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绝对公正 漆黑的墨水滴落在无暇的宣纸之上,片刻间便侵染了这雪白,蔓延了良久,才终于停了下来,可用尽方法,却怎么也涂抹不掉,反而墨水的印迹更深了些。 年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不远处的荷花亭上一人修长的身影,揉了揉眼睛,怎么也看不真切,想要向那荷花亭靠近,却感觉自己与那荷花亭之间有屏障。 『夙儿,这世道强者为尊,公正之词没有绝对,但当你成为这绝对的强者,你便是这世间永恒的公正……』 “师尊“!床榻之上的人,猛的醒了过来,身上的薄单随着动作滑落到床脚,映入眼帘的是床榻旁的一袭白帐,身上月白色的薄衫被冷汗侵湿了一大半,松垮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美眸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 满地的白烛染着刺眼的光芒,身下硬邦邦的石床让年夙回过神来,四周无处落脚,敞开的窗外,寒风不住的刺入,掌心中冰凉的触感让年夙心头发寒,喉咙处涌出一股血腥味,扶着床榻好不容易站起来,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燃烧着的白烛,如同有灵性一般竟移到了他处。 “嘶……“,年夙伸手向床榻旁摸去,想借助外力站起来,胳膊却如同脱力了一般,使不上一丝力气,脑袋昏昏沉沉无法控制,该死,自己这是怎么了! 视线逐渐变的模糊,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年夙虚弱的喘息声显得格外刺耳,目光所及之处,仅仅只能看到不远处燃着的蜡烛,俊美的脸庞上勾起了一抹狰狞的笑意,阎王都不肯收留自己的魂魄,即便是世间最烈的毒见血封喉也奈何不了自己,朱畅,你胆敢谋害本座,本座要你死无全尸。 “咳咳……“,年夙运行体内的真气,气脉却被堵住,该死,看来自己的身体还没好,只是命回来了,大仇未报,自己又怎么可能死。 八年前那群虚伪小人所言之话依稀还在耳畔。 『异世为首者,苏绯辞,愧对千古道君所流传的意愿,担不起尊者之称,为求修为不择手段,将千古道君之地变为残害苍生的邪教,危害江湖,今日八大门派相聚与此,除之。』 那日分明与平常一般,师尊陪自己下山准备去镇上,由左右护法陪同,却在半山腰上中了那名门正派之人的陷阱。 “苏绯辞,你可知罪“?来人一袭白衣长剑,岁月不曾在这张脸俊逸的颊上留下任何痕迹,剑眉星目,好一个仙风道骨,好一个兴师问罪,此人便是八大门派之首的天山门的大弟子,简玄懿。 “本尊何罪之有,尔等小辈,胆敢在本尊面前使诈“,苏绯辞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实则在硬撑,近来自己练功受了点小伤,对苦毒花粉过敏,看来异世中出了叛徒,八大门派之人聚集在此,自己一人讨不到什么甜头。 “呵!看来不动用武力,你还不肯认罪“,血族门的忘川,将手中的宝剑攥的咯咯作响,这种人为何江湖之人,怎配活在这世上,“如今我八大门派替天行道,让你为之前的错误,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厮杀声绉起,冷兵器的击打声充斥在耳畔,年夙只记得鲜红的血液充斥在视线之中,心中有恨,发了狠的往前冲,手起刀落之间斩敌者首级,那是年夙第一次杀人,鲜红的血液沾染了年夙半张脸,还未从此中反应过来,一柄寒刃迎面劈下,却被师尊反剑接住这一招。 “歌源,护送年夙离开此地“,苏绯辞一袭青衫被血液染红,眸子赤红,腹背受敌,来者人数之多不是自己这区区四人可以抵挡的,此外这些卑鄙小人在此拦截,不知异世中…… “属下领命“,歌源手中的剑刃艰难的抵挡住敌人的袭击,缓步朝年夙的位置走去。 “我不走,这些伪君子分明是污蔑师尊“,年夙死命的守在师尊身旁,单薄的身躯在人群中异常的显眼,不懂今日之事究竟是为何,异世向来秉法守规,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师尊更是如此,这些人不查清楚,就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他人,这世间又有何人可以站在高出,凭一己所言,判人是否该生该死,“你们这些伪君子,有本事冲着我来“! “啧……原来还有一个孽种,来人,今日异世山脉,绝不留一名活口,为武林除害“,海星门的玄彬沉声说道,眸子中闪过一抹狡黠。 “年夙,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苏绯辞怒目看着与自己并肩作战之人,他分明还是十岁的孩童,眸子暗了暗,将身旁人护在怀中,趁其不注意,继而将此人推向歌源,“歌源,本尊与怀柔开路,你带着年夙速速离开“! “哈哈哈,今日谁都别想离开异世,你们这些危害苍生之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如今我八大门派替天行道,要用血路来洗净修道之路的肮脏“,玄彬步步紧逼,朝苏绯辞袭去。 苏绯辞唇角的冷笑越发讽刺,血腥味充斥在口腔之中,“就凭你,你的性命,本尊信手拈来“。 话音刚落,苏绯辞就被简玄懿、凤舞等人团团围住。 “我不走,放开,歌源,我一旦离开,师尊就必死无疑了“,年夙挣扎着想挣脱歌源的控制,眸子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师尊,那被血液染红的青衫,在人群中显得那般单薄。 歌源不顾怀中人的挣扎,跟着师尊和怀柔杀出的路准备突围,年夙不能死,师尊大人对他给予了全部的希望,今日这些人的目的便是要师尊死,异世不能没落,这千古道君的场所不能消失,师尊大人的意志更不能。 还未等年夙从歌源的拘禁中挣脱开,那一柄银白色的长枪直直的插入师尊的腹部,鲜血迅速的侵染了衣衫,年夙呆痴的看着,眼角不知何时流出了泪水,喉咙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歌源、怀柔,护送年夙离开“,苏绯辞青丝散乱,俊美的脸颊上沾染着斑斑血迹,修长的手掌奋力将腹部的长枪拔出,身体异常虚弱,青丝夹带着血液粘在脸颊旁,一剑劈开了袭击之人,却终是寡不敌众,被身后人偷袭,唇边的杀意显露,“哈哈……咳、咳,你们这些卑鄙无耻之徒,本尊要你们为之付出代价“。 “你们想从本尊这里夺取《异宗秘法》,今日本尊就用这《异宗秘法》,要了你们的性命“! 苏绯辞的声音中满是决然,难道异世这千百年来的传承,就要断在自己手中,不可……倘若这般,自己又有何颜面去见师祖师宗,年夙,你是为师最后一抹幻想,这异世,日后就交由你了。 歌源眸子赤红,看着师尊动作愣住了片刻,反掌打晕了怀中挣扎之人,自己必须速速待年夙离开此地,“怀柔,你来开路“! 年夙只记得,在昏迷之前,师尊发狂的捍卫着异世,那张向来温文尔雅的脸颊变得狰狞不堪,后来这些都变成模糊不清的影响。 再次醒来之时,年夙是在四周昏暗的洞穴之中,身体上的伤口已被人包扎好,耳畔旁是红眼蝙蝠的吱吱声,待年夙走出这洞穴时,已是深夜,整座异世的山脉死一般的寂静,冷风习习不觉入耳,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踏着沉重的步伐朝异世走去,年夙心中坚信,师尊还活着,师尊乃异世镇守者,他那么强大,怎么会死。 道君殿中断壁残垣,被信奉在高位的道君身上出现了裂痕,整座宫殿摇摇欲坠,似乎只需要一丁点儿的外力,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食尸鸟盘旋在上空,不时的发出啼叫声,呀……呀…… 年夙周围是被渲染的漆黑的夜色,伤口的位置生疼,师尊一定还会回来的,一定…… 在这里整整等了一夜,身体疲惫不堪,昨夜中的血腥味儿在今日变得腐臭,挪动了一下身子竟然控制不了,待麻劲儿缓过去,才缓缓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踏上这死亡之地。 这些被誉为江湖中的名门正派,这些一句不离为武林除害之人,这些口口声声满是道义的人,就连异世山脚下的百姓都不肯放过,因为他们怕,怕留下祸患,怕是因为他们心中有鬼,所以他们想斩草除根,年夙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这群满口道义的卑鄙小人,自从师尊修道得到那本《异宗秘法》之后,这群卑鄙小人就开始不停的向异世破脏水。 即便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抵挡不住世人的千百张嘴的言语,听风是雨,不知真假,这世道真真假假早已无人在乎,他们只在乎那名正言顺的结果,而这千百年留下道君之地,如今满目苍夷,年夙猛的跪在地上,“师尊,您在哪里……“! “年夙、咳咳……你怎么跑到这里,那些人还在山脚下,快些回到洞穴中“,怀柔大步走到年夙身旁,身上数出刀伤,身上的衣衫早已不成模样。 “怀柔,师尊、师尊他怎么样“,见到熟悉之人,年夙忍不住扑了上去,眸子死死的盯着怀柔,期望这人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 “师尊、师尊他神魂俱灭……“,怀柔紧咬着下唇,即便尝到了血腥味儿也不肯松口,眸子中一片死寂。 “什么……“!年夙瞳孔猛的收缩,呆呆的跪在地上。 ------------ 第二章 贸首之雠 “师尊使用《异宗秘法》,救了我们三人,可、可这整座异世,全都毁了,师尊的信仰,师尊的意志……都没有了“! 怀柔的腰间挂了一柄没有剑鞘的宝剑,寒刃上的血迹未干,师尊说自己心中有魔,所以称自己为怀柔,希望自己可以心中怀柔,怀着一颗柔软之心,隐退这江湖数十年,跟随师尊学大道,今日才知,并非自己一人心中有魔,当那颗心沾染上了欲望,每一个人,都是魔。 “我要杀了他们,为师尊报仇,为异世雪耻“,年夙眸子赤红,胸腔处就想被人活活挖出心脏一般,疼的厉害。 在年夙转身离去之时,怀柔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年夙,师尊大人苦苦保住你,不是为了让你去白白送死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今日鲁莽前去,对得起为我们神魂俱灭的师尊大人,他要的是这些吗“? “师尊……“!年夙望着苍天,深蓝的天空中弥漫着一层雾气,腐烂的味道充斥在整座山野之间,只觉得孤助无援的厉害,你们这些满口道义之人,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 冷、冷的彻骨,这是年夙心中唯一的想法,从记忆中缓过神来,冰冷的地面,手指只能艰难的触碰到石床,缓了一阵才想起这里是自己的练功的地方。 哐嘡一声,是东西掉落的声音,年夙艰难的抬眸看着来人,还未看清楚时,那人就急匆匆的上前来扶。 “教主……“,歌源将地上之人扶到床上,震惊的语气中掺杂着喜悦,不等这人坐稳,紧紧的抓住年夙的胳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教主,您已昏迷多日,属下这就去找鬼画骨来……“! “不用了“,年夙微弱的喘着粗气,眸子直直的看着地面,享受这难得的平静,“那叛徒在何处,本座要让他死无全尸“。 “属下已把那人关押在地牢之中,鬼画骨研制出了一种新奇的毒,正好可以在他身上试试,听鬼画骨说,被这毒伤到,顺着伤口处开始腐烂,这毒最要命的特点,便是不腐烂完全,那人就要一直承受痛苦,直至身体的皮肉腐化完全,他才会死“。 “到也不错,歌源,本座醒来之事不要在教中传播,本座计划了多年的大计,在七月初七之前一定要成功“,年夙嘴角处勾起一抹邪笑,笑容中满是阴狠,既然你们都说我异世乃邪教,不用下三滥的手段,岂不是白白担着空名。 “教主,您身体还未复原,今日才五月初九,时间尚早,教主定然要以身体为重“! “叫本座年夙就可,这里又没有外人“,年夙懒散的朝后仰去,浑身的血液处于沸腾状态,八年,自己苦苦等了八年,终是等来了你们要除掉本座的时间,本座要让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为师尊陪葬,既然你们早已把异世传扬的不堪入目,那本座就依了你们。 “教主,属下还是让鬼画骨来看一下您,要不然您如今的状态,属下有些担心“,歌源察觉到身旁人呼吸很弱,见血封喉的毒刚解,教主的身体,处理教中的公事,怕有些承担不住,不知何时,八年前的小人儿如今已成了这幅模样,师尊大人的离世给年夙及整个异世致命的打击。 这些年来,年夙所受的苦自己皆看在眼中,苦苦闭关修炼多年,因心中有恨,迫与提升修为,导致这人在多次闭关之中差点走火入魔,每一次修为的提升,都屠走在死亡的边缘,出关之后亲手毁了供奉在道君殿千百年的道君金身,自称本座,不再信仰任何一方,心中只有仇恨,无论自己与怀柔怎样劝说,这人皆听不进去。 “罢了,随你“,年夙疲惫的闭上眸子,不再做声,继而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师尊,七月初七便是您的祭日,年夙会在那日,将害死你的人,手刃在刀下,将他们的头颅双手奉上,我要将这些年的痛苦,如倍奉还到他们这群假仁假义之人的身上。 次日 年夙被迫坐在床上,心中不愿在房中多做待一秒,坐如针毡,身体的每处都不舒服,自己恢复的很好,根本无需休养,闲暇的每一秒对自己来说都是折磨,这些年来,当年的事无时无刻的在脑海中显现,尸骨成堆,满是的血腥腐臭味,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孩童他们也不曾放过,如果这就是所谓的道义,本座就要毁了它。 叩叩叩 “进“,年夙缓缓睁开眸子,眉目间皆是不耐。 “教主,这是今日的药“,鬼画骨端着煎好的药汁,大步走了进来。 “本座今日可否动用内力“? 年夙望着来人,这人是自己三年前在异世后山捡来的,那时这人生命垂危,谁知养活之后能文能武,医术超群,善于作画,那一笔丹青,让人舍不得移开眼,就是捡来之时这人左脸处被毒刃所伤,留下了那么一点小瑕疵,这人就经常戴面具不露脸,不过这人戴的面具倒是十分好看,精致的鬼脸半盏面具…… “不是我说,教主还是先把身体养好“,鬼画骨随意的坐在年夙身旁,“即便有大仇,也要养好身体,要不然仇报了,命就没了“! “听闻那些人已经把密谋杀本座的地方定在了襄阳城,距异世好远,他们真废力气,要走这么远来杀我“!年夙抿了抿嘴,幽声说道。 “额……教主,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以为朱畅这个卧底已经用见血封喉要了您的半条命,并且那个地方是他们的大本营,选在哪里合情合理,我们派出去代替朱畅的人得到消息,那些人将六月初五在那里聚集,说是要除掉您这个当年留下的祸患“,鬼画骨将药碗递到年夙身前,“您看看,这么多人都想要您的命,您应该更加珍惜才对“。 “说来也是“,年夙接过药碗,垂眸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汁,眉头忍不住皱起,但又想起身旁有人,一饮而尽,说来鬼画骨真帮了自己的大忙,毕竟朱畅的那张人皮 面具还是他画出来的,不知他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代替朱畅之人带上之后竟如真的一般怎么撕扯也不会掉,与江湖上那些人皮 面具的小把戏不同,不需要模子,也没有有刺鼻的树胶味儿。 “教主,可否需要我派人前去襄阳城打探“? “不“,年夙将药碗放在石床上,“本座要亲自出山去襄阳城看看,本座已八年有余未出过这异世,想出去走走“。 “这恐怕不行,教主您的身体……“! 不等鬼画骨把话说完,就被年夙打断,“你随本座一同前去,这样就不必担心身体问题,让歌源留在异世,反正本座当了这么多年的甩手掌柜,异世的许多事物原本就是由歌源处理的,本座只管专心与修为“。 “这……“!鬼画骨担心教主醉翁之意不在酒,到时候这人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放心,本座只是去打探,不会出手的,本座会在异世,等着他们来要了本座的命“,年夙俊美的面孔变得狰狞,嘴角勾起的笑容让人望而生畏。 “属下以为,还是跟歌源商量一下,毕竟……“,鬼画骨欲言又止,对教主所言还是不放心。 “本座会带上怀柔,放心,本座不会擅自行动,毕竟那里是他们老窝,本座又不是傻子,不会去做自投罗网之事,本座只是想处理一件私事,顺道去那里看看“! “那教主可一定要说话算话,毕竟在外面凭借我的修为可拦不住你“,鬼画骨眉头轻挑,幽声说道。 年夙无视身旁人狐疑的目光,喝完药之后,身体更加疲惫了,“歌源可查出那内奸的同伙“? “嗯,不过他的同伙没有发现朱畅已被我们的人替换了,每日还会将教中的动向,向朱畅禀报,尤其是密切关注教主您“! “都说好人命不久,祸害留千年,看来本座这个祸害的命,被人盯的倒是挺紧“。 “那当然,外面除了那八大门派,其余自认为英雄豪迈之人,也想要教主您的命,教主可要保护好,要不然……“,鬼画骨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让教主开心些,而不是无时无刻都深陷在复仇的深渊中。 年夙嘴角抽搐了一下,侧眸看着这人的脸颊,分明一张挺好看的脸,偏偏被那面具遮盖了一半,这面具虽然好看,却显得诡异,“为何还戴着面具,不热么“? “我可知道当年教主是因为我貌美才救我的,可不能让这点瑕疵磨灭了我在教主心中的形象“,鬼画骨薄唇轻抿,墨色的瞳孔中掀起了波澜。 “……“,年夙忍不住想踢一脚这自恋的人,还貌美,不过细细看来这人长的还真不赖,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白,长了一双桃花眼,眸子窄而细长,眉目含情,薄唇似三月的开得似火的桃花,“日后倒是能骗小姑娘“! “或许吧“! 年夙觉得这人的语气有些怪,耸了耸肩直接躺下,侧着身子望着坐在一旁的人,喝下药之后,困倦的厉害,小声嘟囔着,“他人找你作画像,你倒是一呼百应,本座的画像你都画多久了,还没出来“。 鬼画骨沉眸望着昏昏欲睡之人,薄唇紧绷着,并不做声,愣了半响,起身离去。 ------------ 第三章 狐假虎威 百里城 熙熙攘攘的街市让年夙觉得有些恍惚,耳畔旁小贩的叫卖声不绝入耳,一步一步踏上这青石板路,温暖的阳光倾洒在衣衫之上,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年夙觉得有些陌生,这里之前仅仅只是异世山脚下的小镇,没想到如今已为城池,神色稍显无奈的看着左右两侧的人,怀柔和鬼画骨是不是搞错了方向,自己的修为比他们二人还高,需要像这般把自己当成瓷娃娃一般护着么!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一阵喧闹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原本热闹的街市因为这句话瞬间乱了节奏。 “老子告诉你们,想在这里摆摊就要懂规矩,银子交了么“?一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脚踢到了一卖菜小贩的摊子,虎视眈眈的看着跪地求饶的小贩,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意,手中的弯月大刀一下子插入到地面中,利刃反衬着寒光,其上的三枚穿孔铁环沙沙作响,身后还跟了十余名黑衫劲衣男子,将这商贩团团围住。 “大老爷,求您了,明日、明日小人就交银子,小儿近来感染了风寒,小人真的拿不出那么多……“。 不到下跪的男子把话说完,这络腮胡子大汉把手中的大刀移到这人的头顶之上,仿若只要一用力,就能将这人劈成两半,“天天给老子找理由,今日午时,要是你再不交银子,老子就把你家的小娘们儿卖到妓院去“。 这番话引得身后的黑衫劲衣男子哄然大笑,下跪之人看模样以四十有余,因为过度操劳,脸上留下了很深的岁月的痕迹,无助的眸子中是濒临死亡的恐惧,继而燃气了一抹以死相拼的狠虐,是亡命之徒最后一博的阴狠,不过这抹狠虐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这群人自己得罪不起,倘若自己方才那般做了,自己的妻儿都会因为自己的鲁莽丧命。 年夙对这人决然而又隐忍的目光分外熟悉,就恍如当年漫山尸骨跪在异世山腰中的自己,侧眸看了怀柔一眼。 只是一瞬间,怀柔腰间佩剑的寒刃已抵在了络腮胡子的脖颈间,“晃晃白日,你的胆子真大“! “你、你是谁“?络腮大胡子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人是什么时候靠近自己的,惶恐不安的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眼看就要见血了,“老、老子可告诉你,异世你听说过吧,我是异世的三当家,教主面前最受宠之人,得罪了我,定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啧……是吗“?怀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剑刃上沾染了血迹。 “你、你……“,络腮大胡子被脖子处的血迹吓到了,两眼瞪得如铜鼓一般大。 “你是何人,这么大胆,放开我三弟“,来者声音铿锵有力,一袭墨色衣衫,手中握着一把长柄大刀,眉宇间皆是怒意,其后跟了一群黑衫劲衣之人,迅速的把怀柔团团围住。 “大侠,这件事你不该插手,放了他吧!异世这个魔教教主生性残虐,小人不愿您因小人而得罪了这帮魔头“,下跪之人望着怀柔,心中满是感觉,却很快被理智唤了回来,这群魔头招惹不起,还会引起祸端,“三爷,这件事与这位大侠无关,小人一会儿就赶紧去筹钱“! 听这话,年夙明白了,心中的怒气被如度点燃,这人就是带头冒充异世,坏异世名声的人,该死,异世之名岂是汝等草寇可以提起污蔑的,美眸中显露出杀意,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佩剑,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抢在了前面。 “光天化日之下,尔等草寇的胆子还真大“! 来人一袭广袖白衫,腰间是黑白相间的丝绸锦带,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因为背对着年夙的关系,让年夙看不真切这人的容貌,只是这道貌岸然的身影,让年夙不喜。 “哟!又来了一个送死的“,草寇为首者轻蔑的看了一眼来人,却在看到来者腰间的令牌时愣住了,“你是古袁道的人“! “识相些,就不要逼我动手“,来者神情依旧冰冷,手中的剑刃白如霜,闪烁着寒光,似乎时时刻刻能要了眼前人的性命。 “我们可是异世的人,教主是不会饶过你的“,草寇为首者眸子中显露出了惧怕之意,但语气却仍如方才般生硬,在这硕大的江湖之上,还未曾有人敢与古袁道作对。 “异世“,来者慢悠悠的吐出这二字,冰冷的语气中掀起了波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你们使用的招数来看,与异世修道之法相违背,尔等草寇,狐假虎威这一招到用的不错“! 草寇为首者心里咯噔了一下,其实心中的防守皆在注意到来者腰牌时就崩塌了,只是在死撑场面而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小人该死,望好汉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被怀柔挟持的络腮胡子大汉,其实在听到古袁道三个字时就腿软的不行,要不是脖子上还抵着一柄说不得什么时候要了自己命的刀刃,早就瘫在了地上,古袁道的人,是自己这些蝼蚁之辈万万不能招惹的,一旦沾惹上,在这江湖上就难以有立足之地。 身后的一群黑衣人,见老大都投降了,自是不敢再猖狂,噗通一声跪下黑压压一片的人! “想要活命,就别在此地搬弄是非,欺压良民,下次再犯,你们的胳膊,我通通留下“,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便是剑入鞘的声音。 “小人不敢、不敢再犯“!草寇为首者连忙承诺保证日后不再犯,一骨碌的爬起来,还没站稳呢就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只希望能快点离开此地。 没一会儿的时间,这些草寇连滚带爬的,就纷纷走远了,怀柔将佩剑收起,眸子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人身上,古袁道,乃千古之道,听闻从前,异世与古袁道齐名,而如今……“在下怀柔,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免尊,易轻轩“! 被救下的小贩,走到易轻轩身旁,连连道谢。 年夙站在一旁,只觉得无趣,转身就准备离开。 “阁下请留步“! 年夙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微皱,不等回头,那人已出现在自己身前,薄唇不悦的紧绷着,“敢问阁下有何事指教“? 易轻轩掏出长袖中的罗盘,抬眸正欲说话时,却禁了声。 这下年夙算是看清楚了这人的容貌,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双眸犹似一泓清水,清澈的让年夙有些嫉妒,这些正派中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白衫,语气中已颇有不耐,“阁下为何不做声“? 手中的罗盘发出奇怪的嗡嗡声,易轻轩垂眸看了看罗盘,又看了看眼前人,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冰冷的面孔稍有缓和,“阁下与罗盘发生共鸣,可是属火“? 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却又掺杂着丝丝冷意。 年夙的目光很快就看向他处,眉目间显露出被冒犯了的愠怒,侧身直直的从易轻轩身旁绕过。 “我家公子很少与外人接触,有些不适应,公子还有要事处理,我等先行告辞“,站在一旁的鬼画骨拱手行礼,教主向来不喜与这种名门正派有所交往,所以有些失态了。 易轻轩望着这人渐渐离开的身影,冰冷的神情中难得有了波澜,手中的罗盘因牵连者越走越远,嗡嗡声也逐渐变小,看来这人与锁魂链有关。 “公子,等等我们“! 鬼画骨与怀柔被年夙甩在了后面,也是,教主这么多年从未出山,对这里自是有些好奇。 “话说当年荒芜大战,损兵千豪,各路豪杰纷涌而赴,古袁道师祖千幻真人位列其首……“! 茶楼中说书的声音让年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是在讲千年前的大战,进去听听也好。 鬼画骨与怀柔相继进去,坐在年夙身旁的空位上,茶楼中几乎座无虚席,大部分人听的入迷。 忽然说书人禁了声,拿起手边的醒木重重拍下,让在座者皆是一惊,“各位可听说过这千古道君之所异世“! 此话一落,听书者众说纷纭。 “这不就是那个邪教,还吹什么千古道君之所,如今能称得上道君的,唯有古袁道“! “说到这个邪教,听说八年前,八大门派为了维护江湖的稳定,对此教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听说是漫山尸骨,就是在咱们这小镇上都能闻到山上飘来恶臭的味道,不过这邪教生命力倒也顽强,如今仍苟延残喘“! “这些恶报,是这邪教自食其果而已“。 “哎!听说当年留下了一个祸患,不过已经活不久了,这次江湖上的八大门派要对其来一个斩草除根“。 “这种邪教之人,死有余辜“! “说来也奇怪,我之前还与那异世的师尊苏绯辞接触过,此人温润尔雅,没想到只是人面兽心“。 年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拿着的杯子,杯璧出现了裂痕,其中的水却未溢出分毫,静静的听着,一旁的鬼画骨和怀柔紧皱着眉头,怕教主会…… “看着我作何“,年夙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神情更是冷了三分,随之手中杯子碎成了粉末,不紧不慢的开口,余光看向那诬蔑师尊的,暗露杀意,“人不知而不愠,他们只是道听途说,放心,我不会动手的“! 却在年夙抬眸再次看向二楼阁台上的说书人身上时,不经意看到了那手持佩剑的易轻轩,他是古袁道之人,方才手持罗盘定是在寻找什么,而此时腰上的古袁道的腰牌已经收起,方才他是故意显露身份,真是麻烦,那些败类杀了一了百了,为什么要给他们活路。 ------------ 第四章 魂魄冤怨 正在此时说书人又开了腔,“这异世可是有千年的传承,如今在苏绯辞这一代落魄失了本心,遥想当年异世先祖姬白仙尊,乃人中龙凤,为千年前的大战立下了大功,其势头远远超过了如今的古袁道,再言这姬白相貌不凡,是男女皆为之嫉妒之容,比那瑶池仙子更胜之貌,却不女气,更有甚者形容他是这世上最为俊美的仙尊,无人可比拟“! “一个男子的容貌,让你说的如此玄乎,这世间真的会有如此出众之人,你这不会是照着书上所说念的吧“!突然一人反驳道。 “就是,男人相貌出众者倒也有,只不过哪有这么玄幻“。 “还能跟天仙比,哎!这等相貌者只会出现在书中,人间哪的几回闻“! 听书者两言三语的议论道。 说书人摇了摇头,神色中闪过一抹黯淡,却未做解释,忽然注定到一楼大堂中的一人,黯淡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就如这位公子的相貌一般,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说着还不行,直接朝那人指去。 年夙在听到本心二字时,露出了讽刺的笑容,这世道,究竟何为本心,师尊又做错了什么,八年前的异世确实是任何道教都无法超越的存在,师门中背叛者大有人在,这些败类,待自己杀完师尊的仇人,再去解决他们。 倘若不是这些背叛师门者暴露了师尊的行踪,那一日,这些人又怎么会得逞,异世属于易守难攻之地,而这所谓的八大门派根本没来过,他们又怎么会在一日之内屠杀整座异世,思至此,年夙眸中的杀意更重了一分。 待年夙回过神来却被满茶楼的人盯着,这种目光让年夙十分不适应,眉目中的不喜渐渐显露,“我们先离开此地“! “属下领命“!怀柔与鬼画骨齐声应道。 “刚才没注意,这小哥还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玄幻“! “原来男人也可长得这么好看啊“。 “我方才就注意到了,只是不好表露,看来这姬白仙尊的相貌说不定是真的“! “你说一个男人长成这样有天理嘛“! 一女子望着离开之人的身影,这容貌着实让人羡慕到妒忌,不知哪位女子才能入此人的眼眸。 说书人手的的醒木再次重重拍在桌面上,“这世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有无知者才会咄咄相逼,满口胡言,拒绝他没见过的所有真理,在下只说书不论人“! “待我慢慢道来,那场大战,姬白仙尊一战成名,拯救黎民百姓,继而封神,其杀伐气焰者无人可敌,没有人相信,这张俊美的面孔下,会有这么强大的修为……“。 易轻轩特意选了一个偏僻位置坐下,望着离开之人,手中的罗盘和上一次一般,嗡嗡声逐渐减弱,看来这人定然与锁魂链有关,出山已经十日有余,再找不到锁魂链,那群谋害人命的阴魂就会继续作恶。 “公子,与小女子共饮一杯可愿“?一淡青色薄纱衣衫女子,捧着一壶淡酒款款而来。 “你竟然跟到这里来“,易轻轩抬眸望着眼前人,将罗盘收到长袖之中,眸子的余光观察着周围听客的注意力。 “公子可是被小女子的深情给打动了“?来人自觉的坐在易轻轩对面,将白玉酒壶放在了桌面上,挽起长袖的薄纱,露出白皙的胳膊,眸子中皆是媚意。 易轻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让人胆寒,“何必……“! “你说呢“!青衫薄纱女子单手托腮,眉目含情,嘴角勾起一抹媚笑 , 不等眼前人把话说完,就直接握住易轻轩的手掌,指尖轻轻蹭过手掌的每一处,“公子的手指修长如玉且骨节分明,着实不适合拿冷兵器“! “你胆子到挺大,竟然敢在白日里出来“,易轻轩抽回手,神色中多了几分戒备和顾忌。 “呵呵!不知公子嗅到没有,这里的怨气特别重,小女子感觉到他们的呼唤和召唤“。 只是一瞬间,这张倾国倾城的容貌瞬间破裂,令人惊悚的面孔,芊芊玉手变得惨白,就像在水里泡烂了一般,阴森森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凶狠的向易轻轩袭去。 周围人的注意力皆被二楼上的说书人吸引着。 易轻轩一把抓住这阴魂的手腕,顺势脱下外衫搭到阴魂头上,一把将这阴魂扛在肩膀上,绝尘而去。 今日正好是百里城的集市,街道之上纷纷拥拥开始上人了,街道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年夙大步走在前面,却在看到糖人儿时停下了脚步,忍不住买了三个,美名其曰为身后二人也买了,其实就是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有俩人做伴那就不一样了,背对着青石板路,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却没期待中的那么好吃。 怀柔与鬼画骨看着各自手中的糖人,面面相觑,果不其然,教主还真像没长大的小孩儿一般。 “公子,这不是方才那古袁道之人,他好像扛着一名女子,且衣衫不整“,怀柔望着匆匆而且之人的身影,眸子中显露一抹疑惑。 “嗯“?年夙将糖人儿背在身后,茫然的看向怀柔,师尊这个骗子,小时候骗自己糖人怎么怎么好吃,就是甜而已,那时师尊每次都故作糖人特别好吃的模样吃的特别甜,然后让自己背《硌暝决》,背完了才能吃,奈何自己背完了师尊也吃完了,再下山去买时就没有了,师尊就拿糖葫芦来弥补,导致这么多年来自己对糖人一直念念不忘。 “方才古袁道的那人,扛着一名女子,衣衫不整的从这里走过“,怀柔就知道教主没好好听自己讲话,只得再重复了一般。 年夙觉得嘴巴里甜的难受,果然这些正派中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光天化日之下做这个勾当,“你们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不等二人回应,年夙已经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中。 “公子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爱多管闲事的人“,鬼画骨垂眸看着手中的糖人,低声说道。 “或许因为那易轻轩是名门正派的缘故“,怀柔眉头微皱,这易轻轩不是等闲之辈,又为何会扛着一名女子招摇过市呢! 易轻轩靠在在暗巷的墙壁上,将扛在肩膀上的阴魂放在地上,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出了茶馆的大门,街市上都是人群,好在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可以缓一口气,她说这里怨气重,可以让她维持人形,应该就是八年前异世的那场围剿杀戮的缘故,而这百里城正好在异世山脚下,不知道除了这个阴魂,有没有其他的跟上来,倘若阴魂都聚集到此处,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做这种事不妥当吧“!年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子中显露出了杀意,这种伪君子,自己到也算见得多了,反手拔出腰间的佩剑,此剑一出,周围顿时阴森了几分,寒刃似乎不见血不收。 “是你“,易轻轩没想到会遇到这人,突然感觉脚下的阴魂动了一下,嗖的向那人的方向袭去,“小心“! 年夙不明白这人的小心是何意,待低下头时,正好对视上了那撕破包裹的衣衫之人的眼睛,这神色恐怖至极,让年夙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人,下意识的挥剑挡去,只见这像鬼一样的东西一把抱住自己的剑,恐怖的神色中皆是贪婪,与之对视之后,年夙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遭了,这东西应该是鬼魄一类的,而正巧自己的剑是上古时期消亡神兽的根骨制成,煞虐之气重,这二者定然是相吸引了。 易轻轩趁阴魂不备,疾速上前,袭向阴魂脖子后骨的位置,原本抱着剑刃不撒手的阴魂立刻就失去了意识,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易轻轩抬眸就看到了一脸失神,一手那个糖人一手握着剑柄,薄唇轻张的人,竟有片刻的失神,“你没事吧“? “没事……“,年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的不明生物,方才差一点自己就使出了异世的修为之法,要是被这人看出,那可就不好了,好在有惊无险……“这是鬼魄“? “非也,此乃阴魂,心中有怨,阴魂不散,四处做害,谋人性命“! “阴魂“?年夙垂眸看着剑刃上青色的液体,莫非这就是阴魂的血液,异世的藏书阁中,曾记载过,成阴魂者,怨气不散,因蒙冤而死,百年而成,此后丧失心智,寻找人类替代者可起死回生,混藏与人类之间,食人肉以平复心中的怨气, 克其者,乃锁魂链,锁自由之魂,游荡之魄,归其鬼关,“所以你方才问我是否属火,是与这锁魂链有关“? “正是“,易轻轩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沉声应道。 “可阴魂是不敢出现在白日里的,为何这个……“! “听阁下的话音,应该是这里的人士,难道阁下不知道八年前这里曾有过一场杀戮,导致此地怨气冲天,常有未形成实体的魂魄飘荡,而阴魂因怨冤而活,这里极好的给这些阴魂提供了生存的环境,不知阁下可愿……“。 易轻轩的话被街道上传来的尖叫声打断,心里咯噔了一下,遭了,继而迅速朝街道的方向跑去。 年夙望着离去之人的身影,继而蹲下来,垂眸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阴魂,这人匆忙离去定是街市上出现了这般的阴魂,师尊,徒儿该帮他吗? 这维持阴魂的,竟然是八年前的魂魄冤怨,都是枉死在那些贪婪之人刀下的亡魂,您曾说过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可您受难之时,得您救助之人全部都哑了声,消声灭迹,罢了,生死由天,自己出山是为了报仇,并不是为了救谁! ------------ 第五章 终是心软 易轻轩刚从小巷子里走出,就被两个阴魂缠住,耳畔旁尖叫声、求救声不绝入耳,眸子中的冷意更重了一分,周围怨气肆虐,看来有阴魂通知他们来此,即便把他们抓住,也灭不了,唯有锁魂链可以将他们待会地狱轮回,“回该回的地方去,轮回转世,岂不妙哉“! 阴魂伪装的人类皮囊瞬间破裂,发出渗人的笑声,阴森森的白骨显露在太阳之下,“地狱之苦凭什么让我们尝试,害死我们的人早已登上极乐世界,而我们却要受尽苦难,魂魄无人管,在乱葬岗做孤魂野鬼,是世道不公“! 话音刚落,这两个阴魂就被易轻轩用符咒给定住了,这些阴魂敢如此招摇定然是知道异世已经沦为不堪的境界,师祖曾提过,异世建在此处是为了镇压山中的恶灵,用千年以来传承的道法洗涤恶念的灵魂,可异世已破,当务之急需快些在狱火之中炼出锁魂链,可原料自己还未寻齐,罢了,先全部抓住,不让这些阴魂作恶再说。 年夙走到巷口时,就看到两个被定住动弹不得的阴魂,其额头之上贴着暗黄色符咒,襄阳城距此地甚远,还是不做耽搁,快点赶路要好。 “哥哥,救……救、救我妹妹,哥哥“! 不等年夙躲开,就被飞奔而来的孩童死死的抱住了大腿,这孩童仅到年夙腰间,不知是什么原因,力气却大的吓人,看模样、听声音是个男孩,“你先松开再说“。 小孩童看着十岁的模样,见眼前人这般举动,以为是要拒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呜、那些怪物要吃我妹妹,哥哥……求您救救她,好不好“? 年夙眉头微皱,一把将这小男孩拎起,丝毫不做耽搁,“在那个方向,你指路“! “在那边“,小男孩指着前面,呜咽的说道,小小的身体微微发颤,好像被什么怪物吓到了一般。 “你把妹妹丢下,一个人跑出来了“?年夙朝着小男孩指的方向走,随意的问道。 “没、没有,我把妹妹藏在柜子里,翻窗户跑了出来,爹、娘在地里,我找不到他们呜……“! 小孩儿抽泣着,奶声奶气的回答道。 “是这里“?年夙在一坐简陋的宅子外止住了脚步,原本以为这小孩儿是骗人的,可是在宅子外自己腰间的佩剑就与这些阴魂发生了共鸣,“乖乖待在这里,我进去看看“! “呜嗯“,小男孩犹豫不决了半响,终是点了点头。 年夙翻身越入宅子内,西边的屋舍内有声响,砰的一声踹门而入,却被屋舍内的情况给惊住的,三个阴魂将三岁大的小女孩抱在桌子上正准备吃掉,其中一个阴魂正准备撕扯小女孩的手,那小小的手腕上已经溢出了血迹,脖颈处有个个拇指大的伤口,如同空洞一般,正在流血,桌面上的孩子哭岔气了一般,脸上通红,该死的东西,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有本事找害你的人报仇,杀一下无辜之人来平复怨气算什么东西。 腰间的佩剑横空袭去,因方才沾染上了阴魂的血,对这阴魂相当的渴望,如同串串子一般,从这三个阴魂的胸口处插入,钉死在原地。 年夙慌忙的将桌面上的小女孩抱起,止血的药,遭了,要赶紧去找鬼画骨,自己对这些一点都不懂,抱着小女孩就急匆匆的冲了出去,正巧遇到了偷偷进来的小男孩,见妹妹获救眸子一下子就亮了,年夙可没时间跟这小家伙耽搁,“你妹妹受伤了,我去找人医治“。 说完,年夙也不等这小孩童,疾步向卖糖人儿的地方跑去,他们应该还在原地等着自己,小孩童屁颠屁颠的跟在恩公的身后,没迈出几步就被甩远了。 “鬼画骨“,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年夙找到了正在原地等待的二人,“快,止血的药“! “这孩子是“? 鬼画骨说着从包袱中掏出了一枚药丸,碾碎成了碎末,轻撒在小孩的伤口之上,药效有点烈,导致年夙怀中的小孩抹上药粉之后哭的更厉害了。 “意外遇到的“,年夙轻轻拍着怀中小孩儿的后背,心中却暴躁不已,“怀柔你回异世把锁魂链拿过来,这街市上出现了阴魂“! “属下领命“。 “公子,你要管这个么“?鬼画骨垂眸看着教主怀中那小孩儿的伤口慢慢变成黑色,“她这是被阴魂咬了“? 年夙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怀中的小孩硬塞到鬼画骨手中,“你照看这孩子,阴魂有恶毒,异世本就是镇压一方恶灵,面对无辜之人被这些没有心智的东西谋害了性命,我还是忍不了,那个古袁道的人,一个人分身乏术,我去助他“。 “公子决定的任何事,吾都会全力支持“,鬼画骨望着渐渐跑远的身影,嘴角轻抿着,八年前的那次屠杀,那些人将异世中的法宝、藏书洗劫一空,或许是这锁魂链看着太普通了,而藏书又太多,那些人带不走,干脆一把大火就给烧了,待自己等人察觉时,那些藏书阁已成残垣断壁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锁魂链是上古时期的宝物,并未因大火而损伤了分毫。 待年夙赶去之时,街市人群密集的地方,有许多个被定住了的阴魂,正欲去寻那人之时,却被那人唤住了。 “阁下是在找我吗“?易轻轩手中的罗盘嗡嗡作响,冰冷的面孔露出毫不违和的笑容,因见到眼前人,眉宇间的冷漠顷刻间消散,一笑芳华也不过如此。 “那些阴魂处理的怎么样了“?年夙并不回应眼前人的问题,倒是有些像默认了。 “大部分已经被我用符咒定上,只是符咒是暂时性的,在下需要阁下的帮忙,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叫我年夙就可,你需要我帮什么“? “炼制这锁魂链,在下已收集了极寒之水,九天玄铁,就差极热之火,年公子属火,就……“! “等你炼制完就又要死人了,我们先把这些阴魂聚集在一起,其后进行毁灭,整座百里城,我一半,你一半,告辞“! “哎“!易轻轩刚想唤住此人告诉他锁魂链才是关键,他要离开,自己就无法炼取这极热之火,罢了,就先听他的,先把阴魂聚集在一起,年夙……不知这人究竟是何人士,修为之法未曾显露。 年夙穿梭在街市的各个巷道之间,寻找阴魂的存在,自己可真是多管闲事,莫名其妙的又揽下了这种事,快些处理好离开。 “公子是在寻小生吗“?一戏子装扮的人款款而来,一口戏腔暗许珠华。 “正是“,年夙手中的佩剑与眼前人发出了共鸣,啧……倘若不是这佩剑,自己真的很难察觉到这人竟是阴魂假扮的。 “公子可愿听小生轻吟一曲“? “不必了“! “哈哈哈……“,这戏子的笑声更像是哭腔,“小生觉得与你有缘,小生可以与你体内的怨气感应,你心中的仇恨太重了,你我皆是可怜之人,为何不能联手制敌“。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年夙却向这人袭去。 “何为道不同“,戏子一跃而起飘荡在空中,“小生所在的戏班受奸 淫邪道之人迫害,那些贱人半夜在戏班放了一场大火,整个戏班的人皆死与一场大火“。 年夙眸子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阴魂竟有心智,这该是吃了多少人才有的结果,这戏子的眼神似乎能将自己一眼看懂一般,“你告诉我过往作何“? “小生与公子有缘,看得出你我心中皆有仇怨,其实你我应是同道中人“! “你的话让我挺心动的,可这不能成为你杀害那些无辜之人性命的缘由“,年夙手中的佩剑主动向眼前假扮人的阴魂袭去,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并未用全力,你在手下留情“,戏子的笑十分诡异,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游荡。 这人可真会自作多情,年夙虽然可怜这人,但同情心还没那么泛滥,自己不动用修为是怕古袁道那人突然出现,“随你怎么想,收手吧“! 戏子有些恼怒眼前人的表现,人形的面容露出了分毫的破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小生就杀了你,你心中怨气可以让小生获得极大的提升“。 正在这戏子准备进攻之时,却被一道明黄色的符咒给定住了,易轻轩的身影出现在年夙眼前,这符咒红淋淋的,应该是用血写成的。 “方才我想喊住你,用这符咒可以事半功倍“,易轻轩将手中的一沓符咒纸递到眼前人身前,指尖处的伤口还残留着血迹,“这一个就是阴魂之首,唯有强力的符咒才能镇住“。 “公子,属下把东西带来了“,怀柔翻身越过屋舍,出现在二人身前。 “嗯“,年夙从怀柔手中接过盒子,抬眸看向一旁的易轻轩,将盒子扔了过去,“用完之后还给我,我在酒馆中等你“! “公子请“!怀柔在一旁恭声说道,抬眸看了一眼易轻轩,继而跟在教主身后拂袖而去。 易轻轩垂眸看着怀中的盒子,解开包裹着盒子的锦带,映入眼帘的一一条银灰色的铁链,铁链周围流动着灵气,宣召着不俗。 ------------ 第六章 夜宿客栈 酒馆 年夙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酒馆中,或许因为街市上出现了阴魂的缘故,百里城中各个房门紧闭,许多商铺没来得及关门,“店中可还有人,上一坛好酒来“! 话音落下良久,也未曾有人应答,年夙只得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这古袁道的人怎么这么磨蹭,没一会儿怀柔便从店外走了进来,随意的坐在教主身旁。 “公子,你觉得那人会将锁魂链还来么“?怀柔揉捏着手中的杯子,随意的问道,心中思索着鬼画骨安顿好那两个小孩儿没有,不能耽搁了行程,毕竟教主很在意时间,襄阳城距此地着实太远了,照如今的速度,怕是要有半个月的路程。 “会的“,年夙抬眸看向酒馆的大门处,正巧瞥见了易轻轩进来的身影,正在那人望过来时,不知是何心理,年夙连忙收回了目光,故作镇定的盯着眼前光秃秃的桌面,修长的指尖不时的轻轻敲击一下桌面。 易轻轩在酒馆门前就看到了这十分显眼的人,雪色的衣摆随着动作而摆浮,大步走了上去,将手中的锁魂链双手奉上,嘴角下意识的勾起,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薄唇轻启,沉声说道,“多谢年公子“! “无事“,年夙接过锁魂链随意的放在一旁,一会儿还要麻烦怀柔把锁魂链给拿回去。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但在下会给予年公子同等的报酬,不知年公子可有意愿“?易轻轩自知有些麻烦此人,毕竟年夙与自己素未平生,总是麻烦也不对,自是要给予同等的报酬才可。 “说来听听“,年夙不喜这人说话这般客气,冷淡淡的,这犹如千年寒冰的语气,好像自己欠他银子不还一样,还有这笑容,自己又没逼他笑,用得着笑的这般勉强。 怀柔下意识看向教主,继而很快的收回目光,原本以为教主会直接拒绝,没想到竟有兴趣听下去。 “在下此次出山是为了寻求锻造锁魂链的精元,如今年公子身上的火气是在下目前唯一遇到合适的,不知年公子可否……“! “百里城的阴魂不都消灭完了,你还锻造锁魂链做什么“?年夙的语气中已颇有不耐。 “其实阴魂的老窝正是在古袁道,古袁道镇压的便是那千年阴魂,不知为何,近些年来此阴魂波动极大,使古袁道周围诞衍出许多阴魂,作恶四方,虽然已如数被抓住,但没有锁魂链,不乏漏网之鱼,无法将其根治“! 易轻轩感觉眼前人有点心不在焉的,眸子的视线不时看向店门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报酬是什么“?年夙随口问道。 “皆依年公子的意思“! “啧……这锁魂链你继续用吧!等用完了送回百里城的金铭钱山庄,至于报酬,待我想起来了再说“,年夙缓缓站起,将一旁的锁魂链推到易轻轩身旁,“我还有事,告辞“! “多谢……“,易轻轩望着匆匆离去之人的身影,眸子中暗生疑虑,此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跟随在他身后的二人修为亦是不凡者,继而目光落在了锁魂链身上,这人就不怕自己用完不还么,这等宝物就这么随意的交给别人…… 因突发了阴魂一事,百里城的城门封锁了半日,待到百里城开城门的时间,三人才终于出了这城门。 赶了半日的路,最后在子时找了一家客栈落脚,这客栈的年代看着有些久了,年夙刚推开客栈的大门,这门就自己裂了一半,年夙先是一惊,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啊,继而将目光移向真正案台上埋头写字的掌柜的身上,但那人似乎就像没听到门板的断裂声一般,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奋笔疾书。 怀柔与鬼画骨站在教主身后,不敢笑出声来。 “掌柜的,要三间房间“,怀柔拍了拍鬼画骨的肩膀,示意他一定要忍住,要不然就凭借教主这记仇的小性格,定然要他不好过,继而大步走到案台旁,沉声问道。 “只剩下一间中等房了,不过一次挤你们三个大男人,恐怕有点难“,案台之上奋笔疾书之人,连头都没抬,便直言道, “如果你们要住的话这是门牌,二楼左拐地三个房间,不包吃,五百文钱,明日一早结账“。 “一间也可,公子睡一间,我与那人是随从,守门即可“!怀柔接过门牌低语道,正欲转身之际,恰好看到走过来的教主。 “只剩一间了“,年夙皱眉看着客栈内的装横,这里怎么看也不像很受欢迎的地方,“罢了,一间就一间,你与鬼画骨挤挤睡,我熟悉熟悉地形“! “这怎么可以,公子你……“,怀柔话没说完,就被教主的神色给吓住了,教主向来不喜推推拖拖…… 年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先去房中,再说怎么睡“! “好“,怀柔与鬼画骨齐声应答。 没一会儿年夙就从掌柜口中的那个房间中走了出来,嘴角处还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屋内的二人被敲晕丢在了床上,正在熟睡中,年夙最讨厌麻烦事了,这样一来节约时间,二来不费口舌,省下许多时间。 悠哉悠哉的趴在二楼的栏杆处,刚想靠上去就想起方才进入客栈之时的门了,于是乎就离这木栏杆保持了二尺的距离。 “年夙“?易轻轩墨色的青丝散披而下,仅穿着白色的里衣,手中端着一个木盆,里面是刚从后院井中打来的水,诧异的看着挡住去路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年夙脸上也是同样的诧异,这人不是说要回古袁道么,怎么会在这里,更让年夙惊讶的是,眼前人这身打扮,看着没有白日里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在下准备回古袁道,路径此地,所以就留宿在这里,年夙是“? “我回凤阳城,去见一故亲“! “凤阳城?你可知道,凤阳城就在古袁道山下“!易轻轩说完又觉得有些怪异,小心翼翼的观测着眼前人的脸色,“年夙还在为今日的事生气吗“? “没有,当时我并没有想杀他,只是想给他点教训“,年夙不自在的侧过身,等待这人离开,今日处理完那阴魂自己便去寻那在茶楼中,对师尊出言不逊之人,可自己刚出现在那人身后,这易轻轩就莫名其妙的出来了,还一脸冷漠的跟自己讲了老半天的道理。 “是在下多言了“,易轻轩抱着木盆准备离开,却又觉得不对劲,“你不睡觉吗“? “我……睡不着“,年夙顿了一下,沉声说道。 “是吗“?易轻轩从二楼的栏杆处望下,瞥见案台旁的掌柜的正在盘点,“在下留宿之时只剩下一间了,你不会是没房间吧“! “……“,年夙撇了这人一眼,这人就不能给自己一点面子么,起身就要离开。 “你不在意的话,在下房中还有一个卧榻“! 听到这句话年夙止住了脚步,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心动,有地方睡总比站一宿强,毕竟明日还要赶路,那间中等房就已挤不下自己,这提议好像也不错,“好,我会付给你房钱的“! “不必,今日之事还要多谢阁下,在下的屋舍在前面,请“!易轻轩抱着木盆走在前面引路,又有些后悔方才脱口而出的邀请,自己向来在有其他人存在的房中,睡不着。 “嗯“,年夙慢悠悠的跟在易轻轩身后,这人的脚力到挺好,看模样比自己先到这客栈半柱香的时间。 入了屋舍,年夙就十分自觉的睡到卧榻上,床与卧榻之间有大约四米远的距离,易轻轩梳洗好就躺下了,不经意的看向年夙的位置,那人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抬眸看了一样染的正欢实的油蜡,罢了,自己先睡下吧! 年夙见床榻旁的人歇息了,才将手中的书放下,从怀中掏出地图,这么多年都未曾出山,导致许多路径早已物是人非,凤阳城在襄阳城外,属襄阳城管辖,只是没想到凤阳城在古袁道的山脚下,真是麻烦,自己可没有骗易轻轩,自己确实是要去凤阳城见一位故亲,只不过这古袁道的存在,有些麻烦。 凝眸看着地图上标志的凤阳城,年夙有片刻的失神,修长的指尖不时的在标记上划过,那个位置,几乎快被年夙给戳烂了,看的厌倦了直接将地图揉成团塞入衣襟中,睡觉。 易轻轩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半响,仍是无丝毫睡意,再次下意识朝卧榻望去时,被子随着书一同被那人踢在了地上,看模样,似乎已经熟睡,“年夙“! 轻轻的唤了一声这人的名字,良久未曾有人回应,易轻轩轻手轻脚的坐起来,倚靠在床榻上,从第一次见这人开始,自己的脑海中便被这人的容貌侵占,且挥之不去,莫非这是第一次欠人人情的缘故。 在酒馆之时,说书人指向他,言明年夙符合那姬白仙尊的相貌,甚至有过之而不及,易轻轩望着熟睡之人容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师尊说他与苏绯辞乃故交,八年前事发突然,待师尊赶到之后已是满山狼藉,没有一个活口,世人皆言异世师尊苏绯辞危害武林,修炼邪功,杀人性命,甚至谋害自己的关门弟子及山下的百姓,配不上这师尊之称,那八大门派因八年前的一战,在江湖上的威望突飞猛进。 ------------ 第七章 阴尸夜袭 此外师尊对苏绯辞的评价极高,言他乃性情中人,决然不可做出这种事,可早已血流成河,无一人证,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死了那么多人,却因江湖势力太大,朝庭中无人敢插手,且更不敢惊动圣上。 哐当一声,“呜……该死,你们都该死“! 突兀的闷响及说话的声音,将易轻轩从沉思中拉出来,卧榻之上的人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眉头紧皱,不知梦到了什么里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易轻轩光着脚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旁的布锦,用清水浸湿轻敷在这人额头之上,这天气,分明还不是很热,“年夙,你怎么了“? “年夙“?易轻轩又唤了一遍,看来这人睡觉睡的挺死,就不怕自己把他给卖了么,可让他睡在地上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在易轻轩刚把这人抱起准备往床榻之上放时,怀中人突然醒了过来,对视上这双充斥着恨意的美眸,吓得易轻轩差点没把怀中人给扔出去,平复了半天才将这人平稳的放在卧榻上。 “我、我只是见你从、从……掉了下来,所以就……“,易轻轩身体僵硬在站在卧榻旁,支支吾吾的理不清思路,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紧张些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想到这人会突然醒过来,只想尽快解释清楚自己方才这般举动的缘由。 “嗯“?年夙听的有些迷糊,抬眸就看到这人原本白皙的耳尖瞬间染成血红色,揉了揉有些发懵的脑袋,看来他想表达自己方才掉下去了,眼前人以往清冷的面孔在此刻显得生动些,看着比今日顺眼的多,“多谢,你睡不着吗“? “还、还好“!易轻轩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一心想快些逃离这地方,神情就变得越发冰冷,看来屋舍内有其他人在,自己真的睡不着。 “你是古袁道的人,为何一人孤身来此,这锁魂链,即便是锻造,其复杂的工序,你一人也决然不可能完成“,年夙见这人不自在,便岔开话题。 “半路上,我与师兄走岔路,分开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叫做尴尬的气息,易轻轩不喜,想快些缓解,“不如你睡在床上,我睡在卧榻上“? “不用,我早就掉习惯了“,年夙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可是人家的房间,自己睡床上岂不是有些登堂入室,仗势欺人的感觉,“时辰不早了,你抓了一日的阴魂,不觉得累么“?年夙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抱着就又躺下了,疑惑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还好,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去睡了“,易轻轩匆匆转身,胸口处的心跳一直未曾平复,就在今日第一次见到这人时,自己竟然看的愣了神,完全无暇思考,随手熄灭了床榻旁的油蜡,身体略显僵硬的躺在床上,看来今晚自己真的要熬夜了。 这人的脸色不怎么好,年夙抱着怀里软乎乎的被子暗想道,莫非是方才自己动静太大把他吓住了。 正在年夙准备老老实实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尖锐的嘎吱声,这声音很古怪,眸子渐渐习惯房中的黑暗,借助窗外隐隐的灯火坐起来,嘎吱声越发刺耳,年夙觉得发出声音的东西,好似就在身旁,“易轻轩“! 等了良久,也没见易轻轩回应,这人睡的真快,年夙摸黑站了起来,放在桌面上的佩剑如同如什么东西发生的共鸣,剑刃与剑鞘发出哗哗的交击声,看来窗外有东西。 年夙推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不远处,正欲关窗之时,对视上了那双空洞的眸子及血肉模糊的面孔,把年夙吓得差点没从卧榻上掉下去,砰的一下把窗户关死,这里怎么会有阴尸,这该吃多少人才从阴魂变成阴尸的,遭了,易轻轩。 “易轻轩“,年夙慌忙从卧榻上跳下来,向床榻旁跑去,果不其然,易轻轩顶帐上环绕着一团阴雾,脸色煞白,应该是今日易轻轩除掉的阴魂太多,所以被阴尸沾上了,这团黑雾,应该是阴尸吸取人灵力的东西,可阴尸怎么破自己不懂啊…… “易轻轩“! 年夙拔出佩剑,先杀了阴尸再说,易轻轩应该是被人暗算了,要不然凭借他的修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阴尸的存在,还中了阴尸的招数。 未等年夙出去,那阴尸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一般,破窗而入,尖锐的指尖在窗户上留下一寸深的痕迹,易轻轩昏迷不醒,贸然杀了阴尸会不会有问题,这种东西,自己根本不常接触。 “嘎吱、嘎吱……“,阴尸身上散发着恶臭,血肉模糊的面孔变成人形的模样,包裹上这张人类的面孔,诡异非常,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阻碍之人,挥手便袭去。 年夙侧身躲过,反剑挡住再次袭来的利爪,床榻上传来嗡嗡的声音,年夙一边抵挡阴尸的攻击,一边寻找声源,心中有些后悔这些年没有修炼关于除尸赶阴之法,终于在易轻轩的床脚处找到了那嗡嗡作响的罗盘,年夙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了半响,伸手拿起了罗盘,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尖锐的利爪划破寂静的空气,次次击人弱点,阴尸猩红的眸子在阻碍之人身上打量,只要可以触碰到这人,便可轻而易举的挖了这人的心脏,来祭奠死去的亡魂。 “翁嗡嗡……砰……“,罗盘中心处发出刺眼的红光,在映射到阴尸之时形成了八卦之像,阴阳两极,如同一张天罗地网,让猎物无处可逃。 年夙没想到这罗盘这般厉害,银黄色的光线交织在空中,形成了一张大网,阴尸在被罗盘红光射中之时就慌乱了手脚,作势要离开,年夙又怎能让阴尸如愿,讲其堵在角落之中,银黄色的光线将阴尸死死缠住,没一会儿阴尸便动弹不得,只能用那双猩红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阻碍之人。 “这罗盘这么厉害“,年夙完全无视阴尸阴毒的目光,对这罗盘爱不释手,待日后,自己也要学学这等之法。 “年夙“?易轻轩扶着床榻坐起,感觉手脚发软,侧眸就注意到了一旁被抓的阴尸。 “你把这个吃了“,年夙将手中的罗盘,连同一枚黑色的药丸一同仍过去。 易轻轩接过东西,眉头紧蹙,垂眸看着手中的罗盘及药丸陷入了深思,沉寂了半响才开口说道,“在下三番四次得年公子相救,多谢“! “不必谢“,年夙看着被银黄色的大网困住阴尸,“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他已不是阴魂,锁魂链奈何不了他,杀之,才是处理他最好的办法“,易轻轩抬眸望着阴尸,毫不犹豫的吞掉手中的药丸,沉声说道,“不过不能在这里杀,会耽搁人家做生意“! “这样啊“!年夙将佩剑随意丢到桌面上,“你感觉可还好“? “我没事“,易轻轩薄唇紧绷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年夙沉寂了半响,这人怕是知道是谁暗算的了,今日这人用血写符咒,导致指尖上有伤口,阴尸的毒可从伤口处进入,即便自己发现的早,这人终是被尸毒所侵,此处距凤阳城甚远,一路上说不定还有阴尸,他要是再如今夜这般昏迷下去,可就成了阴尸的大餐,“既然你我同路,不如一同前行,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话刚说出口,年夙就有点后悔了,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这是做善事,为以后的杀虐积福。 “不了,在下总是这般叨扰年公子,实属……“! “就这样定了,你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睡吧!明日我叫你“,不等易轻轩说话,年夙就转身朝卧榻上走去,脚上不知踩到猛的一凉,还软软的,像是浸了冷水的锦布,回想起方才自己突然醒来之时额头上的凉意,忽然明白了什么。 夜幕刚驱除,露出了隐隐约约的红晕,周围寂静的厉害,易轻轩坐在床榻旁,看着卧榻上正在熟睡之人,嘴角下意识的勾起好看的弧度。 这个时辰,不知该不该叫醒他,说来也奇怪,昨夜经阴尸一事,或许太累了,自己竟然睡着了,不过倒是耽搁这人没睡好,没想到会百里城中鱼龙混杂,年夙,你会是何人呢? 角落里的阴尸被大网拘禁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猩红的眸子恶毒的看着自己,看来定然有人在自己身上下了尸胎毒,要不然这阴尸决然不会缠着自己,原本以为师兄只是性格怪异,不喜自己,没想到他竟下了杀心,昨夜倘若不是年夙,自己怕早已身首异处。 看来,走散一事,也绝非偶然,昨日自己被阴魂所困,被吸取灵力,罗盘竟没有感应,而是在年夙拿到时才启动,说明罗盘的格局被人修改了,师兄借这被扰乱的罗盘,把自己引到百里城,恰好此地因那一战,冤魂惨重,这一步棋,亦真亦假,走的真妙。 “你起的真早“,年夙睡眼惺忪的坐起,就看到床榻旁已收拾妥当之人,说实在的,与阴尸共处一室睡觉,感觉还不错。 “习惯了“,易轻轩不自在的挪开目光。 “你在房中到等我,我去洗洗脸,这个阴尸你要嫌处理着麻烦的话,可以交给鬼画骨“,年夙一边穿衣衫,一边说道,匆匆忙忙的走出屋内,不知道他们两人醒了没有。 易轻轩刚想提醒这人佩剑还没有拿,年夙就已没见踪影,这阴尸还真不好处理,客栈中人口密集,会让阴尸有极好的下手机会,看来需要等一会儿到客栈中人散散了再处理。 ------------ 第八章 妇人之仁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一面戴半盏鬼脸面具的人闯了进来,易轻轩看着有些眼熟,此人不就是唤年夙公子的那一人,这人在看到阴尸之时,炽热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叨扰了,在下听公子所言,说这里有阴尸,不如阁下就交给我处理“,鬼画骨尽量收敛神情中的喜悦,眸子的视线虽然是看着易轻轩,但余光未曾从角落的阴尸身上移开。 “好……“! “多谢“。 待易轻轩刚应下,鬼画骨就已走到阴尸身前,俊美的面容极其着迷的看着阴尸,啧啧……这可是上好的标本啊! 大堂中年夙端坐在桌椅旁,客栈的门已被修好,这客栈的年代应该挺长的,已经破旧成这模样为何不翻新一遍。 “公子,你真的打算带上那人么“?怀柔站在教主身前,眼眸中皆是疑惑。 “嗯,他身上有尸胎毒,夜晚之时定然有不少阴尸来偷袭,你不是常对我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我也想做做好事,再者我们与他目的地相同,也不麻烦“! “嗯“,怀柔抬眸望向二楼的阁台处,有易轻轩在,到了凤阳城,教主会有所顾忌,不会半道上把自己与鬼画骨敲晕去报仇。 师尊大人在教主心中占极其重要的位置,这些年来教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此次出行就怕教主见到仇人而痛下杀手,虽说教主这些年来修为突飞猛进,可那些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还有各宗教的长老宗族支撑,唯独待他们赶到异世围剿,借助异世的地势及教众,教主才有胜算。 年夙等的有些不耐,看来鬼画骨真的很喜欢这阴尸标本,昨日在百里城的小巷中,易轻轩一本正经给自己讲道理的模样,与师尊很是相像,思至此,心中的不耐平息了几分。 “公子,我们收拾好了“,鬼画骨一身轻松的走了出来,眉目间皆是喜意,怀中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袱。 “嗯“!年夙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眸就看到跟在鬼画骨身后默不作声的易轻轩,此人恰好也看着自己,身着一袭墨色衣衫,看着比昨日顺眼的多。 “公子,马车已经到了“,怀柔大步走向门前,沉声说道,催促这几人上马车,目光一直没从易轻轩身上挪开。 马车疾速的驶过地面,木轮碾压过地面,掀起沙尘,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鬼画骨与怀柔坐在马车外窃窃私语。 “阴尸就在这黑色的包袱里“?怀柔握着赶马缰,眸子望着远处,随口问道。 “嗯,我将他烤成了干尸,要不是因为赶路,我还真舍不得就他给折叠了“,鬼画骨拍了拍怀中的黑色包袱,惋惜的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凑到怀柔耳畔旁,特意的压低声音,“对了,我分明能解这尸胎毒,为何你还会同意让公子带上这人“? “公子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这尸胎毒怕只是一个借口,昨日我担心公子会对师尊不敬之人痛下杀手,去寻公子时,正好见到易轻轩正在对公子说教“,怀柔下意识的看向车帘,“你在教中的这三年,可曾见教主乖乖听过何人说教“? “这倒未曾见过,可、公子向来不喜名门正派之人,他让易轻轩留下,着实出乎意料“! “不,这是情理之中“! “为何“? “因为易轻轩说教时的模样,与师尊有七分相像,毕竟异世之前亦是名门正派,师尊每次对公子说教时,也是那副模样,这才是公子愿意接近易轻轩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鬼画骨拍了拍怀中的包袱,自己未曾见过年夙师尊的模样,不过有幸见过师尊的画像,画像的落笔人是习凛,不过这人,自己一直未曾听年夙提起过。 “师尊对公子寓意非凡,这次公子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他说让我将惊魂鞭交与你,七月初始,请你离开“,怀柔语气淡淡的,教主并非自负之人,八年前,那些人就连师尊也无法抵御,教主又怎是那些人的对手,虽说那时师尊遭人迫害,被最信任之人背叛,可师尊终是师尊,教主未曾达到当年师尊的修为程度,所以这次,教主所想便是玉石俱焚。 “我会将毒物布好,公子所想,我心中明了,只是我命由公子所救,在那种情况下离开,岂不是不义,这种事日后再言“,鬼画骨顿时没了心情,仰头望着湛蓝天空,心中没由来的低落,“你曾说异世是遭人背叛,那背叛之人是谁“? “师尊的大弟子,也是当朝相爷家的大公子,顾孜麟“!怀柔握着马缰的力度不禁重了几分,眸子中的恨意一闪即逝,“快到沐阳城了,一会儿我要去安置些东西,你待在公子身旁,这个易轻轩,我还不放心“! “好“。 马车内的二人,一路上相对无言,年夙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坐着,第一次与不熟的人挤在狭小的空间中,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一直看着窗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对去凤阳城的路不熟“?易轻轩沉寂了半响,试探般的搭话,昨夜这人掉下床时,自己无意中看到这人怀中露出的地图。 “很多年没去过,记忆有些模糊“!年夙不自在的应道,突然马车一个趔趄停了下来,未等年夙坐稳外面就传来了怀柔的声音。 “公子,已经进了沐阳城,属下去准备一些必需品,去去就回“! “你没事吧“?易轻轩下意识的扶住眼前人的胳膊,关切的问道。 “没事“!年夙的目光停留在被这人紧抓着的胳膊上,眉头跳了一下,“你……“! “在下失礼了“,易轻轩匆忙的收回手,分明是两个大男人,也不知是在尴尬些什么,可每每对视上眼前人的眸子时,自己的大脑就一片空白。 “有何失礼,你我都是大男人,不必这般客气,我是不常接触生人,所以有些不自在“,年夙对眼前人过分的客气有些不喜,自己一不是女子,被人扶一下又有何失礼的,这人这般说,就显得自己太过矫情了,“对了,你熟知去凤阳城的路,那这一路可经过皇城“? “皇城是必经之路,自是会路过,年夙去皇城有事“? “不,随口问问而已,很久没出来了,有些好奇“,年夙随口敷衍道,待到了凤阳城,便于这人分开,省的碍事。 “家父管的很严“? “还好……“,听到家父这二字,年夙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眸子中的不悦很快就被掩盖,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我不喜与外接触,如今也是迫不得已而出,如果没有这件事,或许我一直会待在百里城中“! “其实四处走走才好,毕竟这世间之大,是你我无法估计的,拜访故亲,也是好事“,易轻轩疑惑了半响,才明白这人是在向自己解释缘由,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子掏出一枚银白色的木质娃娃,不由分说的递到眼前人手中,“这个东西你收着,日后有需要可以唤我,毕竟我还欠你人情“。 年夙皱眉看着手中的小东西,这木质的娃娃可以唤他,真的么? “此乃木偶术,古袁道中以此相通信“,易轻轩见年夙面露疑惑,沉声解释道,但又怕眼前人嫌自己多言,修长的手指略显紧张的攥着衣袖,原本就冰冷的面孔,因此而变得更加冷漠。 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了一道口子,刺眼的光线跑了进来,继而传来鬼画骨的声音,“公子,一会儿我们走小路,会连着两日不休息,直至濒临下一座城池“! “好“,年夙沉声应道,却在抬眸之时对视上了易轻轩的眸子,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冷意,“有人害你,回师门之中,你会怎么处理“? “从长计议“!易轻轩没想到这人竟看出来了,也难怪,这尸胎毒,倘若不是亲近之人,很难下毒成功,便随口答道。 “妇人之仁,他下这尸胎毒是想要你的命,而你却对谋害你性命之人这般心软“! 易轻轩嘴角勾起,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人单纯的有些可爱,谋害同门,论罪当诛,可这是要证据的,自己空口无凭,这一身尸胎毒也证明不了什么,“非也,只是没有证据,再者,我觉得同门之间,无需闹到那般地步“。 “就你这般妇人之仁,早晚会让他人夺了性命而不自知“,年夙最不喜的便是眼前人这种性格,“谁说没有证据,你罗盘被改,引导你去了怨气极重之地,此外你还被下了尸胎毒,难道这还说明不了什么“? “尸胎毒,八日之内便会自动散去,而罗盘所指引我去的,便是寻火的属性,无论被改与否,我都会去寻,此外,我与他确实走散,或许他已先我一步回到古袁道,占了先机,我一回古袁道便死咬住他害我,可我却毫发无损,谁害一个人不把他害死,也是弄一个半残,或者永远消失,而不是让他活蹦乱跳的回去告罪“! “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他既然害你性命,你已知晓,那便是证据,难道偏要非死即伤才可“?年夙怒目而视,对眼前人的说辞显露出鄙夷之色。 “或许是的,这也是他无后顾之忧的原因,毕竟阴尸一旦吸食灵力,就会吸食干枯,我要么生、要么就是死“! “顽固至极,你偷换概念,简直不可理喻“,年夙侧眸看向他处,话语间是浓浓的不悦,古袁道也不过如此,是非曲直都搞不清,又有何脸面占据第一道君的位置。 易轻轩被眼前人口中所说的话给打击到了,是非曲直并不是自己一人说了算,眼前人爱憎分明的性格很好,只是容易被人套入陷阱之中,“从长计议并非是不追究,只是时机不好,亦不是妇人之仁“! ------------ 第九章 公子如玉 赶路这两日,易轻轩察觉自己被这人冷落了,想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位大公子了,莫不是那次的谈话? 年夙将放置在马车里侧的干粮取了出来,看都不看眼前人一眼,直接将干粮塞入易轻轩手中,继而看向马车窗外,丝毫没有想跟眼前人搭话的意思,眉目间露出隐隐的疲惫,因为赶路颠簸,自己已快两日没合眼,鬼画骨与怀柔交替驾驭马车,看来一会儿必须停下来歇息,夜色不早了。 忽然嘎吱一声,马车停了下来,继而传来诺东西的声音,年夙看了易轻轩一眼,掀开车帘走了下去,距马车不远处的堆火已点燃,夜色笼罩着整片林子,看来这人二人也打算今夜在此度过,打量了一圈,发现选的地方到也不错。 “公子,易公子他不舒服吗“?怀柔见下来的仅教主一人,疑惑的问道。 “他,我怎么会知道“,年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马车,车帘被林中的微风吹动,耳畔旁是树叶哗哗的声音,直直的朝林中走去,这人如此冥顽不灵,分明证据确凿,偏偏要绕一大圈,简直和师尊一般,“我去林中捡树枝,你们先在原地收拾“! “嗯“?怀柔疑惑的望着教主离去的身影,感觉他的话中有赌气的成分,是自己多想了么! “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 “……“,怀柔被猛的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一大跳,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没有什么事劳烦易公子,易公子先坐在马车旁歇息就好“! “年夙他怎么没在这里“?易轻轩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年夙半点身影。 “公子去林中捡柴火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怀柔余光看向一旁的鬼画骨,沉声说道,教主怎么会一时兴起去捡柴火呢…… “在下去也去帮他捡“,说完,易轻轩就朝林中的方向走去。 听到此话,鬼画骨抬眸看向易轻轩前去的方向,眉头微蹙,眸子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在原地定足了半响,才挪开目光。 “到凤阳城,我们便于这人分开“,怀柔似乎看出了鬼画骨的想法,沉声安抚道。 “我只是不喜这人与公子太过接近,我去猎食物“! 鬼画骨被半盏面具遮盖住的半张脸被冰冷的神情覆盖,选了一条与易轻轩截然相反的路。 “好“!怀柔跨坐在马车外,轻声应道,鬼画骨这人的性子,就在教主面前才会变得奇怪,这人又不是不知道,教主对有些事,反应极为迟钝。 月上中天,耳畔旁不时兽类的嘶鸣声,密林的深处显得有些清冷,不知何时林中笼罩上了一层薄雾,年夙有一下、没一下的弯腰捡一根树枝,怎么回事,自己方才分明感觉到这一方向有人,怎么才一会儿就不见了。 “你是何人“? 冷莫的语气传来之时,年夙脖颈上已被抵上寒刃,似乎片刻之间的就可见血封喉,年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自己没弄错,只是因来者从后偷袭,自己没能看到来者的面貌。 “你为何不说话“?原本的男腔变成了温润的女腔。 “你们又是何人“?年夙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却在看到二人的装扮时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指甲几乎镶进手心的肉中。 这二人皆一袭白衫,腰间是银白色的纹路,各自腰间红绳所挂的腰牌上是赫大的天山门三个大字,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们是天山门的弟子,你鬼鬼祟祟跟着我们走到这里,意在何为“?那白衫男子手中的利刃在皎白的月色下倒映出如雪般的寒光。 而站在一旁明媚皓齿的女子看到眼前人的容貌时,失了神,尚余孤瘦雪霜姿,是少年的模样,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眼眉中一颦一笑都能让人深陷,但此刻眸子皆是冰冷之意。 血红色的薄唇犹如生长在地狱之中的曼罗纱华,红的炽热,一拢黑衣,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色的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过如此。 “天山门……“!年夙盯着这男子腰间的腰牌,感觉这是莫大的讽刺,“天山门的大弟子可是简玄懿“? “正是,在下是天山门的三弟子柏水,这是在下的师妹挽菡“,白衣男子与师妹面面相觑了半响,沉声应道,继而收回剑刃,“在下方才失礼了,原本以为阁下是此地匪类,多有不敬,还望见谅“! “无事,告辞“,年夙转身准备离去,当年天山门攻打异世之时,这俩人还没入门,自己又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自是不会伤害这二人,但亦不想多交往。 “阁下请留步“!柏水唤住欲要离去之人。 “可有何事“?年夙注意到此人脸上的窘迫,沉声问道。 “在下与师妹在此已经在此迷路一整天了,不知阁下可否、可否领一下路“,柏水摸了摸鼻尖,不自在的说道。 “好“,年夙思索了一下,便应道,倘若自己与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相熟悉,或许到时候抵达襄阳城,自己不会处于那么危险的地步,那些人见过自己、怀柔和歌源,可八年过去了,自己与十岁时的容貌相差很多,几乎像是两个人,可怀柔不行,看来需要给怀柔弄个面具戴戴,或者让鬼画骨给他画一张人皮 面具,“阁下称我为年夙就好,不过明日一早我们才会赶路,倘若你们不急的话,要等到明日“! “不急“,挽菡小声应道,肚子中忽然传来咕噜噜的声音,白皙的脸颊顿时沾染上了红晕,耳尖红的快滴血了一般,几乎想找个缝钻进去来缓解空气中的尴尬,干粮早就吃完了,原本想着走小路近,可没想到走了整整一日,一直在原地踏步,即便抓住了一些野味,但因没有火折子,也吃不了。 年夙差点被这小姑娘逗笑了,看来这二人还真的是在此困了整整一日,连东西都没吃上,“马车上有干粮,倘若你们信我的话,可以随我前去“! “在下相信年夙公子,师妹你先与他一同前去,路上留下记号,为兄去牵马匹,随后就跟去“,柏水拍了拍师妹的肩膀,轻声说道。 “嗯……“,挽菡一直低着头,眸子的目光无处安放,脸颊处如火烧一般,不知所以。 “姑娘,你没事吧“?年夙见此人一直低着头,还以为是自己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没、没……“,挽菡抬眸就看到近在咫尺之人,而师兄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就离开了,干巴巴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挽菡对么,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亦不会做违反君子之道之事“!年夙见这人更紧张了,一时间有点沮丧,难道自己长了一张不是好人的脸么。 “年夙,你在做什么“?易轻轩老远就看到这惹人注目的身影,只是林中的雾再加上夜色已晚,让自己有些看不清楚这人站在那里干什么,只得加快脚步向这人走近。 听到这清冷的声音,年夙就知道是易轻轩,来了好人,自己这个长得像坏人的人就可以悄悄退场了,“易轻轩,你过来“! “年夙“,易轻轩走近了才发现年夙身旁还有一位女子,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是阴魂侨办而成的人类吧!疑惑的神情在瞥见此人的腰牌时消失,“她是……“? “说来话长,我们先回歇息的地方“。年夙易轻轩并肩走在前面,不时的停下来看身后人有没有跟上来。 回到马车停留的地方,怀柔和鬼画骨已经开始烤东西吃了,撇了一眼回来的二人,这二人手中连半根树枝都没有,是怎么好意思说去捡柴火的。 堆火旁边放了一大推用削好的树枝穿好的野味儿,年夙原本想飞速的跑过去,可忽然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两人,只得中规中矩的走了过去。 “公子,她是“?怀柔发现近来公子有收人的癖好,易轻轩一个还不够,又收了一位女子,却在瞥见这女子的腰牌时愣住了,看来公子心有所想。 年夙把这师兄妹二人迷路的事向众人解释了个清楚,免得总有人问自己,招呼着易轻轩与挽菡走到堆火旁,眼尖的注意到鬼画骨手中的似乎已经熟了,伸手趁其不备夺过,眉目间皆是得意的神色。 鬼画骨无奈的看了教主一眼,只得任劳任怨的从新烤,只是望着年夙的眼神太过温柔。 “给“,年夙下意识的递给易轻轩,想想不对劲,悄咪咪将东西从易轻轩身旁绕过,递到挽菡手中,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 易轻轩坐在木头上,拿起一旁的食材放在堆火旁烤,眸子的余光却未曾从年夙身上挪开半分,方才,他是想给自己么?思至此,丹凤眼中掀起了波澜,直直的看着燃的正旺的火堆,眸子中隐藏着隐隐的笑意,此次出行,自己好像有意外收获。 “你在笑些什么“?年夙再次从鬼画骨手中明目张胆的抢了一个,吃了起来,眸子幽幽的看着身旁人,这人虽然仍是冰冷的神情,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感觉这人在笑。 “没什么“!易轻轩将手中烤好的递到年夙身前,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唇角微微扬起,低语道,“多吃点,就别生我的气了“。 “蛤“?年夙自是毫不客气的接过,忍不住瞪了这人一眼,自己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在下柏水,见过各位“,柏水将马匹拴在不远处的树旁,手中还拎着野味。 “不必多礼“!年夙示意眼前人坐下,这荒郊野岭的,不用这么多礼数,眼睛的余光瞥见那女子似乎还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嘶……自己就这么像坏人! ------------ 第十章 君子所为 寒暄了一阵,各自找地方睡下,因挽菡是女子的缘故,年夙就把马车里的位置让给这人,随意的找了一颗看着不错的树,轻倚在树下,盘腿而坐,天山门,希望你别来无恙,八大门派的罪魁祸首,自己会一一找来,用他们的头颅来祭祀师尊的亡魂,简玄懿也只不过是蝼蚁之徒,真正想得到《异宗秘法》的便是天山门的师祖,南宫捻墨。 当年他们是否是为了《异宗秘法》而嫁祸异世,这点自己并不清楚,毕竟师尊死后《异宗秘法》也随之消失,倘若他们真的是为了这部上古神书,又怎会这般大费周章,最后得不偿失,他们几人与师尊抗衡死伤亦不会小,完全可以让顾孜麟偷取,何必暴露身份,难道真的是为了江湖之上的虚名,除掉异世,难道下一次便是古袁道? 年夙被自己的思路给绕蒙圈了,方才的睡意全无,待回过神时,却发现易轻轩竟然在自己身旁,眉头挑了挑,有些摸不懂这人。 “年大公子不生在下的气了“,易轻轩薄唇微微勾起,双手叠放在后脑勺上,向后仰去,稳稳的倚在树身,眼角上挑,露出隐隐的笑意。 “在下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年夙毫不留情的送给了这人俩大白眼儿,阴阳怪气的问道。 “不是,年大公子只不过是冷落了在下两日而已“,易轻轩把两日这字眼咬的特别重。 “睡觉,明日还要赶路呢“!年夙在心中暗暗腹诽这人小心眼儿,就这点事还记的这么清。 “嗯“!易轻轩抬眸望着空中的皎月,轻声应道。 “不对,你想害我“?年夙眉头高挑,眸子忽然睁开,鄙夷的看着身旁人,忍不住想跟这人拉开距离。 “怎么会,在下也是没办法,这尸胎毒八日才会解,如今还剩三日,只能劳烦年大公子夜间帮帮忙,在下的小命可全在年大公子手中“,易轻轩发觉这人特别好玩,忍不住想逗逗,不等这人回应便直接闭上眸子,冰冷的面容稍显柔和。 “……“,年夙觉得这人定然是故意的,这尸胎毒自己早就给他解了,方才自己故意试探了一下,他竟然还在装无辜,分明是想赖在这里不想走。 挽菡掀开马车窗边的帘子,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那二人,易轻轩这人的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不过这人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到和古袁道的一人有些相似,只不过仅是听闻,却曾见过。 夜色的漆黑被东方一悸红晕撕破,林中的磨砂薄叶被清风吹的沙沙作响,天际处的红晕渐渐扩散开来,逐渐生出了温度,年夙被这温热的气息给弄醒了,原本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却被忽然凑来放大的马脸给吓住了,连连往后退去,却被身后坚硬而威武的大树挡住了去路。 “年大公子的胆子好小“,易轻轩手中牵着马缰,幽声说道,继而悠哉悠哉的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年夙直勾勾的盯着易轻轩,眸子中满是不悦,继而看向不远处,天山门的那二人已跨上马,怀柔与鬼画骨也早已收拾好,在马车旁侯着,看来就等自己了。 “公子“,鬼画骨大步走到教主身前,将浸湿了的冷巾递到教主手中,“歇息的可好“? “要是易轻轩不突然吓我,我会睡的更好“,年夙一边用冷巾擦脸,一边吐槽道,“对了,接下来即将抵达的是那做城池“? “京城“,鬼画骨接过冷巾,沉声应道。 “我的画像什么时候完工,可别等到我身首异处了你才画好“,趁鬼画骨接过冷巾的间隙,年夙握住鬼画骨的手腕,借此站了起来,眉目含笑。 “公子,你不会有事的“,鬼画骨薄唇轻抿,轻轻转动被眼前人握住手中的手腕,反手紧握住年夙的手腕,自己在,怎么会让年夙有事。 “哈哈,不提这个,难得出来走走,前面就是京城,不知能否见到异世的叛徒,谋害师尊及异世的人都死完,才不枉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年夙抬眸看向不远处,沉声问道,嘴角勾起,却无半丝笑意。 “嗯“!鬼画骨轻声应道,眸子的余光未曾从身旁人脸上一开半分。 柏水与挽菡骑马跟着马车后面,挽菡纤手紧握着马缰,昨夜师兄偷袭年夙之时,那人突然转过身时的容貌,惊鸿一瞥,不停的在自己脑海中显现,自己这是怎么了…… “师妹“?柏水轻声唤道,自己这个小师妹平时就迷迷糊糊的,怎么现在连骑马都能发呆。 “啊!师兄,有什么事“?挽菡杏眸中透露出隐隐的紧张,不知师兄突然唤自己有什么事。 “师妹有没有觉得,那与年夙同行的墨衣男子有些熟悉“? “是有些,昨夜我听年夙公子唤他易轻轩,这名字特别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挽菡被师兄的话打断了思路,认真的思索起来,或许是这易轻轩给人的感觉太冰冷,就像那千年不化的寒冰,不敢窥看,所以昨夜至如今,自己都没看清这人的容貌如何,因为不敢,毕竟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太过强烈…… “易轻轩“?柏水眉头微皱,眸子的目光落在了马车之上,易轻轩不就是古袁道排行第六的入门弟子,听闻此人五岁就入了师门,天赋极好,即便是前五位师兄也无法及此人半分,怎奈此人性情淡漠至极,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是古袁道北冥道人最为看中的一名弟子,真的是会他么? 马车内,年夙将鬼画骨制好的阴尸标本拿出来观摩,眸子的余光充满敌意的看着易轻轩,这人竟然用马的鼻孔来吓自己,天知道自己突然醒来之时那硕大的冒着热气的东西竟是马的鼻孔,可恶至极。 “年大公子,你再这般看着在下,在下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易轻轩侧了侧身子,抬眸就看到了眼前人咬牙切齿的表情,轻倚在窗旁,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其中不乏嘲笑之意。 “非君子所为之“,年夙收回目光,死死的盯着放在腿上的阴尸标本,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当初自己就不该心软帮这人,还让这人留下,这简直是自己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下以为年大公子不是小气之人,应该不会为了这件事,再冷落在下两日之久吧“!易轻轩对两日这二字咬的极重,且满腹委屈的模样,好似是被人冤枉了一般。 “在下不是小气之人“,年夙是咬着牙把这几个字说出来的,相处了几日,这人并非初见之时那边冰冷,不容人接近,反而幼稚至极,古袁道的师尊是怎么看上这人收为弟子的,简直有损古袁道的名誉。 “这些,在下皆知晓“!易轻轩拿起一旁的佩剑,环胸而坐,故意逗眼前人,这人总是张口闭口的说自己顽固至极,其实真正固执的反而是他,自己从未遇见这么好玩的人,口是心非到了极点。 “公子“,鬼画骨掀开车帘走了进来,自然的坐在年夙身旁,撇了一眼年夙腿上放着的干尸,随即收了起来,认真的说道,“这东西有毒,闻多了不好“! “嗯,赶路好生无聊,要是能直接抵达,那该多好“,年夙看着鬼画骨收拾干尸的动作,幽声说道。 “公子,万事急不得,再行不远,就要到京城了“,鬼画骨将干尸放在一旁,抬眸看向易轻轩的位置,这人还不准备离开么! “对啊!急不得“,年夙抬眸看向马车的顶帐,悄咪咪的撇了一眼神情冰冷的易轻轩,不知为何,这分明是十分严肃且正经的表情,可自己总感觉这人是在憋笑,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不紧不慢的赶了半日多的路,终于到了这繁华之地京城,城门前有不少身着军装的官爷把守,朱砂色的大门敞开着,红墙褐瓦,满目珠帘,这等繁华雄伟,宣告着权势与繁华的城池,年夙是第一次见。 “年公子,多谢昨夜的招待,在下与师妹有师门任务在身,耽搁不得,那日再遇,定然重谢,初遇之时的唐突,还望年公子见谅“,柏水翻身从马上跃下,大步走到马车车帘前,拱手行礼。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年夙掀开车帘走了下来,并以拱手回礼,虽然自己不喜天山门的为首者,但此人好像还不赖。 “多谢年公子“,挽菡胯下的血色骏马发出嘶鸣声,眸子的目光停留在年夙身上后,就极难挪开。 “在下告辞“,柏水翻身踩在马镫上,与挽菡一同,绝尘而去。 “告辞“!年夙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沉声说道,恐怕再见之时,定然是兵戎相向,何言重谢之谈,简直痴人说梦。 “年大公子,已是酉时,可准备出城“?易轻轩掀开车窗的帘子,嘴角勾起不着痕迹的弧度,幽声问道。 “你想出么“? “想“,易轻轩脆生生应道,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期许。 “怀柔,今日我们就留着京中过夜“,年夙得意的瞪了易轻轩一眼,随即对一旁的怀柔交代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怀柔恭声应道,教主这是在跟这人怄气…… 易轻轩:“……“! ------------ 第十一章 夜袭相府 在天玄客栈安顿好年夙就闲不住了,一个劲儿的怂恿鬼画骨和自己一同出去,奈何这人说要画自己那张丹青,说什么也不肯与自己一同出去,京中人多口杂,八大门派之人皆见过怀柔,所以年夙就只能一人干站在房中,眸子中皆是不情愿。 “这种时刻,年大公子就没有考虑过在下么“?易轻轩悠哉悠哉的走到这人身前,前几次自己故意捉弄此人,这次就当将功赎罪了。 “罢了,我宁愿一个人去“,说完,年夙头也不回的走掉,手中还像模像样的拿着一张京城的图纸,师尊说过,京城乃龙凤聚集之地,自己就在这宝地上买些东西吧! 易轻轩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忽然想到这人曾说过,他是第一次出远门,犹豫了半响,终是跟了上去,这京城不知是那百里城的几十倍,走丢的几率,着实太大了。 在年夙身后跟了半响,易轻轩觉得自己是多心了,这人捧着京城的图纸走的很溜,不过让易轻轩奇怪的是,年夙在街市、商铺中挑来选去,买的皆是女子之物,绫罗绸缎,锦丝玉帕,还有一些胭脂水粉,及少许的首饰,这人是想干什么? 莫非这人是买给意中人的,想到这里,易轻轩突然觉得不是滋味儿,这人倒是挺会疼人的,原本就冷漠的神情更是淡漠了几分。 “我说,你要跟到什么时候“,年夙怀中抱着一大推的东西,这人没一点眼色,跟了一路就不会上来帮自己拿点。 “在下只是想看看,年大公子准备买女子用的物品,买到什么时候“! 易轻轩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语气有多奇怪。 “多吗“?年夙凝眸看着怀中的东西,这些可都是有大用处的,自己总感觉还缺点什么,怎么会多,“对了,你看我这还有什么不全的吗“? “很全了,想必年大公子的意中人定然会很开心“,易轻轩语气极为平淡,嘴角处甚至还故意显露出笑意,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出卖了此人的心情。 易轻轩的心境从来没有这么奇怪过,应该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却发现这人已有归宿的失落,这两者间分明不冲突,但易轻轩就是开心不起来。 “意中人“?年夙眉头忍不住皱起,忽然发觉这人好像误会了什么,但又不能直言这些东西的用处,只得敷衍过去,“前面好像有玉佩,我再去选些“! “嗯“!易轻轩轻声应道,神情更是冰冷了几分,抬眸这人远走的身影,心中衍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易轻轩,你觉得这个好看不“?年夙拎起手旁的玉佩爱不释手,玉质晶莹剔透,仿古龙纹的雕工将美玉的优点皆一一呈现出来,殷红的锦绳映衬的玉越发洁白无暇。 因为易轻轩侧着头的缘故,青丝遮住了脸颊,年夙有些看不清这人的神情。 “挺好“,易轻轩大步走到这人身旁,神情一如平常的冷漠,随意的瞥了一眼玉佩,没想到在这种小摊子上还有这等上乘的玉,继而目光落在了年夙身上,这一瞥,就怎么也挪不开了。 面容皎洁,眼神如鬼魅般妖冶,唇色犹如地狱中开的最为炽热的那一株曼珠沙华,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任何美物都不及这人的一笑。 “那就要了“,年夙放下银子就向其他地方走,不亏是京城,琳琅满目的繁华,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 易轻轩浑浑噩噩的跟在年夙身旁,眉头紧蹙,自己这是怎么了,耳畔旁传来糖人的叫卖声,忽然想起在百里城时年夙突然出现在暗巷之中时,手中就拿着一个糖人儿。 思至此,易轻轩鬼使神差的去买了两个,而那人的目光却被街市中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吸引住,不过看中的,依旧是女子之物,疾步走到这人身侧,将糖人递了过去,“年夙,很甜的,你……“! 不等这人把话说完,年夙就毫不客气的接过,埋头向前走去,拿着糖人的手有些发颤,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起当年在后山习武、背书之时师尊就是这般唤自己,师尊每每都是轻倚在石岩旁,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手中就是拿着糖人引诱自己,『夙儿,很甜的,你再不将《洛暝决》背完,今日的这个,又要被为师吃掉了』。 “年夙,我们现在要去何处“?易轻轩一时间摸不清身旁人的所想,只得跟着此人身旁,方才被扰乱的心境却怎么也平服不下来。 “东西都买齐了,我们回客栈“,年夙一直低着头,大步向前迈进,如今时辰尚早,只能先在客栈中做准备,侧眸看了身旁人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天玄客栈 怀柔端坐在桌子旁,修长的指尖轻抚在瓷杯旁,抬眸看着不远处在案台之上忙活不停的人,“方才公子邀你一同出去,你为何不去“? “公子虽口中邀我,可他心中并非这么想,我只不过让事情按照公子所想的方向发展而已“,鬼画骨握着笔杆的手稍顿了一下,沉声说道。 “你明知道公子对有些方面的事并不懂,这般隐忍,公子根本就察觉不到“! “怀柔,我并不想逼公子,如今这般就很好“,鬼画骨垂眸看着桌面上平摊着一副丹青,这幅画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心血,画像上之人跨坐在岩石之上,一袭红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映衬出淡淡的阴影,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让人呼吸一紧,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这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只是仿若缺了什么一般,显得空洞无神,仔细看去,这幅丹青上的人的眸子没有画上,缺了一笔。 “公子的这幅丹青你画了三年,用心至极,可公子不知,还以为你将此浅戈“,怀柔起身走到鬼画骨身旁,顷刻间就被这幅丹青所吸引,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展瀚海崇山依旧颜,墨画之人栩栩如生,仿若跃然纸上。 “多谢你这三年来替我守密,要不然公子知晓我对他的情意,说不定那双眸子中,会出现厌恶“!鬼画骨嘴角勾起,失神的看着画像之人,“看时间,公子应该快回来,毕竟今夜我们有事要做“。 “应该快了“,怀柔的目光一直未曾从案台上的丹青上挪开,公子心中根本看不上这些红尘情事,怕是要为难画骨了。 丑时 几抹黑色的身影敏捷的窜跳在夜幕之中,原本灯火通明的繁华烟火之地在这个时辰难得的寂静下来,末始,这几抹身影在戒备森严的丞相府不远处停下,一身形修长黑衣人一跃而起,轻踏上褐色的屋檐之上,美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继而,消失在屋檐上。 其他两个黑衣人紧随其后,入了丞相府之后,依次分散开,最后,年夙在丞相府的东苑最里面的屋檐上停下来,今日怀柔打听到消息,顾孜麟这段时间在京城之中,从丞相府的图纸来看,住的屋舍应该就是这里,屋舍内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应该是夜晚照明用的。 顾孜麟,八年不见,今夜便是你的死期,年夙眸子中的狠虐更重了一分,当年的一切至今自己皆历历在目,师尊对他恩重如山,他却出卖师尊,要不然当年的异世怎么会落得尸骨满山的地步,异世的规矩,出卖师门者,死无全尸。 垂眸看着腰间泛着寒光的佩刃,年夙嘴角勾起一抹蚀骨的笑容,弯下身子,耳朵贴扶在瓦片上,里面发出隐隐声音。 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年夙心中的不耐更是重了几分,鬼画骨给自己的千里迷香散还在自己怀中,自己可不想让这人死得那么痛快,他带给异世的苦难,自己要让他一一偿还。 伸手掀起一片瓦,垂眸看去,里面的光线很弱,里面有水晃动的声音,年夙心中的不耐更是盛了几分,罢了,自己可没耐心再等下去,撇了几眼守在门前的侍卫,随手撒了一把千里迷香散,不到片刻,这些门卫纷纷倒地,又等了片刻,待千里迷香散散去,年夙才翻身从屋檐上跃下。 伸手扶在门框上,里面应该被拴住了,看来鬼画骨交给自己的这几招终于拍上用场了,指尖仅是轻轻的一勾,就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声,于是乎,年夙就放轻脚步,推门而入,在昏暗的灯光下,这抹身影显得鬼魅至极。 “莲儿是你么?我说过,沐浴之时无需人伺候“!屋舍内传来极为不悦的声音,温润清雅。 屋舍内漂浮着薄薄的雾气,说话声及水声是从左边的屏风后传来的,这个时辰沐浴,有些怪异,缓步走人屏风内,握着佩剑的手忍不住增添,几分力度。 那人青丝披散在浴桶之外,水位淹至这人的脖颈间,水面之上扑撒了一层花瓣。 待沐浴之人察觉自己之前急速上前捂住这人的口鼻,趁此人挣扎之际,手中的剑刃抵到被拘谨在怀中人的脖颈间,垂眸看了一样被弄湿的衣袖,年夙的眉目间显露出一抹不悦,一字一顿,沉声说道,“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你、你是何人“? 因为离的近,年夙能感受到这人的身体微微发颤,还嗅到了一抹胭脂水粉的味道,眸子中闪过一抹疑惑,顾孜麟向来自负至极,怎会轻易表露出害怕,待年夙透过薄雾看清楚怀中人的脸颊时,顿时愣住了,这妆容,分明是女子的容颜,遭了,莫不是自己弄错了屋舍。 ------------ 第十二章 登徒浪子 见这登徒浪子不说话,沐浴之人的脸色黑了一个度,贝齿紧咬着红唇,抵在脖颈上的寒刃异常冰冷,与热气相交缠后寒刃之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红唇不悦的紧绷在一起,“登徒浪子“! “……“,年夙听得这话,白皙脸颊瞬间变得绯红,束缚这人的动作有些发颤,如今是处于骑虎难下的地步,心中思索是否该放了此人。 不知这人方才有没有看清自己的容貌,倘若看到了,恐怕就放不得,原本今晚是抱着必杀顾孜麟的决心,索性连蒙面的东西都没戴,“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你又是何人“?沐浴之人几乎快被气笑了,这人连屋舍都闯了,又何必在此装无辜,压抑着声音,扶着木桶边缘手中泛白,垂眸看着水面的眸子中皆是戒备之意。 因为离的近,年夙感觉这人的声线怪怪的,身为女子,这种声线似乎太粗了些,但不排除是被自己吓的,还有这个胭脂水粉的味道,着实太浓郁了,年夙眉头紧蹙,觉得自己想的太偏差了,却又不知该如何应答此人,只得侧过头去,毕竟自己并不想污蔑这女子的名誉。 趁袭击者失神,沐浴之人伸手扯过一旁的衣衫,不着痕迹的从刀刃旁侧下,埋头入进水中,在跃出水面的一瞬间裹上一旁的衣衫,青丝被水浸湿沾在脖颈之上,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头发墨黑,衬托出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眸子愤恨的看着眼前人。 待这人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年夙捂着双眸连连退到一旁,摸不清这是否是顾孜麟布下的圈套,按道理说,这里应该是顾孜麟的屋舍,难道此人是顾孜麟的妻子,美眸缓缓睁开,顿时暗了几分,将此人抓回去也好,可以作要挟,对视上眼前人充满戒备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姑娘,原本此事不该顾及到你,可奈何你与那人的关系,放心,我要杀的人并不是你“! 话音刚落,眼前人应声倒地,年夙屏住呼吸,等了半响,待千里迷魂散的药劲散去了,才迈步向昏迷之人走去,鬼画骨给的这东西着实好用,蹲下来将地上昏迷之人拦腰抱起,扬长而去。 几人约定在丞相府外的偏僻处汇合,鬼画骨先行抵达,没等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渐渐走来的身影,顿时愣住了,教主怎么抱了一名女子出来,并且此女子衣衫不整,“公子,这……“? “丞相府的图纸错了,顾孜麟的房中,我只找到这位女子“,年夙不自在的看向他处,怀中之人宛若烫手山芋一般,想丢又丢不得,这人看到了自己的容貌,自是不能放过,说来这女子长的真高,比自己还高出了半个头。 “公子准备怎么处理此人“?鬼画骨话语间隐晦着笑意,年夙这般窘迫的神情,甚是少见。 “不知……“!年夙仰着头,怀中人衣衫不整,自己等人又皆是男子,该怎么办。 “公子,你这是“?怀柔刚走近,眼皮就跳了一下,原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今夜来此是干正事的,教主怀中的这女子是怎么一回事…… “蛤!没、没什么,出差错了而已“,年夙看向忽然出现的怀柔,眉目间显露出隐隐的不悦,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自己这动作难道还不够明显! “就不要再说公子了,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客栈了“,鬼画骨见年夙的神情越发不自在,连忙打圆场。 “嗯“!年夙抱着怀中的烫手山芋走在前面,不知有没有让人失忆的药,这女子该怎么处理,身后这二人很明显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公子,方才属下才看清楚,这丞相府的格局很怪异,住在东苑里的,顾丞相家的大小姐,顾沫涵,此外属下去了顾孜麟的房间,里面并没有人“!怀柔跟在教主身后走了半响,才沉声说道。 年夙嘴角一阵抽搐,怀里这女子的重量一点都不轻啊!这丞相府真奇怪,自古以来,以东为正,长子嫡孙居与东方,顾孜麟是长子,所以从一开始自己便断定他住在丞相府的东苑之中,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偏差。 夜色越发浓郁,三人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下,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不远处墨色衣衫之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好看的丹凤眼中映衬出了星光,衣衫摆处随着飘来的清风摆动,凝眸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挺拔的身影逐渐被着夜色吞噬,易轻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年夙,你究竟是何人,目的又是什么? 将近寅时,鬼画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是难眠,掀开薄被坐起,墨黑色的眸子看向案台之处,映衬着床角处昏暗的灯光,那幅展开的画像越发栩栩如生,“年夙,倘若你知晓我对你的情意,你会感觉恶心吗“? 鬼画骨直接光着脚踩在地上,鬼使神差的走到画像旁,画像之上每一笔、每一画自己都格外斟酌,唯独他的眸子,几次欲要下笔,都怕稍有差池,毁了这幅画,修长的指尖轻划过画中人的面庞,清明的眸子在看到画像之人时变得痴迷,这副神情,自己向来不敢在年夙身前表露,因为后果,自己担负不起。 拿起一旁放在砚台上的毛笔,沉寂了半响,笔尖落笔之处,满是芳华之色,那人神情中的妖治及冷漠,皆陷入此眸子之中,恍然若真人一般。 收回笔墨,鬼画骨紧绷着的神情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神色中的痴迷彻底沦陷,年夙,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有事,即便是死,也让我代替你。 三年之前的时至今鬼画骨仍旧历历在目,自己的师尊乃郭山药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师尊的大弟子觉得超越了他的道行,惧怕师尊将道法传授给自己,在一次出使任务之时,那人暗中给自己下了毒,其实毒奈何不了自己,怪就怪在自己对他疏于防备,被推下了断崖,气息奄奄,最后由年夙所救,第一次见此人,自己就彻底沦陷了。 那人并不死心,他怕自己坠入谷崖中没死,就下来寻找,后被年夙所杀。 初遇之时,这人一袭红衫,犹如行走在地狱之中的罗刹,鬼魅至极,又阴冷至极,红衣胜血,就是这么一危险之人,将自己扛上就走,当时自己就怕被这人弄死,要知道自己摔的那么重,是经不起大动作的,没想到这人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将扛转为抱,举止也越发轻柔,衣袖上还沾染着未干的血迹,不过此人好像没看到一般,走路走的特别专注,最后还不忘命人毁了那具尸体。 那人死了,自己还活着,自己回去百口莫辩,毕竟自己那师兄在师尊那里占据极重要的地位,回去怕也难逃一死,所幸就被这人强硬的留了下来,自己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或许至今,年夙还以为自己当初是不情愿入异世的,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多么渴望想留下,想留在他的身旁。 不知年夙今夜怎么睡,那昏迷的女子占据了他的床铺,此人总是固执至极,所有的失误总喜一人承担,每每都让自己心疼不已,却无法言表,毕竟自己与怀柔皆敌不过此人,这人又向来不听劝告,只喜欢动粗。 究竟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自己已经摸不清了,只知道的便是,自己对他萌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看了半响画像,鬼画骨不知,他的神情有多温柔,因怕未干的笔墨沾染了他处,索性仍展开着这画,起身走到床榻旁,随手灭了床角处昏暗的烛光,时间不早,该睡觉了。 平摊在桌面上的丹青,待眼眸之处的墨水干掉,画像之人的嘴角竟然微微勾起碎发挡住了眸子中的神情,说不出的诡异。 年夙坐在房中喝了一夜的茶,神色清明至极,脑袋却懵懵的,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无暇如玉的瓷杯之中,嫩绿色的茶叶徇从水的波动,落在杯子底部,眼看这女子就要醒来,丞相府嫡女失踪之事马上就要被爆出来,自己仍没有想到可行的方法。 瞥见床榻之人的睫毛微微颤动,年夙端着瓷杯缓步走了过去,轻抿了一口茶水来缓解紧张的心情,昨夜那句登徒浪子一直在脑海之中回旋,这件事,自己该怎么做。 “是你……“,顾沫涵睁眼就看到了这人,神色中立刻被慌张侵染,扶着床榻坐了起来,真是卑鄙小人,竟然用迷香这种东西。 “噗……“,年夙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被水呛的咳嗽了半响,眸子泛红,因为这人坐起的动作,原本就是胡乱包裹的衣衫下滑到这人的腰间,露出来的却是平平的胸膛,抬眸就瞥见了这人喉咙处不显眼的喉结,即便年夙极少与女子接触也知道这是一个男人。 顾沫涵先是一惊,下意识的抓起一旁的被子盖好,阴沉的眸子中闪过万千思绪,浓妆艳抹的脸颊此刻一片死寂,红唇轻启,恍如以赴黄泉般的决然,“是他命你杀我的么“? 年夙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屋舍外的敲门声,“年大公子,你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听这声音很明显是易轻轩,年夙示意床榻之人禁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满是幽怨的回应易轻轩的话,“时辰还早,不要扰我好梦“! ------------ 第十三章 醉翁之意 话音落下良久,却无人回应,年夙琢磨着这人应该是离开了,刚收回目光就对视上了这人充满戒备的神色。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年夙总觉得在这张浓妆艳抹的面容下,是极为苍白的面色,沉寂了半响才开口,“你所说的他,是何人“? 紧抱着被子的人冷笑一声,眸子中显露出厌恶,似乎又在隐忍什么,“你又何必假惺惺的装好人,怎么,他给你的银子不够,所以你打算等等再杀“? “……“,年夙不知道这人误会了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解释,总不能直言说,嘿!我想杀你哥,没想到给弄错了,我把你还回去,你别告诉别人! 然后我继续杀你哥! 叩叩叩 待敲门声停下,就传来怀柔的声音,“公子,易公子邀你去百花楼品茶“。 “让他等着“,年夙发现,这人不找自己的麻烦捉急的慌,抬眸看着床榻之上,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我没有什么耐心,此外我的目标并不是你,但如今还不能放你“! 留下这句话,年夙起身准备离开。 “你说的可是真的“?顾沫涵伸手抓住将欲离开之人的衣角,迟疑的问道,紧抓着被子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年夙感觉这人好像在怕什么,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上映出的身影,重新回到床榻旁,将手中的瓷杯放在这人身旁,“真的,我不会伤害你,但是在你听话的前提下“! “我知道了“,顾沫涵垂眸盯着床单,散乱的青丝遮盖住了这人的神情,语气淡淡的,自己的修为与这人相比,还差了一截,这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信手拈来,他亦无需欺骗自己。 “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饭菜,待我达到了目的,就会放了你“,年夙垂眸看着被这人抓着的衣袖,“其他之事,我决然不会多言“! “多谢……“! 年夙出了门,就风风火火的跑到客栈的大堂之中,在人群中找了半响也没看到易轻轩的身影,难道是怀柔在跟自己开玩笑? “年大公子眼力不好,在下都在你身后看了半天,你却仍没找到在下“! 身后响起这突兀的声音,年夙黑着脸转过身,眉目间皆是不悦,这人敢不敢再幼稚些,这人的容貌映入眼帘,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显得冷漠孤清。 “年大公子不要跟在下一般见识“,易轻轩嘴角勾起,故作随意的上前揽住这人的肩膀,神情却依旧冰冷,“在下请年大公子去喝茶请罪“! 年夙对这人的话哼之以鼻,身体因这人的接触变得僵硬,侧眸的看了一眼这人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将其甩开,这分明是一句讨好的话,怎么到这人嘴里就那么变味,耐着性子与这人讲话,“也只有易大公子能想出来请我喝茶,喝酒不好么“? “喝酒“?易轻轩下意识的重复这两个字,发觉这人对自己并不抵触,心中那种莫名的情绪再次蔓延开来,明明不安至极,却又舍不得离开,“年大公子都没到加冠的年纪,饮酒不好“! “蛤“?年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你以为我年岁是多少“? “十三四的模样“,易轻轩瞥了这人一眼,沉声说道,一边拽着此人向客栈外走去,只是眸子中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小爷我已经十八了“! “年大公子就不要开这些玩笑了,啧……百花楼快到了“,易轻轩望着不远处清雅的楼阁沉声说道,眸子的余光却一直在这人身上,一个喜欢吃糖人的小屁孩,还敢自称十八年华。 年夙第一次与人保持这般亲昵的姿势,也不想反驳此人,自己看着年龄小应该高兴,即将走到百花楼门前时,年夙就有些奇怪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答应这人来此,自己是傻掉了…… “你知道么,听说这家茶楼是丞相家的大公子顾孜麟所开的“,说这话时,易轻轩眸子的视线停留在身旁人脸上,想从这人神情中看出其他,“听闻他今日会在百花楼中,宴请女真天族的秦晚风“。 “你与我讲这些作何“? “年大公子总不与在下说话,在下只能自己找话题“,易轻轩无奈的撇了撇嘴,继而看向楼阁之处,方才这人听到顾孜麟三个字的时候,神情稍有波动,这些波动却又被强忍压制了下去,果然,年夙昨夜去丞相府,是为了袭击此人。 “切“!年夙不自在的别过头,易轻轩此人不简单,他是想试探自己,莫不是昨晚露出了马脚。 “这件事,方才在客栈中有许多人提起,在下不经意间就听到了“! 年夙听得出,这人是在向自己解释他知道这件事的原因,踏入这百花楼的门槛,果真在一进门的那一瞬间就瞥见了顾孜麟的身影,眸子的神色陷入一片死寂。 “昨夜没睡好么“? 易轻轩突然凑到年夙耳畔旁,顺着此人的目光看去,正是顾孜麟的身影,这小屁孩太笨了,倘若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居心叵测之人,这小屁孩早就阴沟里翻船了,他一路来此是有目的的,可又为何会收留自己,他难道不知道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么! 百花楼大堂左右由花帘分隔,分为不同的小房间,花香怡人。 “还好,我要喝洛神花“,年夙不着痕迹的跟易轻轩拉开距离,随意找了一间,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易轻轩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嘴角处的笑意顿时消失,“小二上一壶洛神花,再来几盘有名的糕点“! “哎好嘞,夜您稍等“,店小二连声应到,作势请客人入阁。 “就在这个阁间“,易轻轩伸手指向方才进入的地方,幽声说道。 “好嘞,爷您稍等,小的这就是去吩咐“,店小二陪笑说着,就向下吩咐去了。 “王……易公子“? 正在易轻轩准备进阁间之时,却被人唤住了,眉头微微皱起,因为这唤自己之人正是顾孜麟,阁间是分散的花帘相隔,自己可不想因这人而与年夙产生隔阂。 故作没听见的模样,大步走入阁间中,刚掀开帘子就见一筷子飞速向自己袭来,侧身躲过就看到年夙充满坏笑的神情。 这一笑,易轻轩就彻底沉沦进去,这人的笑,很好看,紧绷着的神情越发冷漠,话语低沉而嘶哑,“偷袭可不是好事“! 年夙以为这人生气了,紧张的看着易轻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罢了,谁让在下欠年大公子你人情呢“,易轻轩被这人紧张的神情弄得心中一悸,不愿看到眼前人显露出这种神情,走近这人的每一步都仿若走进深渊一般,分明知道这人是上瘾的罂粟,却毅然决然的踏入,自己,有些琢磨不透自己的心境,这是怎么了……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年夙见这人没生气,就故意转移话题,眸子有些涣散,让人察觉不出究竟在看何处。 “这里是在下的故乡“,易轻轩放下佩剑,坐在这人对面,嘴角勾起,沉声说道。 “那你不准备回家看看么“?年夙心中打定主意,必须将这人甩掉,此人不是等闲之辈,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的人,再接触下去,这人能把自己查个顶朝天。 “过年时,在下回去过一趟“! 易轻轩拿起一旁的水壶,为此人斟水。 “都走到家门前了,不去看一眼“? “不去“! “……“,年夙端过杯子,这人的脑回路自己摸不清,当务之急就是将此人给甩了。 “二位爷,东西好了“,店小二侧身站在一旁,一排侍女端着花茶和点心款款而来。 易轻轩感觉到年夙看着自己的神色诡异了几分,百花楼这名字原本就容易与烟花之地弄混,这些女人,是谁找来的,“放下东西,退下吧“! “诺“! 待众人离开年夙才松了一口气,桌面上琳琅满目的摆了满满一桌,弄得年夙不知道该吃什么好,还未下筷去夹糕点,就见眼前人夹着东西放在自己眼前的碟中。 “不必拘束“,易轻轩好像摸透了这人的心思,轻声说道,眸子中细细的刻画出眼前人的容颜,被扰乱的心境之中掀起一片涟漪,“年大公子的目光,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那顾孜麟身上,怎么,难道年大公子有断袖之癖“? “你才断袖……“!年夙忍不住反唇相讥,在这里默默送给这人无数个大白眼,总感觉这人摸透了什么,不过易轻轩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毕竟井水不犯河水,古袁道与这八大门派皆没有太多的联系,即便这人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也不会怎样,古袁道独善其身多年,从不参与任何门派相斗。 “在下只是说说,年大公子这般动气作何“,易轻轩拿起瓷杯上的盖子,热茶漂浮起一阵热雾,将眸子中所表露的神情,遮挡了个干净,“听说丞相家还有一位大小姐,与这人颇像“! “……“,年夙轻抿了一口茶,总觉得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玄客栈 鬼画骨醒来之后,就向敞开在案台之上的画走去,看了半响,觉得某处似乎有些诡异,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何处,继而将画卷收拾好,这个东西,该什么时候给年夙好呢! ------------ 第十四章 画中魁魅 叩叩叩 “进“,鬼画骨被突兀的敲门声扰乱了思路,沉声应道,局促的将画卷放在床榻之上,轻散下来的纱帐,隐隐约约的挡住了床榻内的情形。 怀柔在门外等了半响,才推门而入,嘴角含笑,眸子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人的慌张,“公子方才从百花楼回来,带了许多糕点,让我唤你去“! “公子去百花楼作何“? 鬼画骨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年夙对京城不熟,倘若不是因易轻轩,他决然不会自己京中乱走动。 “啧,画骨问个话,真是直奔主题“!怀柔并没有明面上回答这人的问题,只是指了指隔壁。 “我知道了,这就去“,鬼画骨的眸子暗了几分,薄唇紧绷着,即便有面具的遮盖,也挡不住眉目间的不悦。 “那就随我来“,怀柔知道,这人不喜他人与教主太过亲近,可自己看得出,教主对易轻轩除了防备还是防备,不知这人在担心些什么。 “嗯“!鬼画骨应了一声,将门关好,跟在怀柔身后,其实自己该知道,教主这般对待易轻轩,是因为异世师尊苏绯辞的因故,可…… “到了“! 怀柔在易轻轩门前停了下来,幽声说道。 “蛤“? 对视上鬼画骨眼眸中的诧异,怀柔挑了挑眉头,“进“! 推开屋舍的门,鬼画骨就看到坐在卧榻之上的年夙,那人原本冷淡的眸子,在看到自己那一刻沾染上了笑意,“公子“! “很好吃这个“,年夙拿起一旁的糕点,三步并两步走到来人身前,见这人有些拘束,干脆直接递到这人嘴边,“我们走的时候再来这里买点“! “嗯“!鬼画骨张口咬住递来的糯米糍,软甜的香味充斥在口腔之中,不经意间薄唇碰到这人的指尖,凉凉的。 坐在桌旁的易轻轩,握着瓷杯的力度,蓦然增大了几分,垂眸看着瓷杯中的水,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们先在这里吃,我回房休息一会儿“,年夙见这人肯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难得啊!想想之前自己让他吃糕点之时,跟杀他一样。 “好“,怀柔轻倚在门框旁,幽声应道。 年夙走时还不忘多拿了几块,毕竟自己房中还有一位『女子』。 待年夙走后,二人象征性的在易轻轩的房中待了一会儿,便离去了,易轻轩干站在原地,拱手行礼的动作还僵硬在空中,眉目间皆是冰冷之意,该死,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 年夙刚推开屋舍门,就看到这丞相府的『大小姐』跨坐在床榻旁,衣襟敞开,露出结实而赋有爆发力的胸膛,完全没了今早之时唯唯诺诺的模样,这人的适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的,年夙在心里暗想道。 “这糕点最好少吃,里面有罂粟,吃多了会上瘾“,顾沫涵瞥了一眼来人手中端着的东西,沉声说道。 “你真的是顾家的大小姐“?年夙将手中的碟子放在桌上,千里迷魂散早就失效了,这人都不想着逃走么! “如假包换“,顾沫涵走到桌边,两指轻夹了一抹递到嘴边,眸子微眯,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可……“! “可我为什么是男的对不对“?顾沫涵干脆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望着来人。 “……“,年夙一脸黑线的看着此人,自己还未曾听说过那家的大家闺秀是男的。 “怀柔告诉我你的目的,说来我们可以结盟,你不是要杀顾孜麟么,我可以帮你“! “不知你所言的可信之话是多少“,年夙眉头微皱,怀柔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会把这些告诉一个外人。 “所有“,顾沫涵放下手中的糕点,取下腰带将散乱的青丝束缚住,衣襟更是松散了一分,直露出腹部的肌肉,“昨日,我以为你是顾孜麟买凶杀我之人“! “你们同是一家人,他为何要除掉你“,年夙坐在这人身旁,余光扫过几乎快被这人吃完糕点之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身打扮,人不人,鬼不鬼的,明明是男子,却整日一身女子打扮“! “今日一早你恐慌的原因,是否是我发觉了你是男子的身份“?听的此话,年夙似乎想到了什么,幽声说道。 听到这话,顾沫涵先是一顿,继而露出甜甜的笑容,“这么多年来,我自问隐藏的很好,可却被你一下撞见,我本以为是顾孜麟察觉到了我的身份,命人来杀我“! 顿了一下,顾沫涵继续说道,“儿时我去过异世,与怀柔相熟,倘若不是今日一早看到了他,说不定我早就溜了“。 “你知道多少“?年夙的眸子暗了几分,这人怕很难从怀柔手中逃脱。 “在看到怀柔的那一刻,我猜的八九不离十,顾孜麟背叛异世,让异世处于万劫不复之地,听江湖上说,当年八大门派围剿异世之时,留下了几个祸患,那些人轻敌,本以为留下的祸患受了重伤,根本活不久,可没想到留下这几人皆活了下来“! “他们并没有轻敌“,年夙眸子中闪过一抹恨意,“反之,他们害怕留下祸患“。 “此话怎讲“? “你不觉得,跟本座这个,在江湖之上名声狼藉的魔头,讲这些的后果么“?年夙眉目间显露出一抹狠虐,答非所问。 顾沫涵眸子中却未曾露出半抹恐惧之意,依旧是淡淡的神情,“我看人很准,异世师尊苏绯辞绝不是那种人“! “本座很难想象,这世上还有相信师尊清白之人“! 年夙恢复一往的神情,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仿若方才凸显杀虐之人不曾存在过一般。 “江湖上的消息,亦真亦假,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见过太多追名逐利之人的手段,当年事态严峻,倘若不是那些人掉以轻心,你们怎么可能活下来“!顾沫涵对此很是不解,当年顾孜麟去异世拜师之时,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去过异世,苏绯辞此人仙骨道然,飘逸洒脱,绝不是为了修为肯下毒心之人。 “因为当年有人代替我们死了“,年夙语气淡淡的,仿若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既然本座信了你,希望你不要让本座失望,本座向来最厌恶背叛与欺骗“! “我顾沫涵发誓,倘若透露出半丝消息,死无全尸“! “不必发誓,本座不信誓言,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当年顾孜麟进入师门,所宣的誓言,可比这个狠的多“,说至此,年夙顿了一下,继而抬眸看向这人,多了几分让人摸不清的神色,“但本座信你“! “可我听闻,这些人准备再次围剿异世“! “确有此事,异世中又潜入了奸细,透露了本座还活着的事实,不过已被本座抽筋扒皮“,年夙眸子微眯,嘴角勾起的笑意令人胆寒至极。 “原来如此,所以近来才起风声,说要再次围剿异世“,说来,顾沫涵有些怜悯此人,不过在看到这人的神情之时,觉得自己的同情是多余的,这人根本不需要同情,“你我同命相连,所以我尝过遭人背叛的滋味,定然不会做出欺骗之事“! “说来你身为丞相府的嫡『女』,你都失踪这么久了,为何本座未曾听到半抹寻你的风声“?年夙神色变了变,转移话题道。 “这就是不受宠的滋味儿“,顾沫涵苦笑一声,端起一旁的水壶倒茶,哗哗的水流声让顾沫涵心乱如麻。 “你是丞相府的嫡『女』,即便再不受宠,被人劫走,怎么可能无人寻找“? 年夙不愿触碰这人为何扮成女装的伤口,改言说道。 “我随是嫡『女』,那女人却非我嫡母“,顾沫涵握着水壶的手微微发颤,“这件事埋在我心中多年,今日,终于可以找到共诉肝肠之人“! “你不怕本座泄露出去“? “教主不也是,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么“?这么多年了,顾沫涵一直在找一个宣泄口,想将心中的苦闷一一倾诉,可自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之人,这些年自己在丞相府中步步为营,中规中矩,生怕有一日会引火上身。 “但说无妨,本座洗耳恭听“,年夙觉得,此人句句拿捏的很好,他并不该将过往讲出,只是需要一个宣泄口,“可伤已结疤,再次撕裂的滋味儿不好受,毕竟沉寂在仇恨中很痛苦“! “……“,顾沫涵失语看着眼前人,神色变了变,喉咙处皆是苦涩,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鬼画骨回到房中便直奔床榻之上,却发现画卷不见了,转身那画卷依旧早上那般,平稳的在案台之上展开放着,画卷之上的人格外的醒目,仿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间鬼画骨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应该是太逼真的原因…… 怎么记得自己落笔之时,画像之人分明是垂眸看着地面,此外,方才怀柔来找自己,自己分明把画像卷好放在床榻上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鬼画骨眉头紧蹙,意识昏昏沉沉的,视线一阵模糊,向后仰去。 正在此时,画卷之人仿若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从画卷之中走出,一袭红衣似血,红袖轻浮,将欲倾倒之人抱入怀中,红唇勾起,露出獠牙,邪魅至极,红眸似血,“吾终于从这破画中逃了出来,吾跟了你三年,你竟然欲将吾赠给他人,好狠心“! 红唇轻轻蹭过怀中人的鬓角,“你就没有发现,这三年来,画像之人越来越不像他,而是吾,你眸子中所显露的痴迷,皆因吾而起“! ------------ 第十五章 趁机甩掉 到了午时,年夙去找易轻轩去用膳,推门而入却发现这人的房中空空如也,真是口是心非,还说不回去看,这不转眼就回去了。 “公子,你可见画骨了“? 怀柔手中端着清粥,正欲向教主房中走去,却在看着不远处停留在易轻轩门前的教主。 “没见“!年夙身体一僵,猛的转过身来,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僵硬的笑意。 “沫涵还在公子房中“?怀柔嘴角轻抿,教主在紧张些什么。 “对,你先把粥给他送去,我去找画骨“! “好“! 怀柔仍旧站在原地,准备开门时却无意中瞥见教主眸子中的慌乱。 年夙往前走了几步便是鬼画骨的房间,敲门敲了半响也没人回应,便直接推门而入,刚踏入门槛,就被案台之上展开的画像吸引,原来这人把自己的画像画好了,啧……还不赖么,果然自己当年就是捡到宝了。 一旁床榻的纱帐散下,透过纱帐年夙看到睡的正香的身影,看来这人太累了,一会儿再让小二把饭菜送过来,指尖轻轻划过画像之人的脸颊,看了半响,年夙觉得这画像越看越不像自己,看的久了,产生幻境了? “年夙“,鬼画骨醒来之时就看到站在床榻旁的人,那人一袭黑衫,青丝遮挡住脸上的神情,正在看案台之上的画像。 “画的不赖“,年夙抬眸望去,眸子中皆是笑意。 “公子与那丞相府的大小姐商量的如何“?鬼画骨掀开纱帐,顿时就愣住了,自己何时睡着的,后知后觉的发现年夙看到了那副画,神情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 “还好,只不过如今不是杀顾孜麟的好时机,从顾沫涵那里得知,顾孜麟近来频频邀请当年各八大门派之人来京,说不定我们前脚把顾孜麟杀了后脚就暴露了“,年夙看着画像,幽声说道。 “公子有何打算“? “顾沫涵让我帮他,他会把顾孜麟的命留给我“!年夙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鬼画骨,“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就立刻离开京城,易轻轩应该是回家了,趁此把他甩掉“! “属下这就收拾东西“! “不急,先吃饭“。 待年夙与鬼画骨一同去了自己房间,房中的二人早已开吃,顾沫涵毫不客气的夹了一个大鸡腿儿,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第一次吃东西吃的这么爽,在府中要遵循大家闺秀的规矩,不准这、不准那的。 “对了“,顾沫涵吃了半响,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抬眸看向年夙,“你这里可有女子的衣物,我只穿着里衣,不好离开“! 这个问题到把年夙给问住了,鬼画骨不怀好意的的瞥了一眼怀柔,教主怕到了襄阳城怀柔被那些人认出来,又担心面具在人群中太眨眼,而马上就要到了六月份,人皮 面具太闷热,就索性想把怀柔打扮成女子的模样。 昨日教主与易轻轩一同去买女子的饰物,这件事是瞒着怀柔的。 “这……“,年夙沉寂了半响,下意识的躲避怀柔看过了来的目光。 “属下昨日见公子与那人一同在京中转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最后一句话,怀柔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唇间却皆是笑意。 年夙干笑两声,抬眸看向顾沫涵,这人真是自己造孽弄来的,“有……“! “那就好,放心,我绝不多做耽搁,吃完,换好衣服就走“,顾沫涵知道这几人要赶路,连声说道,却觉得年夙看着自己的目光有几分怪异,“对了,你为何会有女子的衣物“? “怀柔,你与鬼画骨去收拾行李“,年夙眉头微皱,放下筷子,眸子幽幽的看向顾沫涵。 “属下领命“!鬼画骨与怀柔齐声应道。 顾沫涵夹菜的动作一顿,还有这么多东西,怎么就不吃了,被年夙的目光看到不自在,恢恢的收回筷子,嘴角勾起一抹讨好的笑意,“可是我说错话了“? “换衣服,换完赶紧走“,年夙起身走向床榻旁,去找昨日买的东西,故意忽视顾沫涵频频看过来的目光,把昨日买的一大堆东西,向那人扔去。 “年公子真阔绰“,顾沫涵接到包袱后幽幽感叹道,说着便开始动手上妆,女子的样貌比男子柔和,所以自己每每都会画很浓的妆容,再加上配饰,来遮挡喉结。 “真是糟蹋了这张脸“,年夙见这人又动手折腾他那张脸,沉声感叹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的颜色遮挡了个干净,真是可惜。 “没办法,毕竟活着最重要嘛“!顾沫涵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再等一日,前来支援你的人就到了“,年夙走到顾沫涵身旁,将这人手中的腮红夺过,画的跟猴屁股一样,简直是在糟蹋这张好看脸,“画淡些好看“! “真的“?顾沫涵抬眸看向身旁人,看的有些失神,握着铜镜的手微微发颤,倘若自己是女人,怕还真会喜欢上这人。 “真的,你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太浓了,淡些好看,此外一会儿让鬼画骨教你一下,你这技术,着实不敢恭维“,年夙拿着腮红的盒子,指尖被盒子周围的颜色沾染的发红,“倘若混不下去,也别来找我“! 顾沫涵不屑的哼了一声,发现这玉佩还挺好看,随手戴在腰间,收起往日的不正经模样,神色认真的看着年夙,只是这人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那日后你可要活着回来要那顾孜麟的命“! “当然“! “鬼画骨会画女子的妆容“?顾沫涵忽然对这个感兴趣起来,自己画了这么多年,技术都没上去,一个男子能画多好。 “起码比你现在强“,年夙嘴角抽搐了一下,着实没眼看这人的妆容,太辣眼睛了。 “公子,已收拾妥当,可以出发了“,鬼画骨恭声回禀道。 “好,你把这人的妆容处理一下,我在马车上等你“,说完,年夙就匆匆出去了,对顾沫涵的妆容,不想再看第二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顾沫涵与年夙等人道别之后就准备打道回府,却因鲜少出府,被街市之上的景象迷了个七荤八素,虽生在京城,却未曾目睹过这般景色,往常出门皆以轿子代步,未出阁的女子不可掀开轿帘,对于周围一切的美景,皆没见过。 “让开、快点让开……“! 不远处直直冲撞来的牛车让顾沫涵一惊,待回过神来之时那牛车已近在咫尺,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 正在要撞上之际,顾沫涵却被突然袭来之人给拦腰抱起,躲向一旁。 “小姐,你没事吧“? 来人温润的声音传入耳畔,顾沫涵被这姿势弄的不自在,下意识的避开这人看过来的目光,“没事“! “那就好“,来人眉目含笑,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将怀中人轻轻放下,乖的跟兔子一般。 “多谢“!顾沫涵道过谢后正欲离开,却正好撞见顾孜麟此人,眸子中的神情不禁冷了三分。 “沫涵你在此做何“?顾孜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此人,不禁沉声问道,但顾忌身旁的易轻轩,又不得多言,“见到王爷还不快行礼“! “这人就是你的妹妹“?易轻轩看到这人身上的衣物,及腰间那枚熟悉的玉佩之时,愣了半响才开口。 这枚仿古龙玉佩刺的易轻轩眸子生疼,难道那夜年夙夜袭相府仅仅是为了给这人送衣衫,神情不禁冷了三分,意中人这三个字频频出现在脑海中,自己的心境何曾这般乱过。 “臣女见过王爷“,顾沫涵不好多言,只得恭身行礼。 站在一旁乖的跟兔子一样的人眸子一暗,女子?怕不然吧! 易轻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抬眸却看到这女子身后的身影,“阎衾,你何时回来的“? “王爷“,阎衾在看到易轻轩,顿时两眼放光,大步走到易轻轩身前,这人深邃的眼眸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如深夜的大海,“好久不见,王爷还是这副光景“! 易轻轩没有应声,只是嘴角难得露出笑意,这阎衾是南昌王家的二公子,因有大哥在上继承世子之位,这人的娘亲觉得亏欠他,妥妥的往纨绔上养,“别来无恙“! 顾孜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依旧没弄清楚这是何人,只得笑笑,这一路上走了半响也没见王爷对自己这般热情,方才派人好不容易将王爷请出来一聚,可这人却不曾给过自己好脸色,多番推辞,要回客栈。 “这位姑娘,难道就是丞相家的大小姐“,转言阎衾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顾沫涵身上,神色依旧乖巧,呆萌可欺。 “这是在下的舍妹,不知阁下是“?这句话显然给了顾孜麟一个台阶,被冷落了半响,顾孜麟自是会抓好这个机会。 “谈何阁下,在下只不过是与王爷青梅竹马之人,没……“! 不等阎衾把话说完,嘴巴就被易轻轩捂住了,“本王要招待故人,就先行告辞“! 说完,就把阎衾拖走了。 待易轻轩离开,顾孜麟才不屑的哼了一声,装什么装,只不过是个王爷而已,圣上手中的傀儡,没了圣上,他上哪里神气,小声嘟囔着,“假清高“! 顾沫涵鄙夷的看了这人一眼,没有应声。 ------------ 第十六章 大尾巴狼 “王爷……“,阎衾亲昵的揽着易轻轩的肩膀,示意这人说话,这人干嘛一直冷着脸,弄的跟自己欠他一般。 “离我远些“,易轻轩自从把这人拖走就后悔了,冷眼瞥了一下右肩膀上的手,思索着一会儿回客栈该怎么跟年夙解释这人的存在,凭借年夙的性情,怕不愿与朝堂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王爷,您这可是翻脸不认人啊!方才我可是刚刚替你解围,您怎可过河拆桥“!阎衾眸子中显露出一抹幽怨,身旁人的神情依旧冷漠,好在阎衾早就习惯这人,“你怎么会和顾孜麟弄到一块儿,这人在竟中的名声有些瑕疵“? “不提他了,我还有要事,待我闲暇之时再来款待,请自便吧“! “蛤?不是吧!你我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刚见面,说不要人家就不要人家“,阎衾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委屈兮兮的看着易轻轩,灵动的杏眸分外惹人怜惜,这人倘若不是方才想甩掉顾孜麟,怕都不会主动给自己打招呼。 易轻轩早就将这人看的透透的,披着兔子皮的大尾巴狼,狼尾巴都露出来了,装什么可怜,“我此次出山有任务,耽搁不得“! “啧啧……难道一会儿都耽搁不得,还是说王爷您有了小情人儿就忘了我“?阎衾眉头高挑,满腹委屈的看着身旁人,嘴角处却露出不合时宜的笑意。 “死断袖,离我远些“,易轻轩一把捏住身旁人的脸颊,冰冷的神情柔和了半分,这人方才还是一副小兔子模样,一会儿就变成大尾巴狼,阎衾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正是这双清澈的杏眸,给予了这人极大的掩饰。 “断袖怎么了,要你也是断袖,爷我可舍不得放过你“,阎衾杏眸中显露出一抹贪婪,不过也仅仅只敢看看,毕竟小时候,自从对这人说自己看上他,日后要娶他以后,被揍的不轻,就再也不敢对这人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心思。 “你倒是敢“! 易轻轩一字一顿的说道,好看的丹凤眼中露出了威胁的目光。 “不敢、不敢“,阎衾连忙摆手,故作惊恐状,“对了,王爷,这京中可有什么盘靓条顺之人,小爷我空窗以久啊“! “没有,快点儿收起你这色眯眯的眼神儿“! “哦“!阎衾乖巧的应道,果真正经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在天玄客栈门前停下的人,“你真搞笑,都回京中了,不回府住,偏要住客栈,你哥知道么“! 易轻轩瞪了这人一眼,没做声,直接上了二楼。 阎衾只得乖乖的跟着这人身后,不敢多言半句,眸子肆意的看着周围,方才顾孜麟说那人是他的妹妹,那人真的是女子么?凭借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那人水粉遮盖的面貌,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改日去会会那人,说不定…… 不等阎衾脚步停稳,就被易轻轩撞了一个趔趄,疑惑的看着,匆匆下楼之人的身影,这家伙撞邪了…… “掌柜的,与我一同而来的那几人为何不在客栈中“? 掌柜的被来人一脸寒意给镇住了,拿着账本的手一颤,愣了半响才缓过神儿来,“那几人早在一刻钟前就离开了,公子不知道吗“? 易轻轩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该死,顾孜麟先前几次的派人来客栈中找自己,为了避免年夙误会自己才去赴约相拒,难道自己这一行被年夙察觉到了,一想起那双美眸面对自己之时露出厌恶的神情,心中莫名的恐慌,真是该死,倘若因此让年夙误会自己,自己决然不会放过顾孜麟。 “你这是怎么了“? 阎衾匆匆跑了下来,易轻轩极少露出这幅神情,让阎衾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易轻轩收回目光,紧蹙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垂眸看着挂在腰间的罗盘,“阎衾,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要不到我府中再说“?阎衾第一次见易轻轩用这么严肃的神情给自己讲话,还以为这人的任务出了什么差子。 南昌王府 “什么?易轻轩啊易轻轩,你这不就是看上人家了么,别用其他言语给小爷解释“! “他娘的,你喜欢的还是一个男人,你就不考虑考虑小爷我吗,起码小爷跟了你这么多年“? 易轻轩抬手将桂花糖蒸栗粉糕一把塞进阎衾的嘴巴里,黑着的脸上都快要掉冰渣了,“我只是,第一次遇到志同道合之人而已,谁跟你一样“! 阎衾差点没被嘴巴里的东西噎死,猛灌了一壶水,冷眼看着这死鸭子嘴硬的人,“不信拉倒,可别怪小爷没提醒你,趁你现在陷的不深,赶紧收心还来得及,有的人,看一眼就陷进去了“! “你要在京中待几日“?易轻轩不愿再谈这一话题,转言问道。 “恐怕要一直待在京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他马上就要接任,小爷我以后就跟着您混,讨口饭吃“,阎衾嘴角处露出谄媚的笑容,心中却在思索着究竟是何方神圣把易轻轩给拉下水了。 “倘若你不想待在京中,可以与我一同去古袁道一趟“! “罢了,那地方我这种小白兔去了会挨欺负的“。 易轻轩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是怕师尊把他一脚给踹出去吧!这人第一次去古袁道,差点没把那里给拆了,把师尊气得差点没把这人给拆了,“你这大尾巴狼在京中又要祸害不少人“! “明明是小白兔“,阎衾不悦的说道,对把易轻轩拖下水的人异常好奇,但又不敢多言,着实心里痒痒的,试探的问道,“哎!方才你去客栈找的可是那人“? “一会儿你与我一同去凤阳城,就这么定了“,易轻轩直直的看着多言之人,沉声说道。 “喂!你不讲道理“! 阎衾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人,这人是想自己死啊!那千幻长老看自己不顺眼很久了,这一去就是慷慨赴死的节奏啊!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若不走,我便直接抬走,或者打晕带走“,易轻轩完全无视眼前人的神情,轻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就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般随便。 阎衾就知道,自己不该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踱步,“那也就让我死个明白,我要是去了,能见到那人么“? “说不定可以“,易轻轩哐当一下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幽声说道。 “……“,阎衾用力捏着大腿才没把心疼茶杯的话说出口,这可是自己专门找大师用上好的美玉制成的,也就这人配得上与自己一同用这个,杯璧很薄的,王爷您就不能小心点儿,碎了就真的没有了。 马车急速飞驰在官道之上,哒哒的马蹄声不绝入耳,赶了十余日的路,年夙心中衍生出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这般做,不知那易轻轩会不会生气,罢了,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或许他早已忘了。 “画骨,还没好么“?年夙在外面等了半响,不知画骨能将怀柔画成什么模样。 “好了,公子你进来吧“! 听到马车内传出的声音,年夙特意等了一会儿,才掀帘走了进去,在瞥见怀柔女妆的那一瞬愣了半响,紧咬着薄唇,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硬生生的吐出这两个字,“不错……“! “公子不必忍耐,大可笑出来“,怀柔眉头跳了一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顿生无奈,没办法,不过确实只有这一招比较保险。 “公子,属下自认为这方面的技术不错“,鬼画骨满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时的发出赞叹声,这分明是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啊! “咳,我只是第一次见怀柔这身打扮,有些……好奇“,年夙嘴角轻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怀柔,这身女子的物品,是自己又重新买的,不错,挺上身,就是怀柔比寻常女子高些。 “马上就要到襄阳城了,公子可否给属下些面子“,怀柔被胭脂水粉的味道呛的难受,抬眸看着教主,满腔幽怨的说道。 “好、好“,年夙连连应道,目光却未曾从这人身上挪开半分,不得不说,鬼画骨这方面的手艺,还真不错。 “一会儿到了襄阳城公子就待在客栈中,我与怀柔出去打探消息,公子,你可别忘了出山之前的话“,鬼画骨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我绝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年夙信誓旦旦的说道,心中的小算盘却打的啪啪作响,倘若他们招惹本座,本座可不会心慈手软放过他们。 “公子,这里是武林之士聚集之地,决然不可乱来“,怀柔不放心,再次提醒道。 年夙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自己的信用度变得这么低了,“你们继续收拾,我去驾马车“! 说完年夙就出去了,腰间挂着的木偶泛着清幽的紫光,只是在这白日里并不显眼。 ------------ 第十七章 再次重逢 襄阳城 刚到此地,年夙就被身旁二人作为重点监护对象给关到了客栈中,本座堂堂一个教主,可信度就那么低么? 正欲开口反驳,回应年夙的是大力的关门声,本座不出门就是,用得着这样么…… 不悦的从包袱中掏出图纸,敞开放在桌面上,一旁放在床榻之上的画像,越看越诡异,年夙总觉得这画像之人正在看着自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凤阳城在襄阳城的西边,那些人聚集商议的地方是凤阳城的罗冥界,听闻那里高手聚集,各个江湖之上享有威望者皆在此递过投名状,鱼龙混杂,宗教繁多,难免会起冲突,罗冥界有四大首领管辖,这四人是朝堂中人,历经大战下来的军阀,以此来震慑此地不守规矩之人。 古袁道在此地的威望是任何宗教皆不敢磨灭的,根据得来的消息,罗冥界的四大管辖者皆师出古袁道,看来这此地果真不能乱来,年夙失神的看着图纸,襄阳城也来了,也该去凤阳城一趟,去拜访一下『故亲』。 怀柔和鬼画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年夙瞥了一眼敞开的敞开的窗户,窗外是一条暗巷,暗巷的宽度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收拾好图纸,年夙随手留了个纸条,压在画像之下,翻身从窗户越了下去。 左手旁是个死胡同,只得往右手边走,听闻这襄阳城是唯一一个敢于京城堪比之地,不知究竟会有多繁华。 扶着墙壁走了半响,年夙有些后悔自己翻窗户的决定了,可别这边也是个死胡同就遭了,不知从这里出去后会是何处。 “公子“! 年夙被这突兀响起的声音吓的一愣,皱眉左右观望了一下,也没见半抹人影儿。 “公子,看上面“! 不等年夙抬眸看清楚这女子的相貌,这人也翻身跃下窗外,这女子身形小巧,并不觉得这窄巷拥挤,吊梢眼上挑,橘色的粉黛显得此人多了几分柔弱的美感,青丝被一枚银簪所束,一袭雪衫,手中拿着一柄淡青色的竖笛,末端绑着锦红色的香囊,此刻,眉目间皆是笑意。 年夙眉头微皱,弄不清这女子究竟是何意,“姑娘可有何事请教“? “没事请教,只是受人之托,让我带你去见见他“,说这话时,女子的笑意更胜一分,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还从来没见过像公子这般好看的人“! 年夙并不做声,继续向右走,这襄阳城中,除了易轻轩,可没自己认识的人,可这易轻轩早就被自己甩掉,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 “那我只好跟着公子了,在下邗绫,请多指教“! 