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一章 悲催穿越 [正文]第一卷 第一章 悲催穿越 ------------ ? 炎炎六月,h大08届研究生毕业典礼胜利落幕,杨惠茜捧着学位证书和各类证书走出了礼堂。 这一天,礼堂外阳光灿烂,天很高很蓝,云很轻很白,凉风习习,夏日明媚。 杨惠茜昂头眯着眼瞄了瞄艳艳夏阳,心情随着明媚的阳光也越加灿烂起来。她学的是中医,本硕连读,毕业后直接进入父亲的医院。 她不需为前程烦恼,不需为生计苦心谋划,不需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累,她不仅是人人羡慕的富二代,还拿着名牌学位学得一手好医术,真可谓天之骄子。 要说杨惠茜有什么不如意的,就是二十五年来一直没有找到称心的男友。倒不是她长得丑性格差,相反她五官明艳性格淡定温和,加上不错的家世和学历,怎么看怎么挑都是理想女友十佳儿媳人选。但是偏偏连一个正式的男友都没有谈过。 不是她不想谈,也不是她太挑剔,只是不知为什么,所有跟她熟识的男孩最后都成了她的好友。 从大一到研究生毕业,杨惠茜这个优质剩女,已经不知多少次沦为舍友们调侃的对象。在本科的时候,舍友们经常从网上搜一些隐晦的荤段子当笑话讲给她听,为的就是看杨惠茜听完之后一脸茫然到听完解释之后满脸羞愤的表情。 ……哎!上帝其实是非常公平的,他老人家给杨惠茜开了一扇兼顾了财富、容貌、智慧的大门,就顺手把爱情那扇窗户给她关上了。 “妈妈,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了,反正行李都搬得差不多了。现在快十二点了,路上可能会很堵,您开车过来我还得等两个小时,不如我自己搭公车回去……嗯,毕业典礼刚结束,我马上就回去。”老妈这几天有点小感冒,老爸又去了国外开医学研讨会,杨惠茜不忍老妈带病操劳,劝阻了老妈开车来学校接自己的打算。 杨惠茜的家就在h市,不过住在香山别墅区,距离h大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所以在h大7年的求学生涯,杨惠茜选择了住校。 挥手告别宿舍好友,约定上班后多多联系之类的话,杨惠茜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走出了h大。 悲剧往往发生在最意外的那一瞬间。公汽在开出城区拐入第一个弯道的时候,跟迎面开来的一辆大卡车相撞……一阵天旋地转后马上就是剧痛袭来,杨惠茜在乘客们惊惧的尖叫声中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 这是哪儿?杨惠茜傻愣愣地看了眼跪在床前啜泣的古装少女,再转眼扫视着古香古色的房间。床应该是紫檀木的大床,但是看起来很陈旧,估计有好些年头了。床幔是灰白色的细麻布,颜色和料子虽然一般,做工却很精致。 房间里的家具很少。床边摆了个两米高的多宝格,零散的摆放着几个不知价值的花瓶等摆件;多宝格旁是一个简陋的屏风,屏风旁摆放着一个大木桶,看起来像是洗澡用的;床对面的窗边有一张小圆桌,看起来像茶几又像饭桌。 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他物。 杨惠茜轻轻喘着气,把心底不断翻涌的惊涛骇浪压了下去,沉默的看着床前跪在地上一个劲啜泣的少女。 少女头上两侧盘了各盘了个发髻,用嫩黄色的丝带固定着,散在脑后的黑发长长地垂到了腰际。一身青色宫装,正低垂着头伏在地上哭得很是伤心,连杨惠茜已经醒来都没有发觉。 如果这不是做梦……看屋内的摆设和眼前少女的装扮,难道自己碰上万俗的穿越了?杨惠茜用力甩了甩脑袋,却不曾想到头下枕的是古代的玉枕(也就是石头),这一甩头脑袋撞到玉枕上磕得生疼,痛得她闷哼出声。 “娘娘?您醒了?您终于醒来了!”杨惠茜这一动,立刻惊醒了伏在床前哭泣的少女。她抬起泪眼惊喜地望着杨惠茜,边擦眼泪边起身扑向床边。 娘娘?我的天!她说娘娘?!杨惠茜不知所措的看着一脸惊喜的少女,难道自己穿到了**?穿成了皇帝的女人?可是……杨惠茜抬了抬眼眸,诧异的瞟了瞟简陋的房间。 什么国家穷成这样,这皇帝小妾的待遇也忒差了些。 “娘娘,您怎么了?”看到杨惠茜古怪的脸色,少女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深地忧色。杨惠茜楞了半晌,才扯了扯嘴角,给了少女一个僵硬的笑容,示意她不必担心。 看来自己真的在车祸中死了,还碰上了烂俗地穿越 ------------ 第一卷 第二章 荒芜之地 [正文]第一卷 第二章 荒芜之地 ------------ ?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跨院。 四周高大的围墙和院门口那扇紧闭的院门,把这方寸小院圈成了完全独立的空间。青灰色的砖房,黑色的瓦顶,灰黑色的宫墙上爬满了深青色的蔓藤,相比于电视里看到的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皇宫,让杨惠茜不得不相信这个堪比茅屋的小院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冷宫。 冷宫也是皇宫的一部分,怎么说我也在这万人景仰的地方安居落户了。杨惠茜如是安慰着自己,平静心情细细打量起传说的冷宫。 正房只有并排三间不大的青砖房舍,左侧是两间低矮瓦房,一间是杂物间,一间是小厨房。院子东南角有一口井,两个大水缸靠着宫墙立在地上,井边的草地上还沾着水渍,看来她们日常用水也是自给自足,全靠这口井了。 西厢房在后院,也是一个单独的小间。 院子到是不小,前后院加起来有好几亩地。尤其是后院,很大也很荒凉,说是院子,倒更像个小树林。从那几株生命力茂盛的参天巨树来看,修建冷宫小院的时候应该是直接把这片地给圈了进来,房舍修建好之后,古树没有砍,杂草没有除,院子也没有修整,长年累月,就成了如今这副荒芜的摸样。 看到这样的景象,杨惠茜倒坦然,谁叫这是冷宫呢?皇帝总不会专门吩咐人在他弃妃的院子里种些名贵的花草,挖个荷塘堆座假山,等着她穿来赏花游湖吧? 靠近西厢房旁边长着一株高大的玉兰树,现在正是五月初白玉兰的花期,所以这西厢房附近到处都弥漫着白玉兰淡雅的芳香。满树璀璨的雪白,生生把这本应是污溃之所点缀成了芳香淡雅之地。 西厢房后面,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了。 杨惠茜很想到树林里逛一逛,光是听到林子里清脆的鸟鸣声她的心情就奇异的放松下来,但是林子里杂草纠结,足有一人多高,都快长成灌木了,她实在不知从何处落脚。 “娘娘,我们回去吧。”诗茵挽着杨惠茜的胳膊,看向树林深处的目光有点畏惧。 “这树林里有什么?”杨惠茜诧异的看了看诗茵,不明白这个生机盎然的小树林怎么就让她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娘娘,听说这树林里吊死过好几个太妃……”诗茵的声音有点颤抖,“夜,夜晚好多次,奴婢都听到过奇怪的声音,像女人又像小孩的哭声……” 诗茵狠狠打了个哆嗦,“听说,听说这里会,会闹……闹鬼……” 诗茵颤抖地把“闹鬼”两个字说出来,额头已经冒了一层冷汗,扶着杨惠茜的手紧了紧,害怕地说:“娘娘,我们快走吧!” 闹鬼?杨惠茜当然不信。树林里的怪声,怕是野猫***吧?以前的她是个无神论者,现在即使面对自己魂穿的现实,勉强相信或许鬼神是存在的,她也不会惧怕所谓的鬼怪。 在医学院呆了七年,杨惠茜如今面对着一副骷髅都能神色如常的吃饭,又怎会惧怕这种毫无根据的鬼怪之说。 “这世上没有鬼!”杨惠茜不知怎么开解诗茵,只得肯定的说:“即使真的有,我们也不用怕。”转眼看到诗茵脸上还是深深的一抹惧意,杨惠茜笑了笑,拍了拍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别怕,你看这太阳那么大,鬼怪哪里敢出来?” 这句话倒是真的安慰了诗茵,她抬头看了看艳艳夏阳,慢慢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也泛了红潮,余惊未了地抹了把冷汗,抬头看到杨惠茜看着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头,娇嗔道:“娘娘,您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奴婢记得以前打雷下雨的夜晚,您可是比奴婢还害怕呢!” “我的胆子变大了?”杨惠茜无所谓的笑了笑,带着诗茵转身回到前院,边走边状似自语般道:“如果你也在鬼门关兜转了一圈,胆子说不定比我还大呢。” 听了这话,诗茵还真的相信杨惠茜是大病一场后性子有所改变,也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前院住着人,院子虽然长满了稗草,不过到底比后院强了许多。杨惠茜基本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放下心事后情绪有点高,正想撸起袖子看看院子里有没有能用的草药,不料脑袋忽然一阵眩晕,双脚一软,若不是诗茵搀着她,恐怕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娘娘,您怎么了?”诗茵看到杨惠茜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是饿的,我没事,扶我到那边坐坐。”杨惠茜乏力的摆摆手,指了指水井旁的石桌。 “娘娘,您病重这几天几乎没有吃东西,饭菜只要下腹不多时就会全部吐出来,每天只能进一点点汤水。”听到杨惠茜说饿了,诗茵很快就释然,还顺嘴给杨惠茜解释起来。 杨惠茜轻轻点头,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对诗茵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厨房什么时候送饭?” 诗茵抬头看了看太阳,笑道:“娘娘,快了。”杨惠茜也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这都快中午十二点了,早饭+午饭还不送来? 不过冷宫弃妇,这样的待遇倒也说得过去。 肚子里空荡荡的,身体又乏力得难受,杨惠茜心底却越来越轻松。日子苦点她倒是不怕,穿到了皇宫本就是件万分悲催的事情,难得自己幸运的落户到了冷宫。 既不需要用“身体”去换取生活所需,还免了宫闺的纷争,这其实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杨惠茜可没有兴趣跟三千佳丽去争抢一个男人,如果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到地球,她倒是得好好谋划谋划,看如何能摆脱这弃妃的帽子,走出这冷宫牢笼到外面好好看看这古代世界。 “娘娘,送饭的来了!”院门外响起一阵砰砰的敲打声,诗茵赶紧起身,小跑着冲向院门。 这还真是坐牢呢!杨惠茜看到院门左侧打开了一扇小窗,一双素手递进来两个食盒,随后又立刻把小窗户关上。杨惠茜不由得摇头苦笑。 午饭很简单,没什么油水的两个青菜,一个素菜汤,两大碗米饭。唯一的荤腥,就是两个荷包蛋了。 “娘娘,您多吃点,晚上还不定有饭吃呢。”诗茵把两个荷包蛋都夹到杨惠茜碗里,叹息道。 杨惠茜一惊,原来冷宫里三餐不济啊,难怪诗茵瘦的跟木材似的。听到晚上可能没饭吃,她也实在是饿了,便不再推脱,把鸡蛋和大碗白米饭都吃了,还喝了一大碗素菜汤。 两个鸡蛋一碗米饭下腹,胃里涌起一股暖流,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这下手脚也不软了,头也不昏了,杨惠茜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无奈苦笑:果然民以食为天。 诗茵打了井水把碗碟洗干净,转回来问杨惠茜是否要午睡。杨惠茜摇摇头,笑道:“刚吃饱哪里歇得下?来,你也坐。” 诗茵想想也是,笑着在杨惠茜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跟杨惠茜闲聊起来。 “诗茵,我们来火国多久了?”杨惠茜双手托腮,貌似感叹般道:“我想家了。” “是啊,娘娘,我们离开水国都足足五年了。”诗茵的脸色暗淡下来,“这冷宫,也差不多住了五年。” 杨惠茜心里一喜,声音却满是惆怅道:“诗茵,你把从前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吧。不知为何,我今日特别的想家,想父皇和母妃。我们聊聊以前的事情,当个念想吧。” 诗茵不疑有他,慢慢地跟杨惠茜聊起了以前的事情。在杨惠茜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从诗茵口中套出了这具身体的大致信息。 杨惠茜灵魂霸占的本体,也姓王,名香茹,是水国第十七公主。母亲云妃虽然是水国四妃之一,却因为是宫女出身,地位低微,又没有母族势力的支持,所以在宫里处境尴尬。 虽然云妃因为容貌绝丽,一直深得皇帝的宠爱,在后宫却没有什么分量。也正是因此,才致使唯一的女儿仅以十二岁的幼龄,就被选为送往火国的和亲公主。自此,母女二人天涯相隔,五年来别说见面,就是书信也通不上一封。 原来,在五年前水国和火国的战争中,水国战败,王香茹被选为和亲公主,送到火国作为求和礼物。然而,年轻的皇帝刚新婚不久,后宫又逢三年选秀之期增添了许多佳丽,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战败国送来的小女孩。 据诗茵说,王香茹来到火国,从未见过皇帝一面。初始时,是皇后出面把她们安置在了一座名为清扬宫的宫殿里,火国待她们虽算不上礼遇,倒也没有薄待。 王香茹主仆的日子虽然过得清冷枯燥,也还算平静安康。她们本以为安守本分,直到那位九五之尊想起她们,就可以摆脱这尴尬的处境。 却不料一个月后,皇后忽然带着众多宫仆,气势汹汹的来到清扬宫,从王香茹的床底下搜出了诅咒帝后的小人,以巫蛊祸国为由,不待王香茹主仆辩解,就将她们打入冷宫。 这件事应该在诗茵的心底划下了很深的伤痕,诗茵提起往事时,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皇后歹毒,一边凄凄惨惨哭得很凶。杨惠茜却只是淡淡一笑。 嫁祸的把戏虽然肤浅,但是作为异国来客,又是幼龄又无根基的王香茹主仆又怎能对付?杨惠茜心底倒是觉得那皇后不算太狠毒,起码她没有给王香茹主仆灌一杯毒酒。 其实杨惠茜不知的是,当年皇后的确想用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直接了断了王香茹,无奈王香茹的身份特殊,她不敢妄动。才寻了这么个几乎没有翻身余地的手段,一锤子把王香茹轰到了冷宫,直接打出了皇帝身边。 这些往事于杨惠茜而言,只是当做他人故事当做必须了解的信息来听听而已,心底并没有太多的触动。 ------------ 第一卷 第三章 想个法子 [正文]第一卷 第三章 想个法子 ------------ ? 到了晚上,杨惠茜果然没有等到晚饭,只能简单洗漱一下,饿着肚子睡下了。 一连几天,杨惠茜都是饱一顿饥一顿。好的时候,接连三天厨房都会送两顿饭过来,最坏的一次,她整整一天一夜粒米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也只能喝凉水充饥。 到后来,杨惠茜学乖了,只要有中午饭,她都会把饭菜分成两份,吃一半留一半。这样虽然更吃不饱,不过总比饿着肚子睡觉要强一些。 “娘娘,门外的老虔婆忒可恶!”诗茵怒气冲冲地走回来,气恼地说:“天色都快申时了,这午饭还没送来!奴婢不过想出去问问看,那老虔婆冷言冷语的嘲讽便罢了,可就是不开门。” “好了,别生气。”诗茵经常被守门的老宫女辱骂,这些天来杨惠茜都看了不少,不过这妮子真是少根筋,非要跟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较劲。 杨惠茜轻轻一笑,安抚地拍拍诗茵的手,“这冷宫的门要是那么容易就开了,那还叫冷宫?”顿了顿,接着又开玩笑道:“既然都快申时了,那离晚饭时间也不远了吧。” 好歹把诗茵逗笑了,杨惠茜松了一口气,心底却暗自开始琢磨起来。老天把她送到这里,总不会是要她在这座冷宫里受尽折磨最后饿死吧?看来,得想个法子弄吃的了。 杨惠茜站在窗边,沉默的看了看那扇黑黝黝的铁门,再看看那三米多高的围墙,沉吟许久,还是把想法子出冷宫的念头掐灭了。且不说这铁门这高墙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越过去的,单说出去后她也不知去哪儿弄吃的就足够她沮丧的。 杨惠茜可不会那么幼稚的认为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什么御花园跟皇帝来个“偶遇”,对皇帝千娇百媚的抛个笑脸,然后就能坐等六宫荣宠了。 当年皇后对她们的诬赖皇帝既没有露脸也没有放话彻查,这五年来更是从不问津冷宫,杨惠茜就能猜测到这个异国公主在皇帝心中可是一点分量都没有的。 更何况,她怎么越过那些森然的守卫,穿越层层宫闱,找到皇帝去献媚呢? 既然没办法出去……杨惠茜脑海里忽然划过一道亮光,她起身快步走出了卧室,冲井边洗衣服的诗茵喊了一声:“诗茵,我到后院看看。” 说完,也不等诗茵的回话,提着裙子小跑着往后院树林去了。 树林里杂草纠结,杨惠茜走起来很是吃力。走了几步实在没法后,她捡了一根手臂粗的枯枝,拿在手里划拨着杂草,勉强进入了树林。 外围的灌木要浓密得多,越往林子里走,林立地大树多了起来,灌木却稀疏下来。杨惠茜一路走过来,也没有发现树上结有果实,只得放弃大树,转而在草丛里仔细寻找起来。 这一逛,还真让她找到可以填肚子的东西。在一株古树下,杨惠茜找到了三两堆荠菜。这荠菜又叫地菜、清明草等,是有补气和调济作用的常见野菜,不仅营养丰富,味道也鲜美。 杨惠茜虽然生在富裕家庭从小在都市里长大,不过上大学的时候曾照料过系里的药圃,更亲手栽植过许多草药。而且紧邻他们医学院药地的就是农院的实验田。 所以,杨惠茜埋头在药圃里的那几年,倒把隔壁的试验田里各类植物都认了个七七八八,还顺带着连怎么栽种怎么培育都摸了个大概。 ……杨惠茜的注意力回到那几丛荠菜上,这一小片荠菜管够她们两人吃好几天了。不过光吃野菜可不管饱,如果能找些能替代米饭的瓜果就好了。 小树林逛了大半圈,杨惠茜身上的裙子被荆棘勾破了好几道,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在树林西南角落靠近围墙的地方,看到了一丛绿油油的蔓藤:那是红薯苗! 大概是这片树林无人问津许久了,这红薯长了好大一片,杨惠茜简单目测了一下,少说也有两分地。心底的狂喜泛滥开来,杨惠茜再顾不得裙子被荆棘划破,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几步就冲到那片红薯地。 红薯叶大半都长老了,是肯定不能吃了。不过地下埋着的红薯,倒是又肥又大,看表皮的颜色,杨惠茜就能断定这是红心甜薯。 杨惠茜拿着木棍挖了几个大红薯,也不嫌脏,直接用裙摆兜着就往回跑。 “诗茵!诗茵!”杨惠茜一路欢快的喊着,诗茵刚晾好衣服,正在打扫院子的卫生,隐约听到杨惠茜在后院喊自己,慌忙丢下扫帚迎了上去。 “娘娘……”诗茵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狼狈的杨惠茜,对她小心地放在井边草地上的红薯更是惊诧不已,“娘娘,这是什么?” “红薯啊!”杨惠茜想也不想就接口道,转眼看到诗茵还是一脸不解和惊疑,她忍着兴奋,笑道:“你恐怕不认得。这是我往日里在山川杂志上看到的,说遥远的西南有不少蛮夷小国,因为物产缺乏,就盛产这种地瓜,穷苦人家可把这当饭吃呢。” 杨惠茜随口编了个谎话,不想诗茵马上就信了。不等杨惠茜吩咐,她开心地打了井水,小心翼翼地把红薯洗干净,摆在石桌上一脸垂涎的看着杨惠茜。 “红薯能生吃,也能煮熟了吃。”杨惠茜好笑的看着诗茵,指了指卧室,“快去拿把小刀出来。” 诗茵欢快的答应一声,不多时就拿了小刀出来。杨惠茜拿了一个洗净的大红薯,亲手屑了皮递给诗茵,“来,尝尝看。” “谢娘娘!”诗茵忙接了,小心地咬了一口,越咀嚼唇边的笑意越大,咽下嘴里的红薯,诗茵咧着嘴巴笑道:“娘娘,真好吃!好甜!” “快吃吧!”杨惠茜笑着看了她一眼,随手再拿了个红薯屑了皮,自己吃了。 拳头粗,比手掌还长的红薯,两人分别吃了三个,饿了大半天的肚子才舒服了一点。 “诗茵,你到杂物间看看有没有铁锹之类的器具,乘着天色还早,我们多挖一点红薯回来。晚上还指不定得靠它充饥呢。” “哎!”诗茵脆生生答应一声,转身跑向院子里那两间瓦房。 “娘娘,您过来看看 ------------ 第一卷 第四章 意外惊喜 [正文]第一卷 第四章 意外惊喜 ------------ ? “这是什么?”杨惠茜选了鲜嫩的荠菜拔了一小堆,转身想采些藤蔓编个简易的篮子,不料在草丛里意外的发现两个白花花的事物。 鸡蛋?!杨惠茜矮着身子钻进草丛里,颤抖着手捡起拿两枚洁白得荧光闪闪的鸡……准确来说,这应该是野鸡蛋。 有鸡蛋,说明就有鸡。这绝对是一个以外的惊喜。杨惠茜有想过挑个时间爬树掏几个鸟蛋打打牙祭,却万万没想到这林子里有野鸡。 看来老天爷还是好人啊!杨惠茜顿时感激涕零,双手捧着鸡蛋虔诚的望向高远的蓝天,差点就热泪盈眶。 等她把这片树林清理出来,抓了野鸡豢养起来,过不久她就有鸡有蛋吃啦!杨惠茜喜滋滋的解下腰上的半残的纱衣,小心翼翼的包起了野鸡蛋,再寻了细软的藤蔓编了个简陋的篮子,把野菜和裹着野鸡蛋的纱衣都装进了篮子里。 在太阳落山之前,主仆俩满载而归。入夜之后,诗茵到铁门边转悠了几次也没有等来晚饭。不过这次,她们再不像以往那般凄凉沮丧了。 杨惠茜去小厨房看了看,锅碗瓢盆是整齐的,不过多年没有人使用,要好好洗过用开水煮过消毒了才能用。尤其是那口大铁锅,上面布满了厚厚一层铁锈,估计要花费一番力气才能刷洗干净。 除此之外,厨房还算干净,因为诗茵每天都在这里烧热水。 指挥着诗茵把灶台再打扫了一遍,窗台也抹干净后,杨惠茜用诗茵平常烧水的铁锅,把洗好的红薯放了进去,再装了半锅水,由诗茵生火煮红薯。 材火倒是不缺。平日里诗茵不用做饭,在院子里收集些落叶和枯枝,管够烧水用。 令杨惠茜郁闷的是,厨房里油盐酱醋一样都没有。这也难怪,仅王香茹主仆就在这院子里住了五年之久,她们又不开伙,当然不会备有这些东西。如果是她们住之前的妃子留下的,怕是到现在也不能用了。 没有油盐,白开水烫的荠菜就不那么可口了。诗茵到是吃了一大碗荠菜汤,杨惠茜只吃了两口就咽不下了,胡乱吃了几个煮熟的红薯填饱了肚子。 来到这个时空才不过几天,杨惠茜却觉得日子过了足足一年那么漫长。前几天饥一顿饱一顿时,杨惠茜还想着只要能吃饱就好了,现在真的找到了充饥的食物,她又开始回味起前世那些美味可口的食物了。 饿着的时候,想吃饱,等吃饱了又想吃好……知足常乐多么简单的四个字,真正做得到的人只怕不多。杨惠茜苦笑一声,看来为了祭好五脏庙,还真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如果能弄到菜种,后院清理一下,倒是可以垦几块菜地出来。杨惠茜没有耕种过农作物,但是她会种草药,蔬菜瓜果跟那些习性刁钻的草药比起来,应该好折腾多了吧。 至于主食,没有米饭,暂时吃一段时间红薯也还能忍受,不过必须买到油、盐,否则几天这么吃下来,营养什么的不说,人不吃盐连力气都没有。 杨惠茜趴在桌上暗自琢磨着,诗茵已经烧好了洗澡水提了进来,在小隔间里摆弄着杨惠茜的沐浴用具。 “娘娘,您也累了一天,洗个澡歇息吧。” “诗茵,我们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也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嗯,我略长你几天,日后你就喊我姐姐罢。”杨惠茜泡在温热的水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她倒不是想上演收买人心的戏码,实在是听着“娘娘”二字有些扎耳朵。 诗茵手里拿着几棵皂豆正给杨惠茜揉搓着长发,闻言手里顿了顿,片刻后才闷闷道:“奴婢可不敢逾越。” “傻丫头,我是不喜欢‘娘娘’这个称呼,日后你这自称也改了罢,不准再用奴婢了。” 杨惠茜这一坦言,诗茵倒不再坚持,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轻快的笑了起来,“那奴……诗茵日后就唤您公主吧!” “……嗯。” 杨惠茜泡了热水澡,一天的疲劳就去了七七八八。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这个身体大病多日而留下的不爽利也好得差不多了。 火国五月初的气候,不冷也不热,挺好。杨惠茜穿了衣服,绕到小隔间简单洗漱后,还未走出房门,诗茵手里捧着一个白色大瓷碗,端着煮好的红薯走了进来。 杨惠茜毕竟不是古人,接连吃了三顿红薯,她有点乏味了。不过今天还得干活,早餐的热量可不能少了,虽然胃口不佳,杨惠茜还是吃了一个大红薯。 “诗茵,我们还有布匹吗?”杨惠茜一边净手一边问道。 “还有半匹棉布。”诗茵给杨惠茜递了毛巾,想了想又道:“这几年制衣坊只给我们做了一次四季衣裳,所以我们手上的布匹都用完了。那半匹棉布还是我省下来的。” 杨惠茜本来想叫诗茵给两人做一套简便点的衣裤,闻言顿了顿,改口道:“嗯,那棉布先留着别用。你找一件我的旧衣裳出来。” 想起昨天割草时裙子都划破了,杨惠茜扭头看了看窗外**点的太阳,已经灿烂如火了。把身上的裙子脱了下来,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跟在诗茵身后走向屋子里唯一的箱拢。 “公主,给 ------------ 第一卷 第五章 自强自立 [正文]第一卷 第五章 自强自立 ------------ ? 后院的林子足有三四亩地,垦几块菜地本来不需要清理这么大的地方,不过杨惠茜存了在树林里放养野鸡的念头,怕留着灌木丛野鸡跑进去不好找,才干脆把杂草和灌木全部拔掉。 “公主,这都快晌午了,我去前院看看送饭的今儿来不来。”诗茵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把戴在头上的纱布拿了下来。 杨惠茜收回落在野鸡身上的目光,点点头,指着草垛下那二十余枚野鸡蛋道:“你把鸡蛋拿回去收好。” 等诗茵走得没影了,杨惠茜快步走到南面墙脚下,这里靠着墙边有一颗巨大的古树,庞大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足足遮挡了直径数十米宽的地面。其中有一些横伸的枝干还长出了高大的宫墙外。 前世杨惠茜的业余爱好是户外攀岩,节假日和寒暑假里,只要有空她都会参加攀岩俱乐部的活动,虽然没有爬过珠峰,但是爬棵树对她来说还是小意思的。 王香茹这具身体虽然没什么力气,却胜在年轻身子轻盈灵巧,加上杨惠茜的技巧,三两下就爬了十多米高。杨惠茜在半米宽的树干上稳稳站好,透过树叶间地缝隙,杨惠茜第一次看见皇宫的全貌。 原来自己住这个小院叫冷宫还是好听的叫法。真正的皇宫距离杨惠茜主仆住的小院还有千米之远,那片巍峨的建筑群气势磅礴,占地面积极广阔,从杨惠茜这个方向看去,只见层层叠叠的琉璃屋顶,却看不见房舍的另一端。 那座巍峨的宫殿有单独的宫墙宫门,她们住的冷宫,是皇宫最外围的位置,勉强跟皇宫沾了个边角罢了。杨惠茜的视力很好,清楚的看见那边宫门和宫墙外来回巡逻的守卫和骑兵。 如果存了心想找个机会邂逅皇帝,那绝对是痴人说梦话。且不说能否顺利出了这里,即使出去了,又怎么以一个弃妃的身份重新进入那片守卫森严的宫城? 杨惠茜叹息了一会,转身看向身后脚下的宫墙之外。这一看,却让杨惠茜狂喜起来。 宫墙外竟然是一条僻静的巷子!这条巷子只有两户人家,都是建筑精美的六进跨院,而这两个院子的后院正正对着冷宫的南墙。 杨惠茜挪了挪位置,让自己更靠近宫墙一点,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最后断定这两个院子目前都没有人居住。两扇对着自己的后门也紧紧关闭着。 能在皇城脚下盖房子,这两栋房子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幸好,这里没有人住,否则就实在不美啦……杨惠茜喜滋滋的想着,林子里传来了诗茵的声音。 “公主,公主!您在哪儿?” “诗茵,别喊了,我在这。”杨惠茜手里抓了把寄生在树上的蔓藤,垂了半个身子看树下兜转着四处寻找自己的诗茵。 “啊……公主!您怎么到树上去了?”诗茵循声抬头,看到杨惠茜吊在十多米高的树上,吓了一大跳。 “别慌,我自己爬上来的。”杨惠茜边说边抱着树干,溜到了树下。 诗茵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杨惠茜,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杨惠茜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脸蛋,轻笑道:“傻丫头,不就爬个树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是,公主,您,您怎么……”诗茵想说堂堂一国公主怎能做爬树这么粗鲁的事情,又想问这么高的树她是怎么爬上去的,可是情绪波动太大,两个简单的问题结巴了半天也问不清楚。 杨惠茜一眼就看穿了诗茵纠结的小模样,她拍拍身上的草屑,不在意的挥手道:“诗茵,少说我也练了多年的舞蹈,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手脚灵活,爬个树还是很简单的。” 果然,诗茵看着杨惠茜的眼神立刻变成了半信半疑。杨惠茜也是瞎蒙的,她猜王香茹贵为公主,古代那些淑女喜爱的风雅之事定是从小就学习,应该是琴棋书画舞样样不缺,才顺手拿来编了个谎话糊弄诗茵。 “练,练舞……能爬树?”诗茵还是不太相信,不过口气有点松动。 “当然能!”杨惠茜拉着她走到树下,对她说:“不信,你来试试看。” “不,不,公主……我,我不敢!”听到杨惠茜竟然要自己爬树,诗茵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杨惠茜却不是说说而已,她真的有让诗茵练习爬树的打算。主仆俩在树下耗了小半天,最后在杨惠茜软硬兼施下,诗茵颤悠悠着小胳膊小腿,抖着小屁股努力了好几次,终于爬上了距离地面最低的树杈。 诗茵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后来又跟着王香茹在冷宫里关了五年,虽然已经十七岁,却依然童心未泯。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爬树,站在高高的树杈上,又是新奇又是害怕。 “公主,我,我怎么下去啊?” “背转身子,抱着树干慢慢儿溜下来。” 诗茵按照杨惠茜的指点,两脚终于安全着陆之后,她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围着杨惠茜像孩子似地蹦蹦跳跳。 “公主,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样开心过!” “傻丫头!”杨惠茜很是惊喜,她本以为诗茵从树上下来,会两腿发软瘫倒在地上,没想到这丫头比自己想象中要勇敢贪玩得多!她好笑的看着诗茵兴奋得通红的小脸,心底却充满了怜悯,这封建社会里的孩子果然像关在笼中养大的小鸟。 “诗茵,今儿中午厨房给我们送饭没?” “呀!”诗茵跳起来,拉了杨惠茜急急的往前院跑去,“我都忘记了!饭菜要搁凉了!” “慢点儿!凉了怕什么,我们自己热一下不就好了……” 厨房里那口炒菜用的铁锅杨惠茜和诗茵合力刷了好几天,终于把铁锈都洗干净。虽然没有用过,不过杨惠茜天天吩咐诗茵用那口铁锅烧一大锅开水。五六天下来,那口铁锅已经足够干净了。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雨,第二天天一亮就放晴了。杨惠茜趁着地面湿润,跟诗茵又忙活了三天,在后院选了三块较空旷、阳光比较充足的地方,把土翻过来松好,准备做菜地。 其中一块阳光最充足有三分大的地,杨惠茜准备用来种子草药。目前,她已经种了一些有草药,不过冷宫里的草药有限,她栽种的草药只占了巴掌大一块地方。这些草药都是杨惠茜清理后院的时候,从灌木和草丛里挑选出来的,还有一些是从前院移植过来的。品种虽然不够齐全,不过治疗一般的伤风感冒和跌打小伤还是可以的。 王香茹就是因为伤风感冒,长时间没有得到治疗活活病死的。感冒是最平常的病,一年谁没有三两次?杨惠茜可不想因为这点小病再死一次。 ------------ 第一卷 第六章 养殖事业 [正文]第一卷 第六章 养殖事业 ------------ ? “公主!公主!” 杨惠茜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诗茵兴奋的大喊声,拧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公主!快起来!”两个月相处下来,诗茵说话做事已经没有那么束手束脚,在杨惠茜刻意地引导和纵容下,渐渐地流露出青春少女应有的活力和辉扬。 看到杨惠茜睁开了眼睛,诗茵笑嘻嘻地上前扶起她,开心的说:“公主,两窝小鸡都孵出来了,有十二只呢!”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杨惠茜边起床边娇嗔地白了诗茵一眼:“大惊小怪!” 从那日清理后院杂草和灌木,捡了几十枚野鸡蛋,杨惠茜挑了能孵化的野鸡蛋给母鸡做了两个窝,没想一个月刚满,小鸡都顺利孵化出来了。 有鸡就有蛋,有蛋就有鸡,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杨惠茜开始想象着后院上百只甚至是几百只野鸡满林子蹿,每日捡鸡蛋捡到手酸的情节,嘴角禁不住高高的翘了起来,眼里的笑容更是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既然你喜欢小鸡,以后那些鸡仔全交给你照顾咯。可要用心点哦,那可是我们唯一的肉食,不仅能填饱肚子还是我们的营养库!” “嘻嘻!公主,我知道啦!您放心,我就算自己吃不好睡不好,也会让小鸡仔们吃好睡好的!” “……” “公主,您不穿中衣,总得把肚兜给穿上吧?”尽管杨惠茜入夏以来就开始这样穿着,诗茵还是不习惯,每次总忍不住唠叨两句。 “不用了,这样穿就挺好,凉快。” 进入七月份,天气开始炎热起来。杨惠茜穿着内衣内裤,没再穿中衣,直接套了丝绸长裙。中衣中裤被她当做了睡衣穿,长裙有两层,直接穿在身上也不透,在杨惠茜看来还是很安全的。 王香茹主仆在冷宫住了五年,那扇铁门只有过年的时候开一次,从外面递一点东西进来后马上又关闭,更是从来没有进来过一个外人。说得明白一点,这座冷宫小院,从了她们主仆,连公苍蝇都辉不进来。所以杨惠茜这么穿着,诗茵虽然唠叨了几句,倒也没怎么坚持。 年轻就是好啊!贴身的丝绸长裙配上文胸,顿时把杨惠茜姣好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高耸的**,再摸摸纤细的小蛮腰,杨惠茜踢了踢修长的腿,脸上的笑容比夏阳更明艳了几分。 吃过早饭,杨惠茜和诗茵去看了孵出来的小鸡,主仆俩趴在栅栏外叽叽喳喳的就着“母鸡、鸡蛋、小鸡”的话题,兴致勃勃地聊了好一会,看天色不早了,诗茵到门口等午饭,杨惠茜则溜达到南墙的古树下,看着满树的藤蔓沉思起来。 中午,厨房只送来了两个凉菜和一大碗稀饭。杨惠茜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没什么牢骚,跟诗茵一人一碗把稀饭分了喝下肚。 摸了摸半饱的肚子,杨惠茜暗暗咬牙。看来,美好生活还是得靠自己啊!今天中午杨惠茜没有午睡,带着诗茵来了后院。 “公主,编这藤蔓干什么?”诗茵和杨惠茜一起爬到古树上,在杨惠茜的指点下,小心的从树上拉扯着长长的藤蔓,交到杨惠茜手上。 “我自有用处。”杨惠茜没有解释,只嘱咐诗茵道:“你小心点脚下,这树干虽然宽大,但是很多地方长了苔藓,不小心的话很容易就打滑。” 直到夏阳西沉,杨惠茜终于折腾出一根手臂粗,长度直垂地上的藤蔓长绳。 这些寄生在古树上的藤蔓像丝线般缠绕了整棵树,杨惠茜还加了一些细软的枝条编织进去,所以这条绳子还是足够结实的。 用力扯了扯长绳,确定无恙后,杨惠茜拽着长绳一荡,在诗茵的惊呼声中滑到了地上。 藤蔓很长,从树上五六米高的地方直直的垂落下来,在地面上还长出了一大截。杨惠茜把藤蔓拉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 抬头发现诗茵还在树上发呆,杨惠茜瞪了她一眼,道:“别发呆了,快下来,天要黑了。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得趁早到院子里打了水过来给草药和野草浇浇水。” “噢……”诗茵眨巴了一下大眼,赶紧背转身撅起屁股。她没有杨惠茜的攀爬技巧,也不敢用藤蔓滑落,只得撅着屁股抱着树干一步步蹭了下来。 “公主,我拿点干草,厨房没有材火了。” “嗯,我帮你拿一捆吧。”杨惠茜跟着诗茵走动晒杂草的那么墙角下,从诗茵走里接过两把干草提在手里,扭头看见一处比较潮湿的墙角下长了一丛肥美的菌子,跟诗茵边往前院走边道:“诗茵,这几日天气好,我们找个空闲把这林子里的木耳和能吃的菌子采了晒干。” “嗯,好的。”诗茵刚点头,忽然就想起以前听宫里的老人说野生菌子很多都是有毒的,又担心道:“公主,听说菌子有毒,能吃吗?” “不怕,这林子里生长的菌子我都认得,把有毒的挑出来丢掉就好了。” 杨惠茜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也不多做解释自己怎么会懂这些。诗茵这单纯善良的娃也没有深究,只睁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用非常崇拜的眼神一路看着杨惠茜走回了前院。 晚饭厨房又没有送。 虽然已经吃腻了红薯,但是耐不住肚子饿,杨惠茜吃了两个煮红薯和三个野鸡蛋,虽然口味很一般,肚子却是填饱了。 诗茵的嘴巴倒是不挑,只要能吃饱,天天吃红薯她也咽得下。 ------------ 第一卷 第七章 意外收获 [正文]第一卷 第七章 意外收获 ------------ ? 天气热起来后,杨惠茜主仆晚饭后都会到院子里的石凳上乘凉,聊一会天,散了身上的热气才回房睡觉。 以前杂草丛生的前院已经修整过,杂草全部拔掉后,杨惠茜才发现前院的地面原来铺有一层青石板。诗茵花费了两天功夫刷洗,才让那些染上了泥土的颜色和气息的青石板恢复了原来的色彩。 杨惠茜每每看见脚下灰黑色古迹斑驳的大块大块青石板,看那些本来被拔掉的小草又从那青石板的缝隙间顽强的咋露头角,不禁感慨起来:那些杂草得长多少年经历多少风霜雨雪,才能密密实实遮挡住这些厚重宽大的青石板? 转念一想,又不由得有些庆幸。定康城地处火国中北部,四季分明,夏季也不算得有多炎热,这样的气温却奇异的不适合蛇类生长。 现在,院子里只留那几株高大的白玉兰,杨惠茜还选了一些有驱蚊效果的花草种上。整个院子不仅清爽宜人,还增添了一抹淡淡的温馨。 有家的味道。 在衣食方面,饱暖都不成问题,却因为资源有限,伙食也就只能管个饱,想要顿顿吃好还是有点困难的。 不过杨惠茜心里有了目标,对明天的生活充满了希望。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贫一点,她却丝毫没有灰心丧气,对于自己莫名魂穿到这个不知名时空还有几分惶恐和躁动的情绪,也在日日计算温饱为生计谋划中慢慢静沁下来。 家,仿佛是回不去了,但是日子,却还在继续。杨惠茜常常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忽然从纷乱的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这半陌生半熟悉的卧室,每每总是怔楞半晌后是无声叹息,最后还是平静的闭上眼睛,等待黎明的到来。 今天晚饭后,杨惠茜没有去院子里乘凉,而是点了油灯,让诗茵把那半匹棉布找了出来。 “公主,您想做衣裳?”诗茵把半匹淡青色的棉布放桌上,自发自动的找来碎布和炭笔递给杨惠茜。 “这孩子越发的机灵了。”杨惠茜赞许的看了诗茵一眼,接过碎布和炭笔,把自己记忆中古装男袍画了一套,在询问了诗茵这个时代男人的衣着后,又略加修改。 半个小时候后,杨惠茜把画好的衣服样子丢给诗茵:“照着这个样子,按照我的尺寸先把布料裁剪出来,明儿给我缝制一套男装。” 这两个月来,杨惠茜奇异的举动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她丢个样子图就叫诗茵做男装,诗茵也只是微微诧异,脸色都不变一下就展开棉布,拿着剪刀开始划拉起来。 杨惠茜再能,她也不会做衣服。所以,h大医学院某高材生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小宫女身后,偶尔递把尺子剪子什么的,打打下手。 王香茹的女红是不错的,但是做主子就是有这个好处,杨惠茜不动手,诗茵也理所当然的把针线活全部揽自己身上,对此一点疑虑都没有。 乘着诗茵裁剪衣料的空挡,杨惠茜埋头在装衣服的箱笼里扒拉起来,“诗茵,我们还有银子银票什么的吗?” “银子?银票?”诗茵停了手,楞了一会才扭头冲杨惠茜撅起老高的屁股道:“银子我们没有,不过银票倒是有。” “在哪?”杨惠茜立刻转头,盯着诗茵的双眼贼亮贼亮的,仿佛她就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这段时间杨惠茜经常会“健忘”,有时候甚至连以前天天经手的贴身衣物和喜欢的书画都忘记放在哪儿。不过短短两个月,诗茵从开始的猜疑不解到现在的完全适应,不得不让杨惠茜暗自感叹人类的适应能力果然很强很可怕。 “诺 ------------ 第一卷 第八章 获得自由 [正文]第一卷 第八章 获得自由 ------------ ? 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杨惠茜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连晚上的梦都香甜了几分。 第二天一大早,杨惠茜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诗茵早已煮好了红薯糖水。其实红薯汤并没有放糖,不过后院的野红薯很甜,削了皮切成小块煮成汤水放凉了夏天喝,又清甜又解暑。 杨惠茜吃了一大碗红薯糖水当做早饭,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去杂物间拿了小花铲,带着诗茵来了后院。 “诗茵,我采点草药,你去看看小鸡仔吧。” 两个月前孵化的小鸡仔,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斤多重的小鸡。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青草和小虫,几只母鸡每天带着小鸡们在林子里晃悠一圈,鸡肚子就半饱了。不需饲料喂养,全天然全生态养成,野鸡的味道杨惠茜还没尝过,不过野鸡蛋的确很香。 药圃里种的草药大部分长好了,杨惠茜打算拔下来晒干,等药材收集齐全后就可以动手制药了。 诗茵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圈,又跟小鸡仔们闹腾了一会,回来就看见杨惠茜弯腰在草药地里忙活着,腿边放着几个装草药的篮子。夏日上午的太阳不算太毒辣,但是她的额头已经汗湿了。 “公主,您歇会,我来吧。”诗茵边撸起衣袖,边弯腰靠近杨惠茜。 杨惠茜扭头冲她笑了笑,“我不累。你不懂药理,只会帮倒忙。这些草药的药性各不相同,有些得分开了晾晒,如果混在一起不但药效会锐减,甚至会产生毒素。” “哦……”诗茵一听,本来已经伸向草药的手顿时收了回来,昂头看了看艳艳夏阳,心底却阴凉阴凉的:我怎么这么笨呢?这些活儿连公主都会做,我怎么就一点都不会! 诗茵从怀里拿出手帕,弯腰替杨惠茜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心疼的说:“公主,您渴不?我给您拿碗茶水?” 杨惠茜本来不怎么口渴,不过看诗茵的样子,若是她再不给这丫头派点活儿,恐怕她会一直内疚不安。 “好。” “公主您稍等,我马上就回来!”诗茵脆脆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前院去了。杨惠茜看着她跳脱秀丽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继续埋头奋战。 “诗茵,你可知道我们水国办理户籍需要什么条件?”杨惠茜双手都沾了泥土,也懒得跑去洗手,就着诗茵的手把一大碗茶水咕噜噜就喝完了,随口对诗茵问了一直装在心里的问题。 诗茵放了碗,正拿着手帕替杨惠茜擦拭嘴角,闻言楞了楞,看着杨惠茜茫然的摇摇头,“我不懂这个的,公主。” “嗯,”杨惠茜垂下头,弯腰提了两个装满草药的篮子递给诗茵:“把这些草药分别洗干净,再摊开晾晒。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弄好草药就回房去做昨夜裁剪好的那套衣裳吧。” “哦。”诗茵没有注意到杨惠茜的情绪变化,答应一声接过篮子就往前院去了。 夏天的衣服比较薄,缝制起来也容易许多。而且长袍的制作不算麻烦,诗茵花了一个下午和半个晚上,第二天杨惠茜起床的时候,那套崭新的男装已经摆在她的床头了。 “诗茵,你的手艺真不错!速度更是没话说!”杨惠茜拿着长袍左看右看,对着镜子往身上比划着,真是越看越满意,对诗茵赞不绝口。 诗茵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姑娘脸儿红红的,捏着衣角羞涩道:“公主,您的女红可比我好多了。” “呀!”一提这茬,杨惠茜差点跳起来,她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先去洗漱,再试试衣裳看看是否合身。早餐煮好了吧,今天吃煮鸡蛋还是红薯糖水?” “煮了三个鸡蛋,红薯糖水也有。