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卷 若,类似爱情 ------------ 第1章 深夜出逃惹怒他 江市的深冬下起了鹅毛大雪。 南瓷穿着棉拖和睡衣,裹着粉色的羽绒服狂奔在马路上。 她的脚步越来越缓慢,最终停了下来,她的小手握住膝盖,探着身子深深地喘着气。 一辆车急刹在她身边,车门打开,一个魁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透过昏黄的灯光,他的影子将她瘦小的身躯笼罩住。 “太太,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先生都发火了。” 南瓷警惕地看着他,后腿两步,执拗地扬起头,“我是不会回去的,林助理,你回去告诉裴横舟,除非他答应离婚,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林江满目为难,拍了拍肩头的雪渍,嘿嘿笑道,“太太,你看这雪这么大,有什么事你随我回去再说吧,若是冻着了,吃亏的也是少夫人自己——” 南瓷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不悦,秀眉一拧,不做言语。 林江心一横,朝着后面的商务车挥挥手,车上下来好几个保镖,仿佛南瓷有一点动作他们就会上前来毫不留情地抓住她。 绕是如此,林江脸上仍旧含笑,“太太,先生吩咐了,务必要将你带回去,这——这些人粗手粗脚的,待会儿动起手来若是伤了少夫人可怎么办?” 南瓷瞳孔一缩,好看的眉眼闪过一丝绝望。 她终究是跟着林江上了车。 车里开着暖气,可南瓷却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冷。 原来心灰意冷,是这种感觉。 …… 临江别墅区。 车子停下,南瓷下了车。 裴横舟正站在大门口,他穿着深灰色的呢大衣,嘴里叼着烟,深邃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迷蒙。 南瓷瑟瑟缩缩地走过去,眼睛看都不看裴横舟,径直往里走。 “站住!”裴横舟清冷的声音响起。 南瓷浑身一个激灵,果然就顿住了脚步。 裴横舟扔掉烟头,用脚狠狠踩灭。 他抬手拂去南瓷发丝上的雪,褪去呢大衣披在她肩上,“真是不听话,这么冷的天,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一听他这话,南瓷便回过头去看着他。 不要以为裴横舟这种语气和行径就代表他不会计较今晚发生的事。 恰恰相反,这是他爆发的前兆。 她咬着唇,心里有一股子委屈和烦躁,但更多的是厌弃。 她厌弃了和裴横舟这种同床异梦的生活。 从三年前车祸醒来之后,她忘记了一切,忘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忘了他为何娶,她为何嫁,为何彼此捆绑。 裴横舟告诉她,他们彼此相爱。 可她不信。 且不说十岁的年龄差距,就说他们彼此性格的迥异,要怎样相爱? 况且,这几年,她在彼此的相处中根本感受不到一点爱意。 “我——我要离婚。”她提着心说着。 裴横舟浓眉一拧,却是沉默着转身进了客厅。 南瓷冰凉的小手紧抓住衣角,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般追逐在他身后,“裴横舟,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但我感受得到,你又不爱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抓着不放呢?真正的婚姻不该是这样,裴横舟,你停下,离婚的事我们好好谈谈,你——” 追逐进客厅南瓷脚步便顿住了,喉间生硬,所有的话都堵在那里发不出声来。 诧异的目光落在白色真皮沙发上,一个清新妩媚的女人正坐着。 她垂头把玩着手机,发丝湿漉漉的,身上纯白的紧身毛衣呈深V领,露出胸前一大片春光,更是莫名平添了几分韵味。 是她—— 秦雅思,裴横舟的大嫂,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可她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不去老宅住着,跑来这里又想做什么? 南瓷脑袋一轰,思绪也随之复杂起来。 许是南瓷方才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秦雅思发现了她的存在,便抬眸看她,露出个深意的笑,“南瓷,你回来了。” 南瓷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混杂。 裴横舟自然而然地在秦雅思对面坐下,却是对南瓷道,“上去洗个热水澡。” 南瓷觉得气氛异常尴尬,可她并不明白那份尴尬来自何处,明明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愣了片刻,正要转身上楼,却听秦雅思娇笑道,“横舟,南瓷刚才说,你们要离婚?” 南瓷木讷地抬眸看着裴横舟。 裴横舟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神情中说不出的淡然,“你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就是说的要离婚。”南瓷却故意跟裴横舟对着干。 她明显感觉到来自裴横舟目光中的森冷,可她却视而不见,转身上了楼。 回到房间,南瓷并没有去洗澡,只立在窗前看窗外簌簌而下的雪。 南瓷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却在下一刻,看见秦雅思挽着裴横舟的手臂上了车。 那情景,仿佛他们两才是亲密无间的夫妻。 南瓷紧咬着唇,气恼地转身去浴室泡热水澡。 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抬眸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凌晨三点半。 他还没回来。 他们去了哪里?在干什么? 南瓷的思绪又开始紊乱起来,那些不该想的,不该有的统统冒出她的脑海。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开始责备自己——南瓷,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们去哪里,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哀叹两声,钻进被窝逼迫自己入睡。 然而,门却哐当一声被踢开。 南瓷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目光定定地看着贸然闯入的裴横舟。 他似乎喝了酒,走路有点踉跄,手胡乱地扯着领带,带着一股子男性的魅惑和野性。 南瓷透过床头柜上的小夜灯瞪着眼睛看着裴横舟。 裴横舟落座在床边,神色涣散地睨着她。 身上还有风雪的气息,混杂着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味。 那是秦雅思的味道,南瓷一下子就辨别了出来,神经猛然被刺痛一般。 “你走错房间了。”南瓷提醒着裴横舟。 他们都是分房而睡,虽然夫妻之间的该做的事情做得不少,但裴横舟却从不在南瓷的房间留宿。 裴横舟剑眉深拧,浑浊的目光似火般燃烧,“这难道不是我老婆的房间?” 老婆—— 真讽刺,哪门子老婆。 泄-欲的老婆?泄愤的老婆?还是当做摆设的老婆? ------------ 第2章 直接用行动来谈 南瓷咬着唇,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觉得莫名抵触和难受。 思忖片刻,“既然你都说到这儿了,那我们就谈谈离婚的事,裴横舟,这么畸形的婚姻真的太累了,我们离婚,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这样没什么不好——” 很显然,裴横舟的神情因‘离婚’两个字变得更加阴沉。 他伸手扣住南瓷的下巴,迫使她受惊的目光与他对视,却是阴狠地提醒她,“离婚这两个字,我不想再听见第三遍!” “为什么?”南瓷不解,心里又有些急躁,猛的挣脱开他的桎梏站起身来。 “你根本不爱我,这样捆绑有意思吗?况且,况且秦雅思也回来了,如今你是裴氏集团的掌舵人,你要她一个秦雅思自然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她鼓足胆子说着。 要知道,若是之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这话的,但现在秦雅思都已经回来了,凭着裴横舟对她的心思,估计这次秦雅思回来也不打算放过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了。 到时候说不定两年前的事情重演——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后果。 “你说什么?”裴横舟冷冷打断她的话。 南瓷被他浑身散发的清冷惊得浑身一抖,却还是波澜不惊地扬起头,“我说裴横舟,我要离婚!” 裴横舟倏然站起身来,伟岸的身躯遮住窗外的月光。 “想离婚?”他语气出奇的平静,问南瓷。 南瓷点头,“想。”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裴横舟踉跄着往床上一坐,扯下领带来,刚才的阴霾换上一阵戏谑的轻讽,“想离婚,今晚把爷伺候舒服了,爷明儿一早立马跟你去民政局拿离婚证!” 南瓷像看怪兽一样的眼神盯着裴横舟。 这条件开得可真够无耻的。 突然又想起晚上和他一起出门的秦雅思,便不禁酸溜溜起来,“怎么?秦雅思晚上没把你伺候舒服,跑来我这里找慰藉的?” 裴横舟扯着领带的手猛然顿住,朦胧的眼神落在南瓷的脸上。 倏而,他冰凉的手掌紧握住南瓷的手腕,微微用力,她整个身子不偏不倚正好扑倒在裴横舟身上。 南瓷瞳孔陡然瞪大,盯着身下的裴横舟,原本想要起身,却被裴横舟的手臂桎梏得更紧,“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又像是来自裴横舟瞳孔中的冰寒,南瓷自然不敢再重复刚才的话。 她冰凉的小手落在他胸膛上,“你——你先放开我。” 裴横舟眸色一沉,“不敢说了?” 说话间,有甘醇浓烈的酒气在她鼻间弥漫开来,竟是种说不出的魅惑。 南瓷心尖突突的,脑海混沌,“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谈。” “我这样难道没有跟你好好谈?”他反问。 这样算好好谈吗? 分明就是从精神上在凌迟她的意志。 当然,南瓷不敢这么说,她怕这么说了他待会儿会做出进一步的举动来。 她咬着红唇,颤声道,“我们坐着谈。” 裴横舟沉默片刻,搂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一个腾空竟坐了起来,而南瓷还紧贴着他,坐在他的腿上。 南瓷只感觉脸颊一阵滚烫的像是又火烤一般,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现在坐着,要怎么谈,你说。”裴横舟冰凉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自得。 南瓷虽然觉得无所适从,胡乱扭动着身子想要起身,却不知她这小动作在男人看来却是磨人极了。 身下的裴横舟蹙了蹙眉,身体里的血液极速窜流。 他强忍着躁动,薄凉的唇掠过南瓷发烫的颊腮落在她耳廓,哑声警告他,“我现在用嘴跟你谈,再这么不安分,我直接用行动跟你谈了。” 这个臭男人—— 南瓷在心里咒骂,却是再也不敢动了。 她葱白的小手就那么勾搭在裴横舟的脖颈上,呼吸紊乱着,“好,就这样谈,裴横舟,我说——我要离婚,我是认真的——” “嗯。”裴横舟的声音慵慵懒懒的,却在下一刻撅住她的耳垂,“那你到底愿不愿意伺候我?” 南瓷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惊得浑身一颤,“你——你说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裴横舟轻笑着反问,“满意了,我就跟你离婚!” 南瓷被耳边的气息扰得眼神间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觉得浑身都在发痒,然后开始发软。 “你若骗我——” “不骗你。”裴横舟打断他的话,“我裴横舟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苦绑着一个心都不在我身上的人呢?” 是啊,有的是女人对他裴横舟投怀送抱。 所以啊,南瓷就真的相信了裴横舟的话。 那一晚上,南瓷努力让自己热烈绽放 —— 翌日,南瓷浑身酸痛地醒来时,睡眼惺忪间看见裴横舟正站立在衣橱前穿衣服。 她动了动身子,垂眸看着浑身可耻的暧昧痕迹,心里暗骂了一句裴横舟是衣冠禽兽,那种事做起来可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南瓷扯了扯被子遮住身体,有些艰难地坐起来,问裴横舟,“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裴横舟打着领带,表情格外淡漠,“去民政局做什么?” 去民政局做什么? 这孙子该不会反悔了吧? 南瓷心头一急,“你该不会反悔了吧?” 裴横舟穿戴整齐,颀长的身影停在床边,目光幽深地看着南瓷,“我是答应过你什么吗?” “你忘了?”南瓷反问。 “忘了!”他坦然地点头,给自己找了理由,“我昨晚喝多了!” 南瓷霎时间就懵了。 “喝多了?你昨晚明明就很清醒。”南瓷气呼呼地反驳他。 还能跟她谈条件,还能耍流氓,那是喝多了的样子? 谁知裴横舟却道,“我的确喝多了,要不你告诉我,我昨晚答应过你什么了?” “你——”南瓷有点难以启齿,可为了不然自己昨晚的主动白费,只好鼓足勇气说,“昨晚我跟你谈离婚的事儿,你说——你说让我伺候你,你就跟我去民政局,你想赖账?” 裴横舟拧着眉,似乎真的在努力回忆昨晚的事。 ------------ 第3章 威逼利诱哄骗她 许久后,他摇摇头,“昨晚我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说的是把我伺候舒服了,满意了,我就跟你去民政局!” 呃,是,是这么说的! 南瓷愣了片刻,觉得有些羞耻地拽紧了被子,“就算是这么说的,那你现在该跟我去民政局吧?” “不去——”裴横舟摇摇头,拿着手机就往外走。 “你说过不骗我的!”南瓷无力地对着他喊。 裴横舟回过头来,表情仍旧是那副极其淡漠的模样,“我没骗你,我说的是伺候满意了就离婚,问题是,昨晚我很不满意——” 南瓷听得这话,气急! 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裴横舟扔了过去,也全然不顾自己对他的忌惮,开口骂道,“裴横舟,你就不是个男人!” 哪知裴横舟邪肆一笑,“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南瓷脸颊又是一阵滚烫,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奈何他。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不惯,又干不掉? “裴横舟,你混蛋!”南瓷瞠目结舌地骂了一句。 裴横舟悠哉哉的,正了正领带,“我今儿心情好,随你怎么骂,我不同你计较。” 说着,他转身欲走。 行至门口,又回过头来,神情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漠,“晚上回老宅,在家等着我来接你。” 回老宅? 南瓷突然想起秦雅思来,难怪心情好,敢情是要去见旧情人—— 她想也没想,说道,“我不去!” “不去?”裴横舟冷笑,“那离婚的事,免谈!若是去了,今晚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表现,你自个儿好好琢磨吧,我先去公司了!” 南瓷突然觉得,在昨晚那种情况下跟他谈离婚的事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今晚再给一次机会? 去她娘的机会,这分明就是变相的侮辱。 让她毫无下限地取悦他,其实,他根本就没打算答应她离婚这件事。 …… 思前想后,南瓷还是决定跟着裴横舟回老宅。 因为南瓷穿着单薄,裴横舟一下车就将自己的围巾围在南瓷的脖子上,又伸手牵着她冰凉的小手搓了搓,这才一起进了宅子里。 南瓷对于这种人前秀恩爱的戏码已经习以为常,便也欣然接受。 管家德叔急忙迎上来,“二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裴横舟礼貌性地点点头,疾步进屋。 还未走进客厅,便听见秦雅思和婆婆乌艳萍的谈笑声。 南瓷心头一紧,竟有些不敢进去。 裴横舟全然没有察觉,直直走进客厅,喊道,“爸,妈!” 沙发上婆婆乌艳萍,公公裴延庆,以及秦雅思闻声抬眸,却在见到南瓷时,几人的脸色猛然沉了色泽。 南瓷好似没看见一般,微微垂眸,“爸,妈,大嫂!” 方才的欢声笑语因着南瓷的到来戛然而止,仿佛南瓷就是这个家里的异类,不受欢迎的异类。 “来了就坐吧。”公公裴延庆起身往楼上走,一脸的不悦,“你爷爷和你大哥在书房下棋,我上去叫他们下来。” 裴横舟点点头,拉了南瓷在她们对面坐下。 刚落座,却听得乌艳萍笑滋滋同裴横舟道,“横舟,你知道吗?你嫂子怀孕了,都两个多月了,而且,她和你大哥决定回国发展,你说,这该不该高兴?” 南瓷脑袋一轰,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着裴横舟。 他那张俊逸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落寞,目光却是紧盯着对面的秦雅思,握着南瓷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些—— 好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 再看看对面的秦雅思,那整个目光都落在裴横舟的脸上没挪开过。 这两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那点破事一样。 见裴横舟沉默,乌艳萍脸上的笑容也沉了沉,沉吟片刻,“横舟啊,你大哥大嫂都有了好消息,你和南瓷结婚也有些年头了,肚子怎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南瓷面色僵了僵,有些难为情地垂下头去。 裴横舟伸手揽过南瓷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柔溺,轻笑道,“妈,其实这事我和阿瓷都在商量了。不过,你可别怪阿瓷的肚子不争气,是你儿子不争气,还不够努力,你放心,今晚开始,我就加把劲。” 南瓷颊腮微红,诡异地看着裴横舟。 可心里郁闷极了,什么时候跟他商量生孩子的事了?明明商量的就是离婚的事! 说话的当头,就听见裴家老爷子裴升老远就喊着裴横舟的名字。 裴横舟牵着南瓷的手站起身来。 南瓷抬眸,就看见裴升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公公裴延庆跟在身后,而大哥裴横渊则扶着裴升。 裴横舟难得笑容轻快,松了南瓷的手急忙跑过去扶住裴升,“爷爷近来身子可好?” 裴升笑得格外慈爱,“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裴横舟目光落在大哥裴横渊的身上,恭顺地同他说话,“大哥,回来可还习惯?” 裴横渊笑容闲淡着点头,“是要拿几天来倒时差的,慢慢来嘛,反正都打算回来常住的。” 裴横舟客气地点头,“那大哥若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那是肯定。”裴横渊自然不同裴横舟客气。 两人兄友弟恭的模样闲聊着。 众人坐到了餐桌前,人人都闲话家常,南瓷却觉得气氛格外的沉闷。 裴横舟似随意地夹了菜给南瓷,体贴地在她耳边低笑,“你最爱吃的,尝尝看。” 南瓷有些慌乱地回过神来,措手不及间打翻了碗里的勺子。 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蹲下身去捡勺子。 可蹲下去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居然看见秦雅思的腿像灵蛇一样缠在裴横舟的腿上。 这色胆包天的两个人——这裴家人可都在呢,居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搭上。 南瓷酝酿好半晌才若无其事地坐直身子,抬眸看着对面的秦雅思,她竟对着自己满脸挑衅地笑着。 更可笑的是,她身边的丈夫裴横渊还那样温柔体贴地替她剥虾。 南瓷只觉得心里堵的发慌,有种被人戴绿帽子的感觉。 她侧着头瞪着旁边的裴横舟,哪知裴横舟夹了一片鳕鱼给她,笑得迷人。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谁知对面的秦雅思却率先开口,“横舟,你对南瓷可真好,看得我都羡慕了呢!” ------------ 第4章 闲闷消遣夜色里 裴横舟的笑容坦坦荡荡的,“自己的女人,自然要对她好,你瞧,大哥对你也不错!” 看他这样子,说得跟真的一样!南瓷不免在心中感慨裴横舟一流的演技。 裴横渊抿唇笑道,“我可不能跟你比,我是个比较粗心的人,很多时候都会忽略了雅思的感受,像这种温馨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 “那大哥来公司上班,我可以时常与你探讨这方面的经验。”裴横舟打趣着。 倒也引得大家一阵轻笑。 只是对面的秦雅思脸色似乎不太好,一双犀利的眼眸就那样盯着南瓷,久久不曾挪开。 “横渊已经够好了,根本不需要跟横舟探讨什么经验。”秦雅思开口,娇柔的语气中藏着钢针,“倒是我应该好好跟南瓷取取经,是怎样好的本事将男人的心栓得这么紧,连横舟这个千帆过尽的人都能变得如此深情。” 这话分明带着嘲讽的意味。 南瓷因为裴横舟食言一事心中本来不痛快,听秦雅思这一番暗讽,便有些忍不住了。 她侧头看着裴横舟,唇角扬起娇媚的笑意,“大嫂若是找我取经,想必也是找错人了,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横舟这般情深,也许应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横舟该是我的,即便我什么都不好,他也会对我如数家珍。” 秦雅思脸色更加难看,嘴角怪异地抽了抽,又将委屈的目光投向裴横舟。 哪知裴横舟对她此刻的神情置若罔闻,反倒满目宠溺地盯着南瓷,大掌落在她头上宠溺地揉了揉,“阿瓷说得没错,她这个人的确没什么好处,脾气太坏,身材偏差,长相一般,还无所事事,但是怎么办,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绕是这样说,南瓷脸上却尴尬极了,这是在替她解围,还是在明目张胆地诋毁她呢? 这个男人,果然一开口就没好话! 气死人都不用偿命的。 秦雅思脸色彻底白了,颓败地坐在那里。 “行了行了,你两就别秀了,爸妈和爷爷可都在呢!”裴横渊无奈地摇摇头打趣道。 裴延庆始终面无表情,乌艳萍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劲往秦雅思碗里夹菜。 倒是裴老爷子笑得开怀,“没事没事,我这把老骨头喜欢看,我希望你们都过得好!吃饭吧吃饭吧,多吃点你们,尤其是雅思,怀着孩子呢!” 秦雅思一听裴老爷子提名,阴霾一扫而空,欢喜着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一顿饭索然无味。 南瓷正惆怅着找借口离开,裴横舟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临时有安排,便到餐桌前和他们道别。 出了老宅,南瓷心中还有些怒气未消,侧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道,“你将我放在时代广场,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裴横舟沉默片刻,“你随我一起去。” 一起?南瓷错愕着,她没听错吧?这三年来,裴横舟带她出席的应酬聚会少之又少,她像个金丝雀一样被他困在那栋别墅牢笼里。 今日,他居然说跟他一起? 诡异!简直太诡异了! 南瓷惊悚地看着裴横舟,“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若她记得没错,每次带她出去准没好事,印象最深的一次便是一年前裴横舟带她出席酒会,被他那帮兄弟羞辱了一番。 “把你卖了!”裴横舟讪讪地,有种似笑非笑味道。 