邗绫望着眼前人离开的身影,无奈的撇了撇嘴,继续跟上。 好不容易出了暗巷,年夙发觉这叫邗绫的女子仍跟在自己身后,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自己刚到此地,年夙摸不着是何人盯住上自己,即便自己不出客栈,看这女子的神情,怕也会来找自己,这小姑娘倒是挺胆大,没被自己这一张坏人脸给吓跑。 “公子,看这天气一会儿就要下雨了,要不您别乱走了“,邗绫望着不远处的人,真诚的建议道,三步并两步的往前走。 年夙眸子暗了暗,放弃了去凤阳城的打算,当务之急,先把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甩掉,正欲转身之时,一青色的油纸伞举在自己头顶,继而沥沥的细雨拍打在伞面上,来人修长如玉的手指紧攥着伞柄,嘴角处噙着一抹冷笑。 见到这人的面容年夙转身就想跑,易轻轩怎么会在这里,自己等人可是连夜赶路才今日抵达,他不应该…… “年夙,别来无恙“,易轻轩一袭青衫,好看的丹凤眼中隐藏着一丝慌乱,不知年夙是否误会自己,青丝散披着到了腰间,腰间挂着的罗盘嗡嗡作响,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与这古色古乡完全容为一体,宛若从画像之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无恙、无恙……“,年夙抬手行礼,在看到这人的那一瞬间忍不住的想撤,脚遵从身体的想法,以朝离开的方向迈出了半分,抬眸看向易轻轩身后,寻找方才的女子,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易公子脚步真快,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易轻轩一把抓住欲离开之人的手腕,纤细的骨骼,皮肤凉凉的,胸口处的心跳,如断线的纸鸢一般,颠伦沉浮,不受控制,眸子直直的看着手中白皙的手腕,像沦陷了一般,不舍得松开。 年夙干笑两声,对视上易轻轩的目光时没由来的心虚,想抽回手,却发现这人力气大的吓人,油纸伞在这人的脸侧留下淡淡的阴影,伴随着耳畔旁不绝入耳的雨声,年夙觉得这种气氛怪怪的,不经意瞥见这人露出伞外半个肩膀,“易轻轩,我不是故意……“! “故意什么“?易轻轩的视线无法从这人的脸颊上挪开半分,直直的看着眼前人。 “……“,这人不是明知故问么,年夙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被这人盯着反而没有那么局促,眉头高挑,“这是你看恩人的眼神“? “年夙“,易轻轩唤着眼前人的名字,心乱如麻,深邃的眸子中的神情让人猜不透。 “怎么“? “我陪你去凤阳城“,易轻轩下意识的说道,阎衾对自己所说的话不停的在脑海中显现,握着伞柄的手有些发颤,自己这是怎么了…… “好啊“!年夙脆生生的应道,跟着易轻轩,起码不会走错路,完全忘记问易轻轩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邗绫躲在不远处,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年公子怎么会认识古袁道的人,看来自己的任务要耽搁一会儿,不知阁主是否等的焦急了。 怀柔与鬼画骨打探消息回来后,房中是空荡荡的,敞开的窗户旁的脚印宣告着教主离开的证据,二人无奈的对视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教主根本不可能安安生生的待在这里。 鬼画骨进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桌面上的画卷,待走近后才发觉这画卷下压着一张纸条。 『本座出去走走,无需担忧 ——年夙』 “阁下,逸眞阁主有请“! 突兀的话语让怀柔与鬼画骨愣在原地,鬼画骨疑惑的看着来人,来者正是方才的邗绫。 怀柔在听到逸眞这二字时愣住了,忽然记起了什么,薄唇有些发颤,“可是他“? “正是,原本在下去请年公子,却被人中途打断“,邗绫沉声说道。 “不见,告诉你家阁主,当年他一走就是毫无因迹,师尊苦苦等待,他也未曾出现,如今物是人非,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怀柔挥手准备送客。 “阁主当年是有隐情,并非狠心,几位不该来此地……“! 怀柔紧蹙的眉头形成了一个川字形,“待我问过公子再做回应,请自便“! “那……在下等候佳音,告辞“,邗绫顿了半响,沉声说道。 “怀柔,这逸眞阁主是何人“?鬼画骨沉寂了半响,待来人离开后才开口问道。 “师尊大人的故人……“。 凤阳城内 年夙眼皮跳了跳,侧眸看着突然出现,且紧紧抱着易轻轩大腿不肯松手的人,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由得开始怀疑易轻轩的取向,“他是“? “在下阎衾,请多指教“,听到年夙问话,阎衾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拍了拍沾上尘土的衣角,拼尽了力气才让目光从这人身上挪开,果然,不是一般的祸害,易轻轩也根本陷不进去,心中不停的警告自己朋友夫,不可负的原则,才让阎衾伸出的魔爪停在半空中。 “客气……“,年夙的视线在这叫阎衾的和易轻轩身上扫过,这俩人竟然可以认识,也对,互补,易轻轩性子太冷淡了。 易轻轩不悦的侧身当在年夙身前,这人就差直言说看上年夙了,“这是在下的……“! “青梅竹马“,不等易轻轩说完,阎衾就嘴快的说道,满脸笑意,眼睛几乎快粘在年夙身上,心中不住的可惜,自己跟了易轻轩这么多年,却被其他人轻而易举的给挖墙脚挖走了。 “莫听他胡言“,易轻轩将伞偏向年夙的位置,让此人好好淋淋雨,清醒一番,“他是我儿时好友“! 年夙诧异的点了点头,没由来的决定有些好笑,这人跟易轻轩在一起,绝对好玩。 “……“,阎衾在心中默默腹诽易轻轩这个有了新欢忘旧爱的人,委屈兮兮的站在伞外,故作可怜的淋着蒙蒙细雨。 “他……“! “不用管他“,易轻轩下意识的抚上身旁人的肩膀,继而胳膊一僵,却瞥间年夙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并不抗拒自己的接触,这算不算很好的一个开端。 “好吧“!年夙回眸看了这个叫阎衾的人一眼,这人装委屈倒是挺厉害,不知道能不能斗得过易轻轩。 “为什么要把我甩掉,当初分明是你主动邀请在下的“,易轻轩眸子看着前方,语气淡淡的,心中却有些不安。 “蛤“!年夙侧眸看着这人,竟从这淡淡的语气中听到了半抹委屈,自己并不打算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可仇人太厉害,唯有以命相搏,既然已是将死之人,就不该和他扯上太多的关系,“……“! ------------ 第十八章 新仇旧怨 雨丝落在伞面之上的沙沙声让易轻轩的心思越发杂乱,因年夙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两侧的屋檐不时的有水滴落下,“凤阳城很美“! “嗯“!年夙回答这话时连头都没抬,脑子里有些乱,不知这么多年,凤阳城会是什么样。 阎衾跟在这二人身后淋着雨,别提多委屈了,想说话又怕说错,真是重色轻友之人啊! 年夙忽然停下脚步,再走下去,就要超过自己的目的地了,垂眸看着脚下的石板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亲故』变得怎么样,“在下已到,告辞“! “嗯“!易轻轩望着年夙的身影,神色又凝重了几分,自己这是怎么了,一抵达襄阳城就忍不住借助木偶去寻这人。 “啧啧……别看了,人家都走远了“,阎衾上前抚上身旁人的肩膀,幽声说道,眸子中却皆是忍耐着的笑意,看来自家择煜只是单相思而已。 “别说风凉话,我们该上山了“,易轻轩瞥了这人一眼,拍掉肩膀上的手,径直朝山路走去。 阎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特别听话的跟在易轻轩身后,方才那人怎么看也不像对自家择煜有意思,看来自家择煜的情路艰辛,这人还对他自己的感情不自知,唯独自己这一个大明白人,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快点跟上“,易轻轩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身后人,冰冷的面孔稍有缓和,神情中皆是无奈,“别淋湿了,进伞中来“! “还是我家择煜好“,听到这话,阎衾差点就连蹦带跳的扑上去,委屈的神色顿时消失殆尽。 易轻轩嫌弃的瞥了这人一眼,没做声响。 当看到不远处巨大的龙纹石柱之上,硕大的古袁道三个大字时,阎衾有点不自在,古袁道环山而建,镇压恶灵冤怨,硕大的拱门是古袁道唯一的入口,左右两尊神像而立,威严无比。 “择煜,你家师尊应该不记仇吧“? 阎衾在古袁道庄严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不肯挪动半分。 “难说“,易轻轩故作高深的说道,眸底却隐藏着笑意。 “那小爷不伺候了,拜拜嘞您“!阎衾说着就准备返程离开。 易轻轩可不跟阎衾做口舌之争,薄唇勾了勾,一只手抓住将欲离开之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阎衾的腰,一把将此人扛了起来。 这样一来,踏入古袁道的大门之后,二人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古袁道里的人都知道,易轻轩不喜与人接触,性情冰冷淡漠至极,更不喜与他人太过亲昵,此次出山回来,竟扛着一名男子大摇大摆的回来,这还不说,肩膀上不住挣扎的那名男子看着十分面熟。 一旁人的指指点点让阎衾直想把脑袋埋起来,这些人都没见过人么,易轻轩难得见阎衾『羞愧』,自是要好好欣赏一番。 “易轻轩,你再这样下去,小爷要跟你绝交“,阎衾趴在这人耳畔旁,小声嘟囔道,果然损友不可交,真没想到易轻轩能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自己的清白,哎……不对,好像清白被易轻轩给弄没了自己并不吃亏啊! “绝交不绝交,可不是你说了算“,易轻轩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几分,果真,倘若一见到阎衾自己的心情就会很好,从小到大,这人待自己极好。 “……“! 易轻轩无视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古袁道,入道的关门弟子一共有九位,其他的皆门外之徒,学些皮毛,不过此中之人者,天赋好者也极多,所以师尊就将古袁道之人分外三种,其中害自己的那人,正是三师兄,这次,自己决然不会轻饶他,自己就是要大张旗鼓的进来,要好好目睹一番他惊恐未定的神情。 大步迈入了贤明殿,易轻轩才把肩膀上扛着阎衾放下,一落地,阎衾原本是想撤的,耳畔旁就传来那既熟悉又惊悚的笑声,撇了撇嘴,镇定了下来,“原来是千幻长老,今日一见,果然依旧……老“! 千幻长老冷笑一声,完全没了师者应有的风范,一见到阎衾,自己就『又爱又恨』,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仙风道骨的气质顿时无存,“哟!几年没见,阎衾就长这么高了“? 阎衾见这人走来,连连后退到易轻轩身旁,可怜兮兮的拽着易轻轩的衣袖,一副小白兔的模样。 易轻轩对这人的神情早就免疫,师尊这是太像小孩儿了,“师尊,弟子已寻得锁魂链,已可抑制阴魂,送他们到地府,积攒阴德,轮回转世“! “嗯“!千幻长老淡淡的应了一声,自己这个徒儿,向来最让自己省心,“轻轩怎么会想着把这人带来“? “师尊近来烦事扰心,阎衾最受您爱戴“,易轻轩说这话意有所指,紧绷的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大殿之中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所以说笑师尊也不会太在意。 “轻轩深得为师心思啊“!千幻长老重重的拍了拍阎衾的肩膀,恨不得快点将此人给丢出去,这人小时与轻轩一同来过古袁道,不过轻轩是拜师的,而这人是来这里观光游玩的,来来走走,父母对他是宠爱至极。 大约是十岁那年,有次习武擂台之赛,这一群小儿像模像样的举办了一场,开战后,轻轩频频占上风,期间有人偷袭轻轩,并且将轻轩左手骨伤至骨折,那时这人跟疯了一般,上去就揍那人,厮打起来,周围人怎么拉都拉不开,要不是古袁道的仙踪队到的及时,阎衾怕是要将那人打死,因那人有过在先,所以自己便对阎衾从轻处置,就让他跪在贤明殿反省,这人不服,就把这贤明殿给烧了,自己就把他收拾了一顿,这人就记仇了,硕大的贤明殿燃成了灰烬自己都没说话,真小心眼儿。 阎衾满是幽怨的瞪了千幻长老一眼,挪步移到易轻轩另一身侧,要知道,自己的爹娘从小到大都没打过自己,而这人竟然动手了,自己练功修为的动力全凭借这股怨气,日后定然要超过这人,打回去。 其实自己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倘若是自己的错,任由他打骂也无可厚非,当年之事明明是那人的错,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罚自己跪在贤明殿反省,在自己眼皮底下欺负易轻轩的,那个兔崽子是第一个,不弄死他难消心头之恨,这个糟老头子不仅没把那人赶下山,还继续给那无耻之人疗伤。 索性自己就烧了那破贤明殿,这糟老头子因为这破事就把自己给揍了一顿,最后自己就下山,与这人老死不相往来,当年欺负择煜的人自己也没放过,那人下山之后用古袁道的名誉,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强抢民女,还在山下污蔑择煜,于是乎这人正埋在这皇天后土之下,此人谋害当朝皇子,论罪当诛,自己只不过是代替行刑而已,即便告到圣上那里,自己也不会输,敢伤择煜的人,自己都不会让他好过。 “这小家伙,还记仇“,千幻长老瞪了一眼这小没良心的人,从轻轩手中接过锁魂链,“本尊立刻就聚集弟子去后山,你随为师来,让这些害人的东西,去该去的地方“。 “我要陪着择煜身旁“,阎衾对这糟老头子极为不放心,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糟老头子心术不正,必须看着。 易轻轩嘴角轻抿,看了师尊一眼,顿时有些无奈,其实师尊这么多弟子也未曾像偏爱阎衾这般,师尊欣赏阎衾的性情,想搞好关系,可惜当年一打,这人就记下了血海深仇,“好“! 凤阳城与之前变了许多,之前也仅仅只是襄阳城中名不经传的小城,最后慢慢扩展,如今繁华大道,满目珠帘,一步步走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年夙心中的恨意就被如度放大。 自己是在六岁那年,被丫鬟从凤阳城丢弃到百里城的,那时年幼,却也以记事,凤阳城这三个字不可磨灭的刻印在自己心中,除了恨,便仍是恨。 那时百里城不过是个小镇,人烟稀少,不似现在这般,年幼的自己慌不择路,乱跑到偏僻之地,就在快饿死之时,是师尊救了自己,倘若没有师尊,如今的自己早已是白骨或者成为野兽口中的食物,如今,自己只不过想回来看看,为何自己的母亲会这般狠心,自己失踪这么多年,她也不曾来寻过自己,既然她不在乎自己,又何必生,生而不养,继而丢弃,任其自生自灭,她又怎配为母。 那日丫鬟说娘让她接自己去很远的地方玩,那时小,娘多日未归,甚是想念,不知坐了多久的马车,路上颠簸不堪,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娘,就立马精神抖擞起来,记忆之中,弯弯曲曲的小路,及那丫鬟谄媚的笑容,不时回荡,丫鬟将自己丢弃在百里城外,就走了,待自己回过神来,周围皆是陌生的环境,野草丛生,荒芜至极,很鲜有人烟,自己也不知该往哪里走。 ------------ 第十九章 眉目如画 年夙的回忆,被眼前陌生的府邸打断,门匾之上硕大的王府二字映入眼帘,有那么一刻的失神,怎么会变成这样…… 打探了一番,年夙才知晓,多年前这坐府邸的人,一夜之间消失,不知去向,年夙眸子暗了暗,心底猛的一沉,暗生苦涩。 “公子,逸眞阁主有请“,怀柔行礼,恭声说道。 “是他……何时“?年夙先是一惊,继而眸子有半刻的失神,握着佩剑的力度不禁重了几分。 “倘若公子愿意,今夜亥时“,怀柔先是一愣,继而低下头。 鬼画骨独自待在房中,看着桌面上的画像觉得有一分诡异,上次在沐阳城的客栈中,自己怎会莫名其妙的睡着,展开画卷端详的几眼,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也记不清楚那晚,自己究竟给这画像之人,描上何神色,为何总觉得这幅画上的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看了半响,鬼画骨就觉得不自在了,将画卷好放在桌面上,这画不太对劲,送给年夙不知是好是坏,不如毁了重画? 忽然鬼画骨心头一寒,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桌面上的画像砰的一声展开,画像之人阴狠的眸子中酝酿着笑意,蓦然从画像之中走了出来,嘴角含着笑意,舌尖轻舔过獠牙,指尖轻蹭过失去意识之人的脸颊,将人拦腰抱起放到床榻之上。 猩红的眸子,炽热的望着熟睡之人,修长的手指取下这人的面具,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被这丑陋的面具挡住,真是可惜。 “我会让你,真正明白你自己的心意“,话音刚落下,邪魅至极的身影就消失在床榻旁。 下一刻,房间门就被人推开,怀柔踏入门槛,抬眸就看到桌面上展开的画,画骨怎么用睡着了,走到桌旁将画像合住,教主和画骨根本不是一路人。 “怀柔,画骨他……“,年夙走进来后就禁了声,画骨又睡着了,看来他近来有些嗜睡,“今夜我去逸眞阁,你与画骨待在客栈中“! “公子对那人……“,怀柔迟疑的开口,却没把话说完。 “那人对师尊很重要“! 亥时 年夙根据邗绫的指示,在硕大的襄阳城中作怪右转的,终于找到了逸眞阁,不知他近年来过得可好,这人是师尊心尖上的人。 却在正欲进门之前被邗绫拦住了,年夙嘴角勾起,“邗绫姑娘“! 邗绫拱手行礼,大步凑到这人身前,轻声说道,“小心,有人跟踪你,阁主人让你去凤鸣院,已安排好人,我会帮你甩掉身后人“! 年夙迟疑了半响,终是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确实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可这人所施展的轻功步伐,似乎像是古袁道的人,“小心,有劳了“! “年公子不必多礼,阁主已恭候多时“。 “嗯“!年夙轻声应下,回眸正巧瞥见不远处突兀消失的黑影,会是何人,原本以为自己以将此人甩掉,没想到如此阴魂不散,忽然想起那想谋害易轻轩的那人,看来他盯上自己了。 在凤鸣院不远处停下脚步,红灯高悬,热闹异常,寻着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门外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媚眼如丝,不住的招揽着客人,年夙苦笑一声,也难为他选这个地方。 年夙大步走入这凤鸣院,客气的挥退围过来的女子,空气中弥漫着胭脂水粉和檀香的气息,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耳畔旁不时传来女子的嬉笑怒骂声,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短襟长裙,一缕缕幽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过于暧 昧的气息让年夙不禁皱起眉头。 “哎哟,官人是稀客啊!可需要那位美人来陪“,老鸨老远儿就看到这醒目的人,笑脸相迎走了过来,这人来这种地方,不知是姑娘们沾光,还是他沾光! “逸眞“,年夙手心儿里溢出一层汗水,紧张的说道。 听到这两字,老鸨顿时变了神情,恭身行礼后示意一女子引路,那黄衫女子示意的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来人身前,做出请的手势。 “多谢“! “公子不必客气“,黄衫女子笑着说道,便不再言语,只身走在前面引路,从扶梯上走过到了二楼,继而穿过长长的走廊,越走越偏僻,到一堵死的墙壁旁停下,摆动开关,石墙震动了几下,轰隆一声升起。 “公子,就是这里,奴家告退“。 黄衫女子行礼之后就退下了,年夙走入后,石门又轰隆一声落下,抬眸看着不远处镂空的门旁逸眞阁三个小字,就知道这人决然没忘记师尊,逸眞阁阁主,师尊苏绯辞,字逸眞,只是让自己困惑的是,他为何会在这里。 掀开珠帘走入后便看到了那人,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是师尊对他常有的评价,剑眉如刃,唇如朱砂,一袭墨色衣衫,映衬的此人越发眉目如画,待见到自己那一刻,墨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光芒。 “年夙见过木师尊“! 年夙掀开下摆,单膝跪下。 “多年不见,没想到夙儿已成大人“,木子然眉头皱起,抬眸看着眼前人,在这人进入襄阳城的那一刻,还以为是自己瞑想的太厉害,产生了幻觉,“能见到夙儿,我很开心,我本以为……“。 “木师尊原本以为异世彻底沦陷了吗“?年夙仍旧跪在地上,眸子中难道露出舒心的笑意。 “那年……我去寻过,死寂一旁,无一抹生机,我原本以为逸眞的异世……“,木子然话没说完就红了眼眶,紧绷着薄唇不再言语。 “有弟子在,异世决然不会沉沦,我会为师尊报仇“!年夙字字铿锵,坚毅的看着眼前人,却不敢对视上他的神色,痛失所爱的感觉,自己无法感同身受,自是不能多言。 木子然失笑片刻,清冷的笑意中掺杂着哭腔,“我本以为,有歹人借住异世的名声生事,但我在襄阳城中得到你的消息后改变了看法,看来夙儿活着的行踪暴露,所以那些人才会在此聚集豪杰,准备再起风波,这次,我决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好看的桃花眼死寂一旁,木子然咬着牙说出后面的话,当年自己赶到之时,所见到的是遍地尸体,找遍了整座异世,也没见到逸眞与夙儿的身影,没多久江湖就传起异世师尊苏绯辞已死的消息,整座异世,就连那收人供奉的道君殿亦是断壁残垣,空气中交杂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和血腥味儿,位列江湖之首的异世,就这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人的一战成名。 世人皆说,逸眞害人性命,修炼邪功,危害江湖,自己与他在一起三余载,他的性情自己了如指掌,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可物是人非,自己找不到半抹证据,只得暗中查探,那些人的口风很紧,当年之事一过,便没任何人提起。 “木师尊不必出手“,年夙沉寂了半响,才开口道。 “夙儿快快请起“,木子然扶着座椅站前,上前去扶年夙,触碰到这人的那一瞬间,还有些不真切,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人,“他……他当真……“! “师尊他……神魂聚散“,年夙不适的躲避着木师尊的目光,没有什么比自戳伤口更难受的事。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早已适应,只是始终心存侥幸“,木子然嘴角的苦笑更浓了一分,扶着夙儿的胳膊有些发颤,“当年,我不该离开“! “不,弟子倒觉得,当年没波及木师尊……“! “夙儿可以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木子然失神了半响,才开口言道。 年夙迟疑了半分,终是将当年之事一五一十的说出,继而沉声问道,“木师尊,为何你当年离开师尊,迟迟未归“? “因为我娘求我“,木子然紧绷着薄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我是家中唯一的子嗣,我若离开,她便不活了“! 木子然抬眸看着不远处摆放着的古筝,“逸眞最喜这个“! “师尊真的对您很上心“!年夙随着木师尊走到古筝旁,眉头皱成了川字,其实当年木师尊迟迟未归的缘由,师尊早已猜到,只是不甘心,原本师尊与木师尊的情愫,就不被接受,更何况木师尊是家中唯一的子嗣,更是……“您当年是怎样与师尊相识“? 忆起当年,木子然死寂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微光,“当年的我很蠢,不听父母之命,想闯荡江湖,当令人敬仰的大侠,却不知江湖鱼龙混杂,乃是非之地,后因心思单纯,受人迫害,也是在那时,与逸眞相识“! 那段记忆,是木子然这些年来唯一的支持,那年,自己一腔热血,想在江湖之人施展手脚,做令人敬仰的大侠,却频频做错事,被人利用,一不小心,就惹到了当年名声鼎沸,被视为一代尊者的逸眞,不过当时自己并不知他的身份。 ------------ 第二十章 思念破灭 这不苟言笑之人步步逼近,自己就像傻啦吧唧的小白兔一般,被这人逼的走投无路,在逸眞身上吃了不少苦头,最后还被那人骗到手里,可惜好景不长,娘听到了一些风声,责令自己速速回家,之后自己就被扣下了,只得书信与逸眞联系,本想着与娘多沟通,再言其他,可后来却得到异世被围剿的消息。 “弟子觉得,师尊更想让您好好的,今日弟子就当没见过木师尊您,保重,弟子明日再打探一番便准备打道回府,弟子时间不多,不能再与木师尊多言“!语毕,年夙抬眸看了眼前人一眼,准备离开。 “且慢,夙儿今夜就在此陪我,好么“?木子然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似这人在自己面前,逸眞也不会离自己多远一般,初遇逸眞之时,原本以为这小家伙是他的孩子,后来自己才弄明白。 “那……可请木师尊答应我,这件事不要插手,弟子已想到万全之策,不会……“,年夙抬眸看着眼前人,皆是不容言拒的神色。 “好“,木子然薄唇动了动,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脑海中逸眞的一瞥一笑尽收眼底,谁能想到当初一别,便再也不会相见,害逸眞的人,自己要亲手了结了他。 这夜,木子然睡的一点都不好,心中原本残留的那抹侥幸被彻底毁灭,年夙打地铺睡在木师尊床榻旁,被这人的梦呓弄醒了好几回,床榻之上的人衣襟被汗水浸湿,年夙有些不忍,起身把毛巾浸湿,拧干后叠起来,轻放在这人的额头之上,紧皱的眉头未曾松开半分。 “木师尊,倘若我知道您在此,就不会来打扰,断了您的念想“,年夙坐在床榻旁,擦干熟睡之人脸颊上的汗水,愣愣的坐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是好。 师尊收留自己两年的某一天,这人就出现在自己身旁,那时,师尊与这人相里而站,就像是泼墨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师尊让自己唤木师尊师娘,木师尊恼怒,毫不留情的将师尊揍了一顿,虽自己不明男子间为何会有这种感情,可师尊与木师尊确实很相配。 木子然感觉自己身处梦魇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不同的场景硬塞入脑海,逸眞血淋淋的身影不住出现在眼前,心疼的无以复加,却无法靠近那人半分,耳畔旁是逸眞的声音,薄唇微动,唤着自己的名字。 场景再一换,就来到了与逸眞初遇的地方,这样一来,木子然就舍不得醒来了,恨不得之前的皆是梦,如今才是现实,只见那身形修长之人神情冰冷,一袭蓝衣,手握长柄弯月大刀,刀刃寒而刺骨,削铁如泥,袖口出露出一截竖笛,腰间挂着一枚澈透的玉佩,向自己步步走来。 木子然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身体就像被钉在那里一般,动弹不得,失神的看着来人,喉咙处如同被人掐住了一般,说不出半句话。 “阁下伤了异世的门徒,就想一走了之“?那人见眼前人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意,显得有些邪魅,直至走到这人身前才停下,身前人眸子瞪的老大,弄的苏绯辞心痒痒的,忍不住想好好欺负一番。 “你……“ ,木子然嘴唇动了动,上前一步将这人抱入怀中,却在触碰到这人的那一刻,怀中之人消失不见了。 画面一转就来到了异世的习武场,那人明明是一代尊者,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薄唇噙着狗尾巴花,真的一点都不像外人所说的那般仙风道骨。 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慵懒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光芒,颠颠的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副画卷,嘴角处扯出老大的笑容,“习凛的一手丹青栩栩如生,让人好生羡慕,都快把本尊画活了一般,此外落款之处习凛不应该直接写名字,而是应该用印章“! “对了“,苏绯辞将欣赏了老半天的画卷藏到身后,故作神秘的看着眼前人,一把扯过身后的小人儿,“夙儿,这人以后就是你师娘,记住了“! 粉嫩嫩的小娃娃好奇的打量着木子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嘴动了动,甜腻腻的开口,“夙儿见过师娘,愿师娘与师尊白头偕老“! 不等木子然作势去打那人,场景又再次变化了,那人的邪笑却无以复加的印在脑海之中,木子然眼眶泛红,无力阻止这一切,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逸眞,夙儿都回来了,你又在何处,这么多年,你可曾想念过我……“! 古袁道 易轻轩坐在软榻之上,脸色黑的几乎能掉下冰渣子,昨夜收到情报,年夙在凤鸣院中待了一宿没出来,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咳咳,择煜“,阎衾干咳两声增添自己的存在感,“人家去凤鸣院实属正常,你想想,人家一个大老爷们儿,去一趟怎么了“? 阎衾将最后一句咬的很重,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志同道合之人去下青楼你会气成这样,你当我小孩子好骗啊! “……“,易轻轩抬眸看了阎衾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对啊!自己这是在不高兴些什么。 “别愁眉苦脸的了,想见就去见呗“,阎衾珉了一口茶水,继而将杯子放在桌台之上,“你锁魂链用完了,倒是还给人家啊“! “阎衾“,易轻轩语气淡淡的,但此之中却好像包涵了千言万语一般,倘若真如阎衾所言,自己对年夙究竟喜从何来? “小爷告诉你,要么收收心,可别到时候陷进去了来怨我,凭借小爷多年纵横情场的经验来看,你要是不喜欢他,我阎字倒着写“,阎衾自是希望此人能牢牢抓住,不过也不知自己这般鼓励对不对,比较那年夙怎么看着都像是直男,还是特别直的那种。 “锁魂链今日还有用“! 阎衾没想到自己劝了半响,这人却莫名其妙的给自己这个答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都为他着急,恨不得亲自上场,不过这种事好像也急不得,“择煜,小爷说的是这个么“? “我去祭魂殿,阴魂最后一关“。 易轻轩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徒留阎衾一人,抬眸看着易轻轩那道貌岸然的身影阎衾仍旧喜欢的紧,啧啧,小时候就知道这人是个祸害,没想到长大后会是这幅冷淡的模样。 祭魂殿 硕大的炎炉之中燃着地狱之火,这些狱火是当初地狱动乱时留在人间的,被锁魂链锁住的阴魂痛苦的叫嚷着,惊悚的声音不绝入耳,使整个祭魂殿显得阴沉沉的,易轻轩冷眼拔动机关,被锁魂链束缚的阴魂猛的掉落在炎炉之内。 地狱之火在触碰到阴魂后,如同遇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侵身而上,阴魂痛苦的呻吟声徘徊在炎炉内,阴魂身上有孽债,遭人迫害而死后又谋取无辜之人的性命,无轮回之法,唯独这地狱之火能燃尽他们的孽债,送入地狱之中,有阎君大人做功过定夺。 易轻轩出神的看着那投入炎炉之中的锁魂链,地狱之火乃属极热之阎,这看着不怎么样的宝物,却经得住极度的热量,脑海中又不合时宜的想起初见年夙时的场景,倘若真的如阎衾所言,那自己的喜欢也太随便了,从小到大,自己也曾见过无数俊美,甚至妖娆的男子,可……皆不喜。 “师兄,师尊说您可以歇息一会儿“,来人说话还带着一股奶味儿,一袭雪色衣衫将此人的肤色映衬的极好,手中握着一把瑶扇,此瑶扇凌列非凡,带有煞气,屁颠屁颠的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古袁道最后一位正式的入门弟子,千涒,刚过了加冠的年纪,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缠着自己这位师兄。 “千涒,功课可做好了“?易轻轩抬眸就看到这嬉皮笑脸准备打亲情牌的人。 “师兄,千涒这几日很用功了,就连师尊也夸千涒“,千涒连忙转移话题,可不能让师兄抓到自己的小尾巴,“对了,为何师兄回来的这么晚,三师兄他老早就回来了,他说与师兄你在半道上走散了,不过他带回来锻造锁魂链的原料有瑕疵,无法炼成“! “千涒不好好做功课,小消息到是打探的挺灵通“。 千涒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师兄,我已经成人了,师兄不用看我看的这么紧“! “年龄是成人了,只不过这心智还早,说话带着一股奶味儿“! “师兄,我没偷成牛乳糖,怎么会有奶味儿呢!师兄肯定是误会了“,千涒鼓着腮帮子解释道。 易轻轩瞥了这人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耳畔旁惊悚的呻吟声不断,这人还有心情给自己解释没偷吃牛乳糖,“瑶扇练的怎么样“? “还好、还好“,一提起这个,千涒就开始心虚的打马虎眼。 “一会儿我要下山,你速速练功去“。 “下山“?一听到这两个字千涒就露出了星星眼,撒娇的拽着师兄的衣袖,“师兄可不可以待千涒一块儿下山看看,千涒都好多年没出古袁道了“。 ------------ 第二十一章 白泽?天泽? “不行“,易轻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起身作势要离开。 “师兄,你就带上我吧“,千涒见师兄不同意,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瑶扇,扑上去,抱着师兄的大腿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师兄,那小模样儿别提多可怜了。 “……“,易轻轩满脸黑线的看着地上的人,是谁刚才还说长大了,不需要监管,一会儿就坐在地上耍赖皮。 “师兄,千涒知道师兄最好了,就带千涒出去吧“! “……“! “师兄,你不在阎衾肯定会欺负我的……“。 “……“! “师兄……“! 易轻轩被这一声声师兄叫的头痛,紧绷着的神情露出破绽,薄唇动了动,“下不为例“。 “耶!师兄,千涒最喜欢你了“,得到应可,千涒一骨碌的爬起来,捡起一旁的瑶扇,“师兄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不等易轻轩应下,这人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还不忘挥手示意让自己一定要等他,易轻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自己也不急,倘若自己去见年夙,该说些什么好呢…… 千涒出了祭魂殿可没闲着,直奔古袁道的禁山而去,那个地方一般人不许入内,只有古袁道正式入门者才可进入,千涒轻车熟路的走过这弯弯道道,最后在深林中的一洞穴前停了下来,左右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他人,屁颠屁颠的跑了进去。 “天泽……“,千涒大声喊到,空荡荡的洞穴中泛起回声。 “来找我作何“?慵懒的声音从洞穴内传出,来人大步走了出来,青丝散披在腰间,头顶两侧是毛绒绒的耳朵,一袭白袍交杂着淡绿色,映衬的此人不似凡人,清幽色的眸子中皆是不悦,在心中默默记仇,这小人儿自从发觉自己的洞府之后就没完没了的来打扰,“又来除妖的,这里就我一个“? “没……“,千涒一见到这人耳尖就开始泛红,局促不安的收起瑶扇,“你不是说想下山看看么,我师兄回来了,方才他……“! “停“,天泽撇了撇嘴角,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人,“小道士,你不除妖降怪,天天来我这里作何“? 一想起刚认识这人的时候,天泽就头疼,自己历经劫数,好不容易化成人身,却被一道暗黄色的符咒贴在尾巴上,这小屁孩手里还拿着把破剑,流着鼻涕,信誓旦旦的说除妖。 后来自己这尾巴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变没,可耳朵就没那么幸运了,好在这里没有其他同伴,要不然他们会以为自己故意留个毛绒绒的耳朵来卖萌。 “阴尸被师兄降服了,我闲来无事就想找你,我师兄很厉害的,我们一起下山好不好“? 天泽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看着眼前人,自己着实想出山走走,可奈何这耳朵着实太耻辱了,“你看我这耳朵,敢出去乱跑么“? “那时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猛的看见一只狐狸变成人,我被吓到了“,千涒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狐狸,是白泽,你懂不懂两者的差距啊“!天泽大声吼道,就这一点,自己都不知道说过他多少次了,可这人完全没有想改的趋势。 “可明明就很像啊“!千涒被吼的有些委屈,嘟着嘴,局促不安的说道。 “慢走不送“!说着天泽就准备轰客。 “哎!哎!天泽,你别生气,师兄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千涒有些急了,上前委屈兮兮的拽住天泽的衣袖,“是白泽、白泽,日后我再也不说狐狸了“。 天泽白了这人一眼,对视上那可怜兮兮的目光,顿时就心软了,“他真的会有办法“? “嗯嗯“!千涒不住的点头,“师兄他很厉害的,不信你随我去,师兄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泄露天泽你的身份“! “你口中的师兄,姓甚名谁“? “易轻轩,字择煜“! 说实在的,天泽着实想离开这破洞穴,思索了半响,终是点了点头。 祭魂殿 易轻轩嘴角抽搐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二人,不……应该是一人一妖,自己就知道千涒不会让自己省心。 “师兄,这是天泽……“,千涒小心翼翼的介绍到,小眼神儿不住的在师兄和天泽身上扫过。 “……“,易轻轩沉寂了半响,也无暇思索千涒是怎么跟这妖相识的,不过这叫天泽的人身上有仙气,天泽、莫非真身乃上古时期的祥瑞神兽白泽。 罢了,倘若是白泽,自己也不必多心,古袁道乃祥瑞之地,有此神兽在此修为也实属正常,只不过这天泽,倒是自己第一次见过愿与人类相处的祥瑞神兽,“我去拿顶帽子,记住,下山后你们二人不许乱跑“! “好“!二人齐声应道,天泽嫌弃的看来一眼身旁的小屁孩,这人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怎么还不松开,继而看向这小屁孩口中的师兄,这人根基很好,好好修炼,决然大有作为,“在下天泽,还望阁下多多指教“! “不必多礼“! “师兄,天泽他是只狐狸哦“!千涒小心翼翼的凑到师兄身旁悄声说道。 “都说了是白泽,不是狐狸“,天泽气急败坏的把易轻轩身旁的小家伙给拎了起来,怒声吼道。 “对、对,白泽,嘿嘿,师兄,我又记错了“! 出了古袁道的大门,易轻轩就后悔了,这俩人跟脱了缰的马一般,完全不受控制,这天泽好歹修炼了将近一千年才化成人形,怎么跟千涒一样,二人游荡在街市之上,就像两只恶狼。 “这是什么?好吃么“?天泽看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好奇的问道。 “很好吃的“,说着千涒买了三根,小嘴巴喋喋不休的给天泽介绍,还不忘把其中一根递给师兄一个。 “好甜“,天泽啃了一口,赞叹道。 “还有好多……“! “千涒、天泽,你们两个给我站住“,易轻轩伸手将身旁这俩活蹦乱跳兔子给拽住,神情冰冷的看着千涒,看来这小家伙把出来之时的承诺,忘了个一干二净,“时辰不早了,我们去用膳,天泽,帽子歪了“! “歪了么“?天泽伸手整理,不讨厌易轻轩拽住自己,反而被千涒在易轻轩身前时的模样逗笑了,看来这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口中的这个师兄。 “歪了也好看“,千涒忍不住接嘴,天泽生的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天泽白了千涒一眼,心中却忍不住的开心,这小家伙第一次嘴甜,感觉还不错。 “对了,师兄之前说过有家酒馆很好吃的,对不对师兄“?千涒星星眼的看着师兄,迫不及待的想去那个地方,却不识得路,那个地方师兄只带自己去过一次。 “好,到酒馆之后你们二人听话些“,易轻轩原本就是喜静之人,被这俩吵闹的人弄得头疼。 到了客栈后,这俩人像乖宝宝一般坐在桌子旁,天泽一脸好奇的看着周围,酒馆外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店内酒香扑鼻,不知是何滋味儿,“择煜,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一会儿酒菜就上来了,是千涒点的,想必大多数应该和你口味“,易轻轩看着天泽,要不是这人头顶毛绒绒的耳朵,自己真的很难相信这人就是上古时期的神兽。 天泽会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易轻轩,有些思念自己那一去不回的冷淡气质,要知道,在认识千涒前自己也如易轻轩一般,可没想到最后被这人带偏了,想想自己乃一代上古神兽,却被一个小屁孩欺负的耳朵没变好,想想就气。 “易公子,好久不见“,年夙刚入酒馆就看到这人,索性就来此与这人打招呼。 “年大公子,请坐“,易轻轩依旧是冷淡的神色,语气中却带着那么一丝玩味儿的气息,起身说道。 “不了,在下今日就要离开襄阳城了,特此来道别“,年夙眉眼含笑,客气的说道,倘若有机会,或许自己会与这人成为很好的兄弟,毕竟自己还是比较欣赏易轻轩的性情,奈何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天泽的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扫过,怎么这人一来,易轻轩身旁就有一种奇怪的气场。 “今日就走么“?易轻轩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宛若黑玉般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人,胸口处的心跳从平稳变得急迫,或许自己该明了心意。 “对,今日下午,在下就不多做打扰了“!年夙行礼后就准离开。 “年大公子可否赏脸一起用膳,就当我为你饯行“!易轻轩清冷的神色中多了几分炽热,心中的意愿便是不想这人离开。 “罢了,我可不是一个人,还要买些东西给怀柔和画骨,就不多做打扰了“,语毕,年夙转身朝掌柜的走去,“这要这几个饭菜,一会儿送到昨日说的那个客栈中“! “好,您稍等片刻,小的吩咐下去,立马送达“。 “有劳了“! 易轻轩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的身影,紧皱着的眉头未曾松动半分,自己与这人只是萍水相逢,又有何身份来留住此人…… ------------ 第二十二章 暗中操控 其实年夙并不打算今日离开,只是想做出将欲离开的假象,不过演戏还是要弄全面的,待酒楼的饭菜送来后,自己等人便离开出城,明日宣霸楼中那些人将会聚集,商议再次围剿异世之事,他们以为异世全然在他们掌控之中,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放过,异世历经八年,好不容易刚从死亡中缓过劲来,倘若能在此一网打尽,又何须在异世内动手,只会脏了那片土地。 “公子,客栈之中的行李已收拾妥当,可以离开了“,怀柔站在一旁,沉声说道,即便已有几日了,可自己仍适应不了这一身女装打扮,脸上的水粉扑的太厚了,只感觉一开口脸上的粉就想往下掉,为了避免惹人注目,还要特意的压低声线。 “不,还要等到饭菜送来再离开,襄阳城人多口杂,我们不能漏出破绽“,年夙径直的走着,与怀柔凑的很近,特意的压低声音,二人的举动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一对璧人,只不过其中那女子太高了。 “嗯“!怀柔侧眸看着身旁人,八年过去了,这人着实稳重了许多,只是不知明日的举动成败如何,只要不暴露身份,就没什么问题。 回到客栈后二人才松了一口气,年夙玩弄着木师尊给自己的令牌,持有令牌者,明日才能进入那宣霸楼,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会举家搬走,母亲……她想过我吗? “公子,有人找“。 鬼画骨说完这句话就退下了,年夙抬眸就看到了一拢白衣胜雪之人,“易轻轩“? “怎么,不请我进来坐坐“? 说着,易轻轩就自己走了进来,直接坐在年夙身旁。 “没想到易公子亲自来给在下送行,倍感荣幸“!年夙嘴角勾起,与这人说着客套话,毕竟此人还不足以让自己信任。 “年夙“! “嗯“?年夙抬眸看着这人,易轻轩今日怎么有些奇怪,这直勾勾的眼神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审犯人,伸手就抚上这人额头,自言自语道,“也没发烧啊“! 易轻轩身体猛的一僵,根本没想到这人会有这番动作,抚在额头上的手掌凉凉的,紧绷着薄唇,“一会儿就要离开襄阳城吗“? “嗯“! “原本在下还想着请年大公子去古袁道一趟,好生款待,毕竟年大公子可是在下的恩人,没想到离开的这般急迫“! 年夙干笑一声收回手,“下次有机会再说,你没吃饭吧“? “吃了“! “我刚回客栈,易公子就后脚跟来了,告诉我你怎么吃的“?年夙撇了撇嘴,这人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也是,在下先行告退“! “蛤“?不等年夙回过神来,这人就离开了,这人是来搞笑的,今日易轻轩怎么这般奇怪…… “公子,饭菜送到了,逸眞阁主送来了一封信,请您过目“,怀柔将手中的信递到教主手中,便出门去收拾东西。 年夙看着手中的信,落款处确实是木师尊的笔迹。 『夙儿,万事小心,我会在此种接应。』 看完之后,年夙直接将信揉成了碎片,事不宜迟,该出城了,晚些恐怕不好出去。 天泽与千涒在客栈中等了半响,终于等来了易轻轩的身影,天泽觉得这人出去一趟后没有方才那边般魂不守舍了,看来他应该去见方才那人去了。 “师兄,这个好好吃“,千涒对满桌的菜啧啧称叹,有些疑惑师兄为什么菜上完后就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嗯,慢慢吃“,易轻轩嘴角勾起,只是其中却全然没有笑意,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次日 宣霸楼乃襄阳城之中江湖豪杰聚集之所,今日热闹非凡,虽名为楼阁,实则是一处硕大的别苑,庄严无比,门卫守在大门两侧,戒备森严,凡入门者,皆要出示派发出去的令牌。 易轻轩原本是不愿来此,可师尊为了给这召办者南宫逸面子,就由不得自己来不来,“千涒,在此不许乱跑“! “我知道了师兄“,千涒不悦的说道,自己分明已经不是小孩儿,可师兄仍把自己当成小孩看待。 “原来是古袁道的易贤侄,欢迎、欢迎“!南宫逸告退了其他客人,笑着走来,垂眸看到了躲在易轻轩身后的千涒,“没想到千涒也来了“! “南宫前辈,别来无恙“,易轻轩拱手行礼,伸手抚上千涒的肩膀,“千涒,叫长辈“! “南宫前辈好“,千涒躲在易轻轩身后,探着脑袋小声说道,不知为何,心中十分不喜欢这人的笑,有点像绵里藏针的感觉。 “哈哈,托易贤侄的福,老身近来无恙“,南宫逸笑着说道。 “家主,天山门的大弟子简玄懿有要事找您“!一旁的老管家大步走来,朝易轻轩和千涒行礼后,凑到家主耳畔,小声说道。 “既然南宫前辈有事,就不劳招待了,正好晚辈带走千涒四处走走“!易轻轩见此,沉声说道。 “多谢易贤侄体谅,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当在家里“,南宫逸拱手告别,古袁道的人来此,可让此次的大会大涨威望,此人是重客,要不是简玄懿有要事来找自己,还着实想给易轻轩多说寒暄几句,毕竟自己与古袁道的关系必须处理好,千幻长老让他最得意的弟子来此,着实很给自己面子,“老管家,易贤侄是重客,一定要好生款待“! “是,老爷“,一旁的老管家连连应道。 “无需麻烦管家,晚辈与千涒四处走走即可“,易轻轩拱手回礼后边拉着千涒向离去,垂眸看着千涒的神情,小家伙好像很不喜欢南宫逸,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喜不喜欢总是表达的这般明确。 “师兄,方才那人笑的真难看“,千涒被师兄拉着走了老远才开口。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易轻轩无奈的拍了拍这人的小脑袋,千涒还小,不懂得为人处世的方法,那人只不过是想借助自己讨好古袁道而已。 “易贤侄,多日不见,还是这般英俊潇洒“! 身后想起突兀的声音,易轻轩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行礼,“晚辈见过柳长老“! 千涒跟着师兄与形形色色的人周旋了半响,说了老半天的客套话,一时间有些后悔跟着师兄来这里,原本以为下山有好玩的,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跟着来了,抬眸看向师兄,师兄分明是一副生人勿近,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可即便是这般,还是有人前赴后继的来此,师兄也只得周旋其中,真是可怜啊!师兄今日差不多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来此赴宴之人慢慢开始在宣霸楼的中心聚集,而聚集在那处的,多是当年一战成名的八大门派各弟子,易轻轩懒得去凑热闹,索性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歇息。 “易公子,好久不见,可还记得我“?说话者正是女真天族的三弟子,秦晚风,此人生得娇媚无比,亦有沉鱼落雁之貌,媚眼如丝,让人看一眼就极难再挪开目光。 “在下怎敢忘记晚风“,易轻轩对此人的印象还不错,这女子也是性情中人,恩怨分明,只是让易轻轩没想到的是什么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人也能找来。 “我老远就看到易公子的身影,本以为这种场合古袁道不会参与,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走近一看,还真是易公子“,秦晚风笑着说道,长袖掩面,没想到这人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转眸就看到坐在易轻轩不远处的小家伙,“千涒也在这里,可还记得姐姐“? “姐姐好漂亮“,原本千涒正发呆无聊着,和师兄保持着友好的距离,以免一会儿又有人来打扰自己,却忽然听到有喊自己的名字,抬眸就看到这位眼熟的漂亮姐姐。 “小家伙说话真好听“,秦晚风抬眸看向易轻轩,这人总是一副清冷淡漠的神情,真让人无奈,“易公子还不如小家伙会说话,难怪如今还孤身一人“! 听到有人说师兄不好,千涒顿时就不开心了,鼓着腮帮子走到漂亮姐姐身前,“姐姐有所不知,喜欢我师兄的人好多的,别看我师兄天天冷冰冰的不招人喜欢,可那些女子就是喜欢我师兄的美貌……啊,好疼“! 千涒最后一个字刚说完,脑门儿就挨了师兄一个爆粟,抬眸委屈兮兮看着师兄,自己明明在替师兄说话,这人不领情就算了,还打自己。 “晚风姑娘,千涒小不会说话,抱歉“,说着易轻轩就准备拉着这人走。 “易公子干嘛这般客气,我倒是感觉千涒说的挺对“,秦晚风上前拦着这人,方才差点被这小家伙逗笑了,还好忍着没笑出声,不过千涒美貌二字用的不恰当,美貌是形容女子的,而眼前人分明就像那天上的仙君,清冷淡漠的不食人间烟火,眉眼皆俊美到了极致,与生俱来的贵气映衬的此人越发高然。 “不知晚风姑娘可还有何事“?易轻轩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干嘛这么一副吃惊的表情“! ------------ 第二十三章 心生疑虑 秦晚风顺着这人的目光看去,却没瞧见任何影子,不免有些疑惑。 “没事“,易轻轩很快就挪开了目光,继而落在秦晚风身上,却有些魂不守舍,“千涒,你先陪着晚风姑娘,我有要事,先行告辞“! 不等秦晚风回应,易轻轩便径直离开,方才那身影让自己不能牟定那人是谁,可罗盘与木偶间联系所显现出的反应,让自己确定那人就是年夙,他不是回百里城了么,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打扮的这般古怪。 “哎!师兄……“,千涒望着师兄离开的身影,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师兄就这样抛弃自己了? “易公子这是……“?秦晚风红唇轻抿,疑惑的看着千涒,莫非方才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师兄他或许有事吧“!千涒迟疑了半响,沉声说道,臭师兄,早知道就让阎衾陪师兄来了,本以为会有好吃的,还不如去禁山陪天泽…… 这里不愧是襄阳城武林豪杰聚集之地,年夙幽幽的打量着周围,心中的不耐更盛一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当年之人断断续续竟都来的差不多了,这些人还想妄图在此借助异世之命,来让他们高升,这次即便不成功,也要让他们人心惶惶,惶恐度日,异世中的冤魂在等着你们陪葬。 “夙儿”,木子然揽住这人的肩膀,示意他规矩些,这番打量太『露骨』了,木子然不由得苦笑一声,也是,夙儿心中的恨不比自己弱。 “嗯”,年夙即刻收回目光,不自在的看向木师尊,“师尊,我这妆容……可”? “很好看”,木子然这话不是恭维,难得年夙能想得出扮成女妆来此,这样即可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好……”,年夙垂眸看着一身雪衫,衣袖上绣着精细的牡丹花,不明白为何女子都喜欢在衣衫上锈这些,头上繁琐的饰物给自己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人群渐渐簇拥在中央的擂台周围,南宫逸作为此次大会的举办者,正站在这上面滔滔不绝,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恨不得将那魔教手刃于刀下。 “多谢各位赏脸参见这次大会,想必各位英雄侠士也曾听闻过八年前对那魔教的围剿,本以为这些蝼蚁之徒已纷纷灭绝,可没成想竟留下了一个祸害”,说至此,南宫逸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简玄懿,“这位是天山门的大弟子,想必各位已早有耳闻,这邪教经上一次的围剿苟延残喘至今日,遗留下的祸害仍不死心,危害江湖,贱淫掳掠,无恶不作,襄阳城自古以来乃侠士英雄聚集之地,当年八大门派为江湖、百姓除害,如今一战成名,自此出行,不知各位心在何所”? “异世贱淫妇女,欺压百姓,甚至用活生生的人,来修炼邪功,此祸害不除,难消众怒”! “对,这魔教太猖獗了,听闻这异世如今的教主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恶贯满盈,欺压良民,如南宫前辈所言,无恶不作,祸害整个江湖,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啊”! 簇拥之人纷纷响应,“灭异世,屠魔徒”! “灭异世,屠魔徒”! “灭异世,屠魔徒”! …… 年夙被迫挤入人群之中,抬眸看向那简玄懿,如今的他已不复当年的风采,左肩被砍,师尊毕竟是师尊,修道上乘,即便是造人迫害,也不会让这些人尝到甜头,当年这些人偷袭之时,恐怕师尊已想明白异世之中出了叛徒,所以才会急迫的让歌源和怀柔带着自己突围。 简玄懿,别来无恙啊!这仇,就先从你开始,年夙嘴角勾起的笑意让周边人觉得胆寒,但这些人都以为这绝美女子是被南宫前辈的话感染。 话说回来,这人女子相貌着实不凡,引来周围的英雄豪杰不时的侧目,正所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是难得的绝代佳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木子然轻拽着年夙的衣角,不着痕迹将年夙护在怀中,南宫逸今日的话就是在嘲讽那个愚昧的自己,当年初出江湖的自己,就是被这些所谓江湖上的前辈所骗,他们口口声声所言为苍生、为江湖、为百姓,其实这些人所求的是利益和名声,而其他的一些无知之辈,便成了他们的垫脚石,被死死的踩在脚下成为了替死鬼。 想想当时的自己真蠢,直至遇到逸眞,自己才知道什么是大道,什么是信仰,这人此次聚集这么多人无非是想借助风头,来提升他的威望,逸眞,我会给你报仇,九泉之下,轮回之地,还望你等等我! 易轻轩就直直的站在人群后的凉亭之中,出神的看着年夙的背影,起初自己不敢确认那人是年夙,是因为他的一身女子装扮,涂脂抹粉,竟毫无违和之感,一陇雪衫广袖长袍,散花水雾百褶裙,身披淡青色的翠水薄烟纱,映衬的此人肤色越发如玉。 此刻这人正被一男子轻揽在怀中,这动作让易轻轩觉得扎眼的厉害,这男子自己认识,是逸眞阁的阁主,在襄阳城中的威望也是极高。 印象中,年夙并不喜欢白色,这人对于喜欢或不喜欢的东西表现的很明显,初遇之时,就感觉到这人不喜自己那身白衫,后来换成墨色的,自己竟真的察觉到了这人的变化,年夙,你究竟是何人,来此地的目的又是什么…… “各位,此次的英豪令,有南宫前辈亲自颁布,时不待人,时间就定在七月初一,就让这魔教消失在这世间”,简玄懿字字斟酌,紧咬着后牙,恨意难发,恨不得此刻就将这异世毁掉,“这次我们八大门派会再次出征,倘若有意之士,就让我们干了这杯酒,今日南宫前辈做宴,各位大可都按照性质来”! 简玄懿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继而酒碗重重的摔在地上,破碎声在年夙耳畔旁分外的刺耳。 年夙收回视线看着脚尖,这次他们这般兴师动众,甚至放出风声,看来这次他们根本没把异世放在眼中,也是,大患已除,就剩自己这个小喽啰,他们只不过想借助异世再进一步,本座就让你们尝尝,这垫脚石,成为黄泉路的滋味儿。 众人各自向亭舍、楼阁散去,不时有人停在原地寒暄几句,木子然一直没让年夙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己万万没想到这次英豪令召集了这么多人,都想一战成名在江湖之上享有威望,啧……这世上哪有一步登天的事。 “阁主,既然不成,总有给一些教训”,年夙看着眼前人,神情中皆是固执。 “罢了,随你,万不可挑出祸端,夙儿,这里有高人,不可乱来”,木子然凑到年夙耳畔旁沉声吩咐道,就像一对恋人在耳语一般。 “徒儿知晓”!年夙应下后,就乖乖的跟在木师尊身后去拜访不同之人,手心中紧攥着的黑色药丸沾上了汗水,鬼画骨说,这药丸的药效可以覆盖整座府邸,正如木师尊所言,这里有高人,不可轻举妄动,正好这药丸可以排上用场。 “逸眞阁主,好久不见”,血族的师尊仇罗嘴角含笑,侧眸看到了木子然身后的女子,“这女子是”? “好久不见,这是我的侄女”,木子然嘴角勾起,却全然没有笑意。 “不知阁主可否赏脸喝一杯”,仇罗很快就把目光又放在了这人身上,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当年围攻异世的八大门派分别是如今江湖上排行前八位的天山门、女真天族,血族、昆山、雪域、漠野、昆仑、海星,这人是血族的师尊,年夙看着却觉得眼生。 “不了,今日可是您施展的地方,我就不多做打扰了”,木子然笑着说道,话语间却满是疏离。 “你与我还将什么客气话,当年只是无意之中掺和了此事,你看,就沾上怎么也摆脱不了了”,仇罗无奈的说道,其实当年自己并无心参与此事,只是自己与天灵门的师尊交好,反正那时自己的大弟子忘川也没事干,索性就去了。 “侄女怕生,就不打扰阁下了”. 木子然侧身从这人身旁走过,年夙紧随其后,这期间,年夙一直在打量此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走走停停了老半响,二人才得以清净,寻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木子然看着发愣的年夙,随口说道,“夙儿,你可知我这么多年为何不报仇么”? 年夙先是一愣,这个自己着实不知道,不过自己并不希望木师尊手中沾上这些人的脏血,“木师尊自有您的想法”! “不、因为这件事太复杂了”,木子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恰好对视上夙儿诧异的目光,“我在思索该怎么报仇,究竟这八大门派之中何人是罪魁祸首,是全部杀掉,还是只杀谋害逸眞、祸害异世的人,还是杀主谋”! “徒儿不懂,徒儿只知道,害过异世的人,必须死”!年夙一字一顿,声音极小,却震慑人心,美眸中的狠意让人胆寒至极。 ------------ 第二十四章 与你无关 木子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神情之中颇有无奈,当年之事早有预谋,自己并不希望夙儿活在仇恨之中,并不是杀完当年害异世的人就可,掌局者从不亲自动手,动手之人皆是傀儡而已,“夙儿……”! “方才我已把药丸揉碎,再等一会儿药效就出来了”,年夙听不懂木师尊这番话是何意,又究竟在犹豫不决些什么,“木师尊要遵守约定,不准插手”! 木子然被这比自己要小一辈儿的人教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意,“那夙儿还不快来我怀中”? 年夙挑了挑眉头,木师尊逢场作戏演的到是挺想,只不过木师尊频频躲闪自己的问题,看来不像会遵守之前的诺言,师尊极为重视的人,自己又怎么会让他沾上血腥,“一会儿动乱……”! 话未说完,不远处忽然响起一片惊呼声,不时有人正说着话忽然倒地,昏迷不醒,原本其乐融融的场景顷刻间被打乱,一股紧张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场所,不到半刻,宣霸楼的各个出口皆被封锁住,在场之中,年夙顺从的趴在木子然怀中,二人缓步走在长长的走廊之上,好在方才自己有自知之明,听从木师尊的话,没有动手,此地之人大部分皆不是吃闲饭的,在场之中,亦有许多修为上乘的人没有受这药效的影响,看来异世中布置的毒物,应该再增一倍。 没一会儿,这地方便乱成一团,年夙与木子然分开走在人群之中,这一身女妆着实碍人,年夙眉头皱了皱,却也只能皱眉干走着,正如自己所料,各个出口皆被封住,如果贸然离开,定然会被当做重点对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过这次一行倒是让自己见识了一下这些人的能力。 活蹦乱跳的人占大多数,看来异世这次所面临的敌人不凡,当年血腥的场景依稀出现在眼前,这次即便与这些人玉石俱焚,也不会留一个活口。 正在年夙想事情的时候,肩膀却被身后人紧紧按住,条件反射的向来人手腕处掰去,正准备用力掰断之时,却被硬生生的拽住绕了一圈,在此地年夙不敢动用异世的修为,绕得头晕,转身怒目望去,却对视上来人冷冰冰的神色。 年夙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易轻轩,要不是想起自己如今是一身女妆打扮,铁定扭头就走,遭了,自己大意,没想到易轻轩也会参与这件事,紧绷着薄唇,放松声带,使语气显得柔和些,强迫自己面对易轻轩的目光,“光天白日之下,公子这般不知礼数”! 语气极淡不乏隐忍,却掺杂着怒意。 “是在下认错人了”,易轻轩下意识的露出笑意,放在眼前人肩膀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收回来的意思,“姑娘的身影与在下的一个朋友有些相似”! 年夙眉头紧拧着,心乱如麻,自己这身打扮,易轻轩应该认不出来的,他只是觉得身影熟悉而已,故作镇定的说道,“世上相似之人多了”! 顿了一下,年夙看向周围,“这种情况下,公子还有心说这些”! “不过在下着实未曾见过姑娘这般貌美之人”,易轻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意,不紧不慢的松开眼前人的肩膀,眸子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眼前人系在腰间的木偶上。 年夙怒目看着眼前人,没有做声,继续向前走去。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许,可有婚配”,易轻轩再次挡在这人身前,全然没有一丝冰冷的意味儿,反而热情主动的吓人。 “无可奉告”! 易轻轩可不打算放过这人,“姑娘着实与在下那朋友太相像了,倘若不是在下的朋友已离开襄阳城,在下还真的会以为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假扮的”! 最后一句话易轻轩一笔带过,看似不经意的说出,实则在观察年夙的神情。 “古袁道的易公子,是在调戏我的侄女么”?木子然大步走来,自然的挡在二人之间,笑着询问道。 “逸眞阁主,在下只是觉得这位姑娘面熟,没想到竟是逸眞阁主的侄女,别无他意,告辞”,易轻轩说这话是,眸子仍旧盯着年夙,对于这人的出现,好似明白了什么。 “嗯”,木子然轻应了一声,转身看向年夙,“没事吧”? 方才隔着人群自己就注意到挡住夙儿去处的易轻轩,菱邗说过,夙儿与易轻轩相识,好在早有准备,有惊无险。 “逸眞阁主,南宫前辈有请”,来人是南宫逸的管家。 木子然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夙儿,你先回逸眞阁”! “嗯”!年夙死死的低着头,故作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心里却乱糟糟的,方才易轻轩的神色太奇怪了,此人不是省油的灯,还是少接触为好。 “阁主,恐怕不便,方才频频发生怪事,各个出口皆以封锁,怕是到晚上才会再次开启”,管家略显为难的开口,“令媛受惊是小人的过失,可去阁楼中歇息”。 “不了,我这个侄女认生,老管家,请”,木子然神情中未透露出丝毫的不悦,嘴角勾起,沉声说道。 “请”!老管家松了一口气,走在前面引路。 昏迷之人皆被抬到阁楼之中歇息,南宫逸站在大堂之中,心中却是隐隐的不安,却很快就否定了心中的遐想,即便消息泄露出去被那魔头知晓又如何,这般只是顺从的自己的意,宣霸楼岂是他这种小喽啰存在的地方,早在八年前苏绯辞死后,异世就如扶不起的阿斗一般,一蹶不振,遗留下的祸害,任由他怎般,也掀不起一丝风雨。 清醒的人如数被聚集在大堂之中,硕大的地方没一会儿就被人群挤满,易轻轩刻意找较隐蔽的地方站好,拽着千涒,眸子的视线却死死的沾在年夙身上,只不过看年夙的眼神变了许多。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啊”?千涒努力的抬起脚尖才凑到师兄耳畔旁。 “少说话”,易轻轩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幽声说道。 千涒闷哼一声,便真的不说话了,左顾右盼,因为个子矮,根本看不见被簇拥在中央之人的相貌,师兄为什么要选这个破地方啊,为什么不往前走走。 “各位今日我们皆为一个义字聚集与此,却有人从中捣乱,预谋挫败我们的锐气,而捣乱之人不是在我们之中,就是在昏迷之人中躲藏着,今日各位就留宿在此,并非是老夫不信任各位,而是不想让那歹人逃脱”,南宫逸拱手而立,客套的话语间隐藏着威胁。 “没事,只要能揪出那歹人,何乐而不为”! “南宫前辈这番话就客气了,大家都想揪出凶手”! “说不定是异世中的那魔头知晓了这次的消息,不过他即便知晓了又如何,也只能等死”! “尔等定将竭力配合”! “对”! …… 众人纷纷附和,没有人想在这个地方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聚集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才各自散去,年夙不由得感叹这宣霸楼之大,竟能容纳的下这么多人不说,还可以给每一人都准备房间,这南宫逸,财力真是雄厚啊。 回到房间后年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那药丸只有催眠的作用,看来只能明日启程,女子和男子的住所是分开的,这点倒是挺好。 年夙将今日打探的位置画成了一副地图,画好之后已是深夜,收拾好图纸,才起身吹蜡歇息。 在蜡烛熄灭的那一刹那,年夙感觉脖子处凉凉的,正欲去关窗,口鼻却被人紧紧捂住,熟悉的气息让年夙回过神来,又是易轻轩,从第一次见面,自己就闻到这人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淡香,香味很特别,难以形容,年夙紧皱着眉头,真是阴魂不散,难道他从自己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姑娘开始放弃挣扎了么”? 犹如千年寒冰的声音在年夙耳畔响起,这人即便再怎么装纨绔子弟,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清冷,“你有什么事”? “就是想问问,姑娘可认识我那朋友”! 明明整间屋子黑漆漆的不见五指,可年夙就觉得这人正盯着自己,“……”! “年夙,你究竟是何人”? 年夙心中猛的一悸,眸子中露出凶狠,下意识的向腰间的佩剑摸去,“易轻轩,其实我们大可你走你的阳观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相干扰”! “年大公子不是离开襄阳城了么,为何又在此处”,易轻轩松开对年夙的控制,十分自然的坐到床榻上。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易轻轩冷笑一声,心中极为不喜这人拼命与自己拉开距离的语气,“今日之事,不知可与年大公子有关”! “想要抓我可以,当要拿出证据”。 “年夙,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易轻轩答非所问,心中迫切的想弄懂这一点。 ------------ 第二十五章 辗转反侧 年夙不耐的皱了皱眉头,抬眸看着近在咫尺之人,紧抿着嘴角,清清嗓子,使声音显得尖锐些,一鼓作气,大声呼喊道,“救命啊!非……唔……”! 不等年夙把话说完,嘴巴就被这人死死捂住,对视上易轻轩这双过分清澈的眸子,一时间竟忘记挣扎。 “在下着实没想到年大公子还有这一手”,易轻轩咬着牙,被这人气笑了,这人温热的气息扑在手掌的虎口处,心痒痒的,就像那小性子十足的野猫,收起爪子,用粉嫩嫩的软垫蹭自己一般,惹人心怜! 年夙自当没听到,耳尖处却不禁发热,磨牙想咬这人。 方才的呼救声落下不久,阁楼旁的房间灯火纷纷亮了起来,易轻轩心中咯噔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意,劫持这人破窗而出,回到自己的住处。 年夙原本是想趁此呼救、挣扎的,却在被这人扛起的那一刻愣住了,反应过来时也就晚了,早就不知被弄到那里,只觉得疾风入耳,摸不准易轻轩猜到多少,只能隐藏实力,在百里城时易轻轩一眼就看出那些草寇所练的修为之法并非异世的道路,看来这人对异世修行的那一方面,颇有了解。 “还想被我抱多久”?其实易轻轩是扛着这人的,不知为何就想看这人面露窘迫的样子。 年夙脸颊烧红,用力挣脱这人的拘束,眸子愤愤的瞪着眼前人,真是救了一个白眼狼,“易大公子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在下不是将恩人抱来了么?难道还不够真诚”!易轻轩步步逼近,薄唇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你与异世有什么关系”? 年夙眸子暗了暗,开始后悔当初多管闲事,摊上了这么一个人,故意转移话题,“不知易大公子把你的恩人掳到这里准备做什么”? “想与恩人谈谈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易轻轩见这人不肯回答,也并不打算为难,乐在其中的与这人转弯子。 “我就不能改变行程了么”!年夙的语气中颇有不耐。 “一身女妆代表些什么”? “我有这癖好不行么”! “行……”,易轻轩指尖差点没镶进肉里,才忍住没笑出声,既然这人不打算坦白,自己逼他也没用,抬眸看向他处,“夜深了”! 初遇年夙之时,这人眉目间皆是不耐,就好似自己多耽搁一分钟这人就会发火,孤冷傲人,不喜外人的瞩目,就像当时自己的视线过多停留了几分,这人便表露出被冒犯的神情,敏感至极,而如今这人对自己的防备已消失殆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难道不是么? 年夙没听懂这人莫名其妙的话,转身准备离去,“我回去了”! “我的门外有侍卫把守”,易轻轩毫无形象的伸着懒腰,坐在床榻旁,随口说道,“对了,窗外守的更严实”! “……”,年夙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当自己是一岁的小孩儿,那么好骗么,要真是那么严,你是怎么出去的。 “他们防守除我之外的人”! 这家伙会读心术么!年夙在心中默默吐槽,无论易轻轩说的是真是假,自己都不想冒这个风险,“易公子是何意”? “一起睡吧”!易轻轩已脱下外衫,抬眸看向年夙,眸子中渲染了一层叫做情欲的东西,只不过藏的很深,嘴角处的笑容极淡。 易轻轩心中乱成一团,胸口处的心跳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加速,难道自己真的喜欢男人,怎么会…… “易公子真以为我会客气么”?年夙今日奔波忙碌了一日,累的要命,要不是这人突然闯入,早就睡死在床上,谁没事干与这人闲聊。 就这样,易轻轩坐在床榻旁,直愣愣的看着这人特别顺其自然的脱下外衫,翻身跃过自己,睡到床的里侧,还不忘卷起左手边的被子。 这一切快的让易轻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缓过神来之时,床榻里侧之人的呼吸已渐渐平稳下来,本以为这人会抗拒,没想到年夙的反应与自己预测的完全相反。 易轻轩垂眸看着年夙的面无表情的容貌,双眸轻轻闭合着,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他这般坦然,岂不是意味着,这人并非断袖…… 这个问题如竖锁一般,紧紧锁在易轻轩的心头,此刻易轻轩有些明白当年阎衾的心情,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 “年大公子不怕我做些什么吗”?易轻轩在年夙身旁躺下后,沉声问道。 “怕什么啊!我又不是姑娘家,都是男人”,年夙很累,一点都不想搭腔,翻了个身背对着易轻轩,抱着怀中软乎乎的被子,缩成一团紧紧凑在墙角处。 “……”!易轻轩完全忘记自己将这人抓来的原因,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而枕边人别提睡的多安生。 易轻轩开始后悔今夜的冲动,但这人没离开襄阳城就好,倘若离开,自己再去相寻,百里城中人海茫茫,自己真不知去何处相寻,要不是之人之前曾与自己提起过一个钱庄,说到那里去还锁魂链,说不定自己昨日会真的一时冲动,拦住这人离开。 “你睡不着么”?半梦半醒间年夙轻声嘟囔着,下意识的往床的里侧移,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将这人挤到床边儿了。 “还好”,易轻轩应下后良久,也没听到身旁人回应,这才明白了什么,映衬着微弱的灯光,悄咪咪的翻身面对着年夙,伸手抓住这人的肩膀,轻轻用力将这人翻过身来正躺着。 见这人只是皱了皱眉,没醒来的意思,易轻轩才放心下来,悄咪咪的瞥了一眼这人的脸颊,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快速的收回目光,这番动作易轻轩乐此不疲的重复了几次,最后终是忍不住,舍不得挪开目光。 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这人熟睡之时,才没有那股如同融入到这人身体中的不耐,薄唇红的嗜血,就像刚饮过血水一般,易轻轩想不通,这世上竟有男子生的这般好看,美却不失刚阳, 妖般魅颜,莲华容姿,天人,恐怕都不敢认真的看这人,深恐一念坠尘。 这般美好的人,都不到,岂不是可惜,不管你是何人,年夙,从我确定心意的那一刻的恐怕你极难摆脱我,我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可倘若你给我一丝机会,你可就玩完了,易轻轩痴迷的盯着熟睡之人的脸颊,指尖轻轻蹭过,因是第一次遇到喜爱之人,不知该如何描述如今的心情,惶恐至极,却又欣喜至极。 