好,你是我的了。”他抑制不住满眼的幸福自顾自地说着。 “阿年......”唐清婉转过身子,怯声声道,“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那就生下来,你和孩子我还是能养得起的......” 傅斯年安抚着她的不安,“如果你是担心名份,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注册。” 唐清婉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阿年。跟你睡过的女人若是都要贪图名分,你岂不是要因重婚罪,把牢坐穿了?” “不会有别的女人......” 傅斯年替她擦干了湿漉漉的长发,“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唐清婉的脸幽幽地红了,她素来薄面,听不得这些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傅斯年将她重新抱回床上,又替她掖好了床褥,俯身轻吻着她的额头,“清清。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唐清婉点点头,房卡被拔出的瞬间,屋子里的一切失去了焦距。 在一片黑暗中,她想,六年前,江宇泽也是让她等她回来。 那时只觉得两个人没有突破最后一层很尴尬,却不曾想等来的竟是他的不辞而别。 记忆里的那些零星的片段好像又完整地拼凑起来,唐清婉不可遏制地又哭了起来。 世界骤然亮了起来,傅斯年看见床上泣不成声的那个小女人,急忙跑到她跟前,“清清。你别哭,我回来了。” 唐清婉趴在他的胸口,敛去了方才的情绪,“我以为你睡了我,就不要我了。” “傻瓜。”傅斯年替她拭去泪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那你......干嘛去了?” “哦对......” 傅斯年猛然想起了什么,他从怀中掏出一盒药,“不是担心会怀孕......” 唐清婉接过他手里的毓婷,想象着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深夜去药店买避孕药的情景,“可你不是说如果怀了的话,就养我和孩子。” 她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继续打趣着,“那你现在又想扼杀他吗?” “不......”他一把夺去了她手里的药片,“别吃了,真怀了我就养。” 唐清婉咯咯地笑了起来,“若是怀着你的孩子继续念书,会被人唾弃的。” “我老婆和孩子,谁敢?” “谁是你老婆......”唐清婉伸出纤细的食指戳着他的胸膛,“以后你再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 唐清婉吃过药后,傅斯年的右手轻抚着她平坦的小腹上,“小公主,爸爸对不起你。” “还不一定真的有......”唐清婉的声音软糯糯的,尤其是撒娇时习惯带些尾音,“再说就算有了,也不一定是女孩子......” 傅斯年的褐瞳专注地望着她,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唐清婉没防备地跌入傅斯年的怀里。 “清清,吃药对身体不好,我们以后不再吃了。” 唐清婉的心一下子温热起来,接着耳边又传来,“以后我还要是忍不住了,就带套。” “阿年,你真不正经。” “现在才知道,不晚了吗?” 傅斯年嘴角啜满笑意,“好好休息吧。” 接着关上了床沿上的灯,房间重新回到了黑暗,他拉着唐清婉温热的小手,“清清。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没多久,傅斯年耳旁便传来小姑娘沉睡的呼吸声。 ------------ 第122章 除了你,没有别人 这一切都太过于顺利,所以显得极度不真实。 傅斯年一夜未眠,次日天刚亮,就起床了。 他套了件简单的格子衫,一旁的小姑娘还在睡着,洁白的床单晕染的那抹绯红,像是提示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傅斯年轻声拉开了窗帘,清晨温暖的阳光就突兀地照了进来。 他接了杯凉白开,窝在沙发上,在微信里点开流光的头像:“光哥,我和清清睡了。” 为了保证该话的可信度。 傅斯年把小姑娘裹得严严实实后,趴在一旁,拍了张亲密照发了过去。 流光接到消息手机差点摔了,马上回了条:“傅少想表达什么?炫耀?” “不是。”傅斯年的对话框显示着“正在输入”。 他说:“我想让清清安稳,还请光哥帮忙将户口薄从唐宅拿来。” 唐清婉幽幽地睁开双眼,看到傅斯年刷着手机,抬起酸麻的胳膊唤了声:“阿年。” “怎么不多睡会儿?”傅斯年亲吻着唐清婉的额头,“我叫了外卖,还未到。” “不睡了。” 小女人想起昨晚,小脸红红的,“我想洗澡。” 也是,昨晚他们这样激烈。 傅斯年感叹自己笨拙,竟未给清清准备换洗的衣物。 “你先去浴室泡着。我让阿牧送过来些衣物。” 傅斯年别过脸,“清清喜欢什么款式的?” 唐清婉想了想,裙子肯定不能穿了,“保守一些的吧。” “好。” 傅斯年点点头,他走出别墅,是怕唐清婉进浴室时走光。 他取完外卖,去屋外吹着海风。 拨打林牧的电话:“阿牧。帮我找些当季保守的针织上衣,配上牛仔裤吧。” “哦,对了还有我的户口本也一并拿来。” “少爷,你要户口本干嘛啊?从老爷房内偷的时候,吓死我了。” 林牧将衣物袋递给傅斯年气喘吁吁道。 此时流光驱车赶来,“傅少。” 望到傅斯年手里的户口本,他从袋子里取出同样的户口本,“往后余生,我们家小姐就拜托你了。” 林牧听得一脸蒙,“少爷,你跟唐小姐准备干啥?” 流光实在不能让林牧在这里继续破坏氛围,拖着傻白甜的二货离开海边。 傅斯年回屋,将衣物挂在浴室旁,“清清。衣服在门上。我在隔壁卧室等你。” 唐清婉泡了两个小时才解乏,换完衣物后,不得不慨叹直男的审美。 傅斯年撑着下巴,正坐在卧室小憩。 唐清婉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面前,还未等得她吓唬他,傅斯年便抬起了那张清俊的脸,唐清婉将手慢慢地收了回去,仿佛她从未曾萌生那恶作剧的想法。 傅斯年知道小姑娘是想要逗他,摇摇头笑了笑,递给她放好吸管的豆浆,“如果凉了,就不要喝了。” “还热乎着。” 唐清婉咕咕地喝了一大口,又夹了一个牛肉包子,川城淑女们餐桌上的礼仪,她倒是一样没学会。 傅斯年就这样看着她的吃相,傻笑着,觉得岁月静好,一辈子就缠绕在指腹之间。 自从她属于他之后,他变得越发贪婪了许多,觉得时光总是不够用,面前这个人也瞧不够。明明一夜未眠,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精力充沛。 唐清婉嚼着包子的小脸鼓鼓得很可爱,支支吾吾着,“阿年......你怎么不吃饭?” 又不能让她瞧去了他全部的心思,傅斯年伸出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你吃完,我再吃。” “那怎么行?我吃饱了后,你就不够吃了,你是个男人,会饿着的!” 包子吞进腹中,唐清婉的声音也清澈起来。 傅斯年也不再坚持,掰开一次性筷子,坐在她的对面,陪着她一起吃了起来。 心里淌过一句话,怕她知道后笑话他。 “清清。瞧着你吃,我也就不饿了。” 早饭后,唐清婉瞳孔里装满疑问,“阿年,你都不用工作吗?” 她的睫毛很长很密,若是撒起娇来,眼泪像藏着雾气,惹人怜惜,傅斯年滋生出逗逗她的乐趣,语气装着委屈,“怎么?睡完我,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果然,她幽幽地晕红了脸,软糯糯地小声道,“你不要这样......” “那我要怎么样?”他的脸在她的面前陡然放大,一时间空气变得暧昧起来,他的薄唇碾磨着她的粉瓣,许久后他放开她,“清清,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挑逗的结果是,傅斯年落荒而逃。 随后浴室哗啦啦地水流声,让唐清婉羞涩地把脸埋在双膝,以前书上跟她普及过男人好像做过一次之后很容易就会想要更多,刚刚傅斯年的表现就是这样。 突然床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抬眼看到了“爸”这个字,唐清婉觉得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她拿着手机,没有顾虑地拉开了浴室的门,“阿年,你爸......” 水雾之间,傅斯年精瘦的躯体一览无遗的落入苏挽的眼,他的大手正不断地摩擦身体的某处,低吟动情着,“清清......” 唐清婉闭着眼,脸更红了,扭过身刚想要离开时,被他有力地从身后圈住,“你都看见了?” “没......” 他吻着她的脖颈,唐清婉只觉得全身像触电了一般,有些水珠顺着他狭长的眉眼流下,在她锁骨的地方打了个旋,滑落。 他继续咬着她的耳朵,“真不诚实......” 接着又扳过她的身子,压在浴室冰凉的瓷砖上,“本来是想要放过你,看来......” “阿年,我现在不想怀孕......” 唐清婉趴在傅斯年的肩头闷闷着。 一切动作戛然而止,左耳接着传来,“我就抱一会儿。” 花洒的热气靡乱了整个浴室,良久他放开她,从架子上丢给她一块浴巾,“清清,你先出去......” 傅琰东的手机屏幕刚显示通话计时,听筒那头清冷地传出不耐烦,“爸......”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挂了吧。” “你拿着户口薄是要做什么?” 傅斯年眼前即刻浮现出林牧那张不争气的脸。 “自然是有用处。” 傅琰东还想说两句,却被傅斯年挂断了。 傅斯年从浴室出来,小姑娘已经整理好一切。 “阿年,你是不是公司里有事情?” “没有。” “那你爸他——” “清清。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 傅斯年低头亲吻着唐清婉的脸颊,“陪我去?嗯?” “好。” 走出别墅,傅斯年故意叫了辆计程车。 不知是不是昨晚太累,唐清婉靠在傅斯年的肩头睡着了。 傅斯年侧着头,就这样出神地望着她,淡薄的阳光里有了温暖的味道。 透过窗户,街道两旁的花开得正鲜艳着,傅斯年腾出一只手,替唐清婉遮住了阳光。 岁月静好,似乎即将发生的那些不可预知阴霾也就此消散。 司机猛然刹车,唐清婉在黑暗中醒来。 “阿年?” “清清。我们到了。” 唐清婉没想到的是傅斯年竟会带她来民政局。 “......阿年......”唐清婉扯了扯傅斯年的衣袖,“来这边做什么?” “清清。”傅斯年望着她,“我来这里,是想要给你一份安定。” “我傅斯年与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逞一时之欢。而是,想与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唐清婉的脸很红,“......可我们没有户口本啊......” “谁说没有?” 傅斯年掏出两本户口薄,拉着唐清婉的手进去拍照宣誓。 走出民政局,他将其中一个红本递给唐清婉,“清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傅斯年的小媳妇了。” “你都没有求婚的。” “清清。”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手,“再过几日,我便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一切的一切,快得如梦般。 后面傅斯年说了什么,唐清婉没有听清。 民政局对面的高楼,挂着亚洲超人气歌手River的巨幅海报。 她快速地躲进民政局的厕所,眼眶来不及收回去的闪烁着的晶莹泪光,就被跟在后面的傅斯年,清清楚楚地落入瞳孔。 他神色一凛,抓住她的手,扳过她纤细的身子,带着微怒的情愫,“清清,你哭了?” 唐清婉怔愕,“我……” “为什么哭?”傅斯年语调清冷,“因为江宇泽?” 唐清婉说不出一句话,被他严厉的模样,懵得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傅斯年一改往日的温柔,霸道地命令着,“不许为他哭!” 唐清婉有些被傅斯年蛮横的语气吓到,心底颤了颤,怔怔地凝视他英俊的容颜,“阿年,我没有。” 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哽咽卡在喉咙,却又不敢发泄不出的委屈。 “清清,我想听实话。”傅斯年低沉道,“我允许你心里有他的位置,但是你不能时时刻刻都想着他。” 傅斯年的视线牢牢把她锁住。 唐清婉皱着眉头,许久才说:“阿年。” “听说男人的初恋都是很美好的,你过去是不是也有段不可忘记的人?” 今天的她是有意要扯开话题。 傅斯年望着她,坚定地说:“除了你,我没对其他什么女人心动过。” “你只跟我谈过?” 唐清婉惊讶地说,“在我之前,你都没有找其他人吗?” “嗯。” ------------ 第123章 不许离开我 唐清婉心中滋味万千,泛白的唇微微张合,喃喃道,“阿年,在你之前,我跟江宇泽在一起过。” 傅斯年的眸光变得深谙,“我不介意。” 唐清婉心底颤抖着,她咬唇,身体有些难以自持的瑟瑟发抖,手脚冰凉,语气里分不清是小心翼翼,又或者是暗淡而低落,“阿年。我跟你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其实是......” “我不在乎。”他打断了她,“清清。即使过去我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备胎,现在我是你合法的丈夫。” 傅斯年凝视她苍白的模样,褐瞳里闪着深邃的光,有什么冲动,即将冲破他的胸膛,“清清,即便江宇泽要回国......” 面前的小女人突然双手勾住他颈脖,踮起脚尖,狠狠地吻上他。 大概是没预料到她这个突然而来的举动,傅斯年神色间溢出些许的错愕。 然后,他听见她发出微弱而带着哭腔的声音,“......阿年......对不起......” “六年前,江宇泽不辞而别地离开川城,所以我才同你在一起......” “和你发生关系,也是因为六年来他第一次回我消息。” “他要和我分手......我......” 唐清婉的话,字字扎得傅斯年心疼。 “所以......”他钳住她的肩膀,“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算了,清清。” “我不想知道了。” 他的吻,带着所有凄凉,过渡到她喉咙。 唐清婉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与傅斯年现在的关系。 好比江宇泽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梦想。她再喜欢,也不会长长久久的等待算不出归期的人。 就所有的经验来看,在两情相愿不能够达成均等的情况下,女人的最终归宿,选择爱自己的永远比自己爱的,幸福许多。 没有江宇泽的这些年,傅斯年对她太好。 这样的好,让唐清婉没办法去拒绝傅斯年替她的决定。 稀里糊涂的领完了证,好似之前稀里糊涂成为巨星的初恋。 傅斯年寂静无声地吻了许久,唐清婉的脸颊正逐渐发烫。 她后退几步,却被眼尖的他,反锁上了门。 傅斯年紧紧地扣着唐清婉的后脑勺,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 男人修长的手,随着气氛在云巅滑行。 接着他稍微松开那片粉嫩的樱花瓣,对上她啜着泪的美目,在意乱情迷的间隙,唐清婉听到傅斯年说:“清清。我想要你。” 他想要她。 想让她身子各处都是他的痕迹。 他想让她记住他才是那个,能守着她的余生的男人。 唐清婉合上双眸,从眼角流淌出无声的泪。 她欠他的太多了。 尽管不是初次,但在民政局的洗手间这样的场所,倒是大胆前卫的尝试。 唐清婉伸出双臂回报这个脆弱的男人,“好。” 过去她什么都不用做,傅斯年望着唐清婉,脑海里都会装着那些邪恶的想法。 现在她一个细微的变化,就让他难以自持。 明明十年前,他与江宇泽同时认识唐清婉。 谁也没有早一步,谁也没有晚一步。 偏偏他因所谓的害羞,迟了五年,才被她认可。 爱不爱又怎样,至少她是他的。 情到深处,傅斯年哑着嗓子,“清清。我爱你。” 他的爱,太轻易就被说出口,从不隐忍着。 也全然不担心日后他们分手后,这些所谓的爱会沦为被人谈资的笑柄。 连续两日,不舍昼夜。 唐清婉无力地躺在傅斯年怀里,身体已然被掏空。 “阿年......”她的声线迷离,“你以后可以不可以少做这些事情?” “这就受不住了么?” 傅斯年笑着说:“看来,我们清清以后要加强体质锻炼。” 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笑容,背后总有些酸涩。 唐清婉伸手抚摸着傅斯年的俊脸,“阿年。以后你不要这样子笑了,不好看。” “清清。”傅斯年将唐清婉的小手放到心脏的位置,“若是你愿意爱我。” “我便日日夜夜都欢喜着。” 唐清婉的手被他握得很紧,本就没多少力气的她,这会儿涨得脸通红。 她垂着头低低地唤了声,“阿年。” “......我会......试着去爱你.....” 傅斯年身子微微一震,“清清......你......” “不是说让我爱你。”唐清婉闷闷道,“现在却又这般不愿意。” “......没......”傅斯年挠了挠头,“我是太开心,才会......” “唉。”傅斯年叹了口气,“你瞧我......” 他说不出此刻的情绪。 “阿年。” 看傅斯年滑稽的样子,唐清婉禁不住笑出声,“光是我说试着爱你,就这般开心么?” “嗯。” 此时厕所门口传来砸门的声音,他们办事的时候不是没有声音,不过没听到回应就,也就算了。 这次与刚刚那些不同,似乎有马上破门而入的感觉。 整理好衣物的傅斯年,裹着唐清婉打开了房门。 “我去,民政局厕所还能打野呢?” 进来的中年大妈扫了一眼傅斯年怀里的唐清婉,“妹妹啊。年轻的时候别太惯着男人,省得到姐这个岁数,离了婚净身出户找不到北。” “我们不会离婚。” 傅斯年抱着唐清婉的手腕运上了力气,坚定地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倒真是——” 大妈摇了摇头。 傅斯年驱车,将唐清婉带到仙田居。 下了车,傅斯年将小女人疲惫的模样收入眼底,进了屋子后,他很快踢开浴室的门,调好浴缸的水温,“清清,我们一起洗?” “不......不用了......” 唐清婉神色慌乱,连忙拒绝,面色坨红不敢对视他的眼。 “清清,你身子的哪一处,是我没瞧过的?” “阿年!”唐清婉咬了咬唇,用民政局残存着暧昧气息的眸子凝视他,“万一你又兽性大发了,怎么办?” “清清,你不信我?” 傅斯年低眉假装不悦,“我说过不会这样做,就不会。” 她早就是他的人,一起洗澡又如何。 唐清婉小声说:“大骗子!在海边你还说你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带套,刚刚结果不还是......” 怕激怒面前这个男人,会再次做方才那样十八禁的事情。 唐清婉眨眨眼,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尾音,“阿年,等我洗完后,你再来洗好不好?” 傅斯年第一次发现,对于唐清婉,自己的意志力越发下降。 以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更是,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唐清婉见傅斯年陷入的沉默,并没有拒绝,她就知道他到底是不会拒绝他的。 小女人打开浴室的门走出去之际,忽然羞了脸说:“阿年。” “若是你不再做刚才的事情,今晚,我们就一起睡。” 这句话钻进傅斯年的耳朵,男人的俊容竟也染上了红晕。 唐清婉转过身用纯净的目光注视他,可傅斯年却不敢再对望上她的眼。 小女人瞧着他害羞的模样,唇边漾出靓丽的弧度,再之后就是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 等唐清婉裹着浴袍出来时,傅斯年大步迈进浴室,在她本就因水蒸气微红的耳根旁,继续呼着热气,“清清,吹好头发后,在床上等我。” 他把话说得极其暧昧,让唐清婉不由自主地在小脑袋里开起了小车。 但这样的火苗,萌生不到几秒,就被她狠狠浇熄。 他们才刚经历了亲密无间的事,傅斯年并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缓和的人,何况他也顾虑到自己的身子,应许过自己不会再来一次。 浴室的窗户,再次被水蒸汽蒙上。 傅斯年故意用冷水冲洗自己内心的灼热,他知道她虽然身体是他的,心里还有那个人的位置。 虽然嘴上给唐清婉说着那些不在意的话,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 她已经是他的妻。 傅斯年自然不希望唐清婉在想着其他男人。 看来婚礼,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傅斯年洗完澡,看见唐清婉正窝在沙发刷手机。 他从伸出长臂将她圈在怀里,“不是说累坏了?现在,还有力气玩手机?” “阿年......”唐清婉绷紧着身子,“......你怎么这么快洗好了......” 傅斯年温柔地吻着她海藻般的长发,洗过后的芬芳让他愈加着迷,修长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 唐清婉涨红着脸,软糯嗔怪道,“......阿年......” “......你说过......你不会......” “嗯,我不会。” 扳过唐清婉纤细的身子,傅斯年的薄唇含住她娇嫩的唇瓣,“清清,我们回房间睡。” 原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唐清婉下意识地回吻着傅斯年的热烈,却没想着这个举动点燃了他的沸点,空气的温度越来越高。 接着他转过身去,低哑着声音说:“清清,我还是睡在沙发上吧。” 唐清婉被吻得晕头转向,从后面环着他精瘦的腰身,“阿年。不许离开我。” 下一秒,傅斯年的大手霸道强势扣着唐清婉的后脑勺。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清清。你可知道,留下我的后果?” 唐清婉像是被蛊惑一般,闭着双眼,伸手环住傅斯年的脖子,发出动情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姑娘终于在傅斯年的怀中,昏睡过去。 ------------ 第124章 不念过去,不惧未来 再度醒来时,已经日上竿头。 傅斯年在厨房里忙着做饭,见小女人穿着他的衣服走下来,喉咙一紧:“怎么穿成这样?” “你这里又没有我的衣服。” 傅斯年叹了口气,“对,你瞧瞧我。” “光顾着带你来这里,都忘记添些衣服了。” 唐清婉打量着面前这个房子,“阿年。” “嗯?”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个房子啊?”唐清婉窝在沙发上,掰手算着:“海边一套,这里一套,还有老宅......” “喜欢这儿吗?” 仙田居是川城有名的学区房。 傅斯年其实还有一处房产,在川城西苑。目前正在精修,准备做他和清清的婚房。 “还好。” 因为在大学城内,所以晚上想吃些夜宵也很方便。 “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啊?” 唐清婉咋舌道,“干嘛突然送房子?” “清清。这房子写得你的名字。”傅斯年端上刚煲好的鸡汤,“不是快过生日了么?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听光哥说,你想要搬出唐家,独立出去住。我不放心,所以才买了处房。” “阿年。” 唐清婉咬着唇,“房子要买,也是我自己买。” “清清。”傅斯年打断唐清婉的话,“男人哪有买房子,让自己媳妇掏钱的道理?” “昨天,我们已经领完证了。” 傅斯年将鸡汤端上餐桌,他有意地提醒着她。 “可是......” 见唐清婉还在踌躇,傅斯年盛了一勺鸡汤,待不烫后,送到唐清婉嘴边,“别可是了。” “我傅家娶媳妇,连幢房子的彩礼钱都拿不起,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唐清婉咕嘟嘟咽下鸡汤,出乎意料的美味。 “好喝吗?” “嗯。” “以后你想吃什么,给我列个菜单。我都会给你做。” 考虑到日后唐清婉与他住在这里,傅斯年提议带唐清婉去买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出了院门,外面阳光正好,微风吹来,傅斯年宽大的卫衣穿在唐清婉身上,倒有几分诱惑。 来到别墅的车库,傅斯年将唐清婉按在副驾座上,顺手将安全带给她扣上,快速利落。 看着坐在一旁的人,唐清婉叹了口气:“阿年。你怎么又换了辆车?” 傅斯年听闻,整理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抬眸很认真地看她:“怎么了?” 唐清婉不自然地将眼神移向窗外,小尾音带着撒娇的味道:“可你的玛莎,不还在海边的别墅吗?” 傅斯年勾唇,带着些玩味:“我们清清喜欢在玛莎上坐?” 唐清咬了咬唇,“也不是......” “是不是玛莎的四座宽敞?” 傅斯年看似很随意地问起,眼神却斜瞟着唐清婉,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坐起来更舒服?” 看着外面快速后退的风景,唐清婉眉头微微蹙起,食指和拇指慢慢互相摩挲,他现在是认真的吗? “阿年。” 半晌唐清婉才觉察到傅斯年的话里有话,“你在开车。” “嗯。”傅斯年一本正经,转着方向盘,“我是在开车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 唐清婉欲言又止道,“算了。懒得理你。” 清清,之于你,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哪怕是情动之时,哪怕骗一下我也好,都从你的口中,都听不到你说爱我。 “阿年。” “你不回答?” 软糯的小奶音,再次在寂静车厢内响起。 “嗯?”傅斯年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窗外的目光有些呆滞,抿着薄唇,“不是你不理我了么。” 唐清婉眼光看到他的不自然,笑了笑,他的心里明显是有心事。 “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 傅斯年声线有些慌乱,“带我们家清清,去选什么衣服好。” 唐清婉轻轻一笑,也不再勉强他。 傅斯年有些拘谨,很怕唐清婉揣测他内心的那些占有欲。 ——Blue公司—— “哎,阿泽。杨社长让你去一下他的办公室。” 经纪人圣浩,对刚从录音室出来的江宇泽说。 他双手拍了拍江宇泽的双肩上,“是好事情哟~” 有过短暂的恍神,江宇泽点点头,对圣浩说:“哥。词尾还有些地方需要求改。” Blue公司是首尔三大娱乐公司之一。 那位杨社长,正是这家公司的幕后BOSS。 江宇泽作为公司旗下最热的爱豆,自然器重的比其他艺人多。 他怀着不知名状的心情,敲了下房门。 “进。” 房内传来一阵低沉雄厚的声音。 “杨哥,您找我?” “River,你对拍戏有没有兴趣?” 杨社长问道。 “还好。” “我记得你是川城人?” “杨社长有事情,不妨直说。”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想必你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流量歌手,很快会被新的歌手取代。” “但如果我们能够成功转型为艺人,依你现在的流量,应该更上一个台阶。” “我听说川城的傅少,最近正有意投资娱乐这一块。” “傅少?” 见江宇泽有所心动,杨社长笑着说:“对。说起这部剧的原作,还是傅少的女朋友呢。” “现在的年轻的小女孩,不都喜欢追网剧么?” “你拍完播出后,我都能想象出,你红透天朝的模样。” “那,杨哥就替我接了吧。”江宇泽顿了顿,“有劳了。” “对了。中午傅氏的试镜,我让圣浩给你买了机票,还有三个小时登机,好好把握。” ...... 从金浦机场搭飞机到川城不过两个小时,可是这六年,江宇泽一直没有回去过。 在唐清婉的账号被注销后,江宇泽给银城拨了电话。 “公子。” 银城的声音显然很激动。 “您近些年,过得可还好?” “城叔。”江宇泽打断了银城的问候,“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帮我去跟婉儿说,那条发分手的消息,不是我本人发的......” “公子。” 银城打断了江宇泽的话,“唐小姐,在你走的第二日,便同傅少在一起了。” 江宇泽一时没拿稳,手机咣噔一声,落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亏他还以为,唐清婉会难过这六年,他的不辞而别。 真是愚蠢至极。 傅斯年那匹垂涎已久的狼待在她身边,定会见缝插针。 护照,被江宇泽攥得紧紧的。 婉儿。我们很快见面了。 川城的正午,阳光格外炎热。 傅斯年陪唐清婉在商场逛了四五个小时,总算将需求品都购置完毕。 刷卡的时候,傅斯年的电话响起,他手腾不出空,就让唐清婉接听。 “少爷。”林牧的声音从那边徐徐而来,“我真没想到Blue派过来与我们合作的人是江公子。” “我早该猜到,River就是江公子的。” “喂喂。”林牧冲着电话那头正嚷嚷:“我是不是掉线了?” 傅斯年结完账,瞧着唐清婉正愣神。 “谁的电话?” 他推着车子,“怎么失魂落魄的?” “少爷。”唐清婉没有挂断电话,林牧的声音继续传来,“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嗯。” “少爷,Blue派来合作的人是江公子。” 林牧又说了一遍。 傅斯年掐断电话,看到唐清婉脸上的不自然,“清清。最近忙着《River》电影的选角。” “我不知道江......” “阿年。”唐清婉怔怔地盯着不远处LED屏幕播放的江宇泽的CF,“你说,人成名以后,心就会变吗?” “会吧。” “那你呢?” 唐清婉紧紧地拉着傅斯年的手,“你会变吗?” “清清担心我将来变心吗?”傅斯年朝着唐清婉的额头弹了个响指,“傻瓜。” “你的问题,根本不会成立。” 看着唐清婉疑惑的小脸,傅斯年笑着说:“因为我,根本不会进娱乐圈。”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的。”唐清婉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先回去布置我们的家吧。” 家。 本来就是一个温馨的词语。 现在,又被唐清婉加上定语“我们的”来修饰。 傅斯年就觉得,心暖暖的。 大包小包的将货物塞进搬家公司的车内后,唐清婉站在林荫道下,等傅斯年把兰博基尼从车库开来。 街道上无论哪一处广告位,都是江宇泽代言的牌子。 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与她之间,也许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并排坐着聊喜欢的李斯特了。 人的情感,时常因被忽视的时候,产生起伏。 唐清婉切身体会着,自己为了维护那可悲的自尊心,还要拉着无辜的傅斯年,一起下地狱。 傅斯年按着喇叭,愣神的唐清婉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不用问,他也知道她为什么发呆。 看来他真的有必要给川城城管说一下,大街上用同一明星海报不仅容易使市民产生视觉疲劳,还容易影响市容。 “清清。” 傅斯年拉着唐清婉的手,“刚刚阿牧的话,被你听了去。” “嗯。” “那你——” 本来想着小姑娘无聊时写的东西他给拍出来,讨她欢心。 半路杀出的江宇泽,着实让傅斯年不爽。 “阿年。” 唐清婉像是做出了个什么决定,“我跟他,不会在发什么了。” 见傅斯年良久缄默,唐清婉又补充道,“……我们已经领完证……也……” “所以?” 望着唐清婉涨红的小脸,傅斯年问道。 “……阿年……” 唐清婉的话越来越小,傅斯年却听得清楚:“……我是你的人了……” 她是他的人。 这句话被说出来后,唐清婉不敢抬头看傅斯年。 她想,既然自己已经是傅斯年的妻子,就应该本本份份的好好过日子。 况且她也向他承诺,自己会尝试着好好过。 ------------ 第125章 可以度过余生的人 “清清。” 傅斯年沙哑着嗓子,“以后,不要说这些暧昧的句子。” 唐清婉用余光扫了一眼傅斯年,他竟然如此不能忍受撩拨么? 她的这句话也没有什么特别魅惑的苗头啊,这个人的脑袋为什么总是想歪? 瞧着傅斯年渐渐下去的情绪,唐清婉瞪着美目呵斥道:“阿年。” “我现在发现你不是一只狐狸。” “嗯?” 傅斯年眯着眼,示意唐清婉继续说下去。 “你是一匹永远吃不饱粮食的饿狼。” 傅斯年笑得花枝招展,“清清。我充其量也就是灰太狼,那你这样凶,是红太狼吗?” “谁凶了?” 小女人撅着嘴瞪眼的模样,在傅斯年的眸子里越发宠溺。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阿年!” 鼓膜里传来唐清婉的尖叫声,“前面有车!” 兰博基尼与对面迎来的宾利相撞,傅斯年出于本能地,用身体护着唐清婉。 好在两车的车速并不是很快,安全气囊的弹出缓解了一定的撞击。 傅斯年的额头,也只是轻微的擦伤。 “清清。有没有受伤?” 傅斯年焦急地问怀里的唐清婉。 “......没......” 救护车迅速赶来车祸现场,将宾利车的车主送上担架。 “傅总。” 交警队的李警官恭维道,“根据行车仪录像显示,是您——” “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虽然刚刚那样护着唐清婉,但她白皙的小腿还是被玻璃划伤,这会儿正流着血。 傅斯年面对李警官显然不耐烦,“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带我媳妇去医院把伤口做下处理。” “傅总。”李警官不怕死的拦着傅斯年道,“关于您对受害车主的赔偿——” “去傅氏财务科要。” 傅斯年心急火燎地将唐清婉抱到川大医院,墨医生正在办公室难得悠闲地敷面膜。 办公室门被踹开的时候,面膜落地,让墨医生心痛不已。 “少爷。您这是——” “清清刚才和我一起出了小车祸,这会儿腿受伤了。你快给她处理伤口——” 唐清婉从傅斯年怀里探出脑袋,“墨阿姨。” “清清。不疼不疼。忍一会儿,就好了昂。” 听到傅斯年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唐清婉,墨医生拿棉签的手明显被雷住。 再看那个男人的额头上的伤口,血还未干涸,墨医生好心的提醒道,“少爷。您的伤口,还是让林医生帮忙处理一下吧。” 唐清婉因为一直被傅斯年裹在怀里,这才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 “阿年——” 接收到唐清婉的关心,傅斯年传递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他拉着她的双手,“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嗯。” 傅斯年走出墨医生办公室后,墨医生将碘伏和用过的棉棒稍作整理。 “唐小姐。”墨医生笑盈盈的,“少爷真的很喜欢您。” 见唐清婉没有回话,墨医生接着补充道,“少爷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您,也舍不得这世上不好的伤害您。” “墨阿姨。”唐清婉点点头,“你说得那些,我都知道。” “可是唐小姐——”墨医生仍然是笑着的模样,“您给我的感觉,倒不像是那样。” “确切地说,从您的眼里看到的,对少爷的目光,并不对等。” 处理好伤口的傅斯年来到墨医生门前,刚要进来,听到墨医生的话,却驻足在门外。 他想听清清的回答。 “我知道。”唐清婉独有的小奶音传入傅斯年的耳朵,“阿年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是,在为他发好人卡么? 傅斯年摇了摇头,退到墙边,微蹙着眉。 “少爷除了是个好人以外,对于唐小姐,还意味着什么?” 墨医生继续问道。 唐清婉想她和傅斯年虽然没有办婚宴也算是合法夫妻了吧,俏丽一红:“可以度过余生的人。” 傅斯年身躯微颤,刚要推门,却被交警队的李警官拦住:“傅总,受伤的车主,想要见您。” 川大医院502VIP病房。 男人掉着胳膊,待傅斯年进去后递给他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声音如烟火燃着那会儿,忽明忽暗:“傅少。好久不见。” 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若是可以,我倒是愿意,此生都不和你相见。” 江宇泽耸耸肩,烟雾迷离了他的眼,“傅少与女友感情深厚,不惜发生交通事故......” “所以,江公子想怎么解决?” 江宇泽用一种怜惜的目光扫了傅斯年一眼,语气中揣不透喜怒:“若我让你女朋友,向我道歉呢?” “做梦。” 傅斯年弹了弹烟灰,“这样痴人说梦的话从江公子口里说出,不免可笑。” 江宇泽敛去眼里的怜惜,失落的侧着半张脸:“傅少可知当年你跟婉儿在一起时,我们并未分手。” “那又如何?” 见江宇泽不语,傅斯年继续地说下去:“清清已经是我的合法妻子,还请江公子不要总拘泥过去。” “至于赔偿,江公子开个价报到傅氏,财务科会划账过去。” 江宇泽冲着傅斯年将去的背影喊道:“唐清婉心里爱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啊,他傅斯年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又怎么样,跟着清清度过余生的人,终究是他傅斯年。 傅斯年不再做任何回应,而是拉开门走出病房。 江宇泽跟上他:“傅少不妨猜一猜,若是婉儿知晓我已经回国,你们所谓还未公开的婚姻,能走到尽头吗?” 方才在车内看到唐清婉在傅斯年面前害羞的模样,江宇泽晃了神才会没有避开傅斯年。 六年不见,他还是一眼将她认出。 那个小姑娘,长得倒是比过去更出落了。 “江宇泽。”傅斯年扯了一抹笑容,“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怎么样,你跟清清都是过去式了。” “所以以后,还请江公子自重。”傅斯年眼角的余光变得阴沉,“别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 “傅少。可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会趁火打劫。” 傅斯年转身去了墨医生办公室,唐清婉正刷着手机。 他忽然紧紧拉着她说,“清清,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能离开我。” 唐清婉任他拉着,在沉静中听到自己微薄的心跳。 “阿年。若是你老是这样子疑神疑鬼的,我们不如去民政局离婚吧。” 傅斯年怔怔地望着唐清婉,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知道如何伤害一个人的心,他摇摇头:“清清,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忽而又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就忘了?江公子不也被你说放弃,就放弃了么。” 傅斯年笑得有点伤感,唐清婉没有说话,她垂着眼睑默不作声,空气的气流,悬浮着不安分的涌动。 墨医生轻咳几声,“少爷。唐小姐的受伤的部位,回去以后,尽量不要碰到水。” 唐清婉被傅斯年刚刚尖酸的话气的不行,她跳下床开门就要出去。 却被傅斯年,从后面直接抱起。 不是没有挣扎,只是这个人反复无常的情绪让她觉得很难过。 傅斯年就这样,一言不发地抱着唐清婉,叫了一辆计程车回了仙田居。 到了家里还是同她闹着别扭。 行动倒是快步走进浴室,打来温水,细心地为唐清婉泡着脚。 唐清婉看着傅斯年头顶疯长的黑发,下瞄的视线是他的左手正托着她的脚,右手撩着水。 唉。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见傅斯年还是不理她,索性伸出双臂环着他的脖颈。 果然这招很受用,唐清婉明显感觉到傅斯年逐渐僵硬的身子。 接着她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傅斯年的上空飘过,“阿年。疼。” 傅斯年抬起头,望着她狡黠的双眸,也忘了刚刚那些不愉快,“哪个地方疼?” “阿年。” 唐清婉忽然嗲声嗲气地喊着他的名字。 “嗯?” “我心口疼。” 下一秒,就见她的红唇覆上他的温热。 在一瞬的愣神后,傅斯年本能性地压着唐清婉的身子。 两个人倒在身后的柔软的大床,傅斯年又好像带了点情绪,狠狠地碾压着她的娇嫩。 唐清婉想,他到底还是在意着江宇泽的事情。 室内的温度开始升温,傅斯年嘶哑着嗓音问:“清清。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事情,唐清婉带着些内疚的心思,应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傅斯年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开荤,是这五年最快乐的。 考虑到她受伤的腿,前戏用了很长时间,克制又隐忍着。 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大手,“阿年。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嗯。” 听不出,傅斯年是什么情绪。 唐清婉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阿年。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未等傅斯年反应这句无厘头的质问,小姑娘又一头扎在他的怀里,“我说离婚的话,是气话。” “你都睡过了,不能不要。” “清清。” 傅斯年一天的阴霾被她幼稚的小动作清扫而空,“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那你是不是因为我说离婚,生气了?” “是生气了。” 傅斯年双手钳住她的肩膀,“所以。清清。我这个人心眼极小,又爱记仇。” “以后不许再惹我生气了。也不要,再随随便便给我说分手了。” ------------ 第126章 岁月静好 他吻住她的欲言又止,良久后,“清清。若是江宇泽回国后重新追你,你会答应吗?” “不答应。”唐清婉缩回被子里,脸幽幽地红着,“阿婉是阿年的人。” “清清,给我生个孩子吧?” 傅斯年笑意浓浓,隔着被子抱着她提议。 “其实,说不定,我们清清的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 “阿年!” 被子里的唐清婉吼道。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清清。” 傅斯年吻了吻她的眉心,“不皮了。” “睡吧。” “阿年。” 小姑娘在被子里闷闷道,“今天我们的车子撞上的那个人,没有事情吗?” “嗯。” “明天要不要买些水果,向那个人道歉啊。” “不需要。” 傅斯年一想到江宇泽和唐清婉见面的情景,就心如火烧,“我都处理好了,快睡吧。” “哦。” 夜是寂静的,许是连续三天的荤菜撑着了傅斯年,睡得很快。 唐清婉因为身子乏,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五年。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瞧着傅斯年。 若是说江宇泽属于那种温润型的,自己身边这个男人未免有些太妖娆了。 尤其是睫毛,怎么能比女孩子还密长呢。 唐清婉伸出小手,戳了戳男人的白皙的脸。 皮肤简直嫩出水来。 神造物真不公平,这么漂亮的人竟然是男孩子。 第二日。 唐清婉揉着太阳穴,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朝着屋子里唤了声,“阿年。” 房子里静悄悄地,腿部传来的酸楚让唐清婉没有站稳。 “阿年。” 她又唤了声,可是还是没有答应。 唐清婉的眼眶募地湿润起来,难道他还在生自己昨日的气? 此时床头柜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慌乱地抹去泪水,“清清,饿不饿?” 唐清婉想到男人的不辞而别,语调不由低了几分,“不饿。” “声音怎么回事?” 哭过的鼻音传到傅斯年的鼓膜,“清清,你哭了?” “没有。”可又在下一秒很不争气地问:“你干什么去了?” “家里面没有食材,我在集市采购呢。” 傅斯年那儿嘈杂着,“清清。想我了吗?” “谁会想你。”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 随即,傅斯年听到小女人咕咕咕咕咕的肚子响声,他笑道:“饿坏了?” “没。” “可清清的肚子在抗议。” 唐清婉将脑袋埋在枕头,“你管不着。” “我媳妇肚子饿了,我能不管么?” 菜市场的卖鱼摊位的大妈见傅斯年煲电话粥,乐呵呵道,“跟自己媳妇打电话呢?” “嗯。”傅斯年点点头。 唐清婉听到大妈说:“新婚没多久?跟宠孩子似的。” “我媳妇比我小六岁,所以能让着就让着。” 傅斯年嘴角扬起弧度,“阿嬷。这鲤鱼是刚从湖里钓上来的吗?” “小伙子有眼光啊。” 卖鱼的大妈捞了两条最肥最大的,“活鱼新鲜。留着跟你小媳妇煲个鱼汤养养身子,来年准生个胖小子。” “我倒是想要个女儿。” ...... 江宇泽回国的消息被银城走漏。 老爷子六年未见儿子,心里的思念可想而知。也没了当年那份断绝关系的硬气,在江宇泽的车,在老宅门前停下时,激动地老泪纵横。 江宇泽下车,那受伤的手臂让江老爷子格外心疼,“怎么受伤的?” “小车祸。” “哪家不长眼的,敢碰我江家的继承人?” 江宇泽听着老爷子的话觉得可笑,继承人?他不是早就被江家除名了么? 这会儿,老爷子怕不是戏精附体了吧。 “傅家。” “什......什么?” 江老爷明显一惊,但在川城经商多年,大大小小的场面他见得多了,在银城投递眼光的时候,老爷子心知肚明。 老爷子动了动嘴,将江宇泽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这都几年了?还喜欢着唐家那个小丫头?” 看到他点头,江老爷自顿了顿,继续说道,“阿泽。你跟那丫头不合适。” “合不合适……”江宇泽鼻腔中还残留着医院消毒药水的呛味,“不是你说得算。” 想到这些年,都是江宇泽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老爷子心疼地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 江宇泽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他扶着院墙。 想起他在首尔的时候,唐清婉和傅斯年在一起,脑中不断盘旋着那些甜蜜的回忆都成了笑话。 江宇泽似乎将五脏六腑的酸水,如海浪般波涛汹涌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胃部,揪心般绞痛。 “阿城。”老爷子急忙吆喝着银城,“快去叫老赵来家里跟阿泽看看。” ...... 傅斯年这厢买完食材,回到仙田居。 小姑娘抱着手机,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真是个不肯嘴上认输的小坏蛋。 傅斯年来到卧室,语气温和:“清清。起床了。” “不然一会儿饭就凉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觉得浑身酸痛,嘤咛着,“阿年............” 傅斯年瞧着唐清婉疲倦的神情,内疚之感席卷心头,“清清。对不起。累着你了。” “还不是某只大灰狼的错。” “嗯。” “我们下楼去吃饭。” 唐清婉揉了揉眼:“不吃。” “肚子都在抗议了。” 傅斯年咬着唐清婉的耳朵,“刚刚打电话,是不是一个人偷偷哭了?” 唐清婉气鼓鼓地说:“谁会为你不辞而别掉眼泪!” “......嗯......” 傅斯年好脾气的哄着唐清婉,“都是我不好。” 然后顺着她的意思,“那清清。现在我们一起下楼去吃饭,好吗?” “我要去先洗澡。” 小姑娘晃晃悠悠地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昨日购置的衣物。 在唐清婉走进浴室后,傅斯年瞧着她床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又帮粗心的小家伙挂上了电话。 穿戴梳洗好,空气里滞留她身上清清爽爽的沐浴香气。 傅斯年拿来吹风机,温柔地吹干她湿漉漉的长发,然后强制性地抱着她下楼。 等到一切都弄完以后,傅斯年拆开保温杯的白粥。 肉夹馍已经凉了,傅斯年并不主张唐清婉吃这些冷掉的东西。 可是别不过小姑娘的坚持。 所以也就由着唐清婉从自己手里抢过凉的肉夹馍。 “若是拉肚子了,可不许再哭鼻子。” “傅斯年。” 小姑娘嘴里呜咽着,“你啰里八嗦的样子,真像个老太太。” “嗯。我是。” 唐清婉望着面前绷着脸要笑抽的男人,越想越觉得羞愤。 吃过饭以后,傅斯年接了个电话,林牧说江公子吊着受伤的胳膊来傅氏讨债了。 挂了电话后的傅斯年,心情很复杂。 这些日子小姑娘要期末考,所以川城大学的课基本上停了。 她被自己连续三天吃得估计都把正事忘了,傅斯年揉了揉唐清婉的小脑袋,“我送你回学校?” “哎?” 见唐清婉疑惑,傅斯年顿了顿,“是不是出来玩都忘记了,下周就期末了。” “啊!”唐清婉尖叫一声:“完了完了!阿年。都怪你,我要挂科了!” “我看过你要考的那门是公共课,回到学校后找小吴给你画画重点。” 唐清婉顾不得身子乏,拖着傅斯年就往屋外走。 出了仙田居,才想到傅斯年的车昨儿个算是报废了。 皱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清清。”傅斯年从后面抱着唐清婉,他的下巴压在她的肩上,“对不起。” “你是在为你发生车祸的事情道歉吗?” “嗯。”傅斯年的声音变得怪怪的,“也不全是。” “好了,你快把你的下巴收起来。”唐清婉抖着肩膀,“重死了。” 瞧着被自家媳妇一脸嫌弃的模样,傅斯年松开对唐清婉的束缚。 “清清。” 他拉着她的手,“在学校的时候,好好学习。” “还用你说嘛——” “还有。” 见傅斯年支支吾吾的样子,从他接电话的时候,唐清婉就觉得很奇怪。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确,于是她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傅斯年不想告诉唐清婉任何关于江宇泽的消息,可又不想昧着良心骗她:“嗯。” “什么事?”唐清婉故意拉长语调:“难不成——是傅少爷是出轨了?” “清清!” 傅斯年涨红了脸,“那种事不许乱说。” 唐清婉以前没关注过,原来逗傅斯年是这样快乐的一件事。 她装作颇为失落的模样,“哦。” “清清。” “干嘛老是叫我啊?” “若是有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还会原谅我吗?” 傅斯年试探地问。 “你要是出轨瞒着我的话,我就把你休掉。” “我永远都不会。” 他吻上她的眉尖,“公司出了一些事情。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学校了。” “林牧待会儿会开车来,那个家伙整日神经兮兮的,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阿年。”小姑娘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你刚刚一直别扭,是因为没办法送我去学校吗?” 见傅斯年不自然地点头,有一种叫做喜悦的情绪攀上唐清婉的心头,她们家阿年真的好可爱。 “嘻嘻。” 唐清婉笑得像花一样,傅斯年瞧得失神,忘记问她为什么笑。 林牧开车迈巴赫赶到仙田居的时候,望到一双璧人站在阳光下,这般岁月静好。 他看得眼泪湿湿的,偷偷趁少爷没有注意,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流光。 ------------ 第127章 小妖精 这些日子,流光忙着唐氏的工作,本想着阿轩可以帮忙扶持,可是那家伙心之所向是保家卫国,自己只能在这像个孙子一样忙碌。 微信后台通知消息,他不耐烦地点开,竟然是自家小姐和傻白甜家林牧的少爷在一起的合影。 总觉得小姐最近似乎清瘦了很多,傅少果然是匹狼呢。 “我答应你。” 傅斯年仰着脖子,不得不说江宇泽方才的那些话让他往心里去了。 而心事里的其中一二,倒也被猜中。 若是可以,他情愿藏着唐清婉,让她只做他一个人的清清。 清清现在与他推心置腹,倒是显得他傅斯年有些狭隘。 他终究是要对她多些尊重,总不能束缚着她的自由。 傅斯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十九层的高度,足以让川城繁华的夜景揽入眼眸。 