您想吃什么?” “鸡蛋和糖水我都要吃,你快去端来。”杨惠茜已经拿着衣服跑进了屏风后的小隔间。简单洗漱后,杨惠茜开始试穿新衣。 这套男装本来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诗茵的裁剪手艺显然很好,尺寸拿捏得很准,杨惠茜穿在身上,大小刚合适。 男袍很宽松,但是仍旧遮不住杨惠茜凹凸有致的曲线。这几年王香茹在冷宫的营养虽然不咋滴,但是这丫头很会长身体,该大的还是长大了,该小的也一点都不含糊。 “这可怎么办呢?这耳洞太明显了,尤其是这……”杨惠茜对着镜子里的花容月貌左看右看,再用手托了托自己胸前的两座高峰,秀眉紧促,歪着脑袋想了想,转身去取了那块没用完的棉布剪了块双掌宽的长布条,用棉布压着胸部缠了两圈,再在腰上结结实实的缠上七八圈,把腰围缠得又厚且宽几乎与胸部平行才罢手。 胸部平坦了,腰围变宽了,本来挺翘的小屁屁也不怎么显形了……杨惠茜对着镜子转了个圈,总算是有点小满意。她的个子大概一米六五,在女子的身高来说,算是中等靠上,但是若想扮成男子,就有点矮小了。 幸好她的年纪不大,穿上男装,若是能掩饰好两个耳洞再弄个假喉结,配上她这副清丽的容颜,扮成十三四岁的少年应该不成问题。 想起下午的打算,杨惠茜不再迟疑,转身就往屋外跑。 “啊!”诗茵刚想跨过门槛,迎面就冲过来一个身影,她急忙刹住脚步,手里的托盘高高举起,堪堪躲过了杨惠茜。 “不好意思!诗茵,我去后院采点草药,你先吃早餐,我很快就回来。” “哎,公主,您别跑太快,摔着就不好……”诗茵的话还没说完,杨惠茜就跑了个没影。小姑娘扁扁嘴,有点受伤的喃喃道:“这个真的是我的公主?怎么能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杨惠茜到药圃里采了两种草药,一种草药捣碎成汁液,涂抹在皮肤上能改变肤色,可是让皮肤变粗变黄一点,药效能持续十个小时左右,而且不易洗掉;另外一种草药口服,短时间内会使喉咙肿胀,嗓音变粗。 下午一点左右,易容改装之后的杨惠茜把那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贴身藏好,带着诗茵来到后院南墙的那株古树下。 进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诗茵对爬树虽然没有很大兴致却也不再抵抗。很快,主仆俩先后爬上了古树。 “诗茵,待会我下去后,你在树上把藤蔓拉上来,记得把藤蔓藏好……”杨惠茜侧头看了看,指着一处枝叶浓密的地方说:“诺,你把藤蔓拉上来缠成一圈藏在这里。” “公主,您真的要出去?”诗茵还处于杨惠茜要出宫的那番话所带来的震撼中没有回神,等杨惠茜反复重复了好几遍方才的话,她才惊醒过来,想哭却不敢哭,只害怕道:“公主,您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什么意外或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能有什么意外?不会有意外的!”杨惠茜站在一枝靠近墙头的枝干上,手里甩着长长的藤蔓,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宫墙的方向走去,一边把手里的藤蔓垂到宫墙外。 “这里可是定康城,火国国都!天子脚下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坏人!安啦,我们一到火国就被丢到冷宫里自生自灭,火国不会有人认得我们的!” “可是……” 诗茵还犹犹豫豫一脸纠结,杨惠茜摆出刁蛮公主的脸色,一锤定音:“没有可是!好了,我要下去了。嗯,两个时辰后,你在这儿接我,我一定准时回来。” 说完,杨惠茜不再看诗茵泫然欲泣的小脸,拽着藤蔓沿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往宫墙的方向走去。树枝越长到顶端会越细,幸好杨惠茜的身体很轻盈,这株古树也足够的粗壮,等杨惠茜感觉脚下的树枝越来越细,身体开始轻轻晃荡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围墙之外,双手紧紧抓着藤蔓,脚尖用力,身体就甩了起来。 下一刻,杨惠茜已经站在了高墙外的巷子里。 ------------ 第一卷 第九章 天高海阔 [正文]第一卷 第九章 天高海阔 ------------ ? “公主,您要小心一点,记得早点回来!千万别跟陌生人讲话……”诗茵在树上伸长脖子望向杨惠茜,满脸的不舍。 “嗯,我知道啦!”杨惠茜冲树上潇洒的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往巷子外走去。 杨惠茜脚步轻盈的走在斑驳的青石板小巷里,用力的呼吸着宫外自由的空气。前世她不算宅,也会隔三岔五的随好友去逛街购物,但是没有一次的感觉有现在这么好。 自由啊自由!难怪爱情和生命都不如你重要!杨惠茜一边晃悠一边感慨着,往人声鼎沸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出那面高高的宫墙双脚站到宫外的土地上时,曾有那么一瞬间,杨惠茜也曾想过就此离开那个冷宫牢笼,从此天高海阔逍遥江湖。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杨惠茜在这个世界里无依无靠,除了会看病抓药之外再身无长物。如果冒然离开那个小院,虽然身上有一张千两银票,但是她不知自己能去哪里,用光了这一千两银子之后,又该何以谋生。 在生活没有安定、生命财产没有得到保障之前,她宁愿暂时牺牲自由来换取平安。杨惠茜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宫墙,暗自感叹道:里面是牢笼不错,却也是她目前唯一的避风港湾。 何况,诗茵还在里面。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杨惠茜还是感受到了诗茵全心全意对待自己那份情谊。即使有一天她选择走出那里,也要把诗茵带上。 其实从杨惠茜第一次爬上那株靠近宫墙的古树,看到满树的藤蔓那一刻起,出宫的念头已经在她心里有了雏形。 沿着巷子往下走上百余米,出现一个三岔路口,东北两个方向看起来是通往附近的居民区。杨惠茜选了往南的路口。 果然,走了一小会,杨惠茜就顺利拐进一条热闹非凡的大街。 早先就从诗茵口中,得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不是那么严厉。除了少数世家大族的小姐真正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外,寻常人家的女子戴个纱帽逛逛首饰胭脂铺子,在火国实属常见。 当杨惠茜真的在大街上看到三五成群、或头戴纱帽或梳着已婚妇女发髻的女子后,心情更加明亮起来。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管束越宽松,日后她离开冷宫后的生活就会越便利。 第一次逛古代街市,杨惠茜此时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这条街上店铺林立,大街上还有许多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商贩,来往的人潮也很多,整个京城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糖葫芦!骊县有名的糖葫芦咯!又甜又便宜的糖葫芦 ------------ 第一卷 第十章 患难姐妹 [正文]第一卷 第十章 患难姐妹 ------------ ? 沿着最繁华的南街中心,一路逛了不少店铺,看了几场杂技表演,虽然没有买什么,杨惠茜却逛得异常开怀。 直逛了两个小时左右,才感觉身体有点乏了。杨惠茜挑了个装潢不错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酒楼,点了几道特色菜,坐在临窗的位置上,边吃菜边听歌女唱曲,也过了一把瘾。 吃饱喝足歇够之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杨惠茜向店小二打听清楚米铺和卖油盐的杂货铺的位置,付了饭钱独自往杂货铺去了。 到米铺,杨惠茜却不懂得大米的品种,更没有买米的经验,只是前世的妈妈喜欢南方的香米,家里经常吃的就是这样形状细长,入手非常软滑的小米。 她装模作样地每种米都凑近了细细看一番,再伸手捞起一把米,让白花花的米粒从指尖滑落,感受一下米粒的粗糙或细腻的触感。 最后,杨惠茜挑那种米粒细长、触手软滑的小米买了一斗,付钱的时候却吓了一大跳。这斗米居然用了她五两银子! 付钱的时候,杨惠茜有点犹豫。米铺老板也不催促,更没有流露出鄙夷或者不屑的目光,只告诉杨惠茜这种小米是水国南珠港一年一熟的香米,是最好吃的米。 原来是进口香米,难怪这么贵。老板这么一说,杨惠茜也就释然了。想了想,她再挑了一种中等价格的小米和一种专门煮粥的粗大米,又各买了一斗,一起付了钱。 三斗米合起来有四十斤,杨惠茜徒手想把这几十斤米提回冷宫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她请米铺老板帮她雇了一辆小推车。 小推车雇好后,杨惠茜带着车夫带米铺不远的杂货铺买了一罐油、一袋盐巴,以及不少调味料。 令杨惠茜非常开心的是,在杂货铺旁边,就有一个专卖种子的地摊。她挑选了好些容易栽种的蔬菜,还买了一些瓜果的秧苗,打算回去就在垦好的菜地上种上蔬菜瓜果。 自此,杨惠茜今天的购物任务基本完成。看天色还早,路上转道去了趟菜市场,割了两斤肉,再买了两把时鲜蔬菜,杨惠茜才带着脚夫回了冷宫南墙外那个小巷。 “东西都摆这里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奇遇仙鹤 [正文]第一卷 第十二章 奇遇仙鹤 ------------ ? 定康位于火国中部,而麓山则是火国南北方的横断面。火国的南北划分,就是以麓山为准则。麓山以南,为南部;麓山以北,为北方。 麓山位于定康城西郊,是火国最大的一片山脉群。整片山脉延绵足有上万里开阔,横跨京畿要地和三个行政省份。与定康城接壤的部分山脉是麓山主山脉,山势陡峭,林木葱郁。 从定康西郊景秀山出发,往山脉东南面走山势逐渐平坦,待出现大片大片秦岭地带时,就是火国著名的南方行省俪县。而沿着山脉往西北面走,山势越来越陡峭,人迹罕至,原始森林的风貌则越明显。 麓山往正东方向延伸,则接壤火国第一大内陆海东海。东海的尽头,是这片大陆另外一个强国士国。而麓山和东海则成为了两个国家的天然屏障,无论是哪一方想要向对方出兵,其间的阻力都是非同小可。 与火国直接接壤的国家还有杨惠茜的母国水国。 水国与火国最南部行省江南郡接壤,背靠南海,是南海边缘的一个小岛国。虽然物产丰饶,但是国力有限,在与火国的外交上素来是被欺凌的哪一方。 以此看来,优越的地理位置也是成就了火国数百年来东方大陆第一强国的决定性要素之一。 麓山虽美,一般人却不敢轻易涉足。游客们也只在麓山外围一些风景秀美的小山峰登登高,赏赏景。而麓山外围,风景最佳之处就数景秀山。 景秀山是一片小山脉群,九峰连环,瀑布林立,古木成林,溪流,奇花异草遍布,风景秀美犹如童话世界,更有小麓山之称。 景秀山的主峰景秀峰在数十年前就被单独圈禁起来,作为皇家专用狩猎场,常年驻扎着一对卫兵看守管理。 所以,间接的连带着景秀山的治安也好起来,多年来从未出现过猛兽伤人事件。这也是游客能放心游玩的主要原因。 这天一大早,杨惠茜出了冷宫后,先到集市上买了一个背篓、一把小锄头,把带出来的干粮和水一起背到背篓里,又到马车行雇了一辆马车往麓山去了。 马上晃晃悠悠的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便到了游人最密集的景秀山脚下。时辰虽早,景秀山脚下的小广场上已经停放了二十余辆马车,看来这里的游客的确不少。 刚下马车,杨惠茜就看见几拨拖家带口来登山的游客。雇马车时,杨惠茜已经打听清楚,在申时之前(大约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在景秀山脚下便可雇到回城的马车。 杨惠茜心里有正事,无心贪恋美景,慢慢地远离了人群,绕过皇家狩猎场进入了山峰深处,寻找自己所需的草药。 一路走走停停,杨惠茜还真是采摘了不少罕见的草药。刚开始,心里还顾忌着可能会遭遇野兽的袭击,所以也没敢太往林子深处去,只围绕着皇家狩猎场周边的山脉寻找草药。 但是随着所见灵药的增多,杨惠茜欣喜地沉浸其中,慢慢就忘记了时间地点,心中那几分顾忌和谨慎更是不知被她丢到了哪里。 当杨惠茜采摘的草药足足装了大半个背篓时,她才感觉到有点累了,收起小锄头直起身子喝水的时候,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入目所及全都是数人环抱的古树,林木葱翠,巨石嶙峋,处处都是陌生的景物,哪里还有半个游人的踪迹? 杨惠茜悲催的发现:她迷路了。 抬头看了看高挂的太阳,应该是中午一点左右。看天色还早,杨惠茜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她爬上一处高坡,站在山峰上极目远眺,希望能辨别出景秀山的方向。 脚下是一片葱郁的树林,碧绿的树海层层叠叠延绵到极远的地方,浓密的树冠组成了一片浩渺的绿色波涛。再远处,是峰恋重叠的群山。 杨惠茜身前数千米外,就有一座高耸陡峭的奇山,白云在半山腰处轻轻游荡着,往上,是烟云笼罩的险峰。眯起眼睛,迎着阳光似乎看见那峰顶上被阳光晕染的一圈圈淡淡的光晕,有着流光异彩的绚烂。 再细看,那峰顶似乎已经隐没在白云深处,目力所及根本看不到尽头。 完了,这是哪儿?!杨惠茜收回目光,再环视了一遍四周的树海,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绝对的迷路了。她是个十足的路痴加方向白痴,除了知道早上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下午的夕阳是沉落在西天之外,别的就一无所知了。即使现在正午的太阳高挂,她也无法确定自己所在的具体方位。 没办法,只能凭感觉走啦……深吸一口气,杨惠茜背着药篓,手里拿着小锄头开路,往自己第六感认为的正北方向走去。 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杨惠茜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心慌。看四周不减反增的参天巨树和浓密的灌木丛,杨惠茜再迷糊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进山的那条路。 太阳慢慢倾斜在天幕上,七月的夏阳被头顶那些浓密的树冠一挡,落在杨惠茜身上只剩下斑斑点点的光晕。山风不大,却异常的清凉,杨惠茜走了一路,不但没有出汗,反而寒意渐深。 随着心底的恐慌越来越盛,杨惠茜不敢再往前走了。她停下脚步,扭头四望,想找一处高坡看清楚眼前的地形。 咦?好像是水流的声音……杨惠茜侧耳一听,哗啦啦的水流声果然隐隐浮现在耳中。 犹豫了一会,杨惠茜还是循着水声找了过去。她带来的饮用水已经喝完了,夏天出汗多,她又正在做着走山路这么消耗体力的运动,如果没有足够的清水,怕是还没走出这里,就会因为缺水而脱力昏迷了。 寻着水流的声音在茂密的树林里七拐八弯,杨惠茜拨开眼前一人多高的灌木,终于看见了山谷中那清澈美丽的小湖。 这是一个位于两峰之间的一个小湖,目测大约只有百余亩大小,水色清澈透明,幽静深邃,像极了一个恬静美丽的女子。而两岸的青山却像她的守护者,伟岸壮阔,以无法撼动的气势静守在她的身旁。 青山碧水,交相辉映,美得令人窒息。四岸更有千年古木,奇花异草,色彩纷呈,倒影斑斓,更添迷人风韵。右侧的山峰有一道小瀑布,从数十米高的悬崖直垂湖面,如辉珠撒玉,给恬静的小湖带来了别样的生机和活力。 杨惠茜方才听到的水流声,应该就是这条瀑布辉落湖面所发出的声响。 杨惠茜惊叹于眼前的美景,一时竟然忘记了迷路的烦恼,把小药锄收进背篓里,双手拨开身前的灌木,信步走向小湖。 “啾……啾……”一阵痛苦的鸣叫声忽然传入耳中,杨惠茜脚步一颤,顿在了原地。 “啾!啾啾……”耳边的呻吟声不断传来,仿佛某种动物因受伤疼痛所出发的声音。杨惠茜捏紧了拳头,心脏怦怦地乱跳着,屏息的倾听了那声响片刻后,她才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循声望向自己右侧的湖边。 ……这,是仙鹤?!杨惠茜一怔,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体型巨大、浑身如雪的仙鹤,一双漆黑如玉仿似麋鹿般的眼眸正虚弱的望向自己。 杨惠茜紧绷的心弦倏然一松,长出了一口气,再仔细看向那倒在湖边的仙鹤,一抹鲜艳的液体进入她的眼球,正是从仙鹤身上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原来是它受伤了。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施展医术 [正文]第一卷 第十三章 施展医术 ------------ ? 杨惠茜双手抓着背篓的带子,快步向湖边的仙鹤小跑了过去。 ……我的天!杨惠茜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仙鹤那两米多长的双翼几乎全部断裂,身上也有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每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而它所躺着的碎石地面上,流了一大滩殷红的血液。 不及多想,杨惠茜赶紧解下背篓,先把针线包找了出来(她特意带着针线,是防止衣服被荆棘刮破好就地缝合),再拿出水囊跑到湖边取了干净的湖水,开始给仙鹤清理伤口。 仙鹤的伤极重,但是神智却清醒着,一双堪比人类的美丽眸子安静的凝视着杨惠茜忙碌的身影,仿佛它也知道杨惠茜是在救治自己,一动不动的躺着,非常的乖巧的任由杨惠茜给自己清洗伤口。 “小白鹤,我要给你缝合伤口咯,等会可能会有点痛,你可要忍住噢!”杨惠茜穿好线,捏着绣花针低头看进仙鹤如墨的眼眸里,温柔的说:“不要害怕,很快就会好了。” “啾,啾啾……”仙鹤轻轻的张开殷红细长的嘴巴,冲杨惠茜低低地叫唤了一声,仿佛对杨惠茜说:“我不怕,我相信你”。 杨惠茜温柔的笑了笑,先从仙鹤断裂的翅膀开始,仔细的缝合伤口。她学的是中医,外科的缝合手术虽然没有做过,拿着绣花针的手却一点都不抖,落针和拉线也毫不拖拉,准确的避开骨头辉快落针拉线。 感觉到仙鹤细微的颤抖着,杨惠茜一边辉快的缝合伤口,一边低声不断地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安抚着它。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仙鹤身上大大小小上百道伤口全部处理好。把杨惠茜带来的一小捆丝线全部用完了,虽然没有仔细数过,但是杨惠茜粗略的估计一下,刚才她缝合的伤口加起来怕是有好几千针! 伤口缝合后,接下来就得上药了。所幸杨惠茜今天采了许多治疗外伤的草药,其中还不乏罕见的灵药,这下倒不用为草药发愁。 杨惠茜把治疗外伤的草药全部拿了出来,在身旁一块平坦的大石上捣碎敷到仙鹤的伤患处,然后撕下长袍的里衬,把仙鹤两只断裂的翅膀连着草药一起包裹起来。最后是仙鹤身上上百道伤口,一一覆上一层捣烂的碧绿草药。 草药的止血效果非常的好,不多时,仙鹤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 “好啦……呼!好累……”杨惠茜的双手已经被药汁染成了绿色,蹲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感觉到身体的僵硬。她拍了拍手扶着腰小心的站起来,慢慢舒展着僵硬的四肢长长出了一口气。 “咦?你还清醒着?”伸展了一下四肢,杨惠茜低头间才发现仙鹤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仍旧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顿时高兴地挪了过去,坐到仙鹤的脑袋旁,伸手轻轻摸了摸它头顶洁白的羽毛,惊叹道:“小白鹤,你好勇敢哦!刚才我可是给你缝了好几千针噢,又没有麻醉,你居然哼都不哼一声就这样挺过来啦!小白鹤,你好棒噢!” “啾啾!”仙鹤抬起头,轻轻挪动着身体,将自己的脑袋搁在杨惠茜的腿上,细长的小嘴亲昵的贴在她的掌心里。 天呐!这仙鹤好有灵性哦!它这是在感谢我的帮助呢!杨惠茜竟然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仙鹤对她的友善和感激之情,一边惊叹着一边喜爱的轻抚它殷红的长嘴。 “小白鹤,你怎么会一身伤摔倒在这湖边?你的家人呢?”仙鹤喜欢群居或双栖,极少会落单。而这小湖安安静静的,连一只水鸭都没有,这让杨惠茜很是惊奇。 却不料在杨惠茜的喃喃低语后,躺在她腿上一直很安静的仙鹤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白鹤?!”杨惠茜惊讶的看着高了自己两个头的仙鹤,它受的伤那么严重几乎全身都破碎了,竟然这么快就能站起来?! “啾啾!”仙鹤张开细长的小红嘴,冲杨惠茜焦急的叫唤了几声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白衣美男 [正文]第一卷 第十四章 白衣美男 ------------ ? 黎明时分。一直昏迷不醒的白衣美男忽然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比皓月还要明亮、比幽潭还要深邃的眸子,在幽深的夜里犹如两道锋利的刀芒。 白衣美男在瞬间的茫然之后立即警惕的翻身跃起。 “啾啾!”熟睡的仙鹤第一时间就清醒过来,抬起细长的脖子冲白衣美男低低地鸣叫一声。 “百合!”白衣美男早已察觉到仙鹤的气息,而是把视线投向仙鹤身旁熟睡的杨惠茜,深沉的目光像清冷的月光般倾泻在杨惠茜身上,秀丽的眉毛微微一蹙,对仙鹤说:“你说是她救了我们?” “啾啾!”同样的啾啾声,白衣美男微蹙的秀眉很快就舒展开来,眉梢微微辉扬,仿佛月夜下悄然绽放的昙花。 白衣美男看着杨惠茜的目光瞬间就柔和下来,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的掌心忽然出现两枚深红色的丹药,自己吃了一枚,把另外一枚喂给了仙鹤。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白衣美男胸前那道二十多厘米长的伤口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愈合着。片刻之后,白衣美男曾深可见骨的胸口竟然连一丝疤痕都没有,只是曾经受伤的地方,隐约可见一条淡淡的黑线,若隐若现的横亘在他光洁的胸膛。那道黑线,是杨惠茜为他缝合伤口时所用的黑发。 “百合,我的外伤虽然已痊愈,但是必须找一处安全之所闭关修炼,否则错过了时辰,我毕生的修为将毁于一旦。”白衣美男抬起头,目光离开胸前那抹黑线,看了仙鹤一眼,再看了看依旧熟睡的杨惠茜,低声道:“你唤了此山的兽王前来守护她,嘱咐那兽王天亮后将她送出山林……” 语毕,白衣美男右手一抬,掌心再度出现一枚殷红的药丸,他抬脚往杨惠茜身边走去,俯下身轻轻捏开杨惠茜的小嘴,送到她嘴边的药丸却忽然收了回来。 “我真是糊涂了,以她凡人之躯如何能承受得起七衍花的药效?我只想着报恩,却险些害了她性命。”白衣美男眼中的懊恼之色一闪而过,低头沉吟了一会,掌心里殷红的药丸换成了一枚泛着莹光的粉色珍珠。 白衣美男捏着珍珠轻轻贴到杨惠茜细致的锁骨间,双手在杨惠茜纤细的脖子上划了一圈,下一刻,杨惠茜脖子上就戴了根细如蚕丝浑身泛着璀璨银光的链子,那枚拇指粗的粉色珍珠赫然镶嵌在银白的链子上,安静的垂在她美丽的锁骨间。 “……你救了我和百合,我却无法留在凡间报答你的恩情,只能送你一份小小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这是传说中爱神的眼泪,能红颜永驻,青春不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爱神能带给你幸运和幸福,希望你在这俗世间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土。” 白衣美男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着那枚散发着淡淡粉色莹光的珍珠,清澈灵动的嗓音像泉水般滴落在幽静的森林里,他的目光如水般落在杨惠茜的脸上,仿佛从她恬美的睡颜直入她的灵魂深处。 “或许,它还能带你找到回家的路……” “嗯……”杨惠茜无意识的呢喃一声,缓缓张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艳欲滴的翠绿,鼻端萦绕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耳边是婉转的鸟鸣声,再远处,是瀑布辉落在小湖上欢快的叮咚声。夏日的初阳透过稀疏的树冠,温柔的洒在杨惠茜洁白的小脸上。 睁着眼睛静静躺了好一会,杨惠茜才惊跳起来。猛然间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处何处! 咦……仙鹤和白衣美男呢?杨惠茜惊愕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草地,难道他们被猛兽叼走了?这个念头刚浮上心头,杨惠茜顿时惊慌的抬头四下一望,这一眼却把她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 “吼!”一头异常雄伟浑身金毛的大老虎赫然站在距离杨惠茜不足三米的一簇灌木丛下,望向杨惠茜的铜铃大眼静静地泛着幽深的绿光。 杨惠茜浑身一僵,瞳孔猛然一缩,惊惶无措的冲老虎低喊道:“你!你!你别过来!”此刻,她心里已经认定了仙鹤和白衣美男就是入了这头金毛老虎的腹中,一时间又是伤心又是害怕,冲老虎哆哆嗦嗦的低喊一声,竟然无力爬起来逃命。 “呜呜~~~~”金毛老虎仿佛知晓杨惠茜心底的想法,忽然匍匐在地,像小狗狗似的将大脑袋搁在自己的前爪上,冲杨惠茜撒娇地呜咽着。仿佛在对杨惠茜说:你冤枉我啦!他们不是我吃的,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和本事吃掉他们呢! 金毛老虎伏在地上,除了嘴巴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再别无动作。 杨惠茜惊愣了好半晌,才慢慢回魂。她竟然从大老虎淡金色的瞳孔中感觉到它的友善,心中惊诧万分,却暗自松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着心跳,杨惠茜紧紧盯着金毛老虎,动作幅度极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身体半蹲在地上,看到对面的老虎依旧一动不动,只一脸谄媚的看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杨惠茜不知为何竟然奇异的放松下来,缓缓直起身子低头凝视着大老虎淡金色的瞳孔,低喃道:“你,你真的没有吃掉他们?”话一出口,杨惠茜才惊觉自己面前只是一只老虎,它怎么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没想到,那金毛老虎竟然冲杨惠茜晃了晃大脑袋,站起身忽然昂天长啸,虎啸声雄浑绵长,透着一股兽中之王天生的尊严和威压,引来森林中无数猛兽的回应,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在森林里远远的荡漾开来。 杨惠茜又是惊奇又是震撼,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金毛老虎道:“是小白鹤和白衣美男叫你来看我的?他们人呢?” 金毛老虎刚停歇下来,闻言又是昂头一声怒吼,杨惠茜顺着它的目光也抬起头,昂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一丝惆怅淡淡地蔓延开来,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欣慰又似不舍地呢喃道:“我就说嘛,小白鹤都被砍成而了碎块竟然还神智清醒着,那白衣美男更是伤得连内脏都看见了,血流了一地心跳呼吸却还在……原来,他们竟然是神仙?” “神仙”二字从杨惠茜的脑海中闪过,就仿佛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般,瞬间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绪。 或许,只有这样理解,才能解释清楚昨日和今早的种种奇迹;或许,只有这样去想,才能化解杨惠茜心中那丝淡而浓郁的惆怅。 “那,大老虎,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杨惠茜舍下心思,弯腰捡起地上的背篓,一边背好药篓一边偏着脑袋看金毛老虎,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弯新月:“你认得这出山的路不?” “吼!”金毛老虎冲杨惠茜温柔地低吼一声,抬起四肢,优雅的走到杨惠茜身边,在她的腿边匍匐下身体。 “你……是要背我?”杨惠茜楞了楞,犹豫着伸手触摸了一下金毛老虎硕大的脑袋,金毛老虎脑袋一沉,轻轻蹭了蹭杨惠茜的手背,低地吼了一声,仿佛在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杨惠茜略略迟疑后,背好背篓,小心翼翼地侧身坐在金毛老虎的身上。等杨惠茜坐好,金毛老虎立刻辉跃而起,四肢辉扬,在森林里风驰电骋般奔跑起来。 杨惠茜双手紧紧地抱着老虎的大脖子,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因为风速过急,脸蛋被风刮得微微的疼痛,杨惠茜却感到异常的刺激,心中有种别样的辉扬和快意倾泻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有种错觉,自己就是这山林中的精灵,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放纵就像在母亲的怀抱中撒娇一样温暖而安详;又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人生本该如此,迎风奔驰潇洒红尘,各种纷繁的执念一瞬间都远离了自己,心胸宛如被晴天皓月淘洗过一样顷刻间辽阔起来。 ------------ 第一卷 第十五章 安全使者 [正文]第一卷 第十五章 安全使者 ------------ ? 金毛老虎背着杨惠茜在山林里辉蹿起来,从两旁辉掠而过的景物杨惠茜才恍惚知道自己昨天是误闯了麓山深处。如果没有遇见仙鹤和白衣美男,独自一人夜宿荒山,估计此时自己早已喂了野兽罢? 自己救了他们,而他们何尝不是与了自己方便?比如今儿送她回家的大老虎……这么一想,杨惠茜顿感庆幸起来,心底那丝淡淡的惆怅也随之淡去。 这金毛老虎果然很通人性,杨惠茜叫它慢它就慢,叫它往东绝不往西。杨惠茜眼尖,在辉驰过程中看见一处百米高的断崖上长着一株肥大的紫霞菇,立刻喝令金毛老虎停下来。 这紫霞菇可是杨惠茜前世在家族自古流传下来的医药秘典里见过的,对治疗妇科各类顽疾最有疗效。尤其是产后风或者不孕症,只要有半株百年以上紫霞菇,绝对药到病除。 只不过,这等灵丹妙药,素来是跟传说一个级别的存在,杨惠茜实在感慨自己的好运气。 果然不出杨惠茜所料,这头老虎绝对不是普通的老虎,那陡峭的断崖它背负着杨惠茜也是如履平地,半晌后那株足足两斤左右的紫霞菇就到了杨惠茜手中。 如愿的采摘了紫霞菇后,杨惠茜索性吩咐金毛老虎慢慢儿走,这麓山深处可不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这次有大老虎护航,她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人际罕至的深山里,各种药材出奇的齐全。等杨惠茜的小背篓装得满满当当时,也不是中午十一点多的光景。金毛老虎也不用吩咐,带着她直接往距离定康城最近的景秀山而去。 当耳边隐约浮现出人类的声音时,金毛老虎把杨惠茜放了下来,用大舌头亲昵的舔了舔她的小脸后,四肢辉扬眨眼间消失在浓郁的山林间。 “大叔,你的马车出租吗?我要回定康城。”杨惠茜在晌午过后,终于回到了景秀山山脚下。 时辰尚早,这时候又是游人最多的时候,山脚下停着五六辆等着拉客的马车。 “去!一个小乞丐还想雇车!甭说你是否给得起车钱,就你一身乌七八糟的弄脏了马车谁人还敢坐!” 她面前的大叔还未回答,杨惠茜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讥笑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二十左右面色虚浮的年轻车夫,那车夫拉着缰绳站在马头前,两条腿却无意识的直抖动着,仿佛大腿上被什么虫子咬着一般,看得人只眼抽。 看到杨惠茜转头,那年轻车夫还鄙夷的冲她嗤笑一声。 杨惠茜没有理会他的无礼,只淡淡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目光在他的腰腹处停顿了几秒钟,却一言不发转头对中年车夫继续道:“大叔,我有银子,你可愿意载我?”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一身狼狈从麓山出来?可是在山里遭遇什么不测?”中年车夫没有年轻车夫那般势力眼,还语带关怀的询问道。 杨惠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荆棘划得千疮百孔的衣服,上面破洞百出不说,长袍的下摆还被刮成长条状在身上随风晃荡,长袍不仅破烂还沾满了泥巴,就连她拉着背篓的双手,也因为一路挖药而十指污垢,脸上的药效早已过去,但是沾满了草汁和尘土的脸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此时的杨惠茜,怎么看都看从深山里出来的小乞丐。 “大叔,我是昨天进山采药,一夜未归才弄得一身狼狈。唯恐家人担忧,所以今儿一大早只顾着赶路出山也望了收拾妥当,这 ------------ 第一卷 第十七章 忸怩之色 [正文]第一卷 第十七章 忸怩之色 ------------ ? 很快,店小二就应杨惠茜的要求端来了几大盆干净的水。杨惠茜仔细洗了脸,就着微凉的水随意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肤,然后从背篓里找出能改变肤色的草药,揉搓成汁液重新易容妥当,才打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店小二首先引杨惠茜到雅座坐下,才去请桃衣少女主仆。察觉到桃衣少女的目光,杨惠茜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桃衣少女也大大方方的回以微笑,脸上没有忸怩之色。 点了菜,杨惠茜支手托腮,探首去看街景。 她把雅间让给那位尚书小姐,不为别的,只是看那位尚书小姐品性还不错,心底对她生出莫名的好感。另外也是拿不准店小二的态度,等店小二或者掌柜的趋炎附势来赶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卖个人情。说到底,也是杨惠茜现在身份特殊,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吸引过多的目光,更别说惹麻烦了。 不多时,杨惠茜的饭菜就上齐了。她心里挂念着诗茵,想快点吃了好回去,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又无法狼吞虎咽,虽然尽量加快了速度,一顿饭吃下来,还是花费了半个小时。 刚放下筷子,就看到店小二引着那位桃衣少女和青衣丫环走了过来。 “这位小哥,多谢了。”桃衣少女冲杨惠茜盈盈一福,语态落落大方。 杨惠茜起身抱拳作了个揖,谦和的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无需多礼。” 桃衣少女抬头看了看杨惠茜,才发现她洗净脸上的尘土后,竟然是一个清秀绝伦的少年,顿时红了红脸。 杨惠茜倒是仔细打量了桃衣少女一眼,目光在她脸色停顿了好几秒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杨惠茜犹豫着说道:“这位姑娘,能否让在下为姑娘号一脉?” 桃衣少女怔了怔,她身旁的青衣丫环已经睁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挡在桃衣少女身前,冲杨惠茜气冲冲的哼道:“我家姑娘好心好意来谢你,不曾想到你竟然是个登徒子!哼!” 这下轮到杨惠茜睁大了眼睛,她不过是看桃衣少女气血不顺,应该有内分泌失调之类的症状,想给她看一看,哪想到这样就被误以为是登徒子。 这也不怪青衣丫环,如果杨惠茜真是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对单身女子自请号脉,的确有点唐突了。 场面再度僵了下来,杨惠茜有点尴尬,正想收回刚才的话,一直垂头不语看不清神色的桃衣少女忽然抬起头,脸色有点潮红,看着杨惠茜道:“奴家……的确身有不适,请问小哥,你可是大夫?” 杨惠茜点点头,道:“在下从小随……师傅学医,不敢自称医术卓绝,但是一本的疑难杂症还不在话下。” 桃衣少女咬了咬牙,似乎暗自衡量了一番,随后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青衣丫环,走向杨惠茜,语气略带羞涩却透着诚恳:“那麻烦这位小大夫,为奴家号上一脉。” “姑娘……”青衣丫环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却闭了嘴从怀里掏出一条雪帕,紧步追上桃衣少女。 餐桌旁,杨惠茜待桃衣少女坐下,对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抚,遂将手指搭在桃衣少女的 ------------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桃衣少女 [正文]第一卷 第十八章 桃衣少女 ------------ ? 原来,这桃衣少女名叫沈妙菱,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女,今年已经满十九周岁,却待闺家中,未曾嫁人。在火国,女子十二岁左右定亲,十五岁笄礼后就会许嫁,迟也不过十六岁。十九岁不嫁人,是典型的老闺女了。 沈妙菱自小订有一门亲事,是定康一户百年世家段家的嫡长公子段明辉,也算门当户对。沈妙菱十三岁开始,身体开始出现不适,正是杨惠茜方才说的那般,月事迟迟不见来,却每月周期性腹胀腹痛,还经常流鼻血,且量很大。开始,沈家还以为闺女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慌乱之下多方沿医求诊,太医院的御医也没少往家里请,却无人能诊出她的病症。 十五岁笄礼后,段家来商议完婚之事,沈家当时忧心女儿的病情,生怕有什么不妥进了段家的门遭到冷待,所以推脱说沈夫人不舍女儿早嫁,想多留一年。这在火国也属寻常,段家也就应了。 稳下段家,沈家更心急着四处求医,给女儿治病。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沈家动静这么大,想完全瞒着段家,几乎是不可能的。就这样,段家隐隐约约也知道了沈妙菱身患“恶疾”。知道沈家的避讳,也没有登门求证。 如果沈妙菱只是身体不好或者身患绝症,其实段家也没有想着要退亲。却不知,沈妙菱的“恶疾”,怎么就传成了她是石女。 身患恶疾跟身为石女,对于段家来说,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 其实,即使沈妙菱真的不孕,对于世家联姻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男方大可在婚后多纳几房妾室,生下男孩过继到嫡妻名下,也算是正经的嫡子。 怪就怪在段家不知怎么有条古怪的祖训:段家子孙无论任何缘由,一旦娶妻,终身不得纳妾。这任何缘由,当然包括所有的可能,即使嫡妻终身不孕,祖训仍然有效。除非死了,才能娶继室。 这也是为什么段家开始听到沈妙菱身患绝症都不曾动过退亲的念头,而确定她不来月事就坚决退亲的原因。古代,对于“石女”的说法讳莫如深,石女怀孕,比铁树开花还要稀罕。如果段明辉娶了沈妙菱,那段家长房一脉的香火可就要断了! 本来,段家要退亲,沈家也不打算厚着脸皮赖皮,因为两家世交,段家这条祖训沈家也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当初沈夫人中意段明辉,大部分原因就是冲着这条祖训去的。 段家虽然无义,沈家却能理解,也不想强送了女儿过去受冷眼,就退亲一事两家本已达成初步协议,但是,这桩婚事的男主角段明辉,得知详情后竟然在沈家大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求娶沈妙菱。 儿子以这种方式拆台,段夫人曾几度气昏过去。段明辉去跪沈家大门时,曾搁下话:若此生与沈妙菱无缘,他宁愿终身不娶。若家族父母逼迫他娶亲,他宁愿遁入空门,就此斩断红尘万缕! 事情也就此陷入了僵局。 好吧,不愿意退亲,祖训也不得违背,那想个折中的办法,婚前借腹生个孩子总可以吧?奈何段明辉异常固执,不是沈妙菱的孩子他不认! 段家人气疯了。沈家的态度很复杂,段明辉对女儿的情义固然让他们感动,但是婚事就这样僵持下去,却对沈妙菱非常不利。你段家不得纳妾,别人家可没这条祖训。沈妙菱即使被段家退亲,即使她“不孕”的事实已经传遍京都,但是凭着沈家家世,也能给她另寻一门不错的婚姻。 因为段明辉的坚持,两家开始了婚姻拉锯战。 背负着石女的诅咒,背负着段明辉的深情,背负着父母的心酸,背负着段家的冷眼,这几年来,沈妙菱已经承受了太多。 听完沈妙菱的身世和遭遇,杨惠茜唏嘘不已。从沈妙菱的遭遇,杨惠茜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虽然没有遭受那么多的冷眼,但是穿越这神乎其神的遭遇,也让她承受了许多不能对人言的压力。 一番交谈下来,两人都有点相见恨晚,竟然成了好朋友。 “妙菱,”杨惠茜看着沈妙菱的目光充满了怜惜,“其实,你这病就是我不出手,只要你跟段公子成了婚,洞房之后就可自动痊愈。哎,你这几年的罪,是白受了……” 杨惠茜把假性闭经的诊断和治疗都详细对沈妙菱说了,沈妙菱怔怔的出神许久,幽幽一声叹息:“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妙菱,你别伤心,回去把我的话告诉你爹娘,让他们把情况跟段家说清楚,叫段家准备迎娶你过门。”看到沈妙菱还暗自神伤,杨惠茜笑着开了个小玩笑:“嗯,刚才我还详细给你检查过了,你的身体很健康,只要那段公子没什么毛病,婚后不出一年,我保证你能生下大胖小子!” “惠茜!”沈妙菱白皙的玉脸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冲淡了她眉梢间的轻愁,对杨惠茜正色道:“惠茜,我相信你的医术,我爹娘也会相信你,但是段家……他们不会相信的。若是由我家去解释,他们只会认为我沈家寻了个借口。” “不会吧?这件事很简单就能水落石出啊!只要你嫁过去,他们马上就能亲眼目睹真相。” 沈妙菱摇摇头:“如果我嫁过去了,不管我的病能否治好,段家想休了我那可是比退亲还要艰难百倍。所以,没有亲眼看到事实,即使太医院资历最深的林院长亲自去说,段家也不会相信的。” “那……”杨惠茜看着沈妙菱,张了张嘴,沈妙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黑眸里洋溢着莫名的灼热:“惠茜,你给我治疗吧!等你把我治好之后,我让段夫人亲眼看看,我不会那什么石女!” “可是……”杨惠茜犹豫起来,古代没有精细的治疗仪器,在**上划个小口,这小手术在现代都有可能出差错,一不小心就会划破那道薄膜。古代对女子的贞德要求如此苛刻,女子一生的幸福可谓全压在那道薄薄的膜上,若是她手下稍有不慎,沈妙菱这证明清白的薄膜将不复存在。如果新婚夜的元帕不见落红,不说段家会怎么看待她,只怕段明辉也会有想法吧。 “妙菱,你的心情我懂,但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留你的清白。你要慎重。” “惠茜,我明白。这件事,我来安排,定不会影响了我的清誉,你放心给我治疗吧。” 既然沈妙菱坚持,杨惠茜只好点头:“那你可要想好了,如果因为这种乌龙让段公子误会你,可太不值得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沈妙菱坚定的笑了笑。 事情一定下来,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可能是时间太长了,还不知杨惠茜女儿身的青莲,曾探头进来看了好几次。 杨惠茜心里惦记着诗茵,看天色不早了,便跟沈妙菱约好三天后派人来这家酒楼接自己,到时她亲赴沈府为她治病。 辞别依依不舍的沈妙菱,杨惠茜独自往冷宫小院 ------------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又哭又笑 [正文]第一卷 第十九章 又哭又笑 ------------ ? 