第二日,年夙醒来之时才是卯时,身旁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睡去的,易轻轩肤色偏白,眼角下有些发青。 这人睡的是有多晚,年夙在心里默默腹诽,忽然想起在那个小破客栈里,这人好像也没睡好,啧……这人不会是房中有其他人睡不着吧。 这人把自己掳来,岂不是找不自在,不过话说回来,这人的睫毛真长,小时候肯定很皮。 “醒的挺早”! 年夙被猛的睁开的眸子吓了一大跳,闪躲着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 “还好,易公子是不是该将我送回去,要不然有失易公子的名誉”! 年夙指了指自己这一身女妆,沉声说道。 易轻轩睁开眼睛都的那一刻,就捕捉到了这人神情中的那抹不自在,单手托着脑袋幽幽的看着这人,“被恩人夺取了名誉,荣幸至极”! 年夙可没工夫听这人贫嘴,这家伙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肯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天……自己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个,只希望日后不会成为敌人就好,要不然就难对付了,鬼画骨与怀柔还在襄阳城外等着自己,看来要快些离开才好,“易公子,后会有期”! “年大公子衣服都没穿好就准备走么”?易轻轩手中拿着眼前人的衣衫,幽声说道。 “你不去做采花贼真是可惜”,年夙将自己的衣衫从这人手中拽出,用力甩了几下才穿上。 “恩人,在下送你出去”! “蛤”? 不出片刻,年夙便被这人带出了宣霸楼,一路上平平稳稳,没有任何人来阻拦,果然身为古袁道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年夙一边在心中感叹着,一边与眼前人告别。 易轻轩望着渐渐离开的身影,心中的思绪猛的一沉,看来自己势必要好好查一下此人,不知他会是何方神圣,昨日,宣霸楼之中频频有人晕倒的怪事,怕是与他逃脱不了干系,昨日自己一直盯着此人,从见到他时,年夙的手就一直是握拳状态,就好似拿着什么东西。 宣霸楼聚集英豪是为了铲除异世,年夙故意扮成女妆来此捣乱,应该是与异世稍有关系,看来自己必须先把昨日这人留下的烂摊子处理掉再说,南宫逸向来心思缜密,昨日年夙的举动定然惊扰了他,这惜命如金的人,说不定会怕是异世中派人前来报复他,起先着手调查。 ------------ 第二十六章 想过以后 襄阳城外 鬼画骨与怀柔已恭候多时,待见到教主的那一刻着实忍不住笑出了声,要知道平日里教主皆以冷血示人,而如今一身女妆,描眉粉黛,将一身锐利彻底掩盖,反而露出一抹娇媚,给人一种柔软的错觉。 “有这么好笑”?年夙眉头微皱,沉声说道。 “公子,情况如何”?怀柔收敛掉笑意,一脸严肃的说道。 鬼画骨撇了撇嘴角,只能忍着,因为是第一次见年夙这般打扮,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不容乐观,恐怕有我们好受的”,年夙瞥了一眼鬼画骨,想笑就笑,何必忍耐的这般难受,“鬼画骨给我的药确实迷昏了一部分人,可大部分仍是清醒,木师尊说南宫逸这人性情多疑,此次这般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看来我部下的毒物必须加倍”,鬼画骨嘴角勾起,神色幽幽的看着年夙,“公子这下不能赶我走了吧”! “布置完后,我会命人带你离开”,年夙抬眸对上鬼画骨的神情,语气之中皆是不容拒绝之意。 “公子,当年是你强迫我留下,如今又想强迫我离开”?鬼画骨眉宇间升起一股虐气,严声反问道。 “本座向来不讲道理,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年夙眸子中露出愠怒,当初是自己强迫鬼画骨留下,如今自己连自己的命都保不全,又怎敢让他再留下。 “你……”,鬼画骨紧绷着薄唇,眉头紧拧着,罢了,这人脾气本来就倔,到时候自己就是不走,看他能耐自己怎么样。 “马车已备好,当务之急是先回异世部署,这件事日后再说”,怀柔连忙打圆场,朝鬼画骨使眼色,教主脾气有多倔他又不是不知道,吃软不吃硬。 “嗯”,听到这话,年夙才放缓语气,原本鬼画骨就帮自己许多,自己又怎可再拖累他。 赶路这几日,年夙发觉鬼画骨故意冷淡自己,但又说不出来,只是隐隐觉得不自在。 “公子,吃饭”,鬼画骨将一旁的干粮低到对面人手中,怀中抱着年夙的幅画像,这画像很邪门儿,每当自己碰到都会迷迷糊糊在床上醒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这多次就不妙了,看来这丹青太像了也不好,有些诡异,倘若对年夙造成什么问题,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这幅画我拿回去改改”! “我觉得不错,已经是极好的了”,年夙接过干粮,下意识的说道,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鬼画骨冷落自己了,这人这几天从未与自己主动搭话,即便说也只是一两句,大男人的,真小心眼儿。 “有几处不是很好”,鬼画骨抬眸看向马车的窗外,马车颠簸的头晕,还不如与怀柔一同坐在外面驾驭马车。 “……”,年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低头保持沉默,思索着派一个修为高于鬼画骨,机灵点的高手,在事成之后将鬼画骨打晕带的远远的,其实正如木师尊所言,这仇不好报,涉及的人太多,或许会有无辜之人死亡,可那都是他们自找的,害异世的之人的后果,就像朱畅一般,求死却不能死,受尽皮肉之苦仅剩骷髅也要他残余一口气,背叛这二字,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年夙,你可想过自己的以后”?鬼画骨沉寂了半响,沉声问道。 “都不知这次能不能活着,想什么以后”! “那你要是活着呢,想做什么”?鬼画骨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些,自己的人皮 面具已做的出神入化,最后一下,自己就将年夙模样的人皮 面具彻底沾在自己脸上。 “做什么……”,年夙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几个字,眸子中闪过一抹向往,“或许想寻一女子,择其终老,将师尊的异世壮大,强大到无人敢惹,成为一代教宗,无论是正是邪,皆是无人敢触碰的存在,师尊说过,这世间无绝对的公正,只有成为绝对的强者,才会是永恒的公正”! “很不错”! “你呢”? “我没想过以后”! “切!最好现在想想,其实我觉得百里城中那个经常缠着你的女子不错,这般痴情的女子,世间少有”,年夙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 。 鬼画骨忍不住白了年夙一眼,这人就不能不说风凉话么,“那不如换你去被缠着试试”? “不、不,此等艳福,尔等不敢受任”,年夙连忙摆手言拒,紧绷着嘴角,生怕上扬因起这人悲哀的往事,鬼画骨都快被那女子缠疯了,自己可不敢招惹,不过想想也是,在百里城中能遇见鬼画骨这般才华横溢,又貌似潘安之人,是个女子,只要碰到,都会忍不住想据为己有。 “年夙,倘若你是女子,会喜欢哪一种呢”? “蛤?我又不是女人,想这些做什么”,年夙直言道,却在对视上鬼画骨期待的眼神时有那么一丝心虚,“不过一般来说,大多数女子应该喜欢易轻轩那种的名门正派”! “易轻轩”? “对,倘若我有女儿,就会让她选这一种的”! “年夙的女儿,想必定然很好看”,鬼画骨心钝钝的疼,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就能看得出年夙简直直的不能再直了,所以这么多年,心思敏感的他才一直未曾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其实这样也好,自己可怕这人的眸子中,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露出厌恶的神情。 “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了,毒的进展如何”? 年夙挥退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只顾当前实际些。 “回去看看朱畅你就明白了,不过在山脚下养那么多毒蛇,应该可以绊住一些人”! “希望吧”! “公子走到这一步,后悔吗”? “谈什么后悔不后悔,我的命,是靠别人换取来的,除此之外别无退路,敌人就要追到山脚下来谋我性命了,难道我还能任由宰割不成”?年夙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这一路上真无聊,哎,异世怨气本来就重,不知经此杀虐之后会不会便的更糟,师尊曾提起过,异世下封印着一个魂魄,究竟是什么,师尊未曾细说过。 “不,年夙,我有些好奇,当年你为何会救跌入山崖的我”? “忘记了,就是相救,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 襄阳城 古袁道 阎衾快被千幻长老烦透了,只想快些等易轻轩回来,然后道别离开此地,没想到堂堂古袁道师尊,这么小心眼,多少年前的事都记得门儿清,那有一点身为一代尊师的模样。 “阎衾,难得见你这般安生”,易轻轩一进门就看到老老实实坐在软垫上打坐的人。 “切!千幻长老没在这里吧”? “这里是古袁道,师尊自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易轻轩嘴角勾起,眉目间显露出浓浓的笑意,本来自己将阎衾弄来,就是单纯的想让师尊寻乐子而已。 “易轻轩,好歹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这般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的良心不会痛么”?阎衾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早知道来之前自己应该与易轻轩搏一下,万一打赢了,就不必来此处了,千幻长老还说自己灵根深厚,切,这人不就是想将自己收为弟子,然后慢慢报复当年之仇而已。 “不会,师尊很欣赏你的性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阎衾对易轻轩的说法哼之一鼻,要不是因为这人在古袁道,自己就是死也不会踏进这破门半步,谁敢在自己眼皮下欺负易轻轩,自己决然饶不了他。 易轻轩可看得出这人在想什么,忍不住伸手捏住眼前人的耳朵,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再这般浪荡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古袁道是修身养性之地,在这里,好歹能把你那破性子捻磨一下”! “我这性子多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阎衾满腹委屈的看着这人,话锋一转,幽声问道,“对了,那个叫年夙的你准备怎么办”?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好好打坐,说不定一会儿师尊会来检查”,易轻轩这才松开阎衾的耳朵,沉声说道。 “我又不是你,受人管制,真不明白你好好的王爷不当,偏偏要再回来这破地方,规矩多还烦人”! “啧……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小家伙你又污蔑本尊的地盘”,来者话语混沌,明明方才还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在看到阎衾后,就变得像老顽童一般。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阎衾撇了撇嘴角,幽声说道,知不知道这人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自己改还不成么,让自己拜师是决然不可能的事。 千幻长老如同没听到这句话一般,笑着走了进来,这人与自己年轻之时太相像了,不喜拘束、规则,性情固执却又豪迈,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孩子性十足,嫉恶如仇,对于在意之人敢拼命相护,看到阎衾就恍如看到当年的自己,只不过自己当年可就没阎衾这般好的运气,这人机会快被父母捧到天上,天赋极好却不肯认真修为,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 ------------ 第二十七章 同人而语 见到来人,易轻轩躬身行礼,“徒儿见过师尊”! “轻轩,你先退下,本尊有要事与阎衾商量”,千幻瞥了阎衾一眼,清明的眸子中显露出一抹锐利的光芒。 “师尊,阎衾他……”! “轻轩,你不必多言”,不能易轻轩把话说完,千幻便直接打断。 易轻轩不安的看了一眼阎衾,师尊今日的神情颇为怪异,难道阎衾又做什么坏事了……“徒儿告退”。 阎衾颇有不耐的撇了撇嘴角,冲易轻轩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就不信这个糟老头子敢对自己怎么样,自己敢烧他这个破殿一次,就敢再来第二次,就不信这糟老头子能对自己这后生动手,这般岂不是沾污了他江湖之上琛墨道人的名声。 千幻待易轻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后,才不紧不慢的看向阎衾,一字一顿的开口,“阎衾,轻轩他是本尊最为得意的弟子,灵根极好,会有成神的可能,有时候一些感情,该压制,还是要压制的”。 “易轻轩在皇子之中的灵根,本就是佼佼者,这些自是用不着千幻长老您多言”,阎衾阴阳怪气的说道,没有任何原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看不惯千幻长老这幅模样,这人还以为自己喜欢易轻轩,自己可挨打挨怕了,只不过命数天定,自有人会祸害你的乖徒儿,我看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被本尊约束着很不高兴”? 阎衾没回应这人,直接翻了俩白眼,这人不光说废话么。 “其实你要肯拜本尊为师,就没那么多麻烦”,千幻对这人不屑一顾的反应熟视无睹,语气之中甚至还带着那抹一丝商量的气味。 “你这人也奇怪,倘若我拜你为师,就可以天天跟易轻轩在一起,你不怕我祸害你乖徒儿”? 阎衾没好气的说道,这古袁道全是这糟老头子的人,自己又出不去,要不然自己才不会吃饱了撑得跟这人磨嘴皮子。 “本尊知道你自有分寸”!千幻直直的看着眼前人,人这一生中,能遇到一个与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的人何其之难,正是这般,才想着磨灭这人性子中的倔强。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讨厌你”!阎衾怒目看着眼前人,不悦的说道。 “因为你我相像”,千幻看着眼前的少男,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语出惊人,奈何自己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其实阎衾对自己不喜也不无道理,倘若鲜衣怒马的少年,看到一个被岁月研磨的过分圆滑之人出现在他面前,而那圆滑之人的身影之中,隐隐有着鲜衣怒马少年的影子,这种厌恶,便事出无因。 阎衾冷笑一声,谁跟他这个糟老头子相像,“我不跟你贫嘴了,放心,我不会祸害你的乖徒儿,说,什么时候放我走”? “本尊何时阻拦过你”? 阎衾快被这人气笑了,这一代尊者,说谎脸不带红的,“你让那俩门徒守在古袁道门口做什么”? “本尊的人,本尊乐意”! “呼……我不与你争论不休,我不出现在你面前还不成么”!阎衾瞪了这人一眼,愤愤离去,其实阎衾也摸不准自己不喜千幻长老哪里,就是凭借感觉,从第一次见到轻轩的师尊就不顺眼,要问理由自己也不知道,按道理说,其实自己应该挺敬佩千幻长老的,可就……罢了,不想这么多,拽着易轻轩先回京再说。 锁魂殿 这几日易轻轩被阎衾给缠烦了,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耳畔旁提回京之事,望着高悬在炎炉之上的锁魂链,阴魂已除,是时候归还了,可归还之后自己又该用什么理由载接近呢? “易公子,看个破链子您也能发呆半天,睹物思人么”?阎衾抬眸看向眼前人,自己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易轻轩竟然成了断袖。 易轻轩瞥了这人一眼,并没应声,顿了良久才打开机关,取下高悬着的锁魂链,这链子因在地狱之火中灼炼多日,落地之后,在地上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迹。 隔着玄丝,易轻轩将锁魂链捡起,“收拾行礼,一会儿我送你回京”。 “果然被我猜对了”,阎衾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却没接着说下去,而是颠颠的跑出去回房收拾东西,自己在这破地方待够了,谁爱来谁来,日后任凭易轻轩怎般威胁自己,自己也决然不踏入此地半分,看到那千幻长老就生气。 易轻轩望着离开之人的身影,眸子中露出笑意,看来阎衾着实在这里待够了,师尊说阎衾与他年少之时性情相仿,看来师尊年少之时也很浪荡不羁啊! 没等易轻轩把锁魂链装好,阎衾就提着行李屁颠屁颠的跑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瞧见 。 “阎大公子,我们是回京,不是去逃亡”,易轻轩见阎衾这幅模样,忍不住调笑道。 阎衾闷哼一下,没做声,现在可不是捣乱的时候,这破地方,自己必须快点儿离开,多待一秒都难受。 “师兄,我来了”,千涒抱着一个大包袱,颠颠的跑来,满脸的兴奋溢于言表,“师尊同意让我跟随师兄出山,去向锁魂链的主人致谢”! “……”,易轻轩的嘴角微妙的抽搐了一下,师尊是认真的么,忽然想起昨夜向师尊辞行之时,师尊那诡异的神情,及那一句『古袁道终于能清净一段时间了』,原本以为师尊指的是阎衾,如今看来,是另有所指啊! “师兄,我们何时出发”,千涒把硕大的包袱轻轻的放在地上,上来就抱大腿,生怕师兄说出一个不字,事先就做出保证,“师兄,这一路上我决然不会捣乱的,会乖乖的跟阎衾在一起”!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请问刚刚加冠的小屁孩和一个纨绔子弟的话能相信么,易轻轩瞥了一眼这两人,顿觉无望,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锁魂链,用玄丝将锁魂链细致的包好放入锦盒之中,忍不住感叹道,“阎衾啊!我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阎衾强忍着才没笑出声,“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认命吧”! “师兄为何要入地狱呢?人间不好么”?千涒站在师兄身旁,疑惑的问道。 “人间魔鬼太多,师兄想去地狱走走”,提起地狱二字,易轻轩突然想起年夙,这人就像游走在地狱修罗,偏偏这人不信佛,也不信魔,站在轮回之地的彼岸,天……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地狱里的妖魔鬼怪才多呢,师兄干嘛想去那种地方”!千涒一时间有点搞不懂师兄。 “不提这个”,易轻轩为难的看向阎衾,一往冷冽的神情中出现破绽,“出山吧!不听话师兄就把你卖掉”! “噗……”,阎衾没忍住笑出声,在瞥见千涒幽怨的眼神时,笑意才稍有收敛。 经过半月的光阴,昼夜马不停蹄的奔波,年夙等人才赶回异世之中,时日将近,不敢多做耽搁便开始部署。 鬼画骨钻进药房之中,正正一周没出来,这药房是山脉之中的极阴之地,聚敛奇毒,说自己是医师,不如说自己的毒医,自己毒死的人,往往多于救下来的,制毒方面的天赋,往往高于救人。 医者,根本医治不好萎溺的人心,不如自己再添些料送他们一程,异世这么大的道观,从巅峰低落至此,皆因病态的人心,《异宗秘法》之中究竟隐藏些什么,竟能让可以推动十句之人看入眼中,当年一事,定然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异世中的那个叛徒,五岁时就入了道门,这枚棋子早早的就插入其中,日防夜防,人心难防,这叛徒究竟是从入门就是一个阴谋,还是半道上被收买,这都值得深思,年夙最为忌讳的便是背叛二字,如今就让自己这满手的毒,来洗净这异世的冤屈,任你修为再高者,也抵挡不住各种剧毒之物。 周侧的瓶瓶罐罐里浸泡着深颜色的药水,其中浸泡着五毒,及世间极毒的草木,其中亦有当初谋害年夙的见血封喉,这见血封喉又名“箭毒木”,即见血封喉树,其树汁洁白,却奇毒无比,见血就要命,唯有红背竹竿草才可以解此毒。 此外还有名不经传的断肠草,如其名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这草亦毒亦药,只是一念之差,夹竹桃、乌头等等,这些剧毒之物,稍以动用,便可顷刻之间取人性命。 此外山脚下的那些野蛇可不是吃素的,既然是玉石俱焚,那么这些毒药便徐涂满整座异世,只要沾染到皮肤之上,被侵染处就开始溃烂,痛苦不已,直直死去,无药可医,世间上任何得利都要付出代价,一次可以说是侥幸,第二次,那就该让他们尝尝地狱及死亡的滋味儿。 那幅画像被鬼画骨丢弃在一旁,卷轴的边缘被不知名的药水侵染上了污渍,其上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可见被遗弃时间之久。 ------------ 第二十八章 魁魅现身 忽然密闭的山穴之中吹进一股冷风,鬼画骨因摆弄手中的毒液太入迷,根本就没感知到,这毒液是从蛇的毒牙中取出来的,腐蚀性极强,必须要小心,以至于放在桌面边缘处画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鬼画骨也没发现。 画卷咕噜噜的平展开在地上,画像之上妖治的人黛眉紧蹙,垂眸看着地上,忽然间,猛的抬头,露出了异于常人的眼眸,猩红的瞳孔中映射出炽热,骨节分明的手指从画像之中探出,一袭血衣红衫,光脚踩在地上,为发出分毫的声响,衣衫的长度刚好到白皙光 裸的脚腕旁,猩红的瞳孔中映出不远处之人的身影,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喂,也该歇歇了吧”! 鬼画骨被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闻声望去顿时愣住了,仅仅片刻,还以为是年夙,可细细看去,这人与年夙又截然不同,眸子暗了几分,戒备的看着眼前人,“你是谁”? “吾是你心中人”,血衣红衫男子嘴角勾起极为邪魅的笑容,指尖轻饶着垂在腰间的墨发,语气不紧不慢,却字字撩人心弦。 “……”,要不是眼前人跟年夙有些相像,鬼画骨真的会把这傻子给直接撵出去,不对,鬼画骨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这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那些伪君子派来的人?不知为何,却对这人生不出半分敌意。 正在鬼画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瞥见掉在地上空白的画像,手中拿着器血的手猛的一颤,继而再抬眸这红衣男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这大白天的,竟让自己遇到了鬼…… “为何是这副神情”?血衣红衫男子轻一再身后的岩壁旁,不悦的问道。 “你……是鬼……”?鬼画骨斟酌再三,吐出这几个字。 “不、吾是你心中的执念,看你仰慕吾多年,吾就破例出来见见你”! “所以说之前我突然嗜睡也都是你搞得鬼”?鬼画骨才不会相信这人的鬼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人,神情异常窘迫,难道平日里自己想对年夙说的话,岂不是都被这人听到了。 “啧……你竟然不怕吾,吾命唤秦殇,请多指教”! “你是人是鬼”? 秦殇顿觉好笑,“你说呢”? “……”,鬼画骨看着眼前人,迟疑了半分,并未回应,这画怎么会变成人形,难怪自己左看右看都觉得诡异。 见眼前人不说话,秦殇挑了挑眉,直直的看着鬼画骨,挪步向鬼画骨走去,明明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偏偏带一个鬼脸面具,太煞风景了,伸手就摘下了鬼画骨的面具,“这样才好”! 听到这话鬼画骨才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面具竟被这人取下了,一脸诧异的看着这叫秦殇的『鬼』,“还给我”!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遮住可惜了,这面具我就没收了”,秦殇说着就将面具塞入自己的衣袖中。 “画骨,这毒的部署……”,洞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阴暗的房中射入一抹光线,而这光线恰好就映在了鬼画骨脸上,怀柔话未说完,就禁了声,这是自己第一次没见鬼画骨戴面具,平日里这人这人恨不得把面具镶脸上,怎么如今…… “皆听教主的安排”,鬼画骨神情中闪过一抹慌乱,遭了,怀柔这幅神情,难道看到这个叫秦殇的鬼了…… “啧,放心,吾如今这个阶段,除了你,其他人无法看到吾”,秦殇见身旁人一脸震惊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却被鬼画骨这一脸紧张的小模样撩的颇为动心。 鬼画骨侧眸瞪了这人一眼,异世里忌讳有生人,这件事自己应该找个机会,与年夙谈一谈,不然会造成没必要的麻烦。 “不舒服吗”?怀柔见这人神情不对,还以为是这几日过于劳累没缓过劲儿来,挪步走了进来,在鬼画骨身前停下脚步,伸手抚上这人的额头,竟有些发烫,“你发烧了,注意身体,时间还早,无需这般紧迫”! 鬼画骨哄笑一声,“我只是在这洞穴之中待久了,再加上这里毒气重,我早已习惯,没事的,倒是你,少待一会儿才好”。 秦殇站在一旁嫉妒的眼红,却因鬼画骨顾忌,不好表露出,只能瞪着猩红的瞳孔,怒火冲天的看着这名为怀柔的人 “画骨,作为朋友,我该提醒你,教主与你不是一类人,陷的越深,只会害了自己”,怀柔语重心长的说道,看着眼前人眸子中的倔强,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你不知道,其实从当年异世沦陷之后,这些年支撑教主的便是这腔仇恨,此仇不报,教主是决然不会放弃的,此外教主让我告诉你,再过十日,请你离开”,怀柔字字斟酌,可尽管再委婉,表达的意思也是离开,还不如直言说出。 “他就这般,不念往日的情分,着急撵我离开”?鬼画骨原本微妙的心情被这句话掩盖的异常闷。 “你知道,教主想要你活着,这趟浑水,你不该蹚”,怀柔看着眼前人,神情无比认真,药房内摆满了各种含有奇毒的东西,这人为教主付出的够多了,恐怕这般的好,教主也感受到了,只是教主没想到会是这种感情,“此外教主的性情你还不了解,教主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这一点,这些年来,我倒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到时候我会离开的,放心”,鬼画骨嘴角勾起,在异世的这些年,怀柔与歌源待自己极好,如今还是不要让他们担心为好,不过怀柔所言倒是提醒了自己,怀着仇恨年夙会过的很苦,可奈何这人又是一个重情义之人,这些仇,他放不下,那就让自己帮帮他,抹去这些记忆,也没什么不好。 “不谈这个,这里太闷,待久了不好,你还是出来走走”! “不了,你也知道,我是医师”。 “那……我就不打扰了”,不知为何,这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怀柔却从这句话中听出来送客之意,只得这般说道。 “啧……你与这人是什么关系”?待洞穴的石门闭合后,秦殇才开口问道,妖治的面容显得异常冷冽,似乎是想将人撕碎一般,血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眼前人。 “你跟年夙有些像,却又不像”! “废话,吾又不是他”,提起年夙这个名字,秦殇血色的瞳孔中表露出浓厚的敌意。 鬼画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秦殇的目光有些无奈,“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有人在此陪我,也没什么不好”! 秦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紧拧着眉头,“你这是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难道你真的要代他去死”? “看来我之前的话还挺多”,鬼画骨对眼前人厌不起来,也是,他是出自自己之手,亦是自己平生做出最好的一幅画,与秦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看来三年能不熟悉么! “你认为,你了解那人”?秦殇无聊的拎起干瘪蝙蝠尸体,看厌了又随手丢弃在地上,鬼画骨将这里称为药房,可这里除了毒物,便是是毒物。 “我不了解他”!鬼画骨不暇思索的回应道,即便与年夙相处三年有余,自己仍看不透此人。 “吾不喜你谈他”! “蛤”?鬼画骨一时间没弄明白秦殇的意思。 “没什么,继续制毒,吾帮你看着”! “嗯”! 秦殇看似涣散的眼神,焦点却一直在鬼画骨身上,这人对自己的出现未曾表露出一丝惊慌,难道真的是忘了,猩红的眸子显示着不甘,浓郁的占有欲被压制在心头。 其实鬼画骨一直没静下心来,不时的瞥一眼一旁云淡风轻之人,你要是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一幅丹青,而这幅丹青中的人莫名其妙的从画像之中走出,你就能明白一个知晓你所有秘密之人站在你面前的尴尬,而且你与他是一种半生不熟的关系,这画真奇怪,自己画了多年,就这一幅成精了的,开口动不动就撩人,看来妥妥的一个断袖,倘若年夙是这般,自己做梦也能笑醒…… 灵玺殿中。 年夙跪拜在牌位之人,上面刻着恩师苏绯辞之位,“师尊,您曾教导我,以德服人,可倘若以德报怨,又以何抱德,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他们还想再次借助异世来提升威望,我决然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尊您三番四次救我性命,我早已将您看做我的父亲,七月七日,我定当将这些人的尸首双手奉上”! “教主,属下已封锁了整个异世”,歌源躬身行礼后,恭声回禀道。 “本座知晓了”,年夙抬眸细细的看着牌位,“歌源,你说他们究竟在争些什么”? “教主,人的欲望皆是得寸进尺之性,尝到了甜头,便在想试试”! “罢了,他们主动送上门来,倒是免得不少麻烦,有千秋锁在,进了异世,就甭想出去”,年夙抬眸看向牌位,黑玉般的眸子阴狠至极,一袭红衫像是被鲜血所侵染出来的,就像那行走在地狱之中的嗜血修罗,却唯独垂怜生在彼岸的曼珠沙华。 ------------ 二十九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歌源抬眸看着眼前人,眼前人的这番话及神情让自己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往日少年单薄的势力已展开藤蔓,难道天真要亡异世,薄唇轻动,恭声说道,“属下誓死追随”! “这几日,本座要去京城一趟”! “属下会打理好异世”! “歌源,传命下去,想要离开的人,就让他们离开吧!本座不愿强人所难”,年夙红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但告诉离开之人,异世之事,透露出半分,便是一个死字”! “属下领命”,歌源没有半丝迟疑,恭声应道。 京城 南昌王府 阎衾一回到府中就彻底松懈起来了,卖萌打滚的呆在床上,任凭易轻轩怎么说也不肯离开床榻半步,阎衾这次可长记性了,任凭『美色』当前的也丝毫不动摇半步,这件事深深刻刻的告诫阎衾,什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些日子看着那古袁道的千幻长老,吃吃不好,睡睡不安稳,自己何曾受过这种煎熬。 “用的着这般么”?易轻轩坐在阎衾对面的卧榻上,手中摆弄着瓷杯,看来这次在古袁道,这人着实受了不少师尊的为难,没办法,这人在京中着实是个祸害,不调教一番,当然不会乖乖待在府中,这次看来会老实一段时间。 千涒抱着硕大的包袱,乖乖的坐在师兄身旁,手中抱着一碟糕点,从进门到现在,嘴巴一直都没停下来。 “哼!易轻轩,别以为小爷我会那么容易原谅你”,阎衾傲娇的仰着小下巴了双手叉腰,直挺挺的躺在身后的被子上,不悦的瞪着易轻轩,在古袁道的那几日,千幻这个糟老头子让自己下山挑水,劈柴,自己的这腰都可累折了。 “腰还疼么”?易轻轩起身挪步走到这人身前,嘴角处挂着一抹隐晦的笑意。 “疼”!阎衾原本嚣张的神情,瞬间消散,委屈兮兮的看着眼前人。 易轻轩无奈的坐在这人身旁,淡淡的开口,“趴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阎衾双手环胸,如同一个即将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你说呢”? “那您轻点”,阎衾一脸娇媚,乖乖的趴在床上,能让王爷服侍,看来受罪也值得。 易轻轩没忍住白了这人一眼,手掌轻抚在阎衾腰间,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从小到大,就这没良心的人待自己最好,有人害自己,这人定然冲出去,最喜欢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 自从当初这人坦白感情被自己狠狠的揍了一顿后安生了良久,被最好的兄弟说出这番话,易轻轩说不上是厌恶还是不喜,只觉得怒火攻心,不知道日后自己向年夙表明心意之时会不会挨揍。 “往左边点”,阎衾一副大爷的模样,要不是姿势的原因,定然翘个二郎腿儿,可惜看不见择煜伺候自己时的小模样儿,悄咪咪的扭头看了这人一眼,连忙挪回目光,自家择煜就是好看,“择煜,你准备就这样去找那个叫年夙的”? 易轻轩加重手中的力度,引得阎衾疼的大叫,易轻轩抬眸看向一旁的千涒,“千涒还在这里,不得乱言”! “好……”!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阎衾的话,阎衾不耐的皱起眉头,是谁在这个节骨眼儿里扰乱小爷的好事,“进来”! “少爷……”,来人刚吐出这里两个字就瞥见了正给少爷揉腰的王爷,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噎下去了,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阎衾没想到来人易轻轩也不知收敛,让人看到堂堂王爷给自己这个小平民揉腰,不对,易轻轩是故意让人误会的吧!这般想着,挣扎着想起来。 易轻轩又怎会如他的愿,手腕力气大的吓人,硬生生的把这人按在床上,不能扭动半分,抬眸幽幽的看向来人,“有什么事,大可不必忌讳”! “回禀王爷,圣上传旨,邀您入宫一叙”,小六子的声音微微发颤,虽然王爷经常来找少爷,可这人与生俱来的威严及冰冷,让人望而生畏。 “我与他无话可说”,易轻轩起身站起,眉头微皱,看向一旁吃的正欢的千涒,“千涒,师命在身,我们该赶路了”! “好嘞,师兄”,千涒抱着硕大的包袱站起,乖巧的应道。 “可……”!小六子话在嘴边,就被王爷冰冷的神情给吓回去了。 “退下去吧,还可什么可”,阎衾朝小六子使眼色,要知道自家择煜自小与他那个皇兄不和,不过说来也是,明明是同胞兄弟,从小待遇却截然不同,当今圣上自小被当做储君培养,而易轻轩小小年纪未曾尝过父母的疼爱,就被迫送到异世,远离皇宫,其实凭借择煜的才能,这圣上还不一定是谁! “小的领命”,小六子应声慌忙的退下。 千涒不明所以的看着师兄,为何师兄的哥哥让师兄回宫一聚,师兄要拒绝呢。 “择煜”,阎衾略显担忧的看着眼前人,每次一有人提起圣上,这人就会冷脸不高兴一天。 “没事,千涒,我们该离开了”,易轻轩走到卧榻旁,拿起佩剑,夺门而去。 千涒抱着硕大的包袱,屁颠屁颠的跟着师兄身后,显得异常吃力,阎衾想去帮这人拿,千涒却跟护犊子一般,紧紧的抱在怀中死不松手,就像抱着宝贝一般,看的阎衾一脸莫名其妙。 “不必送我”,易轻轩转身看向阎衾,眉头紧蹙,嘴角处却勾起僵硬的笑意,“在京中别惹是生非”! “哦……”,阎衾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自己明明就是超乖的一个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易轻轩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不过走路的步伐相对慢了下来,刻意的等待身后之人,千涒手中抱着的包袱那么大,着实可疑,会是什么东西呢? 还宝贝的厉害,这一路上谁都不让碰。 “师兄,等等我啊”,千涒屁颠屁颠的跟着师兄身后,见师兄放慢脚步,不由得喜上眉梢,加快步伐跟上,探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兄这一脸冰渣子,着实吓人,“师兄,天色不早了,一定要现在赶路么”? “一会儿在京城中住下”,易轻轩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一丝,在阎衾这里留宿,容易给这人招惹麻烦,反正自己四海为家惯了,在何处都好。 “好,还住天玄客栈吗”?千涒对京中这个客栈最有印象,之前师兄带自己去过一次,那里的糕点很美味,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大包袱,忽然松了一口气,继而抬眸看向他处。 “对”,易轻轩轻轻拍了拍身旁人的头顶,不知不觉,这人已经到自己肩膀的位置,小孩子长的真快,“千涒是独自睡一间,还是与师兄睡一起”? “我已经长大了,还是与师兄分开睡好”,千涒被师兄的视线看的不自在,恢恢的挪开目光看着一旁。 “好”,易轻轩的余光将千涒的神情尽收眼底,往常这人总是缠着自己,害怕一人睡觉,看来这硕大的包袱中别有洞天,看来今夜应该好好琢磨一番。 夜色渐暗,千涒好不容易摆脱师兄回到自己的房中,也不知道师兄今日是怎么了,偏偏要考自己被《诗经》,折腾了老半响自己才磕磕盼盼的背完,左右仔仔细细的量了一番,才将房门牢牢关好,用门栓锁好,进入房中还是不放心,又把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放在床榻之上硕大的包袱动了动,开口处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狮子身姿,头有两角,山羊胡子,其实白泽真身与狐狸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可这破小孩儿,总把自己与狐狸归为一类。 “天泽,你干嘛出来的这么快,要是让师兄知晓了,肯定会说我的”,千涒一脸后怕,脑海中忽然浮现师兄冷脸批评自己的模样。 “切,我只是在古袁道的地盘修炼而已,古袁道的人凭什么拘禁我的自由,乱跑又怎么了”?说着,天泽幻化成了,毛绒绒的耳朵从青丝之中显露出来,观望着特别显眼。 “小点声”,千涒音调忍不住放轻了好多。 天泽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向后仰去,躺在软乎乎的床上,感觉不要太好了,“你为何那么怕你口中的师兄”? “额……条件反射”,千涒见师兄没来敲门,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师兄知道我背着他把你领到这里,会很惨的”! “会打你”?天泽单手拖着脑袋,悠哉悠哉的问道。 “这倒不会”,千涒走到床榻旁,将包袱收拾好,毕竟明日还要用。 “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天泽看着周围过于奢华的装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咦,好软啊”!千涒被天泽头上不时动一下的耳垂吸引,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上。 “唔……”,天泽怪叫一声,拍掉窥看自己耳朵的手,耳朵可是非常敏感的地方,怎么能让别人碰。 “毛绒绒的,也很好看,天泽干嘛总想去掉它”! ------------ 三十章 亦真亦假 不提这事还好,天泽一想起自己这耳朵,火气蹭蹭的就冒了上来,清幽色的眸子幽怨的看着眼前人,紧绷着薄唇满是不悦,“小屁孩,当初你袭击我的符纸是谁给你的”? “那是师兄第一次赠我的东西”,一提起这个,千涒也不开心了,那张符纸可是师兄送给除妖的符咒,谁让天泽出现的那么不是时候,那符咒纸被这怒气冲天的人撕了个粉碎,自己回去好不容易才把这碎片沾好,好在之后师兄没有提起那张符咒纸,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分明是你出现的不是时候”! “身为道家,你不觉得你出手太鲁莽了些,拿个小破木剑就敢除妖,要你遇到的是别人,早就一命呜呼了”,天泽见这人狡辩,不悦的坐起,毛绒绒的耳朵因为生气而微微发颤,这人还好意思强词夺理,当年要不然看这小屁孩太惹人怜惜了,一定会狠狠的将这人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什么小破剑,那是辟邪的桃木剑,你懂不懂啊”!千涒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的说道,眸子中闪过一抹窘迫,很明显底气不足。 天泽幽幽的看着近在咫尺之人,与这小家伙斗嘴也是一种乐趣,当年软乎乎的小人如今已成为如今的少年,真是有些可惜,刚要开口,耳畔旁就传来微弱的脚步声,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抓住将正欲讲话之人的衣袖,将千涒按在怀中,示意这人禁声。 “唔……”,千涒发出小声呜咽声,脸颊蹭的一下红的彻底,视线下意识的落在天泽脸颊之上,黑色的眸子滴溜溜的看向一旁,天泽真好看…… 待脚步声消失天泽才放开怀中之人,方才的气息应该是千涒的师兄易轻轩,这人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为何这人突然离开? 千涒被天泽松开之后,如离铉的箭一般,嗖的一下闪到一旁,红扑扑的小脸儿上红晕还未散去,为什么每次与天泽近距离接触总感觉头晕目眩,有些怀疑这人身上是不是藏了迷药一类的东西。 “这般怕我”?天泽看着像兔子一般逃到一旁的人,眉宇中渐升起一抹不悦。 千涒闷哼一声,不打算回应这人,师兄就在隔壁,千万别让他察觉到了,要不然自己就真的玩完了。 易轻轩听到千涒的房间异常吵闹,甚至还听到了天泽的声音,阴沉着脸准备推门而入,却忽然感应到木偶,阴沉的神情露出破绽,黯淡的神色中闪过一抹光芒,踏着慌乱的脚步向木偶显露的位置走去,他不是回百里城了么,怎么会在京城。 房中昏暗的灯光显得有气无力,年夙端坐在卧榻之上,暗红色的衣衫在昏暗的灯光下妖治无比,冰冷的五官显得薄情厮然,眸子微眯,静静的听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回禀情况。 “教主,属下已派人注意着木师尊,此人稍有动作,都会及时向您回禀”,怀柔垂眸看着地面,恭声说道。 “嗯,这件事觉得不能让他插手,师尊已经离开了本座,这人不能稍有闪失,木师尊对本座许下的诺言不可信,师尊对他而言,有多重要,本座心里清楚”,年夙指尖轻柔着生疼的太阳穴,眼眶中布满了血丝,这些日子的夜里,辗转反侧终是难眠,脑仁蒙疼的厉害,再这样下去,不到那些人来杀自己,自己就先萎靡不振了。 “根据这些日子里收集的情报,那些人已聚集人马,已驶离襄阳城”! “嗯……”,年夙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眸之时不经意瞥见门上映出一闪而过的影子,“退下吧,静观其变”! “属下领命”,怀柔躬身回禀道,抬眸看向敞开的窗户,翻身跃出。 年夙挥手熄灭了床头的蜡烛,适应了黑暗的眼眸静静的看向门口的位置,神情中露出一抹狠虐,究竟是谁在门外,难道自己出了异世之后就被人顶上了? 年夙整整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正欲松懈之时门外有了动静,干脆单手托腮继续等着,会是谁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易轻轩的身影,这人在襄阳城,不可能会来此,那次在宣霸楼中,那人究竟是怎么察觉到自己的,倘若是因为那木偶,可这次自己根本没带那东西。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大力推开,房外两侧的灯光肆意妄为的闯入房内,来人一陇黑衣,在灯光下影子拉的老长,“年大公子好生惬意”。 “……”,年夙没想到真的会是易轻轩,下意识的站起,光脚踩在地面之上,脚心处冰冷的触感让年夙缓过神来,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继而被笑意取代,“易大公子,有失远迎”! 易轻轩哄笑一声,被眼前人神情中的诧异逗笑了,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想这人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那木偶是被自己施了惑术的,一旦触碰到,阵法便已开始,而那木偶只是个代替物而已,无论被施者戴不戴这东西,都无关紧要。 “对我的出现感到奇怪”? 易轻轩大步走到屋内,还不忘随手将门给关严实了,因这一动作,房内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待年夙适应黑暗,来人已在眼前,“易大公子莫不是来还锁魂链的”? “易大公子着实聪明”,易轻轩毫不客气的在年夙身旁坐下,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扫过这朝思暮想的面容,失神片刻才艰难的收回目光。 “奉承之话易公子就不必多讲了,大半夜私闯民宅可是重罪”。 “在下觉得,年大公子不是那般小气的人”,易轻轩垂眸瞥见了年夙露在外面的脚裸,衬着红衣,在这黑暗之中白的显眼。 年夙戒备的看着眼前人,“你来此……”! 不等年夙把话说完,易轻轩便直接躺在了卧榻上,故作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客栈房间满了,年大公子不会介意与在下共挤一间吧”? “……”,年夙摸不准这人是何意,宣霸楼中这人恐怕已经猜到了什么,在此下去恐怕不妙,易轻轩是古袁道的人,这人莫名其妙的借之前的旧情来此寻自己,“易大公子不是来还锁魂链的么”? “是来还的,不过年大公子不是说让在下去金铭钱庄还么”?易轻轩故作出一副无辜及劳累的模样,嘴角处的笑意正浓。 年夙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这次出山,是来还锁魂链的”? “正是”! “正主就在此,你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做人一定要讲诚信,恩人说让我还到金铭钱庄,那在下自是要遵守约定”! 易轻轩一副坦然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看着眼前人,满是无辜。 年夙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弱弱的与这个傻子保持安全距离,这人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么,这里可是京城最大的客栈,怎么可能没有房间,还认死理,自己人就在这里,把锁魂链交给自己这人不就能回古袁道了,何须再浪费时间。 “唉!真软”,易轻轩慵懒的趴在卧榻之上,眸子的余光一直停留在坐在卧榻边缘处已经石化了的人身上,“年大公子不回床上睡觉么”? “睡”,年夙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挪步到床榻旁,易轻轩这家伙在搞什么鬼,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越想年夙越觉得有可能,紧绷着神经不让自己睡过去,人性千变万化,虽然自己与易轻轩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保不齐这人会为名利而做出什么,难得的是,年夙就在这『警惕』之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易轻轩起身坐起,好笑的看着熟睡之人,这人的警惕心也忒低了,恐怕半夜被人卖了也不知道,年夙会是什么人呢? 敞开的窗户外嗖的一声一枚飞镖袭入,易轻轩翻身跃起伸手接住那枚珠子,继而轻落在卧榻之上,易轻轩取下飞镖上的信纸,借助窗外隐隐的灯光,展开来看。 『王爷,百里城中查无此人,属下再查下去便受到了一股势力的阻拦,属下盯了这么久,发觉王爷口中就年夙的这人,与异世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是深是浅,在下无从定夺 ——夫晏』 看完之后易轻轩将信纸揉成了粉末,顺便将飞镖毁尸灭迹,那几日与年夙相处下来,此人极为敏觉,不能留下任何让这人怀疑的痕迹,年夙与异世有牵扯,看来自己该着手来查一查这个异世,从宣霸楼之中年夙所做的事来看,这人与异世应该是友非敌,这些日子那聚集之者已然动身,年夙会不会受到牵扯,想到这一点,那抹不安发疯了一般的疯长。 第二天年夙醒来之时房中只有自己一人,昨夜或许太累了,声音睡的十分安稳,坐起时才想起来昨夜自己是准备防着易轻轩的,可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抬眸看向空荡荡的卧榻处,一时间有些怀疑易轻轩是否出现过,会不会是自己昨夜太累做的梦? ------------ 三十一章 套近乎儿 正在年夙目光涣散之际,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易轻轩”? “年大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昨夜还睡在一个房间,这么快就忘了”?易轻轩端着食物大步走了进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年夙忽然想起自己昨夜是想防着易轻轩的,怎么就睡着了呢…… (作者吐槽:教主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人丢出去呢?o( ̄ヘ ̄o)) “吃饭”,易轻轩动了动薄唇,把端着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抬眸的看着床榻之上的人,嘴角忍不住的勾起,可以看得出这人心情很好,继而随意的坐在桌子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瓷勺的柄部,不时的搅拌着瓷碗中的米粥。 “易公子,没有其他事的话,在下就先行告辞”,年夙紧拧着眉头,易轻轩这人不可能闲得慌来自己这里找乐子,究竟是什么目的自己也懒得猜测,这人的身份是中立者,应该不会多做什么给古袁道添麻烦,拿起一旁的外衫,动身朝门外走去。 “年大公子不会是没掏房钱,所以才走的这般快”?易轻轩轻抿了一口米粥,淡淡的米香充斥在味蕾处,果然,有些事急不得,抬眸对视上那双好看的眸子,其中的戒备让易轻轩暗生不喜,明明一同赶路之时这人待自己极好,“还是说年大公子是在怪在下登堂入室”! 听到这话年夙身体浑然一颤,脚步果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坐在桌子旁悠哉悠哉用膳的人,顿觉不悦,这里明明是自己的房间,该出去的是这人才对,“房钱我早已交过”! 说至此年夙顿了一下,挪步走到易轻轩身前,“易公子来此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么”,易轻轩端起瓷碗,递到眼前人身前,挖了满满一勺,“要不要尝尝”? 年夙嫌弃的瞥了一眼,鼻尖处香味扑鼻,傲娇的扭过头,想用区区米粥来贿赂自己,简直不可能的事,“说吧,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你”? 易轻轩端着碗的手一顿,瞬间明白这人怕是误会什么了,正欲开口,又被眼前人打断。 “易公子用不着这般与我套近乎,有什么事尽管说,反正我也不一定能做到”,说着年夙坐在易轻轩的对面,端起另一碗米粥喝了起来。 这米粥为什么会这么好喝,年夙盯着碗中白乎乎的米粥,只有米而已,为什么会有一股奶香味儿,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儿,抬眸瞥了易轻轩一眼,正好对视上那人看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闪躲开看向他处,没想到天玄客栈中的东西还不错,早知道当初就不去外面的酒楼吃了。 “在下没什么事要办,就索性来此与年大公子拉拉旧情”!易轻轩在实现,停留在年夙身上半响,才好不容易挪开。 “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啊”? 敞开的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千涒趴在门外就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好奇的看着师兄那展露笑颜的神情,自己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师兄的侧颜,那人会是谁啊!能让师兄笑的这般开心。 “千涒”?易轻轩朝门外之人挥手,示意他进来。 “师兄”?千涒收到指示,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方才因为师兄对面之人正低头吃东西,散披着的墨发挡住了容貌,让千涒没看清楚,走近之后,千涒噌的一下抱住这人的大腿,“仙君好漂亮”! “噗——咳咳……”,这句话差点没把年夙给呛死,剧烈的咳嗽了一阵才停下来,脸颊憋的通红,愤愤的瞪了易轻轩一眼,这人究竟想干什么,眉宇间生起一股愠怒,这小屁孩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做惯了一般,当然经常干这种事吧! “千涒”,易轻轩着实没想到这小家伙会说出这种话,自己让他进来只不过是想问问他吃什么,瞥见年夙微怒的神情,顿觉不好。 千涒就跟没听到一般,抱着这人的腿不肯撒手,一定要帮师兄把这个人追到手,为了不负众望,千涒星星眼的看着眼前人卖萌,“不、是俊逸……哥哥好像仙君一般啊,哥哥与师兄同路么”? “这小孩儿是”?年夙幽幽的看着卖萌撒娇的小屁孩,这小屁孩小嘴儿倒是挺甜的,这小屁孩唤易轻轩师兄,没想到这么小的人竟然是古袁道的正式入门弟子。 “哥哥,我叫千涒”,千涒就算在没眼色也懂得方才师兄笑颜逐开是因这人。 “小孩不……千涒,你先撒手再说”,年夙向来不喜与任何人有肢体接触,被这小屁孩抱着,大腿除的肌肉开始变得僵硬。 “好”,千涒利索的应道,麻利的松开,这次师兄肯定会表扬自己的,一会儿即便师兄发现了天泽的存在,应该也不会怪罪自己吧! 见这小屁孩果真松开,年夙才松了一口气。 “千涒”,易轻轩唤这人名字的声音高了一个调,要不是现实所迫,真不想承认这卖萌、撒娇抱大腿的小屁孩是自己的师弟,看来这小家伙只是过了加冠的年纪,心智还没长大。 自己与年夙初识到现在,自己都没与这人有过这般亲昵的动作,真是有些羡慕啊! “师兄”。 千涒屁颠屁颠的走到师兄身前,神情中的得意及求表扬被易轻轩尽收眼底,千涒的这番神情,会让年夙误会是自己指使的吧! 果不其然,在易轻轩抬眸之时,发现年夙看自己的神情变了许多,沉浸了半响才开口,“年夙,不如我们一同回百里城”? 要不是千涒站在这里,肯不想不到师兄会用这种语气与他人讲话,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清冷,甚至多了一下试探和讨好的意味儿,啧啧…… “你去百里城中有事”?年夙喝了一勺米粥,幽声问道,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究竟在做什么,锁魂链这个东西,易轻轩完全可以派人送来,这等小事,何须他亲自前来。 最大的可能便是上一次自己在宣霸楼中露出破绽被这人查觉,所以此次前来调查自己,他究竟有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份,真是纠结,倘若发现了,为防万无一失,易轻轩这个人,自己就必须将他强行留下。 “嗯,去还恩人的锁魂链”! “……”,年夙眉头紧蹙,紧绷着薄唇,不自在的搅拌着手中的米粥,试探般的说道,“直接还给我不就好了”。 “还喝么”? “蛤”?年夙抬眸疑惑的看着这答非所问之人。 “这只是开胃的粥而已,饭菜已在楼下备好,年大公子就赏脸与在下一同用膳呗,就当在下报答年大公子的一点点恩情”! 易轻轩松开手中的瓷勺,轻揽上千涒的肩膀,防止这小家伙再做出什么事,分明在古袁道时这人还『铁骨铮铮』的向自己埋怨他已经长大的事实,可方才……啧啧…… “这……”。 “年夙哥哥答应吧”! 见千涒又有作势跑过来的趋势,年夙连忙点头应下,异世之中还有许多烦琐之事等着自己,看来易轻轩想查探自己的底细。 原本完成教主任务的怀柔准备来回禀,却在暗处意外的看到房中之人,眸子暗了暗撤退下去,古袁道的人怎么会出现的这般巧合,这易轻轩来此是为了什么? 年夙没想到易轻轩这人是认真的,吃完饭准备撤的时候,又被那小屁孩给拖住了,百般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屁孩,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欺负小孩儿了,无望的看着大堂左边的楼梯拐角处,期待着易轻轩快些下来。 “哥哥,别急,师兄他一会儿就下来了”。 “我……不急,千涒你先松手”! “哥哥以为我是小孩儿么,我一松手,哥哥你肯定就溜了”,千涒愤愤的说道,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师兄是否下楼了没有。 “……”,年夙满脸黑线的看向周围,异世之中还有老大一堆事等着自己处理,自己可没有闲情逸致与这师兄弟俩玩,可自己强硬拽开离去,这小屁孩不会哭吧……“千涒,你几岁了”? 无聊之际,年夙干脆与这人闲扯,准备趁着小屁孩放松警惕之时,趁机撤。 “十五,刚刚加冠”,说着千涒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头上的玉冠,骄傲的说道。 “十五……”?年夙原本以为这小屁孩撑死有十岁,看这千涒这模样,小屁孩从小到大应该被保护的很好,只有被保护的很好,感受不到世间冷暖的人,才会在这个年岁时,还是这般单纯。 “对啊,我明明都十五岁了,师兄还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千涒愤愤的向年夙嘟囔着,希望能求得安慰。 站在二楼处边缘的天泽阴沉着脸,身旁的气压低了不止一个度,那人不就是在襄阳城时在酒楼中与易轻轩打招呼的人,千涒怎么会与他这般亲昵,清幽色的眸子中皆是不悦…… “千涒,去收拾你的行礼吧” ,易轻轩下来后正好瞧见了年夙窘迫的模样,这人好像急着离开,难不成有什么要事需要处理? ------------ 第三十二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见师兄下来,千涒悬着小心脏才放下来,如释重负的把拽在手中的衣角交到师兄手中,一副交由大任的模样,“千涒去收拾东西,年夙哥哥一定要等着我哟”! 千涒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离开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眸子中皆是期许之意,年夙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还别说,这小屁孩还挺好玩,想必有这小家伙在,古袁道必定很热闹。 “咳,易公子,告辞”!年夙回过神来拱手行礼道别,正欲转身之际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抬眸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易轻轩。 “在下不都跟年大公子商量好一同赶路的么,再者你称我择煜就好”,易轻轩直直的看着眼前人,不舍得挪开半分,右手的食指与大拇指捏着这人的衣袖口,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我要是姑娘家,会以为年大公子对我有意思”,年夙幽幽想抽回袖子,试了一下却没抽回来,不免有些不悦,对视上这双让人嫉妒的眼眸,竟看不懂眼前人的神情。 听得此话,易轻轩眉目间的笑意更盛一分,轻抿着嘴角,“倘若年大公子偏要这般认为,在下也无话可说”! 易轻轩故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左手下意识的触碰到腰间的罗盘,忽然想起阴尸夜袭的那一夜,这人拿着罗盘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喜意,“我可以教你除尸降魂的道法,确定不一起么?一个人赶路多无聊”! 还别说,年夙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心动,撇了撇嘴角,反正自己一个人是赶路,多个人也并不麻烦,既然易轻轩想查自己的那就让他查吧,反正自己时日不多了,这除尸降魂的道法似乎很厉害的模样,学学也不多余,“别骗我哟”! “一言为定”!易轻轩怕这人反悔,连忙说道,目光幽幽的看着年夙,宛如在盯触手可得的猎物一般,其中的占有欲被掩藏在深处,未曾表露出一分,这人怎么就这般好骗呢!好在自己先发现了,要不然日后被他人捷足先登,自己哭到找不到地方。 “先松开我袖子行不”?年夙懒得猜易轻轩的用意,看着人一副挺闲的模样,忽然灵光一闪,看来日后可以找个借口,让这人把鬼画骨带走,自己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人就这么颠颠 的凑上来了。 打定这个主意,年夙可就舍不得这人走了,无论易轻轩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可这人终究欠自己一个人情,就不信这人会好意思不还。 不等易轻轩做出回应,楼梯拐角处便冲出了一个硕大的包袱,细细看去才发现包袱下还有那个小短腿儿,千涒胳膊略显艰难的抱着几乎比自己还大的包袱,艰辛的探出脑袋给师兄和年夙哥哥打招呼,天泽怎么变得这么重,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这狐狸……不对,天泽究竟吃了多少东西啊! “我帮你拿”,年夙见小家伙甚是费力,忍不住说道,刚走到千涒身旁,这小人儿就露出后怕的神情,屁颠屁颠的退到一旁,自己只是帮这小屁孩拿东西而已,需要这般紧张么? “不用了,我一个人拿就好”,千涒可不敢把这烫手山芋送出去,要是让年夙哥哥察觉到是什么东西,师兄定然也就知道了,“我已经是大人了,这点小事可以自己处理好的”! “随他吧”,易轻轩勾了勾嘴角,视线停留在了那硕大的包袱上,看来千涒是怕自己知晓他把天泽带出来了。 千涒连忙顺着师兄的话点头,脸颊红扑扑的,天泽真的好重,感觉胳膊快没劲儿了,师兄和年夙哥哥就不能去马车上说话么!期许的目光来来回回在师兄和年夙哥哥身上扫过。 年夙眸子中露出一丝诧异,随即点了点头,看来这包袱中有大秘密啊! “年夙,你是想现在启程,还是在京中再待一会儿”? 易轻轩看得出,方才这人随口口声声要走,却不是真的很急,便随口问道。 “都可,易公子有事要办么”?其实年夙是想在逗留一会儿的,毕竟自己还要等怀柔回来也不知道那件事他办完了没有。 “在下说了许多遍,在下如今的要事,便是恩人你,马车已备好,如何都交由你定夺”! 年夙不屑的切了一声,“那就先把行李放在马车中,去京中转转吧”! “也好”,易轻轩淡淡的应了一声,眉头却不自觉的蹙起,这人是想去见顾沫涵吧,早知自己就不多言了,不过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是年夙想在京中走走而已呢! “师兄,我先把行李放进马车,一会儿就过来”,千涒真的快忍不住了,不等师兄回应,就迈着小短腿儿朝客栈外走去,为什么今日天泽这么重,真想丢掉啊。 看着千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易轻轩才挪开目光,紧绷着薄唇,假装不经意的开口,“年大公子可识得顾丞相家的大小姐,顾沫涵”? “识得,难道你也认识”? 易轻轩看得出,在自己提到顾沫涵的名字时,年夙的神情变得很微妙,这不是跟自己找不自在么,“听过而已”! 走在京中繁华的街市中,年夙的心情极为放松,不时的瞥一眼易轻轩冷淡的面容,这人不说话时,浑身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清冷气场,奈何这人一说话就破功,倒是跟在这人身后的千涒,抱着糖葫芦、桂花糕正吃的一脸开心。 看来自己也该查查易轻轩究竟是何方神圣,要不然等到时候自己被这人查了个顶朝天,而自己却对这人毫无知晓,这岂不是玩完了的节奏。 “要吃吗”?易轻轩忽然瞥见一旁的糖人,小声问道。 原本年夙以为易轻轩在问千涒,可千涒老半响也没回应,这有点不像这小屁孩的性格,扭头看去才发现易轻轩正看着自己,愣了老半响才缓过来劲儿,这人是在问自己啊! 年夙瞥了一眼那除了甜便没什么味儿的东西,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疑惑易轻轩为什么盯上这糖人了,莫非是这人喜欢吃却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拉自己垫背? “喏”,易轻轩将糖人递到发愣之人的手中,用得着这么不好意思么,随手将另一个塞到千涒手中,年夙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喜欢吃这个,回想起这人拿着糖人,口口声声责备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做苟且之事的模样,真是好玩儿。 “你不吃么”?年夙见这人把另一个给了千涒,疑惑的问道。 “师兄不喜欢吃甜食”,啃糖啃的正香的千涒,闻言抬头说道。 不喜?不喜这人买糖人儿做什么,年夙垂眸看着手中的糖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煞是古怪,莫不是这人以为自己喜欢吃这东西?自己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 “年夙”! 这一声呼喊,引得易轻轩与年夙同时闻声看去,这一看,易轻轩的脸色迅速就阴沉了下去,这人虽然换了一身衣衫,可那玉佩,这人仍戴着。 顾沫涵没想到能再见到年夙,笑着走了过来,因女子的衣衫多有拘束,迈着小步伐走了过去,走近后才看到易轻轩,年夙怎么会与王爷相识? “沫涵”,年夙眸子中闪过一抹诧异,不过很快就被惊喜取而代之,“对了,这位是易轻轩”! “嗯,小女子见过易公子”,顾沫涵抬眸看向易轻轩之时那人朝自己点了点头,嘶……为什么感觉王爷的神情很古怪,“年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回百里城”? “一会儿就回,想着没事,索性来此转转”,说话间,年夙看到不远处站在卖油纸伞摊位旁的怀柔,看来怀柔已经处理好,自己也该离开这里了,说来这京城不愧是帝王的城池,即便是襄阳城也不及此地的繁华。 顾沫涵要不是顾忌着自己如今是女子的身份,真想与年夙一同坐在酒楼之中把酒言欢,诉说近日来的进展,“那小女子就不耽搁年公子了,告辞”! “嗯”,年夙轻扬一声,指尖不经意的从顾沫涵手背上蹭过,挑了挑眉头,便不再做声,顺便将手中的糖人硬塞入顾沫涵手中。 顾沫涵,回以微笑,感觉到自己手中被塞入了一个东西,长袖的薄纱很快就将手挡了个严实。 这二人的亲昵的举动易轻轩尽入眼眸,合着自己是为他人做嫁衣,易轻轩有些后悔自己为何多言,直接坐马车离开不就好了,只是这些不悦易轻轩皆没有表现出来,一如平常一般。 千涒自是也注意到这女子与师兄意中人的关系不一般,却也没觉得不妥,年夙哥哥看着也不想喜欢吃糖人的人,只是师兄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来一会儿自己要小心点,可不能触碰到师兄这个大醋坛。 “啧……别看了,人家都走出好远了”,年夙见易轻轩一直观望着顾沫涵离去的身影,还以为这人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调笑道转移话题。 ------------ 第三十三章 暗生不喜 易轻轩微皱着眉头,悠哉悠哉的收回视线,继而落在年夙身上,开口言道,“顾沫涵在朝中官居四品,没想到年大公子与她不仅仅是识得的关系”! 即便是易轻轩自己,也没听出他的语气有多怪异。 “女子也可在朝为官”? 年夙隐隐的觉得易轻轩话中有话,忽然想起顾沫涵如今是女子身份的事实,随口问道,明律法规之中曾言明,女子不可摄政,易轻轩是在逗自己玩么? “先帝特赦,年大公子不知道么”? “在下对京中之事鲜少了解,这事不知道也实属正常”,顿了半响,年夙才开口,神情中多了几分其他情愫,“倒是易公子,仿佛对在下有敌意一般,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易轻轩随即就反应过来了,神情黯淡了几分,无可奈何的轻抿着嘴角,这人的理解能力怎么就这么差劲儿,看来日后自己的情路艰辛啊,紧蹙着眉头盯着年夙的眸子,这么直的一个男人,自己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我之前说过,年大公子称我择煜就好,倘若下一次年大公子再说错,可是有惩罚的”! 留下这句话,易轻轩便拂袖而去,年夙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微眯着眸子,易轻轩这是在搞什么,忽冷忽热的,择煜?好奇怪的名字,此外自己与这人又不是很熟,只是吃过这人的几串烤肉,几个糖人儿,睡过一个房间,同位男子,做这些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想还易轻轩那次在客栈中收留自己的人情而已。 “年夙哥哥,一会儿师兄就走远了,我们快点跟去吧”!千涒拽着年夙哥哥的袖口不肯撒手,师兄太笨了,哪有自己走掉,把年夙哥哥留在这里的道理,难怪师兄这么多年一直寻不得意中人。 “好……”,年夙微皱着眉头,心如死灰的看着袖口处,自己刚换的衣服啊!袖口处被这小屁孩拽的皱巴巴的,最重要的是这小屁孩的手看着粘糊糊的…… “师兄,等等我们”。 年夙被迫跟上,眸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衣袖上,小孩真麻烦,好在自己没有小孩儿,真不知道当年师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养着自己! 待二人赶到之时,易轻轩已找好马夫,本来自己与千涒骑马或借助灵力步行就可,还不费时间,可既然与年夙一起,就忍不住想在路上耽搁一些时间,虽然马车不必单匹的马慢多少,但总归慢点比不慢强。 马车内挤着三名成年男子,空间就显得狭小许多,千涒非常有眼色的坐在角落里,隔着年夙哥哥,与师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怀中还抱着那硕大的包袱,紧绷着小脸儿不敢大喘一口气,一定要离师兄越远越好,就怕师兄察觉到天泽身体上的神韵。 京城的街市之中熙熙攘攘的,顾沫涵自从上次出门,便迷上了,一日不出门转转心里就难受,可谓是: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再停几日,顾孜麟便会回京交代一些事物,然后随那些人一同围剿异世,只是这件事他不曾与任何人提起过,还是自己费了好一番力气查到的,顾孜麟在云烟楼中有一个老相好的歌姬,他欲恐这次离别之久,所以此次回来特来告别以做抚慰,看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那歌姬出身低贱,自是入不了丞相府的大门,顾孜麟贪恋她的容貌,就只得多花费时间来陪,有年夙的帮助,此次便可万无一失,害死娘亲的人,自己要他们慢慢偿还。 年夙塞给自己糖人之时,顺带糖人的木棒底部沾了一节白纸,这大街上的不好看,还是快快回府妥当,如今自己这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喂!姑娘好巧啊”! 顾沫涵走的正好,忽然被这略显挑逗的声音给阻拦住了,轻佻的语气让顾沫涵暗生不喜,眉宇间升起一股愠怒,回头之际却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人不是上次与王爷在一起的人么?说真的,上一次,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那个名不经传的王爷,即便自己为官多年,可从未见过这个皇子,易轻轩与当今圣上乃同胞兄弟,可今年三月份,当今圣上登基,这人也未曾出现过。 也是,听闻易轻轩两袖清风,专执与修道,这帝王之争充满了血腥、不择手段与计谋,此人怕是不喜,自古以来有多少人为了这皇位争的头破血流。 “可有何事”?顾沫涵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心中的不耐却缓缓升起。 “姑娘可还记得在下,初遇之时,在下见姑娘生的俊俏,便忍不住心生爱慕之意,惶恐不安之际便被姑娘迷住,不知姑娘意在何方”,阎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却露出人畜无害的神情,这分明是很深情的一句话,从阎衾嘴里出来就好像变了一个味儿。 这个俊美之人,阎衾可是已肖想多日,派人去丞相府门前守着这人,发觉这人终于出门了,才颠颠的赶来制造巧合、偶遇的机会。 顾沫涵勾起的嘴角中却全然无笑意,冷眼看着眼前人,之前对这人仅存的好感顿时消失殆尽,要不是顾忌身份,真是恨不得将这言语轻佻之人揍一顿,不愠不火的吐出这几个字,“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受之有愧,告辞”! “哎!顾姑娘,时辰还早,不如你我二人去茶楼里吟曲作对如何”?这到嘴边儿的肥肉,阎衾怎么可能就这么巴巴的放走,三步并两步的跟了上去,誓有不罢休的趋势。 顾沫涵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这人人畜无害的表情自己见多了,每当这幅神情出现在主母脸上时,就意味着自己要遭殃了,正是因为有过这种经历,让顾沫涵对每个人的神情都极为敏感,只需一眼,便看出了个大概,“不必了”! 说实在的,这是阎衾第一次碰壁,要知道自己这张人畜无害的面容,可是极为降低对方警惕心的,看来这人没有被自己的外表所迷,不由有些可惜,看来自己该转换一下战略,“顾姑娘干嘛这般急着离开,在下又不会对顾姑娘怎样”! 不会怎样?顾沫涵心底升起一阵恶寒,这人不会是自以为神情中的得意隐藏,很好吧!这些小招数,偏偏初入江湖的懵懂之人还好,对自己?那就没什么用处了,不过这人既然与易轻轩那般相熟,说不定是儿时好友,非富即贵,自己如今的处境本就不好,更何况还是如今这种是非之时,还是少惹是生非要好,“小女子有些乏了,告辞”! “哎”!不等阎衾唤住这人,顾沫涵就走出老远了,唉声叹气的站在原地,回京之前自己就听说过这顾沫涵,是被先帝提拔,特批入上朝初入官场之人,正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可没想到看到的第一眼便有意外收获,这丞相府的大小姐为何是女子,自己该好生查探一番,顺带把这人的喜好摸清,看来这次回京自己不会无聊了。 马车内的颠簸弄得年夙头昏脑涨的,余光不时的看向易轻轩,“真准备与我同回百里城”? “那当然,在下说到做到”,易轻轩见这人肯与自己搭话,眉宇间的冰冷瞬间破裂,被一腔暖意取而代之,忍不住欣喜的说道。 “古袁道近来很闲么”? 年夙指尖轻柔着太阳穴的位置,幽声问道。 “不闲,就师兄很闲哟”,一旁的千涒忍不住接嘴道。 易轻轩看了千涒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还好,只是在下答应的事,皆会做到”! “这么年轻就这般古板,老了还得了”,年夙不由得担忧的说道。 易轻轩只是笑着,却没做出回应,抬眸看向窗外迅速侵过的景物,“这次你是独自一人出门的”? “嗯,在百里城中待倦了,索性出来走走,恰好这京城不远不近,极好”! “年夙,日后你若再来京城,可一定要去在下的寒舍逗留几日,好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 其实要不然易轻轩提起这个,年夙都快忘记京城就是易轻轩的家乡,这人有家不回,偏偏与自己挤在一个客栈中,易轻轩的脑子是不是有些不好使啊! “恩人为何不说话”?