唐清婉洗好衣服,许久不见电话那头的傅斯年回应,以为是自己手机卡顿,于是晾好衣服后,从兜里取出手机。 屏幕上仍然显示着通话计时,她拔下耳机,对着听筒喂喂喂了三声:“阿年。”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是不是信号不好,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挂了。” 傅斯年喉咙里的话,终究呼之欲出,“清清。先别急着挂。我事情要问你——” “你想去巴黎时装周吗?” “想啊。”唐清婉从阳台回到屋内,“怎么?傅少有邀请函吗?” “没。” “那你还提这个干嘛呀。” 唐清婉没说的是自己早就在群里收到大本命CDK2的议程,去巴黎看时装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亲近自家爱豆啊。 “我是没有,可你有啊。” 傅斯年打开信封,封面的图面老佛爷草图上画的香奈儿S/S。而被实名邀请的,恰是他小妻子的名字。 不得不说,权梨美这招先斩后奏,有够阴损。 傅氏服装有意打开欧洲市场,唐清婉无意被老佛爷看上,天赐商机,他却不想让清清抛头露面。 “我?!”唐清婉忽然大叫一声,“我怎么舍得掏六位数从黄牛那里买邀请函?!” 若是被唐琉酒知晓她追星如此境界,恐怕能直接让她从川城大学退学。 “不是那种。是实名制,还是老佛爷亲自寄来的。” “今天不是愚人节,你不要诓我。” 唐清婉脑补了自己看秀时CD坐在自己面前的美景,小心脏噗噗跳得厉害。 “我几时骗过你?傅斯年笑了笑,“你若是愿意去,我们十月就去大皇宫。” “好。” 唐清婉的手机开着扩音,吴姐和小星皆摇了摇头,异口同声:“有钱人的世界,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快乐。” “啊,对了。”唐清婉揉着眉心,“阿年。” “嗯?” “等我们期末考完了后,你可不可以来学校里请吴姐和小星吃饭啊。” 傅斯年的爽朗的笑声从听筒传来,“是我疏忽了。忘记请娘家人吃饭,该罚。” “傅少还算是有点良知,可惜我家糖糖被抹干净后,还傻呵呵地在这里替傅少爷数钱呢。” “小星!” 唐清婉红着脸,急忙挂断了电话。 傅斯年望着发亮的屏幕,失神了数秒后,发了条短信。 “早点休息,这些天好好准备考试。” 许是怕耽搁着小姑娘考试。 一连数日,直到唐清婉考完最后一科,傅斯年才来电说已经在宿舍楼下了。 白色的宾利,停在女生宿舍楼很是扎眼。 沈晨曦虽然平日不住在宿舍,但是学校里发的下学期实习报告单在唐清婉那里,今日来倒是看到了这么一幕。 她的鼻尖冷哼一声,以为是川城哪家富少爷来女生宿舍楼接爱慕虚荣的女大学生呢。 “晨曦。” 宾利车主从车上走下,沈晨曦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斯年......” 躲在宿舍楼透过窗户看风景的妹子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傅大少是来接沈大美人的呀。 小星抱着薯片趴在窗前,“糖糖。你收拾好了没?” 正在涂着口红的唐清婉道:“快了。快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跟傅少爷都老夫老妻了,吃个饭还涂口红?!待会儿毒都进胃里了。” “女为悦己者容嘛。” 忽然小星的嚼着的薯片,改为一口吞,“糖糖。你看看楼下,是不是沈美人?” “她放着高级别墅不住,回宿舍做什么?” 吴姐从川城一中就不喜欢沈晨曦,这会儿自然也不落好话。 “今天班长发实习报表,我帮她领的。” “我们糖糖就是太心软了——”小星拉长着语调,作哭状:“你看看,坏女人都抢来老公了。” 唐清婉透过小星所指的方向探出脑袋,窗户下面,沈晨曦与傅斯年正聊得欢畅。 沈晨曦娇羞地低下头,“斯年。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也在川城大学念书。”傅斯年慨叹道。 自小傅斯年便和沈晨曦一同长大,后来唐清婉的出现,让他对她疏远了许多。 沈晨曦笑了笑,自己都快毕业了,才被知道么。 “对了。”沈晨曦扯开话题,“你怎么会在我们女生宿舍楼下?” “我来接清清。” 傅斯年不提,沈晨曦倒是忘了。刚在一起那会儿,他俩和她,不还一起吃过饭么。 只是出乎沈晨曦意料外的是,这么多年,唐清婉与傅斯年居然还在一起。 唐清婉揉了揉心脏那块不舒服之处,退到桌前,又补起妆来。 待整个妆容全部画完,小星的薯片从手中掉在地上,“......美......” 女神之所以会被叫做女神,是因为素颜的时候就比寻常普通女孩好看,现在精心画了妆,可谓是仙女下凡。 沈晨曦回到宿舍,瞧着许久未见的唐清婉的容貌又精致了几分,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 “晨曦。”吴姐是宿舍的老大,即使不和,在外人面前,也瞧不出端倪。 “我们这会儿要出去吃饭,你一起吗?” “也好。咱们四个人很久不见了。” “那沈大小姐——”小星挽着唐清婉的胳膊,客气疏离着,“我跟糖糖先下楼跟傅少说一声,中午加了一人。” 唐清婉递给沈晨曦实习报表后,被小星强制性拖走下楼。 “我的糖糖,你可长点心吧。” “怎么了啊?”唐清婉一幅疑惑的样子,“晨曦刚回宿舍,咱们就这样,多不好。” “你就是太好了。” 小星弹了弹唐清婉的额头,“看不出沈美人对傅大少有意思吗?” “看得出。” “我可跟你讲啊,这男人最不经美人撩拨的,否则以后有你吃亏的。” 当日若是唐清婉肯将小星的话牢记在脑中,又怎么会在日后与傅斯年有那么多挫折与苦痛。 川城大学有不少考完试的学弟搭把手帮助毕业班的学姐搬运行李。 在楼下的傅斯年就听到几个男生议论着,“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吉祥的日子,川大两大美女竟让我们碰上了。” “你可别说,糖糖不化妆的时候漂亮素雅,这画了妆后更加迷人了。” “沈美人还是逊色了点,要不校花座位也不会连续三年让糖糖占着。” 傅斯年轻咳几声,几个男生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又小声嘀咕声:“可惜糖糖名花有主。遥不可及。” 他蠕动着薄唇刚想呵斥几句,人群里不知道谁高喊一声:“糖糖来了。” 傅斯年抬起俊眸,甚至遗忘自己身处何处,只知此刻像痴汉般盯着唐清婉。 方才,那几个男生说得他很认同。 唐清婉不化妆是清雅,画了妆多了些妩媚。 小星的手在傅斯年面前晃了很多次,傅斯年才收回神。 “傅少可是看我们家糖糖看傻了?” 傅斯年伸出长臂,将唐清婉揽入怀中,下一秒则当着众人的面,难以抑制情绪地碾压着唐清婉的柔软。 小星平日多为八卦,自然知道傅大少这一招,是想着宣示自己的主权。 果不其然,众人散去。 待沈晨曦下楼望到如此火辣的场景,面上一阵青色。 她佯装清嗓,唐清婉面色绯红地垂着小脑袋。 “以后不许化妆。” 傅斯年咬着她的耳朵,“那些化妆品对皮肤百害无利,又太招蜂引蝶。” “傅少,可别逗我们家阿婉了。” 吴姐走过去,拉着唐清婉的小手。 “清清。你跟晨曦——” 傅斯年这才看到吴姐身后的沈晨曦。 “我们是舍友啊。” 以前他只知清清宿舍里面的其他两个人,倒不知沈晨曦居然也和她们一起。 见到傅斯年的疑惑,吴姐解释道:“沈美人一直住在外面,所以傅少爷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早知道,也不让你住在宿舍了。” 傅斯年若有所思地嘀咕着。 “好啦好啦。为了傅少爷这一餐,我可是从早晨都没有吃饭,饿着肚子考试的呢。” 小星嚷嚷着:“咱们快去吃饭吧。” “清清。”傅斯年扫了一眼吴姐,见她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地放下唐清婉的手,他牵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问道。 “你想吃什么?” “我是无所谓啦。”唐清婉耸耸肩,“今天主要是请吴姐她们。你问她们喜欢吃什么吧?” “要不去吃自助?”小星提议道,“我们也不能逮住傅少就狂宰。” “各位小主想吃什么尽管开口,饭钱还是够的。” ------------ 第128章 当年的担心,一语成谶 沈晨曦瞧着傅斯年与小星她们熟络,心里很不是滋味。 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该搬出去,错过了与傅斯年的相处时光。 “那就去梨园吃鱼怎么样?反正我们和糖糖平日爱吃的都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沈——” 小星之所以对沈晨曦的态度不好缘由最初开学。 那时作为宿舍第一个来的人,她兴高采烈地先收拾好上一届学姐的遗留的物品,当沈晨曦踩着高跟鞋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蛮走运的,毕竟和自己对床的同学长得竟是这样好看的女生。 “同学。你好——”小星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我是——” “我知道你是宿管阿姨。” 沈晨曦用手绢捂着鼻子,“脏死了。” 她从包里掏出了五千元,“阿姨啊,这是给您的辛苦费。反正我以后也不住在这儿,您也不用打扫了。” 阿姨? 小星家里条件虽不是川城上层,但起码也有小康,被沈晨曦用钱羞辱的感觉,着实不好。 女孩子本来嫉妒心就强,小星这么一来就跟沈晨曦结下了梁子。 所以当唐清婉进来的时候,小星冷着一张脸,毕竟在她心里长得好看的女生,多半拥有着蛇蝎心肠。 “哎。这是你收拾的吗?” 唐清婉过去没有住过宿舍,对一切都是很稀奇的模样。 小星虽然没有回答,可热情的唐清婉握住小星的手,“谢谢你为我们宿舍值日。” 为大家服务的人,有时候往往要的不是什么实物性的回报。 当别人看似无心的感激话语,就会让这服务的人热泪盈眶。 “我叫唐清婉。” 她说。 “我是刘星。” 学校关于唐清婉的风言风语不少,可是通过后面的相处,小星和吴姐都知道,同样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那唐清婉单纯善良到,她们一度为她的以后担忧。 沈晨曦对小星没什么回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在傅斯年的面前该装还是要装的。 “斯年。我不忌口,就按照大家说得去吃烤鱼吧。” 梨园的烤鱼,一直是川城大学生美食排行榜的翘首。 老板见傅斯年一众过来,吆喝着:“老王,去找个四人的座位。” “老板。”唐清婉拦着要后厨帮忙的老板,“我们是五个人。” “就是啊。临时多了个人,老板给找个六个人座位吧。” 吴姐对多出来的沈晨曦,也表示着不满。 “可是本店没有六个位的,包间今天都被人预定了——” 唐清婉回过头望着吴姐和小星,“要不,我们换一家?” 吴姐:“阿婉。这个时候都在饭点,去哪里也都爆满。” 小星:“就是啊,本来四个人坐的。” 沈晨曦听到两个人的一唱一和,语气里装着委屈,“斯年。要不是我突然加进来,也不会让你们为难。” “要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吴姐和小星相视一笑,若是能把沈晨曦就此赶走是最好不过的了。 “今日本来就是我请客吃饭。”傅斯年打断沈晨曦的话,“你也是清清的娘家人。若是离席,倒是显得我款待不周了。” “对啊。”唐清婉附议道,“晨曦,咱们好久没见了。就是吃顿饭嘛,让老板再加一个位置就是。” 小星暗自垂泪,我的傻糖啊,你看不出沈晨曦以退为进,多大的心机么。 吴姐也一直不停地对唐清婉做眼神暗示。 “怎么了?” 吴姐以手抚额,冲着小星摇了摇头,这娃简直没救了。 傅斯年安排老板上了两条四斤大的鲤鱼,“若是不够,还可以再添。” “不,这些就够多的了。” 不愧是梨园的烤鱼,即使在饭店人爆满的时刻,依然速度上的很快。 那个被老板称作老王的人,在为他们点燃酒精灯后,十分抱歉地对傅斯年说:“先生。不好意思。这个新添的位置还请您们让一下,对面桌子的老太太今天过寿,并且位置,他们家也已经提前一周订好了。” 沈晨曦拘谨着站起来,作为沈家大小姐,要不是为了傅斯年,她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 吴姐和小星偷着乐,坐等沈美人下线。 “晨曦。”唐清婉忽然开口,“要不你坐在我这里,反正我早晨吃得挺多的,也不是很饿。” 坐在傅斯年旁边,对于沈晨曦来说,简直求之不得。但还是要装作矜持的样子,“那怎么行?今天是你和斯年坐庄。” 小星差点掀桌起来,上帝!能不能救救傻糖的情商! “晨曦,你坐我位置。” 傅斯年放下筷子,他站起身走到唐清婉面前,利落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我喂清清吃。” 吴姐和小星差点被鱼刺呛着,狗粮绝壁无处不在啊。 虽然媳妇情商不够,但是傅少足够优秀,沈晨曦就算再厚颜无耻,这下也该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灯泡,有多么扎眼了吧。 老王过来给傅斯年这桌子添水,原本以为是一男四女的故事,现在这样的画面,关系就明确了。 “谁让你喂啊——” 唐清婉红着脸,“你快把我放下来。” “不放。”傅斯年剥好鱼刺的鱼肉放到嘴边吹了吹,“乖,吃饭。” 因为这两个人的狗粮撒得足够分量,小星和吴姐以最快的速度吃好了。 “傅总。”吴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今日感谢您的款待。” “看你这么宠我们家糖糖,我也放心把糖糖正式托付给你了。” 沈晨曦本来就不爱吃鱼,这顿饭又被傅斯年和唐清婉频频放电,简直如坐针毡。 “所以今天,斯年请大家吃饭是——” “沈美人平日不住宿舍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糖糖前阵子和傅少爷领完证了。” “什么?” 沈晨曦的筷子从指尖落下,她自小就被灌输各种礼仪,所以人前一直端庄大方。现在的失态,让她着实觉得窘迫。 “晨曦。”唐清婉从傅斯年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前些日子,也是头脑一热就把证领完了。忘了告诉你啦,对不起。” “不是头脑发热,是深思谋虑。” 傅斯年纠正道。 沈晨曦尴尬地笑了笑,“总感觉不来学校住,错过了许多。” “斯年。你藏的够深啊,我前些天还见到伯父,倒是没有听说。” 唐清婉听不出沈晨曦的话里带着讥讽,吴姐倒是明白这沈晨曦是在质问,瞒着父母领证的婚姻能得到幸福吗? “清清最近正在忙着期末考,所以我就没打扰她。” 傅斯年的薄唇上扬着愉悦的气氛,“等她休息好了,我就带她回老宅。” “那,恭喜。”沈晨曦扬了扬手机,“我先发个红包当作新婚之礼。” 小星握紧着拳头,沈大小姐拿着钱羞辱人的样子,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呢。 沈晨曦现在这样的举动,无疑把吴姐和她推到了一种吃白食的人设。 她比她俩晚知道糖糖结婚,但份子钱倒是比她俩先付了。 “晨曦。先不用的。”唐清婉摆摆手,“我跟阿年都还没有办婚礼呢。” “快了。”傅斯年挂在唐清婉的身上,“晨曦给你的,就先收着。” “对啊。清婉。你就拿着吧。” 沈晨曦抬起手腕,“好了,红包我发过去了。五万二千一,图个吉利。我就先回去整理东西,假期再出来约哈。” 沈晨曦走后,傅斯年将吴姐和小星送回宿舍。 这一路,聒噪的两个人难得清静。 在到了川城大学后,吴姐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阿婉。” “嗯?” “我不知道你们那儿的彩礼是怎么收的。”吴姐咬着牙:“可能我跟小星的钱加起来,连沈小姐的一个零头都不够。” “但是,我跟小星,是真心实意祝福你和傅总喜结良缘的。” 唐清婉扑哧笑了起来,“我还想着平时就属你俩话最多,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晨曦给的钱,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的。” “再说,干嘛说你们这儿?”唐清婉皱着眉,“搞得我好像不是川城人一样。” “糖糖。我可能只能给你五百二十一。” 小星点开微信,“收到了么。别嫌弃我。” “我哪里会嫌弃你们——” 吴姐望着正在转弯开车的男人,“傅总,也别嫌弃。” “按照川城的礼数,每人五百喜礼钱,我跟清清还多收了二位,四十多块呢。” 傅斯年的一席话,惹得唐清婉她们乐呵起来。 宾利停到川城女生九幢宿舍楼下。 看着唐清婉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结伴上楼,傅斯年胸中的醋意浓烈,“清清。” 他叫住她。 “别让我等太久。” 傅氏乖巧的委屈放到高高在上的傅总身上,是有些莫名的反萌差。 在回到宿舍后,两个少女捂着饱饱的肚子,躺在各自的床上。 “阿婉。我觉得你还是对沈晨曦往后留点心眼。” “糖糖。”小星说道:“我也不是碎嘴的人。” 今日她们对沈晨曦的嫌弃,已经十分明显。 不过那个女人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与她们谈笑风生,甚至再次用钱羞辱了她们。 “沈晨曦的城府太深了。下学期大家实习的实习升学的升学,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 小星把话题说得很伤感,“糖糖。我们保护不了你的日子,你一定要跟傅少好好过日子。” “沈晨曦真的不像表面那样!” 若是一开始不那样固执已见,被所谓的假象蒙蔽双眼。 后面的许许多多,是不是对未来有了预判能力,所有的伤害都能够尽最大能力降到最低。 ------------ 第129章 先上车再补票 “好啦。我知道啦。” 唐清婉整理好行李箱的东西,吴姐和小星还是为她感到担心。 “糖糖。行李箱要是不好拿的话,我帮你送下去。” “不用。”唐清婉推着拉杆,“你们中午吃得比较撑,就好好在床上休息吧。” “没事儿,我就当减肥了。” 别不过小星的坚持,两个人同吴姐道别后,将行李箱横放,一前一后走下楼。 傅斯年在一楼通风口,见唐清婉下来,急忙过去帮两个人拿行李箱。 “糖糖。”小星掏出手机,“以后见面少了,我们拍些照片留念吧。” “好。” 傅斯年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中,却不见唐清婉跟过来。 再次折回宿舍楼。 钢铁直男可能永远没办法懂得女孩子们对于分别的那种恋恋不舍。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继续等,直到两个小时过去,唐清婉与刘星还未拍完,才大步走到拍照少女们身边。 “傅少。你来得正巧。”小星扬了扬手机,“我跟糖糖还差个全身照。” 傅斯年从小星的手里接过手机,镜头下的唐清婉加上B612更好看了。 “阿年。” 唐清婉的Pose摆的有些僵硬,“还没好吗?” 咔嚓—— 小星跑过去看傅斯年的拍照效果,虽说糖糖长得是好看,但是没必要把她拍的这么丑吧。 此时的傅斯年几乎是忍无可忍地,从小星手里掳走了唐清婉。 “阿年。”唐清婉显然对傅斯年的举措很不满,“我跟小星还没拍好呢。” “再拍下去,都第二天早晨了。” 想起前些日子傅斯年出的那场小车祸,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清婉心有余悸道,“阿年。你的驾照都扣分了,还敢开车啊?” “谁跟你说我扣分了?” 傅斯年的反问,让唐清婉啧啧两声。 她摇了摇头,慨叹傅斯年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任性。 车内开始变得寂静。 窗外的倒是应景地用阴云卷走了阳光,天空开始陆陆续续地飘起了雨。 傅斯年开着雨刷,“清清。” “干嘛?” “你在生气吗?” 傅斯年腾出一只手揉着唐清婉的脑袋,“在气我,没有让你跟刘星拍完照片?” “傅少倒是有自知之明。”唐清婉别着脸,抵触傅斯年的触碰,“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傅斯年用余光扫到到唐清婉腿上淡淡的疤痕,悻悻地把手缩回。 “清清。” 傅斯年忍了几分钟后还是没没憋住,“今天要回九巷口吗?” 唐清婉想都没想就回答,“嗯。” 傅斯年其实想提议唐清婉要不要去仙田居,话到嘴边却问成了另一种意思。 唐清婉以为傅斯年把开车很慢,是因为天气忽然下雨,加上上周傅斯年的兰博基尼算报废了,所以现在开着新车的他小心谨慎。 殊不知,傅斯年是想着与唐清婉再多些时间。 可是再慢的车速,也会到达目的地。 抵达九巷口时,雨势逐渐小了,唐清婉解开安全带,刚拉开车门,被傅斯年扣上了手腕。 “清清。” “干嘛——”唐清婉转过身的时候,重心不稳,刚好跌入傅斯年的怀抱。 今日唐清婉为了出门聚餐,特地喷了祖马龙橙花味道的香水,她感到有什么,在硌着自己的腹部。 傅斯年不由自主地伸出长臂回抱唐清婉,俊脸微红:“跟我回仙田居。嗯?” “阿年。”唐清婉趴在傅斯年的身上蠕动,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你松手。” “不要。” 傅斯年突然变得幼稚起来,“清清。现在总算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呢?” 唐清婉被傅斯年扣着脑袋,说起话来不透气,所以有些闷。 “你难道就不想着,和我多待一些时间吗?” “不想。” 唐清婉被傅斯年硌得不舒服,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清清。这些天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唐清婉继续敷衍道。 “有多想?” 傅斯年的声线有些兴奋。 “很想很想吧——” 为了尽快从这货的身上下来,唐清婉一本正经地忽悠道。 “既然很想——”傅斯年沙哑着嗓子,“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吧。” 唐清婉好容易从傅斯年的怀里挣脱出,“什么证明?” 傅斯年的吻,毫无预兆地贴在她娇艳的唇上。 车子内的空气温度,越发升高。 “阿年......” 唐清婉软糯糯的声音,像催化剂般给予傅斯年更近一步动作的鼓励。 “......在车上......不行......” 宾利车玻璃忽然全部被黑色的车膜糊上,傅斯年已经解开领口的钮扣,耐心地哄骗着:“没事儿,外人看不见的。” 于是像被傅斯年下了蛊了般,在混沌之中,唐清婉开始大胆地回应着傅斯年的热情。 唐琉酒接到陆廷轩的电话,说是今日阿婉考完试要从学校回来。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匆匆忙忙地处理完手里活,便从公司赶回来。 刚到巷口,便听到宾利车子传出阵阵欢——爱的声音。 唐琉酒不难猜出是年轻的小情侣情——欲难以控制,在外边开始野——战。 可是下一秒他将车子放到车库的时候,从宾利车走下来一位气宇不凡的男人,见到唐琉酒,傅斯年一阵紧张:“唐......唐叔......” 唐琉酒抬眸,这才对上了傅琰东家的小子。 虽说五年前,阿婉领着傅斯年进家门宣告了两个人的关系,可是瞧着傅斯年抱着唐清婉的模样,着实让他心里不舒服。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回来?你们没结婚就做出这样精彩的事情,我可不就能错过了。” 唐琉酒的语气尖酸着。 傅斯年知道唐琉酒是个女儿奴,唐家又是极其注重门风,自己刚刚那些被尽数看去,岳父自然是看他相当不顺眼。 他快速走到唐琉酒身旁,“唐叔。” “清清睡着了,等我把她送回卧室休息,咱们再谈。” 唐琉酒看到自家女儿面色坨红的睡颜,也松了口,“还落些着雨,别淋了阿婉,进来吧。” 待傅斯年安顿好唐清婉后,唐琉酒已经坐在沙发恭候多时。 “什么时候的开始这样的?” 唐琉酒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周之前。” “一周之前?”唐琉酒冷笑,“怎么?还玩起先上车后,然后逃票的游戏吗?” “唐叔。”傅斯年喉结咽了口酸水,“我跟清清第一次后,就领完证了。” “没有户口本——” “我让光哥从您房间里偷的。” 唐琉酒眯着眼,脑海里浮现出前些日子流光的行为确实诡异。 “就算领完证,你跟阿婉也没有办婚礼。川城谁知道你们合法还是不合法?”唐琉酒比起刚才的神色松动了许多,“若是再过些日子,阿婉大起肚子,传出去这名声——” “唐叔说的是,是我自控能力太差。” 傅斯年继续道,“唐叔。既然今日被您碰上了,不如等清清醒过来以后,你与我父亲见上一面,共同订下结婚的日子。” “你没打算逃票?” 唐琉酒向来欣赏优秀的人,面前的傅斯年虽然岁数大阿婉六岁,却是一表人材。 而且,川城名流像唐琉酒这种年龄有女儿的,都渴望着把自己的千金嫁给傅琰东家的小子。 毕竟傅斯年这个孩子,家世好,模样好,能力还强。 傅氏公司本来就占据着川城一半的经济,这几年在傅斯年的带领下,势头正猛。 阿婉同傅斯年也算是交往了五年,这期间,倒也没听说过傅斯年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 “唐叔,说起来,也不怕您笑话。” 傅斯年晕红着俊脸,“从我十年前在生日会见清清的第一眼,就十分喜欢她。” “和清清确认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我都盼望着她的法定年龄能快些到来,如此我也便可以娶她过门。” “你能存这样的心思,证明你对阿婉的感情不算糊弄。” 古奇的包里嗡嗡地发出手机震动的声音,“什么?” “我这就过去。” 唐琉酒起身,抓着包就要往玄关处走。 “唐叔。”傅斯年尾随在唐琉酒身后,“出了什么事情了?” “流光出任务,现在在ICU生死未明。我要去看看。” “那我送您去。” “不用。”唐琉酒拒绝了傅斯年的好意,“阿婉醒来,若是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会害怕。所以,你留下来陪她。” “若是日后,让我发现你始乱终弃,我唐家虽然比不过你们傅家家大业大,但是也不容许女儿被人随意伤害的。届时若是你真对不起阿婉,我唐琉酒不惜一切代价,让整个傅家陪葬!” “唐叔您放心。” 傅斯年在心底为自己捏了把汗,“我一定会照顾好清清的。” 看到傅斯年这般承诺,唐琉酒这才驱车离开唐家。 直到唐琉酒走远,傅斯年才挠着头,折回卧室。 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同未来岳父的见面,并不愉快。 何况,又是在自己被撞破与清清发生关系的时候。 