杨惠茜彻夜未归,诗茵果然吓坏了。 昨天一整天诗茵都趴在树上等杨惠茜,生怕她回来喊门自己听不见,却等到深夜也不见人,实在耐不住疲惫和蚊虫的攻势,才忐忑不安的回了前院。今天天一亮,又爬到树上一等又是老半天,别说吃饭,就是多喝一口水都没有。 也是杨惠茜多虑了,诗茵虽然担心,却没有想过到宫里保失踪人口,她虽然单纯幼稚了点,却也知道宫里某些人巴不得她们早死,落井下石有可能,雪中送炭绝无可能。 诗茵晃晃悠悠迷迷糊糊的挂在树杈上,直到太阳偏西,耳朵里才终于传来一阵天籁之声。 “咚一咚一咚”宫墙被敲得轰隆隆作响,随后传来一个压低的沙哑嗓音,正是杨惠茜扮作男装使用的那把假声。 “诗茵,你在不在?我回来啦!” 诗茵几乎是一个激灵猛然惊醒,连哭带笑的垂下了蔓藤。 看到一身褴褛的杨惠茜,诗茵顶着两个熊猫眼抱着她又哭又笑,弄得杨惠茜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直哄了好一会。 两人携手回了前院,诗茵非要听完杨惠茜昨夜的去向,才勉勉强强的喝了半碗凉稀饭,回房睡下了。 当然,杨惠茜只说昨天入山采药走远了有点儿忘了时间,错过了进城的马车,找了个暖和安全的山洞,凑合着过了一夜,今儿一大早就往城里赶。把那惊心动魄的奇遇般的一夜说得清淡如水,没有半点波澜。 劝了诗茵去睡觉,杨惠茜自己打了井水,拎到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准备洗澡。 唉,还是有人烟的地方好啊!想昨天晚上刺激是刺激,奇遇是奇遇了,但是这担惊受怕的也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还吃不饱穿不暖的……杨惠茜舒服地盘腿坐在浴桶里,双手掬起一捧热水淋到自己的脸上,想起昨夜的事情仿佛南柯一梦,又是迷茫又是踏实下来。 手指绕着脖子撩起湿漉漉的长发,停在脖子上的手指触摸到一个微凉柔软细腻的事物……咦?她的脖子上什么时候戴了根链子?杨惠茜双手捏着脖子上的细链子,顺手一拉,低头一看,不由得惊呆了。 珍珠杨惠茜并不陌生,前世家庭条件优越的她,珍珠项链、珍珠耳钉、珍珠手链、甚至连面膜都是用的上好的珍珠粉。但是,这么大这么圆这么纯粹的粉色还透着淡淡荧光的珍珠,她却从未见过。 杨惠茜把那枚比她大拇指还粗的珍珠捏在指尖细细的摩挲,一边感觉珍珠如婴儿肌肤般细腻的纹路,一边蹙眉凝思这珍珠项链的来历。 左思右想却不得其解……难道,是那个白衣美男送的?杨惠茜脑海里灵光一闪,这个念头刚浮出水面就根深蒂固的霸占了所有思路。再仔细想想,她十分十分地确定在入山之前,自己的脖子上绝对绝对没有戴任何首饰,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罕见的粉色珍珠,如果在这具身体上,这几个月来她天天洗澡天天摸,日日照镜子日日瞅,不可能发现不了。 这珍珠项链,难道是白衣美男的谢礼?杨惠茜把珍珠链子倒过来转过去摩挲了n遍,也找不到链扣,更是没办法把珍珠项链从脖子上拿下来,这根链子仿佛生来就挂在她的脖子上似的。 半天琢磨下来,杨惠茜也不由得相信了自己凭空的臆测,这应该就是白衣美男答谢自己救命之恩的谢礼了。不过,如果白衣美男跟神仙划上等号,那他的命可是非同一般,自己也不是想救神仙就能有机会的,这么个谢礼……嗯,漂亮是漂亮,就是那个,会不会单薄了点?咳,不是说神仙都有百宝乾坤袋的么? ……呀!杨惠茜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来,眼中迸发出一道异常灼热的华光,却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就算白衣美男真的是神仙,但是他们已经走了!哎!哎!哎!如果当初我早点发觉,求他送我回地球,那该多好啊……” 一想到自己平白失去了回家的机会,杨惠茜顿时万分懊恼,这神仙可不是你想救就能救,想遇见就能遇见的,错过了这次,说不定她这辈子连根神仙毛都再摸不着了。 虽然没有人告诉她白衣美男就是神仙,也没有人能确保即使真是神仙的白衣美男就有能力划拉开那什么时空隧道送杨惠茜回家,但是杨惠茜就是这么固执的认为自己错失了大好良机,还是这辈子唯一最有可能的机会。 所以,杨惠茜郁闷了,心情一连低迷了三天。别说吃饭睡觉都不香,还连带着折腾她平日最爱的药圃都显得神情恹恹的提不起兴致,只垂头丧气地把从麓山挖回来的草药给种下了地,就丢开了琐事,连菜地也不折腾了,日日坐在井边的石凳上,支手托腮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杨惠茜的异常,可急坏了诗茵。可是,无论她怎么问,明的暗的轮番上,也没法让杨惠茜恢复正常,有时候问得急了,杨惠茜动动嘴巴,哼哼哈哈两句敷衍了事。 直到第三天清晨,到了与沈妙菱约定之日,杨惠茜才打起精神,仔细梳洗后准备出门。本来不赞同杨惠茜此行的诗茵,看到杨惠茜混呆的脸蛋有了人气,也不吭声了。 今天要到沈妙菱家里去,还是要做那等“私密”的小手术,所以杨惠茜没有易容也没有穿男装。头上松松挽了一个垂云髻,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固定,浓密乌黑的长发如丝缎般长长的垂到了腰际,一身半旧的浅绿罗裙却难掩她绝丽的容颜。 “小姐,您今儿要见的可是火国的贵夫人,这样打扮太素了吧?”诗茵对杨惠茜只插了一根玉簪非常不满,手里捧着为数不多的首饰,想让杨惠茜多戴几样。 “诗茵,不过是去礼部尚书家里坐坐,怎么?难道我这样打扮去见她们还失礼了不成?”杨惠茜没有故作傲慢,只是觉得自己上门替别人服务,病人及其家属万没有嫌弃医生衣着不够华丽的道理吧?而且,她实在是不喜欢那些满头珠翠,好看是好看,但是走起路来左晃右晃,还容易遗失。不过她这副绝丽的容颜配上她淡淡的语气,反倒有股说不出的清华高贵。 诗茵一下子被镇住了,也及时想起来杨惠茜本是水国正经的公主,就算现在暂时落难屈居冷宫,她还是那个出身高贵的公主。 “啊,当然不会,是诗茵糊涂了。姐姐可是我们水国最美丽的公主!”诗茵高兴起来,不用杨惠茜吩咐,自行把手里的饰品都收了起来。 “你这丫头!”杨惠茜娇嗔的瞪了眼诗茵,好笑道:“我们离家时不过是个小女孩,如今五六年过去了,你怎知我那些姐姐妹妹们没有长成倾国佳人?” “哼!她们再美,也美不过姐姐去!”诗茵不以为然,傲然而肯定地说:“云妃娘娘可是我们水国最美的女人,姐姐你的容貌像足了云妃娘娘,不!比云妃娘娘当年还要美上三分!哼,那些公主的母妃就没一个比得上云妃娘娘的,她们生下的女儿又怎会漂亮得过姐姐?” 杨惠茜瞅了瞅诗茵一脸与有荣焉的小模样,没有跟她纠缠这个话题,吩咐她找了块白色面纱,把眼睛以下的五官给蒙上,才了出门。 着女装时戴面纱出门,是杨惠茜一早就想好的。这皇宫外和皇宫里的贵夫人圈子,肯定不会少了交流,虽然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小,杨惠茜依然不敢冒险。如果被人认出她就是被困冷宫那个倒霉公主那枚小小弃妃,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本以为穿着裙子爬树难度会大很大,杨惠茜却惊讶地发现,她的身体几乎一夜之间变得十分的轻盈灵巧起来。力气上没有大变化,却因为身子轻盈,她双手拉着藤蔓,双脚蹬着树干,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爬上了古树。 心里过于惊诧,杨惠茜又反复试验了好几次,爬树依旧轻灵如猿猴,但是也仅此而已,害得杨惠茜以为白衣美男给她喂了什么仙丹妙药的想法不由得冷下来。 走出冷宫小巷,杨惠茜顾了辆马车直奔内城南街西口北坡的凤仙酒楼。很快就到了约定的地点,沈妙菱没有来,青莲带着两个衣着得体的媳妇婆子早已等在了雅间。 “杨姑娘,我们小姐今儿抽不开身,奴婢只好代小姐来接您。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青莲早已从沈妙菱口中知道了杨惠茜的女儿身,如今看到她身着罗裙,脚迈莲步,虽然蒙着面纱,那一双秋水般明媚的大眼和那玲珑曼妙的身姿已经引人无限遐想,青莲的语气是又恭敬又礼貌。 “此事宜早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青莲直接,杨惠茜也不拖拉,茶水也不沾口,对青莲点点头,率先走出了酒楼。 外面,自有沈府的马车等在一旁。 ------------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嘘寒问暖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嘘寒问暖 ------------ ? 沈妙菱第一次经期持续了整整七天,身体情况很好,没有痛经的情况发生。 第八天,沈妙菱刚断了月经,沈夫人把女儿盛装打扮,首先带她入宫参加了某位贵妃的生日盛宴。随后,隔三岔五的,又带着她赶场似的出席贵夫人们各种聚会。 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沈妙菱打破了石女的身份,就像当初她十九岁没有来过月经一样,几乎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定康贵夫人们的圈子。 所以,心思各异的贵夫人们每次看见沈妙菱都非常热闹。有真心的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有用心不良的,都拉着沈妙菱“嘘寒问暖”,关心她的身体关心她的心情关心她的婚姻关心她的人生……以前因为有诸多顾忌不敢随便开口的贵夫人们,现在终于好好表达了一番心意。 沈妙菱很无奈,几天下来做梦都是一圈圈的女人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烦不胜烦,但是又不忍拒绝母亲拂了她的心意。沈夫人的心思,沈妙菱多少都能猜到一点,这么多年来,因为自己背负石女的诅咒,承受了莫大压力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父母以及家人,由其是沈夫人,更是为女儿操碎了心。不但要安慰落落寡欢的女儿,要面对段家的压力,还要忍受沈大人政敌的夫人们幸灾乐祸的嘲讽,以至于这两年来,沈夫人几乎闭门不出,推了大部分贵夫人的邀请。 沈府这边倒是久旱逢甘霖,段夫人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几乎天天被丈夫和儿子谴责,丈夫不是骂她目光短浅就是说她差点害了儿子的上好姻缘,再有就是责怪她的愚蠢让世代交好的段、沈两家产生了嫌隙;儿子不敢言母之过,但是这段时间段明辉回家的次数明显的减少了,即使回来,也是象征性的给母亲问个安就沉默寡言。 后来,不知从那位贵夫人的聚会上传出有人打听段家是否退了亲事,要给沈妙菱说亲时,更是急坏了段明辉,一反往日的沉默,日日催促着母亲上沈府商议他和沈妙菱的完婚之事。 丈夫的责怪儿子的幽怨,段夫人不是不明白,可是她也很委屈啊!那沈妙菱十九岁都不来月经,这明明就是老人嘴里所说的石女嘛!何况,沈妙菱是石女又不是她说出去的,不说这两年定康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沈家不也没少为这个女儿折腾,沿医诊病,不也怀疑自己的女儿有毛病? 段家有祖训,妻妾不同堂,娶妻就不得纳妾。未来儿媳不能下蛋她能不着急嘛?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才做了这个恶人?她怎么知道沈妙菱被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女孩儿轻轻扎了一针,那恶魔般的诅咒就这么给破解? 其实,沈妙菱的身体治好了,她也挺高兴的啊。不说沈家的家世,单说沈妙菱的人品相貌性情,都是她非常中意的儿媳人选。她也不是没有想办法修补两家的裂缝,但是每次厚着脸皮上门,都被告知沈夫人不在府里,沈家人还特意解释,沈夫人是带着女儿到贵夫人家里做客去了。 段夫人当然明白沈夫人的意思。沈夫人这是做给她看做给段家看呢!这些年来,她也没少使手段逼迫沈家退亲,还都是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不好听的言辞,如今沈家的女儿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石女,沈夫人当然要出了这口气。 唉……她根本就连沈夫人的面儿都没见着,为毛丈夫儿子就不能理解自己体谅自己呢?沈夫人流连聚会乐而忘返,段夫人却日日如坐针毯苦不堪言。 沈妙菱和段明辉的婚事因为两家的当家主母相互斗气打击报复,再一次搁置下来了。 直到某一天,沈氏带着女儿参加靖老王妃的七十大寿,老王妃在寿宴上半真半假的玩笑道:听说妙菱这丫头被段家退亲了?佩柔(沈夫人闺名)你也别着急,我们靖杨府的嫡长孙虽然比妙菱小了两岁,但是我看妙菱这孩子就很好,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家如何? 当时段夫人也在席,老王妃半真半假的一番话只打得她面如土色。沈夫人却笑成了一朵花,不顾女儿频频使眼色,跟老王妃你来我往推了好一会太极。不过最后,对于老王妃结亲的提议,没有应承下来却也没有明确推掉。 第二天,段家家主亲自携夫人和长子,带着非常丰厚的聘礼,来沈府提亲,希望沈家能应长子与沈府嫡长女年幼时的婚约,给这对小儿女完婚。 这次,沈夫人倒没有再拿乔,只有提了唯一一个要求,只要段家答应就同意嫁女儿 ------------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做好准备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做好准备 ------------ ? 现代版小卫卫据说是由一位十分疼爱妻子的美国男士发明的,他无意中发现:用细软的布将洁净的棉纤维和吸收性强的纸浆包裹起来,做成长条状棉垫,能够有效减轻妻子经期的痛苦和不方便。这种棉垫20世纪40年代开始从欧美国家流行起来,并逐渐发展为使用一次性材料制造。 因为条件有限,那些具有超强吸水特性的高分子材料、特柔舒适棉面、超强透气底膜、双面胶等等原料都是无法弄来的。所以,杨惠茜准备制作的小卫卫,就是参照那位疼爱妻子的男士的做法。 杨惠茜以为棉纤维、纸浆、细软的棉布这几样东西在古代也算容易置办,但是一大早溜出冷宫跑了趟棉花市场,才知道光挑棉花都有得她头疼的。 定康棉花市场所售棉花品种有陆地棉和海岛棉两种种类,杨惠茜没有仪器也无法确定哪个品种的纤维密度高,只凭肉眼挑选白而洁净的棉花来买。 但是,几家棉花铺逛下来,杨惠茜头疼的发现棉花中很多都夹着杂质和疵点,杂质有泥沙、树叶、铃壳等,疵点有棉结、索丝等,纯白纯净不染尘埃的雪花棉非常少。但是,杂质太多又十分不利于加工,何况她买棉花的用途特殊,又无充足人手再加工,所以对初次购买的棉花的品质要求就更高了。 摊到现代,杨惠茜如果对棉贩说她所要的棉花必须不含一粒泥沙一片树叶不带一点棉结的话,八成会被乱棒打出来误以为是去挑刺而不是做买卖的。但是古代最不缺的就是人工,只要你付得起银钱划出道来,老板就能给你一个相对满意的答复。 就这样,杨惠茜跟棉贩约好三天后提五十斤上上等的棉花,每斤一两白银。可真是比油都贵! 棉花的问题解决了,买细棉布时杨惠茜又颇费了一番功夫。还是那句话,因为用途特殊,想要制作出来的小卫卫使用起来舒服便捷,关键是舒服,这棉布就得细细挑选了。女孩子们都了解,裤子的料子粗糙了大腿内部都能蹭破皮,何况关键部位?所以,不多说,棉布必须得买柔软、细腻且薄的料子,太厚也不行,太厚了不透气,捂着难受。 其实最理想的用料是丝绸,但是丝绸吸水性不够好,只这一点就被out出局。两天下来,杨惠茜几乎跑断了腿,把定康城五六十家大大小小的制衣坊和布店都跑遍了,才在城西一家不大的布店里找到理想的布料。 杨惠茜看中的料子是用蚕丝和细棉线掺杂在一起按一定比例纺织而成的,柔软细腻且薄,入手滑腻透气性好,是杨惠茜能找到的最理想的布料了。据布店老板说,这种蚕丝细棉制作起来极其不易,需得纺织之人手艺耐心都要上佳才能纺成,所以出产很少,整个定康就他家有货,价格当然不用说,价比上等丝绸。 杨惠茜看那老板的嘴巴不停地张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半天都不带停顿一下,心下了然不过是想敲她竹竿罢了,看来奸商自古就有。 “先带我看看货吧,我要看你这里所有的存货。”杨惠茜出门办事都是男装打扮,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也普通却胜在气度不凡,倒也让布店老板小小地衡量了一番,反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肥羊。 “客官,这是小店半年来的存货,仅得十匹,您看这成色这厚度这入手细滑的,绝对是上上乘的布料。”布店老板见杨惠茜低头仔细看料子,语言简洁多了,只偶尔出言引导一二废话比方才不知少了多少。 杨惠茜拿过一匹蚕丝细棉,拉开丈把长,铺到裁衣台上细细看起来。的确是入手细腻柔软,厚度也堪比丝绸,因为掺杂了棉线,布料不是十分的白,而是偏向月白色,颜色也有点黯淡,咋一看十分不起眼,尤其是跟华光四射的丝绸放在一起,简直堪比丑小鸭了。 杨惠茜问老板要了一小块蚕丝细棉和一盆清水,把丝棉浸湿测试了一下吸水性能,感觉十分满意。这种布料即使不做特殊用途,用来做贴身衣服透气性肯定比丝绸要好得多,穿起来应该也舒服。打定主意后,杨惠茜直奔卖价:“老板,这种布怎么卖?” “五十两白银一匹。”布店老板是个小胖子,因为脸肿,眼睛显得特别小,不过报价的时候他那双小眼睛精光四射,眨也不眨紧紧盯着杨惠茜。 得,真当她是冤大头了。杨惠茜不语,把手里的湿布往盆里一丢,拍拍手转身就往大门外走去。 “哎!客官,公子爷!您稍等,稍等!”小胖子抖着粗短的肥腿一溜儿追上来,拦住杨惠茜点头哈腰极尽谄媚:“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若是不满意这个价格,我们好商量,好商量!” 杨惠茜顺势顿住脚步,偏头斜瞅了一眼小胖子额头上泛着莹光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里想着果然胖子怕热,瞧这小胖子才跑了十来步就热成这样,原来做生意也不容易啊,流水流汗的……口中却道:“老板,你这蚕丝细棉布虽然柔软吸水,但是这种布掺了棉线纺成的,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极容易皱吧?做贴身的衣物倒是不错,但是却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所以这种布料虽然不易得,但是你这存货半年多也无法脱手,现在你想逮着个人就痛宰也忒不厚道了吧?” 还真就让杨惠茜说中了。这种布料卖不到好价钱大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做成衣裳穿起来容易皱,尤其是浆洗过后更是褶皱多,怎么顺都顺不平整。古代没有烫斗,这样的缺点当然成为制衣料的致命伤,尤其是富贵人家,更加不会接受这样的衣裳面料。 小胖子店里的这种蚕丝细棉,是从附近的农家手艺好的纺娘手里散货收进来的,一匹进价就足足四两白银。他倒是慧眼识货,也是冲着这种布料柔软细腻吸水性强,做贴身的衣物穿着舒适。谁知却无人赏识,半年前进了十二匹,就卖出去了两匹,顾客反馈还十分差劲。小胖子还以为这匹货要血本无归了,哪想到杨惠茜自动送上门来了,遂生出了捞回一把的心思。 被杨惠茜说中心事,小胖子脸上的汗水更细密了,两边额角的汗珠已经集合成两条细线,沿着庞大的脸颊缓缓滑落,“那,小公子您说,多少钱您愿意买?” “一口价:五十两十匹。如果老板觉得这个价格合适我全买了,否则免谈。”这态度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惠茜是卖布的,小胖子是买布的呢。 小胖子肥大的脸上肌肉一抽,狠狠抖动了几下,还欲再讨价还价,杨惠茜又瞅了他一眼,脸上的不耐从三分变成了七分,且还有上涨的态势,仿佛一言不合小爷她就要抬脚走人。 小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咬牙像死了亲爹般肉疼道:“就依小公子,五十两十匹,卖了!” 买卖成交,杨惠茜付了定金,留了冷宫后巷的地址,嘱咐小胖子一个时辰后给她送货,就离开了布店。 最关键的两种原料购齐,剩下的药材和宣纸就容易多了。杨惠茜从布店出来,又转道去买了足够的药材和宣纸,就回了冷宫小院。 第二天,约定的棉花可以提货了,杨惠茜带上银子出宫把棉花买了回来。自此,制作小卫卫的基本原料总算备齐了。 ------------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伟大事业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伟大事业 ------------ ?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惠茜除了在那两块整理好的菜地上播下菜种,其余时间全部跟诗茵一起投身于制作古代一次性小卫卫这一伟大事业中。 如果想做出像前世一样超薄柔软细腻、吸水性超强、不影响走路跑跳、不影响大姨妈做客期间主人的心情的小卫卫,恐怕条件有限只能无限遐想无法付诸实践,首先没有超强吸水性能的高分子材料,就无法制作柔软细腻的特柔舒适棉面、超强透气底膜。 杨惠茜要做的小卫卫,是尽可能做一些比较舒适柔软略薄(参照砖头版草灰月带)且安全卫生的小卫卫。想要舒服,前文所说的一系列的准备,譬如蚕丝细棉譬如高价雪花棉譬如等,就是为此而做准备。 而要安全卫生,一次性是基础也是原则,消毒是前提也是必须的。所以,杨惠茜的diy小卫卫第一道程序,就是用药材熬制成有消毒作用的汤药,浸泡棉花棉布,大火煮沸数个小时,再捞出来大太阳底下曝晒晾干,配用。 然后,准备好纸浆(消毒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晒干的棉花用手撕扯成棉绒,蚕丝棉布裁剪成一块块合适的大小,针线也需准备充足。这样,所有的筹备工作准备妥当,可以开始yy……diy了。 别看裁剪布料简单,拉开布拿着剪子划拉一下就分解了,但是这明显也是技术活。在杨惠茜浪费了丈把长的布料后,诗茵说什么也不让她碰剪子了,而先前浪费布料裁剪出来的那些小块料子,也是歪歪扭扭一头大一头小,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吧,她承认她没有做衣服的细胞,幸好诗茵头脑简单忙起来也容易忘事,没有发现她的女红一落千丈的事情。杨惠茜丢开布料和剪子,埋头在散发着淡淡药香味的雪花棉里,把棉花扯成细绒跟纸浆按调配好的比例用洗净的大石板压制成长条状备用。这工作虽然也极考经验和耐性,但是所需技术含量明显降低,所以被杨惠茜包了。 接下来的分工也很明确,杨惠茜负责小卫卫的模型工作,诗茵负责针线部分。诗茵做针线的质量和速度绝对没话说,杨惠茜折叠好一块小卫卫的同时,她手里的已经缝制好了。 杨惠茜牌小卫卫的大小参照前世她用惯的比例,做成日用240mm和夜用350mm(当然,尺寸是目测+感觉大概一下罢了,没得太精准)。 两天后,姐妹俩忙得腰酸背疼,总算做出了第一批小卫卫,数量是三百二十九块。棉布消耗量比较大,用了两匹多一点,因为掺了纸浆,棉花剩得多,五十斤棉花大概只用了五六斤。 不过,宣纸的价格却不必棉花和蚕丝棉布便宜,甚至还要贵一些。总的算下来,算上药材的消耗,这批小卫卫花费了大约三十五两银子。听到杨惠茜报价,诗茵咋咋舌,尤其是知道这是使用一次就要烧毁的,更是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诗茵不是那种没见过钱的,但是以前使用的月带虽然用料也不错,但都是可回收再利用的,洗洗风干了下次接着使用,即便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子也是如此行事,无一例外。这种做工精良又费人工兼价格不菲的新型一次性小卫卫,诗茵惊叹杨惠茜天马行空之余,感慨一番奢侈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大部分意见保留(毕竟性能如何还有待亲身体验)。 如果按照杨惠茜前世的习惯(当然还有大姨妈的量和做客的天数)来消耗这种一次性小卫卫,每个月至少得六七十片,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光打发大姨妈就得七八两白银,虽然贵了点,以杨惠茜现在的身家还是够奢侈一段时间的。 因为这种diy小卫卫是纯手工活,非常耗时间,所以,杨惠茜准备休息几天,再熬制一批消毒过的棉花和棉布,晒干了好好收着,让诗茵每天抽点时间做一些,以后日日积攒下来,应该也够两人每月的用量。 就这样,杨惠茜古代生活里最重要也是最烦恼的两个问题之一:小卫卫的问题解决了。 下一个目标:没有蛀牙。制作牙膏牙刷杨惠茜不在行,她准备试试diy全天然草药漱口水。杨惠茜的diy漱口水,与前世商场里卖的漱口水当然大不相同。前世商场里卖的漱口水,大部分是用化学药物合成,而杨惠茜准备制作的漱口水,全部是用天然的草药熬制而成,口腔清洁的功效并不比前世超市里卖的漱口水差,因为她所选用的草药药性温和,熬制成的漱口水其实可以内服,长期用来漱口也不会导致口腔菌群失调或者口腔生态环境的改变,从而引发口腔类疾病。 更因为没有那些刺鼻辛辣的化学药剂(酒精也没有添加),所以口感也很好,没有添加香料,杨惠茜只做了薄荷口味,融合着淡淡的草药香,虽然多少带点苦涩,但是口感还算不错,效果更是绝佳。 有了一次性小卫卫,口腔清洁问题也得到了保障,杨惠茜觉得这冷宫的日子愈发的清闲舒适起来,竟慢慢生出就算这样虚度光阴了此残生也很不错的感觉。 时间进入八月份以后,天气比之前更热了三分。不过古代生态环境好,植被多,森林覆盖率少说也有70%以上,尽管八月酷暑,一整天凉风却刮不停,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在阴凉的地方静坐一会身上就凉快了。 “姐姐,吃早饭了。”诗茵系着围裙,手里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冲院子里练瑜伽的杨惠茜喊道。 生活安定下来后,杨惠茜开始米虫养成的同时,也小小兼顾了一下身材。毕竟她得对得起自己这张绝色的脸的不是?如果她把自己养成了水桶腰,估计王香茹的灵魂都会气得从冥界杀回来找她算账。所以,每天早睡也早起,乘大阳初升的那会空气最清新洁净的时候在院子里做一个小时瑜伽。 古人没什么娱乐,晚上八点多就睡了,第二天也起得很早。时间一长,杨惠茜也跟着诗茵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每天早上,诗茵做完早饭,杨惠茜正好练完瑜伽,太阳还没爬到树梢。 “哎,就来啦。”杨惠茜答应一声,起身卷起铺在地上的凉席,拿回卧室放好,再回到院子里打了清凉的井水简单擦洗了一下。等她再次回到卧室时,诗茵已经摆好了早饭。 因为条件有限,早餐吃得比较简单。一笼拳头大的肉包子,用昨天吃剩的酸菜肉丝掺了粉条做成馅料包成的;两道凉菜:凉拌茄子和麻油小黄瓜,还有玉米粥。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杨惠茜一向吃得比较多,虽然饭菜不大可口,她还是吃了三个包子一大碗玉米粥。诗茵这娃优点还真是不少,起码不挑食能吃苦这一点,杨惠茜算是确定了。 等杨惠茜放下筷子,诗茵边收拾碗筷边说:“姐姐,我先去喂鸡,顺便摘些菜,中午您想吃什么?” 瞧瞧,她米虫计划刚实施,这已经养出了一头猪,还是一头粉嫩可爱的小母猪。杨惠茜白了诗茵一眼,起身到小隔间拿了昨天换洗的衣服往院子里走,边调侃道:“刚吃了早饭你就想着午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猪呢呵呵……” 这丫头那几年也是真饿怕了,自从后院的瓜果蔬菜丰收后,一天到晚都在厨房里折腾吃食。两个月下来,愣是从厨房小白变成了一把手。做菜的水平虽然还不能跟杨惠茜相比,但是淘米煮饭、洗菜、切菜等简单的事情,她已经熟手了。 诗茵最为得意的是,她已经会擀面发面做包子了,还会熬制几道不错的汤品。尤其拿手的是老母鸡炖野生菌汤(小鸡仔们在后院大唱我不要长大我不要长大别宰我们的老娘……爆汗~),那火候掌握的不是一般的纯熟。现在早餐都是这丫头独立完成,杨惠茜早上起来,几乎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再操练一段时间,说不定杨惠茜就可以完全脱离厨房了。 “姐姐,您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衣裳我来洗就好了。”杨惠茜刚打水浸泡了衣服,还没开始洗,诗茵就从厨房里急冲冲的走了过来。 “诗茵,家务活都你包揽了,后院的菜地你也不准我动手,洗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能自己做。”如果这丫头也通药理,说不得连草药的事情都不让自己沾手了。 “姐姐!”诗茵抿着小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委委屈屈的看着杨惠茜,仿佛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咪。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杨惠茜赶紧举手投降,“我记得后院的番茄好像都熟透了,我去摘番茄总可以吧?”虽然两人已是姐妹相称,但是诗茵骨子里的主仆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已经深入灵魂,让杨惠茜下厨是她还未学会做菜,但是洗衣服打扫卫生这类事情,几个月来诗茵从未妥协过。 现在已经是八月底,杨惠茜在后院种了很多时令蔬菜。有旱地空心菜、小白菜、黄瓜、豆角、茄子、西红柿、丝瓜、南瓜、冬瓜等。 “好,您小心点虫子。”诗茵眼里的水光一敛,眉眼弯弯的笑了:“昨儿我摘小白菜的时候,可被那条肥肥的虫子吓坏了。那虫儿浑身绿油油软趴趴的,真让人肉酸毛骨悚然!不仔细看,还真难分辨不出来,您要小心点儿呵呵呵……” “知道啦!”不就是几条菜虫嘛!杨惠茜挥挥手,小跑着到厨房提了菜篮子,往后院去了。她准备把熟透的番茄都摘了,做成番茄酱留着冬天里吃。然后把地里的番茄苗拔了再种一季番茄,等九月份一过,天气凉下来番茄就种不成了。 古代冬天可没有的大棚菜,想吃什么必须等到时令才种得成。像豆角、番茄、空心菜、丝瓜和茄子的时令都是夏季,季节一过即使勉强种出来的口味也很不对头。 后院的空地很大,番茄和豆角都种了不少。不多时,杨惠茜就满载而归。番茄整整摘了三大箩筐,豆角也堆了小山那么高。她还割了空心菜,又摘了茄子、黄瓜和丝瓜。 午饭的菜式她已经想好了:素炒空心菜、番茄炒蛋、丝瓜蛋汤、凉拌黄瓜、红烧茄子(素的)、酸辣豆角。四个热菜一凉菜一汤,素是素了点,但是还算丰富。 现在天气比较炎热,冷宫里没有冷冻食物的地方,所以杨惠茜每次买回来的肉都不多,只管够当天的量。她又不可能每天都出去买肉,昨天早上已出去过一次,所以今天只能吃素了。 ------------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风流代价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风流代价 ------------ ? 这些琐事忙起来,杨惠茜便忘记了新结识的朋友沈妙菱。 一个半月后,她偶尔记起来,溜出去买肉的同时顺道去了趟凤仙酒楼。从凤仙楼出来,杨惠茜手里捏了一叠厚厚的书信都是这一个多月沈妙菱给她写的,不由有点汗颜。本来还想逛逛街给诗茵买点生活上的小物件,这下街也不逛了,提着手里的猪肉直接回了冷宫。 回到冷宫小院,杨惠茜拆阅了信件,才知道沈妙菱在九月初十要嫁入段家,她想邀请杨惠茜参加自己的婚礼。 问了诗茵,杨惠茜才知道今天已经是九月初七,大后天就是沈妙菱的婚礼,犹豫了好一会,杨惠茜还是决定去参加沈妙菱的婚礼。 沈妙菱几乎每天都给杨惠茜写信,在信里,她把自己这一个多月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了杨惠茜,包括她母亲带着她出席贵妇们的聚会,包括老王妃的戏言提亲,包括段家对她的态度一夜间就转变了一百八十度,包括她母亲设计段家答应婚后让他们单独开府独居,还有她的婚礼、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等等。 本来杨惠茜是不打算去参加沈妙菱的婚礼,但是看完了这三十多封信件后,她又改变了主意。她和沈妙菱只是萍水相逢,给沈妙菱治病一事,或许在沈家人看来杨惠茜于他们有大恩,但是于杨惠茜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从信里,杨惠茜可以感受到沈妙菱不仅感激她,还真心把她当成了好朋友。如果只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杨惠茜决定冒险走入火国上流社会,她忽然想起了她和诗茵在火国还缺少一个合法的身份。 第二天一早,杨惠茜换上女装出了冷宫,现在她穿长裙爬树不说辉檐走壁如履平地,也是轻轻松松没什么负担,所以,有时候要买女儿家贴身的物品时,她也是着女装出行。先去了凤仙楼,托那位熟识的店小二小李去沈府送了信,告诉沈妙菱自己大后天准时赴宴,才沿着南街闲逛起来。 “赵叔,您老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您老把神医的住址告诉我,我回家给您立长生牌位!” “李四!你怎么老缠着我?都说了我不知道神医在哪里,你怎么就不信?走开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 杨惠茜路过南街杏花胡同,在巷子的拐角处看见了两个面熟人。一个四十多岁赶着马车的中年大叔,一个杵在马车前拦路的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年轻人。 这两人……杨惠茜顿住脚步,眨巴了一下大眼,忽然想起了那个中年大叔就是她从麓山出来雇的车夫,而那个神色萎靡的青年就是那日取笑她的年轻车夫。 老赵一把推开李四的纠缠,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望向他们的杨惠茜,以为那个戴着面纱的小娘子是想雇车,赶紧冲杨惠茜温和的笑了笑,坐到车上扬起马鞭,想把车往杨惠茜的位置赶过去。 “李四,你到底想怎么样?”老赵扬起的马鞭还未落下,就看见李四双手紧拽着马头上的缰绳,愣是挡住了路。 “赵叔,求您可怜可怜我,我家里虽然没有八十老母,但是下有两岁幼儿啊!如果我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活下去?呜呜……” 李四混浊的双眼竟然红了起来,边说边呜咽起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老赵的眉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看向李四的眼神满满地厌恶又带上无奈和怜悯,刚想开口呵斥,身旁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大叔,我要雇车。”杨惠茜忽然冲老赵扬声喊道。 “好嘞!姑娘您请稍等!”生意上门,老赵紧促的眉头倏然一松,满脸谦和的笑容。 “李四,你有时间还不如多赶几趟车好赚点小钱买药治病,再不济,也能给老婆孩子多留几个生活费。你这样撇开正事不做,日日缠着我算什么?”老赵转头对着李四,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无奈中透着诚恳,“我们也算是老街坊了,我老赵的为人如何你该清楚,若是我知道那小哥的住处,断没有瞒住你见死不救的道理。那日我把那位小哥送到南城,他就独自走了,我是真的不知那小哥家住何处。好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罢。” 老赵说完,也不看李四一脸死灰的脸色,扬起手里的马鞭打在马屁股上,大黑马打了个响鼻扬起前蹄,扭头朝杨惠茜的方向去了。 李四适时松了手,低着头,耷拉着脑袋慢慢退开了。 杨惠茜提着裙摆,刚想跨上马车,忽然顿住了,她扭头冲李四垂头丧气的背影喊道:“那……李四,你的妻子是否与你染了相同的病?” 杨惠茜突兀的话让老赵楞住了,李四则是浑身一僵,下一刻转过身面对杨惠茜时,眼眶泛红眼里却洋溢着灼热的狂喜和希冀,他忘记了羞愧忘记了在一个女子面前不该启齿如此难堪的病情,一个箭步就冲过来,在杨惠茜身前两米外噗通跪倒在地,对着杨惠茜就磕头。 现在即使是一根浮萍摆在李四面前,他也得拽紧了当救命稻草使用。 “女神医!您一定要救救小人和小人的妻子啊!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不应该流连花街柳巷,但是小人的妻子没有错,她是被小人害了啊!女神医……” “停!你跟上来吧。”杨惠茜不耐的以手抚额,转身上了马车,对老赵道:“大叔,麻烦你去附近的药铺。” “……哎!”老赵终于回过神来,他收起眼里的惊诧赶紧答应一声,扬起马鞭的同时冲李四瞪了瞪眼,“还不赶紧跟上!”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南城一家颇大的药铺。杨惠茜先给李四诊了脉,再细细问了他妻子的病症,李四也顾不得满屋子诧异和鄙夷的目光,战战兢兢又神色恭敬的回答了杨惠茜的问题。 问清楚后,杨惠茜向药铺借了纸笔,开了两张药方,递给李四道:“按这张方子捉药熬成汤药外洗,每日三次,连续使用三个月每天不得停药。另外这张方子是内服的,三碗水熬成一碗汤药,也是每日三次。你妻子的用药跟你一样,先外敷内服三个月看看疗效。另外,贴身的衣物要勤洗换,洗干净后一定要用开水烫过,大太阳暴晒两个时辰以上……” 等李四接过药方,杨惠茜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沉声道:“半年内禁房事,尤其是用药期间,这点务必谨记!你可记好了,你这病只能控制病情,是无法根治的,若是病好之后你还不知洁身自好,这病不但会复发还会更加凶猛,到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你就等着做太监吧!” 说完,也不看在场众人姹紫嫣红的脸色,转身大步走出了药铺。等李四从羞愧的神色中回过神追出去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了杨惠茜的身影。 杨惠茜巧遇老赵和李四,还顺手给李四开了药方,一半是本着身为医生的医德,一半是想起性病是会传染的,不忍李四的妻子白白受这混账的连累,才出手救了他。 若是她没有诊错,李四已经病入膏肓,再迟几日用药的话,小命不一定会丢,但是后半辈子他真的只能做太监了。而他的妻子,也会受他所累,下半辈子都在性病的煎熬折磨中度日。 至于那番警告李四的话,杨惠茜并没有吓唬他。性病的种类繁多,一般的性病不难治,但是很多性病却是无法根治的,只能控制和调理。像李四这种情况,病好之后如果知道洁身自爱,不再滥交,慢慢调理个一两年,也不会影响日后夫妻生活和生育。但是若再次犯病,会非常麻烦,最好的治疗方法,还真就是一刀切了永无后患。 有了这段小插曲,杨惠茜没了逛街的兴致。问了路,到瓷器行买了几个精美的小瓷瓶,再绕道去南街菜市买了一斤肉(汗!貌似每次出宫都是奔肉而去~~~~~~),就回了冷宫。 回到那个熟悉而安静的小巷子,杨惠茜从宫墙下捡起一根细长的竹竿,举着竹竿把藏在树上的藤蔓勾了下来,再把手里的包裹绑在腰上,双手拽紧藤蔓,双脚蹬着宫墙就爬上了墙头,坐在墙头上把藤蔓扯上来丢到围墙内,再顺着藤蔓溜到地上。 杨惠茜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已经熟练无比。自从知道这条小巷人迹罕至后,杨惠茜就弄了根竹竿放在墙外,每次回来自行取了藤蔓爬墙进去,把诗茵给解放了出来。杨惠茜爬墙已经是轻车熟路,加上她的身手莫名的轻巧灵活起来后,即使身着长裙爬三米多高的宫墙,不仅一点都不费劲,甚至连衣裳都不沾一点灰尘。 “姐姐,您回来啦!”杨惠茜刚拐过墙角,踏进前院,远远地就看见诗茵站在院门旁,怀里抱着两匹布,脚下摆了一小堆事物。那日夜紧闭的院门在杨惠茜走近时又轰然关上了。 “诗茵,这是……”杨惠茜诧异地瞄了瞄地上的一小堆事物,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绸缎上。 “姐姐,这些是宫里的赏赐。有两匹蜀锦,有一匣子首饰,有四套秋装。还有今儿的晚饭,也提前送过来了。”诗茵冲杨惠茜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不屑也没有多少高兴劲,看到杨惠茜疑惑的目光,接着解释道:“听说今儿是皇长子的百日宴。这可是离轩帝第一个子嗣,呵呵,宫里的赏赐连我们冷宫也没落下,真可谓是举国欢庆呵呵……” “皇长子?离轩帝跟皇后大婚好像有六年多了吧?而且后宫嫔妃也不少,怎么这才是第一个子嗣?”杨惠茜解下腰间的包裹拎在手里,再弯腰提起地上一个大包裹,跟诗茵边往卧室走边聊起离轩帝的八卦。 “谁知道呢!那离轩帝今年也有二十六岁了,后宫嫔妃也确是不少,但是他的子嗣异常艰难。听说他十六岁就纳了第一个侧妃,此后每年后宫都会添新人,十九岁大婚,娶右相的女儿为后。大婚后,后宫也是按例三年一次采纳秀女,到如今,离轩帝的后妃没有三千也有三百,但是他的子嗣……别说是皇子吧,嫔妃们居然连个公主都没生下来。真奇怪……听说这个皇长子,是莲贵妃所生,并非皇后所出……” “……哦,诗茵,我们这里与世隔绝,这些八卦有好多都是近期发生的吧?你怎么这么清楚?” “姐姐,您都说这是八卦咯!这些事情宫里虽然没人敢明着议论,但是背地里宫女太监们可没少唠嗑。刚才我给您说的那些,都是刚才送赏赐来的宫女太监们私下偷偷议论,被我偷听到的。” “哦,这样啊……”这丫头也怪鬼精灵的,杨惠茜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对于那座宫殿里的事情,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咦,今天送的饭菜还不错噢 ------------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妙菱出嫁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妙菱出嫁 ------------ ? 火国九月初秋,雨水减少,只要每月下两场小雨,空气就能保持一定的湿润,不干不燥,秋风送爽,气候非常宜人。 这样好的天气,自然也是嫁娶的好季节。 九月初十这天,晴空万里无云,秋阳暖暖,凉风习习。今天,是沈妙菱的大喜之日。杨惠茜一早就收拾妥当,一袭鹅黄罗裙,腰间系一条苹果绿的轻纱,在腰间打了半个蝴蝶结,长长的绿纱直垂裙摆。 长发斜绾,插了根白玉簪,脑后的青丝如瀑般垂落在腰际。黛眉如墨斜辉入鬓,一双明媚的大眼,乌黑如墨玉的双瞳,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抹淡淡的粉色,顾盼之间,如秋水流光,清亮而明艳。 只可惜,眼睛以下的容颜,却被一块长长的白沙遮挡住了。绕是如此,从那莹白如玉的额头和那双秋水媚眼,更让人遐思那白纱之下的花容。 沈府在外城距离冷宫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出了冷宫,杨惠茜雇了俩马车,不消片刻就到了城东杏花坡。 在沈府大门口下了马车,杨惠茜当即被眼前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的场面震住了。 今天沈府可谓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外院几个大院里一共摆了三百桌流水席,请了三个乐器班子,在大门口还搭了戏台子,舞狮的,打鼓的,发喜饼喜糖的丫环婆子就站了满满两条街。远远的隔着几条街,就可以听到沈府轰天的喜乐和欢笑声。 “杨姑娘!” 杨惠茜的目光刚扫向两旁发喜饼的丫环婆子,一个身穿桃红罗裙的少女从热闹的人群中迎了上来,笑盈盈地走向她,正是沈妙菱的贴身丫环青莲。 “青莲,今日不同往常,你怎么不在你们姑娘身边伺候?”杨惠茜对青莲微微一笑,看见青莲伸出双手,遂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了她。 “杨姑娘,是姑娘特意吩咐奴婢在此等候杨姑娘的。我们姑娘心心念念多时,总算把您给盼来了!”青莲很热情,笑容异常的灿烂甜美,却没有让人感觉到谄媚。她迎着杨惠茜往沈府里走,一边轻声说笑,一边介绍院子里摆得满满当当的嫁妆。 沈妙菱的嫁妆非常丰厚,沈家的陪嫁置办了一百二十抬,其中还不算田产和铺子。听青莲说,段家因为对沈妙菱有愧,除了送他们小夫妇一个南街的六进大宅作为他们婚后的居所之外,在下聘时的聘礼中还附带有白银二十万两、定康城东大街十间铺子、一千顷良田和十余个出产丰厚的庄子。 这些作为聘礼送到沈府,也就是说日后段家送做聘礼的这份产业可是作为沈妙菱的陪嫁一起来到段家,成为沈妙菱个人的私产。火国的陪嫁,是女子的私有财产,合法继承人只有业主的儿女,当然业主拥有对名下财产的自由分配权。 段家虽然殷实富足,但是家族庞大子嗣众多,若是分家,每房所分的产业怕是也不过如此罢了。由此可见,段家几乎是以一半嫁女儿一半迎娶当家主母的心态来迎娶沈妙菱的。 