南瓷一愣,旋即笑道,“那我倒是想问问裴少,将我卖给了谁,又值多少钱?” 裴横舟听着她轻飘飘的语气,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 侧过头去,正看见南瓷一脸的淡然,他微抿着唇,琢磨半晌,“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倒也不错,几年后两腿一蹬,眼睛一闭,我说不定还有机会继承那老头大把的遗产。”南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到时候成了江市的富婆,若你不肯离婚,我就跟你打离婚官司,打得你缴械投降为止。” 这女人,脑子里除了离婚就没想过别的事吗? 裴横舟深沉冰冷的眼眸扫过南瓷那张精致的脸。 “啊——” 突然急刹车,南瓷身子猛的往前一倾,吓得她惊呼一声。 却不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某个黑脸的男人压在了座椅上,他大掌不知何时禁锢着她的手腕,俊脸上危险的气息腾升着,“若你喜欢,我现在就缴械投降,如何?” 南瓷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瞪着一双水眸望着裴横舟。 心里狂跳不已。 “不过,离婚你是不要想了。”他美眸微眯,危险的气息加深,再加深,“缴械投降,大不了晚上的位置咱们换换,那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南瓷识相地噤声,小脸上难掩一阵心头躁动留下的红晕。 —— 车子往‘夜色’驶去,一路再无交流。 到了门口,车停下,里面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扭动着曼妙的腰肢迎出来,“裴少,你可来了,让林汀等了好久。” 说着,还不忘伸手来挽住裴横舟的胳膊。 啧啧,那动作才叫一个亲密呢。 这莫非也是裴横舟众女人之一?嗯,也许是,南瓷在心中自问自答着。 她愣在那里,蹙着眉,眼睛紧盯着林汀那双勾着裴横舟的手。 似是察觉到什么,林汀抬眸,目光落在南瓷脸上,那双热烈的水眸随即覆上一层寒意,“裴少,你怎么——把她也带出来了?” 裴横舟回头瞄了南瓷一眼,对她此刻的的表情有些讶然,他不着痕迹地推开林汀的手,倒也笑得开怀,“带她出来玩玩,他们人到了?” “早到了!裴少里面请!”林汀收回手,又恢复最初的笑意,在前面引路。 最顶层的包房里,推开门,颓靡之气甚重,扑鼻而来的烟气酒气更是让裴横舟和南瓷下意识地蹙了眉。 南瓷被裴横舟牵着手进了包房。 包房里,沙发上坐着程珂,是裴横舟特别要好的一个兄弟,偶尔会来别墅找裴横舟,是以,南瓷便知道他。 此刻的他,正喝着闷酒,心情似乎不佳。 旁边,有一桌人在打麻将,除了正上方的李袁杰外,其他三个她似乎也有点印象,不就是一年前在酒会上当众羞辱他的人吗? 她突然明白过来—— 难怪裴横舟要带她来,敢情是闲得发慌,又想来消遣她的不成? 或者,被某女人怀孕的消息刺激到了,又想拿她撒气? ------------ 第5章 随意侮辱惹风波 难怪他刚刚跟林汀说“带她出来玩玩”时那眼神那么怪异呢,原来这么回事。 南瓷脸上倒也没什么表情。 果然下一刻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了起来,“来,你来给我看看这要怎么打,手把手教教如何?” “别去。”李袁杰作势要阻止,“我说路少,你身边女人那么多,可别跟我们抢了吧,好歹也让兄弟们逗逗乐子啊!” 眼镜男哂笑,一脸猥琐,“谁还嫌女人多呢,况且,还是裴少调教出来的女人,必定是人中极品,滋味独特。” 南瓷早已经在心里骂了三字经。 想起之前被羞辱的情景,脑海里转转悠悠的,目光瞥见旁边的裴横舟,他薄唇微抿,眉头拧着,有种说不出的寒意和冷冽。 然而,他这目光却是盯着眼镜男的。 南瓷见他这幅表情,忽的玩性大发,诱人的红唇微微勾起。 恰巧眼镜男上前来一把握住南瓷的手腕,那一脸的猥琐着实不要太明显,“来来来,教小爷我打两把,赢了算你的,输了嘛——你今晚跟我吧。” 李袁杰附和着也上前来,“路少你吃得消嘛?还是让我来吧!估计二哥也是带她出来替我解解馋的。” 裴横舟不喜欢南瓷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言辞侮辱起来自然也肆无忌惮一些。 南瓷娇媚一笑,那一笑,惊呆了所有人,包括一脸阴沉的裴横舟。 “要不,我帮你们一人摸两把?输了的话——”南瓷托着腮细想,“输了脱衣服,怎么样?” 眼镜男和李袁杰眼睛都直了。 “拿开你们的手!”背后忽的传来裴横舟清冷的嗓音,浑身散发的寒气令温度骤降。 眼镜男不懂察言观色,笑呵呵道,“看来二哥这一年煞费苦心,调教得还不错,竟还能这么玩?” 裴横舟浑浊的美眸瞪着他,隐约有火光迸射,“二哥也是你能叫的?” 他们这才察觉到异常,眼镜男和李袁杰脸色同时一变。 坐在麻将桌前看好戏的两个男人,一个选择继续看好戏,另一个发觉情况不对,急忙站起来拉了拉眼镜男的手,小声道,“别说了,裴少好像真动怒了。” 眼镜男脸色僵了僵,伸出手去想讨好裴横舟,谁知还没开口,手就被裴横舟捏住,用力一掰,听见骨头咔嚓的响声,他满脸冷肃,“警告过你,拿开你的手!” 眼镜男痛得龇牙咧嘴求饶。 李袁杰脸色都变了,急忙松开南瓷的手。 南瓷倒是笑容讪讪,迎上裴横舟怒意的浓眸,“怎么?裴少带我出来不就是想看我被羞辱吗?现在算什么?玩不起?玩不起就不要带我出来啊,玩一半就要退场,可不像裴少的风格。” 裴横舟突然有种想捏死南瓷的冲动,居然敢顶撞他! 南瓷置若罔闻,挥挥手,“既然不玩,那我就出去透透气。” 匆忙从包间出来,空气也清新不少。 没走两步,撞到一个醉酒的中年男人,她垂眸道歉,却见对方正盯着她看,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惊讶。 “温小姐——”他瞪着眼睛,几乎是错愕地喊出这几个字来。 温小姐——? 南瓷见他醉意熏熏,便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打了个酒嗝,伸手就将南瓷搂入怀中,“当年风靡江市的温家大小姐,我怎么会认错?” 南瓷目露惊恐,推搡他,“你放开我!” 然而他置若罔闻,反而加大了禁锢的力道。 南瓷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气得脸颊通红,“先生麻烦你自重!” “自重?”被扇了耳光,他有些懵,眼看着南瓷就要走,他怒火一下子腾升而起,大掌桎梏住南瓷白瓷般的手臂,“你他妈都沦落在这种地方来供人玩弄了,老子瞧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居然还敢动手?” 南瓷小脸一阵惨白,出言威胁,“你敢碰我,信不信裴横舟废了你?” 谁知这人酒劲大作,色胆包天,居然冷哼着大言不惭,“裴横舟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今天就在这里办了你,看他能拿老子怎么样?” “哦?是吗?”身后响起裴横舟低沉冷肃的嗓音,“既然赵总想尝试,那我也不妨当一回观摩者。”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 南瓷浑身都在颤抖,趁他迟疑的当头推开他,手胡乱的拢了拢凌乱的衣服。 男人混沌,擦擦眼睛,脸色猛然变得煞白,惊恐的神色千变万化的,“裴——裴少——” 随着裴横舟一起出来的程珂此刻酒意也消了大半,见旁边裴横舟脸色阴暗,便急忙上前去拉着赵总,“你不长眼是吧?我二哥的女人你也敢碰?还不快滚!” 赵总一听,双腿抖得更厉害了,“误会,误会,我——我见到温小姐心里一时高兴,就忘记了分寸,其实我就想和温小姐叙叙旧,叙叙旧——” 他的低声下气并没有令裴横舟脸色有所转变,反倒越发的阴沉可怖。 裴横舟铁青着脸,额角青筋突起,竟缓步朝赵总走去。 南瓷站在一旁被裴横舟此刻阴冷的气场惊得一阵呆滞。 而一旁的程珂暗叫不妙,低声在赵总耳边道,“我二嫂姓南,赵总贵人多忘事,记不太清楚就不要胡说,否则,我二哥心里不痛快动了怒,你知道后果的!” 果然,下一刻,裴横舟就停在赵总跟前,冷冽的目光像利刃扫在他脸上,沉声问,“温小姐?赵总,喝醉了酒,眼神也跟着不好使了吗?这里哪里来的温小姐?” 寒冷的冬季,赵总竟吓得额角渗透着冷汗,“裴——裴少,是我眼神不好,竟把裴太太认错了,是我眼神不好使!” 裴横舟唇角勾起诡异的笑,“那日后可不要再记错了,我裴横舟的太太,姓南!” 说话间,他抬手,温热的大掌将南瓷冰凉的小手包裹住,随意捏了捏,眼神中竟莫名浮现出一种宠溺,“裴太太,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出门在外,还是得跟紧在我身边才好。” ------------ 第6章 初现端倪恩爱戏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句话给震懵了。 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堂堂裴少,这——这男人今天是转性了,还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该对这个女人好了? 程珂嘴角扯了扯,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二哥,你可别这种态度,怪渗人的。” 南瓷也背后冒冷汗,的确,裴横舟这副样子,还真是挺渗人的,比他发火时的满目猩红怒意更令人害怕。 裴横舟沉眸中含着笑,朝着程珂抛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这是让他闭嘴的眼神,程珂看得明白,也挠挠头,自觉闭嘴。 裴横舟也不理会他错愕的目光,轻轻拢了南瓷脸颊上的乱发,“他哪只手碰了你?” 南瓷受惊的眼眸一睁,有些看不清裴横舟的意图。 “左手?右手?”裴横舟玩味着,“刚刚似乎两只手都碰过你,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的两只手呢?” “裴横舟——” “可能该确定一下,到底是他那双手不老实,还是他自己本身就不老实,接下来的惩罚也要因此而异,你说对吧?”裴横舟的笑容隐隐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意。 南瓷抿着唇,静静看着裴横舟,心里的恐慌也已经消除大半,“那的确是该问问清楚的。” 将问题抛给裴横舟绝对没错的。 裴横舟意味深长地看着南瓷绝美的小脸,正思忖着,便听见林汀娇柔的声音由远而近,“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汀疾步走向裴横舟,“裴少,什么事让你这样生气?” 裴横舟抬眸,森冷刺骨的目光落在林汀脸上,却是什么都没说,可就那一个眼神,惊得林汀不敢再说话。 气氛陷入一片凝重。 各个包房的人都出来看热闹,议论声也瞬间四起。 林汀抿着唇,赔笑着朝各个包房门口挥挥手,“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尽兴,都是自家兄弟喝多了酒撒酒疯呢,都别瞧了,今晚的消费,我自掏腰包给大家半价,都回房玩去吧。” 那些人面面相觑之后,可能也看出其中端倪,觉得事情非同寻常,便也各自退回房中。 裴横舟目光一闪,望着南瓷,却又是那副哂笑的模样,“看戏的都走了,裴太太,我们是不是该商量商量赵总的事?” 南瓷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红唇微抿,反问,“他口中的温小姐,叫的可是我?” 裴横舟不解,摇头轻笑,“不是。” “既然不是,那便是认错人了。”南瓷说,“也许我真是与他口中的温小姐长得十分相似,他又喝多了酒,难免认错,不知者不怪,裴少可否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你让我放过他?” “难道裴少不愿意?” “你觉得呢?” 众人惊愕,南瓷居然敢这样跟裴少说话?小命还要不要?都暗暗替南瓷捏了一把汗。 然而裴少却将南瓷拥入怀中,笑得爽朗,“裴太太说什么都对,放过就放过吧!” 什么时候开始,裴少竟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有古怪啊有古怪! 就连南瓷也觉得今日的裴横舟反常的可以。 一听裴横舟的话,程珂急忙飞踹了赵总一脚,“我二哥都说放过你了,愣着干嘛,还不快滚?” 赵总吓得脚下一软跌倒在地,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谢——谢谢——” “你得谢裴太太!”裴横舟将南瓷往怀里裹了一下打断他的话。 赵总会意,“谢谢裴太太,谢谢裴太太!” 南瓷笑得有些尴尬,看着赵总落荒而逃。 事情平息,大家也没有了玩的兴致,打麻将的几个人早就溜之大吉,包房里就剩下了程珂和后面赶来的林汀。 裴横舟始终握着南瓷的手,觉得无趣,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回别墅。 行至大门口,程珂道别离去。 南瓷上了车,林汀便同裴横舟请罪,“今日之事是我监管不力,还请裴少责罚。” “监管不力?”裴横舟咀嚼着这几个字,耐人寻味地哼笑着。 他拉开车门,正欲上车,林汀叫住他,“裴少——” 裴横舟伟岸的身形一僵,脸上的笑意悉数敛去,换上一脸的阴沉和冷肃,“林汀,你知道的,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有下次——” 他欲言又止,叹着气上车,绝尘而去。 留下林汀一抹娇小的身形立在风雪中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原来,他都知道自己背地里那点小动作,他知道是自己唆使赵总找上南瓷,才有了这场闹剧—— 林汀苦笑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那个男人。 —— 一路无话,回到别墅也是各自回了房间。 南瓷洗了澡坐在床上,思绪纷乱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赤脚下床,透过房门的缝隙看见斜对面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她踌躇着走过去,正好撞见裴横舟从书房出来。 彼此间愣了几秒,裴横舟将目光落在南瓷光着地小脚丫上,拧着眉,懒得开口,直接打横抱起南瓷回房。 南瓷惊讶裴横舟的举动,下意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坚毅的侧脸有种不动声色的沉醉,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着,她看得入迷,心跟着沦陷。 裴横舟将她放在床上,“早点睡!” 见他要走,南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裴横舟回头,满目不解。 “那个赵总,并没有认错人对不对?”南瓷问出整晚纠结在心里的疑问。 裴横舟剑眉深拧,紧盯着南瓷,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南瓷有些心急,便问得更是直接,“我其实姓温,不姓南,赵总他并没有认错,我就是他口中的——” “够了!”他忽地甩开南瓷的手,声线冰冷,“没事的话早点睡,要胡思乱想我可不奉陪。” 说着,转身欲走。 南瓷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裴横舟你到底在怕什么?连我的真实姓名都无法告诉我。” 然而裴横舟没有片刻停留,大步跨出房间。 南瓷却再也无法入眠。 翌日。 她是被一阵女人的笑声给引下楼的。 她赤着脚站在楼梯口,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秦雅思。 裴横舟就坐在她旁边,秦雅思整个人往裴横舟身边靠着,两人同看一本杂志。 秦雅思的目光率先瞥见南瓷,打了声招呼,却未将身子与裴横舟拉开距离,“南瓷起来了?” 南瓷拧眉,却不予理会,下楼径直去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噜噜喝着。 “南瓷,我今天想借横舟一用,让他陪我去做产检,你该不会介意的吧?”秦雅思娇笑着问南瓷。 这女人,产检不找自己老公陪,找前任是闹哪样? 南瓷扫了一眼仍然专注看杂志的裴横舟,看他样子像是答应了。 可凭什么呢?不离婚,还想到处勾三搭四的,哪里那么美的事! 南瓷双手环胸,姿态慵懒地往墙上一靠,“我如果说我介意怎么办?大嫂,我不想把他借给你!” 秦雅思脸色微变,“南瓷真小气,你大哥今天去公司报到,根本没空随我去,只好让横舟陪我,这也是妈的意思,你也不听?” 哼,端着架子摆着普,把乌艳萍也搬出来了。 一旁的裴横舟也终于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南瓷那张小脸上,神色格外复杂。 南瓷翻翻白眼,“妈的意思啊——那要不,你让妈亲自给我打个电话吧!” “你——”秦雅思气急。 裴横舟搁下手中的杂志站起身来,走向南瓷时嘴角有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他打横抱起南瓷坐在自己腿上,大掌裹住她冰冷的小脚,柔声道,“总是不爱穿鞋,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怎么办?” “齐婶,给太太拿双毛拖来!”说着,还不忘喊齐婶。 南瓷浑身一僵,这破男人又玩什么把戏? 齐婶应了一声,急急地拿了毛拖来,裴横舟亲自给她穿上,语气责怪,“以后不穿拖鞋就别下床。” 一旁的秦雅思脸色都变了,来了一早上裴横舟对自己的态度都不温不火的,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怎么南瓷一下来他就能这般温柔? 她不服气! 伸手挽住裴横舟的臂膀,笑着贴上去,“横舟,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裴横舟侧头看她,“去哪里?” “你答应了陪我去医院的。” “答应了吗?”裴横舟的模样像是在努力回想。 “对啊!” “可是——”裴横舟浅笑着看着怀中的人,“我太太刚刚说了,不愿意把我借给你,她很介意我和你单独相处!” 秦雅思面色尴尬。 南瓷也一脸的懵逼,只有裴横舟,怀中抱着美人,笑意浅淡却耐人寻味。 这诡异的一幕正好被突然闯入的程珂看到。 “二哥。”程珂愣在那里,目光扫了一眼这三个人,诡异的气愤让他觉得自己来得挺不是时候。 裴横舟抬眸看程珂,笑着对秦雅思道,“要不让程珂陪你去吧?好歹他也是医生,他爸还是院长呢!” 也不等秦雅思和程珂反应,他垂眸问怀中的南瓷,“饿了吧?我们吃早餐吧。” 说着,抱起她往餐厅走。 秦雅思怒瞪程珂一眼,追上裴横舟,“我也没吃早餐呢!” “那就一起吧!”裴横舟盛情邀请。 大家落座,各自吃着。 秦雅思道,“横舟,还是你陪我去吧。” “可我太太不愿意,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太太,大嫂你知道得罪太太的代价是什么吗?”裴横舟笑得格外从容。 ------------ 第7章 真假难辨喜当爹 秦雅思很不友善地看了一眼南瓷,迷茫地摇摇头再狠瞪了她一眼。 瞪得南瓷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裴横舟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干脆低头喝牛奶。 见她们皆是如此表情,裴横舟继续道,“我可能一个月进不了房,上不了床,大嫂,你不忍心让我因为你吃一个月素吧?” 此话一出,只听见“噗——”的两声,南瓷和程珂同时把喝进嘴里的牛奶给喷了出来。 南瓷呛得直咳嗽,小脸憋得通红。 裴横舟急忙拍拍她的背,关切道,“慢些喝,没人跟你抢。” “二哥——”程珂直呼辣眼睛,嘴角抽了抽,“你看你这话说的,二嫂她能这么对你?况且——你裴少出马,二嫂还能忍住戒荤一个月?” 表面看着正儿八经,实则把闷骚使得炉火纯青的男人,说出这话玩笑就大了。 南瓷颊腮泛红,她承认每次欢爱时即便起初再如何不情愿,到最后总能被裴横舟撩拨起内心最原始的谷欠望。 可即便如此,程珂这混蛋这么露骨地说出来,她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的。 “阿瓷,你说,你会吗?”裴横舟大掌轻抚着南瓷的头,眼中闪着柔光。 南瓷抿唇偷瞄了一眼脸色越发难看的秦雅思。 摇摇头,“不会。” 裴横舟的手顿在她头上,表情沉凝着,有些难看。 似乎,对这回答不满意。 南瓷想了想,伸手勾上他的脖颈,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勾人心窝的笑意,却是话锋一转,“你如果敢去,我让你一年都进不了房!” 裴横舟一愣,满意地笑,薄凉的唇凑近南瓷耳廓暧昧呢喃,“一年,你也不怕把我憋坏了?” “那如果要去,憋坏了也是自找的。”南瓷以同样暧昧的口吻和姿势回应他。 他要玩,那她就舍命陪君子了。 反正她也正想好好气气秦雅思,看她还敢如此登堂入室嚣张猖狂。 南瓷抬眸看着秦雅思和程珂,两人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大嫂,你听见了吧?不是我不想去,是不敢哪。”裴横舟笑意更浓。 最后秦雅思是铩羽而归的。 而程珂一脸错愕之色,以前那么宝贝秦雅思,什么时候开始,秦雅思和南瓷的位置竟调换了? 昨晚裴横舟走后,“夜色”里眼镜男和赵总可是被他的人揍得不轻。 原以为就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不允许任何人觊觎自己的女人,所以特意一大早来询问究竟。 这倒好,竟让他见到这样闷骚又腹黑的裴横舟。 一场戏演得差不多了,南瓷松开裴横舟,“人都走了,戏也该演完了。” 裴横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回味南瓷在怀中的味道,无奈地摇摇头,随着程珂一起出了门。 车上。 “二哥,刚刚秦雅思可气得不轻。”程珂提醒着。 “嗯!我看见了。” 就这样轻描淡写一句就完了?“她是秦雅思——” “嗯,她是我大嫂!” “大嫂?”程珂满目讥讽,“二哥甘心?” 裴横舟摇摇头,坦然应着,“不甘心又能如何?” 程珂沉默片刻,“那温南瓷呢?二哥不会自欺欺人真忘了她姓温吧?” “没忘!”裴横舟回答得干脆,神色却极为复杂。 车内瞬间陷入沉寂。 程珂原本不想再说,可终究没有忍住,“二哥既然没有忘记她是温家的人,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爱上温南瓷了?” 裴横舟思绪有些飘忽,“你觉得我会吗?” 程珂沉吟片刻,“二哥,不管你会不会,我可得警告你,千万别犯傻,温南瓷她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的。” 裴横舟脸色阴沉,“估计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现在这态度不像你!”程珂有些激动,“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你忘了我爸当初说过,她失去记忆只是暂时的,这些年她之所以没有恢复记忆,那是因为你用你自己的方式把她隔绝在了只有你的一方天地里,她现在要跟你离婚,一旦她从你身边走出去,恢复记忆是必然的事情——” “那就把她一辈子困在我身边。”裴横舟目光闪过阴冷之色。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温南瓷的性子都没变,她性格何等执拗你比谁都清楚。” “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她会恨你,二哥,你现在———” 哧的一声,车子被裴横舟停在路边,阴悸的咬牙,“滚下去!” “二哥,我是为你好。” “我让你下车,别让我说第三遍。”裴横舟满目决然。 程珂愣了片刻下了车,裴横舟看都不看他一眼,绝尘而去。 —— 夜晚,风雪飘零。 南瓷吃了晚餐便坐在沙发上看憨豆先生,她正捧腹大笑,齐婶急急从楼上下来,“太太,手机响了。” 南瓷接过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着接听,“我是南瓷,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沉吟好半晌,“是我。” 秦雅思? 南瓷一下子听出她的声音,整个神经都变得紧绷起来,脸上的笑容僵住。 “有事?”她很不友善地问。 “出来我们见一面。”秦雅思开门见山。 南瓷拒绝,“我没空。” “谈谈三年前的事,或者,横舟的事,我想你应该会有空吧?” 一句话,戳中南瓷的要害。 见面的地方约在上岛咖啡,南瓷开车前去,天冷的缘故,人比较少,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便看见秦雅思在二楼朝她挥手。 