他长叹一口气,看到唐清婉熟睡的小脸,抓着她的小手,等到清清的肚子里有了自己骨血,傅琰东再怎么,也不会拒绝了吧。 清清的事情,他不是没有给傅琰东提过。 不过傅琰东,一心想撮合他与沈晨曦。所以这事,才被再三推到后面。 等到第二日清晨五点,傅斯年起身亲吻了身旁小女人的眉心,他洗漱完以后从冰箱取出食材,待天空彻底明朗,美味的佳肴已经做了满满一桌。 “清清。”傅斯年折回卧室,“起床吃饭了。” “不然一会儿,饭就要凉了。” 唐清婉迷迷糊糊,觉得浑身酸痛,嘤咛着,“......阿年......好困......” 傅斯年瞧着唐清婉疲倦的神情,内疚之感席卷心头,“清清。对不起,是我不好。” 小女人闭着眼,嘟囔道,“就是你不好。” “嗯。我不好。” 傅斯年顺着唐清婉的意思,“清清。你要再不起来,待会儿吃了凉菜后,就该闹肚子了。” 好说歹说,才把唐清婉从床上拖起来。 不多会儿,浴室传来一声尖叫:“完了!” 傅斯年闻声,走到浴室旁敲了敲门:“清清。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昨晚睡觉前不告诉我!” 唐清婉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气打不到一处来。 傅斯年不解:“告诉什么?” “我都没有卸妆就睡了!!!” 唐清婉气冲冲地跑到卧室拿来一罐傅斯年叫不上来名字的瓶子,从中倒了些水,就往脸上抹。 ------------ 第130章 乘胜追击 如傅斯年这样的钢铁直男,自然不知女生化了妆后,要及时卸妆才能睡觉。 等唐清婉洗净后,如清水出芙蓉,坐在客厅里吃着傅斯年精心准备的早餐。 整整一个早晨,傅斯年见唐清婉还是不理他,拉着她要上楼的手,“清清。” “傅斯年,你为什么在我家?” 仍旧没给傅斯年个好脸色。 “昨天你爸——“傅斯年意识到称呼的问题,“不对,是咱爸。让我留在这儿照顾你。” “我爸和流光哥都没回来吗?” 唐清婉疑惑,她踩着拖鞋,快速地回二楼的卧室。 床头柜上有陆廷轩打来的电话,她回拨过去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傅斯年跟上楼,“在给谁打电话?” “反正不是跟你。” “清清。”傅斯年有些愠怒,从她手里夺回手机,看到陆廷轩的名字,不由得吃味。 “你把手机给我。” 唐清婉皱着眉毛,傅斯年也摆着臭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天。终究还是傅斯年,缴械投降。 他叹了口气,将手机还到唐清婉的手里,“你总该告诉我,今早生气的理由。” “你自己做错什么,还要人家说吗?” 唐清婉的皮肤比较白,所以染上红色,多半是羞涩与生气。 傅斯年观察了许久,才开启薄唇,“是因为......” “我不节制吗?” 女生可能永远没办法同钢铁直男,在同一个频道上讨论问题。 见唐清婉还在生气,傅斯年也急了,抓着头发,“到底是什么啊?” “谁让你睡前,不叫我卸妆!”唐清婉控诉道,“要是我以后脸腐烂了,怎么办?” “原来是这件小事吗?” 傅斯年笑容可掬,好在清清还没有苛责他如豺似虎。 “你还说是小事——” “清清。”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小手,“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爱你。” “大早晨,就你会耍贫。” 不过这话虽然油嘴滑舌,可唐清婉听得心里舒服。 见小女人消了气,傅斯年还在为刚刚她拨打陆廷轩的电话吃着醋。 之前明明是同一时间认识的,江宇泽抢了他的清清初吻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五年前,傅斯年第一次来唐家,就看得出姓陆的小子对清清很是上心。 当年的自己虽然用错了方法,让清清对他的好感度降低。可成功打磨了陆廷轩的锐气,让傅斯年多少有些小得意。 但陆廷轩比江宇泽不同的是,他比他们认识清清的时间都长。 而且,在清清心里也是有着一样重要的位置的。 “清清。”傅斯年顿了顿,“大早晨,给陆廷轩打什么电话?” “廷轩哥给我打的啊——”唐清婉嘀咕着,“只是好奇怪,他怎么不接电话呢?” “以后不许叫他哥。” “哎?”唐清婉不解:“可是我从小就那样叫他的啊。” 傅斯年从背后环着她,“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和我领完证后就是我的人了,不许这样叫。” 唐清婉想了想,露出来俏皮的笑容,“我知道了——” 她将傅斯年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你是不是觉得,你比廷轩哥哥大一岁,如果我叫他哥哥的话,你也要叫他哥哥。” “还不算太笨。” 傅斯年轻咳几声,手心的温度灼得他的心跳得极快,不能再在她的面前。 男人从俯身,整理餐桌上吃过的残羹,而后在厨房的洗手间里清洗碗筷。 唐清婉回到二楼卧室,傅斯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小女人滑过接听键,傅琰东雄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阿年。” “东伯伯。”唐清婉敷着面膜,口齿有些不清,“阿年在洗碗——” 话到了傅琰东耳朵里,到成了“阿年在洗澡。” 傅琰东琢磨,估计是傅斯年瞒着自己偷偷把人小姑娘抹干净了,怪不得唐琉酒今日在医院对他阴阳怪腔。 “婉丫头。” 傅琰东见过唐清婉几次,尽管适婚龄的川城男儿家,都想娶着这位美娇娘回家。 他们傅家这么多年一直占据着川城经济的龙头,唐家的地位自然可以巩固,不过这唐清婉似乎像被唐琉酒宠坏了,一点儿也没经商头脑。 对,听说尤其是那数学,已经差到连教过的小学老师,都可以被气到吐血。 哪里比得上优雅端庄的沈晨曦。 瞧瞧,同样学新闻,人家上进的沈小姐还知道去修个二专业金融。 这唐清婉虽然在校期间也拿过奖学金,可是傅氏会缺那点奖学金吗?傅氏缺的是能够在事业上,帮扶并能够减轻傅斯年负担的女人。 显然,唐清婉不是。 而且自家的傻儿子一头脑地扎在人唐家小丫头埋的坑里,偏偏跳不出来。 以后对他,将是一种致命的包袱。 “嗯?”唐清婉以为傅琰东没听清楚,“东伯伯,你找阿年什么事?” “也没什么。” 傅琰东想起江浩辰前几日来傅宅闹了那么一出,他私下也查过傅斯年拒绝同江宇泽合作双赢的真相,意外地扒出了唐清婉与江宇泽的过去。 “就是想问问阿年,为什么要拒绝和阿泽合作。” “东伯伯指的是《River》吗?” 唐清婉向上推了推面膜,“我会告诉阿年,让他别意气用事的。” “婉丫头。” 傅琰东忽然转了一个话题,“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 “二十啊。”傅琰东顿了顿,“怪不得阿年这边急了。” “他急什么?” 唐清婉疑惑道。 “二十周岁是可以到结婚的法定年龄了。”傅琰东的语气沉了沉,“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嫁到傅家。” “我......” “你看看就这一点,沉不住气。”傅琰东带着火气,“长辈们在讲话的时候,做小辈的不听完整就接话——” “......” 唐清婉闭上眼,只当傅琰东是更年期附体。 “这一点就不讨喜。” 唐清婉开着扩音,收拾好一切的傅斯年听到了傅琰东正在训斥着唐清婉,拿过桌子上的手机:“爸。您的太过分了。” “我过分?”傅琰东冷哼道,“你现在在哪儿呢?马上给我滚回老宅。” “要不是你江叔亲自找到我们傅家来,我还不知道整天风花雪月的你,还能整出这么个幺蛾子。” “爸。”傅斯年的语气冰冷了几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这孩子——” 傅琰东想着再说几句时,被傅斯年无情地挂断电话,气得傅琰东将手机,扔出窗外去。 林朽在园外正在种花,看到不远处支离破碎的手机,走进屋子来安慰说:“老爷,少爷年纪大了,应该知道自己做什么。” “阿朽!”傅琰东吹眉毛瞪眼道,“若是他自己知道自己做错了还好,现在能为了唐清婉那个丫头放弃跟江家合作,虽说江家的生意不如我们,但是源远流长啊——” “这几百年的根基,是说断就断的。” “少爷会想明白的。” 林朽继续宽慰道。 这厢望到敷着面膜的唐清婉,笑嘻嘻道,“清清。你现在跟小倩似的。” “什么小倩?” “就是蒲松龄笔下的女鬼啊。” 祸从口出,唐清婉从身后拿了个枕头丢了过去,“傅斯年,滚出去。” “真要滚吗?” 再怎么不能惹自己媳妇生气,傅斯年蹲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那我滚了。” 面膜下的唐清婉是闭着眼状态的,等了半天没听到傅斯年的动静,于是拿掉面膜。 “你在干嘛——” 傅斯年抱成一团缩在唐清婉的门口,“不是你说让我滚了嘛。” 唐清婉扑哧笑了起来,她走到傅斯年身边,俯着身子,“阿年,你好滑稽。” “还生气吗?” 傅斯年伸出酸麻的长臂将唐清婉搂入自己怀中,“我爸那个人说话就那样,不要搭理。” “东伯伯说——”唐清婉伸出小手捏着傅斯年的俊脸,“你跟小泽闹得连他爸爸都出面了。” “什么东伯伯?”傅斯年眉毛拧成川字,“你都是我傅斯年的媳妇了,还这样生分,叫咱爸。” 在唐清婉还未来得及开口,傅斯年接着说:“以后不许叫江宇泽那么亲切。” “阿年呀——”唐清婉故意拉长语调,“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此刻小女人两只手扯着傅斯年的腮部,让躺在地下的傅斯年委实不舒服,“清清。” “嗯?” “你可知道挑逗我吃醋的后果?” 他忽然半坐起身,朝着那娇艳的花瓣吮吸起来,“清清。” 他的音色染上了迷离,“我们再做一次?” “不要。” 小女人猛地用双手推开傅斯年,重心不稳的他在往后撞击时倒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本来前几日小车祸额头上的伤口还未痊愈,现在经此撞击,傅斯年禁不住抽哼起来。 “阿年——”唐清婉望到傅斯年抚着额头的模样,“你疼不疼?” “疼。” 傅斯年的表演,声情并茂很是形象,弄得唐清婉愧疚不已。 “阿年,对不起。” 本想借着这个乘胜追击,可忧心清清身体吃不消,再加上最近频繁如此已经惹她反感,傅斯年把那小簇火苗及时用沙土掩盖了下去。 “清清。”傅斯年抓着唐清婉的手腕,“既然对不起,那就赔偿我吧。” 联想起刚刚傅斯年的不正经,唐清婉挣扎着想挣脱,“傅斯年,你个大色鬼!快把我放下——” 傅斯年笑容满面,“清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以为我要你赔偿的是——” 唐清婉涨红了小脸,“难道不是吗?你的脑海里整天就装着那些事情。” “清清。”傅斯年强行抱着唐清婉,“把真心赔给我吧。” “哎?” 唐清婉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又听到傅斯年说。 “反正我爸现在也知道咱们的关系更上一层了,要不要漂亮媳妇去见公公啊?” ------------ 第131章 River 这世上几乎所有深情的男子,都希望将这全天下最好的,都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 流光头三十年,虽然没有爱过什么人,却也能够体会男人的这样的情怀。 窗外月光皎洁,隐约生出几分寒意。 流光刚刚取过子弹的伤口,连带着这份怜惜,开始疼了起来。 陆廷轩一向不是健谈的人,在说完那样酸楚的话以后,没有了其他。 两个人就在黑暗中,悄无声息。 待后半夜,几朵俏皮的云朵过来耍月,便再也瞧不到彼与此的情绪。 挂了杨社长电话的江宇泽,捂着灼热的胃,在寂寥的街巷穿梭。 因为没有家,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明明每次在社交平台上发些日常,都有数亿网民点赞,他却找不到一个爱江宇泽,而不是River的人。 夜越来越暗。 方才还有几缕月光,现在尽数被云朵吞噬了去。 这些街巷口多为郊外老建筑,没有路灯。 江宇泽随意找了个地方,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缓缓睡去。 这场梦极美,他和唐清婉缠绵悱恻,没有六年的别离。 那些种种因时光产生的间隙,也全被欢爱填满了去。 夜终将散尽。 仙田居勤劳的傅大厨,已经开始掌勺。 如今他做菜的本事,倒与米其林的师傅有的一拼。 男人摆完盘后,这身去卧室喊还未起床的睡美人。 “清清。” 傅斯年揉了揉唐清婉的脑袋,“起来吃饭了。” 往后的岁月,若都如这一般甜如蜜。 柴米油盐的平平淡淡,有何之奢?余生所幸,足矣。 洗漱完以后的唐清婉,坐在檀木桌上大口吃着意面,吸溜抬头望向那痴汉,“你干嘛盯着我?” “好看。” 听着傅斯年如此直言不讳的夸着,最初唐清婉还会面露娇云,现在也全当是磨牙消遣,不理罢了。 等唐清婉吃的只剩空碟,傅斯年伸手将小女人嘴角上残留的肉酱抹去。 依旧是他去刷碗,她窝着刷手机。 “清清。” 傅斯年放好餐具,“别总是玩手机。” 唐清婉没打算理他。 “对视力不好。”傅斯年从上空收走了唐清婉发烫的手机。 “把手机给我。” 度娘的检索词库里还停着“Riv—”,未打完剩下的“er”后缀。 唐清婉不想让傅斯年误会。 他们从恋爱开始,也不像那种查看对方手机的情侣。 可傅斯年的小肚心肠,唐清婉不止一次见到过。 “手机我先收着。” 傅斯年的态度倒是坚定。 “清清。”傅斯年坐在唐清婉身旁,“开学后的实习,要不要来傅氏?” “我放着我家公司不去,干嘛要去你的。” “什么我的你的?” 傅斯年笑意浓浓,“我的就是你的。” “可是我的,不一定是你的。” 唐清婉文笔和口才都不错,傅斯年想着最好不过的是她来傅氏当他的贴身秘书。 见小女人这边诡辩论,傅斯年强词夺理道,“你的也是我的。” “清清。”傅斯年的那双桃花眼,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要不要回顾一下上周?” “变态!” 唐清婉将沙发上的抱枕扔到傅斯年身上,气急败坏道。 “你不用去公司吗?” “有阿牧在公司,无妨。” “你就会使唤林先生。” 唐清婉不想理他,从傅斯年手里抢过手机,心虚地把网络页面的浏览历史,删除了去。 清晨的阳光缕缕寸金,埋到傅斯年的眼里,暖暖的。 日子转而到了十月,川城街道的路口总是会堆起金黄的绿叶。 陆廷轩接到局长的任务,说是这次让他去保护江家的公子,共赴巴黎时装周。 算了算,他也有许久不曾见到这个好兄弟。 出发当日,川城机场被应援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陆廷轩耳膜被几重女声尖叫穿透:“天,River和我同一航班吗?” “River好帅啊。” “River我能跟你合个影吗?” ...... 待江宇泽安抚完女粉丝后,从VIP通道走到陆廷轩的身旁,“轩哥。” “好久不见。” 陆廷轩透过窗外,望到抢眼的红色玛莎下来的俊男靓女。 男人搂着女人宠溺的模样,如今再看还是会酸了眼。 他淡淡地回应着。 “在看什么,这样出神?” 江宇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六年了。 他整整六年,不见唐清婉。 小姑娘幸福地依偎在那个男人的臂弯,若不是当年根本来不及知会一声的告别,那现在站在她身旁,给她幸福的是他江宇泽而非傅斯年。 “阿泽。” 陆廷轩倒是比他沉得住气。 “你同清婉的事情,也该放下了。” 六年前以为随口说出来玩玩的初恋,如今深陷其中被过去扼住喉咙的是江宇泽而不是唐清婉。 “要不是傅斯年那个小人,趁人之危——” 江宇泽说不下去了。 趁人之危的,又何偿是傅斯年一人? 自己当年不一样知道陆廷轩喜欢唐清婉,还偷偷摸摸与她在一起? 千言万语,最后都成了一句最没有重量的对不起。 “呵。”陆廷轩嘴角扯了个弧度,“说起来,也不知怎么。” “最近一个两个,都要跑到我面前说对不起。” “傅斯年会道歉?”江宇泽冷笑,“他若是会道歉,我便随了他的姓去。” “不是。” 陆廷轩珉了一口咖啡,加了半糖后,还有些微苦,“是阿光。” 江宇泽想起唐家这么一个存在,“难道流光也喜欢婉儿?” 陆廷轩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清婉和斯年领完了证?” “嗯。” 说起这件事,几日之前在傅氏,那人趾高气昂的模样,硌得江宇泽现在还不舒服。 “阿光说,是他和林牧各自一半的功劳。” 陆廷轩轻轻用汤匙,搅拌着咖啡,“我从意识到自己对清婉的心思以后,就算出早晚有一日,清婉会嫁给别人,只是从未妄想这个人是我。” “轩哥。” 与陆廷轩相比,江宇泽显得如此小肚心肠,“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我去外边抽根烟。” 许是清早,所以办理托运的商务舱内的人并不多。 横竖脏活累活都是傅斯年去做,唐清婉这一路瞧了不少应援牌子,不知哪家饭振臂高声呼着:“哥哥,我爱你。” “时装周看秀,玩得快乐啊。” “哥哥,注意休息。” ...... 唐清婉寻声,想要看究竟是哪个爱豆,却被换好登机牌的男人挡了视线。 她抬起头,闷着小脸,“干嘛?” “清清。” 傅斯年有心不想唐清婉看到江宇泽,随意扯开了话题,“饿不饿?” 瞧。 这人天天就知道,问她饿不饿。 她最近这三个月,快被他喂成猪了。 “不饿。” 唐清婉发誓,在正式看秀之前,绝对不碰一口饭。 傅斯年忽然托起她的下巴,女人娇嗔道,“你干嘛......唔......” 男人的俊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唐清婉被傅斯年吻得晕头转向,而不远处的江宇泽恶狠狠地将烟尾踩在脚底下。 该死。 江宇泽握紧拳头朝着墙壁砸了过去。 “可我饿了。” 这三个月,傅斯年因为忙着筹备婚礼以及公司转型的事情,已有两月未与唐清婉见面。 刚刚虽说是为了挡住唐清婉的视线,但这蜻蜓点水的*,蹭得他浑身发烫。 “清清。” 傅斯年的目光变得幽沉,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唐清婉羞得满脸通红。 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哪能......这样......快......” 他咬着她的耳朵,“要不到了巴黎,换种做法,试一试?” “傅斯年!!!” 唐清婉的回音旋转在机场的候机厅,几位值班的空姐偷偷笑着。 小女人吼完也觉得不好意思,埋着头。 倒是肇事男主角笑盈盈地牵着唐清婉的小手,“我在的。” “别吼的那么大声,会伤喉咙。” 播报站很快传来关闸登机的消息,唐清婉推着傅斯年,一起登上飞往巴黎的航班。 陆廷轩站在一众人后面,所以看得出江宇泽的不自然,他捏住江宇泽的袖口,“阿泽。” 江宇泽回过身,看到陆廷轩对他摇了摇头,半晌吞出个词:“无妨。” 飞机足足飞了十一个钟头。 抵达戴高乐机场,各国知名明星与记者数不胜数,好不壮观。 唐清婉不懂秀,她主要是来看大本命CD,从机场出来的一路看到自家应援物,全程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刚想着扎进人群里去给那耀眼无双的男子打招呼,却被傅斯年强制性地揽入怀中,“国外不比川城,清清跟紧我,别乱跑。” 唐清婉只能看着自家爱豆,在镁光灯下频频鞠躬,无奈地咬了咬唇。 泰戈尔曾经说过,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对于唐清婉而言,她与CD的境遇,恰如这句爱情诗。可看在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正推着满满一车的行李,自己也不好开口说傅斯年不好。 当二人出了机场,主办方已经派专用车S级奔驰接他们下榻香榭丽大街的五星级酒店住宿。唐清婉听不懂法语,听到傅斯年这一路与司机畅聊欢畅,心中自然是羡慕不已。 ------------ 第132章 原来是他 到了套房,傅斯年整理好明日看秀的衣服,凑过来问:“清清,你要不要洗澡?” 唐清婉立刻捂住自己重要的部位,“你......又要......干什么?” 傅斯年满面春风,“干什么啊?” “清清,觉得我们要干什么呢?” “不......不许耍......流氓......” “清清。我流氓吗?” “我们谈恋爱的那会儿就是奔着结婚的呀。证也领了,只是合法义务而已。” 傅斯年越发爱逗唐清婉,瞧着她那双灵动的水眸,最终自己还是没憋住,“算了。” 他凑过来弹了下她的脑壳,“今日就放过你。待会儿洗完澡后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看秀呢。” 见傅斯年确实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唐清婉才溜进浴室。 门外传来一声,“清清。待会儿吃什么,我去买回来。” 水流哗啦的声音隔的唐清婉必须提高分贝:“什么也不吃!减肥!” 傅斯年并不觉得唐清婉身子丰腴,这是亲测。 那地方不够手感,虽说他也没碰过其他人的,但是私心是想着自己的小女人胖一些。 他们发生关系虽只有三个月,自己私下也问过墨医生为何清清没有怀孕,墨医生只是笑着说命里有时终须有,不要急。 后来被他叨扰的烦了,才告诉是因为唐清婉太瘦,将来生产有困难。 所以,傅斯年苦心钻研厨艺,就是想把小女人喂得该有的部位都润上一些。 可往往与事情适得其反,唐清婉现在都开始绝食减肥了。 大概真是应了微博前几日的谬论,觉得自己胖的永远是瘦子,而真正的胖子永远觉得自己瘦。 只说是不吃饭,可没说水果的啊。 傅斯年拉开房门,转去了酒店对面的超市买些唐清婉爱吃的水果。 街道上有许多明星团队,他们表面上来趟巴黎看秀,实则也是为了取景拍些写真。 不过这些往往是些在圈子里小有名气的,那些知名巨星都是厂家亲自邀约,相当于来巴黎放个假。 江宇泽这些年,在全球的知名度蹿得很快。 陆廷轩这一路算是耳濡目染,这女粉丝疯狂的程度令他深深咋舌。 一下飞机,江宇泽便被几个外媒围住,“River。Look here!” 纵然心里有千万不愿,在镜头面前,江宇泽还是做出,被亿万少女心中好老公的人设。 陆廷轩隔着人群,瞧着一言一行公式化的男人,心想清婉与他分开也未尝不是坏事。 他虽不追星,今日瞧见这些女粉的狂热,若是江宇泽和清婉在一起,势必会有些不理智的粉丝无法接受,做出偏激的事情。 总算是采访结束,陆廷轩才护着他一起回下榻酒店,却与刚买完水果的傅斯年不期而遇。 三情敌相见,一方选择幕后守护,一方盖不住光芒,一方又是志在必得。 这按岁月中排行老二的陆廷轩伸出右手,“斯年。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傅斯年腾出左手回礼,点了点头,“你也看秀?” “江老爷子拜托了局长,让我来守着阿泽的安全。” “婉儿呢——” 江宇泽直奔主题,“傅少不是一直号称什么如胶似漆,在我看来,真谓虚妄。” “想不到江公子这样活在古代的人,到了时尚之都,也不忘传承祖国精髓,令人钦佩啊。” 傅斯年跃过江宇泽奚落着,每一句砸在江宇泽心里,憋得他喉咙半晌出一个词:“你——” “哦对了,别整日婉儿的叫清清。” 傅斯年转过身,“你不是好奇清清呢?” “秋日阴凉,清清洗完澡后,正给我暖床呢。” 江宇泽闻言*紧拳头,他对傅斯年一忍再忍,现在忍无可忍。 陆廷轩按住江宇泽,示意外边还有些媒体未曾散去,作为公众人物,应该注意形象。 “斯年。你也少说两句。”陆廷轩轻咳几声提醒,“清婉的名声都要被你坏了。” 傅斯年冷着俊脸,回到房内,唐清婉裹好浴袍正准备吹头发。 被傅斯年从后面一把搂住,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你说今天你不会的......” 镜子里的唐清婉面色潮红。 “嗯。”傅斯年嗅着唐清婉身上的发香,“我就抱一会儿。” 在川城机场前看到江宇泽,傅斯年就有种预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也会来看秀。 看来,他真的低估了Blue对江宇泽寄予的希望。 本以为《River》拒绝他试镜会让杨社长对他放弃,可现在看江宇泽还不是他眼里的那些小透明。 “你怎么了?” 唐清婉感到傅斯年语气的不对劲,“我们堂堂傅总,在外边,被法兰西人欺负了不成?” 听着唐清婉的话,傅斯年的心情恢复不少。 他放开搂在她腰间的手,抬起手臂将吹风机的开关打开,温柔地吹起她的长发。 “清清。” “嗯?” “你真好闻。” “滚。” “小女孩不说脏话的。” ...... 吹好头发后,唐清婉走出浴室,脚下被什么绊了,放眼跃过视野的竟是个圆滚滚的西瓜。 “阿年。” 唐清婉蹲着身子,春光无限,傅斯年瞧得喉咙一紧,他绷着身子。 “你去买的西瓜吗?” “嗯。” 唐清婉抱着西瓜折回浴室洗了干净,举着刀子刚要切的瞬间。 傅斯年一把夺了去,“我来弄。小心别离了手。” 虽说是短暂的灼热,唐清婉还是感受到傅斯年的体温高得吓人。 “阿年。” 傅斯年挺着身子,声音都些沙哑,“嗯?” “你是不是发烧了?” 在唐清婉的小手触碰过去时,刀子咣噔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别碰我。” 傅斯年别过脸,弯腰去捡地上的刀子,无意碰上了锋口。 “还说我呢?” 唐清婉双手扯过傅斯年受伤的手,“你自己都割破了。” 拭去血迹后,还对着受伤的部位吹了口气。 “清清。” 傅斯年强撑着,“我说过,别碰我。” “小气吧啦的。”唐清婉小脾气也上来了,“你以为我稀罕碰你啊......唔......” 他又吻她! 傅斯年护着唐清婉的后脑勺,整个人贴在她的身上,“我说了,别碰我。” “清清。” 傅斯年沙哑着嗓子,“我们是不是两个多月没有——” “不要。” 唐清婉推搡着他,“你说了你不会。” “我是不会。” 傅斯年挑着她的下巴,“可你这样次次撩拨我,诺言什么都不作数了。” 他的印记密密麻麻烙在她的玉颈,头顶飘过一声软绵绵的呼唤,“......阿年......” “乖。” 傅斯年哄着唐清婉。 “......今天不行......”唐清婉推着傅斯年,“......我大姨妈来了.....”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傅斯年从地板上跳起来,不自然地说:“地上凉,我去冲个澡暖暖。” 唐清婉点点头。 原以为得心应手的词语是指手艺纯熟,现在看来,心里怎么想的,可不正全靠自己这双手么。 傅斯年想着唐清婉羞涩的模样,唇齿间琢磨着劳动人民依靠双手丰衣足食的真谛。 第二日。 门外传来敲门声,傅斯年开门看到一个法国负责人模样的男人用法语说着:“傅总。我们酒店最好的保安团队和经纪人正在等候唐小姐的到来。” “阿年。” 瞧着自家小女人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是谁啊?” “来巴黎是做什么?” 傅斯年好心地提醒道。 “CD!” 男人俊脸忍不住抽搐,原来这女人是藏了个这么个心思吗? 