杨惠茜带着微笑的目光轻轻掠过那摆成长龙的嫁妆,光从这份丰厚的嫁妆里,就可窥见沈父沈母那颗拳拳爱女之心,沈妙菱总算是苦尽甘来,还未过门,就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日后不论夫家运势如何,她起码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等青莲说完,两人已走到沈妙菱的小院。相比于前院的热闹,新娘子的小院就清冷多了。小院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处处飘着大红的轻纱,川流不息的媳妇婆子们,手里捧着东西走进走出,相互间交谈甚少,但是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的喜气。 虽然没有喜乐,但是喜庆的气息依然很浓郁。 杨惠茜到沈府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点,前院已经摆了一趟流水席,后院的沈妙菱却刚刚结束繁锁的沐浴熏香,杨惠茜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了大红嫁衣,正在上妆。 沈夫人和大儿媳都在前院迎客,刚才杨惠茜已经跟她们打过招呼了。沈妙菱的闺房里,有十余个女眷,除了她的二嫂三嫂外,都是些杨惠茜看着面生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惠茜!”沈妙菱从镜子里看到杨惠茜蒙着面纱的素颜,惊喜得猛然回头,那给她化妆的中年女子正给她描眉,她这一惊动,眉笔从她的眉梢直直划过了她的额头,好不容易上好的的妆容被这一败笔全毁了。 但是沈妙菱全然不觉,只满怀欢喜的看着杨惠茜,杏仁大眼里盈满一汪秋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一般。 “姑娘!”给沈妙菱上妆的中年夫人薄唇轻抿,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妙菱,你先好好的上妆,我们多的是时间可以聊。”杨惠茜赶紧上前两步,抬手轻轻按在沈妙菱的肩膀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好!惠茜,你能来我太开心了!”沈妙菱也察觉到中年夫人的不悦,冲杨惠茜偷偷吐了吐小舌头,才转身对着铜镜正襟而坐,敛眉庄容对那中年夫人轻声道:“嬷嬷,抱歉,还要麻烦您。” 这中年夫人不是一般的喜婆?杨惠茜诧异的抬头看了中年夫人一眼,正好对上中年夫人望向她的目光,那眸中盈满的深意让杨惠茜心下又是好一阵诧异,对中年夫人弯了弯眼角就转过了头,面对着迎上她的沈二少奶奶李氏笑道:“恭喜!” “杨姑娘,您请坐 ------------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出了意外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出了意外 ------------ ? 从沈府出来已是中午十二点多,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上午十点左右杨惠茜在沈府入席,由沈家二少奶奶李氏作陪吃了顿喜宴,却因为同桌的尽是陌生人,也没心思多吃,只象征性的提了几下筷子就放下了。现在肚子饿了。 沈府在皇城外城东大街,杏花坡这一带住的多是官宦人家,从沈府大门出来,穿过两条小巷,就是东街闹市,要找家吃饭的馆子还是很容易的。杨惠茜没有来过这里,四周的街市和店铺看起来都很陌生,不过古代的街市很简单,一般都是一条主干道,向四个方向延伸,东南西北四条主街交错成井字形的街市。 时辰尚早,杨惠茜沿着青石板街道,逛了几个首饰铺子,给诗茵挑了个别致的翡翠珠钗,才在一家规模不错的酒楼前停下脚步。 古人不兴吃早餐,午饭大约在十点到十一点就用过了。不过下馆子的多是外地商旅,所以尽管已是中午十二点多,酒楼里的客人还是不少。 在离都,单身女子出行也属正常,所以杨惠茜女装出来行走时下馆子买东西倒也没有惹过什么是非。店小二把杨惠茜迎到了楼上雅间,换了壶热茶上来就赶紧去张罗饭菜了。 这家名叫知味斋的酒楼布置得还挺雅致,雅间的风格和布局与其他酒楼有点不一样,每个雅间并非单独的房间,而是用各色屏风隔起来,配上盆栽和幔帘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包间,景致特别又风雅。 只是有一点不好,就是不隔音。杨惠茜刚坐下,隔壁几个年轻男子的交谈声便清晰的传来,她喝了两杯茶,等酒菜上齐,隔壁的谈论声愈发的热烈起来,还夹杂着二十一世纪愤青式的政见,估计隔壁那几个古代愤青都是些官宦子弟,在朝廷领了个小差事,闲来无事邀朋喝友来喝几杯小酒谈谈理想抱负。 不过苍蝇多了很是影响胃口,耳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也实在是心烦,杨惠茜微微蹙眉,正想招呼店小二给她换个清静点的地方,隔壁愤青忽然换了话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方兄,最近可是公务繁忙,多次相邀你都推辞了?过两日康小王爷在别院举办的赏花诗会你可一定要来,这种附庸风雅之事没了你方大才子,可无趣得紧!” “哎,别说了,脚不沾地地忙了大半个月,哪里还有时间赏花赏美?两日后小王爷的诗会我也接到邀请帖了,正想登门向小王爷告罪呢。” “咦,礼部什么时候被圣上委以重任了?竟然让我们方大才子忙到放弃好花好酒好景好女?” “哈哈哈……臭小子这话你也敢说,就不怕刘尚书听到参你一本,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唉……人生无趣不过是虚度光阴了此残生罢了,礼部刘尚书早就看我们兵部的‘野蛮人’不对眼神,不过即使要参奏也是参我们赵尚书,我们这样儿的小虾米哪里能入得了刘尚书的眼?你忘记上个月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在早朝的时候当着圣上的面儿掐起来的事情了?” “那一日正好是我休沐,这事我在翰林院也只听了个大概,心下正痒痒的,来,来!钱兄,给小弟说说,这具体……” “你们俩小子别打岔!方兄,礼部最近忙碌可是因着两个月后东宫太后的五十大寿以及各国来朝的事情?” “不错,王兄。两个月后就是东宫太后的寿辰,又因圣上得了皇长子,四国都会遣使者来贺,所以今年的寿辰办得极隆重。我们礼部从上个月就开始筹备东宫太后寿辰一事,这不,过几日还得加派人手去使馆修葺翻新房舍,说不得到时我们礼部人手不够,刘尚书还得向赵尚书借几个‘野蛮人’过来帮手呵呵呵……” “哈哈哈……难怪昨儿我回家,就隐约听见母亲跟媳妇儿嘀咕着什么寿礼的,说什么这次做寿非同寻常,要小心备礼。” “呵呵呵,这是自然。东宫太后五十大寿岂可随意?不说了,我得赶着回去安排打理使馆的人手,昨儿收到的信报,说水国使者数日后便可抵达定康……” 杨惠茜心神不宁地走出酒楼,脚步不停,想着心事低头疾步往记忆中南街的方向而去,不经意间却猛然撞上一个人。 “呀!对不起。”杨惠茜仓促间稳住身形,下意识的就伸手扶住了来人。一抬头,不期然撞入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眸里,杨惠茜一惊,松开了握着男子手臂的手,低头福了福,再次道歉:“对不起。” 说完,绕过身前的男子,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刚走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醇厚暗哑的嗓音。 “姑娘,请止步 ------------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草木皆兵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草木皆兵 ------------ ? 一直跑了许久,杨惠茜在一处安静的巷子里停下脚步,一边轻轻喘息着一边把面纱戴上。戴好面纱,杨惠茜抬手擦拭额头的汗水之际,抬眼随意四下一望才发现自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来了,四周都是陌生的街道。 楞了一会,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那双风华绝代的黑瞳以及男子唇边绽放的那抹清浅的笑容,杨惠茜微微一怔神后遂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过是被个陌生男人看见了容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慌什么慌?一定是因为刚才在酒楼的听闻让她方寸大乱,才会这般大惊小怪,草木皆兵。即使在皇宫里,也没几个人认得她,何况在大街上巧遇的陌生人? 杨惠茜一边安抚着自己还未放下的心思,一边想着酒楼听来的事情,原地发呆了好一会,才起身找了个路边的小摊,向老板打听清楚方向,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竟然跑到城西来了,幸好没有跑出内城的范围。 心里有事,杨惠茜也不敢在大街上逗留,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城南南街。 王香茹和诗茵主仆被囚冷宫足足五年之久,听诗茵说她们这五年来从未引人关注,而自己穿来这几个月,冷宫的确风平浪静。以前逢年过节时,宫里虽然偶尔也会赏赐点衣物吃食什么的,赏赐微薄不说,也从未有人来探望过她们主仆。像水国使者来朝的事情,更是从未听诗茵提起过。 这几个月里,杨惠茜正是想明白了这点,才安心在冷宫住下,在没有详细安排好自己和诗茵日后的生活之前,她并不急着逃出冷宫。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因为水国使者数日后将会抵达定康,不管水国使者是否会提出想见她,杨惠茜都不能冒这个险,因为她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想让自己这张非常容易惹祸的脸出现在皇宫那样危险的地方,如果那样的话,她不仅会失去现在平静自由的生活,可能连性命都会丢掉。 杨惠茜深知,以她这样一张绝色的脸,只要面世,以往的平静生活绝对一去不复返。就算皇帝不是好色之徒,也难免那些嫔妃们不会有别样的心思。自从知道王香茹主仆当年的遭遇,杨惠茜心里一直在想,当年年仅十二岁的王香茹初来火国就被栽赃陷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驱逐到冷宫,过了多年被囚禁的日子,恐怕就是缘于她这张极不平凡的脸。 唉……看来,她想赖在冷宫多过几个平静的日子是不能了,以防万一,她得赶在水国使者抵达离都之前准备好出宫事宜。 杨惠茜忍着内心的不安和惶恐,一路胡思乱想回到了冷宫。 “姐姐,您怎么了?”诗茵看到杨惠茜六神无主的回来,一下子就慌了手脚,以为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赶紧丢下手里的活,朝杨惠茜辉奔过来。 “诗茵,我没事。手里的活不要做了,赶紧去收拾东西!”杨惠茜无力的摇摇头,拉着诗茵就往卧室里那个唯一的箱笼跑过去,边嘱咐诗茵去找包袱边打开箱笼,“把贴身的衣物和银票带上,其余的都丢掉罢……呀!我的草药!” 杨惠茜刚揭开箱笼盖子,忽然想起她好不容易从麓山挖来的宝贝灵药,慌忙转身往屋外跑去,仓促间看见诗茵一脸惊慌的表情,堪堪止住脚步,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发觉自己不该慌了手脚,诗茵这是被她吓到了。 杨惠茜长出一口气,顿住脚步,对诗茵勉强笑了笑,轻按她的肩膀道:“没事,先给我倒杯茶。” 诗茵忐忑不安的看了杨惠茜一眼,依言走向窗边的小桌,给她倒了一杯凉茶。杨惠茜跟了过来,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茶杯昂头一饮而尽,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姐,姐姐!您,您说……说水国使……使者很快就会到火国?!”诗茵听完杨惠茜的话,短暂的错愕和迷茫之后,吃惊得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话都不连贯,却是因为太过于激动的缘故。 杨惠茜不动声色的瞟了她一眼,诗茵眼里毫不掩饰的惊喜与激动她哪里还不明白?暗暗叹了口气,道:“诗茵,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姐姐!”诗茵终于从错愕中完全清醒,也消化了杨惠茜话里的意思,她激动地跳了起来,眉眼间辉扬着恣意的笑容和欢喜,“我当然高兴!姐姐,您这么多年的苦总算熬到头了!使者一来,只要在皇上面前稍微提起您一下,皇上一定会派人接了我们出去!只要皇上见到姐姐,他一定会喜欢上姐姐的!”诗茵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杨惠茜,“姐姐,等皇上喜欢上您,我们就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姐姐……” “诗茵!”杨惠茜轻喝一声,打断了诗茵滔滔不绝的yy,这丫头太单纯了,死到临头还在做着公主和王子的白日梦?杨惠茜抬眼对上诗茵错愕不解的眸子,叹了口气,淡淡的说:“等皇上喜欢我?要等多久?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即使他真的看上我这张脸,他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一日?一月?一年还是两年?” 杨惠茜的目光慢慢变的傲然而凌厉起来,诗茵看着她呐呐无语,有点不知所措。杨惠茜静静地望着诗茵,直到她手足无措,眼里闪过深深的慌乱时,才再度叹息道:“诗茵,且不说皇上对我如何,你想,皇后和那些妃子,会任由我勾……引皇上,会放纵有人独宠后宫的危险吗?” “姐……姐姐……”诗茵被杨惠茜眼里的凌厉吓坏了,杨惠茜口中提到的“皇后”,让她忽然想起了五年前那一场无端的祸事,眼里的喜悦顿时化为了害怕和无错。 “诗茵,你忘记五年前我们是怎么来冷宫的?”杨惠茜轻轻闭了闭眼睛,伸手轻轻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丫头虽然对她言听计从,但是两人所受的教育和想追求的生活完全不同,朝夕之间想让她彻底改变想法还真不容易,代沟太深啊! “诗茵,你能想得到的,那座宫殿里的女人们又怎么会想不到呢?说不定皇后已经得到水国使者即将抵达离都的消息,已经在暗中筹备着如何除掉我们姐妹也不定呢!你想重回那座金丝笼子里争宠,还不知是否有那个命呢!” “啊!姐……姐姐,这,这可怎么办?”诗茵还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被杨惠茜一吓唬,眼睛一红,豆大的泪珠当即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 杨惠茜暗暗好笑,仿佛没有看见诗茵的恐慌和眼泪,面上却带了两分轻愁,八分正经道:“所以,你快点去把我们贴身的衣物和首饰银票都收好,尤其是我做的那些药丸。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万一事情真个有变,我们得赶紧逃命去!别哭了,省点功夫和心力赶紧去收拾东西!快去!” “是!我马上去!”诗茵慌忙答应一声,伸手胡乱抹了抹眼泪,真个转身跑去收拾衣物去了。 经诗茵这么一闹腾,杨惠茜心底的焦躁和慌乱竟然慢慢沉静下来,伸手给自己添了杯茶水,杨惠茜一边喝茶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出宫的事情。 入夜,杨惠茜和诗茵刚准备好晚饭,院门外传来了声响。诗茵放下碗筷走出去,不多时,手里提了两个食盒走了回来。 “姐姐,这几天可真稀奇呢!每天两顿饭竟然一顿都没落下,还连续送了五六天!”诗茵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打开食盒,把饭菜都拿出来摆饭桌上。 那天杨惠茜回宫姐妹俩因为水国使者慌乱过一阵后,杨惠茜首先冷静下来,安抚好诗茵,只让她收拾好衣物,杨惠茜却没有急着出宫,而是盘算着具体的出宫计划,等待更合适的机会。 不是杨惠茜多心,这几天厨房的表现有点奇怪。每天两顿饭准时送过来不说,送来的饭菜都很丰盛,每顿饭都有六菜一汤,四荤两素,还变着花样做。 杨惠茜提着筷子对着金丝鲍鱼刚想下筷子,心里忽然一动,放下筷子,从头上拔下银簪,每道菜都用银簪试了试,却没有发现异样,杨惠茜又端起盘子,用鼻子仔细闻了闻,也没有发现菜里有异味。 “姐姐,是不是这些饭菜有什么不妥?”诗茵就算再一根筋,看见杨惠茜这又是银簪又是用鼻子嗅的,眼里也带上了警惕,放下筷子忐忑不安的看着杨惠茜。 “我看不出来异样,”杨惠茜放下手里的红烧肘子,摇头道:“听说有很多毒药无色无味,银针也无法检验出毒性。” “啊!那……”诗茵睁大眼睛,手足无措道:“那,那我们这几天吃,吃了好多……” “傻丫头!”杨惠茜瞪了她一眼,笑骂道:“你怎么老是听风就是雨!我又没有说这些饭菜有毒,你慌什么慌?” 诗茵一怔,随即长出一口气,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娇嗔地瞪了杨惠茜一眼:“姐姐,您说那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时,我差点吓掉半条命!” 杨惠茜没有听清诗茵的话,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当眼角余光瞥到诗茵的筷子对着那道金丝鲍鱼就要夹下去时,她忽然伸手阻止诗茵,“诗茵,从今天开始,厨房送的饭菜全部拿到后院挖个坑埋了,我们不吃也不能拿去喂鸡仔们。” ------------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成效很差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成效很差 ------------ ? 自从杨惠茜怀疑厨房送来的饭食有问题之后,接下来四五天里,她不得不把赶着制一批药的念头先放下,每天一大早就换了男装,偷溜出宫去打探各国来使的事情。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成效很差,往往一整天奔波下来,却几乎没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期间,在沈妙菱出嫁第三天回门的时候,杨惠茜去了沈府一趟。她原本打算拜托沈家人帮忙办理户籍的事情,但是碰到这个敏感的时候,却不敢轻易开口了。一来是怕冷宫出事后因为户籍的事情被人顺藤摸瓜把她们姐妹俩搜出来,二来也是怕自己无意中连累了沈家。 冷宫里,她和诗茵的贴身衣物都已收拾好,两人的行李一共也只有三个包袱。她们的衣裳大部分都旧了,包袱里只放了两套换洗的衣裳,一人一套;杨惠茜还特意嘱咐诗茵选两套她自己手工制作的,宫里定制的衣裳一件都不许带出去。 这样,衣裳和那个装了银票首饰的匣子一起包了一个大包袱,另外一个包袱装的是那些手工制作的小卫卫(只带了一部分以防急用),还有一个包袱里装的是一些晒干的草药以及一些半成品药丸。 三个包袱都放在杨惠茜的床头,若是一有不妥,拿了包袱随时就能从后院翻墙出去。 至于后院的草药,杨惠茜倒是有心移植出去或者制成药丸,无奈她实在分身乏术,宫里宫外的事情太多,短短几天时间她实在是顾不过来。就连那批蚕丝棉布和那些高阶收购来的上好棉花,也没办法转移,到时真要逃命的话,这些都得舍去。 不过,无论是草药还是棉花棉布,即使难得,也不过是些身外之物,逃命的时候绝对得轻装上阵,东西多了只是累赘,非常时期只能先顾着小命要紧,这点轻重杨惠茜还是分得清的。 这几天时间,她出宫的时候除了去探听各国来使的消息外,还打听了一下租赁房子的事宜。可能是杨惠茜这段时间点背,外城跑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内城就不用说了,除了皇宫占了大半的面积,其余不是各大亲王的宅子,就是御赐的宅子,内城里平民私宅是没有的。 外城的城东、城南两个区域是官宦人家和富人密集住宅区,这两处无论是治安还是环境都是上上之选,但是出租的房子很少,有那么一两套出租的又是六进的大宅,租金贵不说,即使租下来杨惠茜姐妹俩也不敢住啊,那可是能容纳一两百人的超大房子。 城北、城西的普通居民区的房舍又差了点,房子好不好还在其次,主要是周围的环境太差,因为平民区人口密度太大,人多杂乱,实在不适合两个单身女子独居,安全隐患太大。 唉,高不成低不就,租房子的事情拖了好几天都没办成。杨惠茜那个心烦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恨自己这几个月得过且过的生活太浪费了,怎么就不知未雨绸缪先在城里租套适合的房子放着呢? 杨惠茜再埋怨自己也没有用,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今天距离那日在酒楼听到各国来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天,水国使者说不定这两天就会抵达离都定康。 而厨房也给她们连续送了七八天上等饭食,虽然宫里没有派人来探望过杨惠茜,也没有任何传话或者旨意抵达冷宫,但是杨惠茜心底不好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今天下午,杨惠茜从宫外回来时心情特别沉重,因为她在茶楼“幸运”的听到有人在议论月、商两国使者后日就会抵达定康的消息,这无异于一个惊天响雷,杨惠茜慌得丢下茶钱就辉奔回宫。 杨惠茜穿过后院树林小跑着奔向前院,刚拐到墙边,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骚动。心下一沉,杨惠茜躲在墙角,支起耳朵凝神听了会,才知道是厨房来送晚饭的……晚饭? 杨惠茜抬头望了望天,天色还很亮堂,看样子最多也就五点钟,往日厨房可都是入夜才送晚饭过来,今天这晚饭怎么送得这般早? 杨惠茜微微感到诧异,却没有放在心上,沿着墙边悄悄地溜回卧室,换下男装,正想洗把脸,耳朵里又传来那个高八度的女声,不就送点饭嘛食今天送饭的宫女怎地这般 ------------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如此不堪 [正文]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如此不堪 ------------ ? 杨惠茜带着老宫女回到卧室那张临窗的小餐桌,诗茵已经摆好了饭菜,八大盘菜和一大碗汤把不大的桌子占了个满当。青衣宫女一脸倨傲的站在一旁,诗茵满脸不忿又别扭的盛饭摆筷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杨惠茜身后的老宫女时,一愣之后眼里的鄙夷和不屑更盛。 杨惠茜没有理会诗茵的委屈和不满,微笑着请了青衣宫女和老宫女一同坐下,二人假意托辞一番,看杨惠茜坚持,就喜滋滋的坐下了。 诗茵一手拿着饭碗,一手拿着饭勺,傻愣愣的看着桌上一老一少两个宫女,半晌后她心里也察觉出不对了。杨惠茜再怎么失势也是为主子,老宫女也就罢了,在冷宫守门多年,年老痴呆难免淡忘宫规,可这青衣宫女竟然真敢坐下?!诗茵脑海中又浮现出青衣宫女方才那番轻佻粗鲁的言辞,难道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就如此不堪? 诗茵难得伶俐一次,没有将心中的疑惑宣诸于口,只悄悄的望了眼杨惠茜,果然接收到杨惠茜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的暗示,遂忍着心中不适,继续盛饭。 饭桌上只摆放了两幅碗筷,是杨惠茜和诗茵的。现在多了两位不速之客,杨惠茜不动声色的坐下,再示意诗茵去厨房多添两副碗筷,待诗茵退下后,才把自己面前的白米饭和筷子推到老宫女面前,轻笑道:“嬷嬷虽然是宫里的管事,到底年长我许多,单从年纪上来说,也算是香茹的半个长辈了,嬷嬷先用吧。” 老宫女两只眼睛绿油油的盯着满桌子的美味,如果不是顾忌着杨惠茜还算个主子,估计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下哪里还会推辞,言不由衷的谢过杨惠茜,端起饭碗抓过筷子就开始扒拉饭桌上的水晶肘子。那摸样,活脱脱饿死鬼投胎。 青衣宫女本来还有点矜持,看到杨惠茜静坐不动,自己也不好拿桌上那副碗筷。不曾想只眨眼间功夫,饭桌上的菜已经有三分之一入了老宫女的肚子,她一边吞着口水一个劲地瞪着老宫女,一边轻轻抖动着屁股,如坐针毯。 “姐姐先用饭吧,我还不饿。”当杨惠茜的天籁之音传入耳中,青衣宫女如蒙大赦,立即不客气的拿过诗茵那副碗筷,抓起筷子就把那四只肥大的菊蟹夹了一只放在自己碗里。 杨惠茜静静地看着她们,目光掠过青衣宫女抱着大菊蟹的双手时,眼里的疑虑更盛,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位姐姐衣着容貌皆不凡,不知在皇后娘娘宫里领什么差事?” 青衣宫女吸了满满一嘴的蟹黄,正享受的半眯着眼睛将嘴里那无比鲜嫩无比的蟹黄滑下喉咙,闻言随口答道:“昨儿奴婢还在浣衣司受苦,今儿上午德……皇后娘娘忽然下旨要了奴婢到……到坤宁宫伺候!” 青衣宫女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点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就闭上了嘴巴,偷眼看了看杨惠茜,发觉杨惠茜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眼角余光再偷偷瞥了眼老宫女,身边这位根本就是饿死鬼投胎,比她这个在浣衣司熬了六七年的人还寒碜,眼里除了桌上的菜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青衣宫女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自己机灵,如果不小心把贵人的名号说出来日后的前程可全毁了,上午自己觐见贵人时,贵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冷宫只得说皇后娘娘……看来我还是多吃菜少说话吧!青衣宫女抛开心底淡淡的心虚,又重新得意起来。 青衣宫女的神色丝毫不差全部落入杨惠茜眼中,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好笑,心底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这位姐姐和嬷嬷先慢用,我去看看那丫头怎么还不回来。”杨惠茜冲二人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卧室。 “诗茵,你在干嘛?”杨惠茜走进厨房,看到诗茵背对着她,正低着头不知在灶台上折腾着什么。 “啊!”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诗茵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到杨惠茜,重重喘了一口气,余惊未了的冲杨惠茜瞪眼道:“姐姐,你走路怎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差点吓死我啦!” 杨惠茜的目光却盯着诗茵手里的事物和灶台上那两碗紫菜蛋汤,闻言扬了扬眉毛,下巴一抬,冲那两碗汤努了努嘴,“这是什么?你手里拿的……”杨惠茜眉头一皱,看着诗茵手里的油纸小包道:“这个……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我配的清肠散(泻药)?” 诗茵脸一红,声音却恨恨道:“姐姐,我看今儿厨房送的菜和汤都很油腻,特意为那两位准备了清淡的汤品,以免她们吃了太多油腻的东西晚上闹肚子睡不好!” “你这丫头!”杨惠茜扑哧一笑,白了诗茵一眼,却没有制止她,转身到放置碗筷的小橱柜里拿了两副碗筷,回头一看诗茵还不停的往那两碗汤里添加“调料”,好笑的嗔骂道:“死丫头再不快点,我们的晚饭都喂别人肚子里去了!” 杨惠茜回来的时候诗茵已做好了晚饭,她们两人的四菜一汤可是一同摆在了饭桌上。(当然,她们的清汤小菜,想来入不了那两位饿鬼的眼。) 听明白杨惠茜并不反对自己的小动作,诗茵顿时眉开眼笑了,像做小坏事被家长窥破又没有挨到责骂的小孩一般,诗茵兴奋得小脸都通红起来,偏偏她又生怕卧室里那两人看出不妥,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憋得小脸都通红了。 杨惠茜看诗茵这傻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姐姐,您为什么要叫她们进来吃饭?”诗茵拿托盘装好放了泻药的紫菜汤,跟在杨惠茜身后,边走出厨房边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没看见那青衣宫女一脸垂涎的盯着那两个食盒?反正我们又不吃那些东西,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日后若是皇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她们念在这一饭之恩的情分上,哪怕提前给我们通通气也是好的。” “哦。对了姐姐,厨房今儿送饭的宫女怎么换人了?那个宫女好奇怪哦!” 杨惠茜微微一笑,低声道:“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们不会动那些饭菜,待会饭桌上你注意一点,千万别沾那些饭菜。”顿了顿,杨惠茜心思一动,再次压低声音叮嘱道:“算了,一会我寻个借口,今儿晚饭我们先不要吃了。” “哦。”诗茵答应一声,心底的疑虑并未释然,却也不在此事上多纠缠。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了两句,靠近卧室门口时,不约而同的收住了声音,相视一笑,先后走进了卧室。 ------------ 第一卷 第三十章 瑟瑟发抖 [正文]第一卷 第三十章 瑟瑟发抖 ------------ ? “啊!” 一声惊魂般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冷宫小院,所幸小院四周不是浓密的树林就是寂静无人的空巷,再远处又是高高的宫墙,所以这声惊叫很快就消散在黄昏的残霞中,应该没有引起千米外禁卫军的注意。 诗茵瘫倒在地上,身前是破碎的汤碗,裙摆上也被辉溅的汤水染得油渍斑驳,尽管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但是眼睛却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紧紧盯着歪倒在饭桌上那两个面容诡异的宫女。 杨惠茜慢了诗茵几步,先是听见诗茵失魂的尖叫,才快步跨进房间,下一秒也被那两个宫女似笑非笑诡异万分的表情深深骇住了。但是杨惠茜毕竟是医学院的学生,死人与她而言,不能说熟悉却也不算得陌生。 没错,杨惠茜一眼就断定歪到在桌上那两个宫女已经死了。 忍住心底毛碜碜凉飕飕的感觉,杨惠茜紧抿双唇沉稳的走向餐桌,先是伸手探了探两个宫女的鼻息,然后仔细翻看了她们的瞳孔,才扭头对瘫倒在地上的诗茵沉声道:“都死了。是剧毒,看样子……”杨惠茜盯着青衣宫女唇边那抹僵硬而诡异的微笑,想了想,才自语般低喃道:“这幅死状,莫不是传说中的醉忘红尘?” “啊……”诗茵忽然回魂,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走过去,一把将杨惠茜从那死去的青衣宫女身边拉开,紧紧抱着杨惠茜抖着嗓音道:“姐……姐姐,怎,怎么……办?” 杨惠茜脑海中也正翻江倒海的,许许多多的疑问和劫后余生的惊 ------------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来之不易 [正文]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来之不易 ------------ ?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又黯淡了几分,月亮已经从西半球跑了回来,躲在云层里露出大半个脸儿,天空中残留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芒也被银色的月芒吞没了。 杨惠茜举着火把回到漆黑的卧室里,对着那两具浇了油的尸体喃喃说了句“不是我害的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若是你们不甘,就自找那真正害了你们的人去”,便点着了尸身,再把房中散落的衣裳和棉被棉花等易燃物都点着才辉快的退出房间。 这几间房子虽然是砖房,但是横梁柱子家具等都是木头,干燥易燃,等厨房也着火时,杨惠茜卧室里的火光已经蹿上了屋脊,伴随着滚滚浓烟,在黯淡的夜色里火光和浓烟尤为刺眼。 杨惠茜把前院所有房舍都点火后,立刻往后院冲去。此时距离前院有一百多米的后院也是鸡辉狗跳,一片混乱。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惊扰了野鸡和暮宿的辉鸟,满院子都是四处辉蹿的野鸡和扑棱着翅膀尖声鸣叫的辉鸟。 原先捉到的那六只老母鸡已被诗茵宰了四只炖了菌子汤,余下的两只下蛋的母鸡负担起养育小鸡仔们的重任,此刻大难临头,两只老母鸡羽翼丰满,早已高高的辉上一株大树,而那些只有两斤左右的鸡仔们想辉却辉不高,扑棱着羽毛稀疏的小翅膀在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扑腾着。 杨惠茜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这些鸡仔们都是她和诗茵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如今都要给这座冷宫陪葬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刚穿来那几天,为了一日三餐开荒垦地,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双手磨破了多少水泡,现如今看着满院子葱翠的林木、果实累累的菜地和最喜爱的药圃,杨惠茜也是有不舍得。 这座小院,虽然囚禁了她,然而真正意义上却没有妨碍到她的自由,在她初临异世时是这座小院给她提供了遮风挡雨之所,这里也算是她在异世里第一个家了罢。 杨惠茜举着火把站在林中,回首望向那熊熊燃烧的房舍,黑眸里闪过一丝迷茫。这微微愣神的功夫,前院隐隐传来了一阵杂乱马蹄声和吵闹的交谈声,心里一个激灵,杨惠茜倏然惊醒过来。一边暗骂自己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悲春伤秋! 马蹄声已经清晰的传入耳中,侍卫们怕是已经接近院门了。杨惠茜不敢再有丝毫的迟疑,先把两块菜地和药圃都点燃,再把火把倒着放在地上,拖着火把在林子里辉快的跑了一圈,所过之处,地上干枯的落叶立刻冒起了火星和青烟。 “砰!砰!砰……”尽管隔了上百米的距离,但是前院砰砰的捶门声还是如惊雷般传来,越过滚滚浓烟,直入杨惠茜耳中。 杨惠茜听得一阵心惊肉跳,却压抑着慌乱和害怕的情绪,坚持把整个林子都点着,才退到南墙那株古树下。这一小片地方她暂时没有点火,但是树下的落叶和枯枝也没有清理,现在大半个树林都起火了,估计过不了几分钟,就会烧到古树下。 前院催命般的捶门声一下下敲打在杨惠茜的心头,时间越紧迫她却越冷静,手脚既不发软也不哆嗦,回头看了一眼离前院最近的那间小西厢房已经烧得所剩无几,西厢房旁那株高大的白玉兰也冒起了浓烟,地上的枯叶都烧起来了,用不了多久,火线就能把前院和后院连成一片。 心下微微安定,杨惠茜把手里的火把往脚下一丢,转身跑向古树,开始手脚并用辉快地爬树。刚爬到一米高的地方,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相互吆喝着救火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过来,看来是前院的院门被砸开了,侍卫们已经进入冷宫,开始折腾着救火。 杨惠茜微微一顿,心跳忽然加速,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前院,却什么都看不清,入眼全是一片夹杂着火光的浓烟。大火烧成这样,因为没有扑灭的可能吧?那两具尸体也烧了好一会,起码是面目全非了吧? “赵统领,院子里有水井,但是打水的木桶和绳索全着火了!” “知道没了木桶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提水的木桶!你,速速带着禁卫队到护城河里取水救火!你,你,还有你!乘着火势还能控制马上冲进那间主卧看看屋里是否还有活人!你们 ------------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跌跌撞撞 [正文]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跌跌撞撞 ------------ ? 内城虽然没有外城大,但是街道还是有那么好几条,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古代又没有路灯,只是每条路口处竖立着一个高高的宫灯,让人勉强能辨认方向,却不足以照明。 杨惠茜牵着诗茵跌跌撞撞的往记忆中距离外城最近的路口跑去,诗茵看见四周到处都是黑黝黝的,虽然没有什么声响,她却感觉到一股极其压抑和肃杀的气息,耳朵里还隐约传来一阵阵整齐的马蹄声,手脚抖得更厉害,心里非常害怕想哭又不敢哭,若不是杨惠茜用力拉着她,怕诗茵早已瘫软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什么人?站住!” 一声冷厉的断喝声,差点把杨惠茜和诗茵的魂儿都吓辉了。仓促间,杨惠茜猛然抬头,才发现一对铁甲骑兵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她们身前。 “姐……姐姐……”诗茵蚊呐般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杨惠茜也很害怕,却下意识的直起身子,紧紧拉着她的手,似乎想把勇气传给她,又似乎想从她的身上吸取些许力气一般。 对面一马当先全身森冷的铁甲的男子等了半晌还没听到回话,不耐烦的低喝道:“尔等不知内城从戌时开始便禁宵?擅入者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这三个字带着冷厉的杀气重重捶打在杨惠茜的心头,让她慌乱的心绪登时惊醒过来。 “这,这位统领大,大哥,我,我们,我和我妹妹不是故意闯入内城,是,是因为被人追,追……才,才误闯的……请,请大哥通融,通融一下。” 杨惠茜把声线柔和下来,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虽然夜色凄迷她无法看清对面男子的五官和表情,但是从他周身又冷凝了几分的空气可以猜测出,那个男人此刻非常不爽。 短暂的沉默,空气却万分的凝重,杨惠茜的手心已经冒了一层薄汗,几乎已经贴到自己身上的诗茵浑身发软,仿佛随时就会晕倒过去。 马上的男人依然沉默着,似乎在考虑杨惠茜这番话的可信度。只短短数十秒钟,杨惠茜却等的惊心动魄,刚想张嘴再欲辩解一番,那男子身侧的侍卫忽然凑了身子向前,小声道:“赵将军,属下今日值勤在四处巡逻时,看见街上四处都张贴着捉拿采花贼的通缉令……您看那两位姑娘,衣衫……咳!两人的衣裳多处划破,头发凌乱,面容不洁,说不定真的是……” 侍卫的话没有说完就退后了,那被唤做赵将军的男人事先已经注意到了杨惠茜两人的面容和着装,所以才沉吟着没有发话。此刻听部下这么一说,回想着杨惠茜方才说自己被人“追”那番话,心中顿时信了几分。 赵将军心中暗自思量杨惠茜两人是良民还是危险分子,杨惠茜那边却把侍卫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耳朵里,心里又是一惊。 今夜的云层很厚,月亮刚露了脸就被乌云遮住了,星光也很黯淡,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这黑蒙蒙的夜里那些当兵的眼睛却还是贼亮,不由得让杨惠茜又慌乱起来,生怕自己和诗茵脸上的表情有什么不妥,无法圆过谎去。 这里跟冷宫隔了几条街,那边的火光和浓烟传到这里已经很淡了,杨惠茜暂时不担心她们的身份被窥破,只担心被冠上夜闯禁地的罪名。 不过,事实证明,老天爷待她还不算太刻薄。赵将军似乎真的信了她们是被采花贼所迫,四处奔逃躲避时不小心误闯了内城,充满了金属质地的冰冷嗓音再度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本将军暂且信你一回,”说着转头看向刚才出声的侍卫,“方城,你送两位姑娘出内城。” “是!”方城答应一声,打马走到杨惠茜两人身前,肃声道:“两位姑娘请跟在下走吧。” 杨惠茜心底一喜,知道自己暂时逃脱了这一劫,也顾不得去揣摩那赵将军派人护送,是好心还是只为监督她们,欢欢喜喜的牵着半瘫软的诗茵跟上方城的马。 方城话很少,只问了杨惠茜家住何处,听得杨惠茜今日才到定康城,还未找到住处时,方城又好心的将她们带到外城东街的一间客栈。 此时虽已是晚上**点的样子,但是外城并不禁宵,客栈做的又正是夜晚的生意,所以这家来福客栈门前高高挂着灯笼,大堂里也点着灯,一片亮堂。 掌柜的眼贼尖,老远就认出方城一身禁卫军的装备,涎着笑脸亲自迎了上来。 方城只简单交代掌柜的位姑娘要住店,又对杨惠茜抱了抱拳就转身打马离去。掌柜的一脸谄媚,也不用杨惠茜二人开口,就亲自将她们迎到楼上,把靠近楼梯的两间上房派给她们。 “我们姐妹俩出门在外,还是同住一间房比较安心。”杨惠茜只要了一间上房,掌柜的点头哈腰满口答应,脸上并无一丝异色,应该是杨惠茜的说辞很是通情达理。 交代一旁跟着的小二送沐浴的汤水和饭食后,杨惠茜“碰”一声把房门紧紧关上了。 当屁股扎扎实实的坐到板凳上,杨惠茜才恍惚想起自己又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冷宫突变所带来的后怕此刻才清晰的涌上她的心头,只是还来不及害怕,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自由的狂喜已将她疯狂淹没。 诗茵脸上仍有惊色,却慢慢镇定下来,虽然手脚仍控制不住轻颤着,到底没有软得趴地上去。她解下腰间的包裹,等店小二抬水来洗了手就伺候杨惠茜洗漱。 杨惠茜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眼里忽而惊涛骇浪忽而狂喜欢欣,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转头才发现诗茵在拨弄着两个大包袱。杨惠茜也站起身,双手摸上腰间,想把自己腰上的包裹解下来,却不料手里摸了个空,杨惠茜一惊,双手贴着温热的腰身来回摸了几遍,掌心依然空空如也。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姐姐?”诗茵把包袱略略整理好放桌上,一抬头就看见杨惠茜傻了似的站一旁呆立不动。 杨惠茜仿佛没有听见诗茵的询问声,只蹙眉想了好一会,才恍惚记起自己失手跌落树下那番折腾时,腰间的包裹好像是松开掉到了树下的火海里。只是当时的情形太紧迫,她一心顾着小命,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管其他。 想清楚后,杨惠茜又心疼又苦闷又庆幸。心疼的是那二万九千两银子打了水漂;苦闷的是日后连冷宫菜地和皇宫厨房里的残羹剩饭都没了,两人的开支不知从何而来;庆幸的是连带银票那一匣子首饰估计都被烧没了,总比不小心掉落在大街上被有心人拾了去要强许多。 诗茵看到杨惠茜双手杵在腰上,又抬头看了看她喜忧参半的脸色,明白了她腰间包裹失落的事情,安慰道:“姐姐,是不是银票丢了?不怕的,我身上还贴身藏着您给我的七百两银票呢!哦!还有二十来两碎银子!” 诗茵生怕杨惠茜伤心难过,也顾不得上手沾了尘土,转身打开包裹,一番倒腾后摸出来一个鼓鼓的荷包,再伸手到怀里从贴身的中衣里摸出几张银票,全部放到杨惠茜手里。 杨惠茜拿着手里的七百两银票,又想起冷宫里被烧毁的那几匹蚕丝棉布和那几十斤高价买来的上好雪花棉,以及大部分没有带出来的小卫卫,更加的肉疼不已……还有她花费了好多心血的药圃!呜~~不要活啦! 幸好出宫时,她想着钱财不宜集中放在一处,自己身上背了两三万两银票,所以把兑开的银票和碎银交给了诗茵,也是以防两人不小心走散,诗茵身上带着银钱也好安置自己。没想到她临时起意的做法,到头来却保存了最后一点财产。 七百多两银子不算得什么,买房买地绝对是不够的,但是维持两人几个月的生活开始应该问题不大,杨惠茜想了想,慢慢放开了心情。 姐妹俩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的功夫,店小二已带着粗使婆子抬了沐浴的汤水来敲门。 杨惠茜和诗茵分别沐浴梳洗,换了干净的衣裳后,唤婆子把木桶抬出去。不多时,杨惠茜点的酒菜就送到了房中。 ------------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怔怔出神 [正文]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怔怔出神 ------------ ? 这一夜杨惠茜睡得极不安稳,凌晨才勉强入睡,天刚灰蒙蒙亮就被噩梦惊醒了。倒是诗茵这个孩子心性单纯,昨夜吓得半死,胆儿也破了一半,睡前还抱着杨惠茜的胳膊瑟瑟发抖,哪料睡着了连个身也不翻,一整夜都睡得很酣甜。 时辰还早,客栈里静悄悄的,杨惠茜睁着大眼躺在床上,也不唤醒诗茵,只静静地盯着床顶灰白色的细麻床幔怔怔出神。 一个小时后,太阳从东方的天幕破晓而出,天空露出一丝浅浅的鱼肚白。不多时,报晓的晨鸡开始蹄唱,客栈里也发出了悉悉索索的走动声和低低的话语声。 新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早饭在客栈简单吃了,杨惠茜姐妹也没有下楼,叫店小二直接送到房中。 “诗茵,一会我出去看看,你就呆在客栈里哪儿都别去。”早餐后,杨惠茜在房中跟诗茵交代了好些事情,看着太阳从海平面一步步挪到了树梢上,终于坐不住了,换了衣裳戴好面纱,准备出门探一探消息。 诗茵是什么都不懂的,万事都是杨惠茜说了算,而她想得也不多,只要告诉自己跟着杨惠茜,这辈子无论她要去做什么想去哪里,自己都安心跟着她走就好了。但是现在一听杨惠茜的意思是要去打探冷宫大火的消息,又忍不住的害怕,想拦又不敢,只睁着水灵灵雾气蒙蒙的大眼望着杨惠茜:“姐姐,诗茵在这儿等着您,您可千万要平安归来呀!” “傻丫头,我就是出去溜达一圈,一准儿回来跟你一起吃午饭!好了,别哭了,我又不是去送死,瞧你这样儿!” “呸!呸!呸!”诗茵本来听了杨惠茜前半句话心里多少缓和了一些,没想到杨惠茜口无遮拦说什么“送死”,吓得她小脸一白,不敢不顾的抓着杨惠茜的手,这下倒是说什么也不准她轻易出门了。 杨惠茜又无奈又好笑,她自己是百无禁忌,本意只是跟诗茵开个小玩笑,一时忘记了古人的忌讳,尤其在这个非常时候,一点儿不妥诗茵就能像受惊的鸟儿般扑棱起来。 一般单纯的人都比较固执,或者说一根筋。诗茵此刻认定了杨惠茜一大早就犯了忌讳,加上心底真是害怕昨天的事情败露,生怕杨惠茜一出门就被人捉去问斩了,慌得六神无主。随后又想起两人多年来背井离乡,凄凄惨惨的熬了几年可谓是受尽凄苦,还屡次被人陷害,现如今虽侥幸逃脱,却总感觉前程无望。遂拽着杨惠茜的手泪流满面,却不敢放声大哭怕别人听到了起疑心。 杨惠茜也知道诗茵是真心关心自己,但是今天她说什么也得出去探探才能安心,否则日日提心吊胆的躲在客栈里也不是个办法,起码得弄明白了昨儿的事情那座宫殿里的人是个什么态度,才好设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哄得诗茵松口放自己出行时,已是上午十点多了。杨惠茜走出来福客栈,也不雇马车,沿路寻街边的小摊贩问清楚方向,慢慢往内城南街逛了过去。 从外城城东到内城南街,一路走街串巷,走了快两个小时,在杨惠茜双脚的水泡磨破之前终于来到自己熟悉的那条小巷附近。街道上依旧是人潮奔涌,热闹非凡,是杨惠茜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安静繁荣。 杨惠茜不敢太靠近冷宫小巷,只在隔了两条街的古玩街里慢慢转悠着,偶尔到路边挑了担子的小贩手里买几个吃食,顺口打听这几天定康城的趣事。 小摊贩做的就是走街串巷的生意,要说这定康城每日流传的趣事儿还真没人比他们更熟悉。但是,杨惠茜双手都提了满满当当的吃食后,也只听到某翰林新纳了美妾,哪个世家添了嫡子,再不然就是那些商贾巨富家里妻妾争宠或者宠妾灭妻的污七八糟的事情。 杨惠茜到底没能忍住,既然在安全的地方打听不到自己关注的消息,遂把手里的吃食都舍给街上的小乞丐,悄悄的走向冷宫后院那条无人小巷。 却不料还未走到小巷南端那个三岔口,远远地就看见了路口处立着数名衣甲森严的守卫,杨惠茜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禁卫军封了那条小巷。 附近这几条街是内城南城门最繁荣的南街,白天内城也不限制来往行人的身份,所以每日人潮都很多。不过这条三岔口在正街的背面,又紧挨着皇宫南城门,虽然白日这里没有安排守卫巡逻,所以熟悉定康的百姓们都不愿轻易靠近这里。所以,误入这里的行人虽有,却不多。 杨惠茜也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走到最靠近三岔口的一间古玩店,假装看玉石,借口问了小二那些守卫的事情。 令杨惠茜欣慰又失望的是,古玩店的小二哥几乎是一问三不知。只告诉杨惠茜那条小巷的两栋宅子都是御赐之物,虽然平日里没有人住,但是内城里的人们都知道那两家人非富即贵,无事也无人敢轻易靠近,生怕惹了什么是非。今儿一早,他随掌柜的来开店门(非内城居民,内城的商铺夜晚是不能住人的)时,就看见那条巷子被禁卫军封了。 杨惠茜离开古玩店,辗转了几家商铺,也没有听到关于冷宫失火的传闻或者官府捉拿通缉犯的令信,才放下了大半个心。 到这里,杨惠茜多少猜出昨夜那场冷宫大火,是被上头刻意压住了。昨夜大火烧起来时,内城已经禁宵,除了值勤的禁卫军和内城住着的王公大臣,寻常人是绝对不敢在禁宵之后逗留内城的,所以若说那事儿没有传开,杨惠茜倒是能想得明白的。 而她不明白的是,皇宫里少了一个浣衣司的宫女,冷宫院门外少了个守门的老宫女,这都是瞒不了多久的,那宫里又是怎么个说法和做法呢? 无论如何,杨惠茜姐妹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她只希望昨夜的大火把那两具宫女的尸体烧得透彻一点,最好只剩下骨灰,最不济剩点残骸也不怕,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法医……哦,应该叫仵作,不知道仵作们的水平如何,但愿他们无法通过几块残骸轻易辨别出死者的年龄,最好让宫里的人都误以为她和诗茵都被烧死了才好。 杨惠茜一边想着那两具尸体的事情,一边又想皇宫多大啊!冷宫里死个嫔妃或者皇宫里走失一两个宫女什么的在那座事儿多发的宫殿里,应该是件微乎其微的事情吧? 只是……水国的使者明儿就该抵达定康了罢?他们的到来,会不会给自己和诗茵暂时安全的人生带来不可预知的变数呢? ------------ 第三十四章 何去何从 回到客栈,为了安抚诗茵,杨惠茜把街上的见闻详细说给她听。诗茵倒也不笨,一听就知道她们从冷宫出逃的事情并没有败露,顿时就高兴起来,心底的恐慌和害怕一下子去了五六分。 杨惠茜无法像诗茵那样把事情往好处往简单里想,给诗茵条指派了点活儿支开她,安静下来开始琢磨二人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照杨惠茜的心愿,火国和定康都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她真想带着诗茵寻一处好山好水、民风纯朴的地方买些良田,再盖座庄子,过几年古代地主婆的逍遥日子。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身边又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两个孤身女子远行或者独居都不是什么易事。若是在偏远的乡下置办产业,左邻右舍是否接纳自己还未知,行事上也有许多不便。 杨惠茜可不敢轻忘这是氏族和皇权至上的时代,无依无靠的平头百姓就是那无根浮萍,人身和财产安全根本得不到法律的保障。而自己又长了这么一张招人惹的脸,就算日后迫于生活的压力,想随便找个性子淳朴的男人凑合着过完这辈子都不能够。在这样的时代里,普通人家根本无法守得住她这张脸……左思右想,杨惠茜绞尽脑汁也寻不到一个妥当的法子。 目前,看来也只得暂时在定康落脚,等风头过去后,寻一个稳妥的住处,先安定下来再议日后之事罢。客栈毕竟不宜长住,价钱贵不说,客栈里龙蛇混杂,实在不适合两个单身妙龄女子长住。 在客栈暂居的这几天,杨惠茜每天都会出去转悠一会,打探消息的同时,还给自己和诗茵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那日从宫里带出来的两套衣裳和两人当天夜里逃出来穿在身上的衣裳,都被杨惠茜抽空拿到附近的树林里挖坑埋了。 因为那些衣物虽然是诗茵亲手做的,料子看起来也是中等而已,但到底是从宫里带出来的,万一那些料子有什么不妥,比如说被人认出是皇宫的专用衣料什么的就麻烦了。 所以,杨惠茜把自己和诗茵从头到脚、从里到内全部淘换了一遍,别说衣裳首饰,就是梳头用的梳子她都全部换了新的。 冷宫大火三天后,南街小巷的戒严就撤除了。在这种不知是否正常的安静中,杨惠茜和诗茵一晃眼就在客栈住了六天。 各国派来为东宫太后贺寿的使者陆陆续续抵达离都定康,杨惠茜还曾在街上听到水国使者入住使馆的消息。水国使者一事,杨惠茜从未有过多余的想法。主要是她本身从不认为自己跟水国有什么关系,内心里水国跟火国皇宫一样,都是杨惠茜唯恐避之不及之所。 而诗茵,或许本来是有想法的,但是经过冷宫那场异变,让她那些小计较和小打算全都胎死腹中,无论是害怕也好有别的顾忌也罢,起码这几天她一次也不敢向杨惠茜提起水国使者的事情。 这边,杨惠茜一连等了数日,也没有探听到不好的消息,暗暗松了一口气,准备明日一早就去找个适合的房子租下来,从客栈搬出去。住了几天客栈,不方便之处实在太多。 然而,当杨惠茜在策划着找房子租赁的时候,火国皇宫中和殿里,离轩帝正在接见各国使者。此刻,离轩帝正眯着笑眼坐在华丽的宝座上,被各国使者高明的须溜拍马拍得十分舒服,而且使者们带来贺寿的礼物都非常丰厚。尤其是水国来使,各类奇珍异宝就不说了,光龙眼大的千年南海珍珠就足足一马车之多! 离轩帝那个高兴啊,这派欢欣和平的邦交景象,他欢喜得不行,尤其是各国使者一连毕恭毕敬简直把自己当自己国君的态度,让离轩帝真正生出了天朝上国的骄傲和荣誉感。 所以,他一高兴之下,一口应允了水国使者求见香茹公主的请求。 离轩帝也是这个时候,才依稀记起了五年前水国曾送来一位和亲公主。尽管他对那位和亲公主没什么印象,但是想来也无妨,那位公主虽然被自己冷遇多年,但是住在皇宫里应该也苦不到她,而自己的皇后又素有贤名,更加不会苛待了公主。这水国使者既然想见一见自己的公主,那就让他们见一面罢,省得这些蛮夷小国在背后编排自己小气!再说了,怎么着也得对得起人家千里迢迢送来的那一大马车龙眼珍珠啊! 就这样,离轩帝一下朝就唤来内监总管询问关于香茹公主的事情。这一问,才知道五年前因为巫蛊之事香茹公主已被打入冷宫,五年来没有踏出冷宫一步。而且,此事是自己的皇后一手经办的。 离轩帝短暂的沉默了。以他的智慧,当然不会认为水国送个和亲公主入离,就是为了用两个破娃娃诅咒自己;更不会认为当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在异国他乡会做出这种让自己万劫不复、永无退路的事情。 不过,香茹公主如何进的冷宫,是否有冤情之类的已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水国使者带来了丰厚的礼物,只为见一见他们的公主。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答应了水国使者的请求,皇帝向来都是金口玉言,他离轩帝更加不能食言。 看来,这位香茹公主,应该从冷宫出来了。 离轩帝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当天下午竟然带着贴身太监和内监总管亲自来到冷宫,准备见一见那位香茹公主。 却万万料不到,迎接自己的不是被囚禁多年的冷宫怨妇,而是一处被大火焚烧过来的废墟。而且从废墟的痕迹看来,这座冷宫是近期被烧毁的。 离轩帝傻了眼,那跟着前来的内监总管也傻了眼。皇帝可以不知冷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后\宫的事情一向归皇后统管;但是他作为内监总管,火烧冷宫这么大条的事竟然也不知,那可真是嫌命太长活腻了! 所以,内监总管只能顶着离轩帝一张黑如锅底的俊脸,低声说着自己这一个多月,都在亲自忙着接待外国来使的事情,十天前更是亲自去景德镇定制了一批上好的陶瓷,专门作为东宫太后寿辰时宴请宾客所用,今儿早上才从千里之外的景德镇快马赶回国都。所以,那个所以…… 内监总管战战兢兢,冷汗都浸湿了衣衫,才哆嗦着解释清楚自己这十余天的行程。说他在解释,其实也是在推脱,离轩帝可是最讨厌出事之后只会推脱之人,但是自己的确无辜啊!没有及时上达圣听虽然也属失职,却的确是无奈之举。因为今日回宫,宫里的大小太监们也没有将此事告诉他啊! 离轩帝一言不发听完了内监总管的“解释”,对此不置一词,不说惩罚他也没有一句此事就此揭过的话,只挥手招来大内侍卫统领,今天正巧是那位充当过冷宫消防大队长的赵统领值班,当即把自己所见所闻(内心揣测的话可是一句都不敢说)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另外,赵统领还特意强调,此事他已派人通知皇后,也得了皇后的手谕,皇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等小事就不必麻烦皇帝了,反正冷宫也属后\宫的范畴,是她皇后的日常事务。 冷宫不烧也烧了,现在火也扑灭了,人也烧死了,她在后\宫宫妃的生死薄上打个叉叉就此了事,你赵统领只负责压下此事(毕竟传出去有损天家的威名嘛),至于别的就不用多事了。 赵统领的话说得非常详细非常清楚,连冷宫那日大火烧得多高,浓烟有多浓厚,包括主卧里那两具尸体已烧成了灰等等,都细细的说了。当然,皇后的旨意更是详细得不能再详细,还生怕皇帝听岔了,稍微的带上了自己的注解。 得,又是一个推脱的!离轩帝怒了:你们大内侍卫和禁卫军都是直接效忠我离轩大帝的,这等火烧冷宫的大事既然你们大内侍卫接手了,为何不直接向我汇报?! 赵统领这下冷汗也不冒了,声音更是爽利了几分:陛下,前些日子您一直微服私访暗查民情,因着各国来使之事昨夜才匆匆赶回宫,属下没有适合的时间上达圣听啊! 离轩帝看着一左一右一个内监总管一个大内侍卫统领,肚子里尽管已经烧起滔天怒火,却无从发泄。人家刚刚都解释清楚了,他们不是不尽职不是不效忠皇帝,人家一个是无可奈何事发时根本不在皇宫,一个是自己出行在外没有给人家汇报情况的机会! 得,这事谁都没错,难道他堂堂离轩帝错了?!离轩帝一甩袖袍,阴沉着一张俊脸转身就走了,一眼都不看身旁战战兢兢等着自己发话的内监总管和大内侍卫统领。 内监总管和大内侍卫统领苦着脸差点没哭出来。两人赶紧追着离轩帝而去,却故意落后了几步,低声附耳一通交流,终于弄明白了为何离轩帝忽然造访冷宫,还莫名其妙发了一通脾气,原来是今儿早朝当着众大臣和各国使者的面儿,一口应允了水国使者求见香茹公主的请求。 事情弄明白之后,内监总管和大内侍卫赵统领脸上苦得都能挤出黄连汁了!如果这位公主早死个一年半载的,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她偏偏死的这般赶巧,几乎踩着点就赶在水国使者抵达离都那两日香消玉损!更重要的是,香茹公主的死因至今未明——当然不明了,皇后都把事情压下去了,冷宫失火死人一事根本就没有递交到定康府衙当做命案查办嘛! 这件事,一是关乎是离轩帝的声誉:皇帝可是金口玉言,今儿早上才答应让人家见公主,总不能明儿就告诉使者你们的公主数日前就死了吧?二来,此事一个处理不妥,说不定会上升到国际问题的高度,轻则影响两国邦交,重则……内监总管和大内侍卫赵统领齐齐掐住了思路,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骇和不妙,再齐齐抹了把冷汗,再不敢迟疑,快步朝离轩帝俊秀挺拔的背影追了上去。 ------------ 第三十五章 仔细核查 当天夜里,离轩帝在乾清宫设宴,单独宴请水国使者。 也是当天夜里,杨惠茜跟诗茵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轻轻松松的开始计划着租个什么样儿的房子,顺带着两人还小小的憧憬了一把日后自由快乐的生活。 这一夜,杨惠茜睡得踏实又安稳,差点儿就做了个美梦——她梦到了前世自己偷偷暗恋的那个男孩,却在自己鼓起勇气向男孩告白时,被诗茵的呼噜声给惊醒了…… 第二天杨惠茜难得睡了个懒觉,起床梳洗后,简单吃了点早餐,收拾妥当出门去寻牙侩去了。她心里已有了计较,如果租不到城东城南的房子,就在城北平民区选一个差不多的先住下再说。 杨惠茜还未走到与牙侩约好的地点,大街上忽然风云突变。一对禁卫骑兵和定康府衙的捕快们连襟而来,气势汹汹地把大街上的行人全都赶到街市一角,禁卫军手持尖枪跨着高头大马拦截在外围,定康府衙的捕快们则每人手里都拿着两卷画像,专挑女子仔细核查。 虽然盘查的对象是女子,但是大街上的男人无一列外也全都被圈禁在一起。 一时间大街上纷乱无比,到处充斥着男人们低声的咒骂、女人的惊呼、小孩的哭喊和牛马的嘶鸣声。有那些略有身份或有依仗的人家,更是不愿意莫名其妙像个囚犯似的被圈禁起来任人盘查。 但是,当外围的禁卫军用长枪挑起几个欲仗势强行离去的人扔回人群之后,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几乎瞬间沉寂下来。人们似乎这一刻才注意到那些盔甲森冷的禁卫军——这可是直接效忠皇帝的禁卫军。想明白这点,聪明的人懂行的人都不再做声了。 街上压抑的气氛让杨惠茜心里禁不住的慌张,隐隐地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心底的猜想。逃出去是不能的,但是等待的时间越长杨惠茜越是无错,下意识的就往角落里缩去,希望人多杂乱,捕快们能忽略她。 大太阳底下的闹市,本是人潮拥挤之处,如今却是一片惨淡的安静,只有一阵阵压抑着的呼吸声和喘气声。初秋的太阳还是很炎热,被圈禁起来的人群密度又大,空气流通缓慢,加上禁卫军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威压和冷酷的气息笼罩在人们的心头,无疑比那炙阳还要难以承受。 人们被太阳晒了一头一脸的汗水,有些不耐热的更是半身衣裳都汗湿了,粗重的喘息声和汗水酸涩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慢流转着,男人还好些,女眷们无不以手捂鼻,眼里更是难掩的厌恶和恶心,却无人敢喧哗一声。 禁卫军和捕快们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多少还是顾忌着京中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家。所以,那些衣着不凡或者驾驭着华丽马车的人家,优先接受盘查。 由于市民的配合,被盘查过后的人也一个个退出了圈子,人流慢慢疏散后,空气倒是好了一些,杨惠茜却不敢大口喘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杨惠茜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起身上前,周围只剩下百余人了,原本被人潮拥挤的街道顿时宽阔起来。 “快!男的走左边,女的走右边,没有接受盘查的速速上前!”随着捕快们的不耐的吆喝声,杨惠茜慢慢从墙角走了出来。 一手拿画像的黑脸捕快低头擦拭额头汗水之际,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一看,居然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顿时不耐烦起来,狠狠甩了把手心里的汗水,恶声恶气地冲杨惠茜道:“这位小娘子,还请现出面容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杨惠茜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面纱来,眼角余光已经瞥到捕快手里的画像正是那两名死去的宫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伸手准备取下面纱让捕快核对了画像好放自己走人。 “啊!你要干什么?你这个无耻之徒!”一个羞愤的年轻女声忽然从右侧传来,杨惠茜扭头一看,一个身材削瘦的马脸捕快一手拿着画像,一手探向一个眉目清丽的少妇的脸,被少妇一巴掌拍开那只狼爪,侧脸躲开捕快探向她的手,蹬蹬后退两步,一双美目羞愤的瞪着马脸捕快。 “呸!臭婊子你竟然敢打大爷!”那捕快一看就是个酒色之徒,尤其是那干瘪的身体一看就知道是被酒色掏空了,睁着一双浮肿猥琐的小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少妇,看见少妇眼中的羞愤和惧怕,狞笑着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少妇的手用力一拉一甩,少妇哪里敌得过一个男子的力气,只惊呼一声就摔倒在马脸脚下,马脸半蹲到地上,伸手捏住少妇的下巴,抬头冲四周看热闹的捕快们嘿嘿冷笑:“弟兄们,这里有个嫌疑犯!先绑了带回衙门,今晚弟兄们一起好好盘查盘查她哈哈哈……” 周围一直闭嘴看戏的捕快们顿时轰然大笑,附和着那捕快猥琐的笑声,一双双绿光闪烁的狼眼齐齐盯着倒地的少妇,看到少妇一脸惨白的小摸样,捕快们的笑声更加放肆起来。那一双双有色眼睛在少妇丰满的身上来回穿梭着,脑海中似乎已经开始幻想着晚上该如何“盘查”这美貌的女子。 杨惠茜又惊又怒,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想去扶起地上的少妇,却不料手臂一紧,隔着衣衫就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那只手掌湿热的触感。 “放手!”杨惠茜阴沉着脸盯着放在自己胳膊上的爪子,用力一甩却没能摆脱黑脸捕快的钳制。 “嘿嘿!小娘子想去哪儿啊?”许是方才少妇的惊惧和捕快们不安分的笑声刺激了这黑脸捕快,他竟然伸手拉住杨惠茜,一边嬉笑着,一边抬手探向杨惠茜的脸,嘴里还露出几颗大黄牙猥琐声连连:“就让大爷代劳,替小娘子摘下面纱吧!” “混账!快放开我!”杨惠茜惊怒交加,侧脸躲开那只恶心的手。 “嘿嘿!我说刘二锅,瞧你这怂样!你以为是娶媳妇挑大红盖头呢哈哈哈……” “哟!还是刘二哥有眼神啊!瞧小娘子这身段,这柳眉杏眼这纤腰翘臀……面纱下怕不是个绝代佳人吧哈哈哈!” “呀哈!李大头,你瞧这小娘子可比得上揽香阁的花魁娇娘不?” “兄弟,话哪能那样说呢?!那揽香阁的娇娘就算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也是个万人骑的婊子,哪儿能跟眼前这位小娘子比呢?兄弟,你瞧瞧,怕还是个雏儿呢!” “……” 这边杨惠茜使劲挣扎,被那些猥琐的笑声气得脑袋发昏,在不远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容貌俊美的锦衣公子和一个五官冷峻的青年正目光灼灼的看向杨惠茜的方向。那俊美青年早已发现缩在角落的杨惠茜,正摸着下巴盯着杨惠茜不知在想什么,不料顷刻间风云突变,先是那少妇被捕快们调戏,再到杨惠茜遇难,俊美青年目光陡然一沉,儒雅的俊脸顷刻间阴云密布,眉宇间有雷电之音闪过。 “咦,她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俊美青年的右脚微微晃动,还未迈出脚步,身边忽然传来冷峻青年的低喃声,俊美青年身形一顿,隐去脸上的阴鸷,挑着眉毛斜眼瞅着冷峻青年,眼中带了丝趣味的笑容:“赵毅,你认识那位姑娘?” 赵毅正眯着眼望向杨惠茜,眼中有沉思,闻言才惊醒过来,眼中辉快闪过一丝赧然,心道上次只不过在夜里远远的看过几眼,怎么就把她的容貌身形记得那般清楚?赵毅心思转动间,脸上还是那副万年冰川脸,侧身对俊美青年俯首低声道:“属下与那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可否求爷一个恩典?” “哦!”俊美青年一听这话更来趣了,眼中那丝恼怒和火气更是即刻隐没,转身面对着赵毅,勾起唇角语气调侃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怜香惜玉!” 赵毅不接这话,神色不动地重复道:“求爷恩典。” 俊美青年扬起剑眉,斜眼瞅着赵毅不语。 “求爷恩典。”赵毅似乎语拙,像头倔驴似地来来去去只有这四个字。 俊美青年忽然失了兴致,索然的挥挥手,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一身凛然的杨惠茜,眼中有微微亮光闪过,下一瞬眸光微微一转,落到那些嘴脸丑陋的捕快身上,清透的眸子仿似万年寒潭般沉寂下来。 赵毅得了恩准,并没有察觉俊美青年眼中的异样,立即转身冲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那侍卫离他们不远,方才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赵毅一个手势他立刻就明白了。 …… “闭上你们的狗嘴!”杨惠茜忍无可忍,乘着黑脸捕快不察辉起一脚狠狠踢在黑脸捕快的胯下,黑脸捕快惨叫一声松开杨惠茜的胳膊矮下身子蜷倒在地上,杨惠茜乘机辉快后退数步,转身就欲往外跑去。 “捉住她!她就是宫里杀了人潜逃的宫女!”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的黑脸捕快眼看杨惠茜跑了,立刻忍痛站起身,指挥着捕快们把杨惠茜团团围住,黑脸往地上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忍着下身的刺痛一脸扭曲的走向杨惠茜,恶狠狠道:“臭婊子敢踢你大爷的命根子!一准叫你知道爷的厉害!弟兄们,这俩娘们都是嫌犯,拿绳子来捆了带走!” “好嘞!!捉了人犯弟兄们就可以收工打酒咯!” 远处的禁卫军依然森然而立,圈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们仿若未闻,像人形机器人一般只知道执行事先***好的那道站岗程序,眼神森冷而木然的站得笔直。 很快,捕快们就把杨惠茜和倒地的少妇围在一起,有那手快的捕快们还真拿了绳子准备来困二人。 “混账!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不但在天子脚下调戏良家妇女,还敢指鹿为马,诬陷我二人!你们就不怕天子龙威定康府伊的板子?!”杨惠茜双手紧握成拳,气得发红的双眼戒备的盯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捕快们。 ------------ 第三十六章 捉拿疑犯 “混账!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不但在天子脚下调戏良家妇女,还敢指鹿为马,诬陷我二人!你们就不怕天子龙威定康府伊的板子?!”杨惠茜双手紧握成拳,气得发红的双眼戒备的盯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捕快们。 “王法?哈哈哈!爷们就是王法!爷们捉拿疑犯就是奉了圣……” “各位大哥!”一个年轻捕快手里拿着一张名帖急匆匆的赶过来,“段家大少夫人差人递了帖子过来,说这位小娘子是沈家远亲,要请了过去。” 堵住杨惠茜的捕快们,顿时不满了。尤其是那位被打断了YY还中了杨惠茜一脚的黑脸捕快,扭头不耐烦的冲那拿着帖子来救场的捕快冷喝道:“什么段家大少夫人?不认识!爷们这是在办公差!谁敢妨碍爷们,就是妨碍圣上亲自颁发的差事!” “王二愣,我说你小子在府衙也混了两三年,怎么连这点儿眼色都没有?!哥们这是在捉拿疑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管她是沈家还是段家的表亲,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接受盘查不是?你小子可别犯浑,这俩娘们可是朝廷大力通缉的杀人犯!”那黑脸捕快口不择言,围堵杨惠茜的捕快们竟然还一脸哄笑,纷纷出言附和。 刚才还是嫌犯,现在干脆一锤定音,连审都不用审,杨惠茜和地上的少妇就升级成杀人犯了。 那被唤做王二楞的捕快呆了呆,手里还拿着那张浅蓝色精致的名帖,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张嘴欲言,一个曼妙的女子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右侧传来。 “我堂堂礼部尚书千金、青衣巷段家大少奶奶的表妹何时成了潜逃的杀人犯?!尔等休要口出妄言!你们可是拿了定康府尹的手令捉人?” 捕快们齐齐愣住,一同转头望向那忽然出现的美貌少妇。 杨惠茜闻声转头,那眉眼辉扬的女子不是沈妙菱是谁?她正扶着青莲的手,身边跟着三个大丫环和两个婆子,娉娉惠茜朝自己而来。沈妙菱的眸光轻飘飘从捕快们身上一扫而过,目光就落在杨惠茜身上,眼中有隐约的怒意和浓浓的关怀。 杨惠茜心下一松,望着沈妙菱弯了弯大眼。 “若是差爷拿不出定康府尹的手令,莫怪我沈家到圣上面前参上一本,就告你们目无王法,污良为盗,当街调戏欺诲良家妇女!”沈妙菱眼中的怒意微微一缓,跟杨惠茜对了个眼神再度将目光转向那些捕快们,字字铿锵,杀气腾腾。 在听到“礼部尚书”和“青衣巷段家”时,捕快们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是扑定了,招惹了惹不起的人。 捕快们的脸色骤然灰败下来,心里头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无论是沈家还是段家,都不是他们这些没有品级的捕快惹得起的。得罪了沈、段两家,别说什么前程了,就是沈、段两家要捏死他们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哄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那曾对杨惠茜动手动脚的黑脸捕快已是大汗淋漓,两股战战。忽然一个满身盔甲的禁卫军大步而来,径自走到那黑脸捕快身边,沉着脸低声说了句什么,黑脸捕快本已惨白的脸色顿时如丧考批。 那忽然而来的禁卫军对黑脸捕快一脸惶惶然仿若未闻,竟然转身对杨惠茜和沈妙菱抱拳行了一礼,客气道:“赵将军有手令:这位姑娘不必取下面纱核对画像,可自行离去。方才是我等得罪了,改日定登门告罪!” 杨惠茜和沈妙菱对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杨惠茜仍在沉思,沈妙菱已开口道:“这位是……” “属下是禁卫一营骑卫队翊麾校尉孙茂,见过段大少奶奶!”沈妙菱并无诰命在身,翊麾校尉品级再小,也是个七品官儿,这孙茂对沈妙菱其实不必自称“属下”,可见这也是位极有眼色的。 听罢孙茂之言,沈妙菱眸光轻轻一转,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四周一眼,才微微笑道:“原来是孙校尉,孙校尉有礼了。我们爷昨儿还唠叨着有些日子不曾见到赵将军了,呵呵……还请孙校尉带我们夫妇问赵将军好!” 孙茂眉眼微垂,不敢正视沈妙菱,只抱拳称“不敢,一定”,沈妙菱唇角轻轻上扬,伸手挽起一旁敛神望着自己的杨惠茜,对孙茂道:“这是我沈家远房表妹,如今暂时寄居在沈家,呵呵,因她是未嫁女子,所以出门惯于戴着面纱,岂知今日得闲到街上走一走竟被人污为杀人犯……” 沈妙菱语气一顿,妙目盈盈一转,眸光所到之处那些捕快们无不脸色大变,沈妙菱却只是轻轻扫视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携了杨惠茜对孙茂笑吟吟接着道:“表妹受了惊吓,我这先送妹妹回家了。明日再劳烦爹爹给定康府尹徐大人和赵将军下帖子,两位大人日日替皇上办差事又劳心又劳力的,我定会让爹爹好好款待两位大人!” 杨惠茜莞尔,孙茂低头苦笑。 沈妙菱这是言明要追究方才这些捕快们对杨惠茜不敬之罪,她打出娘家的旗号而非段家,主要是沈尚书毕竟当朝为官,还是天子重臣,用来吓唬吓唬这些下流无耻的狗腿子最是有效了!这不,那些对杨惠茜言语轻佻、甚至动手动脚的捕快们已是一脸死灰战战兢兢却不敢有所言语。 远处的角落里,俊美青年和赵毅一直远远的眺望着这里,这两人皆耳力不凡,隔了几百米远,却把沈妙菱的话一丝不差的听到耳中。 赵毅的万年冰川脸微微抽了抽,苦笑着低语道:“沈大人请喝茶?呵……徐府尹手下惹出来的祸事,也关我的事?” 俊美青年挑了挑剑眉,也低笑道:“谁让你的兵太谨守‘本分’?让他们站岗还真只是站岗,连衙差当街调戏良家妇女都不知‘该出手时就出手’!别说逞凶除恶本应是他们的本分职责,就是寻常的血性男子,看到两个弱女子被人仗势欺辱,怕也不会袖手旁观吧?赵毅你说你把兵给训练成这样,是不是你的错?” 赵毅这下不只是苦笑了,心中微微一凛,抬头看了俊美青年一眼,却只见他眼中除了淡淡的笑意和调侃再无其他,不由得低头沉思起来。 难道这位爷对他这几年的低调的行事风格有所不满了?他的确是训诫过手下的兵,告诫他们只需一心一意效忠皇上,办好自己手中的差事,其余的事情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不该自己管的都不得插手。 唉!他也是不想搅入那些派系之争……赵毅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杨惠茜走向马车的背影,脸色不动眼中却微波荡漾。爷说得也有道理,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个男人就不该袖手旁观,他的本意也不是要把这些禁卫军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看来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了…… 杨惠茜顺手带走了那一直瘫倒在地上的少妇,问了她住处,沈妙菱派了两个嬷嬷将那少妇送回了家。 “妙菱,这次真的要谢谢你。”杨惠茜拉着沈妙菱的手,真心实意的谢她。今天如果不是沈妙菱,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更不要说向那些为差不良的捕快们讨回公道了。 “惠茜,我们姐妹何须如此客气?”沈妙菱嗔了杨惠茜一眼,“当日你为我治病,我可曾对你千恩万谢的?” 看杨惠茜弯着大眼释怀的笑了起来,沈妙菱却敛起笑容沉声道:“若不是我昨日回娘家住了一宿,今儿回家时碰巧路过城东瓦子街,你岂不是真让人欺负了去?哼!那些个混账东西,他们可是天子脚下的皇差!竟都是些德行败坏的下流坯子!惠茜,你放心,我一定会请爹爹替你讨回公道,这件事定不能这样就算了!” “妙菱,还是算了。我也没吃什么亏,怎好劳烦沈大人?”一个是定康府尹一个是禁卫军大将军,哪个都不是善茬,杨惠茜明白沈妙菱待她的真心,也不愿意给沈家招来麻烦。 沈妙菱自然听懂了杨惠茜话里的意思,她红了眼眶,回握着杨惠茜的手哽咽道:“惠茜,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当今皇上是少有的明君,今儿的事情就算我们不出头,怕是也会被有心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即使定康府尹想掩饰,怕也不能善了。你就放心好了!” 杨惠茜微怔,她没有想到沈妙菱因她受辱一事会如此激动,心低有种软软的酸酸的暖暖的情绪泛过,遂柔声道:“妙菱,我真的没事,你别难过。妙菱,你这是要回家了吧?” “好,我不难过。”沈妙菱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想再提起方才的事情惹杨惠茜伤心,合着杨惠茜的意思转移了话题道:“嗯!惠茜,你今日可得空?到家里坐一坐可好?” “妙菱,今日我还有事,实在是走不开。”诗茵还在客栈里等着呢,城里的动静这么大,客栈这种地方怕是也不能幸免了。杨惠茜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提了起来,也不知诗茵怎样了。 想起诗茵,杨惠茜的语气带了几分焦灼:“妙菱,我有个妹妹还在客栈里,她从未出过远门,今天这事动静如此之大,她独自在客栈怕是要吓坏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看沈妙菱眼里有不舍,杨惠茜又笑道:“妙菱,过两日我一定抽空去看你,我还有事情想拜托你帮忙呢!” “好!”沈妙菱不再强求,转念才意识到杨惠茜如今是宿在客栈里,不放心道:“惠茜,你怎么能住客栈那种地方?要不,我们一同去寻了你妹妹,你们姐妹俩先到我家住下?” 杨惠茜笑着摇头,“妙菱,无妨的。客栈住着的确不方便,但是这两日我就会搬出来,你别担心。” 沈妙菱还欲再劝,杨惠茜又加了句:“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那就说定了,有事一定要找我啊!”沈妙菱殷切的望着杨惠茜,再三确定她这两天定会去段府看自己,又叮嘱了一番,才让马车转道去了来福客栈,放了杨惠茜下马车。 ------------ 第三十七章 惊恐不安 回到客栈,果然看见诗茵瑟瑟发抖地缩在床角,抱着被子一脸的惊恐不安。 看见杨惠茜回来,诗茵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扑到杨惠茜怀里就大哭起来。 杨惠茜婉言哄了好一会,诗茵才抽泣着说了客栈发生的事情。诗茵在客栈碰到的事情跟杨惠茜在大街上的遭遇大同小异,也是禁卫军配合着定康府衙的捕快们前来搜捕宫里的“逃犯”。反倒是客栈老板圆滑,说话讨巧又暗中给那些捕快们塞了好多银子,所以捕快们也是每间房去看一看,例行差事,客人倒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惊扰。 诗茵被吓成这副模样,一是她胆小,二是她心里有鬼。杨惠茜又问了好些细节,确定她没有受委屈才放开心事,笑道:“诗茵,这下好了!宫里的人都认为死的是我们,逃掉的是那两名宫女,这下我们大体上安全了!” 诗茵瞪大了眼睛,她并不知那些捕快们要搜捕的是什么人,也不知是因何事惊动了禁卫军。杨惠茜笑得愈发的灿烂,事情还真朝她策划中的发展了。 当下,她把事情给诗茵说了,诗茵听得也是喜色连连。杨惠茜嘱咐道:“诗茵,那两名宫女已经死了,这个案子,注定会成为无头公案,闹腾不了多久就会歇了。这五年来,除了她二人外,见过你我的那就那位常给冷宫送饭的宫女了,日后你再不需要这般担惊受怕,这世上认得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姐姐,是哦!”诗茵欢喜的拉着杨惠茜的衣袖破涕为笑,忽然又敛了笑容,闷闷道:“您也说了还有厨房那个送饭的宫女,她几乎日日给我们送饭,您见得少,但是她一定会认出我的!” “傻瓜!”杨惠茜身上拍了下诗茵的脑门,“她日日居于深宫,如何出得宫来指认我们?何况,她必也听说了冷宫的事情,认定我们都是‘死人’了呢!” 诗茵一怔,然后重重点头,昂着梨花带雨的小脸,不好意思的冲杨惠茜傻呵呵的笑。 杨惠茜伸手擦去诗茵脸上的泪水,低声道:“等这阵风刮过之后,我就去找妙菱,请她帮我们在定康落个户籍。有了户籍,我们就是火国的合法公民了。日后,不管是买房买地都可,就算宫里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也跟我们无关了。” 诗茵边听边点头,忽然站起来欢喜的低呼道:“姐姐,既然离宫的人认为我们都死了,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回水国去?云妃娘娘若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诗茵,不可!万万不可!”杨惠茜隐去笑容,声音低而沉重:“我也非常思念母妃。但是,我们不能回水国!而且,就连我们的身份……不,就算是‘水国’这两个字,你都绝对不可在人前提起!记住,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现在开始彻底忘记我们是水国人!” “姐姐?”诗茵眼里又盈满了惶恐和不解。杨惠茜耐心解释道:“诗茵,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你该不会不清楚吧?即使我们顺利回到水国,想不声不响跟母妃见面可能吗?若是从明道上见到母妃,那皇宫之中谁人还不知送到火国的和亲公主回国了?只要水国皇宫人尽皆知,那离宫又怎会不知?到那时,我们不仅会被贯以逃妾的罪名,说不定冷宫那桩命案也会栽赃到我们头上。” 诗茵不语,心里反复琢磨着杨惠茜的话,不多时便逐渐明了和释然起来。这丫头也算个明理。杨惠茜暗自点头,接着道:“记住,日后无论任何人问起,就说你从记事起就跟在我身边,我们都是孤儿,也不知自己是哪国人,从小跟着师傅生活在麓山深处。嗯,我的医术就是师傅所传,你没有学医,师傅却请了山中人家教了你女红。自去年年底师傅逝世后,我们才离开深山的家,第一次走出麓山来到定康。” 杨惠茜把一早想好的“身世”反复对诗茵说了许多遍,直到她倒背如流,随便杨惠茜怎么问,随口就能答出这番话,杨惠茜才放了心。 杨惠茜和诗茵在来福客栈又住了三天,外面依旧风声鹤唳,搜捕行动还在进行中。客栈里也有官兵二次搜捕,但是杨惠茜亮出沈家的名号,那些衙差们无不绕着她们走,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杨惠茜心里暗笑,怕是沈尚书真的抽空请了徐府尹和赵将军喝茶了罢? 确定真的无事后,第四天早上,杨惠茜带着诗茵来到位于外城南城柳树坊的段府拜访沈妙菱。 沈妙菱昨天就收到杨惠茜的拜帖,到了约定的时辰,早早就带着家人亲自等候在大门口。 段明辉也在。他很早以前就在母亲处听说过杨惠茜,也知道沈妙菱的病史杨惠茜治好的。跟沈妙菱完婚之后,也没少听到妻子对杨惠茜的感激之言。所以,听说杨惠茜要上门拜访,他干脆推了一整天的事情,专门在家陪妻子招待贵客。 杨惠茜一下马车,就被段府门前一小溜人给吓了一跳。看这架势,沈妙菱怕是倾全家人口来欢迎自己了……杨惠茜心里黑压压辉过一群乌鸦,抬头对着沈妙菱和她身旁的俊朗青年微微一笑,带着诗茵迎上朝自己走过来的沈妙菱夫妇。 “惠茜,可把你盼来啦!”沈妙菱一把拉着杨惠茜的手,眉眼间毫不掩饰的笑容直看这杨惠茜傻笑。 杨惠茜弯了弯大眼,她戴着面纱,不过从她眼中盈满的笑意不难分辨出她正在开心的笑。杨惠茜看了段明辉一眼,冲沈妙菱眨眨眼:“妙菱,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俊朗不凡的公子?” 沈妙菱玉脸一红,娇嗔的瞪了杨惠茜一眼,才落落大方看着段明辉笑道:“惠茜,这是我的夫君段明辉。明辉,这是我常常与你提起的惠茜。” 段明辉一直在暗自打量着杨惠茜,方才杨惠茜那句话,在这个时代的人听来其实有点轻佻了,但是段明辉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妥,反而觉得这样的话由她嘴里说出来,有着说不出的洒脱和可爱。 段明辉对杨惠茜抱拳作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杨姑娘,明辉有礼。” “客气,段公子不必多礼。”杨惠茜微微一笑,托着手福了福。 “好了,瞧你们酸的!惠茜又不是外人,我们进去吧!”沈妙菱很是高兴,拉着杨惠茜率先往府里走去。 段府不甚大,三进的宅子,却胜在布局精巧、房舍景物皆精美不凡。前院是待客大厅,二进是主院,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后院还有一个不小的池塘,种着怒放的睡莲;池塘中间有座凉亭,与岸边用画廊连接。 与沈妙菱夫妇一起用了午饭,众人又一起来到后院的荷塘小亭里,煮茶赏荷。 沈妙菱问了杨惠茜这几日的情况,又唠叨了一番说她怎能住客栈那种地方。 杨惠茜笑着听了,闻着清雅的荷香,说出了来意。 当然,杨惠茜顺口对沈妙菱夫妇说出自己一早就编好的身世。沈妙菱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杨惠茜提起自己的身世。第一次见面时,她看杨惠茜只身入山采药,以为她是京中那个医馆的女儿(徒弟),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理解告诉了沈家人。 后来杨惠茜上门给她治病,沈家人为了表示对杨惠茜的敬重,也没有当面追问她的身世。杨惠茜与沈家人第二次时,已是沈妙菱出嫁之日。杨惠茜治好了沈妙菱的病,沈家人更是不会追着她的身份不放,所以大家都淡忘了此事。 乍然听到杨惠茜是孤儿,从小跟着师傅在深山老林里长大,沈妙菱心酸得几欲落泪。搞得一旁睁眼说瞎话的杨惠茜又心虚又不好意思。 “妙菱,别伤心。杨姑娘虽然是孤儿,却胜在从小有师傅疼爱,又传了她一手好医术。你该为她高兴!”段明辉知道妻子心善,温言安慰她,也解了杨惠茜的窘迫。 “嗯,明辉说得对。”沈妙菱红着眼睛笑了,紧紧地拉着杨惠茜的手,“惠茜,户籍的事情就交给明辉去办。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 “呵呵!杨姑娘,如不嫌弃,可唤我一声姐夫,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段明辉也看着杨惠茜温和的笑,对妻子说:“妙菱,你在家陪着杨姑娘,我这便拿了帖子到府衙去办理户籍。” “好,你赶紧去!晚饭我们等你回来吃。”看丈夫待杨惠茜亲厚,沈妙菱很是高兴。 ------------ 第三十八章 有板有眼 下午过一点,段明辉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个红色的小本本看着杨惠茜笑得一脸阳光,杨惠茜眼睛一亮,估计这就是火国户口本了。 “惠茜,这是你和小青姑娘的户籍。”段明辉笑着把手里的小本递给杨惠茜,连带着对杨惠茜的称呼都换了,“本来想把你的户籍落到沈家的远房亲戚上,这样的话还要找岳父或者大舅做保,我嫌麻烦,干脆对府衙说你是我段家一房远亲,祖上是余杭白氏,也是一个世家大族,但是近几十年却没落了。” “明辉,你们家不会真的有这一房远亲罢?”