南瓷上楼,在秦雅思对面坐下。 “喝什么?”秦雅思问。 南瓷摘掉手套放在桌上,疏离道,“不用。有话你直说,我待会儿还有事。” 秦雅思冷笑,自作主张给南瓷叫了一杯美国咖啡,“我请你出来,你若什么都不喝,横舟知道了会怪我怠慢你。” “我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南瓷也笑,没心情跟她打太极客套,“你有话真的可以直说,一些虚礼大可不必。” 秦雅思脸上的笑容僵住,低垂着头搅拌着桌上的柠檬水,“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南瓷,我想劝你,跟横舟离婚吧,越快越好。” 早知道她会说这个,虽然早有准备,但无疑还是让南瓷一怔。 她的手下意识地紧扣住,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漠的笑容,“这事——似乎跟你没多大关系。” “有关系!”秦雅思神色一慌,紧盯着南瓷,“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横舟的!” 晴天霹雳!重磅级的消息也莫过于此了吧! 她的孩子,是裴横舟的? 南瓷错愕,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就那样满目探寻地盯着秦雅思。 试图从她眼神中看出一丝因撒谎而露出的心虚和惊慌,但似乎她的眼中只有弱者的祈求和惶恐不安。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你应该还记得三个月前横舟到洛杉矶出差的那次吧?刚好横渊也出差去了维也纳。”见南瓷沉默,她解释道,“横舟来找我,那一个星期,他都和我在一起,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横舟。” 南瓷的心陡然沉入谷底。 裴横舟三个月前到洛杉矶出差了一个星期这是事实,至于是否真的和秦雅思在一起,有待考证,即便他们真的在一起,也不能说明孩子就是裴横舟的吧。 如此想着,南瓷又努力攒出一个笑容来,“你跟我说这些,就是想让我跟裴横舟离婚?” “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这么做!”她找了个非常好的理由。 可南瓷却垂眸一笑,微抿着红唇,“实话告诉你吧,离婚的事我已经跟裴横舟谈了很多次,可裴横舟拒绝了,当然,或许你可以去劝劝他,若他同意离婚,我是不介意成全你们的。” “哼!”秦雅思不太相信南瓷的话,满目讥诮地笑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直以来就是你不肯离婚,是你抓着横舟不放,当初你是怎么嫁给横舟的,你忘了,我可没忘!” 当初? 南瓷怔忡,可她当初到底是如何嫁给裴横舟的呢?她的确忘了! 既然秦雅思提起,她便顺势推舟问,“你知道三年前的事,可以告诉我吗?我和裴横舟的婚事,还有我的家人,我的失忆——” “想知道?”秦雅思哂笑着。 她当然想知道,这三年来,她几乎与世隔绝,一来,裴横舟不让她随意出门,二来,她想出门却不知该去找谁,和从前的人和事脱节,她仿佛是这世上最孤寂的存在,没有亲人朋友。 接触最多的除了裴横舟就是别墅的保姆齐婶,齐婶不敢妄言,而裴横舟是不言。 秦雅思精致的脸上充满着诡异,“想知道就跟裴横舟离婚吧,离婚了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南瓷忽而轻笑,“若你拿这个作为条件,那恐怕你我谈不成这次的交易。”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霸着横舟不放。”秦雅思一脸愤然,将吸管扔在桌上,咬着牙,“你这样有意思吗?他不爱你,裴横舟从来都不爱你!” 南瓷被这句话深深刺痛着,眼神中闪过受伤的落寞神色。 后来谈了什么,又是怎么走出上岛咖啡的,南瓷脑子都是一片混沌。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下得越发大了,手机却响了起来,是裴横舟。 她挂断,裴横舟再打,如此反复多次,南瓷一咬牙,关了机。 她从地上站起来,正要到马路对面开车,却迎面飞驰而来一辆银色保时捷,车子像脱轨一样直直朝她的方向奔来—— ------------ 第8章 别挑战我的底线 南瓷惊恐地瞪着眼睛,一时间竟忘记了闪躲。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向她,却突然猛的一个急转弯,车身一个翻转撞在了马路中央的护栏上。 她有些懵,惊魂未定的脸没有丝毫血色。 周围很快围了许多人,她就那么站在那里,空洞惊愕的眼神直勾勾看着翻倒的车子。 蓦地,脑海中闪现过同样的画面。 车子疾驰在弯曲的柏油马路上,犹如脱缰之马,直到翻滚掉落山崖—— 她感觉头痛剧烈,意识涣散,最后晕了过去。 —— 醒来时,是在医院。 周围有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旁边有护士查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居然是程珂,南瓷愣了片刻,脑海中想起路边那惊险的一幕。 “程珂——”南瓷喊了一声,头还有些痛。 程珂合上手中的病历,有些着急,“姑奶奶,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南瓷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发痛的头,“我头痛,程珂,我——我好像想起一些之前的事,车祸——我的那场车祸。” 程珂面色一沉,遂又笑道,“二嫂,你先别想那么多了,头痛就不要再逼自己去想,我已经跟二哥打过电话,估计这会儿也快到了,你先躺着休息一下。” 提起裴横舟,南瓷便想起秦雅思那番话,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咬着唇,掀开被子下床,“我不想见他,我先走了。” “那二哥来了怎么办?” “你就说我先回去了。”南瓷也懒得解释,直直往病房外走。 程珂追出来,“二嫂,要不你再等等,二哥就快到了,不然,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过去?” “不用了,我先走。”南瓷拒绝得干脆。 可刚踏出房门,就看见迎面赶来的裴横舟,他黑着一张脸,眸光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烧,身后跟着的林江也是一脸的惶恐之色。 南瓷脚步顿下,直勾勾看着裴横舟。 “南瓷,你学会关机了是吗?”裴横舟咬着牙,胸口因为怒气而此起彼伏着。 南瓷微抿着唇畔,坦然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见到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裴少请自便。” 话毕,她举步欲走,却猛的被裴横舟握住手腕,“南瓷,别挑战我的底线!” 南瓷冷哼,甩开他的手,迎上他怒火烈烈的眸子,“不好意思裴少,在我触碰到你的底线之前你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了。” “很好!还能顶嘴,看来确实没事。”裴横舟怒极反笑。 “死不了!” “南瓷,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有胆了。” 南瓷说不惧怕此刻的裴横舟也是假的,只不过她心里因秦雅思那些话不痛快,便把所有的惧怕都抛诸脑后。 “谢谢裴少夸奖。”南瓷哂笑。 “那倒不必。”裴横舟眼中的怒意消散一些,“随我回老宅,以此言谢。” 南瓷有些懵,“昨晚不是才回去?” “刚刚爷爷亲自打电话来,说要我们回去一趟,估计有事。”裴横舟解释着。 难怪电话像催命一样直打来,原来要她回老宅演戏的。 南瓷犹豫,忽地闪过一个念头,便对裴横舟笑道,“陪你回老宅可以,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裴横舟拧眉,明显有些不悦,“都学会讨价还价了?” “你可以不答应!”南瓷有恃无恐。 不管裴横舟有多少女人,多混,在裴老爷子面前他总还知道收敛的,南瓷也是吃准了他这一点。 裴横舟嗤笑,“答应你又何妨?” 南瓷满意一笑,正准备跟裴横舟回老宅,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跑过来,求助地看着程珂,“程医生,你可去看看吧,那位赵先生点名要你过去替他换药!” 程珂拧着眉,骂了出来,“他怎么不上天呢?你去告诉他,再给我瞎闹,立马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小护士缩缩脖子,站在那里满脸的为难。 见她不动,程珂再道,“你去问问他,我二哥也在这儿,要不要让我二哥去给他换药?” 小护士抬眸看了一眼满脸冷肃的裴横舟,这才跑开。 “赵显达?”裴横舟问。 程珂冷哼,“可不是,昨晚送来就一直嚷嚷,若不是见他被你的人揍得那么惨,早把他丢出去了。” 说话间,到了赵显达的病房门口。 南瓷一时好奇,往里面瞄了一眼。 这一瞄,可把她吓坏了,这不就是那晚在“夜色”冒犯她的赵总嘛? 再看他,双手双脚都被打上石膏,鼻青脸肿的坐在病床上骂刚刚那个小护士。 南瓷惊愕地抬眸看着身侧的裴横舟,恰巧听裴横舟冷然问她,“怎么?想进去慰问慰问?” 南瓷抿着唇,难以置信地问,“你叫人打的?” 裴横舟正色地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叫人打的?” “刚才——”南瓷转头看着程珂,“程珂明明说是你的人把他打伤的。” “哦,我的人吗?”他漠然地扫过后面不远处的林江,向他投去威胁的目光,“林江,我问你,是不是你又擅自做主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林江一脸的懵逼,内心直喊冤枉啊。 是谁昨晚勃然大怒地打电话让他把“夜色”的蛀虫清理一下的? 又是谁说,一些不长眼,乱摸乱看的家伙要付出代价的? 难不成,是昨晚自己做梦了? 他咳嗽两声,嘴角怪异地扯了扯,看了一眼南瓷,“这事儿,的确是我擅自做主——” “还下手这么狠!赵总得罪你了?”裴横舟义正言辞地问。 这回轮到程珂和林江两个人发懵了,这裴少,越来越会玩了! 林江摸摸鼻子,朝南瓷投去一个无奈的目光,“赵总没得罪我,只是——只是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赵显达惹裴少生气,所以,我这才——” 他欲言又止,觉得自己实在不是撒谎那块料,这谎话说到一半,连自己也觉得说不下去了。 谁知程珂一听,竟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裴横舟瞪他一眼,继续装,“因为一个梦就把人家打成这样,扣你三个月奖金,买点东西送来给赵总以示慰问,不然,人家还真以为我裴少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打成这样,我可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人。” 装!继续装!接着装! 南瓷算看出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了,也有点忍不住想笑,可垂下头,竟给憋了回去。 程珂微微凑近南瓷,低声笑道,“二嫂你想笑就笑吧,我也知道,我这二哥够闷骚,够装的!” 南瓷一听,果然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程珂也捧腹大笑,一时间竟没有看见裴横舟朝他们投来的冷锐目光。 “程四,我刚刚想起,我上个月赞助医院的医疗器材需要人亲自到非洲去接盘,我看你去最合适不过了,你觉得呢?”裴横舟紧盯着程珂,听似轻飘飘的语气中却透着明显的威胁。 程珂迅速敛去笑容,呵呵道,“呃,二哥,二哥你看,你肯定都习惯我在你身边了,如果我走了,你肯定会觉得无趣,况且我听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阿瓷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觉得无趣呢,倒是你,该出去散散心,身边没个贴心的女人怎么行,或许这趟非洲之行就遇见一个呢?阿瓷,你说是吧?”似笑非笑的瘆人目光落在南瓷脸上。 南瓷笑容也僵住,瞄了一眼程珂,却是落井下石般点点头,“对,对,裴少说什么都对,程四,你就听你二哥的话吧,他不会害你的。” 她敢肯定,如果这时候反对裴横舟的话,她的遭遇会比程珂更惨。 说不定,就把她丢到泰国去了,光想想就毛骨悚然,所以吧,就只好对不起程珂了。 程珂蹙眉,咬牙低声道,“二嫂,我可在帮你说话,你不帮我,也别这么落井下石吧?” 南瓷无奈地耸耸肩,意味深长地看着裴横舟,“没办法呀,谁让他是我老公呢!” 哦,敢情这就是夫唱妇随? 程珂愤然得牙痒痒,瞪了裴横舟又瞪南瓷。 裴横舟伸手搂着南瓷的肩膀,笑得格外满意,“听见了吧?程四,不去非洲也行吧,到泰国去一趟吧,人妖的闷骚,绝对令你大开眼界!” 话落,他搂着怀中娇小的人儿离开了。 南瓷却是冷汗涔涔,果然啊,这种锱铢必较的男人惹不得! 林江朝程珂投来同情的目光,可南瓷呢,那小眼神,是让他自求多福呢! 这是裴横舟故意报复,绝对是! 报复他刚刚说他闷骚,可他说错了吗?没错啊! 所以,他朝着裴横舟的背影冷声高亢,“二哥,去泰国也一样,世界闷骚一级棒,非你莫属!” 裴横舟一脸黑线,转过头看着林江,“把他丢海里喂鲨鱼!” 林江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言语。 一路无话,到老宅时,正是午饭时间。 乌艳萍吩咐保姆准备了碗筷,裴横舟拉着南瓷的小手落座。 对面裴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紧盯着裴横舟和南瓷的目光显得有些气愤。 “爷爷,谁惹你不高兴了吗?”裴横舟笑着问。 裴老爷子仍是不说话。 秦雅思叹了口气,瞥了南瓷一眼,随即垂头吃着饭,嘴里却道,“有些人啊,惹了爷爷不开心却还不自知!” 南瓷一愣,这是说她?可她思前想后,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我听雅思说,你们俩在闹离婚?”说话的是裴横渊。 南瓷心头咯噔一声,第一反应是去看旁边的裴横舟。 裴横舟一双冷锐的眼眸落在秦雅思脸上,却是半分不悦也没有。 ------------ 第9章 炉火纯青撒谎精 “横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非要离婚呢?我看你们平日里感情挺好的。”裴横渊叹着气。 裴横舟抿着唇,面色沉吟,却是缄口不语。 乌艳萍搁下手中的筷子,冷冷扫过一眼南瓷,“其实,你们离婚这事我也不是不同意,南瓷,你净身出户,并对媒体承认你是过错方,这婚,随便你们怎么离都成!” 南瓷的心像是被针刺痛一般,手下意识地紧握在一起。 这些年,南瓷虽然很少回老宅,可也知道裴横舟的父母并不喜欢她,如今得知要离婚他们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其实,南瓷和裴横舟谈离婚这事也有几个月了,从未想过从裴横舟手上得到一分钱。 并不是她不爱钱,只是她不想用钱结束这段婚姻,她只想告诉自己,自己不过是结束了一段不幸的婚姻,而非一桩金钱买卖。 原本,离婚的事她也不想让裴家人知道,既然有人想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再加上裴横舟屡次三番拒绝离婚,那么何不趁此机会把此事谈妥? 如此想着,她抬眸,还未开口,手便被裴横舟的大掌包裹住,他淡漠一笑,“那天我惹阿瓷生气,她同我闹别扭才说了离婚的话,大嫂,夫妻之间吵吵架,拌拌嘴说的话能当真吗?” 秦雅思冷哼着,“可我记得没错的话,南瓷是想跑的吧,只可惜被你的人给抓回来了,回来就跟你闹离婚,你说这事儿只是吵吵嘴那么简单?” 南瓷咬着唇,手从裴横舟手中抽回来,“我和裴横舟的确不是吵吵嘴,随便说说离婚那么简单,我们——” “如大哥所说,我和阿瓷之间感情很好。”裴横舟重新握住南瓷的手,神色复杂地盯着秦雅思,“大嫂和大哥平日里肯定都是相敬如宾的吧?这也难怪体会不到打是亲骂是爱的乐趣,吵吵闹闹的生活才能有滋有味,若像大哥大嫂这样平平静静的,生活会变得越来越乏味,生活嘛,是需要调味剂的。” 南瓷惊愕地看着他,不得不佩服他此刻的信口雌黄。 原来,他不但演戏一流,闷骚一流,口才也一流,就连撒谎也能如此炉火纯青呢! 估计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吧。 秦雅思听罢,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 “横舟,你说说,是不是这个女人不肯离婚?”乌艳萍满目的凶光,“一定是,当初她——” “是我自己不肯离婚。”裴横舟打断乌艳萍的话,“妈,这事不劳你费心了。” “你什么态度?怎么跟你妈说话呢?”裴延庆一拍桌子怒吼道。 南瓷懵懵地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裴老爷子跺了跺拐杖,“都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你们都给我听着,裴家从来没有出过离婚的先例,南瓷,横舟,不管你们是真想离婚还是一时气急,都给我把离婚的心思收起来,在裴家,若谁想离婚,我打断他的腿!都听见没有?” “爸,可是横舟和南瓷——”乌艳萍还想再说。 裴老爷子脸色一沉,“怎么?我说的话也不做数了吗?” 乌艳萍冷冷瞥着南瓷,却是很不甘愿说,“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横舟轻笑,“爷爷放心,我既然娶了南瓷,她这辈子就是我裴横舟的太太,离婚这事,我想都没想过。” 裴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南瓷,你呢?” 南瓷一愣,抬眸看着他沧桑和蔼的脸庞,笑道,“爷爷,我跟横舟想法一样,他是我老公,这辈子都是。” 这话说出来,南瓷竟一点心虚都没有,仿佛在陈述着事实。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她只是害怕裴老爷子气坏了身子,暂时安抚他而已。 毕竟这几年,裴老爷子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她是真不想他因为自己出点什么事。 一顿饭吃完,这恩爱的戏也演完了。 裴老爷子留南瓷在别墅住几天,南瓷原本想拒绝,可没想到裴横舟居然答应了。 无奈,南瓷也勉为其难答应留下。 一家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话家常,裴横舟推掉公司事务也没有离开。 南瓷实在装不下去了,挽着裴横舟的手亲昵道,“老公,我想睡个午觉,你——” 话还没说完,裴横舟笑意凛凛地站起身来,“那我陪你吧。” “不用了,你陪爸妈聊会儿天吧。”南瓷拒绝。 “有大嫂在,家长里短都说遍了,你还怕他们会无聊吗?”裴横舟笑着,也不等他们回应,牵着南瓷的手便上了楼。 南瓷也的确佩服裴横舟,骂人都不带脏字的,这分明是在说秦雅思多管闲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再看看秦雅思,一副愤然的模样坐在那里。 裴横舟直接拉着南瓷回了房间,他伸手揽住南瓷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腿将门一勾,门应声关上。 裴横舟身子迅速翻转,南瓷便被他禁锢在门上。 他额头抵着南瓷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扑散在她脸颊上,异常的滚烫。 南瓷大惊失色,小手紧握住他的衣襟,“你——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裴横舟声音低哑,浓郁的眼眸中染着情欲之色,“你故意引我上来,不就是想勾引我,想让我这么做吗?” 南瓷心头颤了颤,却是连呼吸都有些找不到了,“裴横舟,我想你对“勾引”误会很深,我只是——”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老公,就像刚刚,听着还不错。”裴横舟的笑容意味深长的。 南瓷就那么看着他,忽而低低一笑,所有的慌乱顷刻间覆没。 小手轻抚着他炙热的胸口,“想听,我是可以叫的,只不过,你之前答应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该兑现了?” 裴横舟抿唇,“一个问题,你想好再问。” “一个问题怎么够?” “只有一个。”裴横舟有点无耻地笑说,“我答应你回答问题,可没说答应几个,一个,是我的底线。” 去他奶奶的底线,南瓷心中大骂三字经,看来以后跟裴横舟谈条件得再三斟酌,不然每次都让他钻空子可不值当。 可事情已经这样,她还是想争取一下,“三个!” “就一个!”裴横舟没有退让。 南瓷却执拗,“三个。” “两个!”裴横舟思忖片刻,抛出最后的底线,“就两个,再给我讨价还价,我一个都不回答。” 南瓷一呆,点头应好,总比一个问题好吧。 她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模样盯着裴横舟,“事先说好,你回答的问题必须没有丝毫隐瞒和欺骗!” 裴横舟看出南瓷的心思,邪肆一笑,打横抱起南瓷将她放在床上,他欺身压下,让南瓷丝毫动弹不得,“就这么问,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是不是撒谎,一看便知。” 看眼睛有用的话,南瓷至于每次被他裴横舟耍得团团转? 左不过就是想借此机会占她便宜,因为此刻,他炙热的大掌正游离在她敏感的腰间,然后缓缓移向腹部。 南瓷浑身一阵紧绷,“你故意的是吧?” 裴横舟坏笑着咬上她的耳垂,低沉笑说,“你现在可以问了。” 南瓷无奈,心里却有一股热流流窜,她强忍住,踌躇许久,扭动着身子,找了个舒服且能清楚看见他眼神的姿势顿住,随即问道,“我是不是姓温?” 对于这个问题裴横舟没有丝毫的讶然,他那样平静而又虔诚地看着南瓷的眼睛,仿佛看着世上最神圣不可亵渎的东西。 他摇摇头,否认道,“不是!” 不是!他居然说不是! 明明南瓷持着怀疑的态度,奈何却从裴横舟眼中看不到一丝的虚假和欺骗。 “可赵海怎么会认错呢?”南瓷心生疑虑。 裴横舟勾唇,“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 南瓷犹豫着摇头,这只是她心存的疑虑而已,问题机会难得,可不能白白浪费。 “那你还有一个问题。”裴横舟提醒。 南瓷细细盯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忽的想起秦雅思那晚对她说的话,心里腾起一阵难受。 她咬着唇,内心挣扎许久,终究是问出了口,“秦雅思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裴横舟拧眉,深邃的眼眸闪烁着丝丝怒气,“谁告诉你的?” 南瓷轻叹,“是我在问你,裴少,请你如实回答!” 裴横舟苦笑,大掌放肆在她腰间游走,湿润的吻落在她耳际,“不是!” 南瓷浑身酥麻,心头却是说不出的愉悦。 他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不知为何,她内心竟涌起一丝窃喜。 她唇角扬起笑意,迎接着他逐渐加深的吻,彻底沦陷在裴横舟的炙热中。 —— 南瓷醒来时,已近黄昏,裴横舟已经不在身边。 她起身,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却遇见秦雅思。 南瓷不想与她打照面,便径直下楼。 秦雅思一把抓住她的腕子,挡住她的去路,“南瓷,你什么态度?” 南瓷顿了顿,推开她的手,目光锐利,“大嫂,麻烦你让一让,我暂时还不想跟你说话。” “你得意什么?用一些卑劣的手段蛊惑爷爷,让他不许你们离婚,你以为你能如愿以偿?南瓷我还是那句话,识趣的就自己和横舟把婚离了,不然,我有的是办法!”秦雅思浑浊的眸中闪烁着狠厉狡黠的光。 ------------ 第10章 白骥过隙往事现 南瓷瞳孔一缩,“秦雅思,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秦雅思冷笑,目光凌厉,“你就直接告诉我离不离婚吧,若你不答应,很快你就知道我要耍什么花样了!” “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裴横舟的,对吗?”南瓷忽而问她。 秦雅思目光沉了沉,明显有些诧异,可被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笃定说,“我这孩子就是横舟的,如假包换!” “可裴横舟不承认呢!” “承不承认那也是他的孩子。” 