他还以为她对时尚有了兴趣,怎么就忘了身边这位CD狂热粉?当年追唐清婉,傅斯年为了让唐清婉开心,可是场场包内场第一排陪她跟。 对,江宇泽都能来看秀,别说是全球巨星CD了。 似乎意识到什么,唐清婉捂着嘴慨叹自己失言,她丢过去一个抱枕砸到傅斯年身上,“你转过去,我要穿衣服。” 傅斯年将刚刚负责人送来的香奈儿套装交到唐清婉手里,待一切就绪后,唐清婉照着镜子,“阿年。” “嗯?” “你说我要不要化个妆啊?” 想起前些日子这个小女人化妆后的模样,傅斯年绷着情绪,“不用。” “你看我是不是最近胖了?两天没吃饭好像也没什么用。” “你不胖。” 还在想着提问时,还是刚刚那位负责人,“傅总,老佛爷想在时装秀开始前,见一下唐小姐本人。” “阿年。” 唐清婉从傅斯年的身后探出脑袋,“他在说什么?” “说你该走了。” “傅总,您的夫人真是比照片上还要美丽许多。” 酒店负责人禁不住赞美道,能被老佛爷当作宠儿的除了现在红遍宇宙的CD先生,这唐小姐看来也跻身名单呢。 傅斯年挽着唐清婉细嫩的手臂,待被领到了四楼客房,屋外严密的保全拦住了傅斯年。 “我不能进去吗?” 傅斯年用纯正的法语问。 “是的。先生。”负责人为难道,“老佛爷的脾气怪的很,只见唐小姐一个人。” 傅斯年的眸子变得暗沉,唐清婉听不懂,随口问:“阿年,怎么了?” “清清。”傅斯年吻了吻唐清婉的额头,“待会若是出什么事,你就大叫一声。” “你不进去吗?” “嗯。”傅斯年作出委屈的表情,“毕竟人家本身是请你的来得嘛。” “傅斯年。” 唐清婉咂咂嘴,“你真娘。” ------------ 第133章 狼子野心 日韩剧男主角这样不都是各个夸可爱或者萌吗? 傅斯年恢复正常神色,他不舍得扯着唐清婉的小手,“出了事,记得喊我。” 唐清婉觉得傅斯年大概脑子秀逗了,人家老佛爷那种世界知名的艺术总监,会潜规则她这种小透明吗?真不知道从哪儿给的傅斯年自信。 她摇了摇头,跟着引路人进了房间。 Lagerfeld一如既往地如媒体拍摄的那般,在室内也戴着招牌式的墨镜,唐清婉拘谨地瞧着这位梳着长辫子的男人,忽然Choupette跳到她的脚边,虽然被吓了一跳。 唐清婉俯下身子,揉了揉Choupette的脑袋,由着它用柔软的舌头蹭自己的掌心。 “She approches to you.” 早听说精通四国语言的时尚大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佛爷往上推了推墨镜,“And this clothes fits you well.” “Thank......You......” 唐清婉紧张的时候,说起话来容易结巴。 “Take it easy, lady.” 老佛爷倒也不像传说中那样毒舌啊。 于是唐清婉便放轻松,与Lagerfeld交流起来。 忽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在得到老佛爷认可之后,唐清婉只觉得心脏噗噗噗地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虽然昨日在戴高乐机场与大本命失之交臂,她怎么忘了CD桑之于老佛爷,是谬斯一样的存在啊。 “糖......TANG?” CD一进来,绕着兰花指,用半中半英的语言问道,“Sweets girl?” “Yeah˜” 老佛爷抱着公主惊奇地道,“How did you get to know to each other?” “I am CD's fan.” 唐清婉按耐不住喜悦道。 场场买内场中区第一排,混脸熟还是有用处的。 “What a coincidence!”老佛爷看了看屋内的石英钟,“Now,make up's gonna come to you,okay?” 傅斯年在外边许久不见唐清婉出来,他在大厅反复踱步,难以平复自己焦躁的心。 偏偏楼上有保全守着,自己又上不去。 待走廊听到唐清婉的银铃般的笑声,傅斯年望到自家媳妇和大本命聊得正欢畅,反倒是东道主的老佛爷缄默了许多。 “清清。” 傅斯年冲着楼梯喊了一声。 “Who is he?”老佛爷问着唐清婉,“Do you know him?” 还未等唐清婉回答,一旁的CD开口道,“I know that he is Tang's boyfriend.” “Wow.” 老佛爷慨叹道。 “No.” 站在二楼的唐清婉看到楼下的满脸焦急的傅斯年,笑着纠正:“My husband.” “That's so cool.” “husband”一词清晰地传到傅斯年的耳中,着实让傅斯年心情愉悦不少。 在一楼通风口与唐清婉四目相望时,竟杵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 傅斯年真想将这个化了妆的小女人好好打包藏起来。 “阿年。”唐清婉朝着傅斯年挥了挥手,“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化了妆后,特别丑?” “小妖精。” 傅斯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鲜艳,“以后真的不能再化了。” 老佛爷和CD瞧着面前这对小情侣,也都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家爱豆看着呢。” 唐清婉戳了戳傅斯年的胸——膛。 “Frankly,my dear,I don’t give a damn.”CD抖了抖肩膀,“Go on.” “Go a head,make my day.” 连同平日,一向严肃的老佛爷也跟着凑起热闹。 好在有人及时告知他们必须马上离开酒店去看秀,面子薄的唐清婉才暗自舒了口气。 四人走出酒店,却由三辆不同的车,上车前老佛爷对唐清婉宠溺的笑着,“Here's looking at you, my kid.” “Hope I won't let you down.” 十点十分。距离时装秀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唐清婉还未下车就听到各家粉丝为自家本命呼喊,其中呼喊最多的要数CD。 周围乌泱泱的全是人头,耳膜除了那些粉丝的尖叫,还有万能词汇“Bonjour” 巴黎大皇宫的玻璃穹顶下,一座三十八米高的埃菲尔铁塔傲然耸立。 来不及慨叹太多,唐清婉与CD坐在前排不久,Show就开始了。 Chanel秋冬高级订制大秀里,那些服装唐清婉并没有get到老佛爷对时尚的点。 傅斯年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他十分歉意地对唐清婉说了抱歉,便悄悄退出位置。 此时身后有人戳了唐清婉的后背,这数万人中,江宇泽陌生又熟悉的俊脸出现在唐清婉的面前。 “婉儿。” 有过数秒的失神,唐清婉笑了笑,“River.好巧。” 巧吗? 江宇泽苦涩的笑了笑,他的位置本来坐在第五排,可看到唐清婉的位置后,他不惜花六位数向她身后的人换了位置,而后又将傅斯年支配出去。 好容易给她搭上话,可是她客气疏离的模样让他的心兀自疼了起来。 也是。 六年了。 她再也不会叫他小泽了。 “秀结束后,有兴趣去看达芬奇的画展吗?” 唐清婉摇了摇头,“多谢巨星美意。” “不过River,还是与选哪位女粉丝一起吧。我老公心眼比较小,我怕他会吃醋。” 听到唐清婉如此亲昵地称呼着傅斯年,嫉妒在江宇泽的五脏六腑任意窜行。 “婉儿。” 江宇泽抓着她的手臂,“这六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唐清婉笑了笑,不留痕迹地推开他的手,“还请River不要再这里扮演什么深情戏码了,外面人多,万一被哪个媒体拍到了,我可不想看到国民初恋男神的人设就这样砸到我这样的小透明手里。” “你看了那个综艺是不是?” 江宇泽提高了声调,“婉儿,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江公子做了明星以后,自我优越感提升不少。” “别......”江宇泽垂着头,“婉儿,你别这样叫我。” “那我也求江公子不要这样称呼我,让旁人听了还以为咱俩谈对象呢。” “......婉儿.....”江宇泽喃喃道,“你怎么变得这样刻薄?” 不告而别消失了六年的是他,被分手的人是她,现在凭什么还要反过来质问她的刻薄。 “是不是傅斯年拿什么威胁你了?” 江宇泽自我催眠着:“一定是这样。” “江宇泽。” 这次不是艺名也不是外边的称呼,而是本名上阵。 “我跟阿年已经结婚了。” 旁人再怎么伤害,都不及她亲口承认来得更直接。 “你们的婚姻?”江宇泽苦涩地笑了笑,“就只是那张薄纸吗?” “傅斯年连婚礼都不办,你还要这样跟着他吗?” Shut up!” 周围看秀的老外,被两个人争吵烦到不行,禁不住呵斥道。 “Sorry.” 于是唐清婉再也没有理会江宇泽,任凭他在身后如何戳她和小声将“被分手”的起承转合解释,唐清婉始终专注地望着台上的走秀。 通过Chanel高级定订制发布会的现场布置,不难看出Lagerfeld为大家展示的是一幅美丽的巴黎秋日。 时装秀的最后,一袭新娘造型翩然登场,在白色双面丝缎礼服裙上,缀以羽饰花环,宛如一束束洁雅的山茶花。 唐清婉未看到新娘造型以前,觉得她与傅斯年两个人领过证就好,刚刚江宇泽的反问,在这一刻全部被放大化。 她也很想问傅斯年为何迟迟不办婚礼,是不是因为他的父亲不喜欢她,又或者说傅斯年根本不想让川城人知道自己是他合法的妻子。 她的脑子很乱。 傅斯年返回现场,见到老佛爷用纯正的法语向他表示了感谢。 “傅总。” 通过下面人介绍而对傅斯年有了重新认识的老佛爷,用法语问道:“听说你和唐小姐已经结婚了,不知道我最后压轴的那款新娘礼服,若是送做新婚礼物还算不算晚?” “我与清清还在筹备婚礼。”傅斯年瞧着会场那精致的小女人,“若是您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喜欢。” “还未的话——” 老佛爷兴奋到摘下墨镜,“待会儿,来我这儿挑一下款式,我让首席设裁缝师开始为尊夫人记录尺寸,量身定做一套无与伦比的婚纱。” 傅斯年弓着身子:“那傅某再此,替清清谢过卡尔先生了。” 江宇泽仍然不死心,待秀结束,他顾不得那些外媒的拍摄,拉着唐清婉的长臂,“婉儿。你听我说——” “放开。” “婉儿。” 江宇泽还想说什么,陆廷轩和傅斯年几乎同时从两个方向走到他俩中间。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巴掌声,“这一巴掌,是敬我被狗吃掉了的青春。” 唐清婉第二个巴掌扇过去,“这一巴掌,是敬你当年的不告而别。” “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这种事情应该让我来打。”傅斯年揉着唐清婉红肿的手,“呼呼就不痛了。” “唐清婉。” 江宇泽抚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这次他连名字一起叫了,“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还未分手时,你就跟傅斯年在一起了。” “若论水性杨花,你唐清婉——” 傅斯年一拳挥过去,“这一巴掌,是你对清清出言不逊的教训。” 瞧着唐清婉的面色苍白,陆廷轩下意识问:“清婉,没事吗?” “嗯。” 唐清婉有气无力道,两行清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 他一句不留的不告而别。 难道不是分手的预兆吗。 江宇泽这些时日积压的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喷发,“傅斯年。”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说起来,傅大少也不过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罢了。” “你他妈——” 傅斯年还要挥第二拳时,唐清婉大喊一声:“够了。” 她拉着他的衣袖,“阿年。我们回酒店好不好。” ------------ 第134章 沉溺于幸福之中 “以傅斯年的地位,为了哄一个女孩子放下所有的身段,心甘情愿做你所谓的感情里的小三。” “以傅斯年的性格,清婉说不要的事情绝对不去做,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领了证?” “就在你说正式分手后的第二日,如此说来,倒也名正言顺。而他傅斯年守了唐清婉十年,等了又六年。若是你——” 言语间,陆廷轩的情绪也跟着上来了,“做的到吗?” 这是江宇泽认识陆廷轩以来,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过去,江宇泽总是苛责地迁怒着别人。他以为自己遭受了六年的苦,当他知道唐清婉过得比自己还要不幸福的时候,似乎所有的情绪找不到可以发泄的通口,铜锈充斥着唇齿,他捂着嘴吐出的是斑驳的血迹。 “你没事吗?” 陆廷轩有些担忧地瞧着咳血的男人。 “无妨。” 江宇泽撑着身子,摇摇欲坠地离开大皇宫。 汽车缓缓地停靠在香榭丽舍大道,傅斯年抱着唐清婉一脚踢开了酒店的房间。 他将她安置到柔软的大床上,又起身去浴室接了些冰水,放到唐清婉的手里,“冷敷一会儿,就不痛了。”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小姑娘这么用力地打一个人,而且那人还是她的初恋。 唐清婉还是保持这么一个麻木的状态。 “清清。”傅斯年扳回唐清婉的小脸,“没事了。” “都过去了。” 他吻去那些因江宇泽留下的泪水,“清清。你看着说,给我说说话。” 好久,唐清婉才从大脑空白的状态回过神来,“阿年。” 她扑倒他的怀里,“对不起。” “傻瓜。” 傅斯年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对不起做什么?” “......要不是因为我......”唐清婉哽咽道,“......你也不会被人骂成小......” “小三吗?”傅斯年替把她觉得羞耻的词语说出,“老子凭本事挖墙脚,他江宇泽羡慕去吧。” 听到傅斯年如此不正经的话,唐清婉破涕为笑。 见唐清婉重新笑了,傅斯年才收起那些没正形,“清清。” “我不该瞒着你。” 他紧紧地搂着她瘦削的肩膀,“若我早些告诉你江宇泽回国,也不会。” “我知道。”唐清婉的下巴抵着傅斯年的肩膀,她伸出手用力地回报他,“我们阿年是一个爱吃醋又小肚心肠的男人。” “清清。”傅斯年闭上眼睛,“你可怨我?” “不怨。” “江宇泽回来想要跟你和好,你若是愿意的话,我......” “怎么?”唐清婉轻抚着傅斯年的背,“若是我愿意,你就要跟我离婚吗?” “不。”傅斯年猛然从唐清婉的怀里抽离,盯着她那双水汪汪清澈的眸子,“就算他要跟我抢你,我也不让。” 唐清婉扑哧一笑,“傻瓜。” “清清。”傅斯年吻着她,“不许离开我。” “好。” 你侬我侬了半天以后,傅斯年忽然想起和老佛爷的约定。 “糟糕。” “怎么了?”唐清婉枕着傅斯年的胳膊,“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 “老佛爷说要给你亲自设计一件婚纱呢。” 婚纱。 小女人难掩眼中的兴奋,“真的吗?” 这些日子以来,唐清婉决口不问傅斯年什么时候结婚的事情,傅斯年知道小姑娘都是喜欢浪漫的,不过他还欠清清一场求婚。 “嗯。” “阿年。” 想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怎么了?” “......我们.....”话到嘴边成了,“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陪着我。” “我也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傅斯年吻着唐清婉光洁的额头,“我们去老佛爷那量一下尺寸?” 这句话说得有些荤,唐清婉俏丽微红,“我去洗一下脸。妆都哭花了。” “以后不许再为那个男人伤心。” “霸道的醋坛子。” 小女人嘴里嘟囔着,跳下床去了浴室。 傅斯年甩了甩被唐清婉枕得有些酸麻的胳膊,待小姑娘整理好情绪以后,两个人重新出门。 从老佛爷那儿敲定最后的样板,已是傍晚。 唐清婉被傅斯年拉着到了塞纳河旁的游船上,听着那个男人跟摆渡人不知道聊些什么。 “怎么想起游湖?” “来一趟巴黎,总要看看夜晚的埃菲尔铁塔。” 这个巴黎的标志性建筑,唯独在夜晚才体会到她独特的美。 到游船抵到金闪闪的埃菲尔铁塔下,她兴奋地说着:“阿年,你快给我拍张照片留念。” “不急。”傅斯年笑着回应,“你再看看铁塔。” 夜空中忽然爆出烟花,拼凑成“Merry me,my girl.” “阿年。”唐清婉回过身,“你看人家多浪漫的求......” 那个“婚”字还未说完,便看到傅斯年拿着钻戒单膝跪在船板,“美丽的唐清婉小姐,你愿意嫁给傅斯年先生吗?” “......阿年......” 唐清婉双手捂着嘴,有些难以相信面前这样的情景。 “......清清......” 关于这场求婚,他从拿到老佛爷的邀请函就开始策划,这会儿心里正忐忑着,唯恐唐清婉不答应。 “......所以......” 傅斯年跪在那儿,小心地试探着,“......你的答案是......” “YES。” 傅斯年像是聋了一般,“......什么......” “阿年。”唐清婉深深往肺里吸了口气,她俯下身子,“我说我答应你。” 傅斯年这才把戒指替唐清婉带到无名指上,他扶着她一同起来。 让那船夫帮忙用手机记录了这一甜蜜的时刻。 巴黎最不缺少的就是艺术家,他们多数未成名以前,习惯混迹在各个酒馆当中。 陆廷轩就是借着手机的定位,在一家不算出名的酒吧里找到了江宇泽。 “阿泽。” 此时江宇泽已经喝了七八瓶威士忌,还在问服务生要的时候,被陆廷轩制止,“别再喝了。” “婉儿。” 江宇泽抱着酒瓶,“轩哥。” 他眯着醉眼,用食指指着陆廷轩,“你也来了?” 江宇泽将空酒瓶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既然来了,就一起不醉不归。”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陆廷轩将酒瓶从江宇泽的手里抽离,“喝就能解决问题吗?” “轩哥。” 江宇泽举着空酒杯,“你可知道,在首尔的六年里,我靠着什么撑下去的?” “我告诉自己,江宇泽,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婉儿还在川城等你衣锦还乡呢。” 酒杯啪一声摔在地上,陆廷轩安静地在一旁听江宇泽说起陈年旧事。 “我也知道。” 江宇泽俯下身子,拾起其中一块碎片,任由碎渣割破他的手指,陆廷轩猛然用掌力拍下江宇泽手里的碎片,“你疯了吗?” 陆廷轩拎起江宇泽的袖口,“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清婉就会心疼你吗?” “婉儿。” 在听到唐清婉的名字,江宇泽苦涩的笑了笑,“我在秀场告诉她,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我的手再也不能弹钢琴了,也拿不起重物,能做的只是唱歌。” “可喉咙也有坏了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发不出声音,公司就要放弃我的时候,我的脑海浮现的都是她笑靥如花的脸。” 江宇泽说着说着,睫毛间竟落出泪来,“轩哥。我这六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如今终于能够见她一面了,可是她却告诉我她嫁给别人了。可笑吗?” “可你又要我怎么能甘心?!” 甘心这个词,安放在同样喜欢唐清婉的陆廷轩的身上,却恰到好处地发挥出极致。 那样的女子,温暖的又何尝是一个人的心。 她的善良与明媚,让陆廷轩灰白的童年里有了唯一一丝光芒。 可他不敢,自卑的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只要她幸福,他便也跟着幸福。 “放手吧。” 陆廷轩喉咙里蹦出了这三个词,“阿泽。放下对清婉的执念,你终将也会遇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宇泽仰着脖子,他的笑声是那么大,“放下执念?” “轩哥。” “我就问,这么多年了,你放得下了吗?” 放不下。 可是放不下又怎样。 “哦,我忘了。”江宇泽拍了拍脑袋,“如今轩哥跟顾小姐甜甜蜜蜜,自然是放得下了。” 江宇泽摇摇晃晃着身子,重新倒回柜台,嘴里还呜咽着什么,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廷轩结过账后,将他扶走酒吧。 傅斯年与唐清婉有说有笑的从埃菲尔铁塔回来,碰到酩酊大醉的江宇泽,唐清婉故意别着脸不去看江宇泽。 “斯年。”陆廷轩搀扶着江宇泽叫住那对璧人,“待会儿有空吗?” “廷轩哥......”唐清婉意识到之前傅斯年对她说的话,立刻改口,“廷轩。有事吗?” 唐清婉手上的钻戒闪得陆廷轩睁不开眼。 如今,因傅斯年的关系,她连这兄妹也不做了吗? 陆廷轩苦涩得笑了笑,“怎么?” ------------ 第135章 放弃 他用极其欢乐的语调陈述,“现在我问你借下斯年,都不可以了嘛?” 明明知道是调侃的玩笑,唐清婉脸红红的,“那你们聊吧。我有些困,先回房间了。” 傅斯年点点头,“我送你。” “不用。”唐清婉摆了摆手,“都到了酒店门口啦,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好。” 待唐清婉远去,傅斯年才收起那份温柔,“说吧,什么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清婉结婚?”陆廷轩把江宇泽安放在服务台不远处的沙发上,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们已经结了啊。” 傅斯年嘴角啜着笑容。 “别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陆廷轩严肃道,“你明知道我是在问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的事情。” “怎么?”傅斯年仍旧是那么个玩世不恭的模样,“陆队长比江公子更为甚之,预备抢婚吗?” “斯年。” 陆廷轩从未如今晚这般,向傅斯年倾诉心底,“我可以对你保证的事,不会做这些逾越的事情。” “只要你能给清婉幸福——” 傅斯年其实很明白陆廷轩这种守护的心情,他守了唐清婉六年,终于乌云散去看到月明。这些背后的种种,唯有体验过的人才深知有多难熬。 “婚礼暂时定在了初雪。” “你是想——” 陆廷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傅斯年的眼里眉里都是笑意,他接过陆廷轩的话,“是你想的那样。” “我就是想这样,一不小心跟清清走到白头。” 远处还在江宇泽嘴里还在念叨着唐清婉的名字。 傅斯年漆黑的眸子似乎能将万物吸进去,他说:“廷轩。” “江宇泽那边,还希望你能保密。” “阿泽对清婉的执念很深。”陆廷轩将视线放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他这些年过得也很苦。若是清婉还——” “不会。” 傅斯年打断陆廷轩的猜测,“即使清清心里还有江宇泽,我也不会放手。” “陆廷轩,你未跟清婉在一起过,所以才会这样大肚的成全我们。” “你可知道,江宇泽为何这样苦?” 见陆廷轩许久不曾开口,傅斯年一语中的,“是因为他曾拥有过,所以才不愿意放手。” 是这样子吗? 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在过去不曾有个圆满的结束的时候,迟迟不肯放下执念。 陆廷轩想,或许他爱唐清婉,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喜欢。若是他足够爱,兴许也会像傅斯年这般甘愿用第三者的身份,也要挖兄弟的墙角;若是他足够爱,兴许也会像江宇泽这样,这么多年都不肯放手。 而自己在得不到的时候,还不停地对自己催眠说,放手是最好的成全。 暗恋像个小丑,行走在恋情的旅途,成为相恋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新婚快乐。” 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简洁的祝福语。 “谢谢。” 傅斯年竟向陆廷轩鞠躬:“谢谢这些年,你没有出手。” “你可知在过去,我曾经多妒忌,你认识清清的时间比我要早。” 认识的早又如何,有的人只要碰对了时间,谁还会在乎那个陪伴在岁月最长情的傻瓜。 “愿你跟清婉能长长久久的幸福余生。” “会的。” 傅斯年给予陆廷轩坚定的眼神,“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我怕清清一个人待久了,会害怕。” “去吧。” 陆廷轩目送傅斯年的背影,折身到江宇泽身旁,摇了摇头,加着他的胳膊回到房间。 清晨第一缕阳光耀在唐清婉的床上时,傅斯年端着酒店提供的水盆,拧干毛巾,细心地擦拭着唐清婉清秀的小脸,而后又给她擦干净掌心。 这才在耳边柔和道,“先吃沙拉还是先去刷牙?” “沙拉。” 唐清婉闭着眼嘀咕着。 傅斯年端着早晨酒店刚做好的沙拉坐,在她的面前。 他用叉子叉了枚圣女果,送到唐清婉的唇边,“清清。睁开眼。” “秀也看过了,CD也看过了。多少吃一些。” 见唐清婉咽了下去,傅斯年又叉起一大块生菜叶,“以后可以正常吃饭了吗?” “嗯。” 喂食成功后,傅斯年起身去送餐具,“你先刷好牙,在房间等我。卡就不带了。” “好。” 唐清婉整理好一切,又重新坐到沙发上,刚登上界面。 耳旁传来叮咚的门铃声。 “这就来。” 唐清婉赤着脚,嘴里还嘀咕着:“阿年,你怎么这么快?” 门打开后,是江宇泽的脸。 唐清婉想要关门,江宇泽却顺势进来,以最快的速度反扣上了门。 随后江宇泽步步逼近唐清婉,将她逼到床头,欺——身——压——去。 “......江宇泽......?” 唐清婉伸出手想要抓着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却被眼尖的江宇泽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江宇泽两只手撑着床,“自然是做我离开你前,没做完的事情?” 他说话时吞吐的空气还残留着昨日宿醉的气息,江宇泽想了唐清婉六年,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唔……江宇泽……你快放开我……” “婉儿,我爱你。” 江宇泽禁锢着唐清婉细嫩的两只手腕,借着酒的后劲遵循着心里的本源,忽然他觉得唇齿间有些咸,再抬眼是唐清婉满是泪痕的脸。 “……对不起……” 他一时间进退两难,“……就算你恨我……我也要你记得我……” 当布料再无法坚守自己的职责,皮肤跳跃在男人的眼里。 “……婉儿……”江宇泽轻抚道,“……你真美……” 傅斯年与陆廷轩破门而入的时候,唐清婉闭上双眼,绝望地任由江宇泽摆布。 “阿泽!” 清早他一个不注意,竟让江宇泽溜到了清婉这里,好在发现及时,否则—— 傅斯年猩红着眼,一把掀开江宇泽,“混蛋!” 江宇泽嘴角还残留着昨日未干涸的血液,现在整个俊脸又添了一处乌青。 “斯年,打的时候别打到他的脸,毕竟阿泽酒还未醒。”陆廷轩提醒着,“况且他还是个公众人物......” “你问问他——” 傅斯年指着倒在地上捂着被打部位的男人,“他自己要不要脸?” “......算了......”陆廷轩担忧的望着床上那个浑身颤动的小女人,“你好好照顾清婉,我把阿泽带走。” “......慢......”人在酒后胆子往往是极大的,所谓的酒后真言无外乎是将平日里不敢讲的,一股脑的全发泄出来。 江宇泽显然不愿意离去,他指着傅斯年说:“轩哥。” “今日你来评评理,是我江宇泽不要脸,还是他妈的傅斯年不要脸!” “我没空给你理论。”傅斯年担心唐清婉的状态,“等你酒醒以后,我定会找你要个说法。” 陆廷轩拖着江宇泽离开房间,傅斯年掀开被子,小女人满脸泪痕的样子扎得他心疼得厉害。 “......没事了......” 傅斯年宽抚着唐清婉,想要吻去她的泪水时,却被她惊恐地大喊:“不要!” 男人将女人温柔地搂进怀里,“清清。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 “我是傅斯年。” 他本是个急躁的脾气,可耐心全给了她。 “......阿年......” 唐清婉睁开眼,用力地抱着傅斯年,“......我好怕......” “没事了。” 傅斯年拍着她的后背,“都没事了。” 她白皙的肩膀上残留着的红色印记尤其扎眼,傅斯年吮啃着,疼得唐清婉闷哼了一声。 “......阿年......”唐清婉动情的环着他的脖子,“你还要我吗?” “可以吗?” 禁欲了许久的傅斯年在听到唐清婉的问题,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涌出。 “嗯。” 傅斯年的小心翼翼地除去所有的障碍,“清清。” 唐清婉以为自己足够爱江宇泽,她曾经想过无数的情节,幻想他们在重逢以后会做些什么。 可是当真的重逢时,她却又想着再也不想有所瓜葛,当那人想要进行六年前未完成的动作。 唐清婉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抗拒着江宇泽的触碰,她也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傅斯年。 意识到这一点,她也回应着他。 他怕伤害她,所以并没有直线球的方式直接上垒,而是采取绕了许久的前戏才缓慢进入要点。 “清清。”男人在最后爆发,“我爱你。” 同样是我爱你。 江宇泽说的时候,要唐清婉觉得很沉重。 而傅斯年说出口时,她的心竟是这般甜蜜。 “......我也爱你......” 她趴在他的耳边,因为害羞,所以说得很小声,到了最后关键词也用口型代替。 “清清。”傅斯年按着她的双肩,“你刚刚说了什么?” 瞧着现在两个人的模样,唐清婉红着脸,将脑袋重新埋在他的胸膛,“你快把被子盖上。” 她还害羞了。 原本还担心着唐清婉会拒绝他的触碰,现在她的主动让傅斯年的心情愉悦太多。 天知道,当他破门而入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个人有多么愤怒,他多害怕唐清婉就这样与江宇泽在一起。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 “......那也不能......” 傅斯年喜欢逗她,瞧着她羞涩的模样,心里那些繁琐的事情便会消散。 “我抱着你去浴室?” 得到小姑娘的首肯,傅斯年在浴室调好水温,又亲吻了下唐清婉的额头,“我就在外边,等你洗好。” 许是刚刚江宇泽的事情让唐清婉对于等待心有余悸,她拉着傅斯年的手臂,垂着头:“......一起......” “嗯?” 傅斯年反应过来时,笑盈盈道,“清清是觉得我的技术很好,还想要再体验一番吗?” “......你......”水蒸汽蒸发的唐清婉的脸愈加热了起来。 傅斯年跳进浴缸,从后边环住唐清婉,他的脑袋埋进她的玉脖,“......我......” 这场澡,因为考虑唐清婉的身体,傅斯年洗得特别费力,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迅速地扯了浴巾包好她,刚刚荤段子说得极高的男人,这会儿却又害羞了。 从清早到午后,女人枕在男人的臂弯,她抬起他闲适的右臂,摊开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阿年。” 痒得傅斯年下意识捉住那双不安分肇事的小手,“怎么?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唐清婉咬咬唇,娇嗔道,“阿年!” 她每一次唤他的名字,他都会有反应,可是还是要尽量控制。 若是初雪的时候,唐清婉如唐琉酒说得那般,顶着大肚子,外人肯定在背后嚼舌根说什么奉子成婚。 他跟清清可不是那个样子。 “先睡会吧。” 傅斯年哄着唐清婉,“等到休息够了,我们就去吃饭。” 正午的阳光浓烈,江宇泽再度睁开眼时,陆廷轩正在不远处看报。 “醒了?” 江宇泽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脑袋,“我睡了多久?” “你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吗?” ------------ 第136章 友谊是最脆弱的 陆廷轩的反问,让江宇泽不由得心虚。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霸王硬上弓的凄凉的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点滴的血迹让他不敢往下深想。 “难道是真的?” 望着江宇泽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喝断片,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婉儿,她——” “你还想对她怎么样?” 陆廷轩一个拳头挥过去,“傅斯年在场的时候,我没资格替清婉教训你。” “江公子可真厉害的昂。” “睡了不到几个小时,竟然还能借助梦游到清婉的房间,做出如此低贱之事。你们江家,几百年来积攒下来的清誉,可都在你手里尽数败坏光了。” 他强迫了她。 江宇泽痛苦地抱着头,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拼凑成完成的版面。 他怎么能做出如此混蛋的事情。 嫉妒让自己失去本心。 “阿泽。” 所谓可恨之人,终究也是另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傅斯年值得清婉托付终生,错过就是错过,再怎么都无力回天,你就放弃清婉吧,行不行?” 放弃。 放弃的话,这么多年的所有信仰,全部从身体抽离。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唐清婉,他不想失去。 纵然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纵然她可能从未爱过他。 恨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只要她能够在他身边。 哪怕日日不对他言笑,他也不愿意让她留在傅斯年那儿。 “我答应你。” 这句当然是违心的话,江宇泽知道自己与唐清婉错过了六年,想要重合定不容易,所以他先打消陆廷轩的念头。 “我会试着忘记婉儿。” 他在娱乐圈这些年,学得最好的就是演戏。 瞧着江宇泽回答的如此爽快,陆廷轩才舒了口气,“阿泽。我去找些冰块,给你敷一下受伤的部位。” “有劳。” 而此时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江宇泽以为是私生饭打来的,便没有理会。 可是当铃声持续响的时候,他烦躁得很,“喂。” “江公子。”听筒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得到你的电话,可是真不容易。” “沈晨曦?” 江宇泽下意识地问,“你要我电话做什么?” 沈晨曦拿着手里的报纸,“江公子现在可是全球公众人物,这三角恋可是从巴黎都传到川城了。” “你跟踪我?” “跟踪?”沈晨曦笑了笑,“我可不是你的饭。” “不过身为大明星,怎么也要注重自己的形象。你被斯年打的伤,现在还好吗?” “不劳沈小姐挂心。” 江宇泽的手想要挂断,那头的沈晨曦似乎预感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别急着挂嘛。” “江公子难道不想得到唐清婉吗?” 被沈晨曦戳破心事的江宇泽笑道,“我记得沈小姐不是婉儿的朋友吗?” “朋友?也不过是你们男人之间的认为罢了。” 沈晨曦在江宇泽面前,倒也不不避讳。 “怎么,你们女孩子家,如今的友谊这样脆弱吗?“ “江公子,你们男人之间尚且会因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何况是两个女人共同爱上同一个男人呢?” “沈小姐爱慕傅少爷的心思,倒是不知当事人知不知。” 沈晨曦捏着傅斯年和唐清婉在埃菲尔铁塔下的照片,“我若是得到傅斯年,唐清婉不是就属于江公子了吗?” 江宇泽被沈晨曦说得有些心动,“沈小姐说得这样肯定,看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法子离间他们了?” “那就看江公子是否愿意合作了。” 沈晨曦挂掉电话,向江宇泽发了张图片,上面是他与唐清婉的不雅照片,他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打下一串:“你想怎么样?” “要事业还是要美人儿,全凭借江公子一念之间。” 江宇泽不曾想,沈晨曦竟然能把魔爪从川城伸到巴黎,“只要不伤害婉儿,我同意与你一条战线。” “爽快。” 陆廷轩推门而入,“这地方我不是很熟悉,所以只买来些冰水。” 说话间,陆廷轩将从冰柜取出的水瓶递给江宇泽。 江宇泽点点头,言谢后,昔日那双温和的俊眸里藏着算计。 巴黎的午后,若是能去喝上个下午茶,那便是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光。 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小手刚要出酒店,昨日看秀的负责人过来递给两张票,“傅先生。” 他叫住傅斯年,“这是老佛爷特地给你和唐小姐卢浮宫的通票。” 傅斯年用纯正的法语回应:“谢谢。” “哦,对了。”负责人继续说:“卢浮宫每日开放的时间是九点,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中文讲解。但是我相信的,以傅先生这样的法语水平,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还请劳烦您,替我向老佛爷道谢。” “傅先生客气了。” 傅斯年接过票,唐清婉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交流,“阿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老佛爷给你的门票。”傅斯年交给唐清婉,“明天去不去逛一逛传说中的卢浮宫?” “.....嗯......” 唐清婉想起看秀时他响个不停的电话,犹豫地问:“你不用回公司工作吗?” “清清若是愿意逛,我们就多在巴黎待些日子。” 傅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公司有林牧坐镇,再不济的话现在还有远程操控。不用担心。” 清早有关江宇泽的突袭加上后面和傅斯年的阴差阳错,唐清婉已然饿得不行。 听到唐清婉肚子咕咕的叫声,傅斯年笑道,“好啦。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们先去吃饭。” 整整十个小时,傅斯年都在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 唐清婉拿完外卖,在一旁看着很心疼,“阿年。” 早晨的饭,他只吃了一些。 中午的饭,干脆就没有吃。 “嗯?” 傅斯年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过着公司每一个方案。 “吃晚饭了。” “我忙完这些。”傅斯年仍然没有抬起头,“清清。不用等我,你先吃。” 她以前从来不知,这个人每天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忙,于是坐在他身旁。 “阿年。” 唐清婉摇晃着傅斯年的胳膊,“你不吃饭,我也不吃。” 傅斯年的余光扫到唐清婉娇憨的模样,喉咙一紧,“我......尽快......处理好......” 匆匆将最后的案子交给林牧后,傅斯年清了清嗓子,“一起吃吧。” 吃过饭以后,唐清婉主动收拾碗筷,让傅斯年的眼眶湿湿的。 “清清。” 傅斯年从后面环住她的小腹,“我来吧。” “不用。”唐清婉挣脱傅斯年的束缚,“你这一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快去休息吧。”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唐清婉的一点细小改变,就让傅斯年欢喜许多。 “我们清清的手,不能做些粗活。” 唐清婉故意板着脸,“怎么不能做?” “清清。浴室和厕所都试过了,这厨房你要是愿意,怎么都能做。” “你——” 他真是拿着她的话,肆意地往宇宙带着飞。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直到傅斯年的电话响起,唐清婉才得空用最快的速度将碗筷刷好。 “爸,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跟清清已经在准备婚礼了。” 唐清婉刚走到客厅,这般如此直接的告白传到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脸又红了起来。 等那人挂断了电话,像是做出了什么很大的决定,“阿年。我......” 见唐清婉将碗筷洗好,傅斯年以为唐清婉是向自己讨表扬,“我们漂亮的厨娘辛苦啦。” “我跟你说正事呢。” “嗯?” 唐清婉咬了咬唇,拇指搓着食指,“......之前......” “你说让我去你公司实习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犹豫了片刻以后,唐清婉终于说了出来。 “你要来我公司实习?” 傅斯年显然没有消化唐清婉的话,“不是一时兴起?” “不能去吗?” 唐清婉疑惑着,“要是不能的话,就算了。” “不。”傅斯年难掩激动的情绪,“清清。你愿意来,我很高兴。”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人事部,让他们给你将员工卡定制出来。” 唐清婉瞧着傅斯年傻兮兮的样子,“阿年。” “你就那么开心?” “嗯。” 傅斯年猛然将唐清婉举过头顶,“清清。我太开心了。” “傻子!”唐清婉尖叫道,“你快把我放下来。” 如果可以进他的公司,多少可以帮他减轻些负担吧。 唐琉酒接到唐清婉回国的消息,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成日同傅家的小子在一处,领了证又怎么样。 在他们老一辈的眼里,没有举办婚礼,就不算正式的。 “小光。” 这三月,流光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 他站在唐琉酒面前,毕恭毕敬道,“老爷可是想小姐了?” “嗯。” 唐琉酒的语气倒像是争宠的老顽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昨天就回国了,可是今天都没有回家。” “也不知道那姓傅的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糊汤。” “要不,我这就跟小姐打个电话?” 流光好心地谏言。 唐琉酒没说不打也没有要打,不过这时候他的电话,倒是应景地响起来。 唐清婉的名字在屏幕上显现的时候,唐琉酒嘴角啜着笑容,“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算有点孝心。” “喂。” 唐琉酒慢条斯理地划下接听键,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看起来没有那么兴奋。 “爸。我有事情,想给你商量。” 与唐琉酒的慢不同的是唐清婉的急。 “怎么了?” “......我想......” 唐清婉望着身旁的傅斯年,“等到下周,去阿年的公司实习。” 原以为女儿出趟国,好不容易回来给自己的老爸打来电话,实际上却还是胳膊肘往外。 他唐琉酒活了五十多岁,算是明白了,自己头二十年,都是在给傅琰东养儿媳妇。 “爸要是不准你,你还是会去的吧?” “嗯。” 被猜中心思的唐清婉笑嘻嘻道,“我知道爸最好了,不会不准的。” “哼。”唐琉酒没好气地说:“你把电话给傅斯年,我跟他说两句。” “爸。你可不能数落阿年,是我自己要求去的。” “这婚礼还没办,就这样向着外人了?” 唐琉酒气得眉毛胡子一把抓。 待傅斯年接电话,“爸。听清清说,你找我?” “谁是你爸?” 唐琉酒冷着语调,“我姓唐,你姓傅,八杆子咱们都打不着关系。” “您这是说得哪儿的话?”傅斯年继续说:“清清是我媳妇,你是我媳妇的爸爸,自然也是我爸的。这次从巴黎回来,我们特地买了一些产品,正打算过几日去孝敬您——” “不用等过几日了,明日就把阿婉带回家。” 唐琉酒从听筒里听到唐清婉的声音,轻咳几声:“有些事情,我不说破。年轻人血气方刚点没什么,可要注意凡是有度,注意节制。” “是的爸,我会注意的。” ------------ 第137章 封杀 傅斯年还算谦逊的态度让唐琉酒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嗯。明天阿轩刚好回国,你带着阿婉回来,我们一家人聚聚。” “好。” 若是不提陆廷轩,巴黎那档子不愉快的事情,原本已经埋进了九霄云外。 现在想想,仍然觉得疑点重重。 傅斯年瞧着面前刷手机的小女人,好在这娱乐圈的消息来得快下得也快,在傅斯年的授意下,川城没有一家报刊敢爆出River的消息。 看起来,明日真要直接问那人才算解决问题。 巴黎的清晨,圣浩在戴高乐机场等了江宇泽很久不见那人来,离登机还有不到十分钟。 打他的电话也未接听,不知道是不是绯闻打垮了他。 于是忧心忡忡地点开了SNS,数十秒以前,江宇泽刚PO出一张照片,配字:“SWEET HOME.” 他竟然瞒着自己,提前乘飞机回了川城。 圣浩想要再次拨打江宇泽的手机,却被空姐告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请关掉手机。 这个时候圣浩还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是他无法所掌控的了。 被唐琉酒挂断电话后,傅斯年有点心虚。 “阿年。” 唐清婉唤了好几声,“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爸说了什么?” “没事儿。” 傅斯年弹了唐清婉的额头,“爸让我们明天回唐宅,是想你了。” 也好。 这样,她就能面对面给唐琉酒说清楚了。 首尔二十一点。 Blue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你说什么?”杨社长在办公室发着脾气,“River不打算回来?要解约?” “您消消火……”圣浩递过去一杯茶,“目前还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解约,只是联系不上,在粉丝群里说要去川城发展……” “看来公司对他实在是太宽容了。” 杨社长冷哼,“狼心狗肺的东西怕是忘了,谁在他最苦最难的时候,给了他伸出橄榄枝。” “现在自以为有了名气,就做出这样过河拆桥之事,我倒是要看看,如果不给他任何资源,他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 次日清晨。 傅斯年挽着唐清婉回到九巷口。 刚下了车,流光有些吃力地从唐清婉手里接过礼物,注意到他与平日的不同,唐清婉有些担忧道,“小光哥哥。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流光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就没必要让唐清婉再担心,于是宽慰道,“没有啊。” “可是感觉你瘦了好多。” “我那是最近减肥呢。” “哎?” 还想问着,唐琉酒在门外轻咳几声,唐清婉伸出双臂投入唐琉酒的怀抱。 “阿婉。” 唐琉酒揉了揉唐清婉的长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是喜欢撒娇。” “在爸的面前,阿婉无论多大岁数都是您的孩子,这点您不能否认。” “哈哈哈哈。” 空气中传来唐琉酒爽朗的笑声。 “对了爸,我妈在美国还没回来吗?” “嗯。” 不知怎么的,傅斯年觉的唐琉酒似乎藏着什么话没有说。 他从流光手里,想要拿刚刚唐清婉递给的东西。 “傅少,我来吧。这些活本就是交给我们下人来做的。” “清清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还在恢复期,就给我吧。” 流光望着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男人,也不做坚持。 傅斯年接过后,唐清婉与唐琉酒已经走到了玄关,他加紧了步子。 “爸,这些东西,您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唐琉酒这才给傅斯年投来目光,“放在一楼东拐口的仓库就行。” 傅斯年在流光的带领下去仓库放好物品,又听见唐琉酒与唐清婉说:“阿婉,你好些天不回家里。中午我们去城鸳吃你爱吃的日料。” “爸。城鸳那么远,跑过去很麻烦的。” 唐清婉拉着唐琉酒的胳膊,“我们在家里吃不是吗?” 说话间,还给傅斯年一个眼色,傅斯年当场会意,“就是,爸。您想吃什么,中午我来做就是。不必要非得去外边。” “你会做饭?” 唐琉酒的目光由最初的不屑于变得有些惊喜,“料理也会吗?” 终究,还是要保持一下长辈的架子。 “会。” “爸。”唐清婉接过话,“阿年会得种类老多了,您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那怎么都没看他把你喂的圆润一些?”唐琉酒刮了唐清婉小巧的鼻翼,“是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真的很好吃的。” “我怎么看着,最近还瘦了不少。” 咳咳咳。 傅斯年咳嗽几声,“爸。是我没照顾好清清。日后,我一定把她喂得润一些。” 哼。 等到了中午,唐家的厨房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作为唯一一个女孩子,唐清婉自然被这些男人推搡到客厅,她也只好登上游戏消磨着时光。 “阿年。”唐琉酒对正在切菜的那个男人说道。 “爸,什么事?您说——” “原本我是不想着把阿婉交给你的。”傅斯年的手停顿了一下,只听唐琉酒又说:“昨日我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是因为怕阿婉知道。” “江家那个混小子,是不是前些日子在巴黎欺负我们家阿婉了?” “对不起爸。是我没照顾好清清。” “虽然这件事是你失职,但后面弥补工作做得很好。”唐琉酒看了看厨房外无忧无虑的唐清婉,“起码阿婉现在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傅斯年提到嗓子眼的石头缓缓下降。 “阿年。” 唐琉酒拍了拍傅斯年肩膀,“阿婉自小就被我们唐家惯坏了,傅琰东那个老家伙牛脾气我是知道的,所以……” “放心爸。”傅斯年将切好的菜放到盘中,“以前您多宠清清,我就比您多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宠她。” “希望你记得今天的话。” 唐琉酒退出厨房,在关门的瞬间,慨叹如傅斯年这样的公子哥能亲自为阿婉下厨感到宽慰。 忽然门外传来门铃声,唐清婉扔下手机,“来了。” “慢点跑。别磕碰到什么地方了。” 拉开门是陆廷轩提着两手的特产。 “阿轩回来了。” 唐琉酒望到陆廷轩手里的东西,“你和阿年倒是很有默契。” “不过这样看,巴黎的特产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样嘛。” 原来,这世上比撞衫,更可怕的是撞送礼。 一道道菜很快被端上,傅斯年看到陆廷轩本就没什么的好的脸色,但是碍于唐氏父女俩在餐桌,便不会恶言相向。 “爸。”唐清婉夹了块去刺的鱼肉,“尝尝看,阿年做的饭是不是很好吃?” 初进口的五色俱香,让唐琉酒对傅斯年愈加满意,以现在的水平,哪怕不在傅氏,开个饭店也是可以的。 见唐琉酒露出满意的笑容,唐清婉决定乘胜追击,“爸,我昨天和您说,要去阿年的公司。” “什么职位?” 未等唐清婉开口,傅斯年道,“贴身秘书。” “不妥。” 唐琉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爸!” 唐清婉气到不行。 见小公主生气,唐琉酒清了清嗓子,“我同意你跟着阿年去公司,可贴身秘书这个工作,时不时在外边应酬时遇见那些难缠的客户,到时候你怎么办?” “阿年护你一次可以,次次都护着你,公司那边肯定碎嘴到傅琰东那里去,届时——” “你家公就会觉得你耽误阿年的工作。” 唐琉酒一席话说的不无道理,傅斯年点了点头,“爸。是我疏忽了。” “阿婉,既然去阿年的公司,也不能走特殊化,就从最基础的做起,这样也不落人口舌。” “嗯。” …… 江宇泽悄悄回川城也有一个星期。 之前承诺给大家,今天发表的新歌,粉丝却迟迟等不到Blue官宣。 不知谁爆出River想要回川城发展,Blue不让,就雪藏了他。 这些年,Blue压榨River超负荷工作一一被粉丝扒出,引起大量粉丝的不满。