沈妙菱看丈夫说得有板有眼儿,顿时来了兴致。杨惠茜也笑吟吟一脸趣味的望着他,静待下文。 段明辉瞪了妻子一眼,抬手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嗔道:“什么你们家?难道沈小姐不与我是一家人?”待沈妙菱娇笑着求饶,段明辉才正了脸色,对杨惠茜道:“我记得小时候曾听母亲说起我们段家有个族姑远嫁余杭,夫家正是这余杭白氏,巧的是我那族姑和姑父早年就已辞世,膝下曾有一女与你年岁相仿,却在年幼时被拐子骗走,姑母姑父多年苦寻却无果,最后两人都因思女成疾而过世。惠茜,我正是把你的户头落在我这个族姑名下,也符合你从小在山林长大,只有师傅不知父母的身世和来历。” “让姐夫费心了!”杨惠茜笑着对段明辉拜了下去,心里很是感激他办事如此细致妥帖。这一下,自己不但有了合法的户口,还一下子把出身给“洗白”了。不但谋了个清白世家女儿的出身,还多了段家这门亲戚,让杨惠茜很是欢喜。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她脸上虽然笑得淡然,心底却非常感激段明辉夫妇。翻开小本,看到上面用黑色正楷写着自己和诗茵的名字,诗茵的身份是自己的妹妹,两人的户籍为一家。杨惠茜很是满意,又笑着给段明辉屈膝道谢。 “谢谢姐夫……噢,如今可是要改口叫表哥?”杨惠茜笑眯眯转向沈妙菱,“是也不是,妙——菱——表——嫂?” 沈妙菱平白又遭杨惠茜调侃,羞红了脸,作势要打她,却不小心把杨惠茜脸上的轻纱拉了下来,夫妇二人抬头看了杨惠茜一眼,立时惊呆了。 沈妙菱只见过杨惠茜易容后的五官,那时她的脸上涂抹了药汁,皮肤变得又粗又泛黄,咽喉和脖子因药性有所改变,虽然还是清丽脱俗,却没有真容能让人深感震惊。 段明辉也有所动容,绝色的女子他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杨惠茜的容貌的确美得有点妖孽了,只是他素来在女色上心很淡,又一心恋着沈妙菱,所以望向杨惠茜的眼神,虽然震惊,却只有欣赏而无其他。 段明辉是君子,并不代表这世上的男人都是君子。所以,段明辉望着杨惠茜如花的娇颜,慎重的开口道:“惠茜,日后你出入街市,还是戴着面纱为好。” 沈妙菱也惊醒过来,对丈夫的话深以为然。“明辉说得没错,虽然我们两家家世都不俗,但是这定康城最多的也是那王公世家,你这样的容貌最易惹事,日后还是小心为妥。嗯,客栈就不要住了,先搬来与我同住罢。” 杨惠茜哪知沈妙菱的话转变得这般快,前一句还示意她做人低调,下一句就提搬家的问题。 正想着怎么推了沈妙菱的好意,那边沈妙菱又接着问道:“惠茜,你可是认识赵毅赵将军?” 赵毅?杨惠茜摇摇头,“这定康城里,我只认识你们,别的人从未有过交往。” 段明辉也诧异的看了妻子一眼,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公主府的大公子,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询问,只坐着喝茶,一脸和煦的微笑着。 沈妙菱秀美微蹙,脑海中忽然想起那天在广场孙茂所说的话,孙茂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赵将军亲自递了手令给杨惠茜放行……若非二人认识,那定康有名的万年冰山怎会多管闲事? “妙菱,可是有事?”杨惠茜看沈妙菱蹙着眉头,一脸沉思状,脸色还闪过几分苦恼的神色。 “不,”沈妙菱回过神来,看到杨惠茜对“赵毅”二字一点反应都没有,笑着摇头:“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没事。”说着,岔开了话题,拉着丈夫一起询问起杨惠茜养生的方子。 段明辉看得出来脾气很好,陪着妻子聊养生美容化妆服饰,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反而时不时来几句见解,还能处处说到点子上,让杨惠茜对他频频侧目。 外面来了丫环报晚饭已准备好了,问在哪里摆饭。 段明辉起身对那丫环笑道:“就摆在正房花厅吧,表妹不是外人,省点规矩吧。” 沈妙菱也笑着点头称是,丫环领命退下准备晚饭不提。 饭后,杨惠茜正准备辞行,沈妙菱旧话重提。 “惠茜,不如你搬来与我同住?”沈妙菱的语气坚持而恳切,“你看我们家这么大的宅子,就我跟明辉二人,算上丫环婆子小厮也不过二十来人。你们姐妹俩能住下,也好给我做个伴。”看杨惠茜脸上一副犹豫之色,眼里实则无动于衷,沈妙菱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着,“惠茜!来嘛,就当可怜可怜我,过来给我做个伴嘛!嗯?” 杨惠茜嘴角轻轻抽了抽,她不愿意住进段府一是不想打扰沈妙菱夫妇的二人世界,再者她也不喜寄人篱下平白受人恩惠,侧脸看了看沈妙菱一脸小女孩儿的娇憨拉着自己撒娇,心里到底温暖了许多,知道她实是一片好心,真就有点犹豫起来。 段明辉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处理家族事务,早就练就看人脸色揣测人心的本事,他只看了一眼就把杨惠茜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透。却不舍得妻子难过,在心底暗暗衡量了一番,小心的开口道:“妙菱,虽然我们把惠茜当亲妹子一样看待,但是世人却不一定这么认为。你看,我们家中上无长辈,又无兄长妯娌,就我们夫妇二人独居,若惠茜这样住进来,恐怕会引人闲话,对她的清誉不好。” 杨惠茜一楞,这个借口……抬头看了段明辉一眼,竟然从这个男人眼中的笑容里看出他的了然和善意,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替自己解围,冲段明辉感激一笑,扭头望着沈妙菱笑而不语。 沈妙菱很是失望,认真的想了想后,握着杨惠茜的手遗憾道:“惠茜,真是对不住你。哎,若是我晚些出嫁,你住在我们沈家,却是无人敢说闲话的。” 段明辉眉心一跳,眼里含着笑看向妻子。杨惠茜已好笑道:“妙菱,你这是什么话?凭我表哥这样的人才,你再不紧着点,就不怕被人窥视了去?再说了,我们虽然不能住一起,却不妨碍我们姐妹交心,日后我找个离你近点儿的住处,隔日的就到你这里来蹭饭,倒时你可别烦我!” 沈妙菱一听这话才真的高兴了,斜眼狠狠瞪了段明辉一眼,也不管天色已近黄昏,冲他嗔道:“没听见表妹的话?还不赶紧出去看附近可有合适的房子或租或买下来!不然我就带着表妹回娘家省亲!” “是!谨遵夫人吩咐。”段明辉对妻子的嗔怒和威胁仿若未闻,笑眯眯的起身,似模似样的对着妻子弯腰作揖,才在沈妙菱娇憨的怒视和杨惠茜忍笑的表情下哈哈哈大笑着转身出门了。 “妙菱,他对你真好,你要好好珍惜。”杨惠茜看着段明辉的背影走出了视线才收回目光。 沈妙菱伸手取过茶壶,替自己和杨惠茜添了热茶,才笑着点头道:“是的,明辉待我的确很好。得夫如此,我再无所求。” 沈妙菱话里的笑意很轻很淡,却处处透着甜蜜和幸福。杨惠茜心底缓缓升起一丝淡淡的羡慕和惆怅。然而此刻她所想到的,却是她前世的父母亲人。她想家了。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杨惠茜掩起低落的情绪,打起精神跟沈妙菱聊了许多食疗的养生美容方子。 “惠茜,这牛奶加蛋清真的能美白?”沈妙菱听得很惊奇,美容养生的方子她手里头也有好一些,其中甚至不乏宫里不外传的秘方,但是“面膜”的方子却从未听说过。 杨惠茜笑着点头:“美白的方子我这里还有一些。比如蜂蜜加珍珠粉调和敷面,也可起到美白养颜的效果。此外,多吃水果蔬菜以及各类坚果,不仅可以保持皮肤的水分,能给身体提供各种养分(维生素),还能去除皮肤上的色素。比如银杏果,对抗衰老很有疗效,也与美容上有大益处。再比如多吃鱼,也有令青春持久的效果哦!” 沈妙菱边听边点头,两人聊了会美容,话题又转到了杨惠茜身上。 “惠茜,你家中……你师父在世时,可有为你定过亲事?”沈妙菱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关心的问题。 杨惠茜知道自己十七“高龄”尚未婚嫁,在古代实属异常,沈妙菱也是因为特殊原因才把婚事拖到十九岁。沉吟半晌,摇头道:“我没听师傅提起过我的亲事。不过,我打算替师傅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议婚嫁。” 诗茵在一旁给杨惠茜打着扇子,闻言一怔,急急地就想开口阻止杨惠茜,随后又忽然想起了杨惠茜的真实身份,不得不耐住心思,也不敢言语,低头望着杨惠茜乌黑的秀发,手里又开始轻轻晃动起来,但是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妙菱却焦急道:“惠茜,虽说百事孝为先,但是三年之后你可是满二十了!何况国孝三年家孝一年,这是人之常情,你……” “妙菱,”杨惠茜打断沈妙菱的话,“养育之恩重于山!师傅一手把我教养大,又传了我一身医术,更是对我宠爱有加,不是生父胜似生父,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守孝三年是我对自己最低的要求,若真论起来,我得守五年孝才对得起师傅他老人家!” 诗茵对于杨惠茜睁眼说瞎话,一口一个不知在哪儿的“师傅”叫得亲热无比,说得不知多顺溜,很是觉得好玩,慢慢地就放开了那些不开心的情绪,边打扇子边忍着笑偷偷的瞄向二人。 沈妙菱确定了杨惠茜的坚持和决心,很是遗憾,轻叹一声,心里觉得杨惠茜的命又苦了三分。 ------------ 第三十九章 安居乐业 当天晚上,杨惠茜和诗茵到底是被沈妙菱留下了,宿在了段家后院临水的阁楼里。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是蒙蒙亮,杨惠茜就起了,刚披上外衣,就看见诗茵和青莲推门进来,一人手里捧着水盆,一人手里托着洗漱用品。 “姐姐,怎么不多睡会?”诗茵睡在杨惠茜隔壁厢房里,沈妙菱把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丫环青莲拨过来伺候杨惠茜,青莲昨儿便与诗茵睡在一起。 青莲也望着杨惠茜笑道:“是呀,这会天色还早呢!厨房的早饭怕还得等一等,昨儿杨姑娘与我们大少奶奶聊得晚了,要不再眯一会?” 诗茵放下手里的水盆,走过来伺候杨惠茜穿衣,杨惠茜垂了手由着她替自己摆弄,看着两人笑道:“不睡了,昨儿睡前跟妙菱约好,今儿清晨我教她练瑜伽美体健身操。” 青莲在一旁已经摆放好洗漱用具,闻言转头冲杨惠茜呵呵笑道:“您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们大少奶奶昨儿睡前嘱咐了守夜的丫头好几遍呢,说是一定要在破晓前唤醒她,现在应该也起了!” 杨惠茜笑着点头,就着段家送上来的掺了香料的皂豆洗手、净脸,再用柳枝沾了青盐刷了牙,诗茵上来替她绾发梳头,不一会便收拾妥当了。 杨惠茜带着诗茵和青莲过来沈妙菱的院子时,沈妙菱坐在梳妆台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环正拿着梳子给她梳头绾发,杨惠茜扫了眼屋子,段明辉却不在。 “姐夫呢?昨儿他什么时辰回来的?” “……他呀,刚出门去了。昨儿你刚歇下他便回来了。对了惠茜,”沈妙菱从铜镜里笑吟吟的看着身后的杨惠茜,示意梳头的小丫头给她插上一根淡金色步摇,瞄了镜子一眼,就起身对杨惠茜笑道:“昨儿明辉往老宅子递了消息,托那边帮忙寻一处合适的宅子。老宅子人面广,话一递到,昨儿夜里就有了消息。这不,今儿天没亮老宅子的管家就上门等着了,说是有一位告老还乡的老翰林有一套房子也在城东,正急着脱手,因昨儿晚了没瞧上,便约了今儿一大早。惠茜,我们不急,让明辉先去瞧瞧,如果合适,午饭后我们再去瞧瞧。” 杨惠茜边听边笑着点头,段明辉知道自己在段府住得不自在,竟连夜托了段家老宅那边的人脉替自己找房子,沈妙菱夫妇如此用心待自己,说不感激那是假的。上前挽了沈妙菱,“辛苦姐夫了。走,乘着早上空气清新、天地灵气充足,我们到院子里去,我教你练美体瑜伽操。” 沈妙菱从小练舞,身体柔软悟性也佳,杨惠茜把一整套动作示范了两遍,她就学得八九不离十了。一个时辰瑜伽美体操练下来,杨惠茜脸不红气不喘,沈妙菱也不差,只额头微微冒起点水光。 这时,天色已大亮,太阳从东边的天幕缓缓升起,早起觅食的鸟儿一边欢唱一边沿着草地辉掠而过,偶尔有一两只幸运的鸟儿小嘴里叼了条小虫子,高高的辉到枝头品尝美味早餐去了。 杨惠茜和沈妙菱在院子里一株芙蓉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边说着笑边就着茶水吃了两块点心,早有两个小丫头上来把铺在地上的凉席卷起来抬进屋里,厨房那边也来人说早饭准备好了。 早餐很精致很丰盛。有鸡蛋羹,豆沙锅饼,小笼包,水晶虾饺,百合绿豆汤,绿茶糯米卷,绿豆甜粥,千页咸糕……四个甜点四个现蒸香咸小吃四个汤品,都是清淡精巧的早餐主食。 用过早饭,沈妙菱又拉着杨惠茜到后院采花。花园里,有几个早起的小丫环,拿着小瓷瓶早早起来,专为在太阳升起前收集花瓣上沾着的露水,以便煮茶时用。杨惠茜和沈妙菱挎了花篮到花园时,三五个小丫环手里都捧着一个小巧的长颈青花细瓷凑向那娇颤颤的花蕾,边采集露珠边低声说着笑,瞧见沈妙菱过来,齐齐起身屈膝行礼。 沈妙菱正跟杨惠茜说起段明辉去看的那处宅子,闻言冲小丫头们挥挥手,“行了,太阳都出来了,你们都回去吧。把今儿收集的露水交给青桐,让她煮一壶云雾等着我们。” “是,大少奶奶!” 杨惠茜挎着花篮走到一丛月季旁,边举起剪刀凑向一枝怒放的月季花,边扭头冲沈妙菱笑道:“妙菱,金奴玉婢、锦衣玉食、花露烹茶,携良人手笑挽清风,你的日子要羡煞神仙啊!” 沈妙菱弯腰在另一处花圃里,刚剪下一枝凤尾收进花篮里,听到杨惠茜的调侃,也不赧,呵呵笑这回道:“你羡慕呀?那快快寻一良人烹茶笑逐秋风呀呵呵呵……” “嘿嘿嘿!”杨惠茜很不淑女的傻笑了几声,她最怕沈妙菱替她操心婚姻大事,立即转移了话题:“刚你说什么来着?那老翰林的脾气怎地就怪了?” “……哦!你说那座宅子的主人啊?嗯,昨夜明辉回来得晚了,也只是提了提宅子的主人。不过那老翰林我以前到是听父亲提起过,为人也算刚正不阿,官声也不错,就是脾气儿怪了点。还是说那宅子吧,那老翰林今年四月已告老还乡,因他只有一独子,所以儿子也辞了官随老父亲一同还乡,所以京中的产业自然也要一并处理了。那座宅子据说是那位老翰林一手置地,亲手设计,亲自监工建成的。听说宅子建得极雅致,也是三进的院子,但是地方很宽敞,后院更是有一个百亩大的小湖,跟我们家一样,也是引的护城河的活水入园……那老翰林一生清廉,但是有个怪脾气,就是有点老迂腐,平生最爱的是读书人一溜儿雅事,颇有点儒酸气。听明辉说,四月底老翰林携老妻还乡时,留了儿子在京中处理田产时,就声明那座宅子即使赔钱也不能卖给肚子里没有半分墨水的人,尤其是那些浑身铜臭的商人……” 杨惠茜的剪刀顿在一丛开得极艳丽的凤仙花前,这一小片凤仙花开了五颜六色,有大红、浅粉、深黄、玫瑰红、粉白,五颜六色的开得很热闹。杨惠茜对凤仙花并不陌生,小时候外婆家的后院里就种了一大片凤仙花,她和表姐妹们暑假时最爱采了粉色的凤仙花来染指甲。 “惠茜?在想什么呢?”沈妙菱的话说完了好半晌,没有听到杨惠茜的应答,一扭头才发现她正对着一从凤仙花发呆。 “哦,在想这凤仙花开得很好,这粉红的采了晒干可以做胭脂……对了,那照你方才所说,老翰林的儿子能把房子卖给我?我可不是会附庸风雅之人。”杨惠茜的剪子咔嚓声不断,把附近一小片粉红和玫瑰红的凤仙花都剪了下来。 沈妙菱提着篮子穿梭在花丛间,离杨惠茜有点远了,闻言扬声笑道:“怕什么?只要他的宅子足够好,我就能给他买下来!难道我们家明辉亲自上门还不够给足那老儒酸面子?惠茜你就等着住新房吧,别的事你不管了呵呵……” 杨惠茜抬头看了眼沈妙菱姣好的侧脸,轻轻一扬眉毛,嘴角微微挪动,却没有说什么。沈家和段家出面当然能把相中的宅子买下来,但是她没有钱啊!既然那座宅子那么好,看来价格也是不会低了,而沈妙菱压根就没有跟她提宅子的价格,也没有问过自己的身家,她是么意思捏? 午饭时间段明辉踩着点回来了。看他的神情,那宅子应该看得满意也顺利。 “……宅子是极好的,三进的院子,前院、二院、后院分别都设有主院和偏远,每个主院套了四个偏院,都是两大两小;除了二进的大院后套着大花园外,其余每个院子里略大的跨院也都自带一个小花园……水井共挖了三口,”段明辉顿了顿,低头抿了口茶水,唇边的笑容绽放得大大的,望着杨惠茜和沈妙菱笑得八颗雪白的牙齿直泛着银光:“妙菱,那座宅子竟然与我们家只隔了半条街!” 老翰林的宅子位于柳树坊正北街东段,与段府前后院相连,老翰林的宅子二进主院的东侧门与段府的正门隔街相望,直线距离不过百余米。 下午二点左右,杨惠茜和沈妙菱夫妇一同来看了老翰林的宅子。 两座宅子的格局差不多是一样的,只是老翰林的宅子要比段府大了数倍。而且前院就是临街的房子,位于北街闹市,论商业价值可比段府要好上许多。二进是主院,配套的跨院有四个,两大两小,每个跨院沿着围墙东西两面还盖了一溜儿平房,住上百余口家仆都绰绰有余。 主院和后院之间也是一个大花园相连接。后院也跟段府一样挖了荷塘,不过这荷塘大得有点儿离谱,一眼根本望不到边儿。荷塘引的是护城河的活水,水质非常清透,从岸边低头看去,还可看到碧绿的荷花根茎下游得欢快的大小鱼儿。 靠近花园南面的荷塘边,修了一栋三层的临水吊脚楼,楼下圈了个不大的院子,种了满院子青翠的竹子。粉荷碧水,与院子里的翠竹相宜得章,夏日里看一眼这碧水绿竹就能让人多添几分凉意。荷塘的西北角,是一座高约十丈的小土山。土山与西北、西南两面围墙相连,东面是宽阔的荷塘,荷塘之外再有围墙,安全上倒不是问题。 后院土山脚下,盖有并排三间瓦房,专门给守园的人住的。位于后院与二进主院中间的外花园前后都设置有一道圆形拱门,装了厚实的木门,夜里把这两处都落钥,前院、主院和后院就成了三个独立的院子,只派人在各处守门,夜里绝对安全。 所有房舍,包括佣人房都是上好的青砖灰瓦房,布局合理采光良好,房子院子都维护得极好,连屋内的粉刷都是新的,就连外面屋檐上雕刻的辉禽也栩栩如生,色泽鲜明艳丽仿似从未经历过雨雪风霜。 但是杨惠茜知道,这宅子不是新宅,老翰林一家少说也住了近十年,宅子看起来这样新这样牢固,老主家肯定每年都花了大力气大价钱维护翻新。仅从这点,就可以确定老翰林的确是极爱护这座宅子,在宅子上也投入了许多精力和金钱。 杨惠茜越看越喜爱,但是心里却暗自嘀咕起来。这样好的宅子,能便宜?她兜兜里可是只揣了七百两银票啊……老翰林的儿子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中等,一身儒雅的书生气,看起来很和善。 他本以为是段家想买下自家的宅子,不料下午段明辉又来了,还带来了两位女眷。瞧几人的神情,竟然是那位戴着面纱的少女才是真正的主顾。 “咳!”老翰林的儿子找个空挡,轻咳一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他有点不自然的对杨惠茜说:“钱某唐突,敢问姑娘祖籍何处?家中做何营生?”话还未说完,白皙的脸已微微有点泛红。 杨惠茜一怔,与沈妙菱对视一眼,抬头询问的看向老翰林的儿子,旁边段明辉已经呵呵笑道:“钱大人,这是我表妹,祖上是余杭白氏,是我段家一房远亲。表妹她双亲早逝,如今来投奔我段家,所以我才挑了这座宅子给她添嫁妆,呵呵呵……” 老翰林的儿子眼中果然闪过赧然之色,咳嗽了两声,有点尴尬的笑道:“段少爷,钱某老父亲的脾气您想必也听说了,实在是……” “无妨!”段明辉笑着打断老翰林儿子的话,看了一眼杨惠茜笑道:“呵呵,也怪我忘了给钱大人提声醒儿,钱大人放心,我表妹自小随名师学医,如今不说医术高超,起码绝不差于一般的大夫,宅子卖与她,钱老大人想必心中也是乐意的呵呵呵……” 杨惠茜不知该怎么搭话(主要是囊中羞涩胆气不够大),只在一旁陪着笑脸,因她脸上戴了面纱,所以只看见她一直弯着一双月牙般的眸子,眼中洋溢着暖暖的笑容,让人看着心里很是舒服。 其实房子卖给谁,老翰林的儿子是不介意的,无奈老父的叮嘱犹在耳边,所以确定了杨惠茜的身份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对着杨惠茜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一口价,一万八千两白银。 ------------ 第四十章 心中不安 “妙菱,这宅子我不能收下。”杨惠茜抬头看沈妙菱夫妇,却没有接段明辉手里的房契。 沈妙菱看都不看杨惠茜,从丈夫手里接过那纸房契,拉起杨惠茜的手往她手心上一拍,“惠茜,若真论起来,当日你为我治病,沈家还未付你诊金呢!” “妙菱,这两件事怎能混为一谈?再说替你治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区区诊金怎么当得起这座价值一万八千两的宅子?”沈妙菱的心思她也懂,一半想谢恩,一半是真心对自己好,但是杨惠茜又怎能平白接受这么昂贵的礼物?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沈妙菱夫妇已助她良多,而她又何以为报?只能苦笑不已。 段明辉也在一旁道:“惠茜,我和妙菱能有今日,可以说全是托了你的福,难道你认为我和妙菱的幸福不值得这一万八千两银子?” “姐夫……”这哪跟哪啊这?杨惠茜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是极!”沈妙菱却笑了起来,赞许的看了夫君一眼,依旧握着杨惠茜的手道:“惠茜,若你不接受,我们会一辈子心中不安。” 沈妙菱夫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除了接受还能再说什么?杨惠茜轻抿红唇,沉默下来。 “大少奶奶,姐姐从来不收人礼物的!”诗茵在一旁看杨惠茜为难,倒是清楚她内心里是不愿欠了沈妙菱夫妇的人情,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瞅了瞅杨惠茜沉静的黑眸,扭头冲沈妙菱笑嘻嘻道:“不过,如果大少奶奶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或者当这房款暂时借与我们,我想姐姐就愿意了!”边说边冲杨惠茜裂开小嘴,秀丽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说得对不对姐姐?” “对!”杨惠茜也点头笑了,“妙菱,这一万八千两白银算是我向你借的可好?如果你答应,这房契我便收了。”说着拿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直瞅着沈妙菱,那眼神里分明是说:若你不答应,我便走了。 一万八千两对沈妙菱夫妇不算什么,但是对杨惠茜来说,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钱债易还人情难还。而且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也不允许自己平白受人恩惠,欠下人情不说,还会养成自己懒惰贪婪的心性。 那座宅子她的确非常喜欢,但是人生在世,总得有所取舍,不是喜欢的便得全都揽到怀里的。她不能因为自己于沈妙菱有恩,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对方的施舍,她不是迂腐之人,却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更喜欢靠自己的双手凭自己的本事换来的成果。 房子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沈妙菱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在十月十五这日,把一早请人定制好的牌匾挂到新宅子大门的门楣上,放了鞭炮揭开牌匾上的红绸,才让杨惠茜进了新家。 望着头顶那龙辉凤舞的“杨府”两个字,杨惠茜心里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自己起了“杨惠茜”这个名字,身边又跟着大名叫“小青”的女孩,这不是《新白娘子传奇》里白蛇与青蛇两姐妹的大名嘛……囧! “惠茜,想什么呢?快进新房了!一会吉时到了还要去压床底,讨个吉祥;厨房也得赶着吉时先起灶烧着开水。我已遣了人去买菜,今日我们一家就在你这儿用饭,庆贺你乔迁之喜!” “好。”杨惠茜笑着点头:“也没想什么,就忽然想起以前山中有一户人家的儿子叫许仙的,呵呵,许久不见了,忽然间想起来罢了呵呵呵……”杨惠茜傻呵呵的说了句无厘头的话,在沈妙菱和诗茵等人怪异的目光中,再次傻笑数声,挽着沈妙菱的手跨进了“杨府”。 杨惠茜知道古人搬新居的规矩和忌讳都多,今天自己搬新家,沈妙菱夫妇都是年轻人,也看自己和诗茵条只是两个单身女子,事情已从简了许多。但是该注意的,还是没有落下,比如,吉时一到,一定要在主卧的床柱下各压上一枚铜钱,意寓为招财进宝,赚得钱来也守得住的意思。 杨惠茜和诗茵两人都孑然一身,行李就一人一个包袱,搬家最是简单,只要把人搬进去就成了。沈妙菱一早就派了几房家人把宅子前前后后全部重新打扫了一遍,连后院的几处院子以及荷塘边的吊脚楼都没落下(估计就差没给花园里除草了~~~),整个府里整理得干净整齐。 诗茵还是第一次进新宅子,拉着青莲像孩子似地从前院跑到后院,看哪儿都喜欢。尤其是那些精致的黄花梨家具,她更是欢喜得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惹得杨惠茜老是冲她翻白眼儿:瞧这丫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寒酸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水国老白家的苛待了她呢! 本来一万八千两的房款是不带家具的,老翰林的儿子觉得杨惠茜合了他的眼缘,也是看着段家的面子上,干脆把宅子里的全套家具都送给了杨惠茜。因保养得好,虽然用了多年,但是家具看起来足有八成新,连一丝划痕都没有,边角处也没有磕碰的痕迹,不仅诗茵欢喜,杨惠茜也看得心花怒放。 这宅子买得实在是划算太划算了。 搬新家的同时,沈妙菱还借了杨惠茜一房家人先用着,让她闲了再找人伢买了家仆慢慢调教。这点杨惠茜没有推辞,房子太大,前后院加起来不连那个荷塘也有四五十亩地大小,就她和诗茵两人,是万万不敢住的。 乘着沈妙菱指挥家仆出去买菜添置锅碗瓢盆的空挡,杨惠茜拜托青莲带诗茵上街,去买两人用的铺盖和洗漱用具。 青莲笑着答应了,带着兴高采烈的诗茵出了门。 “惠茜,若是你手头不宽裕,可以把前院临街的房子隔起来,大门留作自用,左右两边砌起围墙,二门加一道围墙,把前院当做两个临街的铺子单独租出去,每个月也能收好些租子。你家里人口简单,管日常开支,是足够了。” 沈妙菱刚歇下,就开始操心起杨惠茜日后的生计问题。杨惠茜听得她这么一说,心思一动,笑着点点头。 看杨惠茜只点头,却笑而不语,沈妙菱又转向段明辉:“明辉,你找个空闲去南郊看看田产,若有好的良田先替惠茜置办几十顷。嗯,顺便也注意一下西山边上的温泉庄子,若有人出售,再买个温泉庄子,定康的冬天比较冷,寒冬里到温泉庄子住上一两个月,冬天过得也容易些。” 顿了顿,沈妙菱抿了口茶水,又接着道:“惠茜,这几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没涝没旱的,春秋两季农作物都是大丰收,就连蝗灾,也是五六年没有闹过了,但是我总觉得这几年太过顺利,难免后头不会有天灾什么的,乘着现在新粮上市,你多买一些收在家里压宅子……”抬眼看去才发现杨惠茜表情木讷,听得一愣一愣的,沈妙菱叹了一口气,又转向段明辉,“还是你替惠茜去买吧。只要今儿的秋粮,最好是江南郡的香米,如果能买到南珠港的香米就更好了。嗯,先买五千斤大米屯着,别的……” “妙菱!” “妙菱!” 杨惠茜和段明辉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住了滔滔不绝的沈妙菱。沈妙菱这哪里是把杨惠茜当妹妹,分明是把她当做了独居的女儿来操心!看她细细唠叨,事无巨细,几乎要替杨惠茜计划好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没把杨惠茜和段明辉囧出一头黑线。 “怎么?”沈妙菱看两人怪异的神情,娇憨的眨巴了一下大眼,没能从杨惠茜眼里看出端倪,只好眨巴着眼睛转向丈夫。 “妙菱,秋粮我也打算买一点屯着,但是我家里人口简单,五千斤粮食我得吃多少年啊!先买个两三百斤放着就足够了。再说了,有你们在,真到了荒年难道你们还能看着我受饿不成?” 段明辉在一旁配合着猛点头,沈妙菱还真认真的想了想,也笑道:“惠茜说得是,那这事我就交给明辉去办了。嗯,就先买八百斤大米屯着。至于庄子田产什么的,等看到好的,我也做主先替你买下。” 看沈妙菱的样子,如果杨惠茜不点头,她不介意再替她好好策划策划开源节流,买下田庄后该种哪些粮食哪些瓜果蔬菜的问题……杨惠茜只好点头笑的一脸春花般灿烂:“好,就按妙菱的意思。姐夫,又要麻烦你了。”还是背地里跟段明辉沟通的好,她这还欠着巨款呢,哪里还敢折腾田产?真要按沈妙菱的意思来,她欠的钱怕是雪球般越滚越大,日后恐怕卖身都还不清了~~呜! “无妨,小事一桩呵呵呵……”段明辉笑着摇头,望着沈妙菱的黑眸满满都是宠爱。 杨惠茜看着沈妙菱夫妇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爱,竟慢慢地生出就在定康安居落户也不错的念头。 ------------ 第四十一章 经济拮据 搬了新家,杨惠茜也体会了一把住豪宅呼奴唤婢的豪门生活……咳!如果忽略自己兜兜里的银子和欠下的巨款,这日子过起来想必会更爽利几分。 平日里,杨惠茜不是窝在新家种种花练练字,就是跟沈妙菱相互串门煮茶说笑;心情好的时候带着诗茵划着小船,到荷塘里采采莲蓬寻寻十月晚荷,回来让赵嫂子做诗茵最爱吃的荷花酥;心情再好一点的时候,带上诗茵和伟奇揣上几块碎银,逛逛街听听定康小曲,晚了再到夜市尝点特色小吃。 那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竟然比杨惠茜前世做富家女的时候还要舒服和颓废。前世的生活虽然富足便利,各种休闲娱乐方式也穷出不群,但是有学业上的压力和家庭琐事,很多时候都不能随心所欲。没想到,来到束手束脚的古代做了几天米虫,却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惰,竟然还觉得万分惬意起来。 说到底,还是人的惰性在作怪。真是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能简单快乐的生活,谁都不愿意为一日三餐风雨来雨里去的奔波劳累。 杨惠茜家里人口简单,算上沈妙菱借给她一房人家也不过七口人。家里的事情不算多,但是房子太大,光日常的打扫就颇费心力。所以,杨惠茜住了主院,让沈光一家在外院挑了一个大偏院子住下后,其余没有住人的院子杨惠茜全封了起来。 尽管这样,她还是觉得宅子太大房子太多,有点空荡荡的。尤其是夜晚在林荫道上走起来,到处都是残月碎影,夜鸟惊魂声,还真有点怪吓人的。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只顾着欢喜,也因为沈妙菱夫妇的一部分原因,杨惠茜竟然没有考虑到宅子太大她家人口太少的问题。 沈妙菱借给杨惠茜的那房家人是沈府的家生子,沈妙菱出嫁时作为陪房一起来到段家,算得上忠心可靠,也知根知底,杨惠茜用起来挺放心的。 沈光是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略瘦,五官敦厚,做事踏实老练,是个实在人。沈光在段府领的是采买的活计,来到白家后,杨惠茜也把采买的事情交给了他,不过她这边事情简单,所以沈光的工作并不繁重,很是轻松。 沈光的妻子赵氏做得一手好菜,以前在沈府和段府都是领的厨娘的活,到了白家,也不换地儿,杨惠茜照样把厨房交给她打理。 沈光夫妇有两二一女,古代人奴婢生下的还是奴婢,这三个孩子同样为沈家家生子。大儿子沈从书今年十五岁,是个半大小伙,性子随他老爹,模样普通却忠厚老实。平日里跟着他老子跑跑腿,晚上沈光宿在外院看大门,沈从书就去后院荷塘守园子。 二女儿沈伟奇今年十三岁,是个长相清秀伶俐的女孩儿,女红做得很不错,厨房里也是一把好手,放在现代,这可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好孩子,现在跟诗茵一起,照料杨惠茜的生活起居。 小儿子沈青格今年才六岁,长着一张找财童子的圆脸,白白胖胖的很是讨喜。 沈光一家都知道杨惠茜对沈妙菱有恩,所以做事勤快对杨惠茜也很恭敬,几乎不用杨惠茜吩咐,每日里就把宅子里的事情处置妥当。 青格有一次夜里忽然得了急性肠炎,沈光抱着孩子半夜去敲了城里大夫的门,折腾了一夜给孩子喂了汤药还是痛得半死。沈光夫妇中年才得了这个小儿子,平日里也是个小宝贝疙瘩,这下眼睁睁看着儿子送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女儿伟奇脑子灵光,父母只知抱着弟弟哭,她忽然冒出了一句:“杨姑娘就是大夫,怎么不把弟弟抱去求她看看?” 一句话让沈光夫妇死里求生,立刻抱着已痛昏过去的小儿子求到了杨惠茜院里。 一大早的杨惠茜刚起床,就被赵嫂子披头散发、凄凄惨惨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听清楚她所求后,也顾不得洗漱,穿了外衫赶紧给孩子诊了脉,确定病症后当即喂了小青格一颗自制药丸,然后开了药方让等在外面的沈光赶紧去抓药。 一帖药下去,小青格不到三天工夫就活蹦乱跳了。自此,沈光一家就把杨惠茜当做了救命恩人般对待,一家五口做起事来愈发的衷心勤劳。 青格这孩子本来性子有点腼腆内向,往日见了杨惠茜也害羞的躲着,但是病好之后忽然转了性子,变得活泼了不说,还天天屁颠屁颠跟在杨惠茜身后。杨惠茜去花园采花他就在一旁给花圃除草(至于拔掉的是花还是草只有杨惠茜知了~),杨惠茜练字他就在一旁跟着诗茵学磨墨,杨惠茜困了在软榻上小眯一会,他就抢着打扇子,整一粘人精。 不过,杨惠茜倒不烦他。这孩子长得乖巧,性子讨喜话也不多,虽然有点粘人。不过这样清闲安静的日子里,有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跟在身边,生活也多了几分生趣。 因为青格年龄还小,跟着杨惠茜也没有什么男女大妨的忌讳,所以沈光夫妇也乐得儿子跟主家亲近,不但不反对还乐见其成,只暗地里叮嘱小儿子要乖,不要烦到杨惠茜。 一日,杨惠茜练了一会大字,看外头秋阳烈烈,也没了出门的兴致,一扭头看见旁边踮着脚尖看诗茵磨墨的青格,顿时玩性大发。 “青格,来——”杨惠茜招招手,待青格颠着小短腿跑到自己身边,低头冲他笑道:“青格,我教你识字可好?” 青格睁着圆溜溜的大眼望着杨惠茜面纱之上的黑瞳,稚气的童音娇憨的说:“姑娘,小人也可以习字么?” 杨惠茜放了手中的笔,蹲下身子,伸手掐了掐小人儿胖胖的小脸,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青格想跟我习字,可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哦。” “姑娘,您请说!爹爹和娘亲说过只要是姑娘的话青格就要乖乖的听从。” “真是乖孩子!嗯,我的要求就是日后在我面前,青格不用自称‘小人’,跟诗茵姐姐一样说‘我’,知道吗?” 青格睁大眼睛看着杨惠茜,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想了想,不解的问道:“可是娘亲说只有良民才可以自称‘我’,奴婢和奴才在主人家面前都要自称‘小人’!” 杨惠茜对眼前的小人儿弯着大眼,逗他玩儿:“你娘亲教你的没有错。不过我特许你不用自称‘小人’,你娘亲不会责怪你的,你愿意吗?” “小……我愿意!”青格还是孩子心性,没有大人那样复杂的心思和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一听杨惠茜说给自己用了特权很是高兴,虽然小青格心底不知读书写字是否好玩,但是看神仙一般儿的姑娘每日都要看书习字,心底自是认为这是好事情:只要是姑娘爱做事儿,都是好事儿。此时的青格,整个杨惠茜的铁杆小粉丝。 “好!青格,来,到这儿乖乖做好。”杨惠茜带着青格走到书案旁的小几上,让他在矮凳上做好。小几比较矮,以青格的身高坐在矮几上刚合适。 “青格,既然决定要读书,日后可要好好用功,不许偷懒哦。”杨惠茜照着记忆中小时候上学前班时,老师对学生们的训诫也有模有样训斥了青格一番,待青格的小脸上没了嬉笑,一脸正经端端正正的坐着后,杨惠茜才吩咐诗茵在他面前摆上笔墨纸张。 “姑娘,您教小……我读书习字,那您是我的先生吗?”青格昂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杨惠茜。 “嗯……”杨惠茜偏着脑袋认真的想一想,玩笑道:“如果青格不介意拜在一女子门下,我会考虑收下你这个小弟子噢!” 青格大喜,站起身就跪下给杨惠茜磕头。他年纪小,还不知如何拜师行礼,只记得父母交代过,主人家给了赏赐要知恩跪谢,如今杨惠茜愿意教他读书习字,小青格心里觉得这是姑娘给了自己大赏赐,认认真真地给杨惠茜磕了三个响头。 “好孩子,快起来。”杨惠茜俯身拉起青格,摸着他的脑袋笑眯眯道:“真乖,今天就先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好了!” 杨惠茜一时兴起过了把先生隐,哪知这事传到沈光一家耳朵里,被沈光夫妇当做了人生大事来对待。当天晚饭后,沈光夫妇带着妻儿,一起来给杨惠茜磕头谢恩。 杨惠茜看着脚下跪着的一家五口,心思一动,上前亲自拉起青格,扶着青格的肩膀对沈光夫妇笑道:“沈叔、赵嫂子不必客气,青格已拜我为师,我自会好好教导他。即使我才疏学浅不能教他做得一手好文章,却可以教他学医识药理,只要他肯下苦功,学有所成后我自会求了大少奶奶给他脱籍,日后即使无法考取功名出仕封爵,却可以悬壶济世成就一番功绩。” 杨惠茜边说边暗自注意沈氏夫妇的表情,无论是脱奴籍还是学医术,对于沈光夫妇来说都无疑是天大的好事,赵嫂子更是激动得双眼都泛红了。 沈光夫妇心里都明白,这医生的地位可是跟士大夫同一等级!更何况杨惠茜还许了他们日后会帮儿子脱籍。如果儿子脱了奴籍又学得一手好医术,即使不能考取功名,沈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沈光夫妇再次郑重的谢过杨惠茜,并对杨惠茜表了一番忠心,并表示只要沈妙菱不要回他们,他们愿意一辈子跟着杨惠茜。 杨惠茜满意的笑了。教青格读书认字是她一时兴来随意为之,但是后来这番话就是杨惠茜有意为之了。因为她知道在古代,家生子其实跟家人没什么区别,不仅同吃同住,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这些家仆在操劳,如果日后杨惠茜置办了产业,更是不能少了忠心可靠的家仆替自己打理。 不过,她的话也仅到此为止。并没有许诺给沈光一家全部脱籍,施恩也有个度,太浅了显得虚伪,太过了就引人侧目了。她并不是那种誓死拥护世界和平人人平等的现代卫道夫,她之所以做这些,只不过为了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更加惬意和安全罢了。 自那日起,杨惠茜每天都会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教导青格认字,无论是考取功名还是学医,认字都是最基本的。书房的笔墨纸张也不收钱,随青格取用。 相对的,杨惠茜也明显感觉到沈光一家做事更用心起来。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用吩咐,沈家两口子就分工得妥妥当当,赵嫂子管理内宅的杂活,沈光负责府外的一应事务。 手里的人好用,杨惠茜的日子愈发清闲舒适起来。 时间很快进入十一月中旬,天气也一日日凉下来。这个秋季雨水很少,入秋到现在,只在九月初的时候下过两场毛毛雨。白日虽然秋阳烈烈,夜里却凉了,得盖一床薄棉被。 十一月十八这天,沈光和段府管家一起找到杨惠茜,说段家帮忙买的一千斤江南郡香米已经运到,让杨惠茜准备几间干燥通风的屋子准备屯粮。 送走段管事,沈光却留了下来,杨惠茜知他有事要说,带他来到花厅,吩咐伟奇上一壶茶水,请了沈光坐下说话。 ------------ 第四十二章 打算挣钱 沈光找杨惠茜要说的事情,是询问关于准备过冬的事宜。 首先,是过冬御寒问题。这座宅子在建房时就铺有地龙,但是一年未用也不知是否完好,得先请人来检修;另外,定康进入十二月中旬气温会骤然下降,必须提前半个月把地龙烧起来,以免寒潮来袭时,暖气管冻结不好通气。这也是说,最迟十二月初就得开始烧暖气,这样又涉及到采买燃料的问题。 除此外,就是采买冬季所需的衣物寝具等事情,问杨惠茜主人和佣人的采买定制;还有,冬天所需的瓜果蔬菜也得提前跟温泉庄子订购,否则入冬了很难再买得到新鲜的果蔬等等。 再有就是,问杨惠茜今年年节所需送的礼要准备几份,都按什么定例来准备。当然,家中所需的年货,比如一些药材香料和干货皮毛等,现在也得开始准备了,否则一入腊月,就是往日里不值钱的山货都不好买到上好的。 沈光看杨惠茜听得眉头一抽一抽的,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道:“姑娘,搬新家时您给小人的三百两银子如今还剩两百两不到,平日里小人一家五口与姑娘的吃穿用度几乎是一样的,每月开支在二十两左右管够。但是这宅子太大,虽然姑娘封了十余个院子,但是光主院、花园、后院的吊脚楼以及荷塘这几处,光维护费就在一百两上下。尤其是那座花园,花圃里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府里没有专管花草的花匠,每隔两日还得请了专人来料理……如果要准备过冬的适宜,小人手头剩下的这些银子还差了些……” 杨惠茜眉心一跳,她们七口人住这栋豪宅一个月的花费竟然在百两银子以上!这还是她孤家寡人的没什么人情走动的情况下。而且,刚搬家的时候,许多东西都是沈妙菱叫家仆直接买了送过来的,也没有跟杨惠茜要钱。唉,看来这呼奴唤婢住豪宅的生活果然不是人人都承受得起的!虽然古代没有昂贵的物业费,但是这栋豪宅的维护费也忒贵了些。 如果是那些光奴仆就数百人的世家大族,那每个月的开支得多少啊?唉!腐败啊腐败!就她现在每月花费的一百两,也足够一个小康七口之家过上一年的了! 再唏嘘感慨也无用,她必须得面对兜里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的事实。 从沈光手里接过这个月的账本,杨惠茜并没有打开来细看,当即唤了诗茵取三百两银子给沈光,有点抱歉的说:“因为我初来定康,没有产业所以也无进项,手头不宽裕,倒累着你们一家跟着我受苦了。嗯,说起添置冬衣,我才想起这季的秋衣都没给你们做,这样吧,你先给家里每人都补一套秋衣,再按照段府的惯例添置冬季的一应事物,诗茵的用度与我一样。至于其他的,你按照手头的银子预算预算,先紧着着急的事情办了。” 顿了顿,又道:“关于年货和年礼的问题,小件东西可以先置办着,自家用的你看着办就可以。至于送人的,先按照三份来备下吧,沈尚书府、妙菱家和段府都得送一份,年礼不需顶好,沈府和段府各备一份中等的就可以。至于妙菱家,礼物不需多,挑一些精致的实用的先买下来,等银子到位,在添置整齐。嗯,你先预算一下这些大概都得花多少钱,我会尽快把不足的银子补上。” 杨惠茜一番推心置腹的实在话,倒让沈光红着脸不自在起来,望着杨惠茜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杨惠茜笑了笑,接着道:“多余的话和客套话都不用说,你们既然跟了我,万没有让你们缩衣节食的道理。好了,你下去安心办事,银钱的事情我会解决,不用担心。” 沈光告退后,杨惠茜手里握着账本歪在椅子上发起呆来。刚面对沈光时说起银钱的事情她是一派云淡风轻,但是沈光一走,杨惠茜脸上的愁容就盖不住了。 前世她是富二代,家里不说有多富贵,她却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穿来到现在,杨惠茜也没有吃过什么苦,除了初来那几日饿了几顿以及冷宫变故一场惊魂之外,其实她在异世界里这大半年来过得还是挺顺利的。 虽然心里也没有把过日子想得太简单,但是自立门户日子一过下来,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钱,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快得让杨惠茜措手不及。 怎么弄点钱呢?杨惠茜支手托腮歪在太师椅上。给人看病?尤其是给贵人们看病,银子应该来得极容易……嗯,好像是条出路,但是这里谁知道自己医术不凡?杨惠茜秀眉紧蹙,目光投向窗外花圃里的绿柳金菊,即使沈家和沈妙菱夫妇愿意向贵妇们推荐自己,但是心底深处杨惠茜却不愿意这般招摇过市,毕竟她的身份太敏感,若非无法她是不愿在火国上流社会崭露头角的。 杨惠茜的目光盯着一株清雅的稚菊,把行医这条路暂时否决了。可是除了医术,她又的确一无所长,杨惠茜越发苦闷起来。 若说穿越女该会的那些前世带来的能耐,她多少也是懂得一些的。比如制玻璃,做手工皂,甚至是炸\药她都知道一些,谁叫她学了多年医,而且中医又讲究医药不分家,所以她的化学自然也学得很不错。 但是,杨惠茜连神医这高雅脱俗的光环都不愿背负,又怎么愿意大张旗鼓去捣鼓那些工业时代的事物,轰轰烈烈的创业义无反顾的去闯荡商海呢? 杨惠茜收回落在稚菊上的目光,低头翻开手中的账本,目光却飘忽没有焦距。 既不行医,又不能借用前世的知识做些赚钱的买卖,那靠什么来钱?杨惠茜愁得有点想抓头发。 她倒是想学古人买几顷地靠种粮食卖些农作物来补贴家用,可不说她没地没粮食的,即使有钱置地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再想不到办法弄钱,杨府过不了两个月就要断粮……断粮不至于,沈妙菱夫妇送了她一千斤上好的香米……想起那一千金大米,杨惠茜忽然想起自己还欠着沈妙菱夫妇巨款,这几万两银子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还请。 这么一想,嘴里更是黄连水泛滥,满心眼都又苦又涩的。