南瓷抿着唇,也不同她纠结这个问题,相比秦雅思而言,她倒是更相信裴横舟的话。 “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和裴横舟离了婚,你要怎么跟裴横舟重归于好?是跟大哥离婚,然后昭告天下你怀的是裴横舟的孩子?”南瓷试图揣度着她的心思。 秦雅思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悸,是那种让人看了就毛骨悚然的冷意,她垂眸,轻抚着肚子,“想知道?” 南瓷总觉得秦雅思有些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却是说不上来。 见南瓷沉默,秦雅思掩嘴轻笑,“那你想不想知道,如果我今天被你从这里推下去摔没了孩子,爷爷还会不会那么态度强硬地不许横舟跟你离婚呢?” 南瓷脸色抖沉,背后腾起一阵凉意。 “你什么意思?”南瓷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却倏然,秦雅思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没由来地哭喊起来,“我和横舟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没有要跟你抢横舟,也没有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南瓷从她的举动中很快明白过来她要干什么,整颗心提了起来,惊恐地往后倒退。 可秦雅思哪里给南瓷这样的机会,她用力将南瓷拽往她身边。 楼下有佣人闻声赶了过来。 乌艳萍犀利的喊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温南瓷,你干什么?” 然后是旁边书房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裴横舟讶然的嗓音,“阿瓷——” 她脑海一片混沌,只觉得手上一松,秦雅思整个人往后一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南瓷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猛然变得苍白,诧异的瞳孔放大,紧盯着顺势滚落的秦雅思。 楼下,佣人们乱作一团,惊叫声,呼喊声混杂在一起,如同一记惊雷在南瓷脑海中炸裂开来。 然后,秦雅思身下那抹急流涌出的鲜血刺激着她此刻紧绷的神经。 轰的一声—— 南瓷脑子一阵昏沉钝痛,记忆如同白骥过隙在她脑海中碾过。 她似乎也经历过这样一幕,在一间空旷的客厅里,她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穿着毛拖下楼梯,脚下一滑,她惊得大叫,手慌乱地去抓扶手,可扶手似乎比楼梯还滑,她什么都抓不住。 最后,她翻滚在楼梯下,腹痛,心痛相继袭来,失望,绝望相互交织—— “雅思——”裴横舟低哑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无视此刻痛苦的南瓷,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将血泊中的秦雅思抱起来,“你别紧张,我送你去医院,雅思,你再忍忍!” 秦雅思捂着小腹,紧紧抓住裴横舟的手,微弱道,“我肚子——好痛!横舟,救救我的孩子!” 裴横舟神色复杂,抱着她往外走,“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别墅里一片嘈杂之后,恢复了安静。 裴家人都赶去了医院,秦雅思还在急救室抢救,护士拿着一张又一张的手术书出来让家属签字。 南瓷不敢上前,只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浑身都在颤抖着,脸色一阵阵变得惨白。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毋庸置疑的,孩子没有保住。 乌艳萍一个没忍住,几个箭步冲到大厅里,愤懑的目光搜索到南瓷娇小的身影,上去没由来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你真是个祸害精,死的怎么不是你?怎么你不去死?”乌艳萍的谩骂声中带着隐隐的抽泣。 南瓷无从辩驳,她知道,如今怎样的解释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况且,事发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大概都以为是她推秦雅思下楼,她已经百口莫辩。 只是她想不明白,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怎么会如此狠心,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妈,你冷静点,也许这其中有误会!”说话的是裴横渊。 南瓷心头微微触动,抬眸感激地看着裴横渊,眼中却隐隐有泪水在涌动。 “什么误会?我们亲眼所见!”乌艳萍反驳着。 裴延庆也气得够呛,“横渊,别墅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南瓷脱不了干系,你放心,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这个家,恐怕容不下这种心肠狠毒的女人了。” “对!今天争风吃醋能对怀孕的雅思下手,再让她留在裴家,若是打上了财产的主意,那岂不是要拿爸和我们开刀了!”乌艳萍捕风捉影,说得煞有其事。 乌艳萍目光转向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裴横舟身上,拉过他的手急切道,“横舟,今天这种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就把话给你撂这儿,这个女人,你必须跟她离婚,越快越好,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裴横舟浓眉拧在一起,神色复杂地扫在南瓷那张委屈满满的脸上。 南瓷恰巧也紧盯着裴横舟,楚楚可怜的目光中透着无助和祈求。 虽然她之前提过离婚的事,但此刻,她居然多想裴横舟像以往的每次一样,搂着她的肩膀告诉所有人,他不会离婚! 然而,裴横舟却敛下眼眸,表情是出奇的平静,“妈,我知道了!” 随即,他深沉的眸光望向裴横渊,“大哥,你放心,就像爸说的,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刹那间,南瓷的心沉入谷底,她诧异地望着裴横舟,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绝望。 原来,孤立无援是这种感觉!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裴横舟吩咐了林江送南瓷回别墅,南瓷没有反抗,跟着林江离开医院。 回到别墅,南瓷没有开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凌晨一点,裴横舟回来了。 打开卧室的小桔灯,他站立在衣柜前脱衣服。 南瓷浑身一个激灵,空洞的眼眸落在裴横舟身上,她张了张干涸的唇,想开口,却在见到裴横舟一脸阴沉的模样什么话都咽回去了。 裴横舟到浴室洗澡,出来时见南瓷还瑟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他不由得拧着眉,“打算就那么坐在那儿做个缩头乌龟?” 南瓷一惊,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她在内心踌躇片刻,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离婚的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离婚?”裴横舟疑惑的声音有些突兀。 南瓷点头,“你放心,我会同意的!我——不想让你在家人面前为难!” 提起离婚,裴横舟眸色一凛,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意,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裴横舟——” 南瓷倏地站起身来,却感觉脚下一麻重新跌倒在地毯上,她揉了揉腿,蹙眉看着裴横舟。 既然离婚的事不想谈,那就谈点别的好了。 “有些事,你是否该跟我解释一下?”南瓷直接问他。 裴横舟回过头,脸色有些不悦起来,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寒意,“你想听什么?” 南瓷艰难起身,“关于我的真实姓名,关于我的过去,我流产的孩子,甚至更多!” 起初,裴横舟的神情是没有多大变化的,可在听她说孩子两个字的时候,他瞳孔明显一缩,即便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但南瓷还是捕捉到了。 “你都想起什么了?”裴横舟声音冰冷,眼神比声音更冷,冷到南瓷感受不到一点的温度。 南瓷浑身一个冷颤,“你怕我想起来吗?裴横舟,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 听南瓷这样说,裴横舟神情放松不少,仍是否认道,“南瓷,我告诉过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疑神疑鬼,你想太多了!” “是我想太多还是你告诉我太少?”南瓷执拗着扬起小脸,“那天在‘夜色’,赵总叫我温小姐,好,我可以当他是喝醉了认错了人,那你妈妈在老宅明明就叫我温南瓷,这也是我听错了,想多了?裴横舟,那天我问你问题,你说过不骗我,可你却连我最基本的姓氏都不告诉我,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裴横舟脸色阴沉,几乎是摔门而出,以至于南瓷到最后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她想,或许裴家的人能够告诉她。 经历过一夜无眠的内心翻涌挣扎之后,南瓷准备在次日一早到医院去。 刚下楼,就看见裴横舟坐在沙发上看合同之类的东西,格外专注,南瓷看得出了神。 裁剪得体的手工定制西装,水晶灯下刚毅迷人的轮廓—— 她摇摇头,急忙收回痴迷的目光,南瓷也不理会裴横舟,对正在饭厅准备早餐的齐婶说,“齐婶,我出去一下,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 齐婶一顿,目光落在裴横舟身上却是没有回应。 裴横舟垂下手中的报纸,蹙眉问,“要去哪儿?” ------------ 第11章 操之过急众叛离 “闲逛!”南瓷随意一说。 裴横舟薄唇微抿,“吃了早餐再去!” “不太想吃。”南瓷神情声音皆是淡漠。 “不太想吃?”裴横舟冷然的声音抬高了些,然后闲散地站起来笑道,“既然不想吃饭,那做早餐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了,齐婶,你明天不用来了,这里——” “裴横舟!”南瓷听罢急忙转过身去,一张精致的小脸透着愤然。 要挟,明摆着要挟她! “我在!”裴横舟唇角扬起诡异的笑。 南瓷愣了愣,转身冲向裴横舟,“你不要太卑鄙了!” 他冷哼一声,不理会南瓷,转过身往餐厅走,“我虽然不缺钱,可也不至于当个冤大头,一个月好几千拿来养一个闲人,你不吃饭,那做饭的人自然也用不着,我如此节约开销,你说我是卑鄙?那就卑鄙吧!” 南瓷气得牙痒痒,这个臭男人,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分明是要挟,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可南瓷又无可奈何,只好憋着气随意喝了几口牛奶,面包和鸡蛋一口没动过。 气鼓鼓地瞪着裴横舟,“现在可以走了吧?” 裴横舟目光落在餐桌上那原封不动的早餐上,悠闲地往后一靠,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嗯,看来这些早餐都不太合你的胃口,你先走吧,明天,明天我换个保姆来,整天吃这些东西可能也腻了。” 南瓷怒了,腾地站起身来,刚要发作,目光瞄到一旁惶恐的齐婶身上,她努力压了压脾气,“齐婶,你先去做事吧。” “可是——”齐婶还满目的担忧,生怕裴横舟真的辞了她。 南瓷温和一笑,“没事,你先去忙。” 她这才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齐婶一走,南瓷的笑就敛了下来,她小脸因怒气变得通红,“裴横舟,你想怎样?” “我还想问你呢?这么着急要去哪里?”裴横舟好整以暇地看着南瓷反问。 南瓷冷哼着,“我是嫁给你,不是你的犯人,难不成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了?还是说,有些事情你瞒着我我就没有权利从别人嘴里知道真相?” 听罢,裴横舟剑眉深蹙,“你打算去找谁?秦雅思和我大哥?还是我爸妈?” 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他看得如此透彻,她不由得背后泛起一阵冷意。 见南瓷沉默,裴横舟忽而笑道,“先去医院还是老宅?我让司机送你!” 南瓷讶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许久,“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就行。” 裴横舟沉吟,没再开口,垂头专心吃着早餐,中途接了一个电话,不知道是谁,只见裴横舟面色沉凝,低声道,“知道了,马上来。” 他们一起出门,南瓷径直往医院走。 秦雅思已经醒了,只有裴横渊一个人在照顾她。 她窝在裴横渊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抽泣着同他道歉,说她没保住孩子,裴横渊心疼极了,却还不停地安慰着她。 这个傻男人,日日夜夜同她在一起,竟没看出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我刚刚听张妈说,横舟被叫回老宅了,爸妈逼他离婚,你赶紧回去看看吧,这事其实也不怪南瓷,你回去跟爸妈说说——”秦雅思‘好心’地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老宅? 南瓷想起刚刚早餐时裴横舟接的电话,难不成就是让他回老宅的? 心存疑虑,再看看此刻梨花带雨的秦雅思,南瓷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啊,却也佩服起秦雅思的演技,敢情这一家子人都是演技派! “这事,横舟知道处理,他是不会跟南瓷离婚的。”裴横渊叹息着。 不会离婚? 裴横渊大概是想错了,昨晚乌艳萍要裴横舟离婚的时候,他亲口承认要给裴横渊一个交代的,这不是默认了离婚又是什么呢? 南瓷苦笑着,原本是想走进去质问秦雅思,可想起秦雅思刚才的话,她便离开了。 临时改变阵地,开车回了老宅。 只是她一走,病房里的两个人皆是露出一脸的阴悸之色,裴横渊松开秦雅思,他们四目相对,眼中都是充满着志得意满的神采。 “她会很快到老宅,你确定你爸妈他们会逼得他们离婚?”秦雅思眼角还挂着泪,却是阴狠一笑。 裴横渊看着南瓷离开地方向,“这就要考验裴横舟对你的感情了,温南瓷爱裴横舟,见不得他受苦,肯定会答应离婚,就是裴横舟——” “他也一定会答应!”秦雅思打断裴横渊的话。 裴横渊收回目光,哂笑道,“你不要太自信。” 秦雅思垂眸,咬着唇却是没有再开口。 裴横渊叹着气,沉声道,“雅思,你太操之过急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打乱我的全盘计划。” “温南瓷实在太可恨了,见到她我就恨得牙痒痒,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如果不是怕横舟恨我,真想把三年前的事都告诉她。” “我说过,你太操之过急,温南瓷迟早会恢复记忆的,你现在不要再轻举妄动。” “可孩子已经没了,我手里已经没有筹码了,我必须让他们尽快离婚。” “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可我没你那么大的抱负,我只想要裴横舟。” “我说过我会帮你,你只需要耐心等待。” 话到此处,秦雅思已然噤声,她与裴横渊达成同盟,她要裴横舟,而他,要整个裴氏集团。 如今既然踏出第一步,就没了回头的余地,为今之计只有依傍裴横渊了。 —— 一个小时的车程,南瓷回到老宅。 德叔一脸紧张地迎出来,“二少夫人,你可回来了,快点进去瞧瞧吧,二少爷快撑不住了。” 南瓷一听,心头一紧,急忙冲了进去。 客厅里没见到人,德叔说在佛堂里。 南瓷再沿着石子路跑去佛堂,远远便听见裴延庆怒喝的声音,伴随着木尺敲在身上的啪啪声,“你到底跟不跟那个女人离婚?你到底离不离婚?” 一听这声音,南瓷的心拧得更紧了,竟揪痛起来。 这是在挨家法! 虽然是21世纪,可裴家仍旧保留着千百年不变的家法,而当着祖宗的面接受家法的,必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南瓷眼前一片朦胧,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闯了进去。 裴横舟还跪在地上,只着一件黑色衬衣,而裴延庆疯了一样一下一下抽打着他的背,嘴里不停地问,“跟不跟那女人离婚?” 裴横舟哼都没哼一声,哑然道,“不离!” 南瓷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是感动,是难以置信,是心痛。 就在刚刚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而这个男人,他说不离,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仿佛是最神圣的宣誓。 她咬着牙,跑过去一把将裴横舟抱住,裴延庆不偏不倚的一记木尺刚好落在南瓷背心上,痛得她几乎呼吸都缓不过来了。 “南瓷——”裴横舟搂住她娇小的身子,那声呼唤,带着颤抖。 裴延庆停了手。 南瓷从裴横舟怀中挣脱出来,扬起泪水涟涟的脸看着裴延庆,“爸,你别打了,我答应跟横舟离婚,我净身出户,我可以对媒体澄清一切都是我的过错,爸你别再打了——” “哼,雅思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你弄没了,你现在才想起要离婚?晚了!我已经把这事交给律师去办,所以现在你同不同意离婚结果都一样,只要横舟肯签字就成。”说话的是乌艳萍。 南瓷已经顾不得什么律师不律师的了,只想让裴横舟免去责罚,便哭求道,“裴横舟,你快答应啊,你说你愿意跟我离婚,你告诉爸妈,说你愿意——” 裴横舟剑眉深蹙,眼中闪着不能掩饰的疼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的心竟如刀刺般生疼,比背上满目狼藉的伤更疼。 他将南瓷搂得紧了些,掷地有声道,“我裴横舟的字典里,就没有“离婚”两个字!” 裴延庆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一扬木尺朝裴横舟抽了上去,裴横舟却将南瓷紧紧护在怀中,不曾松开。 “你是要气死我和你爸爸是不是?”乌艳萍也气得唇畔发颤。 裴横舟沉默着。 “为了这个女人,你是不是也会放弃整个裴氏集团?”裴延庆颤抖地指着南瓷问。 “会!”几乎毫无犹豫。 “爸妈你也会不要?裴家也不要了?” “如果你们先放弃我,我也会放弃你们。” 乌艳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裴横舟,我的傻儿子,你难不成真想众叛亲离?” 裴横舟浓眉一拧,“我裴横舟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跟南瓷离婚!这样说,爸妈可满意?” 南瓷脑海一片混沌,那大概,是南瓷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最神圣的誓言。 她热泪满面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曾一度以为他深爱着秦雅思。 就在昨晚,她以为裴横舟跟她离婚离定了,她以为她会永远跟这个男人失之交臂,有缘无分。 然而这一刻,他却说,他不会跟自己离婚。 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委屈,感动,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统统涌了出来。 ------------ 第12章 暗渡成仓爱成网 如果有人问南瓷,是什么时候确定自己深深爱着这个男人的,那么她想,就是此刻!一定是此刻! “我今天之所以回老宅,之所以接受家法,并不是因为承认南瓷在大嫂的事情上有什么过错,我只是想让爸妈都消消气,若是这样爸妈还是不能消气,那我也没办法了,反正今日我都把话说明白了,婚,我不离!公司的事,我会尽快和大哥交接清楚。”裴横舟说着。 冷冽的目光扫过裴延庆和乌艳萍,似乎带着一闪而过的恨意,“从今往后,南瓷是我的人,还请爸妈不要因为任何人为难与她,爸妈应该了解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裴横舟你什么意思?”裴延庆脸色大变,指着他问道。 裴横舟不理会他的怒然,搂着南瓷站起身来,“爸,妈,我言尽于此,如果没什么事我和南瓷就先走了,替我向爷爷问声好。” 他们是在裴延庆和乌艳萍的叫喊声中离开老宅的。 出了老宅,南瓷开车原本是想让裴横舟去医院处理伤,可裴横舟却是拒绝了,要求径直回了别墅。 一路上南瓷的眼泪四溢。 回到别墅,她将裴横舟扶回房间,再匆忙到客厅里提了药箱。 走到门口,听见裴横舟在打电话,声音努力压制着怒火,“按我说的做,裴横渊他不敢接盘,哼,即便接了,你以为凭他现在的实力能把位置坐稳?” 南瓷一愣,在她心里,裴横舟两兄弟一直是兄友弟恭的,如今裴横舟说起裴横渊却是这种语气和表情,南瓷不免有些诧异。 “静观其变吧,他迫不及待想要跟我们玩,我反正闲来无事也就奉陪到底,记住——”裴横舟冷声吩咐着。 忽而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的南瓷,他声音一顿,道,“暂时就这样吧,一旦有动静及时跟我联系。” 收了线,南瓷也垂眸走进房间。 搁下手中的药箱,她伸手去解他的衬衣纽扣,裴横舟拧着眉,猛的抓住她的手,冷声问,“你干什么?” 南瓷喉头生硬,“让我看看你的伤!” 裴横舟躲开她的手,冷然别过脸去,“用不着,你出去吧!” “给我看看。”南瓷执拗着,眼中的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裴横舟抓住南瓷的手力道大了几分,“我说了不需要。你无需这副愧疚的样子,我不肯离婚并不是因为你,只是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你也不要以为我能在我爸妈面前说那样的话就表示秦雅思的事情翻篇过去了,等她身体好些,情绪稳定我再找你算账!” 南瓷神色一凛,心里猛的抽痛一下。 她早该知道的,一切都不过是他权衡利弊之下做的决定而已。 南瓷将眼泪逼回眼眶,怅然笑着,“我知道了,我下去叫齐婶来给你上药吧。” 她搁下手中的药瓶转身走出房间。 叫了齐婶去房间给裴横舟上药,她却在沙发上坐立难安了。 没多久,裴横舟一脸紧张地从楼上下来,步履匆匆,灰色的毛呢大衣随意搭在他手臂上。 身后齐婶追出来,“先生,先生,药还没上完——” 听见齐婶的喊声,南瓷急忙站起身来,涣散的目光落在裴横舟那张阴沉的俊脸上,正要开口叫住他,他却犹如一阵清风从她身边拂过。 所有的声音哽在喉间,整个人如同石化。 却在下一刻听裴横舟冷若冰霜的声音道,“这几天没事最好不要出门,老实在家给我待着。” 不给南瓷反驳的机会,他摔门而出。 周围陷入一阵可怕的沉寂。 齐婶迟疑着走下楼,满目不忍,“太太——” 南瓷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他的伤没事吧?” 齐婶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医院那边打来电话了,先生换了衣服就走了。” “秦雅思找他?”南瓷秀眉一蹙。 齐婶道,“不知道,估计也是与她有关吧。” 南瓷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是裴横渊。 