而韩媒大肆渲染江宇泽如何忘恩负义,让这个刚刚在娱乐圈冉起的巨星身败名裂。 Blue甚至发来律师邀请函,将江宇泽不守约私自商演的事情状告法院,媒体预计此次若是江宇泽败诉,怕是要将这六年所有的收入分文不剩。 江老爷子晨间喝茶的时候,银城坐在旁边伺候着,江家几个碎嘴的婆娘在唠叨着:“你们听说了没?” “公子要回国发展,还惹上了官司。” “要不怎么说,娱乐圈水深呢。” 江老爷子耳朵长,听得很清楚,招呼了其中一个女婆娘,“你们说什么呢?” “老爷。” 女婆娘惶恐,垂着身子,“不过都是碎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阿泽怎么回事?” 江老爷子问道。 女婆娘回应:“今早我们也是看到头条知道公子与以前的老东家解约,资源还被雪藏了。” “这事怎么不报备我?” 江老爷子微怒。 银城:“老爷,是公子不让。” 江老爷子:“他跟着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江老爷子毕竟是老了,自己这一手的家业,归根到底还是要留给这唯一的儿子的。 “阿泽现在在哪儿?” “HM酒店。” 眼下也不能再等了,既然自己无法换回阿泽的回头,也只能让江宇泽的生母打个亲情牌了。 说起这夫妻关系,这江老头,倒没有傅琰东和唐琉酒那样爱妻如命,因为政商结合,也没什么感情可谈。 江母也是生完江宇泽后,主动离开江家,如今算算也有二十年不见了。 银城搀扶着江老爷子,缓缓出了江家。 ------------ 第138章 那个霸道的男人 万事万物都是两面的,这边忧心忡忡,那边倒是欢乐十足。 傅斯年这周的快乐,是整个公司有目共睹的。 唐清婉没有做傅斯年贴身秘书,却和傅斯年也算是同公司工作的。 初来乍到,许多同事对林少亲自送来的空降兵很是关注。 新人太显眼,总会招老人嫉妒。 所以FLT建立以来的老人Soul,就将脏活累活都交给唐清婉做。 唐清婉的脾气一向温和,虽然在家里没有做过的家务,在FLT工作室倒是做得起劲。 因为觉得这样,能够帮助傅斯年减轻些负担。 唐清婉为了让傅斯年多休息一会儿,再来也是为了避嫌,就没有让傅斯年绕远路从唐家接。而是每天,自己骑着新买的电驴到傅氏上班。 Soul刚好开车过来,离老远就吆喝着:“哟。这不是我们部门的老幺吗?” Soul是韩国人,与唐清婉说话时都在夹杂着中韩两国语言嘲讽。 “Soul前辈。” “这是傅氏专门停汽车的车位,而不是你的电瓶车停放地。” 唐清婉望着自己停的位置,点点头,“对不起。我这就——” 还未等她靠近电瓶车,Soul拉开车门,单手帮唐清婉举起电瓶车,唐清婉刚要言谢,就看到Soul粗暴地把她的电瓶车扔到了马路中央,一辆卡车刚好疾驰过去,将电瓶车撞的支离破碎。 “哦。真是可惜。” 唐清婉知道Soul是有意刁难自己,她眼睛里闪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你若是不喜欢我,直说就是,为什么拿新买的车子出气。” Soul从第一眼看到林牧牵着唐清婉进FLT工作室的时候,就很不顺眼,他只当那个女的是出卖身体换来的职位,自然瞧不上。 唐清婉拽着Soul的胳膊,“道歉。” Soul皱着眉头,用力地甩开唐清婉的胳膊,“不想离开傅氏,就收起眼泪。工作室还有那么多的活儿要做,没时间和你耗。” 唐清婉才来傅氏不久,若是就这样被辞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帮助傅斯年分忧。 所以用手背拭去泪水,跟着Soul一起进电梯。 到了电梯门口,Soul将她推搡出去,“新人没资格坐电梯,七点前爬到九楼。” 唐清婉长这么大,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为了傅斯年,也把这委屈吞在肚子里。 当她气喘吁吁到九楼时,Soul在门口抬起手腕,将一堆文件甩到唐清婉脸上,“几点了?” “七......点零二十秒......” 唐清婉上气不接下气。 “迟到。”Soul奚落着,“趁着公司其他部门的人还未来,先把工作室的值日做一下。” 唐清婉扫过地后,又去倒了垃圾。 好不容易做完所有活,刚在自己的写字台小憩一会儿,林牧这时候敲门,示意唐清婉出来。 背后的Soul用阴郁的目光盯着唐清婉。 “少夫人。”林牧将保温盒递给唐清婉,“这是少爷给您做的早饭。” “阿年他......”唐清婉接过饭盒,“吃饭了吗?” “吃着了。” 林牧瞧着唐清婉灰头灰脸的模样,“少夫人在FLT工作了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嗯......”她不想让傅斯年担心,就说:“很好。” 除了Soul的刁难,还有一些碎言碎语。 这时林牧伸出手,将唐清婉头发上的小纸片拿了出来,“是不是Soul平日给你的工作量大?” 唐清婉瞧着小纸片,可能是刚刚扫除时落下的,从林牧掌心里拿过来,笑着说:“没有。前辈什么都不让我做,我都快成废物了。” “哈哈哈哈。” 林牧也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就不打扰少夫人用餐了,我得给少爷报备您的情况了。” 唐清婉抱着保温盒,刚进工作室的门就被Soul用脚绊倒,傅斯年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就这样撒了一地。 “哟。今天送来的,是爱心蛋黄呢。” Soul尖酸着,“这地又不干净了,还不抓紧扫一下?” 唐清婉咬了咬唇,隐忍着拿来扫把将早饭扫干净后,趴在桌子上。 Soul踢了踢唐清婉的桌子角,“这边还没有拖地呢,一会儿同事都来了,看到怎么办?” FLT没有配备拖把,所以唐清婉弓着身子,用毛巾一点点将地面擦干净,而Soul始终站在她的头顶,耀武扬威:“这里。” “还有这边。” 再度起身的时候,兴许是近几日都没有吃早饭,又或者是起身用力过猛,唐清婉只觉得天昏地暗,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喂。”Soul用脚踢着她,“别装死。” 好半天不见唐清婉的动静,Soul这才有些慌张,趁着公司还没有其他人将唐清婉风风火火地抱出傅氏。 上午九点。 是傅氏每天必开的晨会。 其他各部门到齐后,傅斯年看到“9”位置的空缺,“Soul呢?” 林牧答:“刚刚还在九层看到,这会儿是不是去厕所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傅斯年布置完各个部门今日的工作,Soul的位置仍然空缺。 “今天就到这儿,杨经理待会儿下楼时将Soul给我带上来。” 川大医院。 急诊室的医生笑呵呵地对Soul说:“小媳妇怀孕一个月了,平时多注意营养要跟上啊。” 什么? 这个女人和林牧还有了孩子吗? 刚刚在FLT门口你侬我侬的,每天还来送饭。 呵。 他倒是小瞧了她。 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杨经理。” “Soul你在哪儿,傅总今日早会没看到你。” “我在医院。” “什么?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公司新来的一个员工。” Soul急着挂了电话,再次进医生办公室,唐清婉已经醒了,满眼都是欢喜,“医生,你说得是真的吗?我有了孩子?” “是啊,一个月多月了。” 也就是,从巴黎那个早晨有的吗? 唐清婉羞涩地轻抚着小腹。 孩子。 她跟阿年,终于有孩子了。 “头三个月,一定要注意养胎,告诉你家先生不能再让你干那些脏活累活了。” “嗯。” 被Soul挂了电话的杨柳只好去十九层汇报:“傅总。Soul今天之所以没有早会,是因为他的部门新来的员工身体的原因,去了医院。” 新来的? 傅斯年的目光变得幽沉,不是清清还能有谁? “阿牧。” 傅斯年拨打内线,“今早你去给清清送饭时,可看出她的异样?” 什么异样?如果说最近看少夫人都是灰头灰脸的算吗? “就是......” 林牧支支吾吾地。 “说。” “感觉很憔悴,但是少夫人说自己没有事。” “把九层监控发到我手机里,你来一下十九层处理工作。” “少爷,您要——” “清清去了医院,我不放心。” 傅斯年交代好一切,来到傅氏的地下车库,听见保全嘀咕着,“现在真是有钱任性,好好的电瓶车就这么糟蹋了。” 只是一眼,傅斯年便认出那是唐清婉新买的车子。 他心里不安,拽着保全的胳膊说:“是不是这个车子的主人出车祸了?” “......傅......总......” 保全大概没想过能有一日自己和傅斯年能够搭上话,“没有。” “我要看今早的监控录像。” 画面上清晰地显示着Soul如何刁难唐清婉,而后他的手机收到林牧发来的视频。 “少爷,您看后一定要淡定。” 傅斯年点开画面,他的清清,来公司哪里是做这些脏活累活的? 这几日,阿牧嘴里说得很是憔悴,是因为他送去的饭都没有吃上吗? 这个傻瓜,若不是自己今日晕倒,还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傅斯年赶到川大医院。 唐清婉和Soul刚从医院出来,傅斯年想都没想一拳挥过去。 “阿年!” 唐清婉对傅斯年的称呼,倒是让Soul一惊。当然,下一秒还有让他更吃惊的事情。 傅斯年闻后,顾不得什么总裁身份,“身体怎么样了?医生说了什么?为什么被欺负了,都不告诉我?” “阿年。” 唐清婉浅浅地笑了起来,“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哪一个?”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FLT。” 傅斯年紧紧地抱着唐清婉,“清清。对不起。” Soul轻轻地拭去嘴角的伤痕,他从来没见过傅斯年这个模样。 传言好像是自家总裁自年少就追着唐家小姐,川城皆知。 唐......? 唐清婉??? “Soul。我素来不知,你私底下是这样欺负新人的?” “......我......” 我以为她是林牧的媳妇儿。 “阿年。” 唐清婉拉着傅斯年的胳膊,“我没事。你不要凶Soul前辈。” 傅斯年变脸变得很快,“他那样欺负你,你还要替他求情?” “没有啦。” 唐清婉看着倒在地上的Soul,“相反的,前辈教了我很多,阿年,你就不要那样凶巴巴的了。” “医生可说了你是怎么昏倒的?” 监控里的画面,让他仍有心有余悸。 “......嗯......” 要不要告诉他,他自己已经做爸爸了呢? 唐清婉犹豫了会儿,想着过几日便是傅琰东的寿辰,到时候再公布或许会更好一些。 “医生说就是劳累,没有什么。” 说着,还不忘示意给Soul一个眼神。 她是在帮他吗? 唐清婉是傅斯年的女人,若是让傅斯年知道自己险些将他们的孩子害得流产,那他在傅氏,怕是待不下去了。 这个女人,真是愚蠢。 “阿年!你快把我放下来。” 只见傅斯年拦腰抱着唐清婉,进了玛莎。 ------------ 第139章 我能一手毁了你 唐清婉一早醒来打了个喷嚏,刚挂了老丈人电话的傅斯年急声道:“怎么?感冒了?” “应该有人在说我坏话吧?” 唐清婉揉了揉鼻子,“阿年。” 昨日的惊喜还在她的心里,她知道他定不会原谅Soul,所以她拉着他的手,“今天我想喝柠檬汁。” “一早就吃这么酸的怎么行?我熬了红豆粥,对身体好。” 可是,就是很想吃酸嘛。 唐清婉嘟囔着小嘴的模样落入傅斯年的眼中,他笑了笑,“等到中午吃过饭,我在办公室给你榨杯新鲜的。” 两个人磨蹭了半天才出门上班,傅斯年收到林牧的信息说是Soul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在玛莎上,男人耐心地为女人系好安全带,“清清。” “嗯?” “日后你来做FLT部门的经理如何?” “啊?”唐清婉显然震惊,“Soul前辈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我?” “Soul回家了。” 傅斯年一本正经道,“昨天他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羞愧得无地自容。” “阿年。” 唐清婉对此表示怀疑,“你不会是把Soul前辈炒鱿鱼了吗?我真的没事。” 傅斯年摇了摇头,自己媳妇儿就是太善良了,被人欺负成那样了,还这么单纯。 “好了。” 傅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说外人的事情了。” “以后你没有电瓶车,就跟我一起上下班。” 唐清婉还在为Soul的事情担心,待到了公司才回过神来,“阿年。你进去啦。” 她推搡着给玛莎熄火后的男人,“不然待会儿同事看到,就不好了。” “你是我媳妇儿,外人看到怎么了?” “我们——”唐清婉红着脸,“等到办完婚礼再公开,好不好?” 知道小姑娘面皮薄,傅斯年点点头,走后留下一句十足暧昧的话,“中午来十九层吃午饭。” 等到傅斯年进去旋转门后,唐清婉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刚推门而入,被身后的女人叫住:“清婉?” 唐清婉回过头,眼里惊喜道,“晨曦?你怎么——” “伯父让我来傅氏上班呢,你也是吗?” 沈晨曦装作此前并不知道唐清婉来傅氏实习的模样。 “嗯。” “那真是太巧了。”沈晨曦故意说着:“以后咱们都是斯年的秘书了,你比我来的时间长,工作上不会的,可要帮帮我。” “我......” 唐清婉支支吾吾地想要跟沈晨曦说明白,却被她抓着进了电梯,瞧见唐清婉按下“9”,故作夸张,“清婉?你是不是按错了?斯年的办公室不是在19层吗?” “我不是阿年的秘书,我在九层工作。” “这怎么回事?” 沈晨曦装不明白,“斯年在学校的时候都恨不得整日粘着你,你俩都在同一个公司了,怎么还——” “不是快举办婚礼了嘛。” 唐清婉垂着头,“太近了,会招人碎嘴的。” 电梯门被打开,很快九层就到了,唐清婉笑着向沈晨曦摆摆手,“晨曦,工作加油。” “清婉。” 沈晨曦一只脚踏出电梯,“中午,可以一起约吃饭吗?” 见唐清婉犹豫,她拉着她的手,“咱俩好久都没有见面聊天了,再说了,今日是我第一天来傅氏,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吃饭吗?” “嗯。好。” 沈晨曦这才笑着进了电梯。 唐清婉回到工作室的位置,想了想还是发给傅斯年一条微信:“阿年。晨曦今天第一天来公司,中午我就不陪你吃饭了。” 傅斯年刚要回复,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斯年。” 沈晨曦难言喜悦,“伯父让我来实习。” “哦。” 他淡淡疏离地回应着。 沈晨曦倒也不气馁,“你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待会儿需要晨会,你先把桌子上的材料归整一下。”傅斯年顿了顿,“对了,你刚刚见到清清了?” 沈晨曦整理材料的手一滞,很快恢复了笑容,“对啊。” “那中午一起吃饭吧。” “啊?”沈晨曦故作为难道,“我跟清婉先约好的。” “你是在跟我比较约定好的早晚吗?” 傅斯年挑着眉,“早晨在仙田居,我就定下了中午和她一起吃。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你,她又要反悔。” “对不起。” 沈晨曦心中得意得很,之所以邀请唐清婉共进午餐,也是为了能和傅斯年更近一些。 她知道凭借傅斯年对唐清婉的那份黏性,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吃饭呢? 接下来,整理好材料时随着傅斯年一起去开会了。 “哎,你听说了吗?” FLT工作室的小陶一进来就八卦着,“总裁办公室,今日新空降一美女秘书,我看啊,八成是老爷子给我们傅总送媳妇来了。” 小王:“你可别瞎说,我听说咱们傅总一往情深,上学的那会儿就有个女朋友,叫什么‘清’的,感情特别好。” 小陶:“豪门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你今天是没看到,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一定是认识了好长时间才有的这个默契。” 小王:“新来的美女秘书叫什么啊?” 小陶:“好像是沈......晨曦?” 小王:“你要说别人我还不觉得傅总会生二心,但是川城沈家大小姐自小跟着咱们傅总青梅竹马,可见不好说啊。” ...... 本来茶水房就是办公室供闲言碎语的娱乐地方,来接水的唐清婉不知为什么,听了这些话,让她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也许清早的包子太过油腻,她跑去厕所吐的天昏地暗。 “清婉,你怎么了?” 沈晨曦之所以来九层,是因为傅斯年让她下来通知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消息,刚刚问了FLT工作室的一众八卦女,才知道她来了厕所。 小李:“陶子姐,你说沈大美女来我们工作室欺负个新人算什么?” 小陶:“你们忘了,之前这唐清婉可是被林特助亲自带来的,可能这两个女人之间有某种联系吧。 小王:“唐清婉的名字里有个‘清’字,难不成就是傅总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一位?” 小陶:“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看来是一场新欢旧爱的撕逼。” ...... 唐清婉回过头,看沈晨曦站在厕所门前,她洗了把脸,整理好自己后问:“你怎么到九层来了?” “斯年说,中午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沈晨曦面露难堪,“我都说了咱们女生之间吃饭,他非要夹进来。” 这句话传到唐清婉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加上茶水间的流言蜚语,她的胃腔又传来酸楚,抱着洗手台又吐了起来。 “清婉。你不会是有了——” 沈晨曦背后的目光恨不得将唐清婉杀死,可说到嘴边的话却还是那样充满着关心。 “嗯。” 唐清婉处理好污秽,“医生说已经一个月了。” 沈晨曦紧紧地攥紧拳头,“怪不得,斯年更离不开你了。” “晨曦。”唐清婉眼里藏不住喜悦,“我没有告诉阿年。” “哎?” “明日不就是东伯伯的寿辰吗?” 唐清婉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想在那一日告诉他,这样的话,也能沾沾喜气。” “那就恭喜啦。” “谢谢。” “对了,清婉。”沈晨曦邪魅一笑,“你知不知道,有了小孩子时,头三个月非常重要?” “嗯,医生有说。” “所以,斯年若是想和你——” 唐清婉涨红了脸,“我不会让他伤害孩子的。” 沈晨曦虚伪地笑着:“哈哈,好了不逗你了。我先回十九层,看看斯年那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中午再见。” “好。” 出了厕所,沈晨曦气得浑身发抖,唐清婉刚刚是在炫耀吗? 可恶,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 既然江宇泽那边靠不住了,她还有其他棋子可以用。 原本三个人吃饭,本就是一件别扭的事情。 所以沈晨曦没有吃多少,就告别了傅斯年和唐清婉。 她约了人。 吃过午饭后,唐清婉撅着小嘴,“阿年,你榨的柠檬汁呢?” “别说。提起这件事情,我就心烦意乱。”傅斯年皱着眉毛,“阿牧今早冒冒失失的,把榨汁机给弄坏了,我们待会儿出去买衣服的时候,去商店买一杯怎么样?” “为什么买衣服啊?” “傻瓜。”傅斯年弹了唐清婉的脑门,“你忘记了,明日爸寿宴,儿媳妇准备空手去吗?” “啊,对。” 早晨她还同沈晨曦说呢,礼物势必要好好挑选才对。 次日一早,唐清婉接到傅斯年的电话,说是家里今日的家宴,要不要来过来接她? 唐清婉想着自己应该能在宴会开始前,可以完成跟顾悱烟的约定。 加上傅琰东的寿宴,人多口杂,于是拒绝了他的美意。 挂了电话以后,她收到了顾悱烟的短信,“清婉,救我。” 唐清婉立刻拨过去,可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此时,她的手机又跳进来一串地址。 唐清婉担心顾悱烟的安危,想都没想,就出门拦了辆车。 司机师傅听了唐清婉报出的IP,“姑娘,你们家是做生意的不?” 唐清婉点点头。 师傅应道,“现在这个季节,吃海鲜的人多。挺好。” 唐清婉起先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等到了目的地。 她才发现,这是川城的冷库。 “悱烟,你在哪儿?” 唐清婉沿着走廊,慢慢地前行。 不远处,好像是顾悱烟的求救的声音。 唐清婉走进其中一间,才发现是特制录音的娃娃。 刚要从冷库出去,便被哐当一声关在了里面。 “开门!”唐清婉用力敲打着冷库的门,她嘶声力竭地吼着:“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气温逐渐降低,唐清婉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掏出手机拨打了傅斯年的电话,“怎么了清清?” 傅琰东的寿宴,川城大半个上层人物陆陆续续都来齐了。 “......阿年......” 唐清婉忍着腹痛,“你能不能......从爸的寿宴离开......” 傅斯年刚要回复,这时沈老头过来唤着他的名字,“斯年,宴会要开始了。” “清清。”傅斯年压低着声音,“我知道爸平日是刁难你了,所以晨曦告诉我你不愿意来的时候,我也没强求。但是现在——” 沈晨曦。 她说什么你都相信吗? “你跟晨曦好好过吧。” 大约是信号不好,唐清婉的电话被挂断。 傅斯年这边脱不开身,也端着酒杯,跟商业人士一一回礼。 气温越来越低,唐清婉再次拨打傅斯年的电话,均是忙音。 想了想悱烟也许和她同样被锁在这里,于是转拨了陆廷轩的号。 “清婉,怎么了?” 陆廷轩接得很及时,可唐清婉她的唇已经被冻得发紫,说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她很努力地发出一个词:“……救……”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从冰库另一头出来的顾悱烟,悄悄地打开了关着唐清婉的门。 可是没曾想到的是,陆廷轩会来的这样迅速。 他根据定位,找到了冰库里昏迷不醒的唐清婉,他摇晃着她冻得麻木的身体,“清婉,醒一醒,别睡。” 离他们不远处的顾悱烟,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嫉妒冲昏了顾悱烟的头脑,她愤愤地将冰库的门再次关上。 而宴会这边的傅斯年,因为刚刚唐清婉的话,很是烦闷。 ------------ 第140章 失去 昨天他和清清,明明都说好了要一起去跟老爷子贺寿,可今早她却忽然变卦不来。 他将递过来的各类酒全干了,沈晨曦走到他面前夺去酒杯,“斯年。别喝了。” “给我。” “早知道,你爱清婉这么苦,我就不帮她隐瞒了。” 沈晨曦梨花落雨道。 “你说什么?” “其实——清婉不是因为傅伯伯说她才不来的,而是......” “而是什么?”傅斯年红着一双眼,“说。” “.....我......”沈晨曦犹犹豫豫,“......我答应清婉要保密......” “我让你说,你就说。” 傅斯年将面前所有的酒杯,摔在地上。 “清婉之所以不来,是因为陆廷轩。” 听到陆廷轩的名字,傅斯年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就知道,那个男人总是会有动作的,在巴黎那一石二鸟的计谋绝对是陆队长亲手而为啊。 这个男人,从小就觊觎着自己的清清,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所以,她是跟陆廷轩约会去了?” “我不知道。”沈晨曦咬着唇,继续添油加醋地说:“其实,昨天中午吃饭,我之所以较早离开你们,是因为顾悱烟告诉我——” 顾悱烟?陆廷轩那个小女友么。 傅斯年声线清冷,“她给你说了什么?” “陆队长似乎要跟她分手,想带清婉私奔。” 私奔? 好一个私奔。 原本他还在担心,电话里清清那句要他与沈晨曦好好过,是在吃味。 如今细细琢磨,她是连他的下家都给他找好了。 “阿牧!” 傅斯年提高了声贝,“去查陆廷轩现在在什么地方。” 几分钟后,傅斯年的手机里,多出一张匿名的彩信。 上面是唐清婉被浑身赤——裸的陆廷轩裹着,这款用了还未到一个月的新手机,就在这样被傅斯年硬生生在手里捏碎。 他顾不得宴会上还在来往庆祝的宾客,驱车赶到林牧发给他的地址。 清清。 别让我失望。 冷库的温度,越来越低。 陆廷轩再管不了那些繁琐的束缚,他脱去身上所有的衣衫,包裹着冰冷的唐清婉,“清婉,别睡。” 唐清婉终于醒来,她看到陆廷轩赤——裸的胸膛,恼羞成怒道:“陆廷轩,趁人之危有意思吗?” 陆廷轩向来说不出傅斯年那样漂亮的句子。 她不信他。 任她在他的怀里,随意闹腾。 直到她下身开始出血,他才知道,唐清婉怀了傅斯年的孩子。 她哭得那样痛苦,她让他把孩子还给她。 傅斯年打开指定的库门,里面的场景,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身子,“清清,我知你怨我。我同晨曦什么关系也没有,今日只是家族聚餐,推脱不得。” “阿年。” 唐清婉急着从陆廷轩的怀里挣脱出,可是室内温度太低了,陆廷轩的双臂被冻僵硬。 “清清,你要我来,是让我看你与陆廷轩多恩爱吗?乖,若是吃我跟沈晨曦的醋,不必用这种法子折磨我。” “我不是在吃你和晨曦的醋——” 神明啊。 求求您。 赐予我。 无穷无尽的语词量吧。 别再让误会。 越陷越深。 傅斯年笑容是那样凄楚,“清清。哪怕你真与姓陆的有染。只要我傅斯年还活着,纵然你说你爱上了别人,我也不会放你走。” 他竟这样认为她吗? “傅斯年。” 唐清婉用尽最后的力气,“我就是爱上了廷轩,你又怎么样呢?” 够了。 傅斯年不愿从唐清婉嘴里,听到任何别人的名字。 之于她的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备胎? 一个在她从别人那里受到情伤以后,可以用来刺激别人的保护壳吗? “清清。” 傅斯年背对着那对狗男女,“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余生究竟要不要同我在一起。” 他不敢继续留在那儿听她的答案,他的心已经被她伤得千疮百孔,再无力支撑他继续假装。 傅斯年头也不回地走了,自然没有回头看到,此刻的陆廷轩正抱着浑身是血的唐清婉。 待陆廷轩被冻得僵硬的胳膊回过温以后,他急忙送唐清婉去医院。 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那个未挨到是男是女的性别,就这样死于了秋冬交汇的季节。 唐清婉失去孩子以后,足足一个月,未见到傅斯年。 