见年夙不回应自己,易轻轩也不觉得无趣,冷眸直直的盯着眼前人,就不信这人仍不回话。 “在下本以为你会是少言寡语之人,今日算是彻底领会到了”,年夙被这人看的不自在,只得开口挖苦道,也不知自己留给顾沫涵的人手够不够。 “遇到志同道合之人,在下就忍不住想多言两句”,易轻轩就如同没有听懂年夙的挖苦一般,继续回应道。 志同道合?年夙紧绷着薄唇,倘若自己身上没有背负太多,或许可以平定下来认真的交几个朋友,可自己与易轻轩相差太多,根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 第三十四章 相处多日 年夙抬眸瞥了一眼这人,轻挑着眉头,半开玩笑的说道,“年公子是从哪里看出你我志同道合”? “感觉,凭借感觉”,易轻轩眸底浮起一抹不悦,轻抿着薄唇再言道,语气略显生硬,又言了一句,“择煜”! “蛤”?年夙一头雾水的看着易轻轩,眸子的余光扫视到千涒的视线时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称我择煜,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那般称呼太生疏”,易轻轩说着蹩脚的理由,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好,择煜就择煜”,年夙无奈的说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这人也太较真了,随他吧,毕竟日后自己有事相求,“我觉得,择煜的感觉,或许不太准”! 易轻轩因这择煜二字,眼眸中顷刻间就被笑意占据,对这话也全然不在意,“那可不一定,在下看人一向很准”! 年夙抿了抿嘴,眸子的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不过这抹倾诉稍纵即逝,“希望如此吧”! 耗费了几日光阴,几人终于抵达百里城中,马车不紧不慢的入了城池的大门,年夙看着窗外不断移动的景物,心中不免升起一抹惆怅之意,看来此地终是逃不过一场浩劫,异世原本因苍生而生,为的是昌扶正义,而非其他,可终是逃脱不过人的欲望,如今却又因苍生而灭,轮回因果,自己不懂,可害过自己的人,自己也决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已经到了,年夙准备在这马车上再待多久”?易轻轩看着迟迟没有下马车意思的人,幽声说道,这人怎么总是发呆,可是有心事…… “蛤!好快”,年夙回过神来连忙窜出马车外,没错,就是窜出去,前脚刚踏出马车的帘子,就被身后的人给拽住了。 不悦的扭头瞪了一眼易轻轩,马车内部空间狭小,所以年夙是猫着身子的,因方才的动作被打断,差一点脑袋没磕到马车的顶部。 易轻轩如同没看到一般,嘴角处仍保持着笑意,“我怕你不小心磕到了”! 听到易轻轩这话,年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易轻轩的手掌正护在自己头顶之上,皱了皱眉,却又觉得没什么,“大男人的,又不是小姑娘,没那么矫情”! “碰到了会疼,这与男女无关”。 年夙被易轻轩这无比正经的眼神给弄愣住了,嘴角无奈的勾起一抹笑意,“择煜真是细致入微”! 千涒就抱着自己硕大的包袱呆呆的站在原地,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师兄这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么,年夙哥哥的心可真大,“师兄,我们应该住在哪里啊”! 易轻轩神情幽幽的看向年夙,“待客之道,年夙可懂”? “蛤”?年夙脚刚落地,就被两双眸子直直的盯着,顿感不自在,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反口问道,“择煜不应该把锁魂链还给我就离开吗”? “还是说,择煜准备在此地逗留几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择煜这次可是师命在身”? “对啊,在下锁魂链还没交给恩人,所以还未曾完成师命”! 年夙觉得易轻轩这蹩脚的借口异常好玩儿,这人不想离开正和自己的意思,无论是这人想亲自查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其他,这人留在这里起码能把鬼画骨给弄走,鬼画骨帮自己太多,起码自己要护住他的性命,此人性情极为倔强,对自己的话总是半听半不听的,还早来硬的简单,还不浪费时间,轻挑起眉头,“这样啊,真是难为择煜了,是不是还要选一个特定的日子才肯还”? “听君一席话,顿觉茅塞顿开,这样也不错,选个好日子也是极为合理之事,毕竟这锁魂链可是帮了我极大的忙”,易轻轩紧绷着神情,生怕一不留神就笑了出来。 年夙发觉,易轻轩看着这么靠谱的人,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呢!“倘若择煜有这个意思,也未免不可”! “那便是极好,只是会叨扰几日,年夙可别见怪”! 我早就见怪不怪了,年夙在心里腹诽着,“择煜开心就好”! 年夙领着这师兄弟二人来到小山庄内,这山庄是异世名下的地方,自己就让如易轻轩的愿,让他好好查查自己的身份。 这小山庄年夙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不时有人来打扫,也算干净, 这地方是之前师尊为木师尊所办置的,闲置良久,进入山庄内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桃林及田野,空气中漂浮着阵阵果香,沁人心脾,再走几步便见一出雅致的阁楼,阁楼一旁是一处硕大的温泉,这温泉是当年师尊从异世山脉之中引出来的,温泉的不远处是一处凉亭,其中摆着修剪过的花草。 刚进庄园,几人手中的行李便被下人拿着放好。 “此处简直是世外桃源,年夙方才说是寒舍,是不是对寒舍有什么误解”,易轻轩的目光落在温泉旁的歪脖树上,树下有一盏棋桌,棋子晶莹剔透,即便离这么远,也能看清那棋局的精妙,这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局。 易大公子你看不出来我只是谦虚一下么,年夙在心中默默吐槽道,干笑了两声没接话。 “唔……这秋千真好玩儿”。 千涒双手紧紧的抓着秋千两侧的藤蔓,紧闭着双眼,欢快的喊道,从进入此地之时,就盯上了歪脖树上的秋千,秋千是手腕粗藤蔓制成,特别的结实。 “千涒”,易轻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只是一会儿没看好这小家伙,这小家伙就不安生起来,没得到允许,怎可乱动他人的东西。 “师兄”,千涒被师兄看过来的视线弄得一个冷颤,从秋千上蹦了下来了屁颠屁颠的跑到师兄身前,方才有人来帮忙拿行李,自己总护着不是那么一回事,还容易引起师兄的怀疑,索性自己就给那拿行李的人了,也不知天泽懂不懂隐藏。 “千涒还是小孩儿而已,那东西我小时候也极为喜欢,择煜,你这个师兄未免当得太严厉些”,年夙注意到易轻轩的神情,幽声说道,只是玩一下秋千而已,用得着这般严厉么! 千涒小手背在身后,原本正准备打算乖乖听师兄责备,可没想到年夙哥哥竟为自己说话,师兄迟疑了片刻,冰冷的神情便消失了一大把儿,这次一下子就学聪明了,一会儿师兄说自己时,自己就躲到年夙哥哥身后,这是师兄第一次听进去别人的劝,不容易啊! 易轻轩随神情稍有缓和,可语气中的不悦却没有消减半分,“千涒,无论到何处都该有礼貌,你忘记师尊是怎么教你的么”? “师兄,千涒知道错了”,千涒委屈巴巴的低着头,紧绷着小脸儿一副快哭了的神情。 年夙最见不得小孩子流眼泪了,走到易轻轩身旁,忍不住拍了一下这人,“我又不在意,这般严厉做什么”! 继而抬眸看向千涒,“去玩吧,这里又不是古袁道,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大可不必听你师兄的“! 易轻轩动了动薄唇,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抬眸对视上年夙的视线,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没做声。 见师兄没有阻拦,千涒就跟脱缰了的野马一般,一溜烟儿的就跑远了。 “别看了,他已经跑远了”,年夙收回视线,双手抱胸看着眼前人, “都已经到地方了,择煜还不准备交出锁魂链”? “日子还没选好,反正年夙也无需这东西,一定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才可奉还”!易轻轩挪开目光看向一旁的围棋,“有没有心情来一局”? “没有,那东西我不喜”,年夙顺着易轻轩的目光看去,幽声说道,这些年异世招兵买马缓和了八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知这次异世可以存活多少人,只不过自己定然是活不了,倘若有时间、有闲情逸致,或许自己还真可以与易轻轩交交心,这人不像是会那么听从师命之人,只奈何自己与这人身份不同,立场更不同。 “年夙拒绝的真是果断,这温泉倒是不错”! “确实不错,今夜便可试试,温泉可有消除疲劳的作用”,年夙随口接话道。 “一起吗”? “未免不可”! 见年夙应下,易轻轩的眉头却又皱起,抬眸看着与这世外桃源几乎融为一体之人,这么直的一个男人,自己该拿他怎么办,不知夫晏有没有查寻到年夙的消息,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自知,引狼入室真让自己有些无可奈何。(作者吐槽:择煜这般形容自己真的好么!o( ̄ヘ ̄o)) “庄主,该用膳了”,怀柔不慌不忙的走来,抬眸之际看向易轻轩,拱手行礼,“今日公子说庄园内有贵客,没想到竟是易公子”! “好久不见”,易轻轩拱手回礼,准备再说下去之时,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后来者正是那个叫鬼画骨的人。 “公子,属下有事找你”,鬼画骨抬眸看了一眼易轻轩,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看向年夙。 ------------ 第三十五章 捉摸不透 “嗯”,年夙低声应下,抬眸看向一旁的易轻轩,“我有事处理,择煜请自便,把这里当做家里一般”! “放心,我不会跟年夙客气”,或许是易轻轩看着年夙的目光太专注,甚至透露出了一抹隐隐的占有的欲望,以至于这人被他人窥看一分,易轻轩都能察觉的到,这个叫鬼画骨的人,看着年夙的目光不太对。 年夙会意的点了点头,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笑意,这人还真不客气,“告辞”! 阁楼内 鬼画骨双手环胸,神情严肃的看着年夙,语气略显生硬的责问道,“教主这种时刻把他们领到此地,倘若出了问题该怎么办,时日将近,这期间稍有差错,谁能负责”? “哎!画骨你怎么比本座还急”,年夙悠哉悠哉的坐下,轻抿着嘴角,靠在石桌旁,“古袁道在江湖之上属于中立之地,向来不插手外事,易轻轩在此亦不会对本座造成威胁”! “可他毕竟与那些门派有牵扯,教主你还把他们领到此地,要知道,这里与异世有牵扯,只要易轻轩一查……”! “本座就是要让他查到”。 “这……”,鬼画骨有些捉摸不透年夙的想法,眉头紧拧在一起,末了才吐出两个字,“随你”! 年夙眉目间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看着眼前人的神情别有深意,停顿了片刻才幽幽开口,“画骨,时间不多了”! “我知晓,这件事教主不必多言,我还有事,告退”,鬼画骨转身之际,眸子的余光在年夙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拂袖而去。 年夙望着离开之人的身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目光随意的看向窗外,夜空之中早已繁星密布,不知何时夜已渐渐深了,忽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因当年一事,年夙对血腥味特别敏感,这血腥味儿是从二楼传出的,方才鬼画骨上了二楼,这人的毒不是制好了么?怎么又上去了。 异世中的极阴之地,及这座阁楼的二楼,皆是鬼画骨研制毒药的地方,所以方才鬼画骨才会那般大动干戈,这庄园中大大小小的阁楼有许多,主阁楼,便是易轻轩所住下的那座,年夙微皱着眉头,也不知为何,自从见到易轻轩后,师尊的身影总在这人身上重叠,此人与师尊太过相像,平日里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可背地里也是极为的不正经,师尊,您真的不在这世间了么? “年夙哥哥”,千涒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打听了良久才在这山庄中找到了年夙哥哥的影子。 “千涒,可有何事”?年夙下意识的收回目光,起身挪步迎去,守卫怎么会让这小家伙给耍了,这小家伙不愧是古袁道正式的入门弟子。 “师兄请年夙哥哥一同去用晚膳”,千涒挥袖随意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终于把那个难缠的守卫的甩掉了,三步并两步的凑了过来,小手稳准狠的拽住年夙哥哥的衣袖易轻轩仰着小脸儿满是无辜的说道,“年夙哥哥跟我走吧”! “……”,年夙的注意力全部在衣袖上,好在自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要不然这件衣服就又要被这人糟蹋了。 年夙被迫跟在千涒身后,易轻轩这人真奇怪,自己故意给他机会调查自己,这人又巴巴的把自己叫过去做什么。 “年夙哥哥可有意中人啊”?千涒眼巴巴的看着年夙,声音软软的,小声问道,照师兄这别扭的样子,也不知年夙哥哥何时能察觉到他的心意,年夙哥哥这般好看,哪日被他人抢走了,可就晚了。 这小屁孩话挺多的,年夙在心中暗想着,随口敷衍道,“千涒还知晓这些,你师兄知道么”? 一提起师兄,千涒就弱弱的禁了声,这些可不能让师兄知道,要不然那些自己偷偷从天泽那里弄来的那些书可就不保了,“额……师兄应该快等不及了,年夙哥哥我们走快些”! 年夙刚踏入主阁楼的门槛,就见易轻轩果真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之上,且单手撑着下巴,丹凤眼微微眯起,眼角出隐露出淡淡的笑意,长袖压在桌面上,袖边的筷子还未曾动过,仍旧摆放的整整齐齐,饭菜已上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好看的丹凤眼中仿若闪过一抹光芒,慵懒的神情顷刻间消散,立马站了起来。 “啧……择煜还真不客气”?年夙见这人站起微微挑起眉头。 “年夙都已经交代过了,自是要听从”! 未等年夙回应,便被易轻轩迎到了主坐之上,皱起的眉头拧在一起,“怎么?择煜不喜这个位置”? “我坐在哪里都好”,易轻轩丹凤眼微眯,整张容貌变得柔和起来,修长的手指紧握着笔直的竹筷,见年夙只夹素菜,忍不住给这人夹了好多个鸡腿儿,“年夙这可是挑食”? 听到挑食二字,原本吃的不亦乐乎的千涒也抬起了头,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原来年夙哥哥和我一样,都挑食啊”! 年夙不由得一阵恶寒,这小屁孩闪闪发光的眸子中透露着遇到同道中人的喜悦,这小屁孩有没有搞错,不适的清了清嗓子,“咳,我什么都吃,向来不挑食”! 说着愤愤的啃了一口碗里的鸡腿儿,抬眸瞪了易轻轩一眼,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吃完后,年夙与易轻轩寒暄了几句就撤了,回到房中细细的研究着异世的图纸,这些年异世的地势改变了不少,这易守难攻之地便是最大的保障,山脚下唯一的入口处布下了千只毒蛇、蟒蛇,龙蝎一类的毒物,异世中的人都有一枚特制的香囊,有了这个香囊,这些毒物就不敢靠近,也就避免了伤敌一千而自损八百。 这些毒物应该能拖住那些人几天,第二道关卡便是毒,沾染到皮肤上半分就必死无疑的毒,虽然这手段有些下三滥,不过对付这些伪君子正好,当年偷袭反叛、暗伤之事他们都做的出,自己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思至此眸子中闪过一抹阴狠,不知京中之事发展的怎么样,顾沫涵那里还没动静,如今只能等着,不能轻举妄动。 忽然一抹黑影才窗外一闪而过,年夙下意识的将图纸收回到袖子中,微眯着的眸子露出危险的光芒,方才的身影不像是易轻轩,难道这里闯入外人,不可能,年夙的神色暗了暗,嘴角处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来了,就别想着离开。 此地的地形年夙可谓算得上轻车熟路,顺着那股凸显出的灵气,年夙一路追踪,却在到了主阁楼之时没了踪影,眸子中闪过一抹狐疑,凭借此人方才显露出来的灵力,闯入主阁楼易轻轩定然能察觉到,自己在此稍等片刻便能有结果。 “年夙哥哥你才回来,刚刚你去哪里了”?千涒仅穿着里衣,光着脚丫子站在草坪之上,小手紧攥着衣角处,关切的问道。 “方才我处理家事去了,千涒这般会着凉的”! “不会的,我准备会师兄一起泡温泉……”! 不等千涒把话说完,年夙就被突然走来的人给弄愣住了,一时间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择……择煜”? “回来的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泡温泉吧!年夙不是说有缓解疲劳的功效么”?易轻轩薄角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裸露着上半身,结实的肌肉线条延伸到腹部,下半身着着还未褪去的长裤,很明显是正在换衣服时被人突然打断了。 年夙被这二人注视着的目光弄的不自在,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又咽下去了,眸子的视线忍不住停留在易轻轩的腰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为什么自己没有肌肉呢?同样是男人,说不羡慕是假的。 “年夙准备发愣到何时”?易轻轩自是注意到这人的目光,嘴角处的笑意不禁更浓厚了一分。 “没……”,年夙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来缓解尴尬,完全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视线挪开,其中皆是羡慕之意。 易轻轩转身走在前面,没一会儿千涒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加快脚步脱下里衣率先跳到温泉内,掀起了老大的涟漪,水花溅起的老高,因为易轻轩与年夙是并肩而行的缘故,易轻轩下意识就挡在了年夙前面,裤子被水浸湿了一大半,下巴处还滴这水,“千涒,回古袁道之后,把《礼让》抄写……”! “反正要洗澡,湿了不是正好么”?年夙见易轻轩黑着脸的模样觉得异常好玩儿,这人是不是傻,还凑到前面,不淋他淋谁,敷衍般的安抚道。 易轻轩瞥了年夙一眼,“你不泡么”? “不了,我明天……”,年夙迟疑了半响,才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其实与不相熟的人同屋而睡,自己到不觉得不自在,可倘若赤裸相对,即便都是男人,也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这几日奔波劳累,就今晚吧”,易轻轩抓住年夙的手腕,将人往阁楼里带,“你去换衣服,我在此等你”? ------------ 第三十六章 当断则断 不等年夙应下,这人便转身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挺拔修长的身影被月色拉的老长,年夙轻抿着薄唇,罢了,泡泡温泉也好。 这地方年夙不经常来,衣物放的自然也少,干脆直接脱了外衫,解开腰带之际忽然想起自己来此是为了抓人的,方才那人的身形与易轻轩比起来消瘦些,又比千涒高出许多,会是何人呢? 次阁楼,鬼画骨闷闷不乐的坐在房中,瞥了几眼桌面上的那幅画像,只是一瞥,画像之人猛的走了出来,倘若不是鬼画骨承受能力强,着实会被这幅诡异的场景吓得毛骨悚然。 “秦殇……”?即便鬼画骨承受得了画像之中莫名其妙的走出了一个人,也是被吓得一个趔趄,着实不明白这幅画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实体,最重要的是,为何别人看不到此人,偏偏自己能看到…… “不要想那么多,庸人自扰”,秦殇猩红的舌尖轻触过唇角处,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触碰到桌面上那幅空白的画像,红色的瞳孔之中显现处一抹异样,没想到这人将自己忘记的这般彻底,眸子中的不甘被压制在深处,看着心爱之人为他人卖命,真不知是悲是哀。 “或许真是我庸人自扰”,鬼画骨抬眸看着眼前人,眸底处闪过落寞,“下次出现前打个招呼,要不然我没病,也要被你吓出个病来。 “有么”?秦殇挑起眉头,嘴角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每一个动作都妖治无比。 鬼画骨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在这人笑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为何总有一种与这人十分熟悉的感觉,肯定是幻觉……不、肯定是自己将秦殇当初年夙,所以才会这样,年夙,为何你对易轻轩处处退让。 “听说西湖美景,美不胜收,你可曾去过”?秦殇看向窗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粉的淡苦味儿,这人又在制毒。 “之前赶路曾经过那里,那里的景色着实不错”,说至此鬼画骨顿了一下,试探般的开口言道,“你是何人?为何还寄居在我的这幅画中,之前我经常性的嗜睡,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秦殇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自己多想告诉这人之前的一切,可历经轮回转世这人早就将自己忘的一干二净,自己多言,会让这人觉得自己在痴人说梦,“吾之前说过,吾因这幅丹青画像而生,别无其他”! 秦殇收回视线,继而落在鬼画骨身上,“你仰慕画像之人”? 鬼画骨嘴角处扯出一抹苦笑,外人都能将自己的爱意看到眼中,可唯独那人,迟迟察觉不到,这么多年来,他只是将自己当做朋友,虽年夙未曾有过意中人,可他话语间无一不透露着,那意中人必然会是一名女子,“对,只可惜他从未感觉到”! “有些事当断则断,感情之事勉强总是不好”,秦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这人是属于自己的,他人怎配得上,即便这一世这人心有他人,这人也只能属于自己,强扭的瓜不甜,可自己偏偏要强扭试试,他爱的是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有些感情是断不掉的”,鬼画骨不知为何,这份隐晦的感情,会跟这人提起,这份莫名其妙的相信,或许是有缘吧! “……”,听得这话秦殇并未应声,这人彻日劳累是为了那个叫年夙之人的异世,可那人又何曾关切过鬼画骨,血红的瞳孔眸子微铮。 鬼画骨只觉得神识瞬间被侵占,脑袋中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开始消散,脚步发软直至站不稳,眼前开始发黑,两眼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你真傻”,秦殇上前一步扶着鬼画骨,将此人拦腰抱起,大步走出这制毒之地,鬼画骨,你眼眸中只能映出吾的身影,你向吾承诺过,你生生世世的眼中只会有吾。 走到卧房之中,将怀中人轻而缓的放在铺好的床榻之上,眸子中是无线的眷念和爱恋,秦殇看着昏睡之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抚上床榻之人的薄唇,“这么多年,吾好想你,可你却记不得吾”! 叩叩叩 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秦殇眉头紧皱在一起,继而消失在床榻旁,门外之人见久无人回应,干脆推门而入,怀柔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就看到床榻之上依然熟睡的人,这些日子鬼画骨昼夜劳累,难怪睡的这么早,自己还是不打扰他了,教主交代的事明日与他讲也不晚。 秦殇只身前往主阁楼,隔得老远就听到嬉笑声,走近才看到那硕大的温泉中嬉闹的几人,只是一眼秦殇的目光便寻到了那年夙的身影,说实在的,在认认真真打量了几番年夙后,秦殇竟松了一口气,年夙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看来如今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年夙坐在石池之中,温热的水在白皙的肌肤上灼处一层淡淡的红痕,青丝被水浸湿沾在后背上,神情悠闲的看着嬉闹的千涒,这小屁孩真活跃,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继而抬眸看向一旁紧闭着双眸的易轻轩,这人难道还没感受到那闯入阁楼的外侵者? 忽然,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露出一条缝,黑溜溜的眸子正巧对视上年夙看过来的目光,“年夙盯着我珍做什么”? “没……”,年夙在这人睁开眸子的那一瞬间就慌忙的挪开了视线,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眸子的余光扫视到歪脖树下的围棋,师尊…… “方才择煜在阁楼中时,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怪事”? “怪事”?易轻轩微蹙着眉头,忽然明白了什么,继而看向一个人闹的正欢实的千涒,“不知年夙所言的是哪一种怪事”? 易轻轩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年夙身上,这一瞥,就再也难挪开半分,这世间中,怎么会有这般出众者,年夙啊年夙,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对”,年夙向易轻轩的位置走去,温泉中的水漫过胸口处,只觉得呼吸特别的压抑,就恍若心跳都慢了一拍一般,“择煜此次前往百里城里师命已完成,却迟迟不肯归去,是为何”? 易轻轩呼吸猛的变得紧促,不敢直言处心中的情愫,只得压抑着,不着痕迹的与年夙拉开距离,这人真是没有一丁点儿自知之明,“因为我想趁此任务,多游玩几日”! “择煜的意思是,近来准备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年夙要是这般理解,好似也没错”,易轻轩故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年夙方才突然来此,肯定是为了什么东西,只是不明他这般问是何意。 “择煜伙食费可带齐了”?年夙调笑般的说道,眉宇间涌现出一股笑意。 “肯定带齐了,要不然在下怎么敢留下”!易轻轩神情有些发愣,看着近在咫尺之人雪白的脖颈,喉咙出一阵干涩之意,再次与这人拉开距离。 这些微妙的东西,年夙看着眼中,却又不明白,都是男人,靠近些怎么了,再者自己是直接穿着里衣泡温泉的,肯定没这二人那般舒服。 “师兄,我泡好了,就先回去了”,千涒一骨碌的爬到岸上,拿起一旁感觉的衣衫,穿好后就屁颠屁颠的朝阁楼中跑去,为干的青丝浸湿了后背的布料,黏黏的,十分不舒服。 易轻轩淡淡的应了一声,本以为这小家伙儿会再泡一会儿,没成想这小家伙会是第一个上岸的,硕大的温泉中少了一个调节气氛的人,瞬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尴尬,只得再三与年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千涒回房之后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死了,天知道自己方才遇到年夙哥哥是正巧感受到了天泽的灵力波动有多紧张,天泽这不省心的人,到处乱跑,究竟想做什么。 “力气也忒大了,难怪古袁道中你的房门那般磕碜”,天泽慵懒的躺在床上,悠然自然的说道。 “你方才是不是出去乱跑了”?千涒气呼呼的走到天泽身旁,经过方才那一事,师兄定然察觉到了天泽的存在,天要亡自己啊! “这个叫年夙的人,不简单”,天泽对千涒的话避而不谈,不过这番话倒是像在承认。 “不简单就是你乱跑的理由”,千涒轻抿着小嘴儿,“师兄定然察觉到你的存在了,不过也好,这般你便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哼”,天泽傲娇的仰着下巴,这躲躲藏藏的自己早就厌了,那个名叫年夙的人,正是上一次在那酒楼之中遇到的那人,真不知这人的修为为何会这般高。 千涒无奈的走到床榻旁将东西收拾好,之前平日里都是师兄照顾自己的,可是天泽在这里,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次日,年夙感觉易轻轩像是在躲着自己,究竟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年夙也说不上来,自从昨晚一同泡温泉后,这人老是冷着脸,看到自己站近,就会悄咪咪的挪步,自己自己保持着美好的距离,虽然这些都没什么,但年夙心中就是不喜。 ------------ 第三十七章 灰暗往生 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蔓延的很快,不过年夙也无暇顾及这些,异世中的事物早就把年夙压的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闲暇的时候,那山庄,自从在主阁楼中睡过一夜后,便没在回去。 这就导致,易轻轩在山庄中的几日,都没再见过年夙一眼,虽说有些坐不住,却又不曾表露出来,其实易轻轩早就意识到年夙的不对劲,可就是不愿再查下去,无论年夙是何人,是何身份,自己都不会松手,能遇到动心之人何其艰难,眼巴巴看着不如放手一搏,仰慕之人又怎么可能仅仅只做朋友。 “师兄,为何你近来总是发呆啊”?千涒坐在一旁,见师兄不知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忍不住开口道。 易轻轩瞥了这人一眼,没做声。 “师兄,是不是你把锁魂链弄丢了”?千涒知道,师兄向来公私分明,不是拖拖拉拉之人,这次是奉师尊之名前来还锁魂链的,在此已三日有余,可师兄始终不锁魂链一事。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易轻轩手掌轻抚在千涒的头顶上,紧绷着的神情稍有缓和,这几日为何总是不见年夙,说来也奇怪,自己亦没有在庄园中见到年夙的父母。 京中 时日将近,顾沫涵向圣上递了奏折,言明近来身体抱恙,要在府中静养多日,好在得到圣上应允,这些事进展的还算顺利,近来收到年夙的书信,自己需要的人已抵达,今日顾孜麟会回京来向他的老相好道别,如今正是好时机。 顾沫涵趴在窗户旁,抬眸看着满天星空,眸子中透露出一抹冷笑,灵正煌,当年你害死我娘亲,如今,我就让你尝尝失去亲生儿子的滋味儿。 “小姐,主母在门外求见”!一旁的丫鬟轻敲了一声门,恭声回禀道。 “呵”!顾沫涵冷笑一声,这人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控制自己,倘若自己身份暴露,这人定然不会留自己在这世上,如今,自己只得先动手为强,不知年夙准备的如何,他帮了自己这么多,虽然是为了共同的敌人,可他始终是帮了自己,这份恩情自己必须还,待处理好顾孜麟,自己再亲自前去帮他,“请她进来”! “诺”! 应声落下良久后,顾沫涵听到了徐徐不断的脚步声,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随手将外衫丢弃在地上,重新躺在了床上,手中攥着一枚瓷葫芦,牙齿直接咬开葫塞,仰起脖子,瓷葫芦中透明的药丸入口即化,一股中药材苦涩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这药是年夙特意给自己的,说是服用后会表现出身负重伤寒的症状,可以用来抵挡御医、大夫的诊断,没想到年夙小小年纪,思虑的到挺周全,主母真是心急,就这般急迫来确认是不是真假。 “涵儿,为娘听闻你感染了风寒,特来看看”,灵正煌一只脚还未踏入门槛,声音就先传进来了,来人的五官稍显柔和,明媚的相貌中透露出一抹笑意,高盘着的青丝中插着一枚金步摇,雍容华贵,浑身透露出一股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踏入房中后,灵正煌就瞥见了躺在床榻上,挣扎着想坐起行礼之人,眉宇间露出一抹轻蔑,不过这抹轻蔑很快就消散,轻抿着嘴角,换了一副关切的面孔,“罢了,涵儿不必与为娘这般客气,快快躺下,别伤了身体”! 顾沫涵故作虚弱的点了点头,双眸无神的看着顶帐,一副为难的模样。 “为娘特意请来了宫中的御医”,灵正煌慢步走到床榻旁,这人竟然不经自己的认可,直接向圣上递了奏折,这丫头片子在朝堂之上光芒四射,竟然能让先帝特批她上朝为官,好在是个丫头,不然这人势必会成为麟儿的威胁,老爷特别看中这臭丫头,在听闻她感染伤寒后走不开身,竟然让自己带御医来,自己身为相府中的主母,自是要好好诊断一下真假,毕竟欺君,可是砍头的大罪。 “孩儿已经看过大夫,咳咳……说是歇息几日便好,此次麻烦主母了,大可不必御医前来”,顾沫涵抬眸看向灵正煌,仇恨被掩盖在眸底。 灵正煌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直直的从顾沫涵身上扫视过,床榻之人,面色苍白,唇瓣几乎没有血色,看样子是真的,“既然御医来都来了,就让他给你看看吧,以免老爷担忧”! “多谢主母”,顾沫涵动了动薄唇,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这些年每每面对这人,除了恨意,便仍是恨意,这些年倘若不是奶娘护着自己,或许自己早就死在了多年前。 那年正直盛冬,冰雪封天,河池的水凝结成了一块不薄不厚的冰块,相府中的后院中有着一处活水河流,上面架着一座拱桥,那时在异世待了三年的顾孜麟,从异世中回到相府中,万人簇拥,自己就躲在人群中看着万众瞩目之人,怀中抱着娘亲在世之时亲自给自己绣的风铃娃娃,后来走到那座拱桥之上,自己与他起了争执,因为他看中了自己手中的风铃娃娃,顾孜麟开口便嘲讽着风铃娃娃丑,玷污了他的双眼,说着身上来抢。 他的力气根本不胜自己,见抢不回来,就直接狠狠的推了自己一把,那时自己根本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又被这人双手奋力一推,顾孜麟的眸子中露出阴狠的笑意,拱桥的栏杆很低,仅仅到自己的大腿处,自己就毫不意外的从拱桥上掉了下去。 坠下河中后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寒气直直逼入骨头里,任凭自己在寒冰刺骨的水中怎般挣扎呼救,站在拱桥上的那些人竟然如同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般,熟视无睹,那次是自己感觉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大脑一片空白,胸口处传来窒息的感觉,耳畔旁传来拱桥上那些人嬉闹的声音,倘若不是奶娘看到,下跪向主母求情认错,跳入河中救自己,或许自己就真的死了,那苟延残喘的秘密,或许就会暴露。 被救之后感染了严重的伤寒,差点没落下病根,病好之后,是奶娘领着自己向主母道歉,灵正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如同是看到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目光只是一触便很快挪开了。 奶娘卑微的跪在一旁,说没看好小姐,才不小心伤到了少爷,并且保证不会再犯,后来或许是灵正煌求情的话听厌了,才点了点头,只是那时灵正煌眸子中的轻蔑让自己一辈子都忘却不了,那夜,夜很黑,自己躺在床上高烧复发,奶娘怕惹主母不高兴,不敢告诉别人,不断的换冷毛巾敷在自己额头上的冷毛巾,不时的用手心试探自己额头的温度。 那时自己直觉得浑身发冷,头痛欲裂,难受到了极致,紧闭着双眸,却迟迟睡不着,忽然耳畔旁传来了小声的呜咽声,『小姐,都怪奴婢没……照顾好你……呜呜……奴婢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直到御医的手把上自己手腕上的脉搏,顾沫涵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眸子的余光瞥见了坐在一旁饮茶的灵正煌,那幅极为清闲放松的神情,让顾沫涵怒火攻上心头,强忍着怒意挪开视线。 “回禀夫人,小姐脉象羸弱,脸色苍白,同时伴有发热不退的症状,是伤寒无疑,我会开几副药,小姐的症状不稳定,药吃完之后,在下会来复诊”,御医交代完后,便草草动笔写方子。 “嗯,小莲,你去抓药去”,灵正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这小丫头片子的命还真硬,抬眸看向一旁的丫鬟,沉声吩咐道。 “诺,您这边请”,小莲为御医引路,前去抓药。 灵正煌眸子的余光瞥见顾沫涵苍白的脸色,当年原本以为这人会感染重伤寒死去,没想到竟真的活下来,还处处占麟儿该有的风头,“涵儿,不是为娘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有劳主母担心”,顾沫涵顿了半响,才慢慢的吐出这几个字,听得出,这人是嫌弃自己待在相府中,这人嘴巴里吐出的话真的假的让人可笑,灵正煌要不是顾忌自己那个丞相爹,或许早就将自己扫地出门了,而那个所谓的爹,这些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要不是自己在金銮殿上一举成名,受到了先帝的赏识,这人早就把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儿忘的一干二净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顾沫涵的耳根终于清净了,那假心假意之人也早已离开,涣散的眸子忽然变得清明起来,明晚就要动手了,娘亲,您受的苦,孩儿定然如数奉还到这些人身上。 苦笑了一声扶着床榻的边缘缓缓坐起,漆黑的夜晚让顾沫涵的心境变得无比平静,细细的琢磨着这场计划中有没有什么破绽,再等几个时辰,自己就该去做那件事了,自己除了奶娘外,就没有其他可信任之人,只得亲自去做,有奶娘在府中给自己打掩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第三十八章 红尘交易 月上中天,繁华的京城之中灯光飒然。 云烟楼中充斥着一股过于暧 昧的气息,这是顾沫涵第一次男装打扮,平常无奇的黑色衣衫映衬的此人身影越发修长,一抹红绳嘘嘘的纵着青丝,碎发遮挡住了眸子的神情,腰间挎着一柄银蓝色的佩剑,空气中甜腻的气息扑满了顾沫涵的鼻尖。 顾沫涵一只脚刚踏入云烟楼的门槛,便被一群姑娘围住,浓烈的香味让顾沫涵眉头不禁皱起,嘴角处却仍挂着一抹的笑意。 “公子来此作何”?一身着雪衫的白衣女子款款走来,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娇媚的凑到来人身前,抬眸看着眼前俊逸之人时,竟有片刻的发愣,纤手软若无骨的抚上眼前人的胸膛,举手投足之间风情尽现,媚眼如丝,隐藏了无数的情愫,声音娇媚无比,此人的出现,周身的女子皆成了陪衬。 顾沫涵垂眸看着胸膛上的纤手,伸手挥退了其他女子,这人便是自己要寻找的人,“姑娘看着好生眼熟,莫非是在下梦中之人”! 听得此话,魅雪咯咯的笑出声,转身依偎在来人怀中,手中的锦帕轻轻擦拭着眼前人的额头,红唇轻蹭在这人的脖颈间的,“公子额头上都是汗水,可是太热了”? “或许是初遇姑娘,太过高兴才会这般”,顾沫涵伸手揽上怀中人的肩膀,“姑娘这般美好的人,在此等之地,简直是对姑娘的污蔑,不知姑娘可愿跟随在下,在下今夜便愿为姑娘赎身”! 魅雪听得此话失声笑了起来,垂涎自己美色的男子何其之多,即便提过为自己赎身,也是想从自己身上狠狠索取,目光闪躲,生怕自己应下,这些都是床上的谎话,下了床谁知你是谁,这人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便开口为自己赎身的,亦真亦假自己也懒得去琢磨,在此地待久了,就品遍了世间红尘的滋味儿,男女之间逃不过情欲利益四字,可笑又可叹,也见惯了男子对正妻海誓山盟,口口声声说这这一生只爱她一人,可这些誓言毫不阻碍他在另一个夜晚,搂着另一个女人在床上。 “姑娘为何不做声”? 魅雪的胸口处因这一句话莫名其妙的跳动,抬眸之时恰好瞥见这人的神情中皆是宠溺,附有磁性的声音酥酥麻麻的,让魅雪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只觉得这人身上的气味儿好闻的上瘾,按耐不住的问道,“公子今夜会走吗”? “姑娘愿意在下留下吗”?顾沫涵嘴角处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己派人查过魅雪,此人小时家境贫寒,年仅六岁之时被她的父亲卖入了这烟花之地,此人生得娇媚无比,一颦一笑无不牵引着男人的视线,在碧玉年华之际一举成为了此地的头牌歌姬,这人便是顾孜麟相依的歌姬,看来魅雪对顾孜麟根本没什么感情,也是,这皮肉之地,还谈什么感情。 “魅雪皆依公子的意思,公子楼上请”! 周围的其他女子待魅雪离开之后皆在背地里白眼相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看着非富即贵,就又被这该死的女人给抢走了,这女人仗着与那相爷家的大公子有牵扯,在云烟楼中横行霸道,这女人也不照照镜子,她真以为相爷会接受大公子娶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子,简直可笑。 抵达楼上之后,魅雪端坐在桌子旁,轻抿了一口茶水,眸子依恋的看向站在窗口旁的人,却在那人回头之际,将眸子中的依恋掩埋在深处,“公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给奴家说这个的”。 “事成之后我会为你赎身,掩盖你过去的种种,重新为你寻得一个身份,再加上一处住宅田地”,顾沫涵轻倚在窗户旁,神情中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莫,“你不想拥有正常的人生么,还是说你甘愿在此到老”? 这句话,说进了魅雪的心坎儿里,容颜易老这种事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世间又有那个女人可以一生一世的保持美貌,如今的自己确实招惹喜爱,可到了人老珠黄的时候自己决然会被扫地出门,或者成为下等丫鬟,什么真情实爱皆是男人口中的甜言蜜语,唯有把利益归纳到自己身上,才不会吃亏,“公子认为我会答应吗”? “会”,顾沫涵看向魅雪,斩钉截铁的吐出这个字,此女子确实生的娇媚无比,得天独厚,只可惜生不逢时,“姑娘性情高傲,即便是在此地,也决然不会看轻了自己,难道姑娘真的认为那些达官贵人口中为你赎身后娶你之后是真的”? “这些话我听惯了,公子又为何这般确信我会出卖他”! “因为对你而言,他只不过是你的棋子,你迫不得已才费尽心思的接近他、讨好他,只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个不被人瞧不起的地位”!顾沫涵轻抿着薄唇,淡淡的说道,在对视上眼前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时,嘴角处才勾起极为淡薄的笑意。 “我帮你,可我又该如何信你”,魅雪紧皱着眉头,脸色极为难看,心中之事被一个外人一语击中,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 魅雪何曾不想离开此地,又有何人是喜欢受人压制,烟花之地中充斥着各种各样肮脏的交易,本以为对此地自己早已麻木,可当眼前人开出条件后,还是忍不住的心动。 “这是订金,事成之后,另一半我会派人给你”,顾沫涵将一张银票放在了桌面上,上面赫然写着一千两白银。 魅雪看着银票竟有些发愣,这些银子,完全够自己赎身了,即便他骗自己,自己也不亏,“好”! 顾沫涵将一管透明的液体放在桌面上,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头,“时辰不早,睡觉吧”! 魅雪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紧盯着桌上的东西,神情中透出一抹凝重,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这种肮脏之地自己再也不想踏入半分,此地没有任性与情意,只有金钱与利益,而自己也只不过是达官贵人手中的棋子,而如今这个脱身的机会赤 裸裸的摆在自己身前,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弃。 “奴家为公子更衣”,魅雪笑着站了起来,只是这笑不怎么有灵魂,反而有那么一丝僵硬,随手脱下外衫,这人也是男人,也贪图漂亮女人的身体,他在想什么,自己又怎会不知晓。 顾沫涵下意识的向后退去,眸子中显露处一抹震惊,忽然想起方才自己所言之话太容易遭人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姑娘睡在床上,在下打地铺就好”! 魅雪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却也没执意方才的动作,眉宇间浮现出一抹轻抿,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自己见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人又怎么可能忍的了,转身走到床榻旁,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柜子里有被子”! “多谢”,顾沫涵大步走到衣柜旁,抱出了两床被子,在床榻旁铺好,便直接着衣而睡。 魅雪躺在床上,直至睡在地上之人呼吸平稳也没能睡着,辗转反侧了良久,扶着床榻缓缓坐起,趁着床头处昏暗的灯光,瞥到熟睡之人被碎发盖住了大半的侧脸,俊美异常,这人又是何人,为何会提出这种要求,他与顾孜麟又有何深仇大恨,他真的会兑现承诺么? 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 忽然想起魅雪又觉得自己多想了,有那一千两银子自己就知足了,身份什么的,自己也不在意,出去之后自己寻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在那里定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男人、喜欢、仰慕这些东西,这辈子,自己再也不会碰了。 初碰情爱,自己便输了个彻底,好不容易攒下用来赎身的银子被那个负心的男人骗了个干净,吃了个哑巴亏自己也不敢告诉别人,最后好不容易熬到成为头牌,自己才慢慢的受到那么一点微乎及微的尊重,自己终于要逃离这如恶牢般的地方了。 百里城 天蒙蒙亮时,年夙就收到了顾沫涵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心中言明,今晚变会对顾孜麟动手,虽然自己相信顾沫涵的聪明才智,可顾孜麟此人狡猾至极,自己还是派怀柔前去暗中观察才可放心。 走到凉亭中时,年夙不经意瞥见了那站在温泉旁发呆的易轻轩,这人在想什么呢? 不过让年夙没想到的是,易轻轩在山庄住下的这几日,竟真的连一次离开之话都未曾说过,每每总是站在那温泉旁发呆,莫不是这人又想泡温泉,却又觉得不好意思? 正在年夙疑惑之际,那人的清冷视线突然望了过来,四目相视之后,那双清冷的眸子中显露,出一丝笑意。 “年夙,过来”,易轻轩站在温泉的边侧朝年夙招手,说实在的,这是易轻轩第一次厚着脸皮赖人家里不走,本以为年夙第二日里就会哄客,可眼见自己已住下多日,这人亦没有提过一句轰客之意。 ------------ 第三十九章 美色当前 年夙一头雾水的看着易轻轩,微皱起眉头,却仍不自禁的向这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最后在易轻轩身前停下,刚停下便感知到了温泉中溢出的热气,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扑满年夙的鼻息,意识到这抹气息是易轻轩身上时,才意识到靠的有些近了,不禁向后退了一小步,微皱起的眉头满满舒展开,轻抿着薄唇顺着易轻轩的目光看去,满池的泉水之上笼罩这一层雾气,温热的气息在半空中消散了个干净,“这温泉有什么好看的”? “此处有一股温暖的气息”,易轻轩抬眸对视上眼前人的眸子,心中一悸,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在心尖处,这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滋味让易轻轩沉迷此种,越接近这人,便多了一分沉沦之意。 年夙一怔,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眸子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莫不是易轻轩在自己待久,变傻了?“温泉本就是热的……”! “你真好看”,易轻轩看的痴迷,这句话便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二人周围便弥漫出一股尴尬的氛围,不自在的挪开目光看向他处,“我的意思是五官端正……”! 年夙挑了挑眉头,神情稍显僵硬,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自己好看,虽然是个男子,这意思还有些别扭,“择煜的良辰吉日选的如何”? 易轻轩先是一顿,良久后才明白过来,唇角忍不住的上扬,“正是今日”! “哦?择煜不准备再耽误时间了”! “在此已叨扰多日,再待下去,恐怕年夙就要轰人了”。 年夙不喜这人与自己这般客气,紧绷着薄唇,此地可不是这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地,“在下有事要劳烦一下择煜,不知择煜可否愿意帮忙”? “与我,年夙不必客气,大可直言就好”,易轻轩见眼前人肯让自己帮他,心中竟有些开心,不好引露,只得隐忍。 “七月初五的那一日,我会交给你一个人,将他能带多远就带多远,可好”?年夙见眼前人露出疑惑的神情,便继续说道,“缘由我不能告诉你”! “年夙难得开口,到时我一定会来”!易轻轩刚说完这句话便算了一下日子,顿觉不妙,微蹙着眉头,“今日是七月初一”? “对”! “看来年夙是有意留在下”,易轻轩的目光又落在了眼前人身上,按日子算,自己不可能在短短五日之内辗转与襄阳城与百里城之间。 “倘若择煜这般认为,也没有什么不妥”!年夙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这几日择煜就在此好生住下,想必择煜之前定然奔波与师门之命中,机会难得如今可要好好歇息一番”! 易轻轩有些看不懂年夙眸子中的神情,低沉的应了一声,眸子的余光瞥到了一旁躲在阁楼外,刚刚探出脑袋的千涒,不由得勾起唇角,“出来”! “蛤”?年夙不明所以的顺着易轻轩的目光看去,恰好就看到了一旁突然窜出的千涒,顿时明白了什么,那夜之后那股气息不时的浮现,经过这几日的留意,查出那股浮动的灵力来自于千涒的房中。 “师兄、年夙哥哥”,千涒迈着小步走了出来,笑的一脸谄媚,小手紧紧抓着衣襟的两侧,自己只不过是想出来给天泽找点吃的,真的不是故意偷听师兄与年夙哥哥谈话。 “千涒躲在那里做什么”?易轻轩深邃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千涒身上,将这小人儿心虚的神情尽收眼底。 “没,我只不过是刚好出来,就被师兄叫过来了”,千涒心中仍抱着一丝侥幸,小声的嘟囔道。 “出来做什么”?易轻轩很明显不打算放过这人,这几日天泽在这庄园之中四处乱窜,恐怕已让年夙捕捉到了几分踪影,这小屁孩还打算隐瞒下去,这人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师兄很好骗? “出来……玩……”,千涒很明显没想到师兄会刨根问底,师兄向来不关心这些小事,莫不是被发现了什么,因不善撒谎,说话不由得磕磕盼盼的,眸子的目光无处安放,师兄冷着脸的样子真吓人! “去哪里玩”? “去前边的田野里,那里有野兔”! “之后呢”? “烤兔子吃”! “……”! …… 年夙玩味儿的看着这师兄弟二人,这一问一答,跟审犯人一般,易轻轩是不是觉得千涒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很有施虐感,才这般为难这小屁孩,“择煜”! “嗯”? 易轻轩听到年夙唤自己,下意识的看去,一脸茫然,人畜无害的模样竟激起了年夙心中的那股施虐欲,这人干净的让自己嫉妒,那名门正派的风气几乎一股脑的襄进了这人的体内。 “择煜这幅无辜的模样,弄得跟我欺负你了一般”?年夙嘴角处扯出了一抹笑意,忍不住说道。 见年夙哥哥转移了师兄的注意力,千涒一溜烟儿的就跑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总感觉天泽的事对师兄瞒不住了,天泽的真身乃白泽,自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也不知道这人之前在禁山中究竟吃些什么,自从天泽来到此地,总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莫非这里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天泽的胃口。 年夙望着小屁孩跑远的身影,忍不住开口,“择煜是不是对千涒太严厉了些”! “千涒根慧好,倘若疏于管教,这小家伙定然敢翻天”,易轻轩将眸子的视线才千涒的背影上挪开,幽声开口说道。 “我感觉这小家伙挺听话的”,年夙回想这小时候捉弄师尊的场景,不由得有些窘迫,看来自己小时候着实太皮了,好在师尊没有易轻轩这般严厉了要不然自己的小时候定然不好过。 记忆中的师尊,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拿木师尊的话来说,只凭相貌,压根儿判断不了这人就是异世的一代宗师,可师尊每每严肃起来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威严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年夙是被这小家伙骗了,这小家伙一走多日,倒是让师尊落得了清闲”! 易轻轩几乎能想象出师尊近来有多清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真不该带上千涒,早知道如今,当初就应该严词拒绝千涒。 (襄阳城 古袁道 坐在太师椅上的千幻长老睡得正香,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尖,翻了个身子准备继续睡,千涒没在古袁道的感觉真好,没有人给自己捅娄子,刚刚打喷嚏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 夜色来袭,云烟楼中歌舞升平,空气中的熏香仍甜腻的不行,魅雪站在二楼的阁台中,一袭微透的鹅黄色广绣衣衫映衬的明媚无比,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也不过如此。 忽然一抹身影入了魅雪的眼眸,神情一顿,便换上了一副甜的腻人的笑容,这囚笼自己早就想逃出,只是奈何自己只是女子,出去之后无法生计,还要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如今这机会摆在眼前,自己决然不能失去,男人花言巧语的话听多就腻了, 虚情假意不在少数,大部分人是为了美貌,顾孜麟也只不过是好色之徒,既然他自己送上门,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雪儿”,顾孜麟刚踏入云烟楼的门槛,抬眸就看到了这朝思暮想的美人,一脸的冷意瞬间被笑意取代。 顾孜麟进入这云烟楼,其他女子是不敢上前来迎的,都知道这相爷家公子的脾气,这人的眼中只有魅雪,其他人来凑,只会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过要说这人虽然待魅雪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毕竟倘若真的喜欢,早就为魅雪赎身,即便做不了正室,也能偷偷摸摸的买回去做个妾,起码不用在此受他人侮辱,即便相爷知道了,只是纳给妾而已,其他王孙公子也经常这么干,无伤大雅。 这人隔三差五的会来此看魅雪,听她弹琴作曲,一夜过后才肯离开,说到底也不过是喜欢上魅雪的皮囊,却又从骨子里不喜魅雪的出身,虽然顾孜麟生在相爷家,但生平所见过的女子中,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魅雪的娇媚,等这股新鲜劲儿过了,该断的,顾孜麟自然就断了。 “顾公子”,魅雪娇唤一声,红唇勾起,这一笑,恍若仙子降临世间,清纯无比,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楼下跑去,其实魅雪何曾不是想过自己是平常人家的女儿,父母疼爱,有一个彼此相见便会脸红的意中人,彼此就是单纯的坐在一起,那人木讷少语,却唯独对自己的所有都记的极为清楚,遇到危险之时,那强有力的身躯会将自己护在怀中,用那低声而又嘶哑的声音在自己耳畔旁说出别怕二字。 这些想象,越是美好,魅雪的心就越疼,因为她如今的处境与想象完全截然相反,自己是被亲生父母卖入这地方的,自从踏入这烟花之地,魅雪就知道她回不去了。 顾孜麟只是一瞥,便觉得喜欢的更紧了些,这人简直就是坠入人间的仙子一般,只是不知何故入了凡尘,其实顾孜麟也想过纳魅雪为妾,可自己乃江湖之中第一大门派的入门弟子,父亲又是堂堂相爷,倘若自己娶了一个歌姬,日后自己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 第四十章 心不狠,站不稳 “顾公子”,魅雪见到眼前人时 眸子中的神情突然变得神采奕奕,娇媚无比的凑到顾孜麟身旁,眼前人顺其自然的就抚上了自己的肩膀,柳眉却紧紧的皱在一起,“顾公子好狠心,雪儿独守空房多日,顾公子今日才肯前来看雪儿”! 顾孜麟知道,魅雪一叫顾公子这个称呼,就代表着这人不开心了,这段时间着实公务繁忙,不忍心美人这般不悦,只得连忙安抚道,“我近来太忙,疏忽了雪儿,该罚,雪儿要我怎般好呢”? 说着,顾孜麟的手不老实的摸上魅雪窄细的腰肢,嘴角处挂着一抹玩味儿的笑意, “雪儿近来可曾想过我,我可是想雪儿想的紧”! “奴家怎敢让顾公子想念”,魅雪半做姣嗔的说道,纤手欲迎还拒的推着顾孜麟的胸膛,眸子中的厌恶被压制的很深,初遇顾孜麟之时本以为自己当真遇到了良人,可奈这人只是贪恋美貌,替自己赎身之事几乎是这人的口头禅,可他从未兑现过这个诺言,还让自己去陪那些对他有帮助的人,敢问世间有哪个男子忍受得了意中人被他人搂在怀中。 逢场作戏而已,看清了才真正的狠下心,既然他贪恋美色,自己为何不让他坠的深些,就让他跟自己下地狱吧,这种不得翻身的滋味儿,也该让他尝尝。 顾孜麟的唇瓣从怀中人的脸颊旁蹭过,“我们去楼上,雪儿给我弹几首好听的曲子,这次一别,怕是有段时日不能相见”! 魅雪低声应下,在顾孜麟的眼中妩媚的跟一个妖精一般,一瞥一笑都牵动心扉。 待二人上了阁楼,云烟楼才恢复了方才的热闹,涂脂抹粉的一群女子,樱唇中不时吐出暧 昧的言语,不时的与其他女子嬉笑着对骂几句。 一进入房中,顾孜麟就迫不及待的将美人紧紧的搂在怀中,亲昵的抚上怀中人的头顶,“雪儿是不是变矮了”? 魅雪对视上这人眼眸中的笑意,竟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很快就狠心挪开了目光,“哪有,分明是你欺负奴家”! 顾孜麟笑着坐在床榻旁,搂着怀中的佳人,微微皱起眉头,眸子中多了几分愁绪,“雪儿就没有想过我么”? 或许正是顾孜麟的眉目太温柔,每一缕神情都赤果果的显现,让魅雪误以为这人在乎自己。 魅雪害羞的低着头,不肯看向这人,眸子的余光却瞥见了桌面上方才自己刚泡好的茶,红唇间的笑意更浓郁了一分,“奴家想过”! 顾孜麟见怀中人羞魅的吐出这几个字,不由得欣喜万分,修长的指尖从魅雪的脸颊旁划过,“我闻到了花茶的香气,知我者,唯独雪儿”! “奴家去倒茶”,说着魅雪半挣扎的挣脱了顾孜麟的怀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案台旁,纤手握着瓷壶的手柄,壶嘴处倒出了殷红色的液体,与白得透彻的瓷杯相称,煞是好看。 “好香,雪儿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顾孜麟端坐在床榻旁,好看的眉目被笑意侵占,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真想以后都让雪儿服侍我”! 魅雪是背着对着顾孜麟站着的,端着瓷杯的手微微发颤,柳眉不禁皱起,总觉得今夜这人的话别有深意,转身之际满脸的疑惑被笑意取代,小步走到这人身前,“喝茶”! 顾孜麟接过瓷杯,垂眸看着此种殷红的液体,妖媚无比,就亦如眼前人一般,“雪儿,他是什么时候收买你的”? 听得此话魅雪的眸底露出一抹惊慌,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下去,露出吃味儿般的不悦,“顾公子是在试探奴家么”? 顾孜麟哄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殷红的透明的液体引诱着人,玫瑰独有的香气顺着热气漂浮起来,捏着杯璧的力气不禁大了起来,眉头紧拧在一起,方才的柔情消散无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愤恨,“为什么要背叛我”? “顾公子再这般,奴家就要生气了”,魅雪娇嗔道,思索着自己究竟从哪里露出了破绽,不可能,这人绝对在试探自己。 “魅雪”,顾孜麟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扶着床榻缓缓站起,“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会背叛我”! 顾孜麟朝魅雪的位置缓步挪去,伸手狠捏住了眼前人的下巴,神情变得狰狞起来,“方才我还在想,如果你不将下有药的茶递给我,我就饶了你,你让我很失望”! “麟,奴家不知你在说什么”,魅雪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眼眶中闪烁着泪光,两手扶着身后的案台,难道给自己银票那人,是顾孜麟找人来试探自己的,不可能,自己已经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更何况在这种地方摸爬滚打多年,看人的眼色不会差到那种地步,那人在提起顾孜麟的名字时,神情隐忍,那是发自肺腑的恨…… 不对,莫非是顾孜麟派人监视自己,想到这里,魅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慌了起来,自己太大意。 “魅雪,我待你不薄,你却这般待我,你可知下场”?顾孜麟的眸子中露出危险的神色,心中却在思索着收买魅雪的究竟是何人,莫不是年夙…… 想起这人的名字,顾孜麟脸上的神情就更难看了一分,这个祸患,当年没有除掉,真是一个大遗憾,分明自己才是异世的第一大弟子,可苏绯辞偏偏在意这人。 “麟,奴家真不知你在说什么……”!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我就让你死的明明白……”,顾孜麟话未说完,就绝对口中发酸,发不出一丝声音,忽然眼前一黑,身体跟虚脱了一般,不到片刻就失去意识到在了地上。 魅雪抬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间皆是冷笑,脸颊的一处被顾孜麟捏红了,既然自己敢接下那一千两银票,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的熏香中动了手脚,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顾孜麟,你功亏一篑啊”! 哐当一声房中紧闭的窗户被人打开,一黑衫之人翻身跃入,垂眸看着地上昏迷过去的人,眸子中对魅雪多出了几分赏识的神情,顾沫涵向来喜欢才智兼得之人,今夜魅雪的一举,倒是让自己对这人刮目相看,“做的不错”! 魅雪一怔,本以为这人明日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莫不是这人也在监视着自己,“没什么”! “这是另一半奖赏”,顾沫涵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递到眼前人手中。 魅雪伸手接过便直接打开,盒子里装的是一张赎身契,还有一处房屋,及自己新的身份,顿时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赎身契,自己当真解脱了? “日后你的名字叫柳月儿,是明州员外家的大小姐,你在云烟搂中魅雪的身份,将会已病重而亡宣告”,顾沫涵见这人发愣,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多谢”,魅雪只觉得双脚发软,迈不开半分,日后自己的名字叫柳月儿,是明州员外家的大小姐……魅雪脑海中不住的浮现着这番话。 “这是你应得的,明日你便可启程去明州”,顾沫涵垂眸看着地上昏迷过去的人,看来自己该告诉年夙这个好消息,自己不费一兵一卒便将顾孜麟抓住了。 窗外又闯入了两个蒙面黑衣人,将地上昏迷过去的顾孜麟五花大绑的弄好,夺窗而去。 顾沫涵看了发愣的魅雪一眼,“日后保重”! 留下这句话,顾沫涵便也消失在这屋中,魅雪能确切的感受到胸口处破不可耐的心跳声,这种感觉无法形容,魅雪觉得,自己就宛如重获新生一般,欺骗自己感情的人,自己决然不会心慈手软。 顾孜麟进入云烟楼中时,并不招摇,却仍引来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看来这赎身契不是白白拿的,该怎么处理好顾孜麟在来到自己这里之后就消失了的事实。 瞥见写着自己新身份的那张纸,魅雪计从心生,云烟楼花魁死亡的消息由方才那人交代,自己再买通一个江湖第一大弟子与云烟楼花魁私奔,远走他乡的事,自己死亡的消息,应该会在明日散播,这世上亦真亦假的事多了,大家一起开心就好,看来日后的一段时间内,京中有茶后笑谈了,事不宜迟,自己应该迅速买下私奔的消息,然后连夜京城,前往明州。 第二日,太阳刚照入房内,云烟楼那个貌似天仙的花魁病死的消息就传出了,这个与之相辅相成的便是相爷家的嫡长子,也就是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入室弟子顾孜麟与花魁私奔,消息也不胫而走。 最主要的是这花魁死不见尸,云烟楼中的老鸨说是已将花魁的尸首掩埋, 更有人在昨夜看到顾孜麟进入了云烟楼,直至天亮也没出来,后来就传出花魁魅雪病重而亡的消息,这实则容易让人联想菲菲。 ------------ 第四十一章 你嫌我老?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相爷家大公子与青楼女子私奔的消息就在京中不胫而走,顾沫涵躺在卧榻上,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过,这名叫魅雪的女子,自己果真没看错,一个能在烟花之地居身高位的人,定然不简单。 高兴之余直接大步走到书桌旁,握起一旁的笔杆,大笔一挥,便在宣纸上快速的写了起来,不知年夙知晓这个消息会是怎样一副神情。 百里城 庄园 千涒今日好不容易盼到天黑,把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隙,眼睛悄咪咪向门缝外看去,盯着那颗歪脖树看了半响,确定师兄确实不在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整整一日师兄一直坐在那颗歪脖树下研究那盘棋局,年夙哥哥从早上起就离开了这里一直没回来,待会儿出去打探一番师兄的行踪。 咔嚓一声千涒把门关了个严实,回头就看到身后一脸期待的人,不禁抿起嘴角,“师兄没在外面,不过还是不能出去,一会儿待我出去打探一番再说”! 听到此话,天泽原本期待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了,微嘟着腮帮子,“来此都多少个日子了,我都没敢出去一下”! “今晚、今晚一定让天泽出去溜达一圈”,千涒知道这人着实在这房中待闷了,可是自从住进来之后师兄就一直在外面转悠,自己也没办法,这期间天泽偷偷溜出去一次,正好就被年夙哥哥给察觉到了,后来师兄就出现了,不知道年夙会不会怀疑是师兄,要真是那样自己可就成千古罪人了,索性就不让这人乱跑,明明都是几千岁的人了,还这般任性。 “说话算话”?天泽挑起眉头,不悦的说道,再这样待下去,就要被闷死了,那个年夙,修为也忒高了吧!自己只不过是在窗外老远处瞥了半眼,都不没敢靠近,都被这人发觉到了,真是…… “算话”! “我要泡温泉”,天泽垂涎这温泉老久了,整日闷在这里,还不如待在自己那洞穴中。 千涒眉目间先是露出一抹为难,但见天泽的脸色暗了下来,只得连忙应下,在心中默默腹诽着眼前人,究竟谁的年龄大啊! “你显我老”?天泽眉头紧拧在一起,千涒是属于那种鲜少经历过人世间情愫的人,所以大部分表情都是直接摆在脸上,天泽只是一看,就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些什么。 “不敢、不敢,天泽的年纪在神兽中应该还很年轻……”,千涒见眼前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不好再说下去,这狐狸还真不好伺候,天泽青丝中隐隐露出软软的耳尖,看着好可爱…… “我这年纪在白泽中也不过刚加冠而已,你我差不多”,天泽愤愤的瞪了这人一眼,今夜自己再去会会那个叫年夙的,就不信这次他还能察觉到,就因为上一次被年夙察觉,自己才在这小人儿絮絮叨叨的劝说下在房中闷了这几日。 最重要的是,千涒看年夙的目光很不同,虽然自己不能牟定千涒是否是断袖,可他看向年夙时的目光太惹眼了,一想起这个,天泽就更为不悦了。 “天、天……泽,我出去打探一番,一会儿就回来”,千涒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息冷了几分,一手拉开门,一骨碌的跑了,要知道,天泽生气的样子太吓人了,还有暴力倾向,自己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石子路垫的千涒脚疼,转悠了一圈没看到师兄半点身影,师兄莫不是回房了?这样想着转身看去,师兄的房间在自己胳膊,房中黑漆漆的一旁,着实不像有人,这百里城师兄也不熟悉,应该不会乱跑,会去哪里呢? 转悠着千涒就来到了温泉旁,慢悠悠的蹲了下来,半个身子向前倾着,天泽为什么会对温泉这么感兴趣呢? 垂眸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自己只不过是长的显小而已,明明都已经成年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呢! 苦恼不已的皱起眉头,指尖轻轻的蹭过水面,再待一会,倘若还没见师兄,就能让天泽出来了。 “千涒”,来人身上触碰到了千涒的肩膀,看着发愣的小家伙,轻声唤道。 “蛤”?千涒被肩膀上突然扶上的手吓的一愣,身子下意识的朝前面倾斜,这一斜,就悬空了。 年夙连忙拽住千涒的衣衫,只听一声清澈的布料撕裂声,千涒应声掉入温泉中,年夙手中抓着撕碎的布片儿,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年夙哥哥”!千涒幽幽的从温泉中露出半个脑袋,干脆脱了衣衫直接丢在一旁的大石头上,青丝沾在后背及脸颊上,特别的不舒服,小脸被热水弄的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没呛到吧”?年夙强忍着才没笑出声,要不是千涒待在温泉的中央,自己还真会忍不住捏上一把。 “没,年夙哥哥出来的太吓人了”,千涒打量着眼前人,这是师兄喜欢的人,日后自己该叫什么好……也叫师兄吗? 见温泉中的人还在发愣,年夙不由得劝慰道,“快些上岸,今夜有些凉,别感冒了”! 说至此,年夙顿了一下,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匆匆向凉亭中跑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只是手中多了一个毯子和毛巾,“快点上来吧”! “年夙哥哥,你今年几岁啊”?千涒的语气中有隐隐的试探,这般问有些无理,可千涒就是好奇,慢慢的从水中走出,露出的胸膛猛的接触空气,不可抑制的发颤,着实有些凉。 年夙随手将毛巾丢到小屁孩怀中,“今年十八有余”! 听到十八二字千涒猛的抬起了头,就连身上擦水的动作都顿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真的十八”? 千涒本以为年夙哥哥就比自己大一岁,即便是师兄也才十七余岁而已。 “真的”,见小家伙不信,年夙不由得加重了一分语气,继而将毛毯搭在了小家伙身上,“怎么没见择煜”? “师兄没跟年夙哥哥在一起吗”?千涒反问道,本以为师兄不在这里,定然会跟年夙哥哥待在一起。 年夙眸底闪过一抹疑惑,“一会儿晚膳就会送到,千涒吃过晚膳早些睡觉,我还有些事要忙”! “嗯嗯”! 千涒连连点头,裹着毯子溜回房中,一进门就看到了天泽稍显诡异的目光,忽然想起自己的衣服还在大石头上放着没拿回来,正欲转身之际肩膀就被眼前人按住了,“天泽”? “出去打探一番,就连衣衫也没有了”?天泽的脸色极为难看,紧绷着薄唇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人,紧拧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蛤”?千涒愣了一会儿,随之就反应过来了,嬉皮笑脸的说着,“刚刚我蹲在温泉旁,年夙哥哥突然出来,吓了我一跳,后来就掉温泉里了”! 千涒略显窘迫的解释道,见天泽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的毛毯看,继续说道,“这毯子是年夙拿给我的,还别说,真挺暖和的”! 年夙、年夙……天泽发觉,近来千涒的每一句话中,几乎都离不开这两个字,简直比师兄这二字的出现频率还高,心中的情绪变得怪怪的,阴沉着脸看着千涒喋喋不休的小嘴,“易公子他在外面吗”? “没,也不知道师兄跑哪里去了,年夙哥哥也不知道师兄去哪里了”! “……”!天泽大步走到床榻旁,拿起一身干净的衣服递到千涒手中,声音较为清冷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此地”? “近来怕是不能离开”,千涒抱着衣衫朝床榻旁走,将毛毯丢到了床榻上,忽然意识到天泽还在房中,便手忙脚乱的放下一旁的纱帐。 天泽回眸看去,不经意间瞥到这小人儿泛红的耳尖,心情不由得大好,“小时候你还光着身子让我给你洗澡呢!如今到变得拘谨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千涒就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床上,那时小,与天泽在一起觉得亲近,就不觉得害羞,甚至那时偶尔尿床的床单还是天泽洗的,一想起这个,过往的记忆就浮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想想之前,自己着实有些得寸进尺了,好在天泽没有嫌弃自己,还把自己当做弟弟一般照顾,“天泽,能不能不提这个了”! 听到这满是窘迫的声音,天泽才稍有收敛,这小屁孩倒是越长大,脸皮越薄了,“为何近来走不了?易公子把锁魂链还了,不就可以离开了么”! “师兄答应帮年夙哥哥的忙”,千涒见太天泽背对着自己,便不慌不忙的穿着里衣,虽然都是男人这般有些矫情,可自己着实没有那种任其他人欣赏果体的重口味儿,“之前年夙哥哥帮了师兄很大的忙,年夙哥哥好不容易开口,师兄自是当仁不让了”! “什么忙”? “这个师兄没有说,不过已经应下,恐怕最早也只能七月初五再启程,年夙哥哥招待我们多日,能帮忙做些事也好”,千涒掀开纱帐,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天泽被千涒一会儿一个年夙哥哥的弄的心烦,“湿了的衣服在哪里”? ------------ 第四十二章 一局死棋 站在门外的年夙将二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处勾起淡淡的弧度,这是眸子中显露出一抹被人冒犯的神情,一时间又有些疑惑千涒是怎么把那人带进来的,要知道,这里可是自己的地盘,突然来了外人而自己竟无丝毫察觉,单凭借这一点,自己就可将这些人抓起来! 