南瓷诧异地盯着幽蓝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迟疑着接起电话。 “大哥……”南瓷喊着。 电话那头的裴横渊沉默片刻,“南瓷,你有空吗?” “有,大哥有事吗?” “出来我们见一面吧,我在裴氏对面的西餐厅等你。” “好。” 简单收拾一番,南瓷开车到了西餐厅。 裴横渊坐在临窗的位置朝着南瓷挥手,南瓷微笑着走过去,搓了搓冰冷的手,“大哥。” “抱歉,这么冷的天还叫你出来。”裴横渊清俊的脸上带着愧疚和无奈。 南瓷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大哥说的哪里话,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找我。” 裴横渊抿着唇,唇角的笑容略带苦涩,“其实,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我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但是,于情于理也该让你知道。” 南瓷心头一紧,手下意识地在腿上收紧,她明了一笑,“是关于大嫂的?” “嗯。”裴横渊点头。 南瓷突然道,“对不起,孩子的事……” “我知道不怪你。”裴横渊打断南瓷的话。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南瓷,眸光闪着不易察觉的落寞,踌躇许久,他道,“不过,我确实是想跟你说孩子的事。” 南瓷点头,却没开口,手下却握得更紧,心里的紧张也没由来地严重了些。 “其实,雅思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我的。”裴横渊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说完这句话来。 南瓷瞪着眼睛,诧异,难以置信,落寞,诸多情绪交织在心头。 “她的孩子,是横舟的。”不等南瓷开口,他继续道,语气中参杂着无奈,却是丝毫责怪都没有。 脑袋随之轰隆一声,明明心中已经翻江倒海,却还努力攒出一个笑来。 明明秦雅思之前也告诉过她这件事,但她此刻还是自欺欺人。 “大哥,你……你开玩笑的吧?大嫂的孩子应该是你的才对,怎么可能……横舟他……”南瓷有些语无伦次。 裴横渊摇头苦笑,“我也希望那是我的孩子,但事实就是如此,我虽然不经常在家,但是雅思如果怀的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说出这些话的。三个月,南瓷,三个月前,横舟他出差……” “不会的!”南瓷倏然站起身来,消瘦的肩膀不停哆嗦,神情明显变得激动,“就算三个月前横舟出差去过洛杉矶,就算那一个星期他们两都在一起,这也不能说明孩子就是横舟的吧,大哥,这不可能。” 裴横渊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片刻后,他恍惚一笑,拉着南瓷的手示意她坐下,“你别激动,你能说出三个月前洛杉矶他们待过一个星期,就表示你对此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方才得声音有些尖锐,引来周围异样的目光。 南瓷咬着唇,四处望了望,重新坐回椅子上,“实不相瞒,这事,大嫂之前也找我谈过,但我问过横舟,他说那孩子和他没关系。” “你信?”裴横渊紧盯着南瓷的眼眸,疑惑地吐出这两个字。 南瓷失笑,“比起大嫂,我更愿意相信横舟,虽然我知道他不爱我,但这种事他没必要骗我,他知道如果大嫂的孩子是他的,我会成全他们,他心里有大嫂,所以他没必要骗我。” 裴横渊抿着薄唇,思忖着,“我同你相反,雅思和横舟,我更愿意相信雅思,因为我确定那孩子不是我的,雅思这些年一直没忘记过横舟,我知道,除了横舟,她不会跟别的男人胡来,她当初告诉我这孩子是横舟的,我从未怀疑过,我也愤怒过,痛恨过,可事情发展到今天,我也只怪是我太疏忽了雅思,才令她感到空虚寂寞,给了她和横舟旧情复燃的机会。” 南瓷细细咀嚼着他的话,将他的落寞尽收眼底,“所以,这就是你们回国的原因?” “对!”裴横渊格外坦然。 “那大哥,你找我出来,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原因?”南瓷突然有些迷茫不解。 裴横渊叹着气,侧头看着窗外。 又下雪了,似乎比今年的每一场雪都要大。 “你和横舟离婚吧!”裴横渊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怅惘和缥缈。 突如其来这么低沉的一句话,南瓷听得有些模糊。 拧着眉,她问了一句,“大哥你说什么?” 裴横渊回过头来看着南瓷,认真道,“你和横舟离婚吧,等雅思出院,我也会和她提离婚的事。” 南瓷满目诧异,“大哥的意思,我们都离婚,成全他们?” 裴横渊但笑不语,却是默认了南瓷的话。 南瓷不解,突然哂笑一声,“大哥真是伟大。” “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给不了她想要的,就放她自由,虽然孩子现在没了,可她在我身边不幸福,我愿意放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换句话说,就算我们谁都不离婚,只要他们两个心里装着对方,暗渡成仓的事情还会发生,就好比此刻,他们两在医院里诉说衷肠,而你我,也只是如此这般讨论他们。” ------------ 第13章 俘虏赌局他的井 说着,他还不忘感慨地苦笑,“原本可以放弃,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绕是这样说,可裴横渊眉宇间的落寞和伤痛却是那样的明显。 给不了他想要的,就放他自由! 裴横渊对秦雅思是如此。 所以,她和裴横舟的结局只能是以离婚收场吗? 虽然她也说过,无爱的婚姻彼此捆绑毫无意义,但是,真正谈论到放弃,却是如此艰难。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圣人,做不到像裴横渊一样的大爱无私。 但她却苍白地笑道,“我知道了大哥,这件事我会跟横舟谈的。” 两人再无多余的交谈,各怀心事地坐了片刻,一起离开西餐厅。 “需要我送你吗?”裴横渊绅士地笑问南瓷。 南瓷将围巾裹了一圈,“不必,我自己开车了,谢谢大哥好意。” 裴横渊点点头,跟着南瓷到了她的车边无声相送。 深冬的雪夜,寒风彻骨。 路上行人很少,车辆却匆匆疾驰。 南瓷拉开车门朝着裴横渊挥挥手,“大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裴横渊点头微笑,“你也小心!” 南瓷莞尔,在裴横渊转身离开的瞬间拉开车门,却在见到车里那张陌生的面孔时惊得一声惊叫。 “啊……” 她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却被车上的男人抓住手腕,他手中冰寒的匕首抵在她裹着围巾的脖子上,“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刚转身的裴横渊被南瓷的惊叫声吓得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男人用匕首劫持南瓷的一幕。 他瞳孔一缩,“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咬着唇,面目狰狞,“甭管我是谁,你回去告诉裴横舟,要想这个女人活命,今晚十二点来‘大赢门’,让他一个人来,敢耍花样,等着给她收尸吧!” 说话间,他还不忘用匕首戳了戳南瓷的脖子。 力道有些猛,南瓷感觉到脖子有股刺痛的感觉。 裴横渊满目的紧张担忧之色,他摊开手劝道,“你别冲动,你要什么跟我说,我也能给你,你先把人放了。” 男人冷嗤,“要命,你给吗?” 南瓷心头大怔,原本惊恐的心绪因他这五个字而陡然将所有的害怕都抛诸脑后。 要命! 要裴横舟的命! “不要告诉横舟,不要让他来!”南瓷全然不顾自己此刻身处险境对裴横渊大喊着。 她一心只想着,不能让裴横舟出事!不能让他出事! 旁边的男人气结,一个耳光扇在南瓷脸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塞进副驾驶,也不等裴横渊开口,他便驱车离开。 男人将头探出车窗,对着木讷的裴横渊大喊,“现在九点,你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去叫裴横舟,超过一秒钟,等着收尸吧。” 车里在大雪飞扬中疾驰着。 匕首已经从南瓷的脖子上转移到了她腰间,她害怕,惶恐,可她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她咬着唇,侧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慌乱,“想用我威胁裴横舟,你们还真是打错算盘了,他不会因为我就范的,或者说,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就范。” “少他妈废话!给老子闭嘴!”他出口就是三字经。 南瓷并没有被他的架势吓住,反而笑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裴家二少在江市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难不成也想体验一下其中滋味?” “哼。”他不为所动,“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放心,我们让裴横舟来只是想从他手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若是给,我们定会把你们安全送回去,若是不给……” 他欲言又止,嘴角牵扯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 南瓷背脊蹿起一阵冷汗来。 ‘大赢门’是江市最大的地下赌场。 南瓷被带着从后门进去,上了直达电梯,到了vip包房,包房里设置了各种赌局,虽然不比大厅里的豪华气派,却也不失赌局本身的激荡和豪迈。 包房里有独立的休息间,男人站在休息间门口敲了敲门,恭敬地沉声唤道,“先生,人带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南瓷心里却突突直跳,竖起耳朵生怕错过里面半点声音。 片刻后,只听见沉闷的脚步声,那是皮鞋和大理石地砖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旋即,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眼前的人让南瓷先是一阵愕然,再然后,那双充满疑惑的美眸中漾开一抹鄙夷的弧度。 只见他左手还打着石膏,肥肉横生的脸上还有淤紫,他嘴角勾起扯了扯走向南瓷,却似乎右腿不太方便,屈伸有些困难,只好缓慢地向前拖移。 这人,不是之前在‘夜色’的赵总吗? 后来被裴横舟的人给打了,这次莫不是来伺机寻仇的? 南瓷警惕地望着他,明明害怕到双腿发颤,却还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惧怕,竟勾唇淡笑,“赵总用这种方式把我请到这里来,难不成想让我陪你赌上一局?” 赵显达狂妄一笑,拖着腿往外走,“裴太太急什么,今晚我可是为你和裴少准备了很多场赌局的,咱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慢慢来。” 南瓷紧随其后,嘴里却是冷笑,“没想到赵总还是这么热情的人,不过恐怕要让赵总失望了,我家裴少可能没有那个荣幸来赴赵总的赌局了。” “不急。”赵显达不疾不徐地走着,被那个叫小崔的男人扶着在沙发上坐下。 他点燃一支烟,对着对面的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南瓷坐下。 南瓷见他暂时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便欣然落座。 赵显达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悠悠道,“裴少还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我可以等。” 南瓷微抿着红唇,思忖片刻,“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趁此机会聊聊天如何?” “想问问你究竟是谁?是姓温,还是姓南?”赵显达一语中的,那张老脸上一副了然的神色。 南瓷并没有觉得惊讶,反倒坦然一笑,默认道,“赵总既然都知道了,那可否劳烦赵总告诉我实情?” 赵显达嘴角抽了抽,朝着南瓷吐出一口烟雾,冷笑,“你姓温,是温家大小姐,三年前的温氏集团,那完全可以与如今的裴氏相媲美的,只可惜——” 他欲言又止,保持着那份神秘。 南瓷心头一紧,瞳孔骤然一缩,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温氏——可是,我上网查过,江市的望族里根本没有姓温的人家,更别说是与裴氏相媲美的温氏集团了。” “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你的裴少啊,他本事那么大,可以把你这么一个大活人藏在家里这么多年无人察觉,那将一个已经在江市业界消失的温氏集团封藏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赵显达声音飘忽。 南瓷却听得内心波涛汹涌。 “你如果真想知道,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赵显达眸中闪着精明。 南瓷却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回过了神,她紧盯着赵显达,低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为什么?”像是听见笑话一般,他仰头笑了两声呓语着问。 片刻后,他敛下笑容,眉宇间掠过一丝阴冷和狰狞,显得激动了不少,他凑近南瓷几分,咬牙道,“我就想让裴横舟那孙子不痛快,我不过是在你面前说错了话,无意间冒犯了你,他居然把我打成这副鬼样子。” 说着,他还不断挥舞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瞪大眼眸,“我残疾了,到头来他还把我公司给吞了,哼,他那么得意,我就偏不让他痛快,他不是把一切都瞒着你吗,我偏要让你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一无所有,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他不同,他背后有裴家有裴氏,我看他今天拿什么跟我斗!” 他面目狰狞得可怖,浑身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 南瓷委实吓住了,紧盯着他,咬牙道,“疯子!” 说话间,她下意识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仿佛一个不小心赵显达就会朝她扑过去一般。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赵显达原本是想办了南瓷存心恶心裴横舟,可他这副样子怕还没有近南瓷的身就被她一脚给踹了。 赵显达笑了两声,“疯子就疯子吧,裴太太,等着看疯子为你准备的好戏!” 南瓷没再开口,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个疯子,才能让自己和裴横舟都化险为夷。 而裴横渊这边赶到了医院。 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里,裴横渊眸色深沉地坐在驾驶座上,嘴里叼着燃到一半的烟。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离十二点还剩一个半小时,他却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直到十一点时,他这才下车,并没有乘电梯,而是顺着安全通道直奔上秦雅思的房间。 他推开门,不停喘着粗气,脸色因为心里翻涌的喘息而变得煞白,病床上的秦雅思正抱住裴横舟,似乎是不让他走。 裴横渊瞳孔一缩,急道,“横舟,南瓷出事了,她被人带走了!” 裴横舟推开秦雅思,站起身来,“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就说让你一个人十二点之前去“大赢门”,不然——不然南瓷就会有危险。” ------------ 第14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裴横舟眉头深锁,陷入沉思,脸色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彼时,裴横舟的手机响了,是林江,他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林江的声音,“裴少,太太被赵显达的人带走了?现在怎么办?” 裴横舟内心腾起一阵怒意,“为何不早说?” 他暗地里派了人保护南瓷,南瓷被人带走,本该第一时间告诉他,可这消息却偏偏比裴横渊还晚了一步。 林江道,“我们不确定是谁带走了太太,不敢告诉你。” “别给我解释,去找赵显达的妻女,把她们给我带回来。”裴横舟满目阴戾地吩咐,随即挂断电话。 他侧目看着裴横渊,“多谢大哥来告诉我。” 又转头落在秦雅思脸上,“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 秦雅思一把抓住裴横舟,楚楚可怜的目光还泛着哭过的猩红,“你答应过我今晚陪我。” “大哥来了,他会陪你。” 说着,他推开秦雅思的手。 秦雅思眼泪倏然掉落,对着裴横舟低吼,“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死给你看?你今天从这里走出去,就别再想见到我!” 裴横舟拧眉,不耐地看着她,许久后,他森然冷笑,“我最恨人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说真的。”秦雅思可怜兮兮地望着裴横舟,“不要走好不好?” 裴横舟拂去她的手,脸上的清冷不夹杂任何的情愫,辗转看着秦雅思,终究是无情道,“你想怎么样,就随便你吧!” 他转身疾步离去,行至门口,听见身后裴横渊一声嘶哑的呼喊,“雅思——” 裴横舟倏然回过头去,只见裴横舟双手握住秦雅思的手腕,却仍旧是有猩红的血从她指缝渗透出来,一滴滴落在里洁白的床单上。 秦雅思满脸泪水,绝望地望着裴横舟,脸色一点点变得雪白,声音低下去,“横舟,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会死,真的会——” 裴横舟冲上去不由分说便将她从裴横渊怀里抱起来往急救室跑,“秦雅思,你就是个疯子!” “你值得我为你发疯!”秦雅思唇角咧起一抹苦笑,脸颊紧贴在裴横舟胸前,双手禁箍住他精壮的腰身。 “别说话,你别说话。”裴横舟加快了脚步,一边惊慌地喊着医生。 秦雅思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 裴横舟突然就沉默了,他不否认自己此刻的惊慌失措。 可他很清楚,这种惊慌失措,与在乎无关。 秦雅思被送进急救室时已经晕了过去,裴横舟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 接到林江的电话,说已经在机场堵截住赵显达的妻女,裴横舟行至安全通道口吩咐道,“让人把她们母女带到岐山那边的别墅住下,你顺便拍一张在机场的照片,然后直接去“大赢门”等我,我很快到。” 收了线,裴横舟回到急救室外。 裴横渊正倚靠在急救室门口抽烟,微眯着眼睛,看不清此刻的情绪,“你先去吧,救南瓷要紧。” 裴横舟点头,“那就麻烦大哥照顾雅思了。” “我自己的妻子,轮得着你说麻烦二字吗?”裴横渊轻笑中带着自嘲,挥挥手,“快走吧!” 裴横舟愣了片刻,疾步离开了医院往“大赢门”赶去。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一点五十分,裴横舟还没有出现。 南瓷失落,又庆幸。 失落的是,他居然放任她的生死不顾。 庆幸的是,只要他不出现,他就是安全的。 她在如此相互矛盾的情绪中等待,想他出现,又不想他出现。 而赵显达却是急了,让小崔到外面看了许多次,在得到小崔千篇一律的回答“没来”时,赵显达铁青着脸,忍住暴怒的火气将手机扔给南瓷,“给裴横舟打电话,让他过来!” 南瓷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细雪冷然勾唇,“他是不会来的,别白费心机了。” 赵显达给小崔使了一个眼色,小崔会意点头,几个箭步走过去抓起南瓷的手将手机往她手里噻,南瓷奋力抗拒着,一个不小心手机被她摔在地上。 小崔眉头一拧,抬手扇了南瓷一个耳光,蹲下身去捡起手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满目的凶狠,“裴太太,打吧!” 南瓷咬着唇,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赵显达冷笑,“裴太太,我奉劝你还是乖乖打电话吧,我这手下脾气不太好,待会儿万一伤了你可就不好说了。” 南瓷仰头,朦胧的眸光中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嘴里却是倔强道,“我是不会打的,赵显达,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赵显达怒了,瞠目结舌道,“温南瓷你别给脸不要脸!” 南瓷的头皮被拽得生疼,她拧着眉,“脸是个好东西,你给,我自然要,但是赵总,强人所难也并非男人所为吧?” 赵显达嘴角抽了抽,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不打?行,我也不强人所难,那咱们就等着吧!温南瓷我告诉你,他今天来了就万事大吉,不来——” 他欲言又止,深邃的眼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崔,诡谲笑道,“我这副样子自然不能奈你何,但我也不介意将你送给我的兄弟享用享用。” “你敢!”南瓷心里腾起一阵恐慌。 “你看我敢不敢!”赵显达明显是豁出去了。 南瓷瞪着他,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却是再也没有开口。 彼此沉默地继续等待,直到墙上古老的石英钟敲响深夜十二点的警钟。 赵显达歪歪扭扭的身躯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猩红的眼眸直逼南瓷那张俏脸,“裴横舟他是个男人吗?对自己的妻子都能如此绝情!” 南瓷心里除了落寞便是落寞,他此刻是陪在秦雅思身边的吧?一定是! 她绝美一笑,“他比你男人!” 赵显达嗤鼻,“待会儿让你体会什么叫真男人,小崔,给我好生伺候着,裴横舟他既然不来,那我们也无需顾忌太多!” “是!”小崔应声,情欲横生的眼眸灼灼地落在南瓷脸上。 “你要干什么?”南瓷缩了缩脖子,满目的惊慌和警惕,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忘了小崔此刻还拽着她的头发,她根本动弹不得。 小崔笑得瘆人,张开手臂将南瓷揽入怀中。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小崔喘着粗气,脸上的情欲不加掩饰。 南瓷抗拒着,胡乱挥舞着手,惊叫道,“你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小崔根本不理会南瓷的挣扎,她的反抗和捶打无疑是越发激起了他内心强烈的占有欲,他的大掌不再犹豫,撕扯着南瓷的衣服。 “赵总,你的手下是多久没开荤了,如此迫不及待?”一阵熟悉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进来。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小崔停下手里的动作。 南瓷亦是停止了挣扎,她泪眼朦胧间,只见裴横舟身着一身灰色毛呢大衣出现在门口,他双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步履缓慢却沉稳有力,坚毅的脸上始终是那种淡然的笑意。 他的身后跟着林江,还有那个叫林汀的女人。 “裴少,你终于还是来了。” 是啊,他终于还是来了,即便目光由始至终不曾在她身上停驻半分,但他终究还是来救她了不是吗? 