兴许,对于两个人来说,不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唐琉酒一直陪在她身边,说若是想要离婚,便离了,反正她同傅斯年也没有办婚礼,川城也没有几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人。 要离婚吗? 唐清婉紧紧地抓着床单,很快这洁白整齐,被抓出皱痕。 本就是没有婚礼的婚姻,还需要继续维持下去吗? 她笑了笑,仍旧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得了失语症,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 今日,是十二月三十一号。 川城仍旧没有下雪。 “清清。等到初雪的时候,我会举行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我要告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傅斯年的媳妇。” 是我等不来你的诺言,还是等不来这场雪。 唐琉酒走后,她跳下病床,用力地推开窗户。 只有阵阵的寒风钻进她的病号服,她瘦削的背影就这样长长久久地伫立在窗前,从早到晚,似乎风再吹得猛一些,她就要倒下了。 直到烟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绚丽在她面前绽放,这是新年的预兆。 去年,一整年,都没有雪呢。 是你将我从七年前的雨夜救赎,是你告诉我不要去爱别人。 也是你的不信任,亲手葬送了这虚无缥缈叫做幸福的东西。 唐清婉只觉得面前一片漆黑,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今日是新年。 林朽他们一家人,都回各自的家里去过年了。 偌大的傅宅,只剩下傅斯年与傅琰东爷俩以及冥门几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让开!”流光洪亮的嗓子响彻整个傅宅,“我要见傅斯年那个孙子!” 傅琰东认出这是唐家的流光,这一个月,傅斯年未去仙田居,每日下班总按时回家,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傅斯年跟唐清婉闹别扭了。 之前就觉得那丫头对傅斯年不走心,整整一个月也不见来什么消息,现在终于是沉不住气了么。 “我们家少爷是你随便折辱的?” 傅斯年没有理会外边的动静,而是一瓶又一瓶地,在自己卧室喝得烂醉。 傅琰东刚走上二楼,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酒味。 他踢开门,傅斯年又开了一瓶,见到傅琰东,傻呵呵地举着瓶子,“爸。” “新年快乐。” “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傅琰东捏着鼻子,“就为了个唐清婉,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听到唐清婉的名字,傅斯年拿着酒瓶的手有过一瞬间的僵硬,他猛灌了一口。 “傅斯年,我今日来傅家,是代表小姐来离婚。” 听到离婚这个词,傅斯年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傅琰东见自己的儿子要出去,呵斥道,“阿年。” “你这个样子,出去做什么?” “爸,你别问我了。” 走到楼梯口,险些坠下,还好傅琰东一路搀着,这才到了玄关。 新年的第一天,寒风吹得格外大。 “傅斯年!” 流光红这一双眼,向他挥了一拳,“这一拳,是为我家小姐打的。” 傅琰东见自己儿子红肿的脸,刚要叫人,被傅斯年制止住。 他等了一个月,等来她要跟他离婚么。 她就这样迫不及待,要跟陆廷轩在一起。 “清清既然要离婚,为何不自己来?” 傅斯年冷笑。 说起这,流光气打不到一处来,“要不是你,我家小姐怎么会一病不起?” “你说什么?” “傅斯年,你可知道,因为你爸嫌弃我家小姐从来没有下过厨房。你可知道为了你,小姐跟着老爷学做饭,切破和烫伤了多少伤口?” 被流光这么一问,傅斯年想起前些日子,唐清婉手上那些创可贴,问她时还被塘塞说什么最近流行,若是当时他肯多关心一些。 流光那一拳,打得很对。 “我要见清清。” 傅斯年用手背抹了抹自己嘴角上的血迹。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有什么资格再见我家小姐?” “光哥。” 傅斯年的酒也醒了大半,“不是说要离婚么?总要两个当事人一起去啊。” 流光迟疑了片刻,还是带着傅斯年去了川城医院。 忽略了,身后还有一个目光沉重的傅琰东。 抵达VIP病房时,陆廷轩站在门外。 躲了一个月,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斯年。” 即便陆廷轩不叫住他,他亦会叫住他。 “我有话给你讲。” “嗯。” 陆廷轩手抄口袋,开门见山道,“我跟清婉,没有发生什么。” 当初的情景,眼见为实的难不成事虚像? 傅斯年冷笑道,“陆队长做事情,敢做不敢承认吗?” “斯年。” 陆廷轩眼底里淡淡的黑色,证明了这段时间的他并没有休息好。 “你是不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陆廷轩提高音量,“我若是要带清婉私奔的话,至于私奔到冰库?有人要害清婉,这样明显的事情,你竟然看不出吗?” 这句话一说,傅斯年的脸色也沉重起来,半晌他问:“谁?” “目前还不知道。” 傅斯年透过窗户,看到病房内女人熟睡的模样。 “我进去看清清。” 拦下他的不是陆廷轩,而是唐琉酒。 “爸?”傅斯年诧异道。 唐琉酒扫了一眼傅斯年俊脸的乌青,“别叫我爸,我承受不起。” 阿婉性子纯善,若非遇见不良人,又怎么会失去一个孩子。 ------------ 第141章 对不起,我爱你 他要陆廷轩与流光隐瞒了此事,不是在意唐家,而是传出去,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来说,清誉何为重要。 “……我……” 这一路他流光唠叨了不少,对清清的愧疚越发深。 他怎么能放任一个月不理她,她也沉得住气一个月不联系他。 “阿婉身子不好,住了一个多月的院。” “什么?” 傅斯年只当唐清婉是因为同他赌气,还一味地埋怨她不来看自己,却不曾考虑还有这么一层因素。 “……清清还好吗……” 唐琉酒薄唇扯了一抹苦涩,“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为什么会住院……” “还不是——” 还不是因为受寒小产,加上被你误会后的抑郁。 唐琉酒顿了顿,“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爸!” 傅斯年跪在地上,“是我被嫉妒蒙上眼睛,我对不起清清。但是离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 “呵。” 唐琉酒轻笑道,“你们不是连婚礼都没办?这川城,你愿意守着,不被人知晓的婚姻也罢。” “爸。” 傅斯年苦涩地笑了笑,“不管您怎么想,我都要和清清在一起。” “你给她的都是无止境的伤害,傅斯年——”唐琉酒别过身子,“之前我也说过,我们唐家虽比不上你们傅家,可是女儿也不是要你们这样随便欺负的!” “爸。” 傅斯年不停地扇自己的耳光,“我知道,是我的错。” “你错——” 唐琉酒指着傅斯年,“你错了,那些伤害就能够被弥补吗?” “阿婉自小没做过那些脏活,去你们公司被人刁难回到家也不说。甚至为你们家那难缠的老头子,亲自找我来学做饭,你都做了什么???” 傅斯年被唐琉酒的一席质问,哑口无言。 他自诩自己是这世上最爱唐清婉的人,可是给她伤害最多的不就是自己吗? “原本,阿婉的病是好了。” 唐琉酒继续说:“昨日监控录像显示,她站在窗前足足十几个小时,然后倒在了地上。” “医生赶过来时,她虽昏迷,却一直嘴里絮叨着,这个冬天没有雪。” 傅斯年听到这句话,再也绷不住情绪。 傻瓜。 这个冬天没有雪。 他又不是因为没有雪,就不要她。 这些日子,他甚至想得很清楚,即使她真的和陆廷轩有什么,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边,备胎就备胎。 只是当真相在他面前揭开时,傅斯年竟一时没用的哭了。 “阿婉昏迷了许久。” 唐琉酒说:“我不会再让你见她,更不会让她继续再糊涂下去了。” 随后他进到病房,而傅斯年长久地跪在房外。 第二日。 流光买完早餐,瞧见傅斯年仍跪在那儿,故意绕开进了房间。 “老爷。” 流光迟疑着,“傅斯年还在门外。” 唐琉酒声线冰冷,“愿意跪就跪着,阿婉受得那些苦,又岂是他在这跪上一天,就能解决的?!” 傅斯年这段时日以来,本就没吃过饭,加上酗酒,多年的老胃病在此复发。 川城医院住的大多数是川城的名贵,傅斯年这样的身份跪在那儿的举动,很快就穿到傅琰东的耳朵里。 “孽障!” 傅琰东愤然地敲着拐棍,“唐琉酒那个老顽固,简直是欺人太甚。” 林朽刚过完年从家里回来,连忙宽慰调解着:“老爷。其实这件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你究竟是哪边的?” 林朽立刻说:“我自然是傅家的,老爷你不记得——” “别贫了。”傅琰东打断林朽的深情,“马上让阿牧将那个孽障给我带回来,别整日在外边,丢人现眼。” “其实有件事情,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少夫人——” “什么?” 傅琰东对此并不感兴趣。 “少夫人之所以会住院,是因为小产。” “什么?” 傅琰东坐起来,“她怀了我的孙儿?” 见林朽点点头,傅琰东问:“这件事,阿年知道吗?” “少爷并不知情。” “瞒着。” 要是让傅斯年知道,唐清婉失去了孩子,依傅斯年那份执拗,怕是跪在那儿一辈子,都有可能。 夜是静的。 林牧赶到医院,傅斯年还是滴水未进地跪在病床外,他看着心疼,“少爷。” “老爷让我接您回去。” 傅斯年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我不走……” 他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你回去告诉爸,清清还未醒,我不会走的…” “……至于我的事情,让他不要管了……” 林牧迟疑了些许,终究答应了他的要求。 整整两日,傅琰东寝食难安。 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急着到一楼的客厅。 “老爷。” 回来的林牧垂着头,“少爷不愿意回来,说是少夫人还未醒,自己绝对不走。” 这个混账。 傅琰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唐清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很快换了个镜头,傅斯年红着眼对她说,你真脏。 她吓醒了。 感受到床上窸窣的声响,睡眠极浅的唐琉酒睁开眼睛,“阿婉,你可算醒了。” “肚子饿不饿,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唐清婉点点头,唐琉酒出门时傅斯年还跪在门口,他的毅力让唐琉酒倾佩。 可是阿婉不能再受到伤害了,唐琉酒摇了摇头下了楼梯口。 唐清婉赤着脚从病房跳下,屋子里的消毒水让她几乎窒息。 在拉开门的时候,唐清婉瞧见了一月未见的傅斯年。 他似乎憔悴了许多,只是她和他一个孩子,就那样没了。 “……清……清……” 傅斯年挣扎地想从地上爬起,无奈跪得太久,一下子摔在了唐清婉面前。 她别过身子,不想要再看见他。 “……我……” 还未等傅斯年说完剩下的话,便大口吐血。 “阿年。” 唐清婉满眼担忧,“你怎么了?” 傅斯年昏睡在唐清婉的怀里,有气无力地说着:“……对……我……” 对不起。 我爱你。 唐琉酒拎着夜宵,老远就看到唐清婉赤足跪在地上,撑着傅斯年,“阿婉。” “身子还未好利落,也不穿鞋,就乱跑。” 边数落着,边将唐清婉抱到病床。 “爸。”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唐琉酒第一次听到唐清婉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竟热泪盈眶,应着,“哎。” “阿年。” 唐清婉看着躺在病房外的男人,满心忧伤,“您能不能帮忙,扶阿年起来?” “他是个男人皮糙肉厚的,不打紧。” 开口的三句话,两句都不离开那个臭小子。 “阿婉。”唐琉酒端着米粥吹了吹,送到唐清婉旁边,“傅斯年来是跟你离婚的。” “等到你身子养好了,咱们就去民政局把这件事解决。从此,咱们跟那傅家没关系了。” 离婚。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爸。我累了。”唐清婉闭上双眼,也不再继续吃,“想休息了。” “你这孩子,才吃了多少——” 唐清婉制止了唐琉酒的话,“爸。门外的人,劳烦您出去的时候,扶走吧。” 知道自家女儿心善,唐琉酒出门时将昏迷不醒的傅斯年送去了急诊室。 当傅斯年再次醒来时,林牧坐在床边,“少爷,您总算醒来了。” “清清呢?” 他记得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望到她赤足下床,也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了。 “少夫人?” 林牧犹豫了片刻,“那个——” “有事就说事,别吞吞吐吐的。” 傅斯年不耐烦道。 “光哥一早送来了这个。” 林牧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傅斯年拆开“离婚协议”四个字闪瞎了他的眼。 傅斯年立刻撕得粉碎,他掀开被子,林牧根本拦不住,只能在走廊喊:“少爷!医生说你的身子,需要静养。” “不用管我,我要去见清清。” 他来到自己昏迷前去的病房,意外的是唐琉酒竟然不在。 小护士刚为唐清婉打输完点滴走出病房,傅斯年竖起食指,暗示她不必声张。 他悄然地潜进病房。 唐清婉怔怔地瞧着窗外,不知道再看些什么。 “清清。” 感受到身后的灼热,唐清婉任由傅斯年拥着她。 “是我不好。” 他捉起她的小手,“咱们不闹脾气了,好不好?” 唐清婉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在他看来,失去一个孩子,不过是在闹脾气吗? 她沉默着。 直到傅斯年的薄唇碾压着她的干涸,他滚烫的手肆意地游行在她蓝白的条纹,贴近了她冰凉的肌肤,唐清婉才恶狠狠地朝着傅斯年咬了一口。 傅斯年吃痛地放开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宠溺地笑了笑,“看来,我们清清的身子是好些了。” “傅先生。” 长久的沉默解决不了问题,唐清婉开口道,“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如果没有什么事——” “我没有收到。” “你——” 眼看着唐清婉哭出来,傅斯年紧紧地搂着她,“我们这辈子,都不会离婚。” “清清。” 傅斯年又一次吻住她,“是我被嫉妒冲昏了眼睛,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是清清,你不能就这样一棍子,把我打死。” “这一个月,没有你太难熬了。” 唐清婉哭着说:“沈晨曦说什么你都相信——” “清清。是我错了。” 傅斯年含住她的眼泪,“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阿年。” 许是哭得累了,“我跟廷轩真的没有什么。” “嗯,我知道。这个事情,我已经开始查了,陷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可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的事情,唐清婉哭得更厉害了。 “清清。我们下月十四号就把婚礼办了,没有雪就没有雪,我娶媳妇又不是看着天气起来的。” 他的话那么真情实意。 “真的吗?” 到底还是对他的甜言蜜语感动。 “我几时骗过你?” 这才收住了眼泪。 “那你发誓——” 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 “说你以后如果再误会我,你就——” 傅斯年笑着举起左手,“如果我以后再误会清清,天打雷劈不得——” “好了。” 唐清婉用手捂住了傅斯年的后半句话,“不许再说了。” “清清。我们以后,再也不如那日争吵了好不? “嗯。” 她由着他抱在怀里。 门外的流光想要进去喝止傅斯年,却被唐琉酒制止。 既然是孩子自己要选的路,那就由着她自己承受吧。 隔了几日,唐清婉的身子完全痊愈。 傅斯年捧着花在病房内又一次求婚的场景被陆廷轩看在眼里,他笑了笑。 如此,自己也可以放心的执行下一个任务。 ------------ 第142章 PLAN B 巴黎的同期的警官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猜到了线人留的线索正是川城。 吕梁近期一定会有大作为。 过了正月,傅氏通过一条官微,宣布了傅氏总裁傅斯年与唐家千金的婚礼消息。 沈晨曦隔着屏幕,气得直发抖。 “梁伯。” 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小姐,您吩咐便是。” “杀了唐清婉。” “这——” “很为难吗?” “唐琉酒的势力实在是——” “我不管,我就是要让唐清婉死。” 只有唐清婉死了,这世界上才没有人跟她抢傅斯年。 沈晨曦知道,这川城的生意,四大家族私下里多少都有些灰色,吕梁是父亲的得意助手,从小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 这件事交给梁伯,唐清婉定逃不了。 傅斯年没有提前向傅琰东报备要结婚的事情,让傅琰东很是恼怒。 可是木已成舟,也就只能随着儿子来。 不过倒是有些对不住自己的老友,毕竟是他默许着沈晨曦去傅氏工作。 FLT的陶子得知消息后连连发出“谁能想到自家未来的总裁夫人,竟然是昔日朝夕相处的小透明呢”。 十九层最近的早会,也变得轻松许多。 散会以后,傅斯年坐在总裁办公室,忙里偷闲地给唐清婉温电话粥,“清清。你在做什么呢?” 自从Soul事件以后,傅斯年便不再让她去公司。 这几日,唐清婉在九巷口闲得快发霉了,想起《River》电影的事宜,犹豫着是婚礼后给那个小心眼的男人说,还是婚礼前报备给傅斯年。 “没有做什么。” 唐清婉看了看客厅里的石英钟,“你开完早会了?” “嗯。” 傅斯年旋转着凳子,“清清。” 不知为何,自从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以后,虽然两个人和好如初,可唐清婉与傅斯年之间的话题越发少了起来。 除了简单的日常“你吃饭了吗?”又或者是“你在做什么?” 无趣的很。 不是说,七年会消磨尽一切的爱与恨。 傅斯年与唐清婉在一起七年,不过碍于前者的执拗,这份平淡倒也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你若是不愿意说话,就一直开着视频,去忙自己的,我看着你就好。” “好。” 破镜难重圆么? 傅斯年不惧邪,不惧命,却唯独惧怕唐清婉离开他。 他并非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现在完全靠着他一腔热血维持着,他查过冰库的事情,顾悱烟那日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为真相蒙上了黑雾。 而这团黑幕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唐清婉疏远他的原因。 他轻轻地触碰着屏幕里的那个女人,能够这样看着她,也好过她离开他。 “少爷。” 林牧敲了敲门,“江公子求见。” 视频里的唐清婉听到后动了一下,傅斯年不打算瞒着她,于是点头示意林牧把人带来。 “傅少爷。” 自江宇泽解约以后,傅斯年约莫着也有数月不见那人,听说Blue公司胜诉,江宇泽赔了不少钱。 “不知道江公子今日来我傅氏,所谓何事?” “求一角色,互利共赢。” 视频里的唐清婉听后,总算来了兴致,盯着傅斯年看他的下一步说辞。 “我记得数个月前就已经说过,江公子不适合River男主。”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 江宇泽轻笑,“再说版权还在婉儿手里,你这般替她做了主,她知道吗?” “知道。” 唐清婉忽然发声。 江宇泽这才看到傅斯年办公桌前的视频通话,“若是江公子想要借着River一角洗白重回娱乐圈,恐怕我这个小透明是要让你失望了。” 视频里的她清瘦的模样,江宇泽看得心疼。 这些日子,他虽然忙着解约的事情,但是听银城说起她的流产,无时无刻不后悔与沈晨曦联盟。 那个蛇蝎的女人,还指不定生出什么歹毒的计策谋害她。 傅斯年清了清嗓子,“江公子也看到了,我家媳妇的意思和我一样,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您可以请回了。” “慢。” 江宇泽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站在那儿,换了幅神色,“我也是有苦衷的人,可并非,这世上所有有苦衷的人都该被原谅。错过了,就是再也不会重新来过了。小微,我不怨你,只怪这时光恶毒,造化愚人。” 傅斯年愣了愣,倒是视频里的唐清婉一下子站了起来,当时无非是苦等江宇泽多年无果,才随手写了《River》,他现在倒是真真的还原了剧本。 “如何?” 江宇泽恢复正常神色,“傅少爷和唐小姐若是还满意,江某必定以数十个亿的票房作为二位新婚之礼。” 傅斯年皱着眉头,只听唐清婉在视频里说,“好。” 她对他? 不怪傅斯年多疑,是江宇泽作为唐清婉的初恋,防不胜防。 “清清。” 傅斯年想要说些什么,唐清婉挂断了视频电话。 “既然婉儿愿意,江某这边就先谢过傅少爷了。” 江宇泽走以后,傅斯年握紧拳头向桌子砸去。 一个陆廷轩就让他头大,这边又来了一个江宇泽。 他在办公室一刻也坐不下去,驱车赶到九巷口。 唐清婉坐在院落,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很惬意,也很美。 傅斯年将车子熄了火,以前她都是听到车子声响,就跑过来的张开双臂迎着她。 现在她的冷淡,要他有些失落。 “怎么在外边?” 也不吃惊傅斯年的登门,唐清婉淡淡道,“外面阳光充足,想要晒一会儿。” “嗯。” 两个人就这样缄默了许久。 还是唐清婉先开的口,“你是来质问我,为什么同意江宇泽来演River吗?” “......我......” 不光是清清变得很奇怪,就连傅斯年也变得很奇怪。 于私,他自然是不愿意她同意的。 “就算你跑来问,我的答案还是同意。” 唐清婉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准备进屋子。 傅斯年一把抓着她的手臂,“清清。我们能不能别这个样子?” “我们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唐清婉时不时还会梦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傅斯年知道自己这样想实在太奢侈,他想要那个会说会笑的清清,而不是敷衍着余生的清清。 “你做的决定,我向来都是依你的。” 傅斯年吻着她光洁的脖颈,“清清。给我。” 似乎只有通过此,傅斯年才能从她的身体里得到温度。 “我不想做。” 唐清婉的拒绝让傅斯年面色阴沉,很快他苦涩的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中午要到了,要不咱们去吃些火锅?” “嗯。” 吃过午饭以后,唐清婉接到电话,是之前在巴黎的那位负责人。 她听不懂法语,交给傅斯年。 “哦,傅先生。是这样的。”酒店的负责人说道,“之前老佛爷定做给唐小姐的婚纱,已经在路上了。” “大概多久能到川城?” “不出意外的话,是今日。” 这些日子以来,总算是能够发生一些让彼此心情都愉悦的事情。 “那个人,说了什么?” 唐清婉问。 “清清。老佛爷今日把婚纱送过来了。” 婚纱么。 唐清婉忘不了在巴黎时装秀看到的那位茶花新娘,每一个女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位公主。 正准备回话时,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拍了拍傅斯年的肩膀,“斯年?” “Jack?” 这位是傅斯年多年前的大学好友,现在在巴黎做着设计师。 “老佛爷让我把婚纱带给唐小姐。” Jack望到躲在后面的唐清婉,“这位就是你那可爱的未婚妻?” “嗯。” 傅斯年洋溢着笑容,“想不到来送婚纱的人是你。” “清清。” 傅斯年招呼着,“这位是Jack,也是我大学的舍友。老佛爷派他来送婚纱。” “您好。” 唐清婉伸出小手,互相算作是回应。 “唐小姐当年可是把我们斯年迷得团团转呢。”Jack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记得某位在睡觉的时候,都不忘说什么,清清。” 傅斯年望到唐清婉脸红的模样,立刻制止了Jack的荤车。 “对了,你人来了?怎么不见婚纱?” “那么珍贵的东西,自然在黛安娜酒店封存呢。” Jack做出一个绅士请上车的动作,“唐小姐,可愿意随我一同去试。若是不合身,婚礼之前,我们都可以再修改。” 傅斯年牵着唐清婉的小手,一起上了Jack的车。 这边,陆廷轩收到线报,说是吕梁出现在黛安娜酒店。 为了不引起大鱼的逃窜,陆廷轩一身便服,只身前去。 黛安娜酒店是沈家名下的产业,沈家上下都知道沈晨曦喜欢傅斯年。 所以当傅斯年牵着唐清婉刚踏入酒店,就有人向沈晨曦汇报。 “小姐。”May通风道,“傅少带着唐小姐去了黛安娜。” “黛安娜?” 沈晨曦嘴角勾着邪恶,“我正要寻个机会呢,没想到唐清婉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May。”沈晨曦吩咐道,“你去通知梁伯,告诉他可以行动。” 吕梁收到May的信息后,开始盘算着下步棋子该怎么走,据川城变节的警员透露自己最近正被陆廷轩盯梢。 之前自己在巴黎险些被抓,和这个后起之秀脱不了关系。 吕梁透过二楼往下探望,果然看到陆廷轩一身便服藏匿在人群,他在房间里打开扬声器,“行动有变,采取Pla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