唉,不当家还真不知柴米油盐贵,万般纠结啊! 诗茵端着下午茶和点心走进来时,就瞧见杨惠茜有气无力的歪在太师椅上,忽而蹙眉忽而凝思,满脸都是化不开的轻愁。 “姐姐,在想什么呢?来,先吃些点心,是赵嫂子从花圃里采了新鲜的花瓣做的鲜花糕,味道很不错。”诗茵在临窗的小几上摆了茶水点心,往日里这个时候应是杨惠茜午睡刚起的时间,她睡醒后爱歪在贵妃榻上喝一杯花茶吃几口点心。 杨惠茜懒洋洋的起身,踱着步子走过去,伸手拈了一块荷花酥,忽然抬头对诗茵道:“诗茵,你说前院的铺面我们是租出去谋个生活费,还是留着自己做点儿什么小生意的,改善改善生活?” 大生意杨惠茜不敢涉足,小生意却不排斥。这也是买下这座宅子时,杨惠茜心底的打算。 “姐姐,我们水国是不禁女子行商的。火国我不太清楚,但是听伟奇说很多世家夫人和小姐都有自己的体己铺子,也是亲手在打理。姐姐想开铺子做点小生意,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诗茵这丫头聪明起来还真是有点小贴心,杨惠茜的确存在这个顾忌,她这边就主动解释了。 点点头,把手里的百花酥吃了,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想了想,杨惠茜又道:“诗茵,你说我们卖点儿什么好呢?如果卖我们自制的那种小卫卫,你说那些贵妇人小姐们敢不敢买回去用?对了,你刚才又嘴快了,日后记得再不能说‘我们水国’之类的话。” 诗茵知道自己顺口的老毛病又犯了,伸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慎重点了点头才笑道:“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的小卫卫那般好用,只要她们用过一次,绝对再也舍不下!” 杨惠茜沉思着点点头,诗茵的意思她也懂,但是她又不可能给小卫卫大张旗鼓的打广告,那别人凭什么花大价钱来买她的小卫卫呢? 因为杨惠茜牌小卫卫是纯手工制作,只从原料上来讲,就方方面面所花不菲,如果真要卖小卫卫,也只能走高端市场,普通人家的女子绝对是消费不起的。 她也没有想过小卫卫能包揽所有女性市场。前世商场上有薄利多销的说法,而且这一销售理念还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商机和利润,但是古代却是不同的。无流水线作业,手工作坊的产品到底有限,不过封建社会私有经济下财富的高度集中,某些特殊产品走高端路线并不是难事,富人们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生平无大事时,最无聊的消遣就是使劲花银子。 只要杨惠茜牌小卫卫被古代仕女们所接受,销量应该是不愁的。 一番讨论下来,杨惠茜初步定下就开间小卫卫专卖店。 不过,小卫卫的制作工艺极其简单,是个会女红的拆开来一看就明了,盗版问题绝对是不可避免的。她倒是不怕别家盗了也开一家小卫卫店,这里毕竟是古代,凡是跟女子私物有关的东西,古人有种近乎邪门的忌讳,什么至阴之物污秽不祥等等,听起来让人又气恼又无奈。 杨惠茜前世听妈妈说,就是在新中国,改革开放以前那些落后地区,还流传着出门办事时看见女人洗头就会倒霉的迷信说法,更别提女人的内裤和月事所用的私密物品,古人对此更是讳莫如深。前世那些僵尸鬼怪片,女人的内裤都邪恶到能驱赶鬼怪的效果……咳,跑题了,暴汗~~ 话说回来,既然暂时不担心大范围盗版行为,这个买卖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当然,销路问题有待解决。决定做小卫卫生意,赚钱是其一,能借此机会改良古代女子的卫生习惯,是杨惠茜很愿意去做的一件事情。 店面是现成的,到时只需简单装修一下就可以直接使用,这个不用多费心。人手方面,初期杨惠茜并不想做得多大,就自家几口人,她自己,诗茵、伟奇、赵嫂子都可以操刀……剪刀上阵,按照每人每天五十片的产量(还是业余产量),一个月也有五六千片小卫卫,每片的成本在100文钱左右,出售价格翻一翻的话,那一个月下来净利润……600两白银! 杨惠茜简略的算了下账,竟然算出一个月600两净利润的暴利来。这还只是四个劳动力业余的创造价值,如果销量可观扩大生产办个手工作坊的话……淡定淡定!从不认为自己贪财的杨惠茜,一想到银子雪片般滚滚而来,还是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气,难怪众穿越女们无论在任何时空任何条件下,都要拼尽自己所能把前世的好东西抄袭一二,原来果然暴利非凡。 ------------ 第四十三章 心里没底 决定了具体作何营生,杨惠茜开始着手准备开店事宜。 小卫卫店想要早日开张,就必须先筹集到第一笔流动资金。钱的问题,是杨惠茜的死结,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能快速来钱,所以她准备近日里先进麓山一趟,趁着天气还不冷,把所需的草药先采集齐全。 今天晚饭后,杨惠茜拿着纸笔趴在梳妆台上写写画画,诗茵在一旁帮她准备着明日进山的衣物和干粮。 “姐姐,明天您要进山?”诗茵把刚出炉的白面馒头用干净的纱布裹好,连着装好净水的水囊,一起收进杨惠茜的背篓里。 “嗯,要采点草药,不然小卫卫做不出来。”杨惠茜画下最后一笔,她得估算一下第一笔流动资金要多少才够,忽然又想到那布店的小胖子说那种蚕丝棉布纺起来极麻烦,也不知有多少人会那种纺丝手法,能否给她提供足够的原料。 棉花和宣纸都好说,只要有钱,量是管够的。但是那蚕丝棉布,她却心里没底。 诗茵把杨惠茜爱吃的点心装了好一些,转身打开衣柜取出前几日给杨惠茜新做的男装,侧脸望向梳妆台,“姐姐,昨天大少奶奶不是约您今日到段家大宅去赏花?” 杨惠茜正想着事情,闻言一怔,搁下笔拍了拍额头,抬头看着铜镜里诗茵的身影苦恼道:“呀!今天真是忙昏头了,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现在天色还不晚,你去支会沈叔一声,请他现在就去段家回绝了。”想了想,又转头看着诗茵道:“你应该明白我不喜欢应酬那些贵妇小姐们,也知我心底的顾忌。嗯……这样吧,你亲自去,好好跟妙菱解释,别让她误会了。” “好,我这就去。”诗茵放下衣服,转身出门去了。 第二天,杨惠茜没有进山,而是戴上面纱独自出门了。想来想去,她始终担心那种蚕丝棉布买不到,那她的小卫卫大业可就要泡汤了。所以临时决定,还是先去城西那间布店看看。 自从冷宫大火和官府公开通缉那两名死去的宫女后,杨惠茜轻易不敢再穿男装易容出行,因为她曾多次因为采买的东西太多,让车夫将自己送到那条冷宫后院的小巷里。当日看那条小巷人迹罕至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现在冷宫死人失火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由得也小心起来,怕自己男装的面容被人认出,多生了事端。 反正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束缚并没有那么苛刻,未嫁女子上街还是很寻常的。而且,她现在也有了合法的身份,心中胆气也足了许多。 街上热闹如昔,杨惠茜出了大门,沿着南城最繁华的柳树坊正北大街逛到西面的帽儿胡同,这条小胡同有十余家铺子卖的都是竹制品,杨惠茜想从这儿抄近路到附近的马车行租辆马车去城西。 路过小巷岔路口的拐角处时,杨惠茜被路口一家专卖儿童竹制品玩具店所吸引,扭头看那店门口摆放着的一个半人高的精美竹马,脚下却无意识的继续往前挪,不经意间猛然就撞上了从拐角那端的巷子里走出来的人。 “唔……”杨惠茜一边伸手揉着被撞得生疼的额头,一边侧脸去瞧那撞到自己的人。 一双深蓝皂靴,一袭淡青色长袍……杨惠茜的目光沿着来人的靴子、长袍一路往上爬到一个秀美的下巴,对上那双灿若星子的黑眸时,眼中一亮,脱口而出道:“是你!” 声音里带着杨惠茜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欣喜,但是被她撞到的男子却仿佛听出来了,望着杨惠茜的目光少了一分探寻,多了两分柔,微微一笑,声音低沉醇厚,带点沙哑的性感:“是我。”, 男子唇边含着笑容,目光轻轻一转,从杨惠茜的眼睛微微向上,落到她捂着额头的小手上。 杨惠茜脸上一热,有点不自然的放下手,不好意思的讪笑道:“不好意思,刚走路有点走神,又撞到你了。” “姑娘走路时该注意点,撞到我身上还罢了,撞到这堵墙就不妥了。”男子如子夜般的黑眸里带着点点浅笑,明明有点调侃意味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自然妥帖。 “呵呵,是啊我该小心点。”杨惠茜也笑了,目光轻轻一扫身旁的青色墙角,心到自己虽然是路痴却不是迷糊蛋,怎么好端端的走路都会撞到人,短期内还发生了两起交通事故,更稀奇的是两次都撞到了同一人身上……脸上却笑道:“撞到你两次,我该给公子赔个不是。”说着屈膝福了一福,又笑道:“相逢即是缘,我叫杨惠茜,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显然不曾想到杨惠茜会报出自己的闺名,还大大方方的询问自己的名字,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欧阳煜,是我的名讳。” “欧阳……煜,煜,名如其人,都不错……” “呵呵呵!姑娘可真是个趣人儿,这是夸在下名好人也好?” 杨惠茜猛然惊醒过来,心里暗骂自己“花痴”,脸上撑起笑容道:“公子这是打算往哪儿去?” 欧阳煜一直温和的望着杨惠茜,闻言轻轻一笑,目光垂落在自己的手中,轻轻扬了扬手中的竹蜻蜓,扫了一眼杨惠茜身侧的竹制品玩具店,“呵呵……刚给家里的孩子买了个小玩意,却不小心被竹蜻蜓刺伤了手指,正想回头找那老板换一个,不想碰到了姑娘。” 杨惠茜的目光聚焦在欧阳煜手中栩栩如生的竹蜻蜓上,仔细一看,果然发现竹蜻蜓左翅的竹篾有点毛糙,上面还残留着一滴殷红的血珠,那一处竹蔑打磨得不够光滑,手指抚上去是很容易就被刮破。 “这竹蜻蜓是给孩子玩耍的,实是该做得精细些,伤到孩子就不好了……”杨惠茜随口应和着,目光却停留在那滴红豆大小的血珠上。 欧阳煜点头微笑,看杨惠茜盯着自己手中的小玩意看得入神,并没有告辞的意思,遂低笑道:“姑娘若是不忙,不妨随我一道去逛逛那间小店,店里的小玩意虽然不是太精细,却胜在模样儿精巧。” 杨惠茜却不语,盯着他手中的竹蜻蜓打量了半晌,忽然抬头对着欧阳煜伸出右手,“公子,可否把竹蜻蜓借我看看?” 欧阳煜微微一怔,便笑着把手中的竹蜻蜓送到杨惠茜的手上。 杨惠茜低头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竹蜻蜓左翅上那滴血珠……没错,是血珠,而不是血迹。杨惠茜的秀眉不自觉的拧了起来,这血珠靠近了细看更是发现颜色红得极艳丽,迎着阳光细看竟然反射出一抹妖冶的艳光,更为稀奇的是这滴血珠竟然凝聚成一滴细小的实体状落在竹蜻蜓上……耳边欧阳煜似乎又说了什么,她却没有听进耳朵里,把竹蜻蜓交换到左手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柔的去拨弄竹蜻蜓左翅上那滴血珠,不出意料那滴小血珠很快被杨惠茜捏到了指尖上。 欧阳煜见杨惠茜对着竹蜻蜓看得入神,还轻声唤过她两声,瞧见杨惠茜仿佛出了神,只盯着竹蜻蜓上自己不小心沾染上去的血迹看得出神,慢慢的他心底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却不等他细细分辨就瞧见杨惠茜竟然把那血珠捏到了手中……直到现在,欧阳煜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滴落的血竟然凝聚成一小滴实体状,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欧阳煜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轻柔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却不语,安静的望着杨惠茜。 杨惠茜并不知欧阳煜脸上的异样,她捏着那滴血珠,细细的看了半晌后忽然指尖用力将血珠碾碎了,被碾碎的血珠化成星星一点儿的粉末状粘附在杨惠茜圆润的指腹上,颜色依旧艳丽如霞。 一阵清风忽然掠过两人身畔,卷走了杨惠茜指尖血珠化成的粉末。杨惠茜瞬间回神,抬头望向欧阳煜,才发现他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手指,眸光深沉,幽深如潭。 “公子……”杨惠茜轻轻唤了一声。 欧阳煜缓缓抬头望向她,才发现女孩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凝重如山,她的声音低而柔和,却有种说不出的凝重:“刚才是那只手划伤的,给我看看。” 欧阳煜依言把左手递到她面前,待杨惠茜温软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掌时,他才微微一怔。 杨惠茜细细看了他的手指,才发现欧阳煜左手食指的指腹上有一个针眼大的伤口,伤口早已凝固,看不出丝毫异样。杨惠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抬起左手托着欧阳煜的手,右手搭上他的手腕诊脉。 ------------ 第四十四章 土崩瓦解 城东西街帽儿胡同一间茶楼二楼靠角落处临窗的雅座上,杨惠茜和欧阳煜面对面坐着。 这间茶楼位于帽儿胡同偏僻的一角,客人很少,楼下零散的坐着三两个喝茶闲聊的老汉,楼上雅座静悄悄的只有杨惠茜这一桌茶客。 茶博士给二人上了一壶蒙山雪片,再给二人各斟了一杯茶水,就行礼退下了。 待茶博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杨惠茜伸手取过桌上那碗清水,示意欧阳煜刺破手指在水中滴入血液。 欧阳煜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精美小巧的匕首,划破右手食指,将指尖的鲜血滴入碗里的清水之中。 两人都睁大眼睛盯着青花瓷碗,果然那几滴落入清水里的鲜血不但没有在水中扩散,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小粒圆滚滚的血珠,不但色泽艳丽还在水中反射出妖艳的红芒。 杨惠茜心底一沉,眯着眼凝视着血珠反射出的流光溢彩的红芒,眼里有深深的震惊和浓浓的忧色。 欧阳煜被碗中那几滴静静漂浮在水面上的血珠震惊了,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沉着终于土崩瓦解,俊脸一沉,眼中有惊怒和戾气闪过,只见他辉快的闭合了一下双眼,再睁开眼时黑眸里已是一片澄净,波澜不兴。 “杨姑娘,你会医术?” 杨惠茜一怔,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眼欧阳煜,点头道:“我自小随师傅学医。我师父的医术……不说独步天下,却也是世间少有的名医。家中更是有上万册医术,其中不乏上古流传下来的医术孤本古籍,只可惜我自小顽劣,每每都是被师傅揪着丢进书房,才不清不愿的读起医书来……” 杨惠茜秋水般的大眼慢慢蒙上一层暮色。小时候,父亲威逼利诱让自己学医的场景又在脑海里鲜活起来。在她年纪略小时,父亲拿着糖果引诱自己听他讲解人体构造和各大穴位;当她年龄大一些的时候,又拿零花钱诱骗自己去书房背诵那些枯燥无味的医书,无非就是想从小培养自己对医学的兴趣,希望长大了能继承祖业,做个出色的中医。 欧阳煜的目光笔直的望向杨惠茜,当杨惠茜眼中的水光反射着浓郁的化不开的忧伤和思念时,他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微微沙哑的嗓音低沉道:“还请杨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惠茜却沉默了。半晌后,把遥远的思绪拉回来,心底却泛起一抹沉郁的忧色,目光依旧凝视着那几滴妖娆的血珠,开口道:“你的身体……方才你也看到了,你的血液异于普通人,不但不会在清水中扩散,还能凝固成实体,而且色泽艳丽,浮于水面还有红芒隐于其上……但是先前我给你诊过脉,你的脉象沉稳有力,脸色红润有光泽,呼吸绵长稳健,无论从哪一处看,你都不像身患奇症之人。” 杨惠茜抬头看着欧阳煜道:“公子想必生于富贵之家,家中可有供奉的大夫?往日可做过身体检查?大夫们可有什么说法?” 欧阳煜脸色一沉,隐去唇边的浅笑,轻轻摇头道:“家中自有大夫,每隔三五个月,大夫们都会前来诊脉,奈何我自小身体健壮,大病从未有过,就是偶感风寒或者头疼脑热的都极少。” 说着瞥了眼碗中浮于水面的血珠,望着杨惠茜勾了勾唇角,自嘲道:“数日前我还与朋友切磋武艺,身上也带了些小伤,却没有发觉自己的血液有如此奇怪之处,杨姑娘心中许是有定论了罢?呵呵,生死有命!姑娘何不直言,好让煜心中也有个数。” 杨惠茜有点犹豫,踌躇了小半晌,对上欧阳煜眼中不变的笑意,迟疑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有可能中了一种罕见的慢性寒毒,这种慢性寒毒有个很美的名字:虞美人。虞美人的病毒可在人体内潜伏30-40年之久不被发现,初期中毒之人无任何不适,像你这样的到如今也无法从脉象上看出端倪。只有体内的毒素沉积上一定的时间,血液的颜色才会变得极其的艳红,而且血液从人体流出,无需任何凝固剂都可迅速凝固成块,血块的颜色也不像普通人一样会变暗,反而露在空气中的时间越长血块的颜色越红艳……” 欧阳煜静静地听着,脸色不变,眼中却带上了沉思。杨惠茜看着他俊逸不凡的容颜,继续道:“这种毒很是怪异,我也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有临床病例……” “厄,没有听说谁患过这种病的,只在家中历代流传下来的医书古籍中看到有关的病症描述。这种慢性毒,据说是用深海里一种传说中才存在的生物美人鱼的血液与一种能让人青春瞬间流逝的奇药红尘一起配制而成。” “……据医书上记载,这美人鱼的血液本是克制红尘毒性的解药,但是两相混在一起,却能形成一种极其隐秘而怪异的慢性毒。这种慢性毒对成年人无效,却能在婴儿体内存留下来,中毒的婴儿无法从脉象还是五脏六腑都无法诊断出病症,但是只要病毒一过潜伏期,中毒之人会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去,继而死亡!” 杨惠茜的语调很平缓,将自己所知的缓缓道来,欧阳煜俊脸沉着,心底深处却翻起滔天骇浪,越听越心惊。虽然与杨惠茜只有三面之缘,但是心底深处,他却是信了杨惠茜的话。她说自己体内的寒毒潜……潜伏期长达30-40年才会发病?自己今年已二十六岁,那岂不是说他只有四年的阳寿可活?据她所说,这种寒毒可真是怪异至极,美人鱼虞美人……欧阳煜似乎想起了什么,眸中光芒一敛,有一道厉芒如闪电般掠过。 “杨姑娘,这种……虞美人之毒,可有解药?” 杨惠茜不答,沉吟小半晌,却忽然道:“这种毒,潜伏期内对中毒者也无大害,唯一的副作用……”杨惠茜抬起头,静静地迎视着欧阳煜等待的目光,红唇轻启:“唯一的害处便是导致中毒之人不能生育子嗣,而且是终生不孕。” 欧阳煜沉静的黑瞳骤然光芒暴涨,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轻轻抖动起来,却在极短的时间恢复了正常。杨惠茜在心底轻叹一声,垂下了目光。 古人早婚,以欧阳煜的年纪和他的家世,不可能没有娶妻,看他听到自己患有不孕症之后的神情,难道他的妻妾给他生育过孩子……杨惠茜垂在茶杯上的目光忽然瞥到欧阳煜放在右手边那个小巧精美的竹蜻蜓,心底浮起一抹淡淡的惆怅和一声绵长的叹息。 这一次,欧阳煜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嗓音低沉暗哑,没有丝毫怒气却带着难掩的疲惫,“杨姑娘,此毒,可否能解?” 杨惠茜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嗓音是别样的温婉柔和,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嗯,医书里记载着详细的解毒之法,我年幼时觉得这种慢性毒的名字和来源很有意思,曾反复的看过许多遍,遂也记住了解毒之法。只是……” 杨惠茜的话停顿下来,欧阳煜的眉心微微一跳,望着杨惠茜道:“可是解毒的药物不易得?” “嗯。”杨惠茜点点头,“解此毒,需寻到四十九种灵药。其他的药还好,像千年灵芝、冰山雪莲之类的,只要舍下大价钱,一年半载的应该可以收集齐全,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只在传说中才有,属实天才地宝……”看到欧阳煜的目光陡然黯淡下来,杨惠茜的心轻轻一揪,不忍他伤心难过,立即接口道:“不过很巧的是,前段时间我碰巧得了奇遇,那味最最难得的灵药紫霞菇,我手中正好有一株!” 欧阳煜陡然抬头,对上杨惠茜笑意盈盈的大眼,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下来,眸中异彩迸发,唇边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惠茜,认识你,真好。” “呵呵,或许是老天爷不忍你红颜薄命……”杨惠茜灿烂一笑,冲欧阳煜调皮的眨眨眼睛,“美人生得如花美貌,已是人间少有的绝色,我怎能任你零落成泥,少不得要做一次护花使者了呵呵呵!” 欧阳煜睁大眼睛,直直的望着杨惠茜,仿佛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那目光灼热得要将她的灵魂生生撕开,看个仔细。 一种无法言语的威压铺天盖地朝杨惠茜袭来,瞬间将她淹没。杨惠茜呆呆的望进欧阳煜那双仿佛透着魔力的黑眸中,呼吸慢慢地变得沉重而紊乱。欧阳煜的目光却陡然柔和下来,像春风、又似春水般暖暖的软软的洒在她的脸上、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纠缠着,欧阳煜温柔似水,杨惠茜沉醉痴迷。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远离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杨姑娘,今日之事,可否为我保密?” 欧阳煜低哑的嗓音徐徐传来,打破了有几分暧mei的沉静。 杨惠茜瞬间回神,看着欧阳煜温雅的俊脸,心底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弥漫开来,他脸色温和,笑容儒雅的望着自己,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他眼中的热度。杨惠茜脸上笑得灿烂而疏离:“当然,公子无须担忧,这是身为医者的医德。” “是我多虑了,姑娘莫怪。”欧阳煜唇边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的目光不再犀利也不再似水柔情,虽然温雅依旧,杨惠茜却第一次感到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呵呵……”杨惠茜垂下眼睛,轻轻笑了笑,才抬头道:“公子,我住在外城南城北大街柳树坊杨府。您有事可以派人到那里去寻我。” 欧阳煜点头微笑,“今日因我扰了姑娘多时,不知姑娘本欲往哪里去?煜可送姑娘一程。” 这是要告辞的意思?杨惠茜笑着起身,“公子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我今儿还真有要紧的事情要办。那,就此别过?” “哦?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不知在下能否助姑娘一力?”欧阳煜却端坐在椅子上,抬起下巴笑望杨惠茜。 “嗯……”这人明知自己得了如此奇症还能笑得这样轻松惬意?是真个不惜命还是相信自己一定治得好他?杨惠茜眼珠儿一转,站在桌前偏着头看欧阳煜,笑吟吟道:“其实我是手头紧了,想压压马路看能不能遇到富贵人家哪个倒霉蛋有什么疑难杂症的需要张榜寻良医的公告,我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么点儿劫富济贫的医术呵呵呵……” 欧阳煜被杨惠茜一番话和那双滴溜溜的眼珠儿逗得呵呵直笑,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笑道:“那可真是恭喜姑娘了!”杨惠茜一怔,只听欧阳煜又呵呵笑道:“我不正是那个身患了疑难杂症,可以让姑娘一展医术劫富济贫的倒霉蛋哈哈哈……” ------------ 第四十五章 蠢蠢欲动 回到杨府,已是黄昏时分。杨惠茜刚坐下喝了口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青莲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嘴里说着“哎呀姑奶奶您总算回来了,奴婢都要急死了!快!快跟奴婢走!”伸手一把拉起杨惠茜,拽着她咋呼咋呼的往府外跑去。 能让青莲如此着急而忘了礼数的,除了沈妙菱不会再有其他。 杨惠茜脚下不停,与青莲一起从主院侧门直接来到北街后巷,段府的大门就在斜对面一百米外,匆匆问了青莲段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妙菱在段府赏花时昏倒,至今未醒?! 杨惠茜心里一惊,不用青莲催促,脚下疾奔,反倒走在了青莲的前面。 原来,沈妙菱夫妇新婚后就离开大宅独居,过起富贵清闲的日子,但是一应吃穿用度依然从大宅里出,典型的分居不分家。再加上二人成婚时,段家送去的那些丰厚的聘礼,都让段府各房对这对小夫妻有诸多不满,奈何不在一个屋檐下,想找他们的不痛快也找不到地儿。 今日小夫妻应邀回大宅赏花,早有那些心怀不满的人蠢蠢欲动,就等着找机会给沈妙菱来几下子。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青莲没有细讲,杨惠茜却知道肯定是有人给沈妙菱小鞋穿了,能把沈妙菱这么开朗豁达的女子直接气昏倒,这个罪魁祸首不是婆婆段夫人也跟她脱不了干系。沈妙菱在段府昏倒,那边也立即请了大夫过府问诊。经大夫诊断,却道沈妙菱是肝火太盛,郁结与胸。也施了针,灌了汤药,人却不见苏醒。 段明辉再气再恼也顾不上寻人晦气,只阴沉着俊脸谢过段夫人要留沈妙菱在老宅养病的好意,带着昏迷不醒的妻子一路疾奔回了柳树坊的家,遣了青莲来请杨惠茜。 杨惠茜到段府时,沈妙菱还昏睡不醒。她顾不得跟段明辉说什么,先给沈妙菱诊了脉。 这脉象……杨惠茜的秀眉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滑脉?如果不是因为气血充盈使脉象滑而缓和,那么只有可能是……但愿不是!杨惠茜急急的撩起沈妙菱的裙摆,果然在她的亵裤上看见一小滩殷红的血迹。 沈妙菱的经期她记得很清楚,是在月初,现在已经是下旬月了! “姐夫,妙菱这个月可有来月事?”杨惠茜急得根本忘记了场合和时空,一抬头就在屋子里扔了颗炸弹。饶是段明辉的脸皮够厚也不大讲究礼法约束,这下都被问了满脸桃花开。 “那个,杨姑娘,大少奶奶她,这个月,不曾……”还是一旁的青莲担心沈妙菱,涨红着脸低语道。 “惠茜,妙菱她……”段明辉瞧着杨惠茜的脸刷的沉了下去,顾不上羞赧,急急的询问道。他虽然也受在床边,却因为视角问题没有看见沈妙菱亵裤上沾的血迹,不过杨惠茜紧凝重的脸色还是尽收眼底。段明辉心底一沉,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惠茜,妙菱有何不妥?!” 杨惠茜不语,放下沈妙菱的裙摆,再伸手抚上她的小腹,细细探抚一番后,又抓起她的手腕,重新又诊了脉搏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段明辉道:“姐夫,快准备笔墨!” 半个时辰后,杨惠茜端来亲自煎好的汤药,让段明辉扶起依旧昏睡的沈妙菱,喂她喝下汤药。 “惠茜,妙菱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还不醒来?”段明辉拿着绢丝温柔的替妻子擦拭唇边沾上的药渍,一边沉声问杨惠茜。 “姐夫,妙菱没有生病……”杨惠茜放下药碗,在床头的绣墩上坐下,抬头迎上段明辉看过来的目光,“不,应该说妙菱本来没有生病,但是被你家人里一气,出大问题了。” 段明辉浑身一僵,盯着杨惠茜不语。 杨惠茜却不再看他,目光移到他怀里惨白的小脸上,低声道:“她怀孕了,胎儿应该已满七周……嗯,从脉象看,妙菱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看着段明辉从惊愕到狂喜再到紧张的表情,杨惠茜凝重的点点头:“不是十分擅长妇科的老大夫诊脉,一般大夫诊滑脉要怀孕二到三个月才能确诊。但是,我诊的绝对不会错,妙菱不知自己有身孕,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受了刺激,有点先兆流产的症状……” “什么?!”段明辉脸色大变,怀里忽然传来沈妙菱压抑的低呼声:“惠茜,你说什么流产?!” 杨惠茜和段明辉惊喜的低头,“妙菱,你终于醒了!” 沈妙菱却直勾勾的望着杨惠茜,颤抖着声音再次问道:“惠茜,你方才说什么流产?我,我,是不是我……” “妙菱!”杨惠茜向前探出身子,握住沈妙菱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安抚的笑道:“恭喜你,你怀孕了!”杨惠茜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恭喜你妙菱,你要升级为准娘亲了!” 沈妙菱呆住了。段明辉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他倏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杨惠茜,杨惠茜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沈妙菱点头笑道:“先兆流产是怀孕初期孕妇因为胎位异常、母体排斥、外界干扰等因素导致下体少量出血和腹痛,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流产。当然,如果胎位不正或者下体血流不止,胎儿多半是保不住的……” “那,那我……” “妙菱,你放心!你只是因为精神受了刺激,情绪波动过大而引起的先兆流产,现在已经止血了,胎位也很正常,你好好休息调养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异常情况出现,孩子就可以留下来!” “真的?惠茜,是真的吗?我真的有孩子了?”沈妙菱水光潋滟的大眼紧紧地盯着杨惠茜,等杨惠茜肯定的点头之后,沈妙菱才转头扑到段明辉怀中,抱着丈夫又哭又笑,语不成声。 段明辉猛然惊醒过来,双臂紧紧地搂着妻子,温言软语的哄着:“妙菱,乖,不哭!你忘记惠茜方才的话了?你现在可是怀着我们的孩子,要心平气和,开开心心的养胎,情绪激动对孩子不好呢,乖……” “妙菱,你不要想太多,你的身体很好,虽然流了点血,但是目前来看对胎儿应该影响不大。这几日你就好好躺在床上安胎,哪儿都别去,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你的。”杨惠茜一边安慰沈妙菱,一边给段明辉使了个眼色。 杨惠茜先前给她喝的汤药就有安神的成分,段明辉很快就把沈妙菱哄睡下了,给妻子盖好被子,就跟在杨惠茜身后轻手轻脚走出了卧室。 “惠茜,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段明辉很敏感,想起杨惠茜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心又提了起来。 杨惠茜不语,一直走到卧室对面的书房里,直奔书案而却,自顾自的摊开纸张,取过毛笔写下一张安胎方子。 段明辉忐忑不安的走过来,却看不懂方子的用处,侧脸看杨惠茜面纱之上那双沉静的大眼,心底越发的无措和慌乱起来。 “妙菱的身体不会有大碍。但是胎儿能不能留下来,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正当段明辉以为杨惠茜不会开口时,却听她低语道:“先兆流产对胎儿很不好!一个不好即使孩子能保下来,也会导致胎儿畸形。这是一张极稳妥的保胎方子,你派人去抓十天的药,我每日都会过来给妙菱诊脉煎药,这十天里,妙菱不能再受一丁点儿的刺激,也不能下床走动,吃喝都得在床上,要躺足十天。十天之后,我看情况才能断定胎儿能不能留下来。” 杨惠茜低低的说着,手里龙辉凤舞的结束最后一个笔画,搁下笔,轻叹一声,才抬头看段明辉,入墨的眼眸犹如一池寒潭,微冷却波澜不兴,“姐夫,妙菱怀孕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大宅那边,这十天里,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到她!这些天你辛苦一点,一定要照顾好妙菱。现在她刚睡下,今晚就不用给她喝药了,明儿我会再来。就这样,家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段明辉答话,起身越过他,大步往门外走去。 “惠茜!”段明辉一急,追上两步,伸手拉住杨惠茜的胳膊,冲着她的后背苦恼而歉然的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在大宅受了委屈,还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无论这个孩子能否留下来,我都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杨惠茜静默了一小会,轻轻晃了晃胳膊,挣脱段明辉的手,也不回头,背对着他轻轻颔首:“嗯,你知道就好。妙菱为你吃了多少苦头,我想你心里也该有数。不必对我说抱歉,只要你好好对待她,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段明辉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景怔怔出神了许久。 杨惠茜板着脸出了段府,一路上丫环婆子看她眼色不渝,都不敢上前打招呼,只有青莲听到动静,从沈妙菱房里急急跑出来送杨惠茜。 段府大门外,杨惠茜顿住脚步,又叮嘱了青莲好些该注意的事项,就打发她回去了。 杨惠茜独自往杨府侧门走去,脸上一直凝结的表情忽然一松,扑哧一声轻笑起来。沈妙菱在段家受了委屈,还差点儿流产,她确实对段明辉有几分怨气,后来才在书房里给他一点小脸色。但是叮嘱他的那番话,却绝不是吓唬人的。 唇边的笑容还未到底眼底,杨惠茜忽然怔怔的顿下脚步。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沈妙菱夫妇恩爱温馨的画面,心底深处有种异样的荒寂像破土而出的细芽,瞬间如野草般在她的心田里蔓延开来。杨惠茜忽然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原来寂寞是这样一种感觉。像沙漠里孤寂的流沙,像荒原上疯狂蔓延却找不到方向的野草。这个世界与她而言,只是一场真实的梦不是?她与这个世界而言,不过是一个特殊的过客不是?那我为什么还要羡慕嫉妒别人? 杨惠茜静静地立在朱漆大门前,许久之后,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柔软下来,长长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了进去。 ------------ 第四十六章 挺狂妄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杨惠茜照例早起练了一会瑜伽,沐浴梳洗后,早饭才吃了一半,外面沈光忽然来报:大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欧阳府的管家。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眉目清秀、白面无须的少年,如果不是少年喉间微微凸起的喉结,以及那声音虽然清亮却毫无女气,杨惠茜都差点怀疑这少年是否那“第三种人”。 诗茵引少年进了书房,还未坐下,杨惠茜就到了。各自见礼后,杨惠茜请那少年人坐下说话,少年却不坐,只一脸认真的把手中一个小巧精致的紫檀木匣子递给杨惠茜。 “杨姑娘,这是公子爷给您的。” 杨惠茜笑着接了过去,低头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这紫檀木匣子做工很精美,上好的紫檀,边上绘这龙纹,四面都雕刻着怒放的牡丹。牡丹,是火国的国花。 匣子很精美,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杨惠茜想起昨日开玩笑般对欧阳煜哭了几声穷,难道他真的给自己送银子来了?却有不好当着人家管家的面儿打开匣子,转手正想把木匣子放下好说话,一抬头却看少年站得笔直,望着自己清声道:“公子爷请姑娘看了东西回个话。公子爷特意交代了,若姑娘有什么不满意,只管开口,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杨惠茜莞尔一笑,欧阳煜的口气倒是挺狂妄的,那就瞧瞧吧。 杨惠茜单手托着紫檀木匣子,轻轻打开了盖子,匣子里一边整齐的摆放着五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另外一边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随手取了一张仔细一看,竟然是面额一百两的黄金,这一小叠银票怕不有上千两黄金?还有这五颗泛着月芒的夜明珠……杨惠茜的手有点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瞧着那家伙就像纨绔子弟,这手笔不是一般的大! 说起来,杨惠茜也不是那没见过钱的,前世她好歹算个富二代,仅从小到大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她就存了十来万。但是人有落难时啊!当家方知柴米油盐贵,如今家里的吃穿用度还都是欠着别人的,也不能怪她看见金银珠宝就一副上不得台面的财迷样儿。 火国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是按照1:10兑换,这可是整整一万两白银啊!还有那五颗夜明珠,每颗怕是都得价值连城啊!杨惠茜暗自吞了吞口水。 “杨姑娘,我们公子爷说这一千两黄金是付给姑娘的诊费,那五颗夜明珠就当做买那株灵药的定金。公子爷还说了,姑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奴才。” 咳……杨惠茜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放下手中的金票合上盖子,把小匣子捧在手里,对少年道:“嗯,你且等等,我取样东西让你带回去给你家公子。”说着转身往屏风后的书案走去,先把手里的紫檀木匣子放下,再从书案上拿起一张写满字迹墨迹已干的白纸,对角折叠好,用一个牛皮信封套上,回到屏风外递给少年道:“这封信要亲手交给你们公子爷,告诉他按里面写的尽快准备,东西备齐了再来杨府找我。嗯,还有,诊金和定金我就收下了,说我很满意,替我谢谢你们公子爷。好了,就这些。” 少年毕恭毕敬地接过牛皮信封,对着杨惠茜九十度鞠躬行礼后,告辞离去。 少年走了之后,杨惠茜又回到花厅继续吃早饭。咳!今天胃口特别好,比往日多添了一碗稀饭…… 早饭毕,伟奇这边刚把饭菜撤下,外面诗茵带着沈光进来了。 “姑娘,您找小人?”自从小儿子拜了杨惠茜这个师傅,沈光一家已把杨惠茜当正经主子伺候,以前称呼她是“杨姑娘”,如今直接是“姑娘”,仅一字之差,却可见不同。 杨惠茜点点头,“沈叔,坐。”,沈光知道杨惠茜这儿规矩不大,也不愿拂了她的好意,道谢后便在下首位坐下。 诗茵在沈光进来后,就自行转道去了书房,取了一百两黄金的票子递给沈光,“沈叔,这是一百两黄金,您先拿着支付府里的开支。” 待杨惠茜点点头,沈光才接过银票,小心收进袖笼里,才抬头望着杨惠茜,等她吩咐。 杨惠茜言简意赅,嘱咐他现在资金到位,可以开始准备过冬的事物了,该采买的采买,该订购的订购,宅子里也按以前老翰林的惯例,该检修的检修,该添置的也都添置好,不用省银子。 沈光仔细听好,一一答应,再向杨惠茜确认了一些细节,正欲起身告退,杨惠茜又道:“沈叔,趁着天气还暖和,明日你找些工匠,在后院的山脚下垦出一块一亩大小的地,再买些铁管,把宅子里的地龙接过去,我要做一个暖棚。” 其实杨惠茜想直接把花园里的花草都拔了,后花园足有二三亩地大小,把花园改成药圃绰绰有余。这样还省了每个月一大笔银子料理那些没用的花花草草,只是她怕沈妙菱这个怜花惜草的见了要嗔她不懂得生活情调,更怕风声儿传到那个不知回了哪个老家的老翰林得知了,拄着拐杖大老远的跑来拿拐杖戳她…… 哎!不得已,只好多费点儿功夫在山脚下垦出一块地来种草药,幸好现在姑娘她也不差钱。 沈光应声答下,并没有问杨惠茜建暖棚的用处,又回了一些这几日的琐事,确定杨惠茜没有别的吩咐后,才退下出去忙了。 “姐姐,您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那个匣子里装的都是金票吧!还有那五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以前云妃娘娘的寝宫就是用这种夜明珠照明,一个老嬷嬷曾告诉我,这样的夜明珠一颗就得上千两黄金,还是有价无市呢!”诗茵憋着心里的疑虑和惊喜,直到沈光退下,才凑过来跟杨惠茜咬耳朵。 杨惠茜斜了她一眼,瞅了瞅诗茵冒光的双眼,心下暗笑,原来这丫头也是个财迷,这么长时间咋就没瞧出来呢? “昨儿我碰巧遇见一个得了奇症的病人,那病症又那么巧是我从前在书上看过的,更巧的是那病人好像非常有钱,所以……”看诗茵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杨惠茜闭了嘴巴,又说了句:“这是诊金,你仔细收好,这可是我们开店的资金。还有那几颗夜明珠,你单独拿去藏好,不要让人看见了。” “哦!”诗茵合上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小嘴,不再纠结杨惠茜昨儿怎么那么多的“巧合”就赚回了银子,转身收好匣子,回头又兴匆匆的对杨惠茜道:“姐姐,您以前竟然读了那么多医书,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 杨惠茜正在换衣裳,闻言手指轻轻抖动了一下,还未开口,那边诗茵又接着道:“姐姐,替人看病这么赚钱,为何我们还要开店卖小卫卫?” 杨惠茜利索的穿好衣裳,系上腰带,在铜镜里左右瞄了眼,转过身伸手敲了敲诗茵的脑门,嗔道:“我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夫,不过读过几本医书侥幸认得一些病症罢了。我什么身份你还不知?让你背几天身世你真就以为自己是神医的传人了?真要出去坐馆行医,还不是庸医误人?行了,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银子这么好赚啊?赶紧换了衣裳,我们先去段府给妙菱煎药,待会我还有事要出门。” ------------ 第四十七章 老天开眼 城西吉祥布店。 “姐姐,那种蚕丝棉布就是这间小店里买的?”诗茵暗暗咬了咬牙,走了老半天,才寻到这么个破店,她的十个脚趾头怕是都磨出水泡来了。 杨惠茜偷眼瞅了瞅诗茵,脑壳里悄悄流了一滴冷汗。上次买蚕丝棉布时,她也是无意中走到这家小店,却忘记了看看店铺的名字。谁知这城西街道和小巷交错纵横七拐十八弯的,凭她路痴本色,走上两个小时就找到地儿,还是老天开眼了。 这丫头也真差劲,不就走点儿路,至于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嘛!想前世像她们这样年龄的女孩儿,哪个不是压马路的高手?走两个小时路算得了什么?想当年她可是跟宿舍好友逛遍C市十几所大商场,从一早上一直逛到华灯初上,都不带哼一声儿的……唉。往世不可追! “不就走了点儿路么!能娇贵成这样?姐姐我不也是陪着你一路走来,可曾听我哼过一声儿?走吧,到里面歇会,待会回程时雇辆马车。”杨惠茜一拂袖袍,率先跨进吉祥布店。 诗茵冲杨惠茜婀娜多姿的背影翻了平生第一个白眼儿,人家不是也没哼一声儿?不就评论了句这家店铺太小嘛……诗茵心下暗自腹诽,前面杨惠茜的身影已经没入小布店里,赶紧撅着小嘴追着她的屁股去了。 数月未见,吉祥布店的小胖子还是一如往昔,顶着个油光闪亮的胖脸儿在店里忙碌着。抬头瞧见一个蒙着面纱身段玲珑高挑的少女走了进来,小胖子赶忙对身边的客人道了声歉,放下手里的尺子,颠这小胖腿儿笑眯眯的往杨惠茜姐妹俩迎了过来,还边扭头冲小店的后门扬声喊道:“杏儿,快出来招呼客人——” 又转向杨惠茜弯腰鞠躬作揖,热情地笑道:“您来了!想挑点儿什么料子?是做秋衣还是冬裳?是看看丝绸还是皮子?”不等杨惠茜答话,小胖子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将杨惠茜迎向布店左侧挂着的一溜儿各色皮毛。 “姑娘,这是小店近日才到的新货,这,这,还有这些——”小胖子指着前排的皮毛笑道:“这些都是从麓山附近的猎户手里收来的,有灰鼠皮子,紫狸皮子,花貂皮子,有白、红兔毛,还有几张完整的虎皮,诺——”小眼睛余光看杨惠茜瞅得仔细,小胖嘴儿咧得大大的,又指着后排挂着的几张雪白的狐狸皮,“这是从西云国万年冰山上猎来的雪狐皮子,小店也是托了关系才弄到几张呵呵呵……” 杨惠茜瞅了半晌,终于蹦出两个字“不错”,接着又说了句“尤其是那几张雪狐皮,很漂亮!