赵显达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全然没了上次在“夜色”见到裴横舟时的那种恐惧,他咧嘴一笑,“不过,迟到了五分钟。” 裴横舟摊开手,自然而然地落座在赵显达对面,“没办法呀,有人给我制造了麻烦,手上有些事情没办妥,不敢来。” 赵显达神情一滞,“既然如此,那裴少,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好了,谈谈我们的交易如何?” 裴横舟点头,捻了一支烟放在鼻间嗅了嗅,声音低沉,带着轻笑,“赵总请说。” “我的公司,你的太太,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合同,如何?”赵显达直白加直接地抛出自己所谓的交易。 裴横舟性感的薄唇微抿着,幽深的眸光侧过去看着南瓷,那漆黑的眸子瞬间与窗外的夜空融为一色。 南瓷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唇畔,泪眼涟漪的眼眸与裴横舟四目相对。 裴横舟朝着旁边的林江挥挥手,林江会意地点头,将手机递给赵显达。 “赵总在跟我谈话之前先看张照片吧。”裴横舟表情淡淡的,却是意味深长,“可要看仔细了,这可关乎待会儿赵总跟我做赌局的筹码呢!” 赵显达狐疑着将目光瞥向林江递过来的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林江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背景似乎是在机场。 没看还好,这一看,赵显达脸色随即变了色,惊恐地抽了抽嘴角,“裴横舟,你太卑鄙了!” 裴横舟倒是笑得从容,不理会赵显达的责骂。 他侧头看着不远处的赌桌,笑道,“来了“大赢门”不来一场豪赌实在可惜,这样吧,赵总,交易我们先放一放,来赌一局如何?” “裴氏,你的公司。”裴横舟也不等赵显达答话,颀长的身形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往赌桌走去,“再加上我的太太,这是我的筹码,我若是输了,倾手奉上,如何?” ------------ 第15章 愿赌服输怅然心 南瓷心一沉,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居然把她当筹码了。 赵显达明显底气不足,眸光闪了闪,“那裴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裴横舟哂笑,“你太太半老徐娘我是没兴趣的,不过,你女儿却是不错。” “不行!”赵显达倏然站起来,“我不跟你赌!” “不赌?”裴横舟脸色沉了下来,犀利的眸光扫过赵显达那张惶恐的老脸,“事是你挑的,局是你开的,你现在说不赌,恐怕来不及了,林江,扶赵总过来坐着。” 林江点头,伸手过去拉着赵显达往赌桌边去,小崔见状急忙上前阻止,一直没有动弹的林汀走过去一个飞毛腿踢在小崔胸前,小崔一连退出好几步。 “我不赌,裴少,你放过我女儿吧,我不要了,公司我不要了!”赵显达推着林江的手,嘴里还在叫喊。 裴横舟一脸决然,“晚了。” 林江已经将赵显达按在裴横舟对面坐下,裴横舟点燃烟,微眯着眼睛,“我们赌个容易的,除了你我之外这里有四个人,他们四人一人发一张牌,除去最大和最小的牌,剩下两张总点数谁大谁赢,如何?” 赵显达浑身已经在发抖,他摇头,“不,我不赌。” 裴横舟吐出一口烟雾,却是不理会赵显达的叫喊,幽深的眸子落在南瓷脸上,对她温柔一笑,“阿瓷,到我身边来。” 南瓷浑身一个激灵,神色涣散地看着裴横舟,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服,如同木偶一般走过去。 刚刚站定,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来,裴横舟长臂一伸,南瓷只觉得身子往前一倾,她整个人不偏不倚落在裴横舟的腿上,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就被裴横舟的手臂紧紧地圈住。 “你来给我翻牌。”裴横舟在她耳廓轻笑,温热的气息让南瓷浑身酥麻。 南瓷笑容一僵,垂眸看着裴横舟,抑制住狂跳的心,“好啊。” “裴少,我不——”赵显达站起来刚说了半句话就被林江重新按回到椅子上。 “赵总,坐好,我要开始发牌了。”林江轻笑着提醒。 拍了拍赵显达的肩膀,林江走到牌桌中央,洗了一下扑克牌,在牌里随便抽出一张发给赵显达,又抽了一张给裴横舟,随即静静退回到裴横舟身后。 裴横舟捏了捏南瓷的纤腰,“阿瓷,开牌!” 南瓷抬眸看了一眼紧张的赵显达,修长的手指掠过牌,猛的翻转过来,是张梅花3,南瓷的秀眉一拧,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见南瓷牌小,赵显达眼底的紧张消退了几分,他迟疑地翻开牌。 红桃8。 南瓷瞳孔一缩,赵显达却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查明的笑意来。 裴横舟波澜不惊,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赵总,恭喜你开门红,希望你能有个大满贯。” 说这话的时候,裴横舟握在南瓷腰间的手收紧了些,他敲了敲南瓷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赵显达显然有些得意,“运气,运气。” 裴横舟但笑不语,听着赵显达吩咐小崔来发牌。 南瓷的牌是黑桃10。 而赵显达这次落了下风,是张方块4。 随后是林汀发牌。 南瓷的黑桃5对赵显达的黑桃7。 最后轮到南瓷发牌。 其实前几张牌都无关紧要,最后一张牌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决定淘汰哪两张,留下哪两张,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裴横舟的胜算并不大。 南瓷双手交握,明显有些紧张。 万一输了—— 那她真的就要跟对面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走吗? 裴横舟低低一笑,冰凉的唇落在南瓷的脸颊上,在她耳际调笑问,“怕输?还是怕跟他走?” 南瓷垂眸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看得南瓷心底越发寒凉和落寞。 “我只是怕——把你公司给输了。”南瓷找了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理由,回他一记调情般的笑。 裴横舟温热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颌,蜻蜓点水般在她红唇上一啄,“luckystar!” 南瓷紧盯着他,认真问,“如果输了,你会让我跟他走吗?” 裴横舟没有片刻犹豫,唇角的笑容漾开,却是无比绝情回她四个字,“愿赌服输!” 好一个愿赌服输! 南瓷笑了两声,推开裴横舟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直接站起来,她学着他们的动作各自替赵显达和裴横舟发了一张牌,然后恭恭敬敬站着,并没有立刻走近裴横舟。 赵显达自认为胜券在握,全然忘记最初的紧张和害怕,他直接翻开牌来。 红桃7。 赵显达的牌,8,4,7,7。 去掉最高的8和最低的4,赵显达的总点数是14。 再看看裴横舟目前的牌,3,10,5,最大的牌无疑是10,目前看,最小的是3。 裴横舟剩下的5点,若是想赢赵显达的14点,那就必须是10点,可是这翻出10点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 但是,若再翻开比3更小的牌,那这场赌局便输得溃不成军了。 南瓷手掌摩挲渗透出冷汗,一双担忧又惊慌的眸子流转在裴横渊的脸上。 裴横舟抿着唇,笑道,“赵总,你这是想让我人财两空吗?” “哪里!是裴太太给我发的牌不错!”赵显达笑得爽朗,却不忘客套。 “阿瓷过来!”裴横舟朝着南瓷挥挥手,“最后一张牌得替我翻开。” 南瓷此刻已经紧张到无以言表了,她缓步走过去,裴横舟便伸手握住她湿濡的掌心,淡漠一笑,“翻牌吧,阿瓷。” 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南瓷紧抿着唇,眯着眼睛,强忍着手指的颤抖用指腹在牌上来回游走。 就算不是10,翻张9点出来打成平手也好,南瓷不禁在心里祈祷着。 心一横,白皙的指尖夹着牌翻转过来,她惶惶不安的目光落在裴横舟的脸上,只见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眸缩了缩,眉头紧拧着,看不出此刻的喜怒哀乐! 南瓷的心一沉,他这种表情,大概是输了吧。 她心里一阵委屈涌上来,被他当做筹码输给别的男人,愿赌服输,这难道就是她最后的归路? 正暗暗悲凉地腹诽着,却听见对面的赵显达难以置信的呼喊声,“不!不可能!” 裴横舟抬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南瓷,轻声笑问,“难道你不想看看自己手气如何?” 南瓷闻声,错愕地睁开眼睛,裴横舟眼底晕开一抹玩味的弧度,她木讷的侧头去看桌上的牌,那最后被她翻开的牌,居然是红桃10。 红桃10。 3,10,5,10,去掉最高和最低,总点数15,高出赵显达1点。 所以,他们是赢了? 南瓷难以置信,抬眸看着赵显达那一张惊恐万状的脸,他正站起身来瘸拐地走到裴横舟面前,哭求道,“不做数,裴少,这场赌局不做数,我女儿她还那么小,我求你放过她吧!” 南瓷这才后知后觉地相信,他们是真的赢了! 她暗暗松口气,内心雀跃。 裴横舟一把将南瓷揽入怀中,笑着拨弄着她肩头有些凌乱的长发,“赵总,你这就太没意思了,刚刚你以为胜券在握,那般自信满满一赌到底,如今输了,却说不做数,这是什么道理?” “我错了,我错了裴少,你就当今天没来过好不好?”赵显达浑身都在颤抖,那一脸的紧张中不难看出他对女儿的疼爱。 裴横舟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软弱求饶而动容。 见裴横舟不说话,赵显达整个人都瘫软下去,老泪纵横道,“我大女儿三岁那年就走丢了,我太太用了八年的时间才从伤痛中走出来有了我这个小女儿,裴少,你要我的公司,要我这条老命都可以,我请你放过我女儿吧!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不该挑衅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吧——” 听了此话,南瓷突然心中有些不忍。 难怪赵显达四五十岁的年纪才有这么个十几岁的女儿,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可裴横舟却冷哼,松开怀中的南瓷,颀长的身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赵显达,“现在知道你女儿重要了?” 赵显达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 “放过她也可以。”裴横舟话锋一转,眸光变得凄冷犀利。 他拉扯着裤腿在赵显达身边蹲下来,冷声问,“告诉我,今天的事,谁指使你的?” 赵显达神色明显一僵,随即目光闪躲地垂下头,“没有谁指使我,都是我,是我自己对裴少之前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所以就——” “不说?”裴横舟打断他的话,冷漠中带着几分绝情的笑意,“那你女儿的事——我可就爱莫能助了,跟着我还好,至少只供我一人玩乐,可这女人总有被玩腻的一天,到时候“夜色”可就是她唯一的归路了,赵总,你也知道去到那里的女人——” 话还没说完,只见赵显达认输地挥挥手,“我说,我说——” 裴横舟满意一笑,倏然站起身来盯着赵显达,等着他的下文。 赵显达咽了咽口水,颤声道,“今天的事,的确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可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 第16章 刨根问底一年期 “我要听实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裴横舟厉色地出口警告。 赵显达害怕得连连求饶,“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就在我出院那天,有个陌生男人打电话给我说可以帮我报仇,当时我犹豫来着,可他安排了我太太和女儿出国,可以不被你的人拿她们来威胁我,又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我就鬼使神差的做了今天这个混账事!” 裴横舟眉头微蹙,半信半疑地看着赵显达。 “裴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那个人真就只是电话联系!”赵显达再次解释。 裴横舟薄唇微抿,哼声道,“暂且信你,若你敢骗我,你知道后果的。” 话落,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侧头看着南瓷,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我们走吧!” “那我女儿的事——”赵显达急切地问。 裴横舟头也不回,悠悠然道,“公司我可以还你,你太太我也会让人给你送回去,至于你女儿,你放心,她会有比你们更好的去处!” 赵显达一愣,对着裴横舟离去的背影冲上去,哭喊道,“裴横舟,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会放过我女儿,裴横舟!” 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直呼裴横舟的名字。 可裴横舟恍若未闻,拉着南瓷疾步离开了“大赢门”,赵显达想再追出去,可却被林江给拦了下来。 远远的,只听见一个父亲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那一声声震破南瓷的耳膜。 寂静的车厢里,南瓷耳边不住地回荡着裴横舟方才的话。 她问他,如果真的输了,是不是真的会让她跟赵显达走。 他那般冷漠决然地说——愿赌服输! 他还对赵显达说——这女人总有被玩腻的一天。 想到此处,南瓷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起来。 她侧头看着裴横舟那样沉默俊逸的脸庞,冷声问,“十几岁的小女生,裴少你也下得去手吗?” 裴横舟侧过头去看着她,忽而笑道,“太小,自然下不去手,放在家里养个几年不就可以下手了?” 南瓷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又不要脸又无耻。 她咬着红唇,“你真的不打算放赵总的女儿回去?” 裴横舟眸色认真地点头,“对,我先送她出国,其他的事过几年再说。” 南瓷心中五味杂陈,唇角勾起一抹落寞的笑,“什么时候把我玩腻了也一脚把我踹了好了,又或者早就玩腻了,想趁这个机会把我当筹码输给别的男人,只可惜,却未能如你所愿!” 裴横舟眉心先是一拧,随即别过头去却是莫名扬起一阵温柔的笑意来。 这女人,在为他刚刚的行为和语言跟他怄气呢! 彼此沉默间,林汀和林江相继回到车里,都汇报事情已经办妥,裴横舟点头,吩咐了林江开车回别墅。 一路上无话。 到了别墅,裴横舟率先下车,在南瓷推开车门之际伸出长臂将她打横抱起,侧头吩咐身后的林汀,“准备两个水煮蛋送到房间来!” 南瓷挣扎两下,无果之后只好怒瞪着裴横舟,“你放我下来。” 裴横舟疾步往房间走,哑声道,“到了我自然就放你下来了。” 可直到回了房间,裴横舟依旧没有放开南瓷。 他坐在沙发上,让南瓷坐在他腿上,他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身,让她丝毫不能动弹。 南瓷有些羞赧加恼怒,“裴横舟你赶紧放开我!” 裴横舟轻叹着气,目光怜惜地落在南瓷那被耳光扇得绯红的脸上,他抬手,冰凉的指腹触碰着她脸上的指印,“疼吗?” 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一瞬间,或许是因为疼痛,或许是因为两者温差太大,南瓷条件反射地躲开脸去。 在看见裴横舟那双心疼的眸光时,她委实愣了片刻。 他似乎从未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过自己,南瓷有一瞬间的痴迷。 但她终究是理智的,又怕自己深深陷入他这种目光里,便不着痕迹地别过头去,嘴里却冷哼道,“不用你惺惺作态!” 裴横舟也不生气,手臂收紧,让他炙热狂跳的胸膛紧贴着她单薄的脊背。 他微眯着眼睛,有些沉迷在她馨香的发丝间,他吻了吻她的耳珠子,没由来地笑着说,“我对你,还没有玩腻,我之所以答应赵显达跟他赌,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输,你是我的,便永远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没那个本事赢我,更没那个本事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南瓷睨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这话是在回答她刚刚在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绕是听他这样说,想起刚才险胜的赌局,南瓷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可南瓷却笑了,“一点之区险胜,万一真输了呢?” 裴横舟坦然中带着些无赖,“我的公章已经交出去,裴氏已经并非我的地盘,他若想要,恐怕我也做不了主,他自己也得费些周折,至于你——” 说话间,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林汀。 南瓷作势要从裴横舟身上站起来,却被裴横舟搂得更紧,伴随着他一声“进”,林汀推门而入。 看见的便是南瓷在裴横舟怀中挣脱不开,面红耳赤的窘态。 林汀目光极其不友善地盯了一眼南瓷,随即把手中的水煮蛋递给裴横舟,“裴少,你要的水煮蛋。” 裴横舟接过,“和林江一起先去书房等我。” 林汀一愣,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转身出去。 裴横舟双手环过南瓷的腰身剥鸡蛋。 “裴少饿了松开我再吃。”南瓷拧眉,不太喜欢目前的相处模式。 “谁说我要吃了?” 南瓷不解,正盯着他看,却发现他原来是用鸡蛋来消除她脸上被掌掴之后的指印。 “嗤——” 南瓷痛得惊呼一声。 裴横舟目光温柔得能拧出水来,轻轻在她脸上吹着气,“你忍忍,鸡蛋滚一会儿就会好很多。” 如此温柔的他,如此不真实的他,让南瓷心里也跟着不真实起来。 她定定看着裴横舟,叹息道,“家里又没外人,你何必如此逢场作戏?” 裴横舟眉头一拧,惩罚性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痛得南瓷一阵埋怨。 “再乱说话,我不介意用别的方式再惩罚你一下!”他坏坏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温热又蛊惑的气息扑散在她颈项里,顷刻间,她身子如同一汪水瘫软在他怀中。 南瓷咬着唇,沉默片刻,将头从他怀中抬起来,那双秋水般的眼眸紧盯着裴横舟。 “我没乱说,裴横舟,你知道在你到“大赢门”的前两个小时,我和赵显达谈了什么吗?”她问。 裴横舟眸色一沉,笑容却不减,“谈了什么?” “他告诉我,我姓温,叫温南瓷,我家的温氏集团三年前可以和如今的裴氏相媲美。” “你信?” “信,为什么不信?” “既然你相信,那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娶我?温家为什么说没就没了?我的父母呢?你又为什么骗了我整整三年。”南瓷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目光却从未从裴横舟的眼睛上离开过。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一切始末,可裴横舟始终抿着唇,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就连那深邃的眼眸中平静得都不曾有片刻的变化。 南瓷执拗着,“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实话吗?” 裴横舟垂眸,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小手,沉声道,“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也没办法跟你解释,南瓷,时机到了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南瓷疑惑,却从裴横舟眼中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时机,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到了?” “很快!” “你是让我这样缥缈无期地等吗?一月两月,三年五载,总得有个期限不是吗?” 裴横舟拧眉,思忖片刻,“最多一年!”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赵显达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其他的事,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自会跟你坦白,南瓷,答应我,一年之内什么都别想,不想着离婚,不想着失忆前的事,就这么乖乖待在我身边,好吗?” 裴横舟语气虔诚,听不出一丝的虚假和敷衍。 南瓷内心犹豫,该相信他吗? 她原本姓温,她是温家大小姐,这最基本的身份和姓氏他都能对她隐瞒,那别的事呢? 温氏的败落,忘记的父母,还有她残碎记忆力流产的孩子,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诸多事情,他又瞒了她多少? 相信他吧!她告诉自己。 无论他此刻说的真与假,南瓷都愿意相信他一回,最后结果是得到所有真相也好,是再次被欺骗也好,都只这一回。 她唇角漾开的笑容如一抹灿烂的绒花,“好,那就一年,我信你这一回。” 话落,裴横舟欣慰一笑,他松开南瓷,捏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身旁,方才含笑的目光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南瓷脸上,道,“撇开这些事不谈,接下来,你必须记住我说的每句话。” 见他这严肃的模样,南瓷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一双眸子变得讶然又好奇。 “从现在开始,离大哥远点,包括秦雅思,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相信,如果约你见面你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 ------------ 第17章 捉摸不透疑心起 南瓷略微愕然,“为什么?” 随即想起来,“你怀疑,跟赵显达打电话的人就是大哥?” “不确定!”裴横舟摇头。 南瓷惶恐,“可如果是他,他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他想让你恢复记忆,之前看似平平无奇的差点出车祸,秦雅思的流产,甚至这次赵显达的绑架,我怀疑都和裴横渊有关。”裴横舟讪讪地笑着。 南瓷承认,那晚的车祸和秦雅思流产的事情的确是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情,虽然模糊不清,但她知道,那些是她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想让我恢复记忆直接将以前的事告诉我不就可以了吗?非得闹这么多事出来,还搭上一个孩子。”南瓷从头凉到脚,喃喃自语着。 不等裴横舟回答,南瓷又道,“今天的确是大哥约我出去,他跟我谈了关于你和秦雅思的事,他说——” 她欲言又止,在犹豫要不要将裴横渊和她的谈话告诉裴横舟。 看裴横舟的神色便知道,此事定是至关重要,纵然南瓷不想再提起那段谈话,她想自己此刻必须要坦白。 思及此,她道,“大哥告诉我,秦雅思的孩子是你的。” 裴横舟蹙着眉,“我知道,这话,如果我没猜错,秦雅思也跟你说过吧?” 