眉头不禁皱起,感受到了那夜一闪即过的灵力,在这房中与千涒对话的,还果真是那夜自己察觉到的那人,屋里人的修为不低,年夙没多做耽搁便走向他处,难不成易轻轩已经着手查自己,并且已经有了眉目? 想到这个,年夙紧绷着的神情变得抑郁起来,自己为何要留易轻轩在这里,真的只是因为将鬼画骨在七月初五哪一日掳走这么简单?眸子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颗歪脖树下,顺着嫩绿的枝条往下看,那盘棋局似乎被人动了,僵硬的棋局似乎被打破了,因为离的远,年夙只看得清楚那黑白分明的棋子位置不对。 “年夙”?易轻轩见这人在阁楼前徘徊,不禁上前走去,虽说自己等人在此住下多日,可这些日子,自己极少能遇到这人。 夫晏说眼前人的身份被掩盖的很深,一旦追查下去,就有一股不弱的视力涌起阻挡,索性就让夫晏放弃,毕竟这些是年夙的私事,再追查下去怕是不妥。 其实这些日子自己到也注意一些不妥之处,年夙与异世有牵连这点自己早就知晓,只是如今看来牵扯匪浅,那些人已动身前往异世,自己必须在那些人来临之前把年夙与异世的关系彻底牵扯分割开,南宫逸因为上一次一事,欲恐出什么差错,他也随从着那些人一同来此,此次前来,为得就是斩草除根。 不过这异世着实害人不浅,尽管很难相信异世沦落到这种地步,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异世的名声是好是坏,还轮不到自己来担心,身为古袁道的入门弟子,不便过多参与这些江湖门派之间的争端,如今,自己必须尽快把年夙带离这泥潭之中。 “择煜”,见这人走来,年夙的目光就又回到了不远处的棋局上,“棋局是你动的”? “嗯……千年之尸,死而不僵,这棋局想必是令尊布下的”?易轻轩顺着年夙的目光看去,沉声说道。 这棋局是当年师尊与木师尊分别时下的一局死棋,那时正是木师尊家书告急,师尊逼问木师尊当真一去不回,木师尊并未做出任何回应,那次木师尊的沉默,彻底让师尊感到失望,那夜棋没下完,木师尊便连夜离开,最后再也没回来,这也是师尊唯一的心结。 “对”,年夙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点头应道。 “棋局有破裂的趋向,下局人的心情压制到了顶端”,易轻轩的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继而转移了话题,“即便是在年夙家中,见年夙一面也挺难”! 年夙看着易轻轩的神情多了几分疑惑的,“千涒说你出去了”? “在此着实太无聊,就出去转了一圈”! “嗯”,年夙觉得眼前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择煜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作为外人,着实不该插手太多你的事,可我不愿你陷得太深”! 年夙越来越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凭借易轻轩的能力,应该不会查到自己的假身份吧,他这一番话怎么就那么像劝人迷途知返,不太对啊,上一次自己扮成女妆在宣霸楼中被这人一眼识破,再加上如今这些,这人还没查出自己的底细?“在下听不到择煜是何意”? 说着年夙向歪脖树旁走去,神色认真的盯着这盘棋局看,强硬的局势被易轻轩移动的棋子打破,死水变成了活水,这盘棋,就又活了下来,不由得开口夸赞道,“棋艺不错”! 易轻轩见这人又把话题转向他处,不由得有些无奈,年夙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年夙谬赞了”! (作者吐槽: 聪明人年夙:额……易轻轩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越陷越深,这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毕竟相识一场,自己对这人也不排斥,再加上这人的气场与师尊有些相似,要不等易轻轩待鬼画骨离开的时候自己亲自暴露身份? 作者:啧啧,聪明人啊!这俩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ಥ_ಥ)) “公子,有您的书信”,一家丁打扮的男子大步走来,将手中的书信双手奉上。 “退下吧”!年夙接过信,沉声说道。 “是”! 易轻轩发现这所谓的家丁,走路没有声响,气息沉稳,方才即便是匆匆跑来也没喘粗气,这庄园之中的家丁,不是凡人,察觉到这一点,一抹不安在易轻轩心中蔓延开,“既然年夙有要事处理,我就先告退”! 年夙抬头刚要说不必这般拘束,就看到眼前人眸子中的异样,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其他。 看着易轻轩修长挺拔的背影,及腰的青丝被玉冠紧束在一起,就恍若回到了当年,自己仅仅到师尊腰间,那夜师尊独自一日站在阁楼前,问自己木师尊可还会回来! 撕开信封,年夙迅速的扫了几眼,嘴角就忍不住的扬起,这是顾沫涵从未在自己这里提过任何人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这叫魅雪的女子着实聪慧,不错,既然顾孜麟已囚困,自己便可放心,除了这人,恐怕别人都认不出自己是谁。 魅雪这一招倒是挺妙,顾孜麟这般失踪决然不会惊动那些人,一想到这万众娇子,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传出与青楼歌姬私奔一事,心中就痛快不已。 怀柔应该已经抵达京城,有怀柔在一旁帮顾沫涵,自己也放心些,这人的神情很会骗人,就怕顾沫涵到时候被这人骗到,一时心软,顾孜麟的命,自己就留下了,即便顾沫涵不杀,自己也要杀。 鬼画骨刚来到主阁楼旁,就看到了站在歪脖树旁笑的一脸隐忍的人,忍不住走上前去,“年夙,教中有事,歌源找你”! “嗯,本座即刻就回去”,年夙将手中的信递到眼前人手中,唇角处的笑意也不抑制了。 鬼画骨瞥了一眼书信的内容,抬头之际便被眼前人满脸的笑意吸引了目光,过了半响,注意到不妥连忙挪开目光,“该回教中了,还有,你派人跟踪易轻轩的人前来回禀,跟随之际,他被易轻轩甩掉了”。 “这个在本座意料之中,这里还有其他人存在,让他们盯紧些”! “好”,鬼画骨对于年夙说得话,从来不会产生半分质疑,皆是答应。 就是因为这种从不质疑,及过于顺从,才让年夙觉得不妥,虽然自己曾救过鬼画骨,可这人做的已经够多了,更何况,当年是自己执意留下这人的,本就是强扭的瓜,如今画骨这般尽职尽责,倒是让自己心生不安。 “歌源可说是何事”? “事关重大,歌源并没有提起,不知你口中多出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本座还没有去查,不过此人构不成危害,注意点就好”,年夙心中已有定数的倘若那人有不轨之心,这些时日自己并没在这庄园中,那人完全有动手的机会。 “嗯”,鬼画骨眉头微皱,年夙向来眼中容不得沙子,即便他说的这人够不成威胁,可倘若是往日,年夙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这人。 “本座回异世,晚上还会回来”,年夙凑到鬼画骨身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早些歇息,不要太劳累了”! 鬼画骨点了点头,眸子的余光瞥到了肩膀上的手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嘴角下意识撤出一抹笑意,“没事,我早已习惯”! “这种事可不能习惯,伤身体的,你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可年夙你似乎也是夜夜劳累”? 年夙被鬼画骨的话问的哑口无言,却还是清了清嗓子,理不直气也壮的再次拍了拍鬼画骨的肩膀,“本座让你早些休息,你早些睡下就是,本座先离开了”! “恭送”!鬼画骨薄唇轻动,慢慢吐出这两个字,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年夙扭头白了这人一眼,便离开了。 待在屋内的天泽特别憋屈,顾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盘腿坐在床上,青丝半遮半掩的耳朵,因为生气而微微发颤,那温泉自己垂涎良久,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看不能玩儿,这滋味儿别提多不舒服了。 千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笑的看着生闷气的人,双手捧着一本书遮住笑脸,身体因为笑的太开心而微微发颤,“别不开心了,等夜再深点,我们就出去”! “真的”?天泽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原本以为今晚出去泡温泉的计划会被那个叫年夙的及易轻轩打断,虽然自己很想出去泡温泉,但也不想给千涒添麻烦,毕竟这人真的很惧怕他口中的那个师兄。 ------------ 第四十三章 地狱魁魅 千涒抬眸就对视上了天泽亮晶晶的眼眸,不由得愣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又怎会出尔反尔”! “是么”?天泽轻挑起眉头,微眯起的眸子露出狐疑的目光。 “天泽,为什么你的原身与男狐狸那般相像”,见天泽心情难得这般好,千涒就开始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了。 “蛤”?这莫名的问题弄的天泽一头雾水,随之美好的心情被弄的粉碎,一脸抑郁的皱着眉头,什么叫男狐狸?自己的原型与什么狐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这小屁孩绝对是故意的,“男狐狸”? “天泽不就是男的,原身像狐狸,不就是男狐狸么”? 这理所应当的语气……天泽顿时不想与这小屁孩多说一句话,不由得有些怀念这小屁孩小时候的样子,软萌软萌的,自己说什么都相信,而不是跟现在这般,学聪明了,事事与自己对着干。 不等天泽的郁闷散去,千涒就又说话了,“话说自从小时候迷迷糊糊的见过一次天泽的真身,就再也没见过,不如你变回原身让我看看”? “……”,天泽伸手捏住千涒的脸蛋,勾起的嘴角旁伴着令人胆寒的笑意,“千涒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嘿嘿”,千涒干笑一声,本就不能怪自己,那时自己才那么点岁数,心血来潮拿着师兄给的符咒去降妖除魔,偷偷溜入禁山中还迷了路,七拐八拐的也不知到了何处,停下脚准备歇一会儿,在此之际,不远处忽然冒出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看着还有些毛绒绒的感觉,就是这么个白团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人,顶着兽耳和尾巴,天知道当时有多么吓人…… 索性拿着手中的符咒,趁着那团古怪的东西站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就把符咒死死的贴在那团人不人、兽不兽的脑袋上,一阵波动后那人清幽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就像要把自己拆入腹中一般,甚是吓人,自己只能硬撑着,微微发颤的拿着桃木剑。 “不让看见不看嘛”!千涒连忙摆手,算着时间师兄应该不在外面了吧,手指放在唇边做出禁声的手势,“我再出去打探一番,你待在房中别出生,倘若师兄在外面,很容易察觉到你身上的灵气”! 说着,千涒就准备转身离去,可没走出两步就被身后人给拽住了,扭头疑惑的看着身后人,“怎么”? “我要与你同去”! “不行”,千涒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那就罢了,我去歇息,睡觉吧”!天泽走到床榻旁,翻身躺在床上,占据了整张床的位置,紧闭着眸子随手抓起一旁的被子。 千涒搞不懂天泽究竟是怎么了,好像自从这人来到这里后就变的有些奇怪,垂眸看着那张对着自己的脸,眉头紧锁着让千涒心里有些难受,挪步走到床榻旁,欲言又止,天泽第一次见到温泉,这般也实属正常,更何况天泽待自己极好,本就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而让这人闷着。 其实自己没把天泽来此告诉师兄,并不怕师兄责备自己,而是自己并不想跟任何人分享这人,不喜欢有人的视线停留在天泽身上,哪怕是一秒也不行,“我答应,你跟在我身后,一有动静就赶快回房”? “好”,躺在床榻上的人一骨碌的站了起来,清幽色的眸子中皆是计谋得逞的笑意。 千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人越活越像小孩子。 异世 攀岩在石壁上的火把,显耀出的光线将人映衬的影子弄的宛若魁魅一般,顶峰断崖之上,年夙的衣衫被从山下扑来的寒风被山涧劈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火把上炽热的火焰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火光映衬出年夙的侧脸,那双眸子中的阴狠,犹如黑夜之中盯上猎物的眼镜蛇,亦有触手可得之意。 身后齐列列的站了一群身着黑色劲衣之人,应对着寒风而立,未曾表露出半丝不适,月上中天,透过燃的正好的火焰看空中皎月,心中竟多了几丝异样。 歌源站在年夙的不远处,神情之中皆是恭敬之意,该来的,终是逃脱不了,越是恐惧,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八年前的那次重创,对异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苟延残喘到今日,虽然恢复了一点,可仍比不上当年的异世,可众志成城,异世地形已改,即便那些人当年有异世的图纸,也毫无用处,叛徒这二字,在异世中是禁词,此次一战,定当玉石俱焚,为了异世、为了教主,皆不后悔。 “属下参见教主大人,尔等皆任凭教主差遣,倘若有违背之意,凌迟处死,违背诺言者,千刀万剐,万死不辞”! “属下参见教主大人,尔等皆任凭教主差遣,倘若有违背之意,凌迟处死,违背诺言者,千刀万剐,万死不辞”! …… 身着黑色劲衣之人齐列列的单膝跪拜在地,恭声喊道,话语间皆是满腔的怒意,壮志豪言被断崖吹上来的疾风吹散,年夙缓缓转过身,轻抿着嘴角,天空之际突然响起一阵雷声,紫红色的闪电划破苍穹,欲将天空破裂,在这雷电映衬下的年夙眸子中的笑意更浓厚了一分,一身红衫映衬的此人有些恐怖,“本座的性情各位都知晓,此次生还的可能就犹如死而复生那般艰难,倘若原因跟随者,就留下,有其他意愿者,本座不勉强”! “教主对尔等有再造之恩,属下愿誓死追随”! “教主对我们恩重如山,此次离开岂不是禽兽不如,我们异世并不是那些伪君子口中的模样,这些年异世饱经争议,身正不怕影子斜,属下愿誓死追随,斩敌首来祭祀师尊大人”! “属下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望着这些人,年夙轻挑起眉头,神情中全然没有兴奋的意思,“本座向来厌恶背叛,你们跟了本座这么多年,应该知晓背叛的后果,那朱畅半死不活的骨架还在地牢之中,本座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跪拜之人的眸子中皆是坚毅,硕大的顶峰被黑衫劲衣男子占据完整,没有任何人有丝毫的动摇,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态,不敢有半点的松懈,教主大人对背叛之人有多狠,就对忠义之人有多好,尔等皆是受恩惠之人,异世原本乃千古道君之地,饱受磨难历经至此,已是难得,如今要做到的便是破釜沉舟,不破城楼终不还,贪欲之人,也该付出些代价。 雷电声不觉入耳,漆黑的夜晚不时因一道雷电而光明乍现,年夙修长的身影被映衬的越发让人恐惧,看来要下雨了。 “教主,属下已命人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我们唯一的优势便是那些人轻敌”,歌源站在一旁酝酿了良久,才开口言道。 年夙会意的点了点头,忽然炸响起闷雷,闪电像条条浑身带火的赤练蛇,飞过天空,照亮了像浪潮般光涌的混沌的云屋。 可不是么,这异世仅仅留下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祸害,他们自是轻敌,在襄阳城中以铲除异世的目的,明目张胆的聚集英雄豪杰,因为他们知道,当年强盛的异世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这个虾兵蟹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正是这份自大,才让自己有了机会,既然天要亡我,就找这些人一起陪葬,即便是入地狱,受万鬼折磨之苦,自己也不后悔,是这苍天负了自己! 时间一点点流逝,年夙的眉目间流露出半丝不耐,心中却有些欣慰,开始思索着该怎么处理顾孜麟,这人是相爷家的嫡子,处理起来多有不便,还是让顾沫涵就那人折磨个半死不活后交由自己,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能多保住一个人,就保住一个,这般那些人就查不到顾沫涵身上,想必所有人都知晓,顾孜麟为了所谓的『大义』背叛了异世,而本座身为异世的为首者,杀他有根有据。 轰隆一声的雷声再次响起,天际再次乍现白昼,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年夙嘴角处难得勾起一抹笑意,“诸位请起,这忠义之心,本座就收下了”! 年夙身前硕大的木桌上摆满了酒碗,白色的液体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随手端起一碗,“本座先干为敬”! 浓郁的酒香充斥在年夙鼻息旁,烈酒灌入喉咙里,只有烈酒刺激的味道,别无其他,溢出的酒水顺着年夙的嘴角滴落,滑落至脖颈间的浸湿了衣襟处。 黑衫劲衣的男子纷涌凑到桌子旁,依次端起桌上盛满酒水的瓷碗,行礼之后一饮而尽,烈酒的滋味儿在味蕾处久久不散,此久并非寻常的酒水,而是一直浓度特别高的烈酒,一饮而下,胸腔处宛如窜入了一团烈火一般,似乎要将正具身体燃烧掉才肯罢休。 夺目的雷电更是激起了心中烈酒带来的热火,闷热的空气让人感到燥热不已,不出片刻,天空之际像是被雷劈出了一个大口子一般,瓢泼般的雨水纷涌而下,哗哗的雨声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 第四十四章 千家古宗 千涒与天泽在温泉中泡的正惬意,天际处突兀的闪现出一声惊雷,四双眸子直勾勾的看向空中。 天泽微皱起眉头, 凝眸看着一头缩进入水中的小屁孩,嘴角不合时宜的勾起一抹笑意,“都这么大了,还怕打雷声”! “哪有”!水面下传来狡辩声,扑通一声,一个脑袋露出水面,双眸幽怨的看着天泽。 “是么”?天泽高挑着眉头,缓步向这小屁孩的位置走去,伸手将小屁孩紧贴在脸颊上的青丝给拨到耳后,“怎么还跟小时候一般,口是心非”! “我不怕”,千涒愤愤的鼓着腮帮子,天泽就不能给自己留些情面么,即便自己怕,他就不能说的委婉些…… “好好好,不怕、不怕”,天泽很没诚意的安慰道,抬眸看向空中,东方乌云密布,亦然已大雨倾盆,继而眸子的视线落在千涒身上,只是一触,便很快挪开目光,自己好歹几千岁了,垂涎与一个小屁孩怎么也说不过去。 “要不要上岸”?千涒下意识的凑在天泽身旁,小手不自觉的紧紧攥着天泽湿透了的里衣衣角,一道闪电几乎劈开了天际,周围乍现白昼,看来快要下雨了。 “上什么岸,好不容易可以泡温泉,我才不要上去”! “可马上就要下雨了”? “有我在,你认为这雨下的了”?天泽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千涒。 千涒可看出天泽神情中隐隐约约露出的轻蔑,好吧,天泽身为瑞兽,所到之地皆逢凶化吉,而这人更是能随意操控风雨万物,只不过这人修炼尚浅,这温泉内,暴雨应该波及不到,正如天泽所言,这人在白泽一族中的年岁与自己相差无几,再加上,这人幻化成人形的时间还没有自己的岁数大,低声自语道,“不知晓师兄会不会突然出来”! “大雨将至,应该……”,天泽话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眼眸的身影给弄愣住了,好巧不巧的还跟易轻轩来了个对视,身体不着痕迹的将千涒挡在身后,这易轻轩,神情这么淡定,莫不是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怎么不说话……”,千涒话没说完,就被天泽挺拔的身影给挡了个严实,正想问怎么了,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二位挺惬意”?易轻轩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天泽身上扫过,就瞥见了躲在这人身后的人,“千涒,不与我商量,便私自带人来此,你眼中可有我这个师兄”? 原本易轻轩并不打算拆穿千涒偷待着天泽的事,可这二人生怕不被人察觉一般。 “师兄……”,千涒小步的从天泽身后走出,水位直至胸口处,弄得胸口处闷闷的,“千涒错了”! 尽管千涒早已想好要怎么面对师兄的责备,可看到师兄黑着一张脸时,终是忍不住害怕的低下头,从小到大,自己最怕的就是师兄,可师兄教导自己,做人要讲信用,自己老早就答应天泽,只要自己有机会出山,就一定也会带着天泽,就当弥补当年自己犯的错。 “上来,我有话对你讲”!易轻轩完全无视天泽,这人是上古时期的神兽,来去自由,不受任何人的管制,可千涒不同,千涒是师尊的孩儿,师尊对他注入了毕生的心血,又怎可让他半途而废 。 “嗯”,千涒颤颤巍巍的瞥了一眼师兄冰冷的神情,低着头,对天泽使了个我没事的眼色,就灰溜溜的上了岸,依旧披着年夙哥哥给自己的毛毯,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师兄跟前。 其实师兄说话的语气与平时相差无几,可千涒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 天泽紧绷着薄唇,易轻轩分明早就知晓自己的存在,却不吭声,唯独在今晚戳破,究竟是为何,自己是外人,不好随意插手古袁道的事,眸子中的不爽显露殆尽。 易轻轩在凉亭前止住了脚步,回眸看了一眼跟在身后,表现的极为可怜之人,千涒生性善良,天泽究竟是何秉性自己不好做出评价,可如今自己的立场乃古袁道,古袁道的尊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旦出现半丝不妥,只需短短的时日,便会在江湖上传开,天泽对千涒的感情自己又怎会看不出! “师尊曾说过什么,千涒你可还记得”? “师尊……”,千涒抬眸看着师兄的背影,赫赫的寒风挂的脸颊疼,师尊说过那么多话,自己又怎么知道师兄说的是哪一句。 “千涒,始与习惯,师兄一直把你当成小孩”,说着易轻轩转身看着身后人,“你已加冠,却从未出过山门,世道艰险你皆不知”! “千涒,你该知道,师尊如今坐稳这古袁道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虽然古袁道并不是半点风言风语就能打垮的存在,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千家嫡长子,宗族长老之间的排挤及束缚,师兄不相信你不知晓这些”! “师兄……”,千涒抬眸对视上师兄的眼眸,紧绷着薄唇,像是在挣扎着什么,自从入师门以来,师兄待自己最好,因为自己出身特别,在古袁道中没有任何人肯管教自己,更别提教上一招半式,都怕言语举止间有半分不妥,自己在师尊给他们穿小鞋。 而师尊更是没有时间来管教自己,入古袁道之前父亲就说过,倘若不能凭借实力成为古袁道的入门弟子,就会将自己逐出千家,最后是师兄主动请缨,愿管教自己,这一点也不能怪父亲狠心,千家乃六大古老宗族之一,其中的错综复杂,戒律严明不是外人可说教的,古族之中向来不留弱者,这是世世代代留下的规矩的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族中的长老怕父亲身为古袁道的师尊徇私,从自己进入古袁道,就再也没见过父亲,除非成为异世的入门弟子,父亲是千家宗族的希望,他的儿子更是万受瞩目,不能比父亲差一丁点儿。 成为古袁道的入门弟子后,自己才好不容易摆脱了千家宗族的束缚,在此专心与修为,或许是师兄待自己太好了,便学会恃宠而骄,以往在千家种种难以启齿的撒娇话语,偏偏在这人面前,止不住的想说,后来遇到天泽,这人也待自己很好,只是慢慢的他的好比师兄的好多了几分其他情愫。 即便这些年自己在古袁道中温养多年,也知晓师兄这番话的意思,身为古袁道的下一任师尊,自己身上不能有半分浊迹,可……天泽他不是浊迹,“师兄,这些感情千涒分的清楚”! 看着千涒稚嫩的小脸儿上逞强的神色,易轻轩的语气不忍松懈了一分,自己的处境与千涒相似却又不同,朝堂之中大局已定,自己这个闲王爷可有可无,而千涒不行,他是古袁道日后推崇之人,身上不能有一丁点儿的污迹,“并非是师兄狠心,有些事当断则断,你要做出抉择,并不是师兄逼你,师兄并不知晓你与天泽相识多久,感情又有多深,是否越轨亦并非歧视这份感情,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份感情,可以凌驾于另一份之上”! “可你要知晓你是谁,是何身份,日后你又要面对什么,千涒,你如今在古袁道之中连脚步也未曾站稳,又有何能力来谈私情”! “千涒知晓,这些年来,千涒从未忘记身上背负的是什么”,千涒低着头,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毛毯,里衣湿漉漉的紧贴在皮肤上甚是难受,师兄的每句话几乎都直击自己的要害,或许是离开宗族太久,久到自己快忘记那里的残忍,便像小孩子一般放任感情蔓延,也懂得师兄言语隐晦的原因,父亲对自己期望甚高,这是自己不能辜负的…… “时辰不早,睡觉去吧”! 易轻轩轻抿着薄唇,觉得眼前人的身影越发单薄,这便是权势带来的利益和坏处,想坐那个位置,就必须承受。 “千涒告退”,千涒拱手行礼后,便向阁楼的方向走去,自己果然还是太弱小了,还不及师兄半分…… 易轻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前脚刚迈入凉亭内,大雨便倾泻而至,眸子的余光撇了一眼温泉的位置,天泽早已不在温泉内,挪步走到石椅旁坐下,千涒,你即便是心中喜欢,也要隐忍到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再言,这世道可并不苟同此等喜欢。 “还没去歇息”?年夙大步走入凉亭内,收起油纸伞放在一角处,雨水顺着伞骨浸湿了地面,抹了一把脸,眸子的视线落在了易轻轩身上。 “年夙不也没休息”,易轻轩抬眸直直对视上眼前人的眸子,嘴角不禁勾起,往下看时才发觉年夙的衣衫湿了一大半,衣角处正在滴水,忍不住站起,“怎么淋湿了”? ”这雨来得太突然,待我撑好伞,却发现早已淋湿了”,说着年夙下意识的看向阁楼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片,“今日千涒睡的挺早”! ------------ 第四十五章 结界阴魂 易轻轩顺着年夙的视线望去,眸子的余光却仍旧在眼前人身上,耳畔旁充斥着淅沥沥的雨声,轻抿起嘴角,“这么晚,年夙去了何处,为何不先换个衣衫再说”? “见有人影在这里站着,我就来看看,没想到是择煜,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淋点雨不会碍事,没那么娇贵”,年夙抹了一把脸,随即视线落在了油纸伞的伞骨上,好看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七月初五将至”! “答应过年夙的事,在下定然不会食言”,易轻轩先是一愣,继而应答道。 “你教我的道法,我运用的不是很自然”! 年夙收回目光,最后落在了眼前人身上,自从第一次遇到那阴魂,就想学学这符咒一类的东西,看着很厉害的样子,明明就是一个黄色的纸,上面也不知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竟能定住阴魂。 “或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实战的原因”,易轻轩着实没想到年夙对除尸赶阴之道这般感兴趣,不过想学成这个,必须有实战才可。 “实战”?年夙紧拧着眉头,异世这里可没有阴魂一类的东西,眸子的余光瞥见了石桌中央燃的正好的蜡烛,火焰随冷风而摇摆不定,火焰的火心儿是紫色的,这蜡烛是鬼画骨放的,莫非他找自己有事? “年夙想不想试试”?见年夙面露难色,易轻轩不禁问道。 “可此处根本没有阴魂,要怎么试”? “这些你大可不必担心,先去换身衣裳,我领你去一个地方”! 易轻轩高挑起眉头,故作深沉的说道。 年夙略显轻蔑的勾起嘴角,这人究竟在卖什么关子,百里城的地形自己可比他熟悉的多,这地方虽然冤魂众多,可不知为何,一直未曾形成阴魂,历经八年,怨念之气早已不复当年,既然当年都难以形成,就更别提如今,上次跟随易轻轩的行踪而来的阴魂早就被这人收拾了个干净,“这里的路,择煜恐怕不如我熟”! “这倒未必”,易轻轩的视线一直在眼前人湿漉漉的衣衫上,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不如年夙先把衣衫换掉,在看我所言是真是假”? “也可”!年夙伸手将额头前的碎发拨到头顶,这人还真够麻烦,还要换衣服,这么大的雨换了也白换,“我们现在就去吧,时间不早了,这衣服也没必要再换”。 闻言易轻轩轻抿着起的嘴角紧绷在一起,注意到眼前人眼眸中的神情,不自在的看向他处,随手解开腰带,将外衫脱下。 “你不冷……”? 这个冷字年夙刚说出口,就见眼前人迎面走来,继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暖意,待年夙回过神来时身上就多了一件外衫,正欲脱下之时却被易轻轩按住了肩膀,“你这是……”! “在下叨扰你多日,再让你在我面前着凉,多说不过去”,易轻轩拍了拍年夙的肩膀,将外衫给这人裹的更紧了些,拿起被年夙放在一旁的油纸伞,砰的一声撑开,伞骨上的雨沫散落在空中。 蜡烛的光线正好映衬出易轻轩半张俊逸的脸颊,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着伞柄处,这次年夙着实没有料想到易轻轩当真会在此地逗留这么多日,“当真要出去”? “对,在下在此地都快长蘑菇了”,易轻轩唇角轻扬,向年夙挥手,示意他过来。 “当真能寻得阴魂来练手”?年夙刚走到易轻轩身旁,头顶处就被一旁阴影遮住了抬眸瞥了一样头顶处的伞面,伸手将伞推向易轻轩的那旁,“这样打伞,你会淋湿的”! “无碍”,易轻轩薄唇轻轻吐出这二字,眉目间的笑更胜了一分。 二人走出凉亭,因为这把伞,二人几乎是进挨着的,年夙局促的看向别处,不经意抬头间那伞不知何时又偏向了自己,伞角处的水珠,接连不断滴落在地上,好像就师尊曾这般为自己撑过伞,年少时自己仅仅到师尊的腰间,瓢泼大雨丝毫不留情面的就扑在自己身上,无奈师尊只得就伞狠狠的倾斜到自己的方向,以至于下雨时师尊就不大爱待自己出去玩,不过木师尊倒是经常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带自己出去。 “到了”,易轻轩抬眸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人,继而悄咪咪的收回视线,不知这人在想些什么。 “蛤”?年夙缓过神来,发觉这连自己的小庄园都没走出去,周围看着着实有些阴嗖嗖的,这个庄园自从师尊离世之后自己就极少来此,夜色很暗再加上下雨的连一丝丝的月光也没有,仅仅靠易轻轩手中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发出的微弱的光线来辨别,年夙也不知晓这是在庄园的那个地方。 “按我教你的行动”,易轻轩收起手中的油纸伞,沉声说道。 年夙本以为迎接自己的将是倾盆大雨及被淋成落汤鸡,但让人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被淋湿一丝一毫,诧异的看着易轻轩,这人的左肩处倒是被淋湿了一大半,不对,年夙瞳孔猛的收缩,顿时明白了。 “嘎吱……”! “嘶、瑟瑟……”! “嘶、瑟瑟……”! …… 阴森而诡异的声音在年夙耳畔旁响起,年夙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佩剑,这人借助此地的怨气,趁自己不注意时布置了结界,并成功的将自己引了进来,看来自己真是低估易轻轩了。 “年夙,身后”! 随着易轻轩的话语落下,年夙迅速侧身闪到右边,刚闪躲不久,那骷髅般的利爪飞速的袭过年夙方才的位置,见未击中目标,便再次向目标的位置袭去,年夙闪躲不及取下腰间的佩剑挡住阴魂的袭击,眸子的余光瞥见易轻轩悠闲的身影,看来这人教自己道法是假,想趁机看自己修为的路数是真。 “不要再发愣了,虽然是结界,着这阴魂可不是假的”,易轻轩拎着伞,任由雨水浸湿衣衫,较有兴趣站在结界外看着年夙微妙的神情,他越是不肯透露修为之法,就越说明他与异世有关连,自己倒要看看,他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年夙手中的那柄剑,从第一次见自己就觉得不寻常,此剑沾染阴魂,属于阴器皿。 年夙白了结界之外的人一眼,便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阴魂身上,易轻轩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这阴魂即便是肉搏,自己对付这东西,也是绰绰有余。 刺棱一声,年夙手中的宝剑出鞘,寒刃泛着刺骨的冷光,而这阴魂一见,就如同见到了同类一般,猛的凑了上去,剑刃丝毫不费力气的刺穿了阴魂的胸膛处,年夙反手将自己画的符咒贴在这阴魂身上,真不愧是阴魂,总是在暗处搞袭击。 “年夙,开始咯,规则不准动用武器,否则在下怎会知晓你学的如何”! 耳畔旁传来易轻轩玩味儿的声音,让年夙有些后悔跟着易轻轩来此地,手中的剑刃在夺取第一个阴魂性命后会有一小段时间的修正,这柄剑的名字为乱尘,是异世封印的宝剑,有上古神兽遗躯之骨制成,后经玄铁锻造,由人血开刃,属于极阴之器,开剑必引妖物自焚在剑刃之上,剑的阴气很重,在沾染上妖物血液后就更加的锋利无比,只是不会再有迷惑妖物自焚的作用。 “好”! 年夙淡淡的应了一声,垂眸瞥见了剑身中央青色的线条已至半截处,刚把乱尘放在地上,年夙就感受到一阵阴风袭来,动用灵力腾空而起,转身遏制住偷袭的阴魂的喉咙,顺势将符咒贴上。 正在年夙打算松口气的时间,两双利爪再次袭来,年夙只得侧身躲过,双手控制中前来袭击的两个阴魂,无暇再用符咒定住这两个东西,此刻,方才被年夙定住的阴魂额头处的符咒忽然燃烧了起来,不到片刻便化为灰烬,重获自有后便再次朝年夙袭来。 无奈,年夙只得用力将手中控制的两个阴魂重重朝那个恢复自由的阴魂摔去,此时结界之中便又生出了三个阴魂,年夙紧捏着手中的符咒,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导致这符咒起作用的时间这么短。 五个阴魂几乎将年夙团团围住,而被年夙遗弃在地上的乱尘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处于,发出哐哐的声音,却又被主人下了禁令,只得干着急。 易轻轩将这阴器与年夙之间的交流尽收眼底,最后视线落在了极速奔波在众多阴魂之间的年夙身上,这人还迫力不动用修为与这阴魂纠缠,这股韧劲儿,让易轻轩心中痒痒的,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这柄剑决然不是一般的阴器凡物,它有意识想去帮助主人,却又被禁止,此剑中看来已有剑魂,啧,看来年夙的身份定然不一般,他会是异世中的何人?会不会是那个教主?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易轻轩打断,世人传言异世教主乃极恶之徒,即便是谣言,可也不会相差太多,真真假假自己已然分不清楚,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年夙的性情自己倒是了解了几分,不过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性格这般别扭的人,着实好玩儿。 ------------ 第四十六章 寄画野鬼 注意到易轻轩的目光,年夙狠狠瞥了这人一眼,继而专心对付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阴魂,紧攥着手中的符咒,这破符咒维持的时间太短,即便是定住了,恐怕不容自己歇息一会儿就又失效了,为什么易轻轩所制出来的符咒,维持时间那么久。 正在年夙遐想之际,阴魂早已纷拥袭击,年夙左躲右闪避开袭击,趁阴魂不备之时将手中的符咒死死按在这些阴魂身上,手中的符咒数量渐减,好不容易将所有阴魂皆定住缓了一口气,年夙感觉身体无法动弹,双脚像是被人束缚了一般不能移动半步。 只见嘶拉一声,凭空出现了一阴魂,年夙轻蔑的看着渐渐逼近的阴魂,已经做好准备将手中的符咒贴上。 “嘶拉……”,阴魂双手环胸渐渐逼近,空幽的眸子渗透出丝丝冷意。 突然一阵惊悚的声音传入年夙耳畔,随之而来的是眼前浮现出的阵阵血雾,只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年夙便什么也看不见。 “嘶……”,年夙感觉左胳膊处似乎被什么利器划破了,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 “你怎么了”? 待年夙回过神来,只见易轻轩双手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肩膀,四目相对,尴尬的避开这人的目光,继而落在肩膀的位置,“易大公子这般紧张是为何”? 说着,年夙眸子的余光在寻找方才那阴魂的去向。 “方才你在作何”?易轻轩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不自在的松开眼前人的肩膀,见年夙仍旧呆呆的,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不忍再言道,“方才阴魂袭击,你为何发呆”? 发呆?年夙疑惑的对视上易轻轩的目光,怎么自己有点搞不懂这人在说些什么,右手下意识的抚上方才被阴魂袭击到的地方,“大概是我没歇息好,有些恍惚,时辰不早,明日再请赐教”! “这般也好”,易轻轩注意到年夙揉胳膊的动作时眉头不禁皱起,方才自己在那阴魂近年夙身前就已阻止,年夙应该没被伤到,那突然出现的阴魂直直朝年夙袭击去,而这人不知在是怎么了,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不躲避亦不攻击,阴魂属于极阴之物,非死得其所,受到地府排斥,游荡在人间。 “在下告辞”,年夙揉捏着胳膊转身离去,说来奇怪,凭借易轻轩的修为,方才应该都没让那阴魂近自己的身,可这自己这胳膊就像是被钝器伤到了一般,疼的厉害,再在易轻轩面前待一会儿,就会被这人察觉到,最后出现的阴魂似乎与之前的不同。 皱眉想了一会儿年夙便觉得无趣,鬼画骨好像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看来自己很有必要去阁楼一趟,剩余的时间不多,看来明日自己就需把鬼画骨的事情交代个明白,多活一个人,总比多死一个强,更何况鬼画骨帮自己帮的够多了。 待雨水滴落在脸颊上,年夙才回想起正在下雨,只不过不复方才的倾盆大雨,如此毛毛雨可有可无,话说这个地方易轻轩是怎么找到的? 易轻轩望着不远处略显单薄的身影,继而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水洼,皎洁的明月映落在水洼之中,这抹光线在黑暗之中略显刺眼,微皱的眉头紧锁在一起,时日越近,就越发担忧怎么把年夙与异世的关联剪断。 “喂,衣衫还你”! 突兀的声音把易轻轩从沉思中拽出,不知是易轻轩失神的厉害,还是对年夙提不起防御之心,这人是什么时候调头走过来的,易轻轩全无察觉。 “怎么,嫌弃我将此弄湿了”?年夙高挑起眉头,伸出给外衫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良久,也未见这人接过衣衫,顿时有些不悦,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衫是这人的,“罢了,明日我洗好再还给你”! 正在年夙准备收回手之际,手中的外衫就被眼前人给拽走了,手心中仍惨留着外衫的湿意,“为何你画的符咒与我所画的不同”? “有何不同”?易轻轩将外衫抱在怀中,就好似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不自在的开口说道,鼻息间满是眼前人的气息,好闻的厉害,眸子的视线全然被仍旧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所吸引。 “明知故问”,年夙恢恢的收回手,手心略带嫌弃在身上擦了擦,这人教自己还留一手,真不厚道。 “你初学道法,笔劲、力度还不到位,所以定住阴魂的时间十分短暂”!年夙的这些如行云流水的小动作,自是没逃得出易轻轩的目光,眸子暗了暗,便禁了声。 “今日我画符咒之时你为何不告诉我”? “你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在下怎忍心泼你冷水”,易轻轩微微勾起唇角,幽声道,“快些回屋,外面有些冷”! 说着易轻轩将手中的伞撑开,硬塞到年夙手中,对这人拜了拜手便从来的方向离开。 年夙望着空中的毛毛雨,怎么感觉易轻轩这人婆婆妈妈的,初遇之时全然没想到这人会是这种性情,罢了,去找鬼画骨,再逗留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由于天黑,再加上路不熟,年夙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迷路,磕磕碰碰走了半路跟进了迷宫一般,按耐不住干脆原路返回,左胳膊好像没那么疼了,不对,刚刚自己为何不跟着易轻轩一起离开…… 说来这地方真僻静,年夙攥着伞柄的手心中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一边在心中吐槽着寒冷的温度,一边加快步伐,可不知为何,走了良久年夙仍在原地打转,心中升起一抹顾虑,难道是易轻轩…… 不待年夙深思,手中的伞柄就被突如其来的人接过,来人手中拎着的灯笼照亮了黑暗,柔和的光线让年夙在看到来人的容貌之时松了一口气,“画骨是你,我还以为是……”! “是何人”?鬼画骨抬眸看着年夙,尽量将伞倾斜向眼前人,柔和的光线映衬出眼前人略显煞白的面容,“教主身体痊愈不久,怎可在外逗留这么久”? 鬼画骨语气中的责备之意年夙全然当做没听到一般吊儿郎当的勾起唇角,“有你在,本座何须担忧,再者本座一个男人,这种小风寒又怎会对本座有什么影响”! “是否有影响,属下皆看着眼中”,鬼画骨直直的看着嘴硬的人,“方才教主在这里来回走动,莫非是热身”? 年夙猛的抬头看向周围,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方才…… “教主,已然深夜,您为何会来此地”? “无事走走,画骨,本座正欲寻你”! 二人并肩而走,年夙不时的张望着周围,今夜有些奇怪,择煜说自己干站在原地,可自己分明是被控制住,无法动弹,凭借择煜的修为没有察觉到着实怪异,再者画骨说自己在原地打转,难道跟最后出现的阴魂有关,说来自己左臂被他击中,不过没什么大碍,自己应该是进入了障眼法,再加上自己近来身体虚弱,才没能察觉到。 “还不是属下等不及教主,就自己来了”,鬼画骨突然停下脚步,因错不开手,只得期待的看着年夙,“教主把属下身上的披风解下,您毒刚解,不便受凉”! “我没事”,年夙这次后知后觉的明白,鬼画骨这般肯定是注意到自己的脸色不对,“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教主可还记得属下为您画的那幅丹青”? 年夙终于察觉到今晚鬼画骨说话哪里怪异了,平日里鬼画骨在自己身前,不会自称属下二字,“画骨今日所言,未免太拘束了些”! “属下只想教主把我也当做异世的人,而不是到时候将属下推开”,鬼画骨紧绷着嘴角,神情在半盏鬼面具的映衬下分外的清冷,寒气逼人,“属下多言,还望教主见谅,那幅画像中住着一个鬼魅,那鬼魅与教主您有七分的相似”! “你在与我讲故事”?年夙好笑的看着一旁人,今夜怪事够多了,这人还与自己开玩笑,这画刚画出来,没有沾染上灵气,亦没有增添任何法宝及道术,怎么可能生出鬼魅,特别妙笔生画的丹青,起码要等个几百年有余才可。 “属下没有乱讲,他存在此处,属下很有必要向教主禀报”! 见鬼画骨一副严肃的神情,年夙才明白这人没有开玩笑,轻抿着薄唇,“怕是什么时候偷偷溜进去的孤魂野鬼暂存,不过他接近你的目的是何”? “属下不知”! 鬼画骨低着头,面具全然挡住了所有的神情,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似乎是不愿深究。 “罢了”,年夙瞥见鬼画骨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忍将那鬼魅赶走,起码日后画骨离开此地,不会孤单一人,画骨这幅神情,就代表着那人没有什么威胁性,要不然他绝不会脱到这么晚向自己禀报,“本座有些累了,其他之事明日再做商议”! “嗯”,鬼画骨余光偷偷的瞥了身旁人一样,继而缓缓收回目光,怎么今夜教主身上灵气的浮动有些异常…… ------------ 第四十七章 螳螂捕蝉  回房之后鬼画骨一直静不下心来,直接上了二楼研制毒物的地方,这些毒物亦正亦邪,药方操控着它们的作用, 年夙身体中的灵力浮动不已,莫不是体内仍有残毒? “天快亮了,还不准备歇息”? 清冷且无起伏的音调在密闭的房中回荡,一旁处紧闭的画卷突兀展开,一身着血衫之人从画象中走出,密闭的房间中的温度顿时冷了几分。 鬼画骨皱眉看着秦殇,眼眸细细的刻画出眼前人的容颜,妖治无比,与年夙相像却又不相像,“你从何而来,又要在我的画中寄存多久”? 见眼前人语气冷淡,答非所问,秦殇亦不放在心上,反而一笑代之,“吾乃画中之人,此画便是吾的家,何有离开之说”? “既然你不愿说实话,我亦不会逼你,只是希望你尽快离开,既然你中意那副画,我就赠予你”!鬼画骨转身坐下,背对着秦殇,全部的注意力皆在石桌的瓶瓶罐罐之上。 “画骨翻脸好快”,秦殇与鬼画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嘴角的笑意泛苦,“是因为那人不喜欢吾的存在”? “年夙不是那种人”,话音刚落鬼画骨便严词说道,眉目间显露出一抹晕怒。 “踩到你的尾巴了”? 鬼画骨微皱的眉头渐渐紧锁在一起,垂眸盯着葫芦瓶中蔚蓝色的粉末,突然想到了什么。 见鬼画骨不理会自己,秦殇不禁有些急了,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这人身旁,“可不可以不赶吾走”? 秦殇低着头,散披着的青丝将脸上的神情遮盖了个严实,是自己欠他,这次,说什么自己都不会放手,这人如今处于单相思的阶段,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鬼画骨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方才脸上的高傲尽散,话语间是满腹的委屈,收敛掉满脸的诧异才开口言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何”? “……”,秦殇不敢对视上眼前人质疑的目光,不自觉的头又低下了几分,“吾……你极象吾的一位故人”。 “你如今是鬼魅”? “算是吧”!秦殇不懂鬼画骨何出此言,心中七上八下的,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何,确实无法确定,在这世间躲躲藏藏多年,只为将那黑白无常二人甩开,后就变成了孤魂野鬼,常居与乱葬岗之中,此后被一修为高深的和尚收留了一段时间,算是学了些东西…… “鬼魅乃心中怀怨的亡魂,与阴魂相近却又不同,一般道法伤不了你,与万灵之首的人最为相似,可出现在阳光之下,你可否帮我一个忙”?鬼画骨淡淡的吐出这番话,静看着秦殇等待他的回复,心中却莫名的泛起一抹惆怅。 “但说无妨”! 鬼画骨开口,秦殇自是乐在其中,能帮到这人,自是万死不辞,毕竟这是自己欠他的。 “七月初七那日,我要你假扮年夙”,见眼前人利索的应下,鬼画骨心中反而升起一抹窘迫,这抹窘迫仅维持了半秒便被强制压在心中,什么都比不上年夙的安危重要,既然秦殇不肯走,那自己决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与年夙有七八分的相像,再加上自己的障眼法,说不定可以瞒过所有人。 这个想法很早就在鬼画骨心中生出,却因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被延迟,自己这几日可以先研制出一个可以维持一周的肉身,待七月初七设计将年夙支开,让这人代替,秦殇是鬼魅,那些人的攻击仅能伤到他一点,自己护着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毕竟他是已死之人,无论如何,年夙绝对不能有事…… “嗯”,秦殇心底升起一抹苦涩,酸楚感直触眼眶,紧绷着薄唇,血色的瞳孔中是满目的柔情,一身的妖治及傲慢皆消失殆尽。 在这里的几日秦殇已摸透了画骨口中那人的处境,画骨这般是想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个叫年夙的,也罢,只要能帮到画骨,即便消失在这世间,自己也已然无怨,只是这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而来,蔓延在心尖儿处,久久无法驱散。 “到时我会护着你”,鬼画骨的神情变得不自在,眸子中却满是坚韧,目光触碰到秦殇的视线时,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自己这个请求确实有些过分,可当务之急的是年夙,此人日后再做定夺也不晚,“想必你也明了我的处境,年夙绝对不能有事,倘若你后悔,我就当不曾说过”! “不,答应你的事,吾都会做到”,秦殇神情认真的看着近在咫尺之人,笑着言道,“事成之后,画骨可否答应吾一个请求”? 不等鬼画骨开口,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身体不稳的向后仰去,秦殇抚上这人的肩膀,将鬼画骨拦腰抱起,眸子中皆是死寂,愣了半响才缓缓开口,“他比吾重要吗”? “你曾说过,生生世世,只中意吾一人”! 回应秦殇的是密室中的回音,空气中苦涩药沫的气息让秦殇不喜,没想到即便是这一世,你仍离不开药。 天色微露白,年夙艰难的睁开眸子,全身乏力的感觉就像几天几夜没歇息好一般,目光涣散的盯着床顶看,此事过去,自己就解脱了!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年夙不耐的皱起眉头,食指轻柔着发胀的脑袋,“进”! 伴随着话音落下房门被来人推开,歌源大步走到床榻旁,看着慵懒的躺在床上的教主,心中顿生出一阵无奈,“教主,您……”。 不等歌源把话说完,年夙便直接挥手制止,“本座相信你,明日易轻轩等人变回离开,那些人恐怕将近百里城,他们此行声势浩大,很容易打探到消息”! “属下多谢教主信任”,歌源躬身行礼,继而示意门外的人进来,“昨夜在山顶,教主您淋了不少雨,大病初愈,万不可冒失,画骨开的药方,属下已命人煎好,画骨说在早膳前服用最好”! 端汤药的人,将药碗放下后不敢多做耽搁,便行礼匆匆退下。 “哎”,年夙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还冒着热烟的药碗,目光中满是嫌弃,“那点小雨,对本座来说不值得一提”! 年夙不喜这些人把自己当做瓷娃娃一般照顾。 “无论如何,教主还是把汤药服下再说”,歌源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仿若没听到教主语气中的嫌弃一般。 “今日是何时日”?年夙转言说道,不愿在喝不喝药上多做停留,那东西自己老早就喝够了。 “回禀教主,七月初四”! “嘶,没想到竟如此之快”,听到时日,年夙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明日午时过后开始封山,传消息告诉『朱畅』,让他把本座中毒已深之事继续传出去”。 “属下即刻便去吩咐”,歌源见眼前人穿衣后直直朝窗口走去,似乎是故意忽视桌面上的汤药,“教主,汤药应该趁热喝”。 “……”,年夙不悦的瞥了歌源一眼,不都说是即刻去办,怎么还兜留在此,狠下心来继续扯开话题,“明日一早本座会让易轻轩等人离开此地,他们离开之后彻查异世中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个时机,那些人布在异世中的眼线应该开始行动了”! “属下领命”! “……”,还不走么?年夙已在心中默默催促这人离开,本座就不信,这人能耗得过自己。 “教主,您该喝药了”! “……”! 年夙不悦的端起药碗,紧皱着眉头将此一饮而光,残留在舌尖上的苦涩让人无感。 主阁楼 易轻轩坐在歪脖树下,神情认真的研究棋局,实则是在回忆昨晚的事情,手中的白字举棋不定,看了良久仍无法集中注意力。 “师兄好兴致”,千涒在易轻轩对面坐下,胳膊支撑在棋桌上,单手托腮,笑嘻嘻的说道。 “一会儿我会告诉年夙天泽在此一事,让他出来无妨”,易轻轩头也没抬,盯着棋局看得出神。 “嘿嘿,多谢师兄”。 千涒干笑两声,麻利的起身,一溜烟的向阁楼内跑去,待易轻轩抬眸看去时,仅能看到千涒的残影,无奈的笑了一声,师尊寄来的书信有催促回行之意,可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将年夙带走,再者,明日年夙托付给自己的人又会是谁? “咕咕……”! “咕咕……”! …… 一雪白的信鸽稳稳的落在易轻轩肩膀上,口中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易轻轩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百里城茶馆一聚』几字映入眼眸,难道夫晏查到了什么又不方便在此禀报? “千涒,我要出去一趟”! 待千涒闻声出来之时,方才坐在歪脖树下的人已没有了踪影,小嘴微嘟着,师兄的速度真快,难不成有什么事,话说出来的时间够久了,会不会是师尊催促师兄回去…… “他有要事”?天泽站在千涒身后,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师兄走的这般匆忙,或许是吧”,千涒转身看着天泽这个大麻烦,师兄还没来得及给年夙哥哥交代天泽的事,一会儿年夙哥哥来此,自己要如何交代才好…… “可否需要我去看看”?天泽对那个叫易轻轩的人着实好奇,昨夜在凉亭中,不知那人究竟对千涒说了什么! ------------ 第四十八章 道义恩情  “可别,你别给师兄惹麻烦就好”,千涒严词打断了天泽的话,开玩笑,在师兄向年夙哥哥说明天泽身份之前,还不能让年夙哥哥知晓天泽的存在,毕竟这般不符合礼数,让师尊知晓这件事,定然要在道尊金身前罚跪几天。 天泽不悦的挑起眉头,“易轻轩对你说了什么”? “师兄说……会向年夙哥哥说明你在此地的缘由” !千涒摸了摸鼻尖,小声说道。 “昨夜易轻轩神情那般严肃,就对你说了这些”?天泽眸子中显露出一抹狐疑,对于千涒所说的话很明显不相信。 “其他皆古袁道中的事物,不便多言”! 千涒转身折回房中,良久见天泽未跟上来,便回头看去,好巧不巧的对视上这人清幽色的眸子,宛如一片深沉的汪洋,让人沉沦不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人身上挪开,“不想回屋”? “非也,总觉得千涒有事瞒着我”,天泽漫不经心的走到千涒身旁,锐利的目光像是将眼前人给看透了一般,“你口中的年夙哥哥不简单,他留易轻轩在此是为了什么”? “天泽的疑心病太重了,年夙哥哥对古袁道有恩,师兄在此只是为了报答年夙哥哥的恩情”,顺便再促进一下私人感情,当然,这句话千涒可不敢说出口,师兄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自己可不能坏师兄好事,师兄与自己的处境不同,朝中大局已定,不必再为了皇位之争而委曲求全。 异世 怀柔懒散的躺在软塌之上,眸子懒洋洋的眯成一条线,“看紧他,倘若沾染任何嫌疑,杀”! “可那人是教主……”! “教主说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有什么事,我担着”。 怀柔凶狠的目光让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心中一颤,连忙改言,“属下领命”。 “去问歌源要几个高手,跟紧他,如今正处于非常时期,一旦有什么差错,赔上去的便是整个异世”! “属下知晓利害,这就去办”。 黑衣人恭声应下,匆匆起身离去。 怀柔嘴角处的冷笑越发令人胆寒,易轻轩在这种情况下出去,会不会是与外界之人通信? 虽说教主信任此人,可易轻轩身在异世之地,始终是一个毒瘤,随时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危险性,教主只不过是从这人身上瞧见了师尊大人的身影,才会这般。 “怀柔,你这般让教主知晓,怕会不高兴”! 闻其声,而未见其人,怀柔收敛掉嘴角的冷笑,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的神情,“歌源,既然你在此,又何必用这种障眼法”! “嘿嘿”! 随着一阵干笑,歌源直立出现在怀柔身前,薄唇处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始至终皆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教主说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我秉公而行,教主又怎会怪罪与我”。 怀柔愤愤的走下软榻,在走到歌源身前时径直走过,不愿多看来人一眼。 “教主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大可不必多心”! 歌源拽住怀柔的胳膊,笑着说道,这笑容中带着隐隐的讨好,俊逸的容貌已这一神情而笼罩上了浓浓的委屈,“明天易轻轩便会带着画骨离开,他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一般的迷药根本对付不了画骨,倘若画骨执意不走,我并不觉得教主能有办法将他带走”,怀柔将胳膊从歌源手中挣脱开,轻挑起眉头,与这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教主把易轻轩留下,说不定就是他有办法”,注意到眼前人的抗拒,歌源全然没放在眼中,颠颠的凑到怀柔身前,幽声说道。 “画骨对教主的感情不一般,我们这样瞒着他……”! “活着,总比死了强”,歌源轻轻拍了拍怀柔的肩膀,“说来你来异世已二十年有余,你我相识亦有二十年”。 “提这个作何”,怀柔神情中闪过一抹防备,再次与歌源拉开距离 。 “就这般怕我”?歌源唇边的笑意更加浓厚了一分。 “倘若不想挨揍,就理我远些”,怀柔瞪了这人一眼直直离去。 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歌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将近三十而立的人,脾气还这么大,手心中仍残留着这人独有的气息,那些人已渐渐逼近百里城外,时日不多,这份闲心自己也该收收了,晚上再来骚扰怀柔。 …… 京城 天色微亮之时顾沫涵才从地牢中走出,手背处沾染上了鲜红的血迹,嘴角处挂着一抹冷笑来迎接从东方缓缓露出的红晕,顾孜麟与青楼花魁私奔的消息不胫而走,父亲大发雷霆,正派人前去追寻,这下有好戏看了。 地牢处于顾沫涵房中,是耗费了十多年一点点建造成的,这一天自己等的太久了,如今自己要做的,便是先瓦解掉灵正煌娘家的势力,轻而易举还不能动灵正煌,舅舅镇守边关多年,公务缠身,娘去世的那一年,边陲正在打仗,听奶娘说娘安葬的那一天舅舅连夜赶了回来,刚下马边陲处的几道加急公书就催了上来,舅舅从小与娘亲感情极好,在遗体前自言自语将近一夜,不等天亮就红着眼眶离开了。 听闻近来圣上调动舅舅回京,自己必须得到舅舅的帮助才可,不过从小到大舅舅未曾见过自己,这份亲情,不知还在不在…… “小姐,您快躺下”,奶娘端着木盆进门就见仅穿着里衣站在床旁的人,焦急的说道,将房门关严实,走近后注意到小姐手背上的血渍,瞳孔猛的收缩,似乎明白了什么。 “无事,在房中待久,有些闷得慌”,顾沫涵心不在焉的说道,不知道年夙可收到自己的信,顾孜麟是年夙,更是异世最大的仇人,年夙说七月初七是师尊大人的祭日,仅剩三天,一会儿就派人将顾孜麟的头颅割下,赠给年夙,权当自己的贺礼,听闻襄阳城的那些人已经兵临城下,形式不容乐观,倘若能说动舅舅帮忙,暗中派去精兵帮助,说不定能保下年夙,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就发了疯般的猛长。 咔嚓一声窗户被奶娘关了个严实,“小姐,您近来最好不要出门,主母现在怒火攻心,正在到处找人麻烦,此外,行将军回京了”。 “什么……”?顾沫涵心中一惊,本以为还要等几日,没想到舅舅这么快就回来了,自己只是刚打探到舅舅回京的消息而已…… “行将军下朝后会来府中,可小姐您要记得,这府中全部是主母的眼线,即便大少爷失踪,小姐您也不可掉以轻心,有些事情绝对不可多言”,说着奶娘拿着浸湿的手巾轻擦掉顾沫涵手背的血渍,“小姐,来日方长啊”! “看时间舅舅应该已经下朝了,年夙有恩与我,即便是因那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不忍他深处险境”,顾沫涵紧绷着嘴角,转身走到床榻旁,只可惜自己被着一副『女儿身』所束缚,再加上府中主母众多的眼线,行动多有不便,更不能单独去见舅舅。 “小姐您真糊涂啊”,奶娘紧皱着眉头,“您苦心孤诣多年,怎可在这关键时刻有任何差池,夫人之死我们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这件事在行将军面前您决然不能提,再者小姐您从小到大与行将军从未见过,一开口就提帮忙,难免……”! “不,我心中已有注意”,顾沫涵看着奶娘旁边的木盆,盆中的清水倒映出奶娘衰老的容颜,是啊,空口无凭,当年的证据早已被灵正煌这个女人处理个干净,这个舅舅认不认自己都说一会事,贸然请求借兵暗中帮助年夙,这件事恐怕有些难,不过,不试试又怎会知晓结果,娘的事,自己原本就不打算让舅舅知道。 “小姐,行将军属于冷性子的人,老奴随夫人陪嫁过来之前常朝夕与将军相处,您虽是夫人独子,可处于身份礼数,将军他决然……”! “我知道该怎么做”,顾沫涵紧拧着眉头,倘若不是年夙帮忙,单凭自己一人,怎么可能把顾孜麟无声无息的弄入府中,囚禁起来,可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灵正煌所拥有的势力太大了,并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 “叮叮咚咚……”! “叮叮咚咚……”! ……清脆的风铃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顾沫涵看向窗边泛着紫光的风铃,铃中几字显露,寥寥数语,却坚定了顾沫涵救年夙的决心。 『本座已派人去接应,把顾孜麟完好无缺的交与本座,之后忘却这件事』 这席话直接将顾沫涵摘除,杀害顾孜麟亦是大罪,在这深渊如牢房般的京城中,一旦被查出,自己必死无疑,年夙不想让自己沾上这些风险,便替自己如数担负在肩上,这份恩情倘若不报,自己岂不是对不起义这个字。 “传风铃……”,奶娘自是也看到传风铃上的话语,不由得禁了声,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夫人临终前交代自己,一定要护公子周全,奏凯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子深入险境,即便自己这么一个目不识丁之人,也知晓异世在江湖之中的名声有多差,更别提让行将军这种忠义两全之人去帮他,再者,听闻此次前往之人,修为之高让人胆寒,即便暗中派去兵马,就像精卫填海一般,掀不起半点风沙,稍有不慎,让主母查到半点风声,还会陷公子与险境。 ------------ 第四十九章 莫名敌意  异世 年夙喝完药之后在床榻上睡了半天,脑袋却越发昏沉,垂眸看着石桌上的药碗陷入沉思,莫不是鬼画骨在药中加了什么…… 这般想着,年夙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皱眉死盯着药碗,一把掀开薄被,光脚踩在地上,冰冷的感觉从脚心传入心尖处,最后在石桌旁停下,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擦拭着药碗的边缘处,嘴角顿时扯出一抹笑意。 左手紧捏着碗璧高举在半空中,微眯起眸子看着内侧细细的白色粉末,细细嗅着,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儿,眸子中的神色不禁暗了半分,是灵香散。 灵香散助睡眠,除此外好像没什么作用,画骨在药中放这个作何? 因为高举药碗的动作,里衣的衣袖松散的滑落至小臂,昨夜被阴魂击中的地方一片乌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的显眼。 难道昨夜自己真的被阴魂击中了?年夙皱眉想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区区阴魂,怎么可能击中自己,可昨夜真实的疼痛感,及暂时性的意识模糊是何故? 不耐的放下药碗,右手食指的指尖轻按上乌青的地方,会不会是自己不小心磕到了,嘶……也不对,倘若自己真的被阴魂击中,乱尘定然会阻止,可那破剑安安稳稳的躺在地上,自从被自己压制后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 正在年夙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响声。 “回禀庄主,一个叫千涒的小孩求见”! “让他进来吧”,年夙将衣袖放下遮盖住乌青的部位。 年夙话音刚落,门就被来人推开,千涒忽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仅桌里衣之人,一袭雪白色的近段里衣,映衬的年夙哥哥越发如玉,不由得看到入神了,怪不得师兄会喜欢,这般好看的人,这世间少有。 “年夙哥哥”,千涒一进门,就屁颠屁颠的走到年夙身前,趁其不备一把抱住年夙哥哥的大腿,杏眸中闪着点点泪痕,“我做错了事,还望年夙原谅”。 年夙被地上的小人儿弄的哭笑不得,轻抿着薄唇,将手中的药碗放在石桌上,伸手轻轻抚上千涒的小脑袋,“千涒这是作何”! “年夙哥哥……”,千涒仰着小脑袋,满腹委屈的看着眼前人,小手紧紧的攥着年夙哥哥衣角,生怕这人逃跑一般,“我偷偷把天泽带进庄园内,没跟你说……”! 说着,千涒声音越来越小,跟鸵鸟一般,要不是年夙拦着,说不定脸就要埋在地上了。 见年夙哥哥没接声,千涒以为这人是生气了,连忙继续解释道,“年夙哥哥曾见过天泽,就在襄阳城的酒楼中,他不是坏人,他……”! “这件事……”,年夙见千涒的表情越发委屈,好像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能把这小不点弄哭一般,顿时有些不忍,话锋一转,轻声言道,“择煜早已告诉我,千涒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师兄说过……”?千涒眸子睁的老大,一副单纯的模样,煞是可爱。 “这是自然”,年夙拍了拍小人儿的头顶,笑着说道,收到消息,今日一早易轻轩就离开了庄园,好像是去了百里城中的茶馆,说来还真有点羡慕易轻轩,这人浑然天成的正气飒然,就像刻在了骨子中一般。 “谢谢年夙哥哥”,千涒抱着年夙哥哥大腿的力度不由得重了一分,方才还是苦巴巴的小脸儿没一会就辗转为笑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师兄早就告诉年夙哥哥天泽的存在,就不让天泽这般躲躲藏藏,荒废了这么多天的日子…… “时辰尚早,不如千涒喊上择煜与天泽,一同用膳”,年夙摸着千涒的小脑袋越发顺手好玩儿,竟有些不想挪开。 千涒全然不顾被年夙哥哥弄的乱糟糟的发丝,连忙应下,答应之后才想起师兄好像出去了,不过已经一个上午,应该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凉亭内的石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年夙看着对面蠢蠢欲动的千涒,唇角的笑意更胜了一分,这小家伙的模样,跟自己小时候简直如出一辙,也不知没生养过孩子的师尊,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留下自己的。 年夙想得正出神,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良久,这目光刻意的让年夙无法忽视,腰间的乱尘嗡嗡作响,誓有出鞘之势,美眸幽幽的看着千涒身旁的人,千涒叫他天泽,这人想做什么? 拿着瓷杯的手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轻抿了一口茶水,“千涒,这莲蓉包很好吃,不必等择煜,你先尝尝”! “年夙哥哥最好了”,千涒一把夹起眼前盘子中香味逼人的糕点,一口啃下去唇齿留香,顾忌礼数,连忙给年夙也夹了一个,继而悄咪咪的伸出手在天泽的大腿上猛的一掐,就是年夙哥哥相貌俊逸的也不必看的这般直接吧! “嘶……”,天泽吃痛的收回目光,不悦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清幽色的眸子中掀起一片涟漪,这个叫年夙的,自己之前曾见过,也没有如今这种感觉,怎么他身上这股气息让人极易产生敌意。 易轻轩刚走近阁楼,就看到凉亭处正襟危坐的三人,其中千涒正吃的不亦乐乎,这个小屁孩,真拿他没办法。 “可是在等在下”?易轻轩笑着看向年夙,这人显然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有注意到自己,食指轻轻点上年夙的额头,薄唇间皆是藏不住的笑意,“怎么不说话”? “蛤”?年夙抬头就看到了易轻轩放大的容颜,因为自己是背对着凉亭出口的原因,再加上只顾着被那个叫天泽充满敌意的目光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易轻轩是什么时候来的。 年夙对这种冒犯的目光向来敏感,就如同第一次与易轻轩相见之时,他人目光过久停留在自己身上,心中就会衍生出一股被冒犯的怒意,对这个叫天泽,自然也是这般,满是冰冷的神情,却在看到易轻轩满是笑颜的脸颊时出现了破绽,因为暂时神情没有恢复回来,就成了一副呆呆的模样。 易轻轩见年夙这般,心尖的柔软处仿佛被碰到了一般,唇间的笑意就更浓烈了,注意到一旁的天泽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年夙早就知晓这人的存在,“今日要不要继续学画咒”? 不等年夙回答的听到画咒二字,千涒连忙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同情的目光看着年夙哥哥,不等口中的食物咽下,就含糊不清的说着,“年夙哥哥也在学画符咒吗?想当年我画了整整三年”! “这么难”?年夙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一下,本以为只是写写画画的东西,原来还要练那么久…… “那是当然”,千涒伸出自己的魔爪拿了一枚莲蓉包,手背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难道显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这个就是当年画的不好被师尊打的”! 不说这个还好,易轻轩在年夙身旁坐下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一往不苟言笑之人展露出真正的笑颜,一时间让千涒有些难以适应,可易轻轩放若没有看到千涒吃惊的,轻声言道,“那时千涒孩子性重,贪玩,古袁道中以天赋伦上下,其实三年学好画符咒在古袁道中仅少数人能办到,可凭借千涒的天赋,这本是两年就能练好的事情,自然是惹怒了师尊”! 千涒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的看着将自己丑事兜出来的师兄,拿起一旁的奶包愤愤不平的啃了一口,坏师兄。 “原来如此”,年夙被易轻轩的笑弄花了眼眸,竟有片刻的失神,这人今日怎么这般爱笑,后怕的摸了摸胸口,好在自家的师尊从不体罚自己,想想真是幸运啊,“那择煜可曾被罚过”? “这是自然,在下少不更事时入的师门,自是多有疏忽之处,惹得师尊责罚”,易轻轩见年夙一直不曾动筷,忍不住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年夙的碗中,“多吃些”! 年夙没想到易轻轩承认的这般洒脱,下意识的勾起唇角,夹起碗中的鱼肉,就连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罢了,明日一别,自是永不相见,何必自作苦恼,想不清的事,自己就不想了。 见年夙逐渐放下警惕之心,易轻轩才松了一口气,天泽为何会用敌意的目光盯着年夙,莫不是自己离开之时闹了什么矛盾?“方才我去了茶楼,见这个小玩意挺好看,就买了回来”! 说着易轻轩从长袖中掏出了两枚用竹条编成的狐狸和兔子,年夙抬眸瞥了一眼,这才明白,易轻轩是在对自己交代上午去了哪里。 “好可爱,师兄可不可以把那只狐狸给我”,千涒爱不释手的把两枚小东西握在手中,这小狐狸与天泽好像啊,今日不知怎么了?天泽对年夙哥哥的态度,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是自己多心了么? 易轻轩点了点下巴算是答应了,眸子的余光落在了天泽的身上,这些东西,白泽皆不喜欢吃,古袁道中《天宫》中曾提起过,白泽吃世间极恶之物,“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还望年夙见谅”。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年夙笑着为易轻轩手旁的瓷杯中斟满淡酒,只是仍旧能感受到天泽身上散发出的极为强烈的敌意。 ------------ 第五十章 错乱情愫  这番话听的易轻轩有些失神,瓷杯中淡酒的清香盘旋在鼻尖旁,明明知晓这只是一句谦辞,却抑制不住心中发疯般蔓涨的思绪,端起瓷杯轻抿了一口,舌尖上留着辣中带涩的的感觉,蔓延开来后传化成了甘甜的味道,话到口中却禁了声,“年夙,你……”! “我怎么”?说这话时,年夙正用筷子夹了一枚甜酥膏,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看着易轻轩,血红色的薄唇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糖沫。 “现在时辰尚早,可要继续跟着在下画符咒”?易轻轩按耐住伸手擦掉眼前人唇瓣上糖沫的冲动,无处安放的目光只得盯着瓷杯杯底仅剩的清酒,那句『与顾沫涵是何关系』,差点不合时宜的脱口而出。 “千涒练了三载有余才成正统,我这一两天仅学了皮毛,还是罢了”,其实年夙还是挺想学的,可想想日子不多,学这两下子,一瓶不满,半瓶咣当的,还是罢了,还不如想想在异世中多设一道关卡,起码到时候仇人追上门来能抵挡一阵,“说起来昨夜的阴魂真是逼真,最后一个尤其让人觉得不舒服”。 “年大公子还好意思说这个,要紧时刻竟在发呆”! 说起这个,易轻轩好看的眉头不禁皱起,年夙的修为深不可测,昨夜即便那阴魂暗下杀手,这人仍迟迟不动。 即便是相处到如今这个地步,年夙也不曾在自己面前真正展露出修为,夫晏说查到一条线索,明日给自己答复,年夙这般隐藏着修为,会不会是怕自己看出出处,难道年夙的修为出自异世,他与异世的牵连远远不止自己所看到的表面?可着手去调查年夙的一切,他会不会生气…… 易轻轩搞不懂自己是何时变得这般优柔寡断,这么一点小事,却在心中恒量多日。 “哇,年夙哥哥竟然敢在阴魂前发呆,被那东西伤到皮肤会腐烂的”,千涒放下手中的筷子,板着脸认真的说道。 “腐烂”?年夙勾起嘴角,自己胳膊上仅仅是一处乌青而已,说不定是昨夜与阴魂对峙之时,不小心被什么钝物所伤,可……可会是什么…… 难道正如画骨所担心的,自己体内仍残留见血封喉的毒,所以昨夜才会产生被阴魂束缚住,无法动弹的错觉,毕竟根据这些日子的了解,阴魂根本控制不了敌人的动作…… 天泽低着头,青丝如数遮盖住了脸上的神情,胸口处莫名冒出一团无名火,堵在胸口处,寻找不到宣泄点,誓要把自己吞噬一般,陌生的狂怒感让天泽感觉恐惧,堵在胸腔中的怒火不减反增,任凭如何压抑,暴躁感蔓延至全身,清幽色的眼眸不由得暗了几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年夙这个人自己曾在襄阳城中见过,初见之时只觉得这人俊逸无双,但今日这暴躁感和莫名的厌恶究竟来自何处。 哐当一声天泽猛的站起,双手用力按着石桌的桌面,胳膊微微发颤,心中发狠的想将这石桌击碎,以缓解心中的不适,阴沉着脸,胸腔处的怒意像是要将自己揉碎一般,“我不舒服,先回房”! 