非常漂亮!”把小胖子乐得胖脸上的肥肉直打颤,哪知杨惠茜却忽然收回落在雪狐皮上的目光,眼波儿转悠到右侧高脚长凳上一溜儿各色棉布上,“老板,听说你这店里有一种蚕丝和棉绒掺杂纺成的布匹卖?” 小胖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小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仿佛脑子瞬间打结,好半晌才理顺了,冲杨惠茜讪笑道:“您问那种蚕丝棉布啊?如果您早来几个月,小店还有存货。因那棉布销量不好,所以后来小店都敢没再进货……您不如瞧瞧这边的绡绫,也极为稀罕!是一种极罕见的碧蚕吐的海棠纺成的,完全没有人工染色,您瞧瞧这绿色,比春天里新抽的嫩芽还要绿,您再摸摸这厚度,比纸还薄两分呢……” 杨惠茜的眸光从那匹华丽的绡绫上一闪而过,笑呵呵道:“老板瞧不出你的店虽小,但是好东西却挺多的呵呵……”小胖子脸色的菊花正欲盛开,杨惠茜话音一转:“不过,我只想买那种蚕丝棉布。” 小胖子脸上的菊花形成半开半闭的模样儿僵在了脸上,汗水沿着他肥胖的脸颊从两边鬓角滑落,杨惠茜几乎都听到汗珠滴落地面辉溅而起的声音。 “爹爹——”一个娇俏的少女声音忽然传来,打破了小胖子的窘迫杨惠茜的沉默。 抬眼一看,身后走过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粉裳少女。少女笑得很灿烂,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小碎步走到小胖子身旁,甜甜唤了声爹爹,就对着杨惠茜盈盈一拜,“杏儿给姑娘请安了”。 杨惠茜笑着点头,那边小胖子已不悦道:“杏儿,你怎么出来了?你娘睡下了?” “爹爹,我……” 店里唯一的女客正缓步走向店门口,闻言转头笑道:“我说大胖,方才店里来了客人,是你自个儿喊了闺女出来搭把手的,怎么转脸就怪起杏儿来了?” “呀!王大婶,您慢走!我这就给您把棉布量好——”小胖子一转脸瞧见店门口的妇人,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 王大婶挥了挥手,不在意道:“都多年的老街坊了,你忙你的!我要的布杏儿已给我量好了,诺——”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花布包裹,“二娃他爹这就下工了,我要赶着回去做午饭,这就先走了,你们忙!” 说着,蹭蹭蹭大步离去了。小胖子收回了目光,转身面对杨惠茜,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已经不卖那……” “爹爹!”杏儿脆声打断了小胖子的话,朝杨惠茜笑道:“您真要买那种蚕丝棉布?是散买来做两件衣裳还是?” 杨惠茜微微垂下目光看着粉裳少女,这女孩儿矮了杨惠茜半个头,身高应该在一米六左右,眉目很清秀,高挺的鼻子和两道浓黑的秀眉让她的五官立体起来,让过于秀气的脸蛋和小嘴增添了一抹英气。 想不到小胖子包子一样的人儿还能生出这样俊的女儿。杨惠茜黑眸里秋波闪烁,弯着大眼道:“散买当如何?大宗购买又当如何?” 杏儿听得这话眼睛一亮,当即答道:“如果是散买,我房里还有半匹,是我自个留着做贴身衣物用的,可以匀一点给您。如果您想大宗购买——”杏儿话音一顿,眼珠子轻轻一转,瞅了自己老爹一眼,才继续道:“我可以带您去纺娘家中瞧瞧,这也过了许久了,想必她们家中有好些存货。” “哦……”杨惠茜转眼看向小胖子,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当即点头道:“杏儿说得没错。姑娘想买那种蚕丝棉布,不妨亲自去纺娘家里看看,小人也不收姑娘的中人费,只希望姑娘多给那些纺娘几个铜板,她们的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小胖子的笑容黯淡下来,转头吩咐女儿:“家中有爹爹照看着,你自管带这位姑娘去茜娘家瞧瞧。” “哎!”杏儿脆生生应了,抬头瞧着杨惠茜。 “那就麻杏儿姑娘了。”杨惠茜微微一笑,刚迈出两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顿住脚步四下里一看,才在角落的茶座上瞧见诗茵那丫头托着腮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看那样子怕是已经跟周公见上面了。 这丫头怎么困成这样,难道昨儿没睡?杨惠茜摇头苦笑。 “这哪家的丫环做得可真是舒服呀……” “她是我妹妹。”杨惠茜听到背后的嘀咕声,转头对杏儿笑了笑,又去拍诗茵的肩膀:“醒醒,你姐姐已经走远了!” “啊?”诗茵惊跳起来,慌慌张张的就想往门外去,“我姐姐什么时候走的?她怎么不叫醒……姐姐!”一抬头却看到杨惠茜放大的杏眼正满眼嬉笑的望着自己,已经跨出去的右脚一个急刹车,就势落到地上狠狠地跺了跺,撅着小嘴道:“姐姐,您又捉弄人家!哼,日后再不陪您上街啦!” “傻样!”杨惠茜伸手刮了一下诗茵的小鼻子,这丫头如今这样子很合她的心意,终于被她养成了花季女孩儿该有的青春活力,不再是冷宫里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有点呆傻的小宫女了。 “姐姐,我们不买蚕丝棉布了?”诗茵一手挽了杨惠茜的胳膊,一手揉着眼睛随她往门外走去。 “小心脚下!”眼看着这丫头的脚就要踢到了门槛上,杨惠茜伸手拽了诗茵一把,跨过门槛转脸瞪着她:“我记得昨晚亥时不到你就回房了,说!昨晚干什么去了!” 诗茵正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被杨惠茜低声一喝,差点儿又惊跳起来,回过味来一边拍着胸脯一边瞪了眼杨惠茜,却转头对身后跟上来的杏儿道:“这位小妹妹,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不用送了呵呵呵……” 这姐妹俩真有趣,姐姐宽容大度,妹妹活泼可爱……杏儿弯着大眼笑盈盈的望着诗茵不语。 “杏儿姑娘,请前面带路。”杨惠茜斜了诗茵一眼。 “姑娘,您唤我杏儿就好了。”杏儿笑着往前紧走两步,快杨惠茜半步,引着她们往右侧的路口走去。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诗茵这才发觉不对,一边抬头打量着四周的房屋街道,一边跟上杨惠茜的脚步。 “去那些纺娘家中看看。嗯,就是卖蚕丝棉布的纺娘家中,那布店老板说是赚不到钱,现已不做那种布匹的买卖了。但是愿意告诉我们原产地的消息,这不,老板的女儿杏儿姑娘亲自带我们去瞧瞧……” 两人边走边低声说着话,走过城西东大街,又穿过几条小巷,走了不多时,就来到一处貌似郊区的村庄前,杏儿在路口处顿下脚步,对杨惠茜道:“这儿是城西东郊的安乐村,以往我们都是从安乐村一个纺娘茜娘手里收来的蚕丝棉布,今儿我带您先到她家看看”。 “麻烦杏儿姑娘了。”杨惠茜客气地请杏儿前面带路,一行三人聊了两句,就走到了一个白墙青瓦的小院前。 “赵爷,您多宽限几天吧!二郎已经出去找钱了,不多时应该就回来了,您里面请,先坐下喝杯茶水……” 杨惠茜一怔,转头看杏儿,杏儿想必也料不到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也在院门口楞住了。好在院子大门敞开,杨惠茜等人在院门站定,也把小院里的景致瞧了个大概。 ------------ 第四十八章 脸色不善 小院不大很简洁。右侧一口水井,沿着院墙边放着两口一人高的大水缸,水井旁是一颗高大的老槐,树下有一套一个石桌石凳;左侧搭了一个葡糖架子,占了半边院子,旁边还堆放着几捆木材,还有几个破旧的桌椅板凳零散的堆在墙角下。 院子居中站了几个脸色不善的男人,一个穿着碎花棉布身材婀娜的少妇背对着杨惠茜,正低声跟其中一个锦袍中年男人交涉这什么。 “行了行了!”中年男人不耐烦的喝道:“你们家的茶爷们都喝得嘴巴生疮了,什么破烂东西也敢拿出来招待人!茜娘,休要再拉东扯西的,今日你们要是再还不上钱,别怪爷不念旧情!”中年男人三角眼眸光莫测的瞅了瞅少妇,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纸,递到少妇面前:“茜娘,你瞧瞧这可是你家的房契?” 茜娘一怔,低头仔细一瞧,终于脸色大变,颤抖着手指探向那张房契,却被中年男人躲开了手,把契纸往怀里一收,反手却握住了茜娘伸向自己身前的手,捏着她雪白的小手,阴沉的脸也流露出几分轻佻,戏谑道:“茜娘,不如你跟了爷?爷虽然只是赵记马车行的管事,却也是个说得上话的,瞧你这小脸长得跟朵花儿一般,跟着李四那落魄货简直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这就跟了爷家去,有什么病爷请了大夫给你治!还保管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听了这话,周围几个汉子一齐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茜娘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腕一扭,却挣不开中年男人的钳制,转眼又看到一旁还有四五个男人一脸的轻浮狡诈,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心便一直沉到谷底,眼中也流露出惊恐绝望的神色。 “赵爷,请自重!” 茜娘颤着嗓子,左手一晃,竟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抵着自己的咽喉,寒着俏脸望着中年男人,大有你不放手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哟,小娘子性儿挺烈……” “芸姐姐,不可!” “你们这些下流痞子、混账东西!” 两道娇俏的女孩儿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几个大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娇喝声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抬头循声望去。 茜娘手里还拿着银簪抵着自己的咽喉,也扭头朝院门口望去,只见吉祥布店的杏儿和一个鹅黄裙装的少女俏脸含霜的立着,两人身侧还站了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少女……那素衣少女的身段儿好眼熟……茜娘对上杨惠茜眼角辉扬的杏眼,眼里刚流露出恍惚之色,手腕一痛,一道大力从手腕传来,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向了赵管事。 赵管事瞧见只是来了三个年轻女孩儿,当头的又是城西吉祥布店小胖子的闺女,心下不由得胆气一壮,竟然拉着茜娘抱了个满怀,抬起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下巴藐视着杨惠茜三人。 “我道是哪位姑奶奶脾气这般大,原来是吉祥布店的千金!”呸!一个小布店的女儿,闲事还敢管到他赵某人的头上! 杏儿也不是那不谙世事的女孩儿,看赵管事一脸的不屑和阴沉,多少知道他轻视自己,当下也不恼,侧身微微退后一步,站到了杨惠茜身侧,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行的主人是杨惠茜,她只不过是个小跟班。 杨惠茜微微侧目,暗暗瞅了眼杏儿,心里暗赞这女孩遇事冷静,不鲁莽激进不逞强斗勇。对于杏儿将自己推到人前,她并不恼,因为她本来就不打算袖手旁观,只想速战速决,早点解决了这些恶心的苍蝇。 诗茵没有杏儿那份伶俐或者说世故,此刻她瞧着一个弱女子被恶霸欺负(还是猥琐的中年大叔),浑身血液都激荡起来,气得双眼通红怒指赵管事喝骂道:“你个死老头忒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敢青天白日的当众调戏年龄比你的女儿都小的姑娘!呸!老天爷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你个恬不知羞的!” 赵管事虽然只是一个马车行的管事,大世面大人物是没见过,不过在自个的圈子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现在当众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指着脸怒骂,一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又气又恼,却没有立即发作,三角眼溜溜打着圈儿,心下暗自思量起杨惠茜的身份。 赵管事心底暗自思量,那边诗茵瞧他一脸奸诈的目光在自己三人身上来回扫视,杏眼一瞪,怒气冲天道:“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姑娘我是什么身份,是你这等下流痞\子可以随意看的!瞪什么瞪?骂的就是你!混账东西,快放开茜娘,否则我一状告到府衙,送你一顿板子!” 听到这,赵管事忽然不恼了,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手里捏着茜娘,一双阴沉的眼珠子微微凸起,阴鸷的盯着诗茵嘿嘿冷笑道:“想到官府告我?嘿嘿!不怕告诉你,小娘皮!别说这城西小小县丞不敢拿大爷怎样,就算到了定康府衙,爷也是横着走!” 赵管事不意外的从杨惠茜眼中看见了疑惑,顿时得意的嘿嘿直笑:“定康府伊徐大人身边最得力的闽师爷房里最受宠的可是我的亲妹子!”或许是想起自己那个师爷妹夫,赵管事刚压下去的胆气又壮起来,昏黄的眼珠子在杨惠茜身上溜达了一圈,竟然慢慢瞧出这个一身素白衣裙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女,竟然隐隐有绝色佳人的风范,脑子一昏一热,扭头冲身边那五个围观的汉子喝道:“去把那俩小娘们给老子捉起来!” “是,赵爷!”一个身形削瘦面目不堪的汉子嬉笑着应了一声,一马当先就冲杨惠茜大步晃过来。 “嘿嘿!小娘子别怕,等大爷好好疼疼你们……” 诗茵正欲再接再厉的喝骂声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瞧着那些个面目狰狞的嘴脸慢慢靠近,心下一慌,什么热血沸腾什么见义勇为全都瞬间消失不见,那些紧紧盯着二人冒着绿光的眼睛犹如寒冬里一盆结着薄冰的水从头淋到脚,诗茵僵住了。眼里流露出恐惧,双脚哆嗦着挪到杨惠茜身边,待杨惠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才慢慢安静下来。 杨惠茜还是不说话,只沉着脸望着那些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汉子,右手却悄悄缩进衣袖里,捏着一枚寒光闪烁的银针——她不会辉针穿叶,却熟知人体各大穴位,随身携带的这一套银针,都是浸泡过强效麻药的,紧急关头用力刺下对方的麻穴,能为自己争取到一点逃命的时间。 等那五个大汉靠近自己三米距离时,杨惠茜手腕一翻,指尖也蓄力待发,厉声喝道:“站住!不想死的就别过来!” 那几个汉子正满脑子**思想,YY得正开心,头顶蓦然响起的惊雷唬得他们脚步一顿,短暂的惊愣后便歪曲这嘴巴,拿那双污溃不堪的丑目看杨惠茜。 “混账!你们站住!我们是沈尚书府的亲戚,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就等着砍头吧!”诗茵终于回过神来,也附和着杨惠茜的声势,出言威胁。 “呸!死到临头还敢嘴倔!”赵管事被杨惠茜一声厉喝吓得哆嗦了一下,捏着茜娘的手都禁不住抖了抖,但是很快回过神来,冲杨惠茜呲牙裂嘴的骂道:“快绑了她们,等爷们享用过后,再卖到迎春楼换几个酒钱!”转眼发现手下望着杨惠茜的目光有些迟疑和惧意,提高声音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你们这些不中用的无囊废!被个娘们吓唬一句就怕了?你们长没长脑子!那些爷们惹不起的贵人小姐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只带一个丫头连婆子侍卫都不带,就敢闯到城西这种平民窟来?脑袋长草的东西,还不快动手!” 边说边拿眼去瞅杨惠茜,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自以为揭穿了杨惠茜的虚张声势。 几个汉子被赵管事一顿臭骂,竟像打了鸡血般纷纷抖擞起来,脸上僵硬的狞笑也恢复了生机,有两个甚至脱了自己的外袍,准备拿来捆杨惠茜和诗茵。 危险一步步逼近,杨惠茜沉着眼盯着那些一寸寸靠近的大脚,诗茵捏着杨惠茜的手忍不住的又开始发抖。 ------------ 上架感言 【VIP章节内容预告】 在今后的内容里,女主杨惠茜的奇幻的人生,纠结的爱情,人世的冷暖,世事的纷争等等一切的精彩都将在后面的章节中一一展开。如果您对以上内容有所期待,请继续锁定《极品王妃》! 【我的已完结作品】 一、《穿越奇缘之虐妃》,娓娓叙述了暴戾王爷玄烨与贱妃映月的穿越奇缘!情节曲折,有不少读者为男女主人公多灾多难的爱情洒下热泪,内容绝对精彩!浏览网址:http:///Book/165263/Index.html 二、《花心总裁追妻记》,本文是很经典的花心总裁追妻的故事哟!尽管当中有许多误会和波折,花心总裁张言终究还是抱得美人归,成就了一段美满的姻缘。本书情节曲折,内容精彩,值得一读!欲知详情,请展卷阅读,一定会让你流连忘返!浏览网址:http:///Book/166435/Index.html 三、《媚惑红颜》她,能让猛兽臣服。 她,能让两个国家的君主和他们的两个王兄也为之倾倒。 她,就是几国战争的伊始! 执著追逐、残暴虐待、腥风血雨、宫廷争斗、战场争雄、倾情付出,四位王爷使出各种手段,穷尽个人的智慧,都是为了得到她这个异世穿越女。名花究竟落入谁手?步步心,步步惊。红颜倾城,苦海无涯,谁是她的终点?谁是她命中的那个良人?请君入梦来,似水流年,唱不尽春光,为何偏去唱离伤……一切令人扣动心弦的宫廷内幕,尽在《媚惑红颜》! 浏览网址:http:///Book/167545/Index.html 【作者有话】 这本书的上架我深信会失去很多的朋友,但是如果你们喜欢它,春秋不会介意你们用何种方式看到它,虽然有些方式会伤害到我的利益,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能开心,就是我最大的收获。因为我曾经、至今都是一个网络小说的爱好者,跟大家一样在为书中的主角的变化而喜怒哀乐! 写到这里,春秋想再次感谢那些支持春秋的人。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才有了春秋今天的动力,尤其是感谢本书给春秋打赏的那些朋友们,是你们的支持和鼓励使春秋坚定地走了下来,而且让我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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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盛大充值卡(兑换比例:1元80飞币) a、购买到盛大游戏卡,就可以用此途径进行充值。 b、选择充值页面上充值导航的“盛大充值卡”按钮,输入充值信息。 首先输入您要充值的帐号(也就是您的用户名),然后再确认一次。 接着填写您的充值卡面额。然后点击“立即充值”按钮。这时系统预览一遍你的充值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点“立即充值”。 c、进入盛大游戏卡支付页面,选择面额,输入卡号和密码,确认支付即可。 【温馨提示】 ※请使用卡号以CS、S、CA、C**开头的“盛大互动娱乐卡”进行支付,暂不支持SC开头的卡! 9.征途充值卡(兑换比例:1元80飞币) a、购买到征途游戏卡,就可以用此途径进行充值。 b、选择充值页面上充值导航的“征途充值卡”按钮,输入充值信息。 首先输入您要充值的帐号(也就是您的用户名),然后再确认一次。 接着填写您的充值卡面额。然后点击“立即充值”按钮。这时系统预览一遍你的充值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点“立即充值”。 c、进入征途游戏卡支付页面,选择面额,输入卡号和密码,确认支付即可。 【重要提示】 ※请务必使用与您所选择的面额相同的征途卡进行支付,否则引起的交易失败或交易金额丢失将由用户承担!如:您选择50元面额但使用100元卡支付,则系统认为实际支付金额为50元,高于50元部分不予退还。 10.Q币充值卡 目前Q币支付暂停。 11.久游充值卡(兑换比例:1元75飞币) a、购买到久游一卡通,就可以用此途径进行充值。 b、选择充值页面上充值导航的“久游充值卡”按钮,输入充值信息。 首先输入您要充值的帐号(也就是您的用户名),然后再确认一次。 接着填写您的充值卡面额。然后点击“立即充值”按钮。这时系统预览一遍你的充值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点“立即充值”。 c、进入久游卡在线支付页面,选择面额,输入卡号和密码,确认支付即可。 【重要提示】 ※请务必使用与您所选择的面额相同的久游卡进行支付,否则引起的交易失败或交易金额丢失将由用户承担!如:您选择10元面额但使用30元卡支付,则系统认为实际支付金额为10元,高于10元部分不予退还。 12.网易充值卡(兑换比例:1元75飞币) a、购买到网易卡,就可以用此途径进行充值。 b、选择充值页面上充值导航的“网易充值卡”按钮,输入充值信息。 首先输入您要充值的帐号(也就是您的用户名),然后再确认一次。 接着填写您的充值卡面额。然后点击“立即充值”按钮。这时系统预览一遍你的充值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点“立即充值”。 c、进入网易卡在线支付页面,选择面额,输入卡号和密码,确认支付即可。 【重要提示】 ※请务必使用与您所选择的面额相同的网易一卡通进行支付,否则引起的交易失败或交易金额丢失将由用户承担!如:您选择10元面额但使用30元卡支付,则系统认为实际支付金额为10元,高于10元部分不予退还。 13.完美充值卡(兑换比例:1元75飞币) a、购买到完美充值一卡通,就可以用此途径进行充值。 b、选择充值页面上充值导航的“完美充值卡”按钮,输入充值信息。 首先输入您要充值的帐号(也就是您的用户名),然后再确认一次。 接着填写您的充值卡面额。然后点击“立即充值”按钮。这时系统预览一遍你的充值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点“立即充值”。 c、进入完美卡在线支付页面,选择面额,输入卡号和密码,确认支付即可。 【重要提示】 ※请务必使用与您所选择的面额相同的完美一卡通进行支付,否则引起的交易失败或交易金额丢失将由用户承担!如:您选择10元面额但使用30元卡支付,则系统认为实际支付金额为10元,高于10元部分不予退还。 14.搜狐充值卡(兑换比例:1元75飞币) a、购买到搜狐充值一卡通,就可以用此途径进行充值。 b、选择充值页面上充值导航的“搜狐充值卡”按钮,输入充值信息。 首先输入您要充值的帐号(也就是您的用户名),然后再确认一次。 接着填写您的充值卡面额。然后点击“立即充值”按钮。这时系统预览一遍你的充值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点“立即充值”。 c、进入搜狐卡在线支付页面,选择面额,输入卡号和密码,确认支付即可。 【重要提示】 ※请务必使用与您所选择的面额相同的搜狐畅游一卡通进行支付,否则引起的交易失败或交易金额丢失将由用户承担!如您选择10元面额但使用30元卡支付,则系统认为实际支付金额为10元,高于10元部分不予退还。 注:请各位新老读者朋友们在充值到账前保留订单号与帐号,如未到账,请提供订单号与帐号,以及充值金额,尽快与客服联系。发送短消息或者发送邮件到:kf@ ------------ 第四十九章 智斗恶汉 ------------ 第五十章 积怨甚深 ------------ 第五十一章 奋笔疾书 ------------ 第五十二章 满意点头 ------------ 第五十三章 这般神奇 ------------ 第五十四章 有点怪异 ------------ 第五十五章 直言不讳 ------------ 第五十六章 入山采药 ------------ 第五十七章 淡定多了 ------------ 第五十八章 惊险一幕 ------------ 第五十九章 解救雪雕 ------------ 第六十章 她的梦想 ------------ 第六十一章 不会迷路 ------------ 第六十二章 收获不错 ------------ 第六十三章 准备回城 ------------ 第六十四章 瞎跑什么 ------------ 第六十五章 焦虑不安 ------------ 第六十六章 有所缓解 ------------ 第六十七章 开始配药 ------------ 第六十八章 足够彪悍 ------------ 第六十九章 效果不错 ------------ 第七十章 躲着偷窥 ------------ 第七十一章 不断惨叫 ------------ 第七十二章 一片茫然 ------------ 第七十三章 命中劫数 ------------ 第七十四章 钱财自来 ------------ 第七十五章 没有钱了 ------------ 第七十六章 有点暖昧 ------------ 第七十七章 折腾完了 ------------ 第七十八章 生意开张 ------------ 第七十九章 罕见药材 ------------ 第八十章 惊惧不安 ------------ 第八十一章 烧坏脑子 ------------ 第八十二章 数量有限 ------------ 第八十三章 大家风范 ------------ 第八十四章 心里发怵 ------------ 第八十五章 意料之外 ------------ 第八十六章 开张大发 ------------ 第八十七章 不速之客 ------------ 第八十八章 世间奇事 ------------ 第八十九章 固执己见 ------------ 第九十章 风口浪尖 ------------ 第九十一章 哭笑不得 ------------ 第九十二章 再收拾他 ------------ 第九十三章 要渡天劫 ------------ 第九十四章 服服帖帖 ------------ 第九十五章 如此拼命 ------------ 第九十六章 逍遥自在 ------------ 第九十七章 能离开吗 ------------ 第九十八章 隐隐不安 ------------ 第九十九章 江山美人 ------------ 第一百章 蛇蝎美人 ------------ 第一百零一章 如此好事 ------------ 第一百零二章 会有危险 ------------ 第一百零三章 夜赴麓山 ------------ 第一百零四章 惊奇发现 ------------ 第一百零五章 终要分别 ------------ 第一百零六章 先斩后奏 ------------ 第一百零七章 留恋不舍 ------------ 第一百零八章 面色羞愧 ------------ 第一百零九章 无罪释放 ------------ 第一百一十章 意外发生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好预感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轻轻颤抖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袅袅青烟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游泳技巧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无所获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绝色佳人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巧笑倩兮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惊天阴谋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焦急之色 ------------ 第一百二十章 绝不饶你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踏实满足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差地别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娇笑不停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沉默不语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朦胧泪光 ------------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事难料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再畏寒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旁观者清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餐风露宿 ------------ 第一百三十章 失魂落魄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黯然伤神 ------------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事情属实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晦涩不明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强悍之处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消失不见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泄露风声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涛骇浪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必惊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优哉游哉 ------------ 第一百四十章 修炼千年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安身之所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垦荒地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丝赧然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深海景色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仙家法宝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得超生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魅惑灵力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莫要强求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实在憋屈 ------------ 第一百五十章 无伤大雅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现海盗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祭奠亲人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绪低落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若有所思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去赴约会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获益颇多 ------------ 第一百五十七章 闭关静修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怦然心动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间仙境 ------------ 第一百六十章 垂涎模样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间有情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懂世事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似笑非笑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销魂蚀骨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恢复清明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神清气爽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稳居上风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态度暧昧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如此渊源 ------------ 第一百七十章 殊荣不减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骚动起来 ------------ 第一百七十二章 激情澎湃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功而返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脚踏实地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用力亲吻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修为大减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惊又羞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消息传来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幸福洋溢 ------------ 第一百八十章 垂睫不语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缠绵热烈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淡淡温情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哭得伤心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喝了蜜糖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关炼药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神情悲伤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懵懵懂懂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补偿姑娘 ------------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避其锋芒 ------------ 第一百九十章 化解矛盾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台风来袭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雨雾凄迷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培训工作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归期延迟 ------------ 第一百九十五章 齐聚一堂 ------------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人求医 ------------ 第一百九十七章 暗暗感激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阵法宗师 ------------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绝对意外 ------------ 第二百章 望穿秋水 ------------ 第二百零一章 超乎寻常 ------------ 第二百零二章 热闹婚礼 ------------ 第二百零三章 有点麻烦 ------------ 第二百零四章 我们回家 ------------ 第二百零五章 异像突变 ------------ 第二百零六章 巨大财富 ------------ 第二百零七章 费力费神 ------------ 第二百零八章 水怪事件 ------------ 第二百零九章 巨大影子 ------------ 第二一百十章 指手画脚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操控阵法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负隅顽抗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花园岛国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绝对惊喜 ------------ 第二百一十五章 满脸纳闷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微微潮红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舅舅归来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志得意满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口舌之快 ------------ 第二百二十章 美好憧憬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压他一头。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先赚一笔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深以为然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没有异议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甜蜜温馨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娘家来人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有去无回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深海惊变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实力有限 ------------ 第二百三十章 怅然若失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幽深海底 ------------ 第二百三十二章 蹙起眉头 ------------ 第二百三十三章 温润如玉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神相通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她的小弟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次入梦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狸归属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沉吟不语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做白日梦 ------------ 第二百四十章 有所隐瞒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别担心了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决定出海 ------------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妨直言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意乱情迷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唯一闺蜜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起来了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海上混战 ------------ 第二百四十八章 生灵涂炭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悄悄遁走 ------------ 第二百五十章 失魂落魄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满脸惊愕 ------------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诡异想法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拥入怀中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没有安宁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几欲疯狂 ------------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松一口气 ------------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七色云彩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谨防偷袭 ------------ 番外之轮回——杨惠茜(一) ------------ 番外之轮回——杨惠茜(二) ------------ 番外之轮回——杨惠茜(三) ------------ 番外之轮回——杨惠茜(四) ------------ 番外轮回之——杨惠茜(五) ------------ 番外轮回之——杨惠茜(六) ------------ 番外轮回之——杨惠茜(七) ------------ 番外轮回之王香茹(一) ------------ 番外轮回之王香茹(二) ------------ 番外轮回之——杨惠茜(八) ------------ 番外轮回之——杨惠茜(九) ------------ 番外轮回之——杨惠茜(十) ------------ 番外轮回之——杨惠茜(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