一定是,不然,她之前不会那么直截了当地问他秦雅思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南瓷点头,目光中闪着笑。 “我听林江说,你九点多一点就被人带走,大哥他差不多十一点才到医院来告诉我这件事,这期间我不想追究他在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拖延时间。而我十二点过才到“大赢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晚吗?”裴横舟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南瓷将裴横舟到“大赢门”前后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心中大概明了,“去找赵显达的妻女了?” 只有找到赵显达的妻女,裴横舟才不至于那么被动。 可裴横舟却意味深长地笑了,宠溺地摸摸南瓷的后脑,“真是聪明,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秦雅思在医院自杀了!”裴横舟云淡风轻地说着,语气间似乎还夹着冷笑。 南瓷浑身一僵,“自杀?” 裴横舟点头,“起初她只是闹着要见我,我去了之后,她便不让我走了,后来听大哥说你被带走了,她就割腕自杀,逼得我不得不留在医院。” 很难想象,秦雅思当时是怎样的心态,怎样的情感才能以自杀相要挟。 可是,想来又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怀疑,大哥和秦雅思联手想拖住你?”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裴横舟眼中闪着光。 “但是——秦雅思这么做为什么呢?”南瓷不解。 裴横舟亦是有些茫然,“目前不知道,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联手,或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小心一点为好,你以后离他们远点就行。” 南瓷沉默片刻,终究是点点头。 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便睨着裴横舟,“那——秦雅思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裴横舟眉眼清冷,失笑道,“不是!” 每次问起这个问题,裴横舟的回答总是如此笃定,他那坚韧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点虚假和欺瞒,想让她不信都难。 “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南瓷摇头,“我只是想不明白,秦雅思撒谎是因为她想挽回你,那大哥撒谎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撒谎,就不怕到时候做个亲子鉴定一切谎言就被揭穿了?” 裴横舟因此话陷入沉思。 他眸光流转在南瓷的脸上,心里某处泛起一阵柔软来。 如墨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昏黄的橘灯下,她优美的轮廓犹如夜空中的那伦明月,温凉如水。 他凑近她,有些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 一室旖旎,灵肉交缠后,南瓷在浓郁如烈焰般的情欲气息下累得沉沉睡了过去。 裴横舟却是毫无睡意,测了头看了看南瓷,起身披了风衣去书房。 林汀和林江在书房等候,本来困顿的倦意被裴横舟的到来而减弱,两人齐齐站起身来同裴横舟打招呼。 裴横舟示意二人坐下,自己则落座在沙发正中的位置,他抽了一支烟正准备点上,想了想,却是又放了下去,直接吩咐林江,“去调查赵显达背后的人。” 林江点头,“我刚才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裴横舟摇头,神色沉凝,“我的意思是,主要调查一下裴横渊!上次南瓷和雅思见面后,南瓷差点出车祸,这次裴横渊和她见面又出了赵显达的事,还有雅思滚下楼流产的事,你们不觉得这一切有点似曾相识吗?” 林江和林汀面面相觑。 的确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南瓷之前一些遭遇的重演吗? 林汀之前虽未和南瓷见过面,但三年前所发生的事她都是一清二楚。 她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有人是想让温南瓷恢复记忆?” 裴横舟冷嗤,“车祸和雅思流产的事已经激发了她大脑深处的某些记忆,对方在暗处,对所有的人和事都了如指掌,今日若林江没有把赵显达的妻女带回来,恐怕三年前南瓷被绑架的事情又会重演。” 他之所以此刻才后知后觉想到这些,是因为他不信裴横渊回来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迫不及待和他宣战。 但自裴横渊回国后一切往事轮番上演,直到现在他不得不深思这个问题。 当然,这其中还有秦雅思,不知她在整个过程和计划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想了想,裴横舟道,“顺便调查一下秦雅思吧!” 林江不解,却也没有多问,点头应下。 裴横舟又吩咐道,“林汀,再加派几个人轮流守在别墅周围,千万别让南瓷发现。” 林汀说,“那需不需要我到别墅陪太太一段时间?” “那倒不必,只需留意裴横渊的动作就可以了。” “知道了。” “赵露言安排得怎么样?”裴横舟又问林江。 “已经到了加州。”林江知道问的是赵显达的女儿,便回道。 “好,派人看着吧,那丫头似乎不简单,聪明着呢,可别出什么乱子。”裴横舟说。 “先生放心!”林江保证的语气。 林江和林汀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他自然是放心的。 他挥挥手谴了两人回去,林江却犹豫着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裴横舟拧着眉,“有话就说。” 林江道,“公司的事——” 裴横舟打断他的话,“先按兵不动,耐心等待吧,把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调查清楚,再来探讨我们下一步的动作吧。” 如若这些事和裴横渊有关,那裴横舟自然就不必客气,可若和他无关,他倒是愿意用公平的手段来一场公平的较量。 林江和林汀两人各自离开。 窗外的雪一直持续到早上。 南瓷在裴横舟温暖的胸膛里醒过来。 她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完全石化,就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可他那独特的薄荷香还是混合着空气灌入她的鼻息间。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大作,裴横舟被惊醒,正准备起身接电话,却感觉到此刻温香软玉在怀,竟有些不舍得松开。 她的肌肤很白,如同精致的白瓷玉器,毫无瑕疵,他温热的指尖触碰上去,如绸缎一般的丝滑。 感觉他醒过来,却久久未动,南瓷微微仰头,提醒道,“你手机响了!” 裴横舟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南瓷远远瞄了一眼,似乎是程珂,她刚要开口,幽蓝的屏幕平息下来,周围陷入安静,只稍片刻的功夫,铃声又响。 南瓷离开裴横舟的怀抱,将手机递给他,“程珂的电话,赶紧接吧,或许人家有急事呢!” 裴横舟在南瓷额头落下一吻,懒懒地接起电话,“什么事?” “二哥,南山那边有情况!”电话那头的程珂显然有些急促,声音大得南瓷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裴横舟眉头一拧,神色变得阴婺不定且格外复杂,他侧头看了一眼南瓷,匆匆下床到阳台上接电话。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可外面白茫茫一片积雪还未融化,裴横舟伟岸却单薄的身躯融入那一片白茫中,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他的神色很凝重,时不时透过窗户往里看,似乎满目的警惕。 南瓷对他报以微笑,起身去了卫生间。 —— 医院里。 秦雅思醒了过来,见旁边悠闲坐着的人是裴横渊,他正翘着二郎腿看着手中的晨报。 “裴横渊。”秦雅思唤他。 他也不看她一眼,只淡然笑着,“醒了?我已经让人去买早餐了,你可以再躺会儿。” “裴横舟呢?” “昨晚就走了!” 秦雅思咬着唇,眼眶发红,心头腾起一阵伤痛。 “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操之过急。”裴横渊这才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眸盯着脸色惨白的秦雅思,“现在孩子没了,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也用过了,可是裴横舟呢?依然对你不理不睬,你得不偿失。” ------------ 第18章 策划好的一个局 秦雅思自然也明白,自己此刻已经没有筹码跟裴横舟谈判了。 她黯然神伤,却是冷笑,“我听说,横舟已经答应让权给你,裴横渊,我是不是该恭喜你?” 裴横渊嗤笑,“不用恭喜,因为我并没有打算现在接手裴氏。” “为什么?”秦雅思愕然。 “我自认为现在能力不足以跟裴横舟抗衡,我若现在接手,相信不出几日他便会从我手中将裴氏夺回去,与其这样,倒不如我做个顺水人情将位置还给他。”他满目的精明和计谋。 秦雅思浑身一凉,只那样难以置信地盯着裴横渊,“裴横渊,我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设计杀害的人,居然会害怕?” “你在怪我?”裴横渊反问,眉眼森冷。 “哼,我没那意思。”秦雅思艰难从床上坐起来,一双涣散的眼眸紧盯着裴横渊,“我只是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在乎过这个孩子。” “没有!”裴横渊没有丝毫犹豫,平日里那温吞柔和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前所未有的冷冽冰寒。 他抬眸瞥了一眼秦雅思,随即无情笑道,“只怪这个孩子投错了人家,就是死得有些可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秦雅思浑身发冷,一直冷到脚底,“裴横渊,你真狠!” “不是我狠,是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所牵绊。” “若今日换做是你那小情人怀了你的孩子,你还会这么绝情不要他吗?” 裴横渊神色一滞,冷声提醒,“雅思,你越界了,我告诉过你,不该——”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哼,我都知道。”秦雅思打断裴横渊的话,自嘲地笑。 见她神情落寞,裴横渊叹气道,“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想,用一个孩子换裴横舟,你应该心甘情愿。” 秦雅思嘴角的自嘲越发深了,虽然她是不小心跟裴横渊有了孩子,虽然她并不期待那个孩子,以至于裴横渊提出回国要利用孩子来达到彼此目的时她基本没有片刻的犹豫。 但不可否认,她后悔过,特别是从楼上摔下来时,她感觉孩子的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时,她真的想过要救下这个孩子。 她说裴横渊狠,自己又何尝不狠呢? 裴横渊只是想利用这个孩子,而她呢,亲手扼杀掉他的生命。 想着,她垂眸冷笑,“裴横渊,你已经做了这么多,温南瓷还是没恢复记忆,车祸,流产,绑架都用上了,你说,我还能指望你吗?” 裴横渊眸色深敛,“你现在只能相信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秦雅思一顿,心里凉了个透彻。 —— 裴横舟自那天走后,一连好几天没回来,南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想过多去介入他的事情,也不想揣度他的心思。 南瓷整日待在别墅。 整天吃饭睡觉,看书和电视。 有一天,她坐在沙发上看憨豆先生,换台的时候停在江市的财经频道上,里面正播放着新闻,裴横舟意气风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几天不见,他就已经回到裴氏掌权,今日似乎是一个项目竞标裴横舟拔得头筹,记者正要采访。 裴横舟在林江的护拥下离开了现场,留下一抹伟岸的背影。 自那次以后,南瓷总是有意无意转换到财经频道,得知的都是他工作上的运筹帷幄。 夜间,南瓷即便是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也逼着自己睡,却闭着眼睛满脑子浮现的都是裴横舟在镜头前意气风发的影子。 烦躁地抬眸,橘黄灯光下的天花板上亦是他坚毅沉敛的轮廓。 然后,她夜夜失眠,甚至食欲不振。 齐婶看出她的反常,几次给裴横舟去了电话,接电话的不是林江就是林汀,说裴横舟忙,让她好好照顾南瓷。 一来二去,齐婶也就不再打电话过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圣诞节。 齐婶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颗圣诞树,南瓷极为开心,围着圣诞树转悠好半天。 圣诞夜的雪下得很大,窗外的风刮得呼呼的响。 客厅的落地窗前,南瓷坐在米黄的毛绒地毯上,屋内漆黑一片,旁边的圣诞树五颜六色绽放着异彩光芒。 她的手臂环抱着膝盖,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涣散的目光一下子盯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一下子又盯着旁边的圣诞树。 直到寂静的夜里敲响零点的警钟,她猛的抬起头,满眼失落。 到底哪里出了错? 明明那天走的时候就好好的,他缱绻湿润的吻似乎还在她额际间,他温热撩人的鼻息还萦绕在她周围。 可他怎么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呢? 不等了,反正他也不会回来。 关掉圣诞树,她借着窗外的月光上楼,洗了澡,钻进被窝睡觉。 —— “夜色”里座无虚席。 三楼的顶级包房里,裴横舟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幽红的灯光下,映照着他微醺的脸越发泛着红潮。 他左边坐着神色焦虑的程珂,右边是一个和裴横舟年纪相仿的男人,眉目间散发着比裴横舟还阴冷的光芒。 “二哥,你别喝了。”程珂抢过裴横舟手中的酒杯劝慰道。 裴横舟侧目瞪他一眼,夺回酒杯,一言不发又喝了起来。 程珂无奈,盯着他旁边的男人,“大哥,你可劝劝二哥吧,这都差不多半个月了,每天这么喝也不是个事啊。” 被他唤作大哥的男人叫苏腾,比裴横舟和程珂都年长,所以被他们二人称作大哥。 苏腾淡笑,推了推身边妖娆的女人,“去陪裴少喝酒,把裴少喝痛快了我有赏!” 那女人一听,咯咯直笑,扭动着曼妙的腰肢坐到裴横舟身旁,她如藕雪白的手臂轻轻攀上裴横舟的脖颈,在他耳廓吐气道,“裴少,想怎么喝?楚楚陪你啊。” 裴横舟醉眼朦胧间看着眼前的女人,浓郁的香水味带着一股子魅惑,他眸光却猛的一沉。 程珂站起来,“大哥,你明知道二哥他心里不痛快,还让他这么喝?” “自甘堕落!”苏腾眉目清冷,语气更是冷若冰霜,“他自己想不明白,不懂得取舍,说再多也没用。” “二哥这次是真的遇到难题了,南山那边的情况你不是不了解,二哥他——” “南山那边能有今日的结果是迟早的事,他早该做好心理准备。”说着,苏腾叹着气,幽幽的目光转向裴横舟,“横舟,你这么逃避不是办法,事情总要面对。” 裴横舟有些厌恶地推开楚楚,视线与苏腾对视,“大哥,我不是逃避,你放心,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苏腾叹息,“你部署隐忍这么多年,其中厉害之处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眼下裴横渊那里已经有所动作,你得处处提防,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知道,他如今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听林江说,他把主意打在了温南瓷的身上?” “是。”裴横舟点头,“前段时间南瓷差点出车祸,还有这次赵显达的绑架,甚至雅思的流产,都是裴横渊策划好的一个局。” “他想让温南瓷恢复记忆,利用温南瓷来对付你?” “也许是,也许还有更大的动作。” “那秦雅思呢?她不是一直对你有意思?”苏腾迷茫不解。 裴横舟饮了一口酒,唇角勾起冷嗤,“我与她之间,从她决定嫁给我大哥的时候就已经完了。” “我看并没有那么简单。”程珂接了话,“这次秦雅思回来明显跟之前不同了,她和裴横渊之间估计是狼狈为奸,不然,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明不是二哥的,他们却都跟二嫂说孩子是二哥的,关键是,就算裴横渊再喜欢秦雅思,他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妻子怀上别人的孩子? 这也就算了,还主动退出想要成全她和别的男人?这样的人不是圣人就是傻子! 你们说,他属于哪种?我看,两种可能都不是,那他只属于第三种,他和秦雅思之间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横舟和苏腾相对而视。 “我让林汀调查过秦雅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的孩子,只能是我大哥的,至于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她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一直想不明白。”裴横舟感觉头痛欲裂。 “那只能说明程珂的猜测是对的,横舟,秦雅思这个人之前我就不太喜欢,心术不正,你可千万要小心。”苏腾忧心地看着他。 裴横舟苦笑,“她已经失去了在我面前兴风作浪的资格!” “那温南瓷呢?”苏腾毫无间隙地问。 裴横舟侧头看着旁边的楚楚,魅惑一笑,伸手揽着她曼妙的腰肢,火热的唇落在她性感的锁骨上,“她?她只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只是现在还没派上用场。” 苏腾道,“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棋子,我只希望你认清事实,不要意气用事。” 裴横舟笑,“我知道了大哥。” 蓦地,门被推开。 一个身着玫红呢大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黑长的卷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高贵干练的气质来。 ------------ 第19章 梦里梦外皆是你 她目光扫视着包房里的几个男人,同他们礼貌地打声招呼,“大哥,二哥。” 也不等他们回答,她径直走到程珂身边。 程珂一见她,有些懵然,呆滞地站起身来,“曼君,你怎么来了?” 周曼君捏着粉拳一拳拳砸在他胸口,责怪道,“你骗我,你说过要陪我过圣诞节的,我等了你一个晚上,现在十二点都过了,阿珂,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程珂这才恍悟,想起自己这半个月来的烦躁,再看看周曼君一脸的清丽无辜,便不停地跟她道歉。 他搂着周曼君的肩膀,“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实在抱歉,走吧,我们回家。” 说着,看了看裴横舟和苏腾,“大哥,二哥,我先走了。” 朝着他们挥挥手,转身离开。 见他一走,裴横舟也搁了酒杯,搂着楚楚的身子站起来,神色暧昧地问,“今晚可愿意跟我走?” 楚楚有点受宠若惊,捂着嘴点头,“当然愿意!” 苏腾却拧眉,“横舟,你可别乱来。” 裴横舟讪笑,“大哥忘了,我从来都是花名在外,这是本性!大哥早些回去吧,我先走了。” 他带着楚楚并没有离开“夜色”,而是带她到了他专属的贵宾休息间。 一进房间,他颀长的腿勾住门关上,长臂将楚楚搂在怀里压在门板上。 楚楚对于这样的翻云覆雨司空见惯,勾引男人的手段自然也就手到擒来。 她的唇贴上去,似乎没有一丝饱满的圆润,也没有蜜桃一样的甜腻清香。 不对! 触觉不对,手感不对,连接吻时的感觉都不对,什么都不对! 不是她,不是他的南瓷。 他清醒过来,手掌捏着楚楚的肩膀透过并不皎洁的月色看着眼前神色迷离的女人,猛的推开她,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楚楚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裴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裴横舟眼眸中散发着骇人的凌厉,“别让我说第三遍,滚——” 楚楚着实被吓了一跳,浑身颤抖着落荒而逃。 裴横舟轻抚着额头,想来自己已经许久没见到南瓷了,虽然从齐婶口中得知她的近况,可心里仍旧会牵挂,会想念! 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裴横舟心绪烦乱,兀自点了一支烟夹在指尖,却是一口都没抽。 约摸坐了有五分钟,手机的烟已经烧尽,他扔掉烟头,站起身来疾步往外走。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家,要见到她。 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南瓷正熟睡着,他轻手轻脚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这个蜷缩着熟睡的女人,心里腾起一丝异样来。 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见到她的感觉,真好! 他情不自禁,抬手轻抚着她光滑白皙的脸颊,眼中浓浓的欲念化也化不开。 感觉脸颊上有冰凉的触感,南瓷迷蒙间睁眼,皎洁的月光下她赫然看见裴横舟那张熟悉而又憔悴的脸。 她惺忪的睡意使眼前的人看上去有些不真切,只以为是做梦,便又闭上了眼,可那阵触感越来越真实,那冰冷的感觉似乎能将她都冻结。 猛的睁开眼,手抓住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冰凉中透着温热,不是做梦! 南瓷所有睡意全无,侧着身子去拧开床头的橘灯。 裴横舟就那么毫无防备出现在她眼中,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轻声喊了他的名字,“裴横舟——” 那么多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横舟那狂热的吻给堵在了口中。 长臂桎梏着她瘦弱的身子,疾风骤雨的吻落下来,他的舌如同灵巧的小蛇一样在她温香的檀口中穿梭。 这才是记忆中的感觉,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女人,想要的吻! 裴横舟身上有酒气,有女人的香水味,南瓷皱着眉,心里一阵难受的翻涌。 她有些抗拒,用力推着裴横舟,“你放开我——” 裴横舟低声呢喃,“不放!” 南瓷有些生气,她等了他这么多天,等了他这么久,结果他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回来。 她奋力抵着他狂烈跳动的胸膛,一双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带着倔强,“刚和别的女人鬼混又回来找我,你把我当什么了?放开我!” 裴横舟瞳孔一缩,笑了,“吃醋了?” 南瓷冷冷别过头,“我只是觉得恶心。” 裴横舟粗粝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和他对望,他眼底含着笑意,声音透着莫名的蛊惑,“真是个磨人的妖精,你都把我的口味养刁了,别的女人我吃不下,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南瓷怔忡,“你喝多了吗?” “我很清醒!” 南瓷越发愣住了,心里纵然因为他的话而掀起风浪,可却还是平静道,“我不是秦雅思。” “你是南瓷。”裴横舟炙热的唇厮磨在她耳边,“南瓷,我就想要你!” 说话间,他冰凉的唇移落在她耳际—— “裴横舟,裴横舟——”南瓷吐气如兰地唤着他的名字,小手原本是想推开他,却被他的气息融化得一丝力气也没有…… —— 次日,客厅餐桌前。 裴横舟眉飞色舞,心情极好的样子,“昨晚睡得好吗?” 南瓷满脸立刻呈现一阵窘态,颊腮泛起潮红。 “还好!”她垂眸应他。 还好,才怪! 她在心里腹诽着,昨晚的他如同脱缰的野马,她几乎要承受不住,可他依旧热情高亢,直到天色蒙蒙亮才作罢。 试问,这怎么能睡好? 裴横舟笑得意味深长,点点头,“那就好,前几天齐婶打电话给我说你吃不下睡不着,精神状态不好,若这样你能让你改善睡眠,那我再接再厉便是。” 南瓷的脸红得跟柿子一样,识趣地吃着早餐不再开口。 早餐吃到一半,齐婶端了一碗鸡汤出来搁在南瓷面前,“太太,这是先生特意吩咐我们准备的,你趁热喝。” 南瓷狐疑地抬眸看了一眼裴横舟,对方正埋头啃着面包。 “好端端的喝什么鸡汤啊?南瓷问。 裴横舟抬眸,“你太瘦了,我昨晚摸着硌得我手疼。” 南瓷难为情地看了一眼齐婶,齐婶倒也识趣地退了下去,脸上却是一副暧昧的笑意。 她把鸡汤推至一旁,撇撇嘴,“嫌摸着我硌得手疼,你可以摸别人去,反正我不稀罕!” 裴横舟哭笑不得,一本正经看着南瓷,“行,我说错了,不是硌得手疼,是心疼,快喝了吧。” 南瓷心里某个角落被触动,泛起一阵莫名的感动来,她盯着那碗鸡汤许久才一口气把它喝完。 “这才听话!”裴横舟的语气格外轻柔,像夸孩子一样夸赞她。 她重重叹着气,微抿着唇,踌躇道,“裴横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裴横舟搁下手中的牛奶,“你说。” “我想——出去工作!”南瓷说。 出去找工作,这是她这段时间深思熟虑的决定。 “我不能养活你?”裴横舟拧眉问道。 南瓷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想自己再像个废人一样被你养在别墅。” 她不想再做只金丝雀,不想整天胡思乱想盼着等着他回来,她不想有朝一日被裴横舟抛弃然后做个一无是处的怨妇。 她觉得她应该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自己的人生。 裴横舟清冷的目光带着审视,随后双手紧扣,浅笑间似乎带着轻微的讥讽,“那好,你告诉我,你能做什么?你会做什么?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国企还是外企?” 南瓷被他问得一愣,神色一片茫然。 见她如此,裴横舟满意一笑,“你什么都不会,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就你这样与社会脱节的人在职场横冲直撞很容易受伤的。” 被泼了冷水,南瓷并没有死心,只是冷笑道,“你不同意?” 裴横舟缄默,表示默认。 南瓷却道,“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不是你的囚徒,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哪怕我什么都不会,哪怕刷盘子扫厕所,至少我觉得有尊严!” 裴横舟笑得冷冽,浓眉一挑,“你的意思是,现在的生活让你觉得没有尊严?” “一只没有过去的笼中鸟,换做是你,你会觉得这是尊严吗?”南瓷反问。 裴横舟瞬间沉默,看着眼前这张倔强的脸,他目光变得柔和,“南瓷,别跟我闹别扭,你可知道,这种贵太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 南瓷唇角扬起一抹惨淡的笑,“只是很可惜,我似乎不是那许多女人中的一个。” 见她如此执着,以她的性子,就算他不答应,她也不会放弃。 想到此处,他便笑了,“既然你想出去工作,那也行,只不过现在已经快春节了,等过了年再说。” “真的?”南瓷有些怀疑。 裴横舟却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南瓷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怀疑,嘴角扯了扯,“你经常骗我!” 呃,好吧! 裴横舟承认,他是有时候对她撒了谎,可那都是善意的谎言! 早餐后,裴横舟去了公司。 中午时,有太阳升起,南瓷百无聊赖看着书朦胧间睡了过去。 齐婶来唤了她很多声她才转醒,“怎么了?” “这是刚刚从信箱里取出来的,好像是给太太你的东西。”齐婶递给南瓷一个牛皮纸袋。 ------------ 第20章 生死未卜自安慰 那牛皮纸袋上是电脑打印的几个字——温南瓷亲收。 南瓷疑惑地接过牛皮袋,薄薄的一层,似乎有些硬硬的。 她打开,取出来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似乎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父母虽然年过半百的年纪,可男俊女俏,饱经风霜的脸上虽然都有岁月的痕迹,可仍旧掩饰不住男人的潇洒倜傥,女人的风韵犹存。 而他们身后抱着他们笑得幸福甜美的女人,赫然是她的样子! 她一看,心里某个角落狠狠一刺,瞳孔睁得越发大了,她手抖了抖,再看看袋子里,有一张折叠的纸,打开来,里面的字同样是用电脑打印的——温小姐,不知这张照片可否一解你心中疑惑? 这是她的父母吗?可照片上这两个人在她眼中几乎是陌生人。 那晚,她握着照片整夜未眠。 可接下来她又收到一张报纸,混合着邮差送来的晨报一起送到她的手里。 报纸上的头条是温氏因“恒源”卖场豆腐渣工程而破产,温董事长温华携妻女自杀的消息。 而报纸的时间,2010年6月18日。 三年前,居然是三年前。 她脑袋轰的一声,手上的报纸从手里滑落在地上。 原来,真的有温氏集团,当初是因豆腐渣工程而破产,也因彼时携妻女自杀? 她呆滞地坐在那里,感觉浑身止不住地都。 有了报纸上的消息,她用电脑把这些消息都查了一遍,可是却连这方面的只字片语都没有。 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她眼底一片忐忑和茫然。 真如赵显达所说,那些消息都被人封藏了? 她想到了裴横舟,真的会是他吗? 她想拿着照片和报纸去一问究竟,可一想到和裴横舟之间的一年之约她便忍住了。 再加上她自己也清楚,背地里寄给她这些东西的人一定别有目的的,她此刻若是轻举妄动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落入对方的圈套里。 想到此处,她便将报纸和照片都装在信封里藏在了她梳妆台的抽屉里。 彼时,手机响了起来,显示裴横舟来电。 她迟疑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并没有如期传来裴横舟清冽的嗓音,而是听见林江急切的话,“太太,裴少他——他——” 林江欲言又止,南瓷便觉得心里不安,“他怎么了?你别吞吞吐吐的。” “裴少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军区医院——”林江的声音极低。 南瓷脚下一阵发抖,也不等林江说完,她拔腿往车库跑,直接开车到了军区医院。 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赶到医院时才发现,裴横舟还在急救室抢救。 乌艳萍坐在长椅上,她浑身无力地靠在秦雅思的肩头掩面哭泣,秦雅思也是同样的沮丧和担忧之色。 老爷子裴升拄着拐杖坐在另一边的长凳上,虽然也是担心得很,可表面上却是那般泰然,只一双空洞的眼眸紧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裴横渊站在急救室旁边的安全通道口和两个警察交涉。 一脸惨白的林江正接受警察的盘问,他脸上有轻微的擦伤,额头被纱布包裹住,殷红的血渍浸透了洁白的纱布,露出触目惊心的红。 林江说,“是我察觉到车子刹车失灵,裴少这才跳的车,我就把车转弯撞在了旁边绿化丛里,原本以为只要跳下车裴少就会没事的——” 他满目的愧疚和自责,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南瓷痴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其中一个警察说,“我们对事发时的车子进行过检查,目前来看,车子的刹车线被人动过手脚,虽然没有直接剪断,但刹车线突然断裂就是这个原因。” 她心头猛的一惊,脸色苍白,被人剪断了刹车线? 怔忡间,听裴横渊道,“那麻烦警察同志尽快将此事调查清楚!” 警察道,“裴大少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裴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送走了警察,南瓷还愣在那里,裴横渊率先看见不远处的南瓷,急忙迎过去,“南瓷,你来了。” 南瓷点点头,问道,“他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送来的时候有点严重——”裴横渊欲言又止。 南瓷心头一凉,身子无力地晃了晃,却是强忍住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别担心,横舟不会有事的。”裴横渊安慰道。 南瓷木讷地点点头,她也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林江走过来,颓然地垂着头,“对不起,太太,是我没保护好裴少,早知道不跳车也没事,我就该阻止裴少跳车!” 南瓷泪眼朦胧地看他一眼,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旁边一直哭泣的乌艳萍此刻站起来疾步冲向南瓷,她伸手推着南瓷的肩膀,南瓷猝不及防,又因为浑身无力,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乌艳萍哭着怒吼道,“你来做什么?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你爸妈,现在又来害我的儿子,早就让你离婚你不离,非要把我儿子害死你才满意是不是?” 南瓷呆滞地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裴横渊将南瓷扶起来,“妈,这事怎么能怪南瓷呢?” “怎么不怪她了?她就是个横舟这辈子的克星!工作不顺,生活也不顺,现在命都要没了!”乌艳萍哭诉着。 “够了!够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裴升跺了跺拐杖,他坐着不动,老陈的脸上带着愠色,“艳萍,横舟还在抢救,你安静些,别瞎闹了,这事警察自然会查清楚,跟人家南瓷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怪她做什么?” 听裴升这样说,乌艳萍心里纵然再不痛快也不好再开口了。 走廊里陷入一阵沉寂,落针可闻。 又过了两个小时漫长的等待,手术结束了,几个专家神色扼腕地摇摇头各自离去,最后是一身白大褂的程珂出来,他停下脚步垂头站着。 南瓷呆在那里,看着他们拥上去围住程珂问长问短。 最后,她看见程珂一脸的痛苦,硬声道,“原本跳车是伤得不重的,可他跳下来刚好被旁边的车撞了头部,如今脑中有淤血,虽然暂时保住性命,但能不能醒过来还未可知。” 乌艳萍当场晕了过去,裴横渊大喊着护士。 裴升浑身抖动,跌坐在椅子上。 彼时,裴横舟被护士从急救室推出来。 他就那样静静躺在病床上,面容那样苍白,似乎没有一丝生气。 霎那间,一阵窒息的痛蔓延至南瓷的四肢百骸,牵动她的每一根神经。 周围似乎传来秦雅思嘤嘤的哭泣声。 可南瓷呢,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不哭,她为什么要哭?裴横舟又没死,他活得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哭? 愣在那里目送护士将裴横舟推进ICU,然后她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清楚地看见裴横舟的脸。 裴横舟,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她暗暗在心里祈祷,双手紧紧握住衣角,手因为用力,指甲嵌入了冰凉的掌心里,她却一丝疼痛也没感觉到,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横舟,仿佛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眼睛红肿的秦雅思在裴横渊怀里哭成了泪人,见南瓷像跟木头坐在那里,她一肚子憋屈,“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好歹横舟是你老公,他现在变成这样你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南瓷坐着不动,也不看她,一双空洞迥然的眼眸透过玻璃窗紧盯着里面的裴横舟,仿佛这喧嚣的世界里就只有裴横舟一个人。 “你给我滚!你没资格守在这里,你个薄情寡义的贱人!”秦雅思抽泣着。 “我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要哭?”南瓷反问,却是看都没看一眼秦雅思。 秦雅思红着眼眶,似乎真的为裴横舟担心坏了,愤然道,“横舟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难道真就不伤心吗?” 南瓷目光幽幽,语气犹如窗外的风雪一样飘忽,好似自言自语,自我安慰,“流几滴泪就代表伤心了?裴横舟还没死呢,我为什么哭?我不哭,我不会哭!” “你这个女人,还是跟三年前一样,你就是巴不得他死对不对?” “大嫂,我和横舟之间的事你似乎过问太多了,大哥还在这里呢,你还是注意你现在的态度吧,别让大哥误会了。”南瓷一眼也不看她。 话落,裴横渊上前来搂住秦雅思的肩膀,低声安慰,“好了,别说了,我们先去看看妈吧。” 他们离开,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南瓷,林江和程珂三人。 程珂疼惜地看着南瓷,声音沙哑,“二嫂,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比谁都难受,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没人会笑话你的。” 南瓷喉头哽咽,双手颤颤巍巍地叠放在腿上,目光空洞地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裴横舟。 喉间的酸涩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掉眼泪。 程珂见状,只缄默不言。 南瓷在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她没等到裴横舟醒来的消息,反倒等来了他的病危通知书。 ------------ 第21章 病危通知接连来 ------------ 第22章 蓄意谋杀谁的局 ------------ 第23章 无情拒绝往事尽 ------------ 第24章 风云乍变暗潮涌 ------------ 第25章 揭开身份初反击 ------------ 第26章 舆论风波连环局 ------------ 第27章 兴师问罪难辩解 ------------ 第28章 重掌大权解危机 ------------ 第29章 深夜寻他遇情敌 ------------ 第30章 互诉衷肠诡谲心 ------------ 第31章 再掀风浪是计谋 ------------ 第32章 入职助理桃花来 ------------ 第33章 千娇百媚是华晶 ------------ 第34章 共进晚餐惊心魄 ------------ 第35章 全盘操纵无遗策 ------------ 第36章 层出不穷惊悚夜 ------------ 第37章 相邀登山结伴行 南瓷想起吃饭时秦雅思的话,蹙眉道,“你说,秦雅思是不是知道我根本就没怀孕呢?” 故意把南瓷在贡院楼受惊的事告诉乌艳萍,她知道乌艳萍紧张这个孩子,一定会让她去检查,只要她没怀孕,一检查就会露馅了,可她没料到裴横舟有先见之明,早就让程珂从中安排妥当了。 这回又说南瓷像没怀孕一样。 这不得不让南瓷怀疑,其实她已经知道了她假怀孕的事,只是没有证据,又不敢轻易说出口。 裴横舟沉眸,“知道便知道吧反正迟早瞒不住的,过段时间我再想办法坦白。” 南瓷点点头,如今也只有听裴横舟安排了。 百无聊赖又说了几句,裴横舟下楼去陪着他们守岁,南瓷将床单换下,便乐得清闲早早便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别墅传来一阵尖锐的惊叫声。 南瓷的意识迷迷糊糊转醒,动了动身子,却感觉自己此刻正被一个怀抱紧紧搂住,她下意识地往怀里钻了钻,含糊不清地问,“出什么事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笑,“没事,赶紧睡吧。” 南瓷轻轻嗯了一声,却感觉唇上有棉花一样柔软的触感,然而在下一刻,她几乎连呼吸都不能了。 一夜缠绵。 虽是疲累,可次日醒来时却是容光焕发,秦雅思则是脸色苍白神色倦怠地坐在餐桌前,手上的早餐动也没动一点。 南瓷却是胃口大好,裴横舟一连给她夹了好几块面包她都吃完,她知道,昨晚那声尖叫一定是裴横舟的杰作,看那样子,的确被吓得不轻。 “大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南瓷明知故问。 秦雅思抬眸,满目交结着愤怒的火光。 裴横渊笑道,“没事,昨晚也不知是哪里的野猫跑来死在了房里,把雅思吓住了。” 南瓷“哦”了一声,问,“大哥,你说的,可是那只红色的猫?” 乌艳萍只当南瓷说胡话,“这世上哪里有红色的猫,你尽瞎说。” “的确是只红色的猫。”裴横渊笑容淡淡。 “我就说是只红色的猫嘛,妈,你不知道,昨晚我回房时也见了那只猫,着实也被吓了一跳,后来叫横舟上来将那猫撵了出去,没想到,它竟又跑到大嫂房里去了。”南瓷煞有其事地说着,嘴里还悠闲地啃着面包。 裴横渊叹道,“都怪我,门窗没锁好。” 大家都没再说话。 早餐快吃完时,裴升道,“横渊啊,你下午陪雅思回一趟洛杉矶吧,上次她妈妈来,也是一肚子火气回去的,这次趁着年假好好去陪陪他们二老,或者,将他们接回国,大家在一起热闹。” 裴横渊点头,“这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两点的飞机,爷爷放心吧。” “去了好好安慰安慰他们,劝女儿离婚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得的,离婚这种事也万万不能做,横渊,你当初既然娶了雅思,就应该担起做男人的责任来。”裴升苍老的声音却是格外的威严。 裴横渊只笑,“我知道了爷爷。” “横舟你也是,记住我的话。” 裴横舟对着南瓷温柔一笑,“爷爷放心,即便南瓷想跟我离婚我都不会同意的,也会照顾好她和孩子。” 南瓷艰涩地笑了笑,只闷头吃早餐。 下午时,裴横渊已经带着秦雅思去了洛杉矶。 南瓷原本在家闲着无聊,程珂便打电话给裴横舟,约他去登山。 登山是假,估计有要事相商才是真。 但南瓷也执意要去,出去透透气也好,不妨碍他们谈事。 起初乌艳萍不准南瓷出门,裴延庆只骂她瞎操心,她便呢不管那么多,只说凡事得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 出了门,裴横舟开车直接往燕山的方向去。 那里已经有三辆车停着了。 程珂一身深灰色长呢大衣站在他的车前,脖子上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他身边站着楚楚动人的周曼君,正细心地为他整理着围巾。 裴横舟给了一双手套给南瓷戴上,“戴着,上次冻疮都还没完全好,可别又冻坏了。” 南瓷感激地看着他,急忙戴上手套。 裴横舟牵着南瓷下车,一股冷风袭来,南瓷下意识哆嗦了两下。 程珂笑吟吟喊了一声,“二哥,二嫂你们可来了,我们都等一个小时了。” “没办法,南瓷现在出门很难。”裴横舟满目的无奈。 周曼君伸手挽住程珂的手臂,笑着同他们打招呼,“二哥,二嫂。” 裴横舟对她报以微笑,南瓷亦是笑着。 其他两辆车也下来了人,南瓷往那边看过去,只见身着火红呢衣的华晶朝这边走过来,“裴太太,我们又见面了。” 南瓷浅笑,“华小姐真巧。” 华晶摆摆手,“不是巧,我厚着脸皮跟来的。” 南瓷一愣,“华小姐真会说笑。” “别华小姐华小姐的叫,怪别扭的,你叫我晶晶,不然华晶也行,我叫你南瓷。”华晶笑容明朗,脆声笑道。 南瓷点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过来一男一女,那男人看上去比横舟年长,一脸的沉郁,浑浊的眸中眼底皆是一片深沉。 可他身后的女人看上去格外清纯,那张精致的脸上有些与她清纯不符的冷淡,却也半分不失她的美。 他便是苏腾,他身边的女人人称苏腾身边的不倒翁莱溪。 “大哥。”裴横舟和程珂齐齐喊他。 他只淡然点头。 裴横舟对南瓷介绍道,“这是大哥,苏腾。” 南瓷紧盯着他,感觉到他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冷意,“大哥。” 他点头,道,“走吧,这燕山很高,要到山顶得慢慢爬。”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燕山爬去。 华晶来主动拉着南瓷的手,“你与我一起吧。” 周曼君知道他们几个男人要谈事,便也对程珂道,“我去跟华小姐和二嫂一起。” 程珂会心一笑,点头答应。 华晶回头看了一眼苏腾身边的女人,问,“小姐,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那女人目光深幽紧盯着华晶,却是不说话。 苏腾伸手去拉着她,回华晶道,“她与我一起。” 华晶一愣,多看了那女人一眼,总感觉她冷得比这燕山皑皑白雪还要冷,她摇摇头,低声道,“真是个怪女人,不来算了,我们走吧。” 南瓷点头,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苏腾身边的女人,见她正对着自己浅笑,她不由得一愣。 她笑起来很美,唇角漾开的弧度如腊月寒梅,精致的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南瓷回她一个微笑,回头跟华晶与周曼君三人走在最前。 苏腾看着几个女人离去的身影,悠悠道,“看来,你是真的决定将她时刻带在身边了,我听说,你还让她做了你的助理。” “别墅里不安全,总有人想打她的主意,既然藏不住,那还不如带在身边。”裴横舟叹道。 “华晶那女人怎么跟着来了?”裴横舟又问。 程珂一脸八卦,“二哥,她肯定对你有意思呢,我在路上遇见她,说要跟你一起爬山,她自个儿就屁颠屁颠跟着来了。” “我可入不了她的眼。”裴横舟嗤笑,目光却是盯着南瓷的背影,“江市这个交际圈内谁不知道她华晶有恋兄癖,除了华笙,她怕是谁也看不上了。” “华总一直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这华晶为了华笙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横舟,你可要提防着华晶。”苏腾出口提醒,一脸的凝重。 裴横舟笑道,“我知道了,她突然这么殷切肯定另有所图,我会小心的。”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就怕她是故意接近南瓷。” “南瓷虽然失忆,但聪明绝对不亚于从前,她不会轻易上当。”裴横舟自信满满。 程珂打趣,“二哥,可没有你这么夸人的。” 苏腾眸光深敛,“原本你的事我也是不便多说的,但我亲眼所见你这些年的隐忍筹谋,不想你功亏一篑,温南瓷这件事情上虽然你有欠稳妥,但我希望你自己有分寸,裴横渊和秦雅思你必须提防着,温南瓷这个女人不管你将她当做什么,也必须要有所提防,别的不说,就怕她突然恢复记忆,三年前的事也不确定她知道多少实情,但以防万一,你必须从现在开始想好她恢复记忆后的一切对策。” ------------ 第38章 袒露心扉莫辜负 ------------ 第39章 标底泄露齐心解 ------------ 第40章 放肆作乱修理她 ------------ 第41章 以身涉险风雪天 ------------ 第42章 我要命更要南瓷 ------------ 第43章 他犹如嗜血的狼 ------------ 第44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 第45章 冰火交融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