不等应下,天泽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座位上。 “年夙哥哥别在意,他……他只是……只是在古袁道中待惯了,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千涒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焦急的说道,今日天泽为何会这般反常。 “没事”,年夙的目光停留在天泽的位置上,继而不着痕迹的挪开,“我还有事要去做,暂不奉陪 ,告辞”! “年夙哥哥是不是生气了……”,千涒望着年夙哥哥离开的背影,对师兄说道。 “非也”,易轻轩轻描淡写的说道,可倘若年夙真的生气,就凭初遇之时的模样,早就翻脸不认人,将自己这一行人如数轰走,应该是真的有事,天泽平日里不像是这种阴阳怪气的性情,可是哪里出错了,心中却有着隐隐的不安,仿佛快接近什么危险的东西一般,年夙的身份其实自己已猜到七分,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承认真相而已,明日夫晏变回给自己真正的答复。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易轻轩察觉到,年夙是那种极为敏感之人,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引来此人极大的抗拒,如今更是,自己与他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这座庄园的主阁想都不想的让给外人,这就意味着,这里没有他所在意隐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这般任由外人窥看,而全然不放在心上。 异世 年夙在练武场旁来回踱步,耳畔旁不住的传来厮打的声音,听怀柔说画骨在这里,自己等了这么久,愣是没见那人半个身影,歌源忙碌着异世中机关的部署及教中弟子的修为长列,而怀柔负责毒物一类的,看来正好让画骨钻了空子,说不定正在那个地方偷偷摸摸的研制新的毒物。 这几日听易轻轩提起自己才明白,原来这符咒,不仅可定住阴魂,亦可定住人类,以易轻轩的道法,定住人类的时限在一日内,只要连续而至的贴符咒,就会一直无法苏醒,符咒封住的是神识,不会对被施咒的人造成危险,只可惜这些道法自己没机会学了,异世所秉承的道法与古袁道的大径相庭,不过易轻轩肯把古袁道的道术教给自己一些,这点着实超过自己的预想。 “教主”,鬼画骨从药楼里出来,就看到了在这练武场中极为显眼之人,迈着步子朝教主的方向走去,同样皆是一袭黑衣,可穿在这人身上就如同赋予了神韵一般,没有任何人可比拟,“可是找属下”? “正是”,年夙轻抿着嘴角,看着眼前人嗅到了一股药味儿,“画骨,昨夜本座突然感觉身体被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可是因……”! 不等年夙把话说完,鬼画骨就焦急的遏制住眼前人的胳膊,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轻抚在年夙手腕的脉搏上,神情严肃的沉寂了半响,才微微缓和过来,“见血封喉的毒刚解没多久,可能是体内血脉暂时不通,封住了灵脉,教主日后在身体调养上要按时服用属下所配的药,即便日后属下不在教主身边,也不至于让属下担心不已”! “噗,画骨这话是何意”?年夙轻挑起眉头,展露出笑颜,总觉得画骨像是话中有话,却又想不出来究竟是何。 “教主多心了,属下只是想到什么,便直接说出来,易轻轩那一行人明日可会离开”? 嗯,明日一早他们就会离开此地,到时候异世便开始封山,好在这几年教中收成不错,本座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些人也该付出代价,只是本座不甘心,倘若此战不能杀光所有仇人,又有何颜面入那黄泉路,去见师尊”! 师尊因护自己而死,这是压在年夙心中多年来的重石,假如当年师尊不管自己这个累赘,而是把重心放在突围之上,说不定就…… “不,属下相信教主一定能够完成心愿”,鬼画骨认真的看着年夙的眉眼,眼前人的面容自己着实是太熟悉了,以至于一动笔,还未反应过来,这人的脸颊就已然出现在画卷之上,代替年夙的肉体自己制作的差不多,有秦殇与自己里应外合,当务之急,就是在敌人围剿之时,想办法把教主藏起来,这次生死一战,即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他生。 异世之前被毁的道君殿下,建造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地下通道,年夙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该被仇恨所束缚,无法施展拳脚,虽然相识只不过三四余载,可他是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希望如此吧”,年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自从那次在襄阳城试探之后,聚集在那里的绝顶高手着实很多,此次围剿,声势浩大,也是势在必得,只可惜自己苦练八余年,仍掀不起半点风浪,也是,其中的一些老骨头的修为有百年余载,自己比不得,倘若自己练了这么点时间就超越他们,着实有点不公平。 “属下会明日再煎几副中药,教主这次可不能孩子气,放置不理,要知道,教主您可是异世的支柱,您要是塌了,异世便会处于万劫不复之地”!说至此,鬼画骨顿了一下,继续言道,“属下知晓当年一事成了教主的心病,其实那年异世惨遭门徒背叛,那些歹人的目标便是师尊大人,当时您只不过是一个举无轻重的小孩,救您的性命,更现实些,那些歹人有备而来,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与叛徒里应外合,偷袭、围剿,异世吃亏是定然的”! “多谢”,年夙薄唇轻动,淡淡吐出这里两个字,“对了,日后在本座的药中不要放助睡眠的药物,本座睡眠向来极好,无需这些”! “属下领命”! “噗,画骨这般与本座说话,太生疏了,想当年,画骨誓死不从的劲儿去了哪里”? 鬼画骨只得无奈一笑,教主仍喜欢拿当年一事开玩笑,“属下冤枉,何曾有过不从”! ------------ 第五十一章 黄雀在后  月上中天,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在地上,空气中充斥着夏季特有的闷热气息,不时传来不知名小虫的嘶叫声,伴随着惊悚的声响,山林间飞禽受惊肆起,扰乱了一旁宁静。 年夙面露狠色的看着那活活被毒蟒吞噬掉的人,挥退了身后的黑衣人,眸子的余光看向树皮上残留的血渍,“本座对叛徒,决然不会心慈手软”! 话音刚落,周围寂静的骇人,周围人的呼吸声都弱了几分,明月映出方才残留的现场,成年男子腰杆粗的毒蟒盘成一团,蛇信子不时的吞吐着,嘴边沾着血肉,红色的瞳孔像是盯紧了猎物,时刻准备捕杀。 世间的蟒蛇大多无毒,可这头毒蟒摄入了画骨特意研制的毒药后,就不同于之前了,粗壮的蛇身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数十人缠死在身下,蛇鳞之上含有剧毒,即便不慎敌不过,只要皮肤触碰上一点,便会腐烂致死,与用在朱畅身上的毒一般,画骨总共选了百余条蟒蛇,唯独这条活到了最后,这头杀人不眨眼的地狱修罗,整得本座的心意。 正在此时,一蒙面黑衣人匆匆走来,直至教主身前,躬身行礼,恭声说道,“回禀教主,医师有请”! “画骨”?年夙取下腰间的佩剑,剑刃出鞘,剑身通过空中明月的照亮,映出了不远处毒蟒的身影。 “翁嗡嗡……”! …… 乱尘仿若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一般,一脱离主人,就飞速的朝毒蟒袭去,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正是”! “他找本座何事”?年夙的目光全然被不远处的一蟒一剑吸引,漫不经心的说道,乱尘最喜极阴之物,看看这毒蟒存活至今,究竟有没有这个天赋。 “属下不知,医师说在荒废的道君殿前恭候教主,再三交代属下一定要教主您亲自前往”! 年夙轻挑起眉头,画骨今晚着实反常,平日里基本上都是自己去找他,今日真是奇怪,莫非他断定自己会轰他走,以至于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嗯,你们在此静观其变,这毒蟒不简单,本座去去就回”,年夙向毒蟒的方向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去,本想着还要想个理由去找画骨,没成想猎物自己送到眼前,不管今夜画骨找自己的因由是什么,本座的目标可就是这人。 “恭送教主”! “恭送教主”! …… 年夙从怀中掏出易轻轩画的符咒,此符咒由乱七八糟的的梵文组成,用来定住人的神识,画骨,既然你软硬不吃,本座只能自作定夺。 一步步迈上这杂草丛生之地,年夙心中泛起一股苦涩,当年本座在这满山血味之地静候了半宿,当年一事一一浮现眼前,仿若只是昨日一般,此地自从被本座毁掉,就一直没踏入过此地,就像是一个禁地,死死的钉在自己心弦上。 “教主”! 鬼画骨望着渐渐走来之人,忍不住绽开笑颜,手中拿着一幅画卷,向来人摆手。 “画骨找本座何事”? 年夙在鬼画骨身前停下脚步,满天繁星映衬得风景如画,当年的狼狈全已被时间磨碎,仿若那满山尸首白骨没有出现过一般。 “没事属下就不能找教主么”?鬼画骨将画卷递到年夙身前的嘴角处噙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 “属下已将画像修改好,这么多年未完成教主的画像,说来惭愧,如今物归原主”! “画骨的一手丹青美如烟,又怎会需要修改”,年夙接过画卷,一明黄色的锦缎绑在卷轴中央,画像所有的纸是上好的明月轩,要不然历经这三年蹂 躏,早就烂的不成样子。 “教主打开看看不就知晓了”! “也是”。 年夙解开锦缎,打开卷轴的瞬间,纸卷上沾染的白沫花成烟雾,还未曾看清画像,就手脚发软的向后仰去。 鬼画骨连忙搂住年夙的肩膀,确认这人确实昏死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年夙,一命换一命,当年你救下性命垂危的我,如今你要我一走了之,岂不是把我当做忘恩负义之人,于公于私,我皆放不下你,不如你这一身累赘,就让我代替。 秦殇不紧不慢的从画像中走出,见这二人亲密的动作,血红色的瞳孔顿时暗了几分,“咳,动作麻利些,你也不想被他人察觉”! “嗯”,鬼画骨将怀中人拦腰抱起,向荒废的道君殿下的密道中走去,自己说什么也不是年夙的对手,出自下策,只得利用年夙对自己的信任,把涂粉涂抹在画卷上。 轰隆一声,杂草丛生之地平白出现了个大窟窿,这是鬼画骨在地上布下的暗门,这道门足足有十丈厚,任凭他人挖地三尺,也不会发现这密道的存在。 秦殇手中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开路,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后的人,这个密道极深,空气浅薄,好在鬼画骨在周侧遭有出气孔,要不然这里可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里有机关,你小心些,别触动”,见秦殇走的肆无忌惮,鬼画骨忍不住提醒道。 “啧,画骨难得关心吾”,秦殇笑着调侃道,看着意中人护着他人,这种滋味儿别提多『有趣』了。 “继续往前走,过了三道隔门,有一处暗墙”! “吾知晓了”,见画骨答非所问,秦殇不免有些失落,血红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种叫落寞的神情。 咔嚓一声,暗墙缓缓升起,映入眼帘是一处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房中桌椅、床榻、锦被、食物样样齐全,精致的不成样子,完全按照年夙的喜好所设置。 轻而缓的将怀中人放在床榻之上,鬼画骨眷念的看着昏睡之人,自此一别……定要保重。 见鬼画骨一副神情的模样,秦殇心中一阵苦涩,继而挪开目光,紧皱的眉头在见到年夙的那一刻就没有放松过。 鬼画骨将密道的图纸放在年夙的枕边,难得见年夙安逸的睡言,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可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时却停了下来,薄唇紧绷成了一条线,方才想说的话明明就在嘴边,可正要说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汝这般做,不怕他日后憎恨你么”?秦殇轻倚在石壁之上,幽声质问道。 “憎恨也好,想到日后他会一直记得我,就很开心”,鬼画骨嘴角处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看不懂。 秦殇没有接话,低头看着地面,仿若想起某人也曾对自己说过似曾相识的任性话语。 『我不管,秦殇你给小爷记着,日后即便是我死了,你也必须记得小爷,你的生生世世,只能容下小爷。』 『要是你先忘记吾呢?』 『怎么可能,小爷栽在你手中早就不打算挣脱了,小爷的生生世世,便是你的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为吾而放弃功名,值得吗?』 『秦殇,为你皆值得,那些女子喜欢都是喜欢我的才华及医术,唯有你,喜欢的是小爷我这个人!』 『可世道怎容……』 『什么容不容的,史书之上高明祖正装迎娶男皇后,又有谁敢多言一分。』 『吾只是不想你因此为难。』 『秦殇,小爷告诉你,闲言碎语小爷皆不惧。』 ……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不会强迫你”,鬼画骨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秦殇,这人周围环绕了一股低气压,看的自己有一种不可言绘的揪心。 “怎么会,吾可是求之不得”! 四目相对,秦殇按耐住想要取下眼前人面具的想法,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为何还是叫这么一个名字,鬼画骨让人一听阴沉切诡异,却无时无刻轻撩着自己的心弦,你的喜好与之前相差无几,可偏偏忘了吾,恋上他人。 “你这……”!鬼画骨话还没未曾说完,就感觉到神识被什么东西封印住了一般,眼前一黑。 “画骨”,秦殇心中一颤,还未等走到画骨身前,那原本应该昏迷的人,稳稳的扶住画骨的肩膀,眼眸中皆是清明,“你……你怎会……”? 秦殇吃惊的看着年夙,画骨制出的东西,从来不会出错,怎么可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座与画骨相处多年,又怎会不懂他心中所想”,年夙哭笑不得的看着画骨,将这人紧抱在怀中,薄唇凑到神识被封之人的耳畔旁,“画骨,这份情意本座收下了,这些年你为异世付出的够多了,你想本座生,可本座想要你生”! 年夙抬眸就撞见了秦殇复杂的神情,眸子中显露出一抹杀意,“孤魂野鬼,你接近画骨的目的是什么”? “他本就是吾的人,自是为了情 色”,秦殇不甘示弱的看着年夙,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神情,“你对画骨做了什么”? “他这般等于背叛,本座向来不容背叛之人,你说呢”?年夙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顿沉声说道。 “画骨皆是为你,你怎可这般忘恩负义”,秦殇神情中沾染上了怒意,心中担忧画骨,身体上笼罩了一层血舞,“你敢伤他一分试试”! ------------ 第五十二章 心魔冲撞  “区区野鬼,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年夙嘴边的冷笑更盛了一分,扶着怀中人的肩膀,轻而缓的将画骨平稳的放在床榻之上,眸子的余光瞥见了枕边的图纸,“别怪本座不提醒你,别的道派奈何不了你这游荡鬼魂,本座可随时让你魂飞魄散,告诉本座,你是何人,为何缠着画骨不休止”? 见眼前人并不应声,年夙心中涌起一股烦躁感,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这人耗。 秦殇微眯起眸子,露出危险的神情,知晓眼前人是在嘴硬,年夙是不可能伤画骨,方才被这人用激将法一惊,自己差点口不择言,如今画骨一心在这人身上,自己绝不能任意妄为,不过对年夙能让自己灰飞烟灭这一点,自己还是深信不疑的。 “既然你不肯开口,本座自有方法”! “吾已说明缘由,其它之事无可奉告”。 “你喜欢他”?年夙轻挑起眉头,方才嘴角旁的冷笑消失无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痞笑,其中满是得意,直言情色太直接了,倒不如说是喜欢较为贴切,之前画骨从未向自己提起这人,更没有过失忆,这便断定此人并非画骨之前所识,倘若真是这般,喜从何来,欢从何去? “这点,吾之前曾提起过,教主你自是知晓,吾与画骨的关系你无需多心,吾不会害……”! 秦殇清楚的感觉到全身无法动弹,身体趋向半透明状,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废话太多了,本座不想听”,年夙起身朝秦殇走去,果然如画骨所言,这鬼魅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画骨对陌生人向来很抗拒,秦殇这个名字,是画骨第一次主动提及的人,这么冷不丁冒出的一个人,画骨竟然没心生防备,反而告诉自己,话语间亦有说情之意。 “画骨的计划就是将本座关在这里,枕边有图纸,他想在此地关本座几日,待风声过去后再让本座借助图纸逃离”,年夙伸手轻挑起眼前人的下巴,玩味儿的看着秦殇,“再由你代替本座,你是鬼魅,处于魂体,任何攻击都伤不了你,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即可” ! 秦殇紧皱着眉头,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玩扮猪吃老虎这一招。 见秦殇欲说话,年夙遏制住这人的下巴,“本座不听废话,你若不说实话,你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人”! “吾不喜被威胁”! 秦殇全身施展不出一丝的力气,体内的灵力如数被镇压起来,“你应该知晓画骨对你的情意”。 “那又如何”?没错,鬼画骨对喜爱之人皆毫无保留,那认真又复杂的神色,年夙又怎会不懂,有师尊与木师尊之前的先例,年夙知道画骨待自己并非一般的兄弟情,可这份感情,自己接受不起。 “如何”?秦殇冷笑一声,血色的瞳孔中一阵死寂,“年夙,他心悦与你,而你呢”? “本座并不觉得,或许他只是把恩情误当做了私情”,年夙眸子的余光刻意的向床榻上昏睡过去的人看去,复杂的神情被掩盖在眸底,“你这鬼魅与本座倒是十分相像,本座的时间不多,今夜你就与画骨老老实实待在此地”! 说着年夙扭头看了画骨一眼,拂袖而去,本座未曾尝过情爱的滋味儿,亦不懂情爱,如今大仇未报,更是接受不了儿女私情。 “哎,你……”!不等秦殇把话说完,厚重的石门轰隆一声落下,关了个严严实实。 不等细想,秦殇大步走到床榻旁,年夙究竟对画骨做了什么,何故画骨会突然昏迷不醒,欲将画骨扶起,手掌却直直从画骨的肩膀上穿过,该死,年夙所修之法克自己,方才的触碰几乎将维持自己灵体的灵力吸取干净,他想控制自己…… 『本座欲谋之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画骨对本座而言是挚友,你看向画骨之时,眸中皆是深情,并非本座多管闲事,本座此次凶多吉少,与画骨一别,日后定然阴阳相隔,本座给你一夜的时间,告诉本座你的由来,否则本座不放心你陪在画骨身旁,你若不听劝,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 这声音是从秦殇神识中传来的,字字句句皆年夙肺腑之言,秦殇血红色的瞳孔变得诡异无比,獠牙不慎将下唇刮破,豆大点的血珠往外涌着,一夜的时间…… 庄园 千涒委屈兮兮的坐在书台旁,窗外灯火通明,夜色可人,天泽自从与年夙刚刚用完午膳后,就闷在床榻上至今不肯多说一句话,酝酿了良久,小声嘟囔道,“天泽,你不喜换年夙哥哥吗”? “不……”! 良久后床榻上传来一句闷闷的声音,继而从被子中探出脑袋,没有了帽子的遮挡,两个毛绒绒的耳朵暴露在空气中。 “不热么?天泽,你今日这般太没有礼数了,年夙哥哥曾帮助过师兄,你这般就是……”,千涒走近后发觉天泽的脸在被子里捂的红扑扑的,责备的话没说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泽淡淡的瞥了这人一眼,胸腔中的那股怒火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清幽色的眸子中隐藏着淡淡的幽怨,“不知为何,今日见到年夙,我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怒意,之前我曾在襄阳城见过年夙,那次只觉得这人不似凡人,可这次……”! 天泽紧皱着眉头,上一次自己偷偷在窗外监视年夙差点被发现,匆匆逃回阁楼中,要不是把千涒给推了出来,再加上易轻轩正好也出来,自己说不定就暴露了,难道自己因这么点小事怀恨在心?该生气的是年夙,而并非自己,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肚鸡肠,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会不会是你这几日在房中太闷了,心情不好所致”,千涒坐在床榻旁,手心轻抚上天泽的额头,并不烫,“我去找师兄来看看,之前曾师兄说过,百里城历经过一场屠杀,冤魂无数,而天泽你又是克这些东西的人,冤魂太多让你觉得压抑,我去去就回”! “嗯”!天泽呆滞的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双手紧攥着床单,好在明日就要回襄阳城了,要不然再见到年夙,自己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越轨之举,正如千涒所言,年夙曾帮过易轻轩,自己做出什么事,简直是在打易轻轩的脸,可那股令人丧失心智般的怒火,在见到年夙的那一刻,差点控制不住! “天泽”,易轻轩踏入门褴,好巧不巧的对视上天泽那吃人般的目光,心中猛的一惊,紧皱着眉头回头向身后人询问,“千涒,天泽可是见到什么魔物了”? “魔物?这倒没有,师兄,我觉得是此地冤魂太重,让天泽觉得不适”! “要不适应,早就不适应了”,易轻轩大步流星的走到天泽身旁,从腰间取下符咒纸,咬破食指的指尖,在符咒纸上寥寥画了几笔,直接贴在了天泽额头上,“天泽,你年岁几何”? 因为第一次有人问自己年纪,天泽愣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一千岁有余”! 究竟有多少岁,天泽也记不清楚,大概应该就是这个岁数。 “这就对了,你应该是撞上道行高深莫测的魔物,导致天劫将至”! “天劫”?天泽眸子瞪的老大,“天劫我分明已过”! 天泽指了指还是兽形的耳朵,满腹委屈的说道。 “这一劫,是心魔,千涒,这段时间你要紧跟在天泽身旁,天泽的心魔不好对付,绝不能让他霸占了天泽的身体”! “是,师兄”,千涒焦急的走到床榻旁,连声应道,原来如此,难怪天泽今日这般反常。 “天泽的真身乃白泽,是世间祥瑞神兽,真身有多洁白,这个心魔就有多可恶,这件事回到古袁道之后,必须告诉师尊”,易轻轩看着天泽额头上用血所写的符咒字迹渐渐变黑,神情更是凝重了几分,“千涒,你用血再画几张凌轩咒,做成香包,佩戴在天泽身上,我去找年夙,他应该知晓此地有何魔物”! “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天泽的”,血迹变黑,就意味着天泽的心魔被唤醒,千涒心中不免有些担忧,郑重其事的应道。 “嗯”,易轻轩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天泽一圈,才离去。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渡劫而已,这个我熟悉”,天泽拍了拍千涒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忍不住想把这小破孩搂在怀中,这般想着,身体鬼使神差的竟做了这个动作,感知到怀中温热的触感时,才回过神来。 “怎么?你冷么”?虽说这三伏天的说冷有些诡异,但千涒见天泽凑过身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忍不住顺从了这人的动作,小手跟安抚宠物一般,轻轻的拍着天泽的后脑勺,“天泽,你别怕,我和师兄会帮你除掉心魔的”! “噗……”,天泽忍不住笑出声来,被这么一个小屁孩安慰,这种滋味,真是难以言表。 “笑什么笑”,千涒瞪了天泽一眼,从这人怀中挣脱开,屁颠屁颠的跑到书桌旁,掏出准备好的符咒纸,张嘴就用虎牙咬破了指尖。 “不愧是师兄弟俩,咬手指的动作倒是出奇的一直”,天泽顶着额头上的符咒,走到千涒身旁,俯身凑近,才不会承认是有些心疼,“为何你们都要用血来画符咒”? “其实再加点朱砂效果会更好些”,千涒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符咒纸上,没一会儿就完工了,“可惜这次出门仓促,我与师兄都没带,要不然就事半功倍了”! “千涒,我这股怨气因年夙而起,你说易轻轩口中的魔物会不会是……”? “天泽你不必多心,年夙哥哥是人,魔物可不是人,那东西可不好对付,之前我听师尊说过,每个道派下都镇压着一个魔物,古袁道的阴魂天泽你也见过,那些阴魂真正的首领,可是在古袁道山脉下镇压着”,千涒从长袖中掏出一枚锦帕,将画好的符咒左叠右叠用锦帕包裹好,用银针穿好银线,将开口缝住。 ------------ 第五十三章 七月初五  “没想到千涒竟然会针线活”,天泽端坐在千涒身旁,清幽色的眼眸微眯成一条线,眸子中显露出丝丝的慵懒。 千涒白了这人一眼,没有应声,一心忙活着天泽口中的『针线活』。 “生气了”?见千涒不理自己,天泽就来劲了,小心翼翼的凑到这人肩膀旁,食指不时的戳一下千涒的后背,被这人狠狠的瞪了一下,只得恢恢的收回小手,单手托腮,故作一脸敬仰的看着忙碌的人。 “好了”,千涒找了一根红绳从香囊上穿过,瞥了一眼难得老实下来的人,“戴上吧,回古袁道后我去天字阁中寻几本关于心魔的道书,依师兄所言,天泽你的心魔不是等闲之辈,万不可掉以轻心”! “千涒真是啰嗦啊”,天泽接过香囊,握在手中心,其上还残留着暖暖的温度,在瞥见乱糟糟的针脚时,不禁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重要的是作用,你去买个香囊好看但是没效果啊”,千涒脸蛋涨红,明显的底气不足,说着欲抢回。 “我觉得很好看”,天泽连忙把香囊戴在脖子上,红色的绳子与雪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月白色的香囊安安稳稳的垂在胸口处,“说来我额头上的符咒可以取下来了么?这么盯着像是被封住的阴魂”! “这可不行,要等师兄回来了再说”! 见天泽伸手去取,千涒连忙起身阻止。 “这般紧张干嘛,我只是觉得额头不舒服”! “……”! 年夙刚从异世回到庄园中,就听下人回禀易轻轩在自己放门外恭候已久,这下可好,正面走不成,只得翻窗户,这大半夜的,易轻轩来找自己作何?不会是为了符咒吧…… 不等多想,守卫已催促几番,年夙只得硬着头皮翻进屋舍内,窗台旁的蜡烛忽明忽暗,应的年夙眼花,伸手将微皱的衣衫抚平,动身前去开门。 “不知这三更半夜的,择煜有什么要事”?年夙脸上有故作被半夜吵醒的怒气,身体如同失了力气一般,倚在门旁。 “在下不知年夙你已就寝,深夜叨扰,着实抱歉……”,易轻轩原本以为这个时辰年夙还未睡下,所以才匆匆来此…… “有什么事择煜大可直言”,年夙开口打断眼前人的话语,睡眼惺忪的哈了一口气,懒洋洋的。 “年夙可知异世中镇压着什么”? 易轻轩注意到眼前人满目的困意,开门见山的问道。 年夙在听到异世二字时,心中猛的一颤,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人,这人大半夜的来问这个,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么……“你大半夜来找我,不会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吧”? “今日一起用午膳之时天泽很反常,根据在下的验证,应该是冲撞到了什么东西,天泽修为高深,一般的冤魂看到他就吓跑了,所以在下前来询问,百里城的异世下可曾镇压过魔物”? “你怎么就这般牟定异世下镇压有魔物”?年夙神情中的疲惫一扫而尽,轻挑起眉头,沉声质问道。 “在下早有耳闻,异世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门派,师尊曾对在下说过,每个上古时期的门派的山脉下,都镇压着一个魔物,而年夙你长居与百里城,对于异世应该多有了解”! 这长篇大论的听的年夙有些头疼,自己大老远的从异世的道君殿跑回来,可不是来听这人啰嗦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到易轻轩身前,“被魔物冲撞服下这个歇息一夜就好,我们人是万灵之首,要是那魔物真的那么厉害,早就在此地翻了天”! 易轻轩垂眸看着被年夙硬塞入手中的小瓷瓶,刚想开口说明天泽并非人族,房门就被年夙碰的一声关了个严实,静立在门前半响才缓过神来,无奈的攥紧手中乳白色的小瓷瓶,正好明日返回古袁道,让师尊见见天泽后,定然知晓是何魔物。 见门前的身影消失,年夙伸了个懒腰,才向床榻上走去,小时候听师尊提起过,异世下丝毫镇压着一个魔物,究竟是什么自己也不知晓,久而久之,倘若不是易轻轩提起,自己就快将这事忘记了。 年夙在床榻上躺了好一阵子,却不知为何全无睡意,脑袋里全是方才易轻轩站在门外,呆呆的模样,清冷的面容因自己突然推开门受惊变得呆滞,银白色的月光铺撒在那人身上,如同镀了一层银光一般,唇色有些淡,高挺的鼻梁…… 嘶……自己这是在乱想些什么,年夙连忙挥散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按道理来说这魔物应该不怎么厉害,正如易轻轩所言,每个上古时期形成的道派山脉下都镇压着魔物,一旦道派破灭,或受到重创,这魔物就会脱开封印,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可异世都沦落到这种地步多年,也没见这所谓镇压在异世中的魔物掀起半点风浪。 浑浑噩噩的睡去之时已然是寅时,还未等轻瞌一阵,敲门声就又响了起了,年夙不耐的翻了个身,满是不悦的走下床,脑袋懵懵的,这个时辰,应该是歌源…… 房门一打开,歌源就被教主『颓废』的模样给惊到了。 “教主,您……”,歌源把没睡好那几个字给咽了下去,眼前人盯着这么大俩黑眼圈,怕是根本就没睡。 “随本座来”,年夙走在歌源前面,脚下软绵绵的,感觉只要一闭眼,自己就能睡过去。 歌源很想问这漫漫长夜教主没有睡觉是在做什么,可话到嘴边就禁了声,教主起床气向来极大,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异世 焚天殿环山而建,石壁之上镶着火把,成千的弟子聚集在此,皆一袭黑衫劲衣,直立立的站在下位,恭迎教主来此,今日七月初五,太阳升起,就开始封山。 一黑色身影进入众人的视线,黑衣黑衫,却显眼至极,眸子中是惹人注目的阴狠毒辣,血红色的薄唇鲜艳无比,宛如那行走在地狱间的嗜血修罗,一双美眸被仇恨蒙盖住,腰间的佩剑乱尘剑鞘变为阴绿色,发出哐当的声音,像是吞噬掉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恭迎教主,此次定当一扫当年雪耻,为师尊报仇”! “恭迎教主,此次定当一扫当年雪耻,为师尊报仇”! …… “回禀教主,山脚下猛兽已部署完毕,那群野狼早已饿红了眼,早已开始蠢蠢欲动”! “回禀教主,第二道关卡,由医师养的毒舌,已部署在山林之间”! “第三道关卡的毒蟒,昨夜已被怀柔护法引入山脚上一侧,且已暗歌源首领的吩咐,将山脚下的野味捕捉了个干净”! “回禀教主,怀柔统领设置的陷阱已部署好,设在异世各处”! “回禀教主,破釜沉舟之法已部署完成,此机关牵连异世所有,以备不时之需”! 所谓破釜沉舟,此道机关是部署在异世各地的毒气,一旦打开机关,毒气便会已最快的速度笼罩上整个异世,没有任何人能逃脱的了,整座异世不会有一个活物,这道关卡,伤敌一千自伤八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虽说这是修为至上的世道,可即便你修为再高,沾染上毒物,足以要你半条性命。 年夙望向东方,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太阳升起的时刻,派去前往接应顾沫涵的死士,不知是否能在七月初七之时将顾孜麟带回来,师尊大人清明一生,却看错了第一大弟子被害,此人不死,难消怨恨,倘若不是这人吃里扒外,单凭那些外人,又怎能将异世害成这副模样,想当年异世与古袁道齐名而列…… 天蒙蒙亮起之时,易轻轩就起床了,往日里这个时辰庄园内会有打更的声音,在接着就有下人来清扫院落,而今日却寂静的厉害,在园中转了半响也没能碰见一个人,千涒与天泽正在收拾行李,想着叨扰多日,怎么说也该跟年夙道个别,这般想着你就向年夙所居的阁楼走去。 “易公子,庄主已备好马车,此刻正在庄园外等候,庄主交代让您带走的东西已在马车上装好”! “年夙他……”? “庄主有事外出,特命在下前来为易公子送行,想必其他之事,庄主已对易公子交代明白了”! “多谢……”,易轻轩拱手行礼,嘴角勾起一抹稍显牵强的笑意,心中有些空捞捞的,不知年夙让自己带走的东西是什么,还让自己能带走多远,就带走多远。 “易公子不必客气,在下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有什么吩咐尽管言明”! “劳烦了,我们一会儿就会离开,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请将这个交给年夙”!易轻轩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沓的符咒,递到怀柔身前。 “在下自当带到”!怀柔接过符咒,这几日不知怎么,教主竟对符咒道法产生了兴趣。 “告辞”! “告辞”! …… 马车木质的车轮辗压在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易轻轩原本是打算步行回去,可耐不住怀柔的劝说,只得坐上了这马车,这马车有五匹马牵引,速度极快,却不颠簸,马车内的空间足足能容纳下五名成年男子。 “师兄,这个就是年夙哥哥让我们带走的东西么”?千涒好奇的趴在红箱子上,这红箱子极大,也不晓得年夙哥哥在里面装的什么! 易轻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中的空旷感越发强烈,伸手抚上了这木质的箱子,年夙也没说让带去何处,仅仅交代让带的越远越好…… ------------ 第五十四章 顾孜麟死  瞥见师兄清冷的神情,千涒慢吞吞的从木箱上爬了下来,安安生生的坐到天泽身旁,小手悄咪咪的伸到天泽衣袖旁拽了拽,小声嘟囔道,“天泽,你有没有察觉到,师兄的表情有些怪异”? “嗯”?怪异? 天泽抬头看着眼前人,如往常一般,哪有什么怪异之处,垂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千涒,示意这人把小爪子收回去,易轻轩看着像是有心事。 嘎吱一下,伴随着马的嘶鸣声,马车戛然而止,一黑衣男子直立立的站在马车外,恭声回禀道,“属下有要事禀报”! 易轻轩闻声站起,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紧张感,“我有事要办,一会儿会跟上你们”! 不等千涒开口询问何故,易轻轩早已跃下马车,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密林之中,夫晏单膝跪地,恭声回禀道。 “回禀王爷,经过属下这几日的勘察,正如王爷所预料的这般,那名唤年夙的人,确实是当年苏绯辞去世后留下的遗孤,而如今正是异世中的教主,江湖人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易轻轩如黑玉般的瞳孔猛的收缩,不安的念头顷刻间就遏制不住的疯长,这是易轻轩第一次厌恶自己猜事情猜的这般准,“那些人抵达何处了”? “属下愚昧,不知王爷说的是何人”? 夫晏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对这江湖之上这名声极坏的魔头感兴趣…… “襄阳城的那群人”!易轻轩紧绷着薄唇,握着剑柄的指尖泛白,原本以为这一切皆是自己多心,看来这一切自从接触年夙开始,这人根本就没藏着掖着过他的身份,他就不怕自己与那些人里应外合,伤他一个措手不及…… “据属下所知,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已抵达百里城外,因王爷您走的是小路而并非官道,所以这一路上并未遇见”! “退下吧”! “属下领命”! 易轻轩愣在原地,年夙的面容如同烙在了脑海中一般挥之不散,今日一早怀柔对自己说年夙有事外出,恐怕实则是回到异世商量抵抗那些人的对策。 这些日子的相处,易轻轩可以断定,年夙并非是江湖人口中那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可为何偏偏事与愿违,年夙绝不能有事,他不是那种人,那些人已然抵达,自己该如何是好…… 京城 灰蒙蒙的空中泛起一片红晕,黄红色的圆点在那红晕中分外显眼,窗外含苞欲放的蓓蕾上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清风顺着窗口吹入,躺在床榻上的顾沫涵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 昨日整整等了舅舅一个下午,也没能见到舅舅的身影,不禁有些苦恼,如今迫在眉睫,不知年夙那里是何情况。 这般想着,顾沫涵便耐不住性子坐起,看着枕边年夙给自己的小药瓶,打开塞子,狠下心吞了个干净,这下想必御医诊断出的病会更为厉害些,这般自己就可向父亲请示住乡下静养。 掀开被子,伸手转动床头的瓷瓶,伴随着轰隆一声,地牢的暗门应声而开,顾沫涵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向地牢内走去。 地牢的构造极小,容纳下一张窄床后剩下寥寥无几的空间,顾孜麟手腕、脚腕皆由成年男子手腕粗的铁链束缚住,即便是这样顾沫涵也不放心,有用牛皮筋再绑了一遍,每天在顾孜麟的食物中放软骨散,每天晚上都会点催眠的熏香。 顾孜麟之前曾是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大弟子,修为、及天赋自是不容小觑,倘若是在明刀明枪的情况下,十个自己也不抵顾孜麟半招。 窄床上的人听到动静艰难的抬起头,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狼狈不堪的模样哪有一分当年的风采。 “哥哥休息的可好”?顾沫涵笑魇如花的走到窄床旁,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眸子的冷意更是重了一分,伸手取下腰间的佩剑,“哥哥如今都是这幅模样了,还在挣扎个什么”! “顾沫涵,待我出去,你会死的很难看……”,顾孜麟恶狠狠的瞪着步步逼近的人,一句话未说完就忍不住的大口喘气。 顾沫涵冷笑一声,咔嚓一下宝剑出鞘,剑刃轻轻的从顾孜麟脸颊旁划过,银白色的剑身粘上了血迹,垂眸看着顾孜麟脸上被剑划破的伤口,如今正留着鲜红的血液,“从你背叛恩师的那一刻,我就知晓你心有多狠,我自是不会给你机会卷土重来”! 说着寒刃已抵在顾孜麟的脖颈上,锐利的剑身在顾孜麟的脖子处割了一道不深也不浅的口子。 见顾沫涵动真格的,顾孜麟心里咯噔了一下,疼痛感随即传来,再这样下去自己可真要成为这剑下亡魂,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顾沫涵,我一旦出去,定将你碎尸万段。 “顾沫涵,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就不念及一点血肉至亲的情意吗?再者来说,我从未得罪过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你若断了顾家唯一的独苗,父亲也不会放过你”!顾孜麟捏准这一点,这硕大的顾家,可就自己这一个独苗,任由顾沫涵怎般,也不敢对自己放肆,这几天自己早已习惯软骨散的作用,在丹田之下偷偷埋藏了些许的灵力,只要再拖几天,自己就可慢慢恢复,到时候呵…… 见顾沫涵仍不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剑刃上的血迹,顾孜麟心中顿时有些慌乱,脸上却仍佯装镇定,虔诚的看着眼前人,“你若是被异世中的那些魔头谗言所骗,今天,你放过我,我便既往不咎,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这祸害江湖的魔教……”! “顾孜麟,你这场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顾孜麟顿时觉得好笑,剑刃直逼顾孜麟的眉心,“当年你娘令我母亲含恨而终……”!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那时我还未出生,与我何干”。 “说来确实与你无关,而我只是想替天行道,替苏绯辞师尊除了你这个背叛师门孽障”,说着顾沫涵手中的力度重了几分,刀刃在顾孜麟的眉心处炸出了一道口子。 “你可知晓你在做什么,顾沫涵我告诉你,你若伤了我,父亲他绝对不会……”! 手起刀落之间顾沫涵砍下了这人的头颅,大拇指轻捻掉滴在脸上的血液,和这孽障说话,简直是浪费口舌,顾孜麟,任凭你修为高深、天赋极好,却仍死与我的剑下。 儿时顾孜麟在寒冬之际将自己推入河中是有原因的,在那之前的天赋测试之中,自己胜他一筹,正是这一点,让极为高傲、自负的他怀恨在心,而自己,因那一次,身上落下病根,根本无法潜心与修为。 杀完之后,顾沫涵有些后悔了,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人的尸体,再过几日这尸体变回腐烂掉,到时候可就藏不住了,用锦帕擦干剑身上的血迹,将顾孜麟的头颅放在了早已备好的盒子中,匆匆出了地牢。 刚换了一身衣服,仅着里衣,就听到门哄闹的声音,将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瞥了一眼,自己门外怎么会聚集这么多人,随之将沾染上血迹的衣衫丢到地牢内,点燃床头助眠的熏香来遮盖味道,虽然不知自己身上是否沾染上血腥味儿,但是点个熏香总归要好些。 叩叩叩 “小姐,行将军来看你了”! 门外传来奶娘的声音,让坐在床榻旁整理衣衫的顾沫涵顿时一愣,舅舅怎么会一大早的就来找自己,原本仰仗着自己生病,不用去给父亲请安,亦无需上朝落得清闲,就一直没打理房间,本以为舅舅见自己会命人来接自己去,没成想舅舅亲自来了。 顾沫涵不敢稍作耽搁,连忙钻回被窝里,调整了一番神情,故作一副虚弱且病恹恹的模样,“快请舅舅进来……”! 咔嚓一声,闺房的门被人推开,来人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一身便衣也这挡不住历经磨练而有的杀伐之气,剑眉下是那让人不敢直视,如鹰一般的眼眸,一开口,让所有人都无招架之力。 “沫涵”,行江祉唇瓣微动,淡淡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舅咳咳咳……舅舅……”。 顾沫涵作势要从床上下来,双手紧拔着床沿欲做起来,指尖泛白却无力坐起,白如纸烟的脸色让行江祉有些心疼,上前走到床榻旁伸手扶住了顾沫涵的肩膀,“你这是……”! “回禀将军,小姐感染风寒多日,一直未曾……”。 不等奶娘把话说完,就被行江祉打断,垂眸看着沫涵苍白神色,暗骂了一声京城中的废物医师,扭头对守在门外的士兵吩咐道,“把本将的医师找来”! “我没事……”! “还说没事,快将被子盖严实些”,看着自家外甥女虚弱的模样,行江祉怒从心生,强忍着怒意走出房去,昨日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沫涵得了伤寒,整个丞相府的人都被派去寻找那个与青楼女子私奔的败家玩意儿,真是该死,顾老骨头,是没把行家放在眼中? 鹰眸中透露出丝丝杀意,紧攥着拳头,妹妹去世后自己一直无暇顾及这唯一的外甥女,没成想这些人趁自己不在,这般欺负沫涵,沫涵虚弱成这番模样,绝对不是一日所致,真是该死…… ------------ 第五十五章 再遇恩人  异世 孤漠狼烟,不时传来野狼的嘶叫声,那是一种仅在一瞬间就可将猎物脖颈扭断的狠意,毛骨悚然的声音边际整座异世。 各个进出异世的路皆被封锁,原本祥和的仙境之地,此刻毒物聚集,萧瑟声四起,各地关卡皆有人躲在暗处,就像那伺机捕食的狩猎者,一丝不苟的等待猎物上钩。 年夙坐在焚天殿中,凝眸看着牌匾上焚天殿三个大字,眸子中的神情变得狠如毒蝎,双手紧握成拳头,紧绷着薄唇,一字一顿言道,“吾恨苍天何负我”! 最初,自己只不过是想存活在这个世上而已,年幼之时被父母遗弃,后被师尊收留,岁月静好的时日刚过没几天,异世就招来大祸,眼睁睁的看着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尊大人腹背受敌,身负重伤而亡,昔日辉煌的异世,沦为口口相传的魔教,是苍天不让自己好过,既然如此,本座就随了这些人的心愿。 “教主,汤药已煎好”,歌源抬眸看着坐在焚天殿中央正失神的人,沉声说道。 年夙淡淡的应了一声,嘴角处扯出一抹苦笑,略有责备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煎什么药”! “教主,此次我们定然能大获全胜,教中之人皆把命搭进去,只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教主您如今先把身子养好才……”! 年夙挥手打断了歌源的话,“我们所设的关卡,只能防防来此的鼠辈之徒,真正的高者会直接越过关卡,从空中袭入异世,好在这些年来异世地形已变,敌在命,我在暗,这是如今我们唯一的优势”! “教主分析的没错,可属下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把画骨吩咐熬制的汤药服下”,歌源挥手示意下人将煎和的汤药端进来,亲手端到了年夙身前,“教主觉得属下所言可对”? “哈哈……”,年夙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本座还有簇拥、信任自己的人,这关键时刻,本座怎能颓废,这数千人皆把性命交由本座,本座绝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师尊大人将异世交给本座,倘若此次逢凶化吉,定要重振异世,再显当年风采,甚至达到无任何宗教道派可比拟的存在。 “对了,接应顾沫涵的死士回禀,顾沫涵并没有把顾孜麟交出来”! “嗯”?年夙将药碗放下,轻挑起眉头看向歌源,“难道这人想惹祸上身”? “属下不知”! “顾沫涵自小男扮女装,其在丞相府的艰辛及敏锐可想而知,顾孜麟在他那里留的越久,他的处境就越危险,他这般会耽搁师尊祭日时所需的祭品,吩咐下去,让死士尽快带顾孜麟回异世,务必在七月初七赶回”。 “属下这就去吩咐”,歌源俯身告退。 “这顾沫涵,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年夙的视线重新回到焚天殿三个大字上,这人不会傻到想还自己人情而独担风险吧?思至此年夙的神情阴沉了几分,心中暗骂这个傻子! 那些人终究是想杀本座,本座手中多一条性命又能如何,顾沫涵与自己不同,他手中还未沾过血。 “回禀教主,敌人已抵达百里城外”,一黑衫锦衣男子匆匆走入焚天殿,恭声回禀道。 “来的好”,年夙重重的拍在一旁的石桌上,只见石桌裂开肉眼可见的痕迹,“吩咐下去,送他们一份大礼,此外当初顶着异世之名为非作歹的,也不要放过”! “属下领命”。 “慢着,本座随你同去”! 百里城外 在襄阳城聚集的英雄豪杰,或想出名之辈皆聚在此,瞬间让百里城这个小地方热闹起来,以南宫逸为首,八大门派皆派入室弟子前来,势必要铲除坐落在这个小城里的毒瘤。 经过这几日的奔波,众人不免劳累,索性就在百里城中的客栈中住下,此行声势浩大,来此之人足有千余人,其中不乏无名小辈,人数众多,客栈中的房间有限,在此种名声显赫之人或德高望重之辈才住入客栈内休养生息。 城中百姓欣喜非常,平日里总受『异世』之中的无名小卒欺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如今江湖豪杰聚集来此铲除祸害,自是开心的不得了,特意邀请各个豪杰光临寒舍,毕竟客栈已满,露宿外面总不是那么一回事,休养生息,才能与那魔头好好一战,为百姓铲除祸害。 八大门派各居所室,挽菡与三师兄柏水老老实实的跟在大师兄简玄懿身后,好奇的左右张望着,这就是异世坐落之地,儿时曾听娘亲提过这万道之首的异世,没成想这才几年,就败落成这幅模样,听闻外人所言,是那异世的师尊心术不正,危害武林,才导致这异世走向破败,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铲除当年留下的祸患,好像还说这祸患是苏绯辞的遗孤,这么多年过去了,是真是假无从查询。 外人说正是苏绯辞有意把师尊之位传给这个祸患,那顾孜麟才『大义灭亲』的。 “挽菡,老实些”,简玄懿瞪了一眼身后东张西望的小丫头,严声呵斥道。 挽菡鼓着腮帮子,不悦的应了一声,大师兄这般严肃做什么,这里又没什么外人。 柏水轻轻的拽了一下挽菡的袖子,示意这人别惹大师兄不开心。 三人进入房中后取下行囊,簡玄懿打量了一番房间,取下腰间的佩剑放在桌面上,空荡荡的左袖曾过桌角,“我与柏水在这里打地铺,挽菡你睡在里面的床榻上,此地穷凶极恶之人甚多”! 房中有正厅,里侧乃卧房,分割为两间,以案台珠帘分割开。 “这般怎好,怎能让大师兄你……”,挽菡连忙摆手拒绝,开玩笑,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睡床上,能趴在桌子上稍稍睡一会儿就很满足了,怎敢奢望这个。 “师尊不在,皆听我的,让你睡在床榻上,听我吩咐就是”,简玄懿眉头微皱,流露出丝丝不悦,此乃蛮夷之地,是魔教的地盘,这些歹人烧杀劫抢,奸 淫掳掠无恶不作,挽菡一介女流之辈,睡在里面放心些。 “大师兄也是为师妹安全着想,师妹听大师兄的便是”,柏水连声附和道,大师兄所言有理,此次一行,声势浩大,说不定这魔教早已有准备,听多了这魔教的恶行,还是让挽菡睡在里间安全些。 “多谢大师兄”,挽菡低着头,眸子的余光瞥见了大师兄空荡荡的左袖,大师兄虽然为人严厉了些,待同门是兄弟却是极好,这左臂,听三师兄说是被走火入魔的苏绯辞砍下的,相貌、修为、天赋皆上呈的大师兄,唯独这左臂留下了遗憾,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黄花大闺女追赶着大师兄,赶都赶不走。 “快去歇息吧”! 簡玄懿闭目养神,不在言语,身为一个狩猎者,最喜欢的便是猎物明知前方危险,却只能被逼如此,苦苦反抗无果你眼睁睁的看着同胞被害,最后身亡。 挽菡小声应下,就拖着疲惫的身躯向里侧的房中走去,躺在软乎乎的床榻上,挽菡恨不得永远都这么躺着,抬眸就能看到窗外伊人的风景,大师兄说此地带着自己来长见识,也不知这异世的魔头会是什么模样? 都说相由心生,那人会不会鬼面獠牙,面目可憎之徒? 不知何时,挽菡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已是下午,用膳之后无聊的在房中来回走动,轻手轻脚的走到珠帘旁,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到大师兄与三师兄用膳之后仍在歇息,怎么这二人这般能睡,难不成食物中被那魔头下药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挽菡自我否定,大师兄的修为那么高,食物是否有问题他定都能看出来,从襄阳城来此的人已安顿好,听大师兄所言准备明日朝异世赶去。 索性挽菡搬了个椅子坐在窗口旁,无趣的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赶回去,只希望快些除掉危害江湖的魔头,好还百姓一个安身之所。 忽然一抹红色的身影进入挽菡的视线,这人挽菡是怎么也不可能看错的,正是上次在竹林迷路时所遇到的恩人年夙,这人俊逸的不似凡人,让自己一个姑娘家都自愧不如,隐隐感觉到胸口处急躁的心跳声。 按耐不住急迫的心情,挽菡掀开珠帘,小心翼翼的从正厅走过,轻而缓的将房门关好,一溜烟儿的往客栈留下跑,心中暗暗祈求恩人别走远。 “恩人”! “恩人,您等等我”! 挽菡大声呼喊道,拼命的朝不远处的人招手。 年夙与歌源停下脚步,左右看去这地方也只有自己二人,回眸望去只见一女子走来,脸颊红扑扑的,是急促奔跑所致。 “不知姑娘有何事”?歌源下意识的挡在年夙身前,沉声问道。 挽菡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眼前人浑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与初见之时的温润如玉不同,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恩人,小女子是挽菡,上一次在竹林是您收留了小女子与师兄,您怎会……”! 不等挽菡把话说完,就被年夙打断,美眸中皆是冷意,“姑娘认错人了,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说完年夙便转身离去,挽菡是天山门的人,看来这些人已经入城安置,好戏在后面呢! “姑娘,我家公子从未见过你,怕是姑娘认错人了,我等还有急事耽搁不得,告辞”! 这番话更是让挽菡涨红了脸,明明就是恩人,他为何说未曾见过自己,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看着恩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难道那人只是与恩人相像,并非恩人? ------------ 第五十六章 心有天高命不由  歌源紧跟在年夙身后,紧皱着眉头,“公子,您怎会与天山门的人相识”? “歌源是怎么看出那姑娘是天山门的人”?年夙侧眸看向歌源,笑着问道。 “那自称挽菡的姑娘腰间不是有天山门的腰牌么,再者公子既然认识,又为何……”!歌源本想说可借助这姑娘打探到一些消息,从方才那姑娘的神情举止,便可看出她对教主异样的情愫,奈何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该相识的人,又何必相识,说不定哪日便是本座剑下亡魂,免得到时候因相识而多了一分不忍”!年夙低头静静的端详着手中的图纸,幽声说道,心中暗暗思索着这个时辰易轻轩能走到何地。 “公子所言极是,对了,公子是怎么把画骨轰走的”?歌源早就想问这个问题,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没想到歌源对这个感兴趣”,年夙抬眸看着眼前人,眉目间藏着浓浓的笑意,没想到这平日里对闲事皆不关心的人,今日会问起这个,“画骨软硬不吃,本座只能自作主张”! 歌源被年夙满目的笑意吓的打了一个冷颤,恢恢的收回略显期待的目光,自己还是少知晓些为好,“公子,既然我们出来了,要不要顺道去师尊大人之前常去静心寺上柱香”? “啧,什么时候歌源也信鬼神之说”! “并非在下信,而是好歹有个期许的念头”。 “反正事已办好,去上柱香也好”! 静心寺的主持曾与师尊大人交好,当年异世沦陷后,此人便远离这伤心之地,云游四方,如今再踏入这古香古色之地,却是满目疮痍,物是人非,不复当年的香火鼎盛。 朱砂色的大门上的油漆掉的斑斑点点,露出大门原有的墨灰色,寺的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正直盛夏之际,显得越发苍翠欲滴,骄阳零零碎碎的映射在地上,年夙与歌源顺着石子路向偏殿走去,一路上几乎没遇见什么人,唯独一两个扫地的小师傅。 互相俯身一拜后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这偏殿原本是静心寺的正殿,后翻新挪走,大大小小不怎么受世人待见的神像坐落与此,因日日有小师傅收拾,侧殿内除了破旧、朴素些,其他都还好。 殿中佛像与道派所尊之像混杂在一起,年夙仅仅在八年前跟师尊大人来过一次,究竟该怎么跪拜根本全然不熟悉,混乱的插了一炷香,站在一旁静候认真跪拜的歌源。 “公子可想算上一卦”! 年夙闻声望去,却不见说话人的踪影,正在此时,从放置香表的案台走出一个身穿道服之人,鬓角发白,如枯木般的手轻抚着发白的胡子,从道服来看,一个出师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道门派,因案台之上香表堆落的高,年夙才没发觉此人。 见眼前人不应声,老道长步履蹒跚的走到年夙跟前,眸子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在跪拜之人,“二位香主已掏过香油钱,这算卦是免费的,不知公子敢不敢试试”? 年夙哄笑一声,这怕是一个江湖骗子,自己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既然师傅这般,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公子把左手伸出即可”! “倘若不准,在下可是要拿回香油钱的”,年夙轻挑起眉头,手心向上的伸到眼前人身前。 “公子”!歌源皱眉走到年夙身前,侧身挡在年夙与江湖骗子中间,语气中不免隐藏着隐隐责备。 “无事”,年夙胳膊右胳膊轻搭在歌源左肩上,抬眸看着这一身道袍的骗子,“不知阁下可看出了什么”? 只见老道长神色凝重的盯着年夙的手心看了半响,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眸子的视线又落在了年夙的脸上,郑重的端详着,酝酿了半响,才闷闷的开口,“老夫只有七个字曾与香主,心有天高命不由”! 留下这句话,老道长意味深长的看来年夙一眼,转身去整理神像旁的香炉及贡品。 年夙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反复揉捏着心有天高命不由七个字,这老头子倒不如说本座心比天高,命如纸薄。 “公子,这只是江湖骗子常用的骗术而已,先吓人,再……”! “无事,我们该回去了”,年夙转身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了这老头子一眼,血红色的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喂,既然你已帮我算卦,何不说完”! 老道长整理贡品的动作先是一怔,继而缓缓的转过身来,手中紧捏着一个竹签,上面楷体字写着下下签三个大字,其下还有一行小字,灾祸之运,定死之期,若能与煌,方的一博,只惜浅薄。 “老夫算的不准,这香油钱香主还是拿回去吧”,老道长从一旁取出碎银,将竹签折断藏在袖中,步履蹒跚的走到二人身前,将碎银递出。 “听闻算命的不收将死之人的钱财,在下说的可对”?年夙嘴角微微上扬,“这钱就当在下做善事,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歌源皱眉看了一眼老道长,还欲说什么,却被教主制止,只得离开。 一路上二人相对无言,年夙轻轻的拍了拍歌源的肩膀,“无须担忧,本座并未放在心上”! “属下觉得教主您才是人中龙凤,可惜埋没与此,属下这些年来,除了师尊大人,您便是属下最为敬重的人”。 “歌源,你言重了,有些动人的话语,该讲给你心中所想的人听”! “蛤”?歌源先是一惊,最后石化在原地,不自在的躲开教主的目光,“属下听不懂公子你在说什么”。 “啧,听不懂就算了,时日不多,本座只想劝你,梦幻虽美终是终是梦,珍惜眼前切为真”!年夙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加快步伐把歌源给落在了身后。 歌源僵硬的站在原地,平日里极为平静的神情,如今被窘迫占据,教主怎会知晓这些…… 已然深夜,顾沫涵经过御医诊断,伤寒病重,恐怕难以根治,因为有舅舅在,顾沫涵便趁此向父亲求情想回乡下去休养,这自是得到,丞相的同意,原本找儿子找的焦头烂额,如今女儿又出了事,顾丞相自是不敢松懈半分,连忙派人将小姐送回乡下静养,又向圣上递了几道折子说明女儿的情况。 马车的颠簸让顾沫涵昏昏欲睡,怀中的抱着一个木盒子,这便是那顾孜麟的首级,如此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反而不会惹人怀疑,地牢中顾孜麟的尸首已有年夙派来的死士处理,他们的能力,自己可是有目共睹,抵达乡下后自己必须尽快与死士赶往异世,据死士传来的消息,年夙着急要带走顾孜麟。 “小姐,到了”,奶娘掀开马车的车帘,满目心疼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姐,苍白如纸的脸色让人心疼不已。 顾沫涵淡淡的应了一声,抱着怀中的盒子下了马车,今晚月色甚好,能清晰的看到别苑的轮廓,刚下马车便有下人来迎接。 顾沫涵看着众人,清了清嗓子,使声音变得尖锐些,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本小姐要在此静养一月有余,在此期间不接见任何人,可知道”! “奴婢知道”。 “奴婢知道”。 见众人应下,顾沫涵才再次开口,“这段时间,食物送到本小姐的闺房门前就可,奶娘会端进来,本小姐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倘若做不到,就别怪本小姐翻脸不认人”! 留下这句话,顾沫涵便走进别苑中,今夜马不停蹄的赶路,希望在七月初七抵达,不能耽搁了苏绯辞师尊的祭日。 回房收拾好时已是亥时,与死士商量好后,便准备从后门出去赶路。 “小姐,您劳累了一日,不如歇息一会儿再走,您要保重好身子啊”!奶娘心疼的看着眼前人,关切的说道 “时日久了,奶娘是不是忘记我是男人了”,顾沫涵轻抿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这些日子有劳奶娘您了”。 “这种小事,小姐何足挂齿”,奶娘凝眸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自己怎会忘却公子的身份,当年经腊月掉入寒水之中,公子身上就落下了病根,不敢劳累,其实当年自己还在庆幸,好在沫涵是男孩儿,要是女孩受寒至此,恐怕日后难有身孕。 已然子时,原本安详的百里城中,一瞬间亮起灯火,有些人已经去茅厕数十趟有余,身体差点脱虚,也不知怎么,即便随行的医师开了止泻药,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异世的山顶可以看到百里城的全景,年夙悠然自得的看着点点亮光,这药可是鬼画骨制成的,无色无味,透明,亦不会让那些修为高者察觉到,混入百里城中的四口井水之中,会造成严重的腹泻,带有一点毒性,岂是这些半吊子之人能解开的。 原本年夙是想投毒,后想想风险太大,凡是毒者,皆有缺陷,一来容易让那些人察觉到,二来会害死百里城中所有的百姓,索性就没用这个方法,这些人心思缜密,事先检查过井水,并不时的抽查,下药是选在这些人在百里城中用过一次膳,酒足饭饱之后。 “教主,接到消息,我们派在跟踪木师尊的人全部收不到消息,恐怕木师尊他……”,怀柔并未把话说完,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木师尊怎可这般言而无信,襄阳城与异世甚远,我们接到这消息,恐怕木师尊将要抵达百里城”,年夙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必须阻止木师尊前往异世,“吩咐下去,严禁任何人进入异世”! 木师尊,您千万不能有事,下了这黄泉路,弟子可就无法给师尊大人交代。 “属下这就去办,只是木师尊修为高深,恐怕会从空中直袭异世、界内”! “让各个关卡的人注意,别让陷阱伤到木师尊”! ------------ 第五十七章 群起而攻之  年夙耐不住性子,在山上待了一会儿,再无心思欣赏这场恶作剧,回到焚天殿中,坐立不安,只得在殿中来回踱步。 本座在生与死间徘徊多年,对于生死、命运天定之说早已看的极为淡薄,倒不如说本座在八年前已死较为贴切,本座活的太累了,挣扎在血海深仇与名声狼藉之间,此次解脱对自己而言也算是好事。 只是木师尊绝不能有事,正如当初木师尊离开师尊大人的因由,他是家中唯一的子嗣,即便失去挚爱,在这世上他仍有牵挂的至亲,而自己则不然。 本座是江湖之上盛传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自诩英雄豪杰之人欲谋本座性命,使得其在江湖上的地位一步登天,每每亲耳听到世人对异世、对本座的骂名,这份负担与压力,犹如冬日里渐渐积起的三尺寒冰,只增不减。 “回禀教主,方才有三人偷袭异世,准备打探情况,刚抵达山脚就被那群饿红眼了的野狼群起而攻之,待属下等人察觉到后,那些人都被野狼吃光了”!黑衣男子沉声回禀道,此黑衣男子是歌源的得力助手恒天。 “罢了,本座无须活口,记住,只要是,襄阳城而来的人,皆杀之,本座不需要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属下明白”。 “退下吧,把歌源找来,本座有要事商议”! “属下领命”。 眼看天色欲亮,派去京城擒拿顾孜麟的人没有任何消息,眼看七月初七将至,年夙心中不由得越发急迫,顾沫涵究竟在想些什么…… “教主,不知您找属下何事”?歌源在教主身后等了半响,也不知教主在想些什么,竟没察觉到自己,只得先开口问道。 “派去接应顾沫涵的人,何故一直未曾将顾孜麟带回来”?年夙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待辰时,属下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回归来,还望教主稍安勿躁”。 “本座说过,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这般客气”,年夙转身面对身后人,束缚着青丝的黑色锦缎松散掉落在肩膀处,乌黑的青丝披散而下,遮住了年夙半张脸上的神情。 “教主近日挺懒的”,歌源疲惫的神情中难得有了笑意,“教主一夜未眠,也该歇息了,有消息属下会通知您”! “本座并不累,倒是你”,年夙伸手将发丝拨到耳后,眼下的黑眼圈已经发展成了乌青,美眸中布满了血丝,“昨夜襄阳城这群人已派人打探,可惜太过自负,入了狼口,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你去歇息吧”! 语末,年夙又看着眼前人又加了一句,“这是本座的命令,并非劝慰”! “属下……知晓”。 天际仍是沉重的灰黑色,死寂沉沉,异世山脚下已被团团围住,众人手持火把而立,南宫逸轻蔑的看着不远处的狼群,那些废物竟然进了这些畜生的肚子里,真是没用。 “师叔,这些小事,交由侄儿就好”! 说话者是南宫逸的直系外甥立恒,亦是天山门中名不见经传之人,进入天山门才不久时日,此次南宫逸带他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展露拳脚,得以让天山门的师尊南宫捻墨赏识,毕竟簡玄懿的风头太高了,如今的天山门早已不是以前的小门小派,如今唯有古袁道能与之抗衡,南宫捻墨此人性情多变,让人捉摸不透,在江湖中的威望却是极高。倘若自己侄儿能得到他的赏识,在天山门中自是前途无可限量。 “也好”,南宫逸看了众人一眼,微微颔首,沉声应道。 簡玄懿等人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除去自己三人外,还会有天山门的人在此地,师尊大人明明是吩咐自己与柏水、挽菡同行,并未提起过其他,这些日子里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人,眸子中的神情不由得暗了几分,这人怕是跟着南宫逸来的,既然想出风头,自己等着看好戏便是,素问异世这些年擅长与毒物,这些野狼身上说不定会有大惊喜,南宫逸此人隐藏的倒是挺深。 立恒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不远处的狼群走去,昨夜的那三个人怎能让这饿红眼了的畜生满足,稍作歇息便有了新的猎物在眼前,狼王在看到猎物的那一瞬间,眸子顷刻间变红,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 “嗷呜……”! “嗷呜……”! …… 此起彼伏的嘶鸣声响起,狼王冲在狼群最前面,凶狠的目光势有一举咬断猎物脖子的架势,刹那间,群起而攻之。 立恒知晓狼反应灵敏,可没想到这群畜生会这么快发起进攻,刚侧身躲过狼王的袭击,狼王身后的簇拥者如同接到指令一般,双双向立恒左右胳膊进攻,此外几匹狼专攻双腿,不等立恒出招就被这群穷凶极恶的狼群弄的焦头烂额。 狼王立在不远处,恶狠狠的瞪着前来挑衅的猎物,血红色的长舌狠狠的舔舐 着利爪,似乎正在等待时机,静立片刻,猩红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健壮的后腿使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猎物。 立恒欲躲过狼王的袭击,却不慎分心被脚旁的野狼咬住裤腿,鲜血瞬间透了出来,疼痛感让立恒反应慢了半拍,对于狼王的袭击毫无招架之力,眼看就要成为狼群的腹中之物。 正在此时,一柄银白色的长剑猛烈袭来,直直插入狼王的脑袋中,随着一声闷响,狼王重重的摔在地上,死了过去。 群狼见狼王丧命,纷纷逃窜,袭击者那会给这群畜生活命的机会,几枚飞镖正中各个逃窜野狼的腹部,直直穿透,血液浸染到狼的皮毛上,没跑出多远,这群野狼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废物,你来此是为了丢天山门的脸么”?说话者正是刚刚救立恒的簡玄懿,此刻簡玄懿脸色极为阴沉,势有翻脸不认人之意,要不是门派规矩,不能见同门受害而不助,簡玄懿早就任由这人自生自灭。 立恒被簡玄懿当众训斥,脸色有些挂不住,求助般的看向师叔,脚腕处传来顿顿的疼痛,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南宫逸无暇与簡玄懿交谈,连忙去寻医师,却被簡玄懿拦住。 “不必救了,他已是死人一个,你真以为这留下的祸患好对付”?簡玄懿留下这句话便直直走入山脚,柏水与挽菡紧随其后。 倘若真的好对付,又何必这般兴师动众,众人皆明白,虽说南宫逸是这次行动的召集者,可在此种最享有威望的便是簡玄懿。 南宫逸脸色极为难堪的看着簡玄懿离去的身影,简直妖言惑众,只是被狼咬伤而已,这人就是怕其他之人抢了他的风头,自己与他相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是怎么想的,呵!簡玄懿,你如此给老夫难堪,这个仇,老夫记下了。 “大师兄,为何您断定那个叫立恒的必死无疑”?挽菡见大师兄停下身来,便也在大师兄不远处停下来,此地正是狼群聚集之地,如今正散发着恶臭。 “那些狼的皮毛上有毒”,簡玄懿端详着周围的环境,没想到仅仅过去八年,这异世的地形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为重要的是,苏绯辞的遗孤那时才十岁有余,如今八年过去了,亦不知晓能否识出,此次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过一个,亦如当年那般,血洗魔教之地。 “有毒”?挽菡有些搞不清楚师兄的话是何意,又不是狼牙上有毒。 “此毒非同一般,我刚站在狼群不远处时,就嗅到了这毒的气息,剧毒无比,只要粘上,就必死无疑,刚刚立恒与狼群 交手之际碰到了狼的身体”! “这是什么毒,竟如此厉害”?柏水被大师兄的话给吓到了,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晓,根据朱畅送过来的消息得知,那毒是魔教中一毒医研制出来的”,簡玄懿扭头看向渐渐走来的众人,眸子的余光落在了南宫逸身上,露出了丝丝狠意,正是这人想要江湖上的名声,在外放出此次行动的消息,才会让这魔教之人有所准备,“我们先在此地稍作歇息,为了安全起见,待天完全亮了再进入”! “妇人之仁,当年风头正盛的异世我们都能攻打的下来,如今又何必畏手畏脚”,南宫逸直直的看向簡玄懿,沉声说道,要不是为了多多聚集人,老夫又怎么会请簡玄懿这个懦夫,当年被弄断了条胳膊而已,就怕成这样,苏绯辞已死,留下的那个小孩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简直不知轻重。 簡玄懿冷笑看着不远处的人,果真正如师尊所言,此次南宫逸的动机不纯,当年即便是与顾孜麟里应外合偷袭异世,前来袭击的各大门派仍旧损失惨重,自己的二师弟便是死与那时,当年南宫逸仅仅跟着,只会说些风凉话,躲在山下的营帐里,如今倒是十分硬气。 八大门派之人无任何人响应南宫逸的话,其中大多数人经历过当年的血洗异世,其中的艰辛与不易不言而喻,虽说异世破败,可毕竟这是千古流传下的道教,其中究竟有什么,不是自己这些外人能明了的,总而言之,小心些总没错。 ------------ 第五十八章 障眼之法  “不好了,立恒伤口刚包扎好就……就……死、死了……”,来回禀的小厮口齿不清的说道,很明显是被吓到了,脸色煞白,腿脚一软竟不慎的跌落在地上,在触碰到地面上嫩绿的草叶时,手心如同被针扎到了一般,生疼的厉害,条件反射的猝然站起,脸色更是白了一分,“啊……”! “什么”?众人闻言先是一愣,没成想簡玄懿所言并非故弄玄虚,顿时皆倒吸一口冷气。 簡玄懿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神色,所有的注意力却被小厮的尖叫声吸引,即便是隔着鞋底,自己仍能感受到脚下软嫩的草叶,这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般。 『本座送的贺礼你们可曾喜欢』 字正腔圆,却又充满狠虐的声音充斥在众人的耳畔旁,其中的惊悚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落下许久,方才前来回禀的小厮手心泛黑,仿佛被什么强酸的东西腐蚀掉了一般,开始慢慢腐烂,露出皮肉包裹着的白骨,腐烂的速度很快,前来的医师不敢贸然上前,如今再想起那魔头所言之话,顿时对此地的一草一木生出无限的恐惧之意。 “简师兄,这里……”,秦婉风话没说完就禁了声,被眼前迅速化成白骨的小厮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哪是当年的异世,此地分明是百毒聚集之地,稍有不慎,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要了性命。 “没事,小心别让毒物沾到皮肤上”,簡玄懿紧皱着眉头,眸底隐藏着浓浓的怒意,要不是南宫逸求功心切,欲谋求江湖之上的地位,让这消息在江湖上散开,这魔头又怎会有时间做这般充分的准备,甚至在这山脉的一草一木上部下了毒物,看来这魔头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其实簡玄懿猜中了前者,至于后者这满山草木花卉的毒,这是年夙在师尊大人去世后种下的,遍及满山,草木苍翠欲滴,如同上好的翠玉,而满山遍野极为夺目的花卉,便是最后的点缀,越好看的东西越有毒,这些草木花卉的种子来自于师尊床头的一个锦袋中,年夙最初只是想帮师尊种下,也是在种下不久之后才发觉到这些草木有毒,这毒美的东西生命力极为顽强,正是这份顽强,让年夙欣喜不已,就准许着留下了,为这一片死寂的异世增添了一丝生机。 “我道教主赠与你们的东西,可还喜欢”?恒天从空中而下,平稳的落在草地之上,一袭黑衣,眸底隐藏着笑意,身姿飒然,势有以死相搏的气焰。 话语落下不久,密林之中不时有黑影划过穿梭,像是人,又不像是人。 “黄口小儿,让那个魔头出来,事情已成定局,难不成要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说话者是血族的忘川,话虽这般说着,两道清秀的眉宇却紧紧皱在一起,没想到只是八年而已,异世便又有崛起的趋势,不远处的密林中怕都藏着人,草木花卉触肤即死,看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虽然这黄口小儿的修为不如自己等人,可抵不过这人熟悉异世的地形,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陷阱正候着,看来当年留下这个祸患真是太大意了。 恒天冷笑一声,轻蔑的看向说话之人,“教主岂是你这种蝼蚁之辈可玷污的,想见教主也容易,就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那就别怪老子的武器不长眼”! 簡玄懿上前拦住正欲攻击的忘川,“我们在此越久越不利,不如群起而攻之,速战速决,待我们进入异世之中,退路再被封住,那个时候我们就是瓮中之鳖”! 这下南宫逸不说话了,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显然是被侄子的死给惊到了,这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魔头,招数阴险至极,不留丝毫生机,各种极其诡异的毒,真是该死,看来必须让神医吕卜臻来一趟,此毒不解,众人皆无法接近那魔头。 “且慢”! 南宫逸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歹毒的目光在恒天身上扫过,气定神闲的吐出这两个字,“簡玄懿,我们先回百里城中,你也不想,不小心被草木沾在裸露的皮肤上,不治身亡吧”? 簡玄懿皱眉看了南宫逸半响,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此地不宜久留,稍有不慎,草木花卉都能要了人的性命,虽然南宫逸这人老奸巨猾,但自己却不得不承认南宫逸在江湖上的号召力。 此番前往异世这人虽然借用了自己的声势,但也不得不说这人极有手段,只可惜这次他太轻敌,害死了他的侄儿,要知道这可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名声狼藉的魔头,是苏绯辞一手培养下来的人,绝非善类,转念一想,簡玄懿想起了失联已久的顾孜麟,这人在这种关键时刻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身为之前异世的第一大弟子,顾孜麟的修为可皆在众人之上,就连自己与他对抗起来,也要敬畏三分。 恒天看着离开的人,正如教主所料,这些人被草木花卉上的毒给吓到了,这下自己可回去复命了,毕竟真动起手来,敌众我寡,自己定然是剑下亡魂,也不知教主拖延时间是想做什么。 焚天殿 “回禀教主,正如您所言,他们被满山遍野的毒花、毒草给吓住了”,恒天躬身行礼,看着不远处略显焦灼的人,恭声回禀道。 年夙淡淡的应了一声,听闻木师尊已抵达百里城,本座必须出去一趟与木师尊谈清楚,如今只能拖延时日,簡玄懿此人向来喜欢速战速决,恐怕他们会想办法解花木上的毒,不过也没事,第二道关卡上,可是画骨制出的毒,能缠他们一段时日,待他们深入异世中,就封了他们的退路,修为高者能逃出去,而其他的,只能在此被毒液侵体后等死,这般便可让他们慌乱不已。 “教主,在下有一事不明”! 年夙缓过神来,抬眸看了恒天一眼,“但说无妨”! “您派人欲将顾孜麟捉回教中,可要知晓,那顾孜麟的修为恐怕……”。 恒天的话没说完,就被年夙打断,年夙微微皱起眉头,嘴角却微微上扬着,表情矛盾至极,“那个叫魅雪所致的迷药对顾孜麟根本不起作用,只是本座让画骨在其中加了点料而已,要不然顾孜麟早就醒了,怎么说顾孜麟也是师尊大人最为得意的弟子,那人的修为,本座都难以对付,更何况还是他们,那点料可以让顾孜麟足足一个月无法动用修为,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顾孜麟和废人没什么两样”! 年夙说这话时,如黑玉般的眸子中显露出怒火,“去把歌源找来,明日就是七月初七了,本座要在那日见到顾孜麟”! “属下这就去办”,恒天知晓教主心情不好,匆匆退下。 “哎”,年夙望着恒天离去的身影,歌源教出的手下问题真多,忽然间年夙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恐怕刚刚这问题是歌源好奇想知晓,却无法开口。 也不知能拖住这群人多久,想至此,年夙愁意,才下心头,就已然到眉头,也不知道这种障眼法能古惑这群人多久,没错这满山草木确实有毒,但是极为轻的毒,对人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要不然异世中的人,包括自己,早就死绝了,谁能那么小心不出一次差错,常年在此居住谁能保证不碰到草木一次。 那群野狼的皮毛及牙齿上确实有毒,是画骨特意涂抹上去的,牙齿中的毒是涂抹在一个特定位置上,一旦入食,这也就意味着那群野狼也活不久,好在这些人求功心切,昨夜暗袭不成,今日又卷土重来,要不然这群狼就白白养这么大了。 这些人一踏入异世境内,就受到监视,敌在明,我在暗,他们的一举一动年夙自然知晓,在那小厮摔倒在地之时,一枚涂抹了毒液的冰针,直直从隐秘处射入小厮的手心处,如同蜿蜒在草丛中的毒蛇,一击即中,而翠绿逼人的草丛便是最好的隐蔽物,再加上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小厮身上,而是被他说的话所惊住,各有所想而已,冰针融化掉,结果就可想而知。 “教主,属下已收到消息,前去接应之人正在赶回异世的路上”!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年夙的思路,回眸看去之时才反应过来是歌源,“那就好”。 “属下以为,教主该去歇歇,要不然到时候恐怕会体力不支”,二人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歌源可以清晰的看到教主眼瞎乌青的黑眼圈,“此外,汤药正在煎熬,属下擅作主张加了助眠的草药,还望教主保重身体才好”! “那就等本座回来再喝吧”,年夙困倦的闭上双眸,片刻后又缓缓睁开,多日未眠让年夙头痛欲裂,布满红色血丝的眸子显得无精打采的。 “教主您要去何处”? “本座得到消息,木师尊已然抵达百里城,本座必须见他一面,劝木师尊回去”。 “不行,如今百里城中全是仇人,教主您怎可贸然出去”,歌源语气生硬,眉头紧拧在一起,“木师尊自有他的打算,这种时刻,属下不赞成您出去”。 “放心,那些人又不识得本座,虽然朱畅把本座的画像交给他们,可是画像与真人还是有差距的”,年夙沉声宽慰道,继而又叹了一口气,“歌源,你又不是不知木师尊对师尊大人来说有多重要”! ------------ 第五十九章 我皆信你  “可……”,歌源看着不远处的人,喉咙处刚发出声音,就被教主充满陌生的神情给吓住,那双眼眸中皆是被冒犯的怒意,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意,低声应和道,“是……”! “本座去去就回,你在异世中坐镇,本座向来放心”,语毕,年夙瞥了歌源稍显呆滞的神情,虽有些疑惑,却没出声,只是很快的收回目光,匆匆离开。 歌源愣在原地,凝视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影子,心头的寒意只增不减,这几天来,教主像是变了一个人,往常自己提什么建议,教主都会细细拿捏几分再做定夺,教主虽然平时表现的较为武断,可那仅仅只是表面而已,这种情况下教主独自一人出去太危险了。 教主为何会这么着急出去找木师尊,要知道,木师尊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依木师尊的性情,抵达百里城中,他定然要隐藏身份,更不可能来异世这个地方,教主在想些什么…… 思至此,歌源顿觉浑身发冷,随之开始厌恶、唾弃自己的想法,与教主相处数十年,教主是什么秉性自己心中明白,教主自是有他的原因,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愣在这里作何”? “教主去了哪里”? 接连的问题让歌源缓过神来,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正笑的十分诡异的怀柔,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教主呗,要不然还能找你”,怀柔毫无怜惜之意的送了歌源两个大白眼,“教主呢”? “方才刚离开,说是要出去找木师尊”! “什么”?听得此话,怀柔的眉头很快就紧拧在一起,“教主又不是不分轻重之人,怎么可能现在出去,要知道出了异世,外面可都是些……”。 怀柔动了动唇瓣,却没把话说完,教主怎可在这种时刻任性,木师尊不会主动来异世,完全可以派人去将木师尊的存在掩盖起来。 “或许,教主有他自己的原因……”! 话语落下良久无人应答,或许是因为沉寂的时间太长了,怀柔无奈的撇了撇嘴角,“或许吧,收到消息,襄阳城那群人请来了一个人,叫什么吕卜臻来着”。 “吕卜臻”?歌源感觉这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不对,画骨曾经说过,他之前师傅的俗名便叫吕卜臻,遭了,倘若他来,画骨费尽心思布下的毒岂不是迎刃而解。 “想起来了,好像是画骨的师傅”,怀柔猛的醒悟过来,恍然大悟的说道,又见歌源愁眉不展的神情,就知晓这人在想些什么,“喂,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年夙浑浑噩噩的出了异世,心里发慌的厉害,左胳膊上的乌青已成深紫色,即便不触碰到,也微微泛疼,看着特别渗人,与周围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便涂抹了膏药,也不起丝毫的作用,不知为何,出了结界处,却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连续多日失眠让年夙的神情有些憔悴,青丝乖顺的垂在耳畔旁,乌青而泛黑的眼角显得双眸目光涣散,特别没有精神,方才与歌源的对话也忘了个大概,好像是…… 沉思了半响年夙也想不起来,修长的手指轻柔着太阳穴,想不出来算了,先回异世再说,这般想着,年夙便准备折回去,可刚挪步,眼前一暗,竟昏了过去。 “嘶……”,年夙口中发出细碎的声音,艰难的移动着身体,周围漆黑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动静,自己身上好像还盖着被子,细细摸索着自己应该是在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待双眸适应周围的黑暗后,才隐隐约约的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扶着床榻旁的栏杆坐起,年夙如失忆了一般目光涣散的盯着不远处的案台,注意力极难集中,自己不应该是在异世中,这里是什么地方? 微微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年夙记起自己出来是为了找木师尊的,嘶……不对啊,异世情况紧急,襄阳城那群人时刻都会进行围剿,即便是找木师尊,自己派人即可,为什么要亲自出来。 顿了半响,年夙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思路,我去……这是在搞什么,先回异世再说其他。 正在年夙准备下床离开之时,却被罩在床榻旁的屏障给挡住了,凝眸看着空荡荡的一切,眸子的余光瞥见了床角暗黄色的符咒纸,熟悉的符咒字画让年夙心中一惊,易轻轩三个字充斥在大脑中,不可能,他早已离开。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一身形修长的身影渐渐进入年夙视线,一袭雪衫,正如初遇时那副模样。 不知为何,年夙见到是这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易轻轩,你偷袭与我,可并非君子所为”。 “年夙”! 来人声音清澈而冷冽,因眼前人低着头,年夙看不清这人的神情,心中有些没底儿,试探般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你原本也没打算瞒着我”,易轻轩抬头看着年夙,神情冷冽至极,紧绷着的薄唇动了动,“你……你当真是……”! “不必再确认了,本座确实是江湖上人人得儿诛之的魔头,亦是南宫逸等人此行的目的所在”,透过黑暗,年夙清楚的看到易轻轩紧绷着的神情垮掉,血红色的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怎么,极为失望与本座这种人认识”? 回应年夙的是良久的沉默。 易轻轩双手紧攥着衣袖,不想让眼前人看出自己的无措,耳畔旁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师尊教自己的乃大义之道,何为道、何为义,为道者,绝不为修为而谋害众生,为义者,绝不为一己私利而谋取人命。 原本心中那丝仅存的侥幸被彻底击垮,易轻轩动了动薄唇却没发出声来,耳畔旁不合时宜的响起在襄阳城暄霸楼时的声音,魔教教主面相阴柔,心狠手辣、噬人心骨,视人命如蝼蚁,为武林所大患也,当处置而后快…… “不敢回应本座了”,年夙眸子中的目光轻蔑了几分,嘴角处化为冷笑,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难受,易轻轩是年夙认识的第一个外人,果然,这魔头的骂名在外,世人皆对本座恨之入骨,哪怕是易轻轩,所以是自己看错人了,易轻轩与那泛泛之辈又有何两样……“厌恶识得本座,所以想在此将本座除掉”? “那些事……是你做的吗”? 易轻轩幽幽的开口,显然答非所问,年夙被这双分外清澈的眸子盯得不自在,胸口处怦怦的心跳,跳动的越发厉害,嘴角处的冷笑却更盛了一分,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年夙不喜,“你想听本座狡辩”? 年夙才不会承认,自己等其他人问这句话等了多久,胸口处的暖意带有灼烧感,自从背负上这魔头的骂名,从没有人像易轻轩这般问起过,这些事情是否是自己做的,从没有人向自己这个当事人确认过…… “我只想知晓实情”,易轻轩面容依旧冷冽,看向年夙的神情却是满目的温柔,人非草木,岂能无情,“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觉得你并非他们口中所言之人,我想知晓,我的眼光是否有问题”! “我的师尊,曾与苏绯辞有过交集,他说苏绯辞并非江湖中传言之人,但人是会变的,孰真孰假又有谁能分得清,年夙,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相信异世的一代宗师苏绯辞为了修为而谋害人命,亦不相信你就是那魔头,你……你、可否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无论你说什么,我皆信你”! 年夙口中一阵酸苦,被击中了软肋一般,我皆信你这四个字是年夙这些人听过最好听的话语,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谁又在意真相呢,师尊死了,异世也败落如此,这皆拜那些人所赐,如今分个孰是孰非又有何意义,师尊不会活过来,异世亦不会复兴,如今潜伏在百里城的那群人,如今正想着如何除掉本座,即便易轻轩相信自己,那又如何,事已至此,皆晚了。 他是名门正派之徒,想必从小接受道义的熏陶,自己说出实话,恐怕会颠覆了这人对江湖的认知,何必呢,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就当做做好事。 “对”,年夙艰难的吐出这一个字,眸子中防备的神情渐渐显露,心中的苦楚滋味却丝毫不减,“江湖上所流传的……皆是真言,本座便是那无恶不作的魔头,如今来伦孰是孰非,太晚了些”! “你在说谎”,易轻轩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渐渐朝年夙逼去,“人在说谎时,心中会有所慌乱,哪怕是说谎成瘾的伪君子,他们自以为只要直视对方表现出坚定的神情,就不会露馅,可就在他们开口的那一瞬间,早已败露,只是要看倾听者有心无心而已”! “随你怎么想,本座还有事要办,快把这符咒收掉,你我之间,一笔勾销,从此,你就当没见过本座这个人,或者那年清明你记起来了,给本座烧柱香”,说着年夙起身站起,作势准备离开。 “站住”。 “易轻轩,你是古袁道的弟子,古袁道的规矩你应该知晓,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亦无需你插手”。 “我不会让你回异世的”! “可笑至极,易轻轩,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年夙的眸子中皆是不忍,易轻轩相信自己,这就已经足够了,倘若这人帮了自己,古袁道会重蹈异世的覆辙,自己不能陷这人与不义。 “那就让我们刀剑下见分明”,易轻轩取下腰间的佩剑,直直的看着眼前人,如同忘穿了前世今生,不舍得挪开半分视线。 “既然你想请教,本座乐意至极”! 年夙眸子猛然一亮,腰间的乱尘嗡嗡作响,势有出鞘之势,这一笑,比满天繁星还要夺目。 异世 焰火散燃,歌源坐立不安的守在焚天殿中,教主自从早上出去,如今已是亥时,却全然没有回来的意思,自己今早本应劝阻教主出去的,可……一回想早上起教主吃人的般的目光…… 就像自己是阻碍在他路上的傀儡,恨不得处置而后快才高兴,与教主相处这么多年,这副神情自己是第一次见,完全是一个陌生人,而并非是年夙。 岩壁上镶嵌的火把分外夺目,炽热而妖娆的火焰张牙舞爪,映衬的歌源脸色越发阴沉,教主孰轻孰重想必分的清,难道是被襄阳城那群人发现了身份…… 这个念头疯了一般的在歌源心头猛蹿,遏制不住的蔓延在心尖处,不可能的……教主行事向来紧密,不可能,倘若教主被那些人擒住,山脚下就不会这么安生。 ------------ 第六十章 火攻袭击  “你在等本座”? 年夙双手环胸走入焚天殿内,看着不远处的人,实则是在佯装镇定,左胳膊处的乌青疼的厉害,回想起方才与易轻轩决斗的场景,眸子不禁溢出笑意。 本座一早就对易轻轩说过,自己非君子,易轻轩竟然还想与本座来一场较量,开玩笑,这般岂不是在浪费自己的体力,再者刀剑无眼,要是伤到易轻轩,本座就又要愧疚一阵子了,只得不着痕迹从袖子里掏出上次用来迷昏顾沫涵的白色粉末,易轻轩对自己没有防备,剑刃出鞘之时白色的粉末泼洒在空中,任凭易轻轩修为再高,也要老老实实的睡大觉,这傻子这种情况下还想充当什么英雄,简直可笑至极。 “教主,今天一日您去了……”,歌源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跳,不安的心情在瞥到眼前人时才慢慢平复了下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今日一早教主那副被人冒犯了般的神情,只觉得不寒而栗,询问的话未说完就哑了声。 年夙眸子中露出一抹狐疑,歌源这是怎么了,渐渐挪步到歌源身旁,却看到这人眼眸中的闪躲之意,“本座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事了么”? “没有”! 是真话,年夙挑起眉头,毕竟歌源没道理会骗自己,说来,自己最信任的便是此人,只是为何自己从歌源方才的眼神中看出半丝……“你在惧怕本座,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歌源你有何话不能直说”! “属下早上多言,惹得教主您不悦,还望教主惩罚”,歌源单膝跪地,将脑海中乱糟糟的想法彻底撕碎,一定是近日太忙自己看花眼了,再者教主多日未眠,神情不免有些僵硬。 年夙眸子中闪过一抹诧异,上前扶起歌源,本座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会因为一句逆耳的话生气,“歌源怕是太敏感了,本座何曾生气过”! 顿了一下,年夙继续宽慰道,“今日本座一行,并未寻得木师尊的踪迹,或许行踪有误,木师尊并未抵达百里城”! 摆脱掉易轻轩已然是午时,年夙几乎找遍了整座百里城,压根儿没感受到木师尊的一丁点儿气息。 歌源正欲说话之时,却被禀报声打断。 正在此时,一死士匆匆来报,“回禀教主,山脚下有人用有人往异世中丢火把”! 年夙眉头一跳,暗觉不好,不等开口,接二连三的回禀声袭来。 “回禀教主,山脚下的火把已派人熄灭,已查出是襄阳城的那群人干的”! …… “回禀教主,熄灭的火又着了起来”! …… “回禀教主,襄阳城那群人已经卷土重来,聚集在山脚处已将异世重重包围”! …… 年夙怒极反笑,看来本座真是低估了襄阳城这群人的无赖程度,竟然想到火烧异世的招数,简直找死,本座岂能容他,年夙的眸子中欲喷出怒火一般,脖颈处青筋暴起。 “这些事先交由属下处理,您多日未眠,还是歇息一阵要好”,歌源沉声抚慰着眼前即将爆发之人,恍若回到师尊大人被害死的那日。 “放肆”! 歌源眉头一皱,敏感的察觉到,那种陌生的感觉又来了,不知为何,一时间腿脚竟不能挪动半分。 年夙嘴角露出一抹痞笑,伸手抚上眼前人的眉眼,动作有些轻佻,方才满腔怒气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血红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嘴角间藏着轻浮的笑,淡淡吐出一句话,“长的挺好看”! 话音落下,修长的黑色身影消失在眼前,歌源僵硬着身体,仍旧无法挪动,脸上仍残留着教主手心的温度,半带轻浮的言语让歌源极为不喜,这种陌生感…… 已是寅时 火势肆起,山脚下一片火光,怀柔引高山上的水至山脚下,水火交战,火势却更胜一筹,年夙看着只增不减的火苗,好看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逐渐橘红色的火焰转为青色,即便年夙再没见识也知道这是青火,看来是画骨的师傅来了。 “传本座命令,放出那条毒蟒陪他们玩玩”,年夙嘴角噙着一抹毒辣的笑容,这些人真不要脸,大张旗鼓来此,明面上说公平对决,而如今又放暗火伤人,既然想玩,那本座就陪你们玩玩。 “教主看来今夜躲不过了”,怀柔站着年夙身旁,凌列的风吹散了青丝,额头旁的汗珠滑落到下巴处,瞳孔中倒映出山脚下的火光。 年夙抬眸看着满天繁星,毒辣的笑容变得轻蔑,“葬身在此地,本座不悔,明日便是七月初七,师尊大人在上,徒儿定为您一雪前耻”! 一条成年男子腰肢粗的毒蟒从半山腰处奔斜而下,从青火上辗压而下,皮肉烧的滋滋作响,黑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而毒蟒却如同没有痛感一般,张着血盆大口直直的朝山脚下那群人袭去。 毒蟒的身子粗壮切灵活,映衬这阴冷的月色,就像是地狱中走出的嗜血鬼怪。 簡玄懿等人望着突然出现的毒蟒皆被震惊住了,待回过神来时那毒盲的血盆大口正欲袭来,秦晚风抽出佩剑只朝蟒蛇的七寸处袭去,奈何蟒蛇太大了根本摸不准弱点,反而差点被这蟒蛇伤到,起身一跃立在了蟒蛇的蛇头上,蟒蛇盘着身子立起,秦晚风平稳着身子,与血族的甘巍缠住这蟒蛇,其他人皆朝异世界内袭入。 躲藏在暗处的黑衣人早就按耐不住,如离玄的剪一般,纷纷将袭击者拦住,一时间,寂静的山谷中充斥着冷兵器的交击声,刀光剑影,让年夙有些恍惚。 年夙身着异世师尊的衣衫,那是一身上好的绫罗绸缎,一袭蓝衣被染成了血红色,袖口用金线绣成的祥云亦被血红色的染料侵染,身侧上百名黑衣人紧列其后,怀柔与歌源站在教主的两侧,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儿再次袭来,年夙终究是不忍心那么多人陪自己送死,赶走了数百修为不佳的人,又赶走了些女子和孩童,异世当年的同门师兄弟除了年夙,没有一人活在这世上,而跟随本座的这些人,皆是可怜人。 凭借落魄的异世,身败名裂的异世,又有何人敢接近,这些人皆是由乞讨者、遗孀、被抛弃的杀手等等,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天赋与修为过人,年夙不是善人,亦不可能白白养什么闲人,救这些人自是有目的的,可这些人也甘愿如此,人非草木,长久以来便慢慢有了情意,说来年夙该感谢这八大门派的伪君子作风,异世中的钱财这些人倒是分毫未动,也是,当年那些人皆为名声而来,谁又会在乎这个。 不过法宝、兵器却被洗劫一空,原本属于异世的东西明目张胆被人拿到市场上去卖,月色越发清冷,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让年夙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腥红的舌尖轻舔过唇瓣,手中的乱尘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兴奋的厉害,那双入黑玉般的美眸一瞬间被染的腥红。 “该来的,终是要来”,年夙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渐渐逼近的人影,当年的恨意一拥而上,血色的瞳孔映衬的此人不似人族。 “你就是那魔头,还不快束手就擒”! 说话者,仍是簡玄懿,亦如当年袭击师尊大人的开场白一般,年夙冷笑一声,对着人的话哼之一鼻,“本座的画像你都看过了,你说呢”! 众人皆被年夙身上散发出的灵气所骸到,一袭红衣似血映衬的这魔头皮肤白的发亮,不像正常人的痛苦如死死盯住猎物的毒舌。 站在簡玄懿身后的挽菡和柏水先是一惊,可还没等开口说话,战乱便纷涌而起,血雾挡住了空中皎白的明月,就像那红色的心沾染上了沙尘。 年夙紧咬着牙槽,杀红眼了一般直直朝簡玄懿袭去,势有一把将这人钉在地下一般,“簡玄懿,一别多年,今日本座就来取你狗命”! 簡玄懿冷笑一声,丝毫不把这话放在眼中,眸底掩藏着一丝轻蔑,“就凭你”。 回应簡玄懿的是剑刃撕破长空的声音,“当年该死的人,本座今日通通留下”。 八大门派各自派来得意的弟子来此,厮杀声聚然成一片,年夙知晓,这场战役并不得志,那就不如,同归于尽。 这个想法疯狂的在年夙心里生根,将簡玄懿等人引入异世后便派人封住了所有的退路,年夙知晓,在修为一方面,自己等人不占上风,索性就跟襄阳城这群人打迂回战,没一会儿便收兵消失,任由这些人在异世中迷路,这是第二道毒舌关卡,千百条毒舌被战斗惊醒,嘶嘶的吐着血红色的蛇头准备袭击惊扰到自己的人,青色的鳞片与草地形成了最好的隐形,没一会儿,这些不自知的人,就步步踏入了这陷阱之中,年夙站在不远处较有兴趣的欣赏着这群人的丑态,虽然毒蛇对他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最起码可以耗费体力。 “教主,接下来是否安排行动”,怀柔焦急的询问道。 年夙沉声应下,转眸看向歌源,待怀柔离开后才缓缓开口,“歌源,你今日有些奇怪,是本座哪里做的不对”? 歌源身体先是一僵,对视上教主血红色的瞳孔时顿时愣住了,会不会是这几日教主心烦意乱,再加上多日的失眠和外事烦扰,而让心魔捷足先登,这样一来,教主这些日子的异样就有所解释了,“属下没有,大概是属下近日有些劳累,让教主您劳心了”。 过于客气的言语让年夙不喜,鼻尖处的血腥味撩动的年夙心中难受,“没事就好,这些年你跟着本座,着实受苦了”! “属下甘之如饴,亦不希望教主您与属下这般客气”。 ------------ 第六十一章 一触即发  躲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寻觅着毒蛇移动的声响而行,手持一指长的细竹竿,黑色的身影隐秘在黑暗之下。 簡玄懿一行人与毒蛇纠缠起来,盛大的碧绿草坪就宛若捕猎的场所,究竟谁是真正的捕猎者,还不可冒言。 “快些,捂住口鼻”! 簡玄懿与一旁的昆山大弟子晋寒气盛说道,话音还未落下,四面扑来的白烟飞扑而来。 嗅到白烟的气味儿,吕卜臻脸色阴沉的跟要结霜了一般,常年浸溺在毒物药材中间的吕卜臻并不把这东西放在眼中,能将迷粉弄成不因风而改变方向的,唯有自己亲手教出的人,难道是他们? 迷烟袭来的太快,未反应过来的人皆昏了过去,成为地上狩猎者青蛇的可口晚餐。 “看来这魔头是想先耗干我们的体力”,南宫逸冷不伶仃的开口,环顾随行的人,这样一来自己这一行人可就处于劣势。 只可惜,这仅仅是那魔头的垂死挣扎,这异世的情况如何早就被摸出了个顶朝天,如今的异世早已不复当年,修为上呈者寥寥无几,除掉他们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铲除之后,老夫在江湖上的威名定能大增。 “保存体力,待天亮之时观察地势,准备突围”,簡玄懿心有余悸的看着周围的草木,那小厮惨死的模样仍在眼前,这魔头的心眼儿倒是比簡玄懿多,“再者,不准食用异世内的东西,你们也不想像那小厮一般惨死吧”! 簡玄懿的这句话,让对毒蛇尸体蠢蠢欲动的人收了心思,各自点了一堆火,相簇而坐,吕卜臻在众人周围撒下白色的粉末,那毒蛇就不敢上前半分,寂静的长夜分外难熬,正值盛夏蚊虫繁多,好在各自包裹的严实,夜晚的气温与白日低了不止一个度,没有一个人敢放松警惕,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里是毒物聚集之地,即便修为再高深,也敌不了损伤肉体及灵力的毒。 柏水与挽菡对视了一眼,相对无言,很快的挪开目光,各怀心事的沉眸看着眼前的火堆。 挽菡下意识的拽着袖口,如蝉翼般的薄纱几乎快被这力度拽碎,心乱如麻的盯着脚边的白色粉末,自己的记忆向来极好,在竹林之时遇到的年夙就是在百里城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的那个,亦是今晚大师兄口中的魔头。 炽热的火焰烤的挽菡柔嫩的脸颊生疼,说什么自己也不相信那人就是这魔教的教主,只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倘若年夙真的是魔教教主,初见之时他就知晓了自己与师兄的身份。 当年围剿异世,天山门首当其冲,假如是自己遇到仇人,肯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事实完全相反,年夙不仅没有害自己与师兄,反而还收留了自己二人,可这里这么多外人,怎么开口向大师兄提起才好…… 年夙略有头疼的坐在焚天殿中,不时的抬眸看了几眼周围的摆设,虽说接到消息,正带着顾孜麟赶回来,可半山腰处,那群对异世虎视眈眈之人恐怕在天刚亮时就能摆脱毒蛇聚集之地,看来还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一夜未眠,天蒙蒙亮起之时毒箭如蜂窝般密集朝毒蛇的聚集处袭去,同样是一夜未眠的一群人,在听到锐利的箭划破空气的嘶鸣声时,各个皆紧绷着身子,其中在坐着皆不是酒囊饭袋之徒,甚至有些人的修为高于年夙,只不过有些人身上已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发黑,很明显沾染上了毒物,这一夜可把吕卜臻忙坏了。 嗖嗖嗖…… 众人起身躲避箭雨,冷兵器与箭发出砰砰的交击声,山中升起浓浓的雾气,相隔不到五米远,就看不真切对面之人是敌是友。 原本年夙是想放把火把那些人烧死的,奈何半夜风向不稳,说不定火势会蔓延到那些地方,山脚下光秃秃的,包括那群野狼的尸体,都被青火烧成了粉末了好在本座有先见之明把鬼画骨弄走,要不然让他碰到这个所谓的师傅吕卜臻那可就不好玩了。 这一夜年夙可没让这群伪君子好过,不时的丢给蚂蜂窝、派人发射了些暗器、银针,其上皆有毒,烦扰的他们身心疲惫,就是不能歇息,左胳膊处隐隐作痛,让年夙不由得皱起眉头。 静侯着襄阳城那群人冲出陷阱的这段时间,年夙在想一个问题,还要修炼多久,本座才能轻而易举的除掉这些人,十年?二十年? 想到这里,年夙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揉捏着手中的瓷杯,好像能捏出个花来,那股已死相博的气息渐渐浓郁,腰间的乱尘和主人的心情达到一致,紧张而迫切。 “教主,天亮了”,怀柔缓步走到年夙身前,不知何时,那仅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儿已经成如今这副模样,单薄的身影让人不由得心疼。 “本座知晓”,年夙抬眸直直的看着怀柔,轻抿着薄唇,“本座方才看了一眼异世,原本的仙境之地布满毒物,原本,这里是修炼的圣地,而非这些蝼蚁之徒能闯进之地,待最后启动毒雾机关的时刻,不如就再放把火,把此地烧掉算了,假以时日,定当是另一番风景”。 “属下领命”,怀柔还欲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教主这般拖延时间只不过是在等死士将顾孜麟带过来,正是因为那个叛徒,异世才遭受了这般重创,他死不足惜,如今这异世,成为了祭奠师尊大人最好的场所。 “该出去面对了”! 年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放下手中的瓷杯缓缓而立,长袖中的符咒纸因这一动作散落在地,暗黄色的薄纸刺的年夙眸子生疼,那人的容易生猛的袭入脑海中,易轻轩,本座此次出山,最不后悔的便是识得你,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干净的眼神,不掺杂任何名利。 “回禀教主,死士回来了,并没见顾孜麟的身影,只不过还带来了一个人”,恒天匆匆而入,恭声说道。 “让他们进来”,年夙心中多了几分不耐,难道是画骨的药失效,让顾孜麟逃脱了,这不好的念想在年夙心中无限的放大,不、绝不会的…… 那一袭青衫之人大步流星的走入焚天殿,一路上还四处张望着,怀中抱着一个红色的木盒,在见到站在高处的年夙时,那双好看的眉眼变得柔和起来,朱唇微微上扬,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没想到异世的教主,如今看着这般落寞”! 年夙绝对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这人,一身男子装扮,白净而俊秀的脸颊没有了那胭脂水粉的遮盖,显得英气了几分,青衫映衬的这人文绉绉的,青丝随意的散披着,倘若不是提前知晓这人是男子,说不定还真会这顾沫涵认成仙气十足的美人,“你怎么会在此”? 问完这话年夙又觉得不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顾孜麟在哪里”? “喏,他就在这里”,顾沫涵笑靥如花的将手中的木盒子递到年夙手中,笑意中多了几分惹人心疑的洒脱。 咔嚓一声,年夙将木盒打开了一个缝隙,哐当一下合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原本以为顾沫涵与顾孜麟之间仅仅有仇而已,没想到这仇竟这么大,大到能让顾沫涵丝毫不顾及血脉之情将这人的头颅砍下,“这个地方你不该来,送客”。 “教主的待客之道不好吧”,顾沫涵大摇大摆的直接坐在年夙方才坐的位置上,眸中的笑意不减分毫。 “你应该知晓本座的处境,外面那群人可不管你是谁,与本座亲近的,都会死”,年夙生冷的说道。 站在一旁的怀柔会意的退下,那些人还没挣脱陷阱,不急慢慢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帮了在下这么多,在下扭头就走,岂不是对不起这仁义二字”,顾沫涵毫不客气的拎起一旁的水壶,透明的水从壶口处哗哗的流入瓷杯中。 “来人,送客”,年夙可没时间跟这人胡闹,转身就准备离开。 “哎、哎,等等在下”,顾沫涵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只得快步跟了上去,“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顾沫涵,你不会以为本座在与你开玩笑吧,异世中布满毒物,一会儿本座会命天恒带你离开此地,本座做事,从不需要别人报答”!年夙神情肃然的盯着顾沫涵,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眼下的乌青显示着这人多日未曾睡过好觉。 “我……”! 顾沫涵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只得哑声听着这人絮絮叨叨的。 “那些人快上山了,本座帮你,从未想过要你报答,本座知晓你与顾孜麟之间有很大的恩怨,我们只不过是因共同的敌人而聚”,年夙抬眸就看到了在一旁候命的天恒,“带他离开异世,绝不容他踏入半分”! “属下领命”。 “回禀教主,簡玄懿等人已渐渐逼了上来……”! 这是顾沫涵被拽走之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自己不是这个叫天恒的对手,并且自己待在这里好像还真是挺麻烦的。 几日的奔波让顾沫涵有些憔悴,一时间唾弃起来自己的毫无用处,常年不见光线的皮肤猛的暴露在阳光下,晒的顾沫涵脸颊生疼,半山腰处的形势究竟有多严峻自己并不了解,自己仅知晓,尽管自己费劲口舌,也才问舅舅皆到十几精兵,远水救不了近火,浅灰色的眸子不由得黯淡了几分,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畏首畏尾的境地…… 年夙心中怒骂着顾沫涵不知分寸,胸口的位置却不知晓为何暖暖的,阴晴不定的脸色让一旁的歌源与怀柔有些担心,这臭小子该死废了多大的力气才从丞相府中跑出来的,这样想着,年夙心情极好的勾起嘴角。 绿树成荫,毒热的温度让整个异世暴躁起来,年夙计算着时间,悠哉悠哉的等着猎物上来,这场没有胜算的一战,终是要来,美眸微微眯起,仿佛看到自己血淋淋的模样,真是难看啊,一团阴影渐渐逼近,年夙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 “你这魔头,终是逃不掉的”,说话者是雪域的大弟子钟离,背上挂着一盏古筝,披头散发的模样看不出任何的仙风道骨。 “放心,本座从未想过要逃”,年夙笑的一脸轻蔑,目光的视线最后仍落在了簡玄懿的身上,“倘若本座要逃,你以为就凭你们,能找到本座吗”? ------------ 第六十二章 天道不公  簡玄懿被这魔头的目光看的不自在,毒如蛇蝎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拆入腹中一般,对比朱畅带来的画像,这眼前人正是那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却不惧怕,“你这魔头,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 “你说,本座是否是那真正的魔头”?年夙轻挑起眉头,眉梢间透露出了一抹邪气,身后的歌源与怀柔露出来了讽刺的笑容。 站在这一行人身后的朱畅听到教主这句话后就知晓是时机到了,轻轻按下藏在手腕处暗器的机关,只是一瞬间,上百根毒针分散向这群人袭去,因为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年夙身上,谁也没注意到暴露在阳光下的线人早已被偷换,不少人重了招,其中,吕卜臻就位列其中 。 不过来自八大门派的入室弟子,却无一人中招,这正是让年夙头疼的地方,修为上呈的人,阴招伤不住他们的要害,昨夜因为吕卜臻跟在他们身旁的原因,迷烟没起到一丁点作用,再加上地势空旷,迷烟的效果消减了不少。 簡玄懿等人的脸色皆变了不止一个度,趁这些人慌乱之际,这场战争,一触即发,莫野的二弟子别苏反手就杀了假扮朱畅的人,空气中冷了不止一个度,年夙与簡玄懿纠缠在一起,乱尘因遇到能与自己匹及的对手,而分外的兴奋,幽绿色的剑身在刺眼的阳光下反射出寒光。 簡玄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南宫逸给骗了,当年的异世,根本就没一个人活下来,也是,那次围剿分外严密,未曾放过任何边边角角,苏绯辞的遗孤是死在自己剑下的,定然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才有了这一次荒谬的行动。 而那个人人守口如瓶的秘密更是无人知晓,自己这一行简直是在白白浪费时间,南宫逸把自己当成猴耍,眼前人这所谓的魔头,恐怕只是不知哪里跑来的蝼蚁之徒,想借助异世来提高声望,他早就发现朱畅的身份,后又命其他人假扮,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了,要不然此行会沦为江湖上的笑柄,等这件事不了了之后,再除掉南宫逸这个多余的人,当年那次围剿,除了他这个外人活着,其余人都死了,黄泉路上他定然不会太孤单。 年夙没想到簡玄懿真的会相信,因接下簡玄懿的重击,手心被震的发麻,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充斥着恼羞成怒的神情,看来终是八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将歌源与怀柔的面貌也忘了个干净。 簡玄懿招招狠虐,势要夺取夺下眼前人的性命,这群蝼蚁之徒竟然敢玩弄自己,既然他们这么想与异世搭上关系,那自己就成全了他们,只要知情者死个干净,这件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连从当年的事,一起掩盖在这里。 “你会为你所做之事付出代价的”,簡玄懿恶毒的目光直直的盯死在这不知死活的人身上,算你触到八大门派的霉头,死不足惜。 “付出代价”?年夙手中的乱尘随着主人的身体而动,两者恍若融为一体,无可抵挡其锋芒,“该死的人,终究逃不过”。 几回合下来,年夙明显占了下风,回击的略乏吃力,不过也完全能够应对,簡玄懿缺的那条胳膊,如今就是他最大的弱点,眸子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刹那间,如黑玉般的瞳孔变为血红色,你们都该死,是你们毁了本座的一切,父母抛弃本座,好不容易有安身之地却被你们这些小人摧毁,这天下不容本座,那你们就陪本座下地狱吧! 即便成为地狱中的恶鬼,也要你们为所做的付出代价,你们都该死。 不安分的灵气簇拥而来,簡玄懿没想到这人还有后招,只得变攻为守,静观其变,这突然增强的灵力让簡玄懿感到隐隐的不安,这家伙不会是修炼入魔了吧…… 如此也好,簡玄懿反剑挡住年夙的袭击,眸子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他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唯独几个修为还不错的在死撑,自己倒要看看,入魔的人究竟能有多厉害。 左胳膊处又开始隐隐作痛,让原本就处于下风的年夙变得更加吃力,在准备挡住簡玄懿的袭击时,左胳膊处忽然钻心的疼,就好像有人拿刀一次次捅入一般,皮肉筋骨分离,一个不慎,手中的乱尘掉在了地上,乌青处的疼痛只增不减,血红色的瞳孔如同要溢出鲜血一般,让人不敢直视,额头处因过分的疼痛感溢出冷汗。 簡玄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锐利的剑韧划段了年夙脸颊旁的青丝,直朝喉咙处袭去,歌源与怀柔分身乏术,差点因为分心而毙命。 年夙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血红色的眸子缓缓闭合,心中的不甘却如度增添,是这世道不公,人间不容本座……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簡玄懿的佩剑掉在了地上,年夙下意识的睁开眸子,左胳膊处疼的开始发颤,直夺年夙的意识,视线开始变得浑浊不清,那一袭白衣之人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这背影,还如初见时那般道貌岸然。 “易轻轩”,簡玄懿右臂被突如其来的袭击震伤,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并且是这种情况下遇见这人。 “放过他”,易轻轩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凌列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簡玄懿,佩剑上挂着一个黑色木偶,空洞的目光十分渗人,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如今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易轻轩,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簡玄懿冷笑一声,放过他,八大门派的面子往哪里搁,如今不管他是不是苏绯辞的遗孤,他也必须死。 易轻轩没有应声,大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来迟了,心中的后怕与紧张相辅相生,握着佩剑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手心处竟平白无故的生出一层冷汗,“他不是坏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易轻轩,别以为仗着你的身份就能为非作歹”,瞧见易轻轩护着那魔头的动作,簡玄懿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眸子中涌动出一丝杀意,看来易轻轩也不能留,在场者差不多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多余的人,除掉这魔头后再杀掉也不迟,这样一来,即便易轻轩死掉,也能把这罪过抵达异世的魔头身上。 打定主意,簡玄懿就不跟这人客气了,奈何右臂被震伤,动作变得迟钝,没一会儿易轻轩便被秦晚风、别苏、甘巍、钟离等人所包围,各自共事多年,自是明晓簡玄懿的意图。 “轻轩,你快些离开,这件事你不该插手”,秦晚风紧皱着柳眉,焦急的说道,左手腕处包扎着纱布分外显眼,这人因昨夜对付那毒蟒不慎被伤,古袁道向来位于中立区,易轻轩怎么会因一个魔头而插手此事。 “既然想打,尽管来试”,易轻轩原本就是冷冽之人,淡漠至极,如今散发出的气息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望而生畏。 挽菡方才握着佩剑的手一软,浑身发冷,差点被黑衣人所伤,好在易轻轩来了,在大师兄的剑刃快取年夙性命时,挽菡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般,自己没有记错,遇见年夙的那一日,易轻轩也在场,他们的交情匪浅,希望年夙能逃过此难。 严峻的煞气肃然从易轻轩身上显露出,腰间的罗盘发出刺眼的红光,宛如一张布好的天罗地网,只等猎物上钩。 对付这些人,易轻轩眸子无丝毫的惧怕之意,反而觉得这场景有些可笑,“想要杀他,就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簡玄懿瞪了秦晚风一眼,示意众人动手,只是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产生了迟疑,要知道,在这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得罪古袁道,簡玄懿这么做是想干什么,易公子说其中有误会,簡玄懿为何不停解释? 几人迅速的纠缠在一起,寒刃不时从易轻轩脸颊处划过,忽然一人飞速袭来,为易轻轩挡住了身后的袭击,随即耳畔旁响起了极为悦耳的声音。 “小心后背”。 这是顾沫涵的声音,易轻轩的眸子一暗,随即投入到这场战斗中,自己怎么就忘了,年夙与顾沫涵二人的关系,攻击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却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待疼痛劲儿缓过去,年夙的眸子才变得清明起来,看到将自己护住的两个身影顿时愣住了,心中暗骂了一声该死,恒天是怎么办事的,顾沫涵怎么会在这里,易轻轩是怎么进来的! 遭了,异世中的毒即将启动,本座必须快些将易轻轩与顾沫涵弄出去,正在此时,不远处涌来一团黑影,正迅速朝这个方向跑来,顿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山脚下处理妥当,恒天位列其首,身后跟着上百余人,在瞥见不远处的顾沫涵与教主时,神色稍是一顿,随即将这些人团团包围住。 胜在人多,能与簡玄懿等人再周璇一阵,易轻轩与顾沫涵脱身后连忙去扶年夙。 年夙装作受了重伤的模样,对易轻轩使了个眼色,一旁傻傻的顾沫涵就被这人暗算昏了过去,年夙将顾沫涵交给死士,命其将顾沫涵丢出异世,易轻轩看到年夙紧张的神情,略显吃味儿的轻抿着薄唇,不好做声,这般危机的时刻,年夙先想到的仍是顾沫涵。 “没事吧”?易轻轩关切的看着年夙,这人脸色煞白的厉害,在对视上年夙的眸子时,易轻轩感到了一丝怪异,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反手握住年夙的手腕,脉像膨胀,灵力在此人体内四处涌动,这是入魔的前兆。 “本座没事……”,年夙恢恢的抽出手,装作虚弱的看着眼前人,实则是在想怎么把易轻轩也给敲晕弄出去,顾沫涵修为不高,易轻轩就不一样了,经过上次用迷粉,这人肯定对自己有防备,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有我在,不会让你……”! 易轻轩话没说完,就听到一股利器撕破空气的声音,反剑挡住了偷袭之人的兵器,将年夙护在怀中,脸色阴沉的快要结霜了一般,杀意肆侵。 “钟离,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 第六十三章 满山灰烬  年夙被牢牢护住易轻轩怀中,血红色的瞳孔视线涣散,濒临死亡的边缘,年夙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安心。 体内的灵力因找不到宣泄点而四处乱撞,手腕处青色的血管鼓的硬邦邦的,这样下去,易轻轩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本座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再等一会儿毒就要启动,到时候所有该死的人,都逃不掉,必须快点把易轻轩给弄出去,再晚一会儿,就真的都要死在这里。 “簡师叔……”,易轻轩手中的佩剑快人一步,利刃直逼簡玄懿的喉咙处,只要轻轻一个动作,就能取了眼前人的性命,左手紧紧扶着年夙的肩膀,呼吸变得急促而不安,这是修炼者入魔的前兆,再不做处理,恐怕会殃及性命,“本王的身份你应该知道,异世山下已被官兵包围,倘若官府找出证据证明他真的有罪,本王不会包庇他半分,只是本王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易轻轩将簡玄懿挟持住的动作,周围人不得不收手,不敢怠慢。 当然,易轻轩是在说谎话,并且说的面不改色,虽说有王爷这个身份,可自小与皇兄不和,自从皇兄登基帝位,二人就更是没见过几次面,如今更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是王爷,亦无法调动在百里城中的官兵,此行匆忙,让行事向来严谨周到的易轻轩根本没做任何准备。 “易轻轩,你可是在包庇这魔头”?簡玄懿脸色一沉,随即就反应过来,看来这易轻轩是有备而来。 他能为这魔头做到这一步说明两人关系匪浅,这魔头潜伏在异世这个荒废之地多年,即便他不是苏绯辞的遗孤,说不定也会发现些什么,二人关系又在这里摆着,弄不好易轻轩这次大动干戈正是明白了什么,已息事八年之久的东西,断不能再让它出现在世人眼前。 不过,那些人在山脚下,自己说这易轻轩是被魔头所杀,又有何人会反驳,如今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本王会给师叔你一个公正的结果”!易轻轩神情异常的平静,只是抱着年夙肩膀的手微微发颤,只是这颤抖的弧度极为细小,再加上宽大的衣袖遮盖,肉眼下几乎看不到。 “那……好”,簡玄懿不可言状的往后退了一步,见那剑刃离开自己的脖子才松了一口气,“好贤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话音刚落下不久,钟离、别苏等人收到簡玄懿的暗示,同时向易轻轩袭去,没一会刚停下来的乱战再次纷涌而至。 易轻轩没想到簡玄懿是这种人,将年夙抱起,迟钝的躲过二人的袭击,眸子中暗露杀意,刚刚还一口一个贤侄的人,翻脸不认人,再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必须快点脱身,年夙的情况不容耽搁。 因易轻轩的身份摆在这里,众人不好真的对易轻轩下狠手,这就是为什么易轻轩一手扶着年夙,一手应对众人仍绰绰有余。 年夙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被易轻轩躲避敌人的动作甩的想吐,原本就薄弱的意识变得更难集中,在心中唾弃的骂了一阵自己这羸弱的身体,想来自己还真是废物一个,关键时刻,身体却支持不住了。 怀柔与歌源被方才簡玄懿袭击教主的动作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奈被其他人拖着无暇分身,画骨走的时候教主身体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 歌源的注意力皆在教主身上,吃力的地挡住敌人的袭击,开始慢慢的往教主身旁挪动,不能再大意下去了,人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这些年来教主急于提升修为,游走在仇恨的边缘,如今仇人再次登上门,教主这些年来埋藏在心中的恨意定然被如数激出! “择煜”,年夙淡淡的吐出这里两个字,血红色的眸子如鲜血一般,让人不敢与其直视,身体内涌动的灵气皆聚集到丹田的位置,这具羸弱的身躯如获重生一般。 易轻轩闻言心中一紧,对视上年夙血红色的瞳孔身体不知怎么无法动弹半分,年夙挣脱易轻轩的束缚,将这人扛起朝山脚下跑去。 簡玄懿等人怎会让到手的猎物逃跑,纷纷追了上去,只见绿色的丛林之中一血影不时闪过,簡玄懿因受伤而被甩到了后面,年夙知晓这具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回眸就看到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秦晚风。 血红色的瞳孔一顿,这人好像与易轻轩相熟,在宣霸楼之时,自己曾不经意看到这人与易轻轩在一起谈话,不着痕迹的将易轻轩赠给自己的定身符咒贴在了它主人的身上。 易轻轩只能怒目看着逞强的人,无法挣脱半分,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身体虚弱成这幅模样,怎可动用修为! “秦晚风,你不想易轻轩死在本座手里吧”?年夙扭头对易轻轩的目光熟视无睹,用乱尘的阴气侵入易轻轩的神识,将此人弄昏才善罢甘休,继而看着身后人,幽声说道。 这莫名其妙的言语让秦晚风一愣,这魔头是什么意思。 “他中了本座的毒,白里城中的合欢酒可解,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就带他去”,说着年夙便分毫不顾忌的将易轻轩从半空中丢下,消失在秦晚风眼前。 “轻轩”,秦晚风连忙上前接住这人,垂眸看到易轻轩煞白的脸色,心如刀割,这魔头真是不知好歹,轻轩为救他宁与师叔为敌,而这人却对轻轩下毒。 秦晚风见识过异世的毒有多厉害,慌乱之中丝毫不敢对魔头的话产生任何怀疑,仓皇失措的朝山下赶去,无论如何易轻轩都不能有事。 紧随秦晚风身后的柏水与挽菡相继跟去,压根儿没注意到跟错人了。 待柏水与挽菡离开,年夙才现身,这个时辰毒气应该已经启动了,如今自己只需继续玩猫抓耗子的游戏就好了,继而迅速的改变方向,继续朝山顶跑去。 血色的身影来回横穿,年夙在想这易轻轩在发什么神经,自己与他谈不上有什么关系,他又何必来趟这场浑水…… “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去”?簡玄懿与别苏将年夙拦下。 “可笑,谁说本座要逃”?年夙看着这二人,讥讽的说道。 “你这魔头,待老夫杀了你,再去收拾易轻轩”,簡玄懿对别苏使眼色,示意这人动手。 “本座看你这糟老头子只会说大话,方才你不是差点被易轻轩杀掉,本座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三人的身影交织在密林之中,从山顶蔓延而来的毒气迅猛的穿过丛林间,吕卜臻是最先察觉到毒气的人,但却因身体被毒针所伤,虽然吃了解药,但双腿麻痹无法走路,毒气已悄无声息的侵入到每个人体内,没有人能从这场迟来灾难中逃出,即便是修为上呈者,也逃不了毒对肉体的侵害。 紧接着是一场大火从山脚下燃起,年夙不愿在于这些人做纠缠,继续朝山顶的位置躲去,敌人蜂拥而至,待其中有一人口吐红血才发现上当,年夙渗人的笑声穿透在密林间,因草木遍地的缘故,火势很快就袭了上来,只见那魔头一身血衣独站在高处,笑的发狂发狠,异世就是最大的祭坛,所有的仇人自当死在祭坛之中,该来的,总会来。 火势凶猛如嗜血的野兽,中毒之人无法动弹,不是暴毙先亡,就是被熊熊烈火所烧死。 昏暗的房中无一丝光线,易轻轩猛的醒来,脑海中皆是年夙入魔时羸弱的模样,发疯了般的冲出房间,黑沉沉的房外让易轻轩的心冷了一半,年夙…… 待易轻轩再次见到这所谓的异世之时,这仙境之地早已是一片废墟,只剩下大火过后的灰烬,易轻轩脚跟发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不敢稍作停留,生怕心中那丝不好的预感成真,刺鼻的味道刺激着易轻轩的感官,走遍这整座灰烬之地,也没能寻得年夙的一抹身影,最后还是从守在山脚下的百姓口中打探到,自大火烧起来,没有一个人从这魔教中逃出来,所有人的性命都葬送在此。 这里的所有人,自是也包括年夙,易轻轩布满血丝的眼眶发狠的看着这生灵涂炭之地,隐隐闪烁着的泪光被狠狠的逼了下去,脑海中蓦然响起遇到年夙的时候,这人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敢问阁下有何事请教?』 那种淡漠疏离的语气,再加上那张极不耐烦的神情,百里城中阴魂爆发,百里城中的百姓大部分人对异世恶言重伤,他明明能置身之外,看着那些说风凉话的人被阴魂所噬就好,可他没有那么做,易轻轩胸口的位置如同被什么利刃掏空了一般,从始至此,自己对那人的喜欢还迟迟没说出口,他再也听不到了…… 接助木偶术的指引,易轻轩在一处烧焦了的岩石上找到了已烧成碳的木偶,这东西刺的易轻轩眸子生疼,颤抖着手将那东西捡起,走近时脚下踩住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扒开灰烬后,映入眼眸的是被烧焦的一柄佩剑,易轻轩直接用下摆的布料,拼命的擦净剑上焦土,完全不顾炽热的剑身在手中烫出的伤口,在剑柄逐渐清晰后,绿色的纹路直逼易轻轩眸子。 哐当一声,佩剑从易轻轩手中掉落到烧焦的岩石上,不可能、不可能,年夙不会有事的,不可能…… 重新将佩剑捡起,易轻轩知道,这柄宝剑是年夙的,手心处被乱尘的剑刃所伤,死寂沉沉的乱尘让易轻轩如坠冰窟,“不、不会……”。 “年夙”,易轻轩瘫坐在地上,酸楚感死死的入侵在喉咙出,哽咽的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任由白色的长袍被灰烬染脏,双手紧攥着的拳头咯咯作响,指甲几乎镶进手心里。 山中仍残留着大火过后的余热,易轻轩怎么也不相信那人真的会葬身于此,烧焦了的尸首遍地,却迟迟寻不到年夙的半丝身影。 “易轻轩,年夙呢”?顾沫涵揉着生疼的后脑勺风尘仆仆的走来,自己是被人敲晕丢在百里城中的,醒来后浑身疼的厉害,对视上易轻轩死寂沉沉的目光后迅速的挪开,生怕听到心中不愿听到的消息,脚下及衣衫、青丝上沾满了灰烬,这一切都在像易轻轩表明这人也在此地寻觅了良久。 也是在这时,易轻轩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到,顾沫涵竟然是一个男人,这件事想必年夙也知道。 二人耗费整整一夜的时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仍没有从这遍地焦尸的地方寻得一点线索,二人对死这个答案绝口不提…… 顾沫涵一五一十的向易轻轩说明了当初顾孜麟的背叛,师尊苏绯辞遭遇偷袭,及他所查到的八大门派的恶行时,顾沫涵没有问易轻轩是如何与年夙是什么关系,易轻轩亦如此,二人心照不宣的不提此事,继续在这廖无人烟的地方寻找。 易轻轩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这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名门正派,借助为江湖伸张正义的名头,以达到不为人知的目的,而自己竟然所属与此…… 簡玄懿那张做贼心虚的神情让易轻轩记忆犹新,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异世遭此大祸,而那道行极深的苏绯辞怎么会被这些人所杀,江湖上这些所谓的道义,全部都是假的,年夙,本王不会让你枉死的,本王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 第六十四章 信仰破灭  这些日子,整个江湖彻底的沸腾了起来,这股趋势直逼顶端,世人皆言道,八大门派为了苍生,为了百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连同聚集在襄阳城中的英雄豪杰,与那魔头一同葬在了异世。 那景色如仙境之地的异世,如今更是满目苍夷之色,此番作为,让八大门派在江湖之上的威望只增不减,尤其是八大门派之首,天山门的师尊南宫捻墨,如今他的地位足以与古袁道的千幻长老所匹敌。 不少人为死去的英豪叹息,哀婉,在异世的山脚下开了祭坛,以此来慰藉死去的亡魂,却没有任何人有证据来证明那魔头,为什么是魔头,究竟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百里城客栈 房中寂静的无一丝声音,易轻轩甩掉秦晚风与天山门的那师兄妹俩,拖着死寂沉沉的身躯,颓废在黯淡无光的床榻上,窗户、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空气中有一丝腐朽的味道,易轻轩也忘记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昏昏沉沉的意识不允许易轻轩记得。 这几天易轻轩想了很多,自己厌恶皇宫大墙内的虚伪,自欺欺人的飘荡在江湖之中,可在这满是江湖侠义之地似乎比皇宫内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以为莫须有的罪名只有高高在上的帝王才施展的出来,没想到这江湖到让本王开了眼界,潜意识中支柱轰然倒塌,那人的面貌在易轻轩脑海中挥之不去,他那么恩怨分明的人,怎么会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一袭青衣的男子端着食物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在床上挺尸的人,将食物放在了桌子上,酝酿了半响才弱弱的开口,“其实这是年夙料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突如其来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分外的突兀,良久也未见床榻上的人有所答复,青衣男子再次讪讪的开口,“他并非自负之人,苦心修炼多年,他心中的痛楚皆是你我无法言会的,他亦自知此番不成功便成仁”。 “多谢”,易轻轩扶着床榻坐起,以往清明至极,让年夙嫉妒的不得了的眸子,此刻目光涣散,没有丝毫的灵气,“你在这里待的时日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这丝毫没有波澜的语气让顾沫涵听着挺不是滋味儿的,倘若不是年夙,自己恐怕见不到江湖上圣名四传的易轻轩会有这么颓废的一面,“没事,我身体抱恙在乡下休养,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的”! 易轻轩凝眸看来顾沫涵一眼,掀开被子走下床,多日的颓废让易轻轩没有了往日温润如玉的风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向案台处,客栈内劣质的墨水发出刺鼻的气味。 修长的指尖在墨水中缓缓着搅拌,黑色的墨水瞬间浸透到指甲内,拿起一旁粗糙的纸,寥寥几笔,端正的字体就出现在粗糙的纸面上,易轻轩眯着眸子端详了半天,“你还是快点回去要好,顾孜麟失踪,灵正煌可不是软柿子,要是让她知道你是男人……”! 易轻轩没把话说完,很明显是意有所指,易轻轩曾接触过灵正煌的父亲,那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行事果断,做事一丝不苟,不会给他人留下,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 顾沫涵挑了挑眉头,轻抿着的嘴角间露出不悦,正欲说话之时,却被楼下的喧闹声打断。 “什么!有人把祭祀用的祭坛打烂了”! 惊呼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闻言走出房中,易轻轩趴在二楼的栏杆处,左手中还紧攥着刚刚写好的书信,心尖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勾起一般,好看的眉目间露出来了一丝邪意,转身回到了房中,自己怎么没想到去毁祭坛,害年夙的人,本王都要你们为之付出代价。 “易轻轩,你可别乱来”,顾沫涵自是注意点易轻轩眉眼中邪气凛然的笑容,正是知晓易轻轩想要干什么,所以顾沫涵才如此紧张。 “我要回古袁道了”! 顾沫涵吃惊的站在一旁,神情呆滞的盯着如同活过来一般的人,这、这变的也太快了,“那……那就一起吧!刚好顺路”! “好”,易轻轩将揉皱了的书信揣入怀中,收拾行李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离开百里城之时,易轻轩不忘去异世山脚下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在捣乱,在瞥见那躲在一旁戴着半盏鬼脸面具的人时,易轻轩顿时明白了,年夙让自己带走的那个硕大红木箱子里,恐怕就装的人这人,鬼画骨是重情义之人,要不然为什么簡玄懿等人袭击异世的时候偏偏不见此人,到时只需找千涒确认一下就知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易轻轩不敢多看鬼画骨脸上的毒恨神情,生怕想起来自己也是那幅鬼样子,都是爱而不得的人,鬼画骨比自己幸运,他在年夙身侧待了那么多年…… 抱着怀中的乱尘,易轻轩与顾沫涵一同赶路,一路上顾沫涵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人将年夙的佩剑是若珍宝的搂在怀里,没有松开一下。 是夜,二人在路上的客栈里歇息,易轻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细细的端详着这柄宝剑,暗暗推测着他的主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心软的人。 年夙嫉恶如仇,向来恩怨分明,倘若不是如此,他就不会放过柏水与挽菡,更不会放过秦晚风,这是怎么一个心底柔软的人,却硬生生的承受着世人的闲言碎语,恶言伤人六月寒,易轻轩几乎能体会到年夙无处诉说的苦楚,而自己当时竟信誓旦旦的跟年夙将什么大道理。 那些人污蔑年夙的师尊,而自己却跟跳梁小丑一般说那种风凉话,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怎么会疼,说来,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话。 盯着乱尘看了半响,易轻轩的心情低落了一大半,“年夙,你为什么要放过我呢”? 话音落下良久,空荡荡的房中无人回应,从窗外侵夺而入的月光倾洒在床榻之人,易轻轩忽然记起他身中尸胎毒,年夙怕有阴尸跟随,即便再不喜与外人接触,仍狠下心说要一起同行,反正顺路…… 这种悲伤,被往日的记忆一点点放大,当时失去之时易轻轩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生疼的厉害,而如今这种无以言表的悲伤,只要一想起他,那种牵扯筋骨的疼痛就随之而来,那句喜欢没说出口的,易轻轩钻牛角尖的悔恨暴躁起来,自己真是什么废物,什么古袁道的入室弟子、什么皇族的身份,徒有虚名而已,自己连所爱之人都救不了。 抵达京城之后二人就分道扬镳,顾沫涵偷偷潜回乡下歇息了几日,抱着年夙给自己写的书信看了半响,反复推敲年夙言语中的意思,年夙,我终是愧对与你的英雄豪意,我就像风中飘零的枯叶,无安身之处,也无安身之法,自身难保。 其实在舅舅回京之时,顾沫涵偷偷去见过,那数十个精兵也是在那个时候问舅舅要的,可面对八大门派硕大的阵势,这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在乡下歇息够了,顾沫涵才回到京城,因为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过,灵正煌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这些日子,说不定她正在查自己的底细。 回到京城后,顾沫涵知晓了一个惊天的消息,那易轻轩竟然与古袁道恩断义绝,回到京城的王爷府中素日买醉,做一个闲王爷,难道一同离开百里城时的易轻轩是回光返照? 顾沫涵不放心,寻了京城几处的酒楼和烟花之地,最后在小巷子不知名的酒家中找到了易轻轩。 一袭华服衣摆,趁的此人高不可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人心生畏惧,俊美的面容冰冷而阴沉,一杯杯不停的倒酒,完全不符初见易轻轩之时,这人意气风发的模样。 “易轻轩……”,顾沫涵坐在这人对面,桌面上泛着绿光的佩剑赫赫作响,这正是年夙的佩剑,这人仍日夜戴着,其实年夙的离去,自己心中亦不好受,可习惯不言喜怒,不敢将这真实的情感表露出来,每个人都想害自己,自己不能被别人拿捏住弱点、不能…… 易轻轩瞥了一眼来人,随之拿起桌上的宝剑离去。 顾沫涵跟在易轻轩身后,身处官场多年,顾沫涵知道,脱离了古袁道的易轻轩并不好过,易轻轩与圣上不和的事朝中人尽皆知,愧对与年夙,顾沫涵只能补偿在易轻轩身上。 “别跟着我”,易轻轩停下脚步,回首看着顾沫涵的身影,一袭女装打扮,当初自己差点误以为这人是年夙的意中人。 易轻轩绝望的闭上双眸,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骗子,包括师尊,他明明知晓其中的内情,却为了古袁道的安稳坐视不管,古袁道之所以处于中立不参与门派之间的斗争,就是因为怕重蹈异世的覆辙,江湖上人人自危,那有什么情意可言,初入古袁道之时是师尊教自己,做人要遵从道义二字,对得起一身的修为。 这几日易轻轩越发想念年夙,他才是这世间最纯洁无暇的人,他只是想活着而已,只是要要一个安身之所而已,自己所追寻的道义根本就是一场空谈,可笑至极…… ------------ 第六十五章 闹够了没  顾沫涵上前一步,将易轻轩硬拖到小巷子里,的他这副模样,要是让有心之人知晓,上朝参他一本,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易轻轩,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糟践自己,又是何苦”,顾沫涵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这番话中有说不出的怪异。 “顾沫涵,你不懂”,易轻轩苦笑着说道,垂眸看着被顾沫涵拽的皱巴巴的衣袖发愣,为什么喝了那么多的酒,自己反而越发清醒。 “不懂?易轻轩其实你活的比我跟年夙都容易”,顾沫涵强迫眼前人看着自己,心里恨的牙痒痒,顾忌被其他人听见,只得特意的压低声音,“易轻轩,你认真想想,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而年夙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可以随意的放弃所得到的一切,无论你颓废成什么模样,你都有皇室身份在这里撑着,没有人敢肖想你的性命”。 那双目光涣散的眸子,视线最后对焦在了顾沫涵愤怒的神情上,勾起嘴角的动作让原本就干燥的薄唇裂出一个小口子,口腔中瞬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易轻轩轻轻的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那日多谢你将我领到山上,要不然我定然在异世中迷路,说来你的记忆真好,只是进入异世一次就记住了地形,难怪父皇会破例让你入朝为官”! “其实那日我是被年夙派人丢出异世的”,顾沫涵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对于易轻轩突如其来的夸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人压根儿就没喝醉。 “我是被弄昏的,他好像特别喜欢这般对我”,易轻轩伸手抚平衣衫上皱褶的地方,舌尖轻轻舔着下唇,血腥味儿更加浓郁了一分,“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先把你自己的麻烦事弄好再说,我向你举荐一个人,之前你也见过”! “蛤”?顾沫涵不明所以的看着易轻轩,不明白这人是何意。 “南昌王的儿子,阎衾!南昌王素来与灵正煌的父亲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与阎衾交好会有益你的仕途,这几日你最好守在闺中,阎衾这几日应该跟随他的父亲回乡祭祖,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易轻轩留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去,紧攥着手中的佩剑仍无法泄恨,反而手心被剑鞘硌的泛红,今晚去哪里喝酒好呢…… “喂……”,顾沫涵望着易轻轩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这人说的没错,自己早就自顾不暇,你也是啊!自顾不暇还想管我这个破摊子,我们彼此彼此吧! 丞相府 易轻轩猜的很准确,顾沫涵前脚踏丞相府的门槛,灵正煌后脚就找了过来,顾沫涵装作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起身迎接,看着不经意瞥见灵正煌恶狠狠的目光,顾沫涵就像瘾君子一般,竟非常享受这目光。 “沫涵,为娘怎么听说你的哥哥失踪了,你还有心情去勾三搭四”! 灵正煌语出惊人,柳眉紧紧的皱在一起,这张美轮美奂的容貌分外的狰狞。 “我听闻哥哥是与青楼女子私奔,何来失踪之言”,顾沫涵勾了勾嘴角,坐在床榻旁,弱弱的说道。 真是我的好哥哥啊!亲手在三九天将我推入结冰的河中,让我的修行之路在那次断结,你亲手教出的好儿子,伪君子,嫉妒心重,欺师灭祖之人,这等恶心的东西听着让人反胃。 “放肆”,灵正煌怒目瞪着顾沫涵,固定在青丝间的金步摇因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剧烈的晃动。 此话惊动了外面的下人,灵正煌嘴角处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真后悔当初因为她是女孩而没除掉她。 “是沫涵多言了”,顾沫涵低着头,青丝遮挡住了神情,灵正煌怕是气没处撒,故意想来找自己麻烦,这人一向看中脸面,如今颜面尽失,父亲这几日对她黑着脸,这种滋味,恐怕让习惯于居高处的灵正煌不好受。 “你哥哥的名声就是被你这种人诬陷的”,灵正煌心中的导火线被眼前这个贱种的话点燃,这强隐忍的怒火一触即发,多日隐而不发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不愧是行落雪那个贱人的杂种,就连这张脸也跟行落雪相差无几,“顾沫涵别以为得圣上的青睐就能为所欲为,甚至去勾引王爷”! 这下顾沫涵明白了,看来自己去找易轻轩的时候这人派下人跟踪自己,果然,自己根本比不上年夙,畏手畏脚,躲藏于阴暗面下。 “顾夫人,这就是你对待涵儿的态度”。 一股带有凶悍气息的语气直逼而来,雄厚的男音让人不敢直视,行江祉站在门前,挺拔如松,因常年征战沙场,一身凶煞之气让周围的空气冷了不是一丁点儿。 顾沫涵不是傻子,自然是安排好一切才敢正面玩灵正煌的难堪,听到舅舅的声音,反而掩面而泣,良久后才开口,哽咽的语气让人心疼,“是、是涵儿不好,惹主母生气了,涵儿本就是没有娘管教的人,粗鲁至极……”! 灵正煌心里咯噔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这死丫头故意在行江祉面前玩自己的难堪,体内的气焰被行江祉鹰眸的视线压了下来,脸白一阵红一阵的,底气不足的说道,“我身为主母,涵儿的娘,教育一下涵儿还有错了,身为女子本就该恪守《三从四德》,习毒《四书五经》,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勾引男人上”! “涵的娘,我的妹妹,早在二十多年前被我亲手放入棺中,怎么会还活着”。 行江祉冷笑看着灵正煌,这意气风发的女人怎会容忍其他人的忤逆,灵正煌黑着脸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舅舅……”,待灵正煌走远,顾沫涵才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却不知该怎么搭话。 “真是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行江祉笑着走了进来,“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一个个圈的,还往舅舅身上套”! 顾沫涵这点小把戏行江祉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故意任其发展,看看这伶牙利嘴的小丫头是何等的厉害。 “……”,丫头这二字压的顾沫涵不敢说话,舅舅的性子粗中带柔,成熟且稳重,可娘亲终究是舅舅的亲妹妹,是舅舅最为在意的人,倘若自己说出真相,以舅舅粗暴的性情定要灵正煌死无全尸,可行家根本斗不过灵家,或许正如易轻轩所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南昌王素来与灵家不和,自己可以借助这点,如今还不能对舅舅说出事情的真相,“涵儿怎瞒的过舅舅的眼睛”! “你这丫头,跟你娘亲小时候一模一样”,行江祉看着外甥女的容貌的目光分外怜惜,与自己的妹妹相差无几,却因常年分离,不知该对自己这个外甥女说些什么体己的话,从刚从灵正煌嚣张跋扈的语气来看,涵儿在顾府过的并不好。 “舅舅能不能给我讲一些娘亲的事”,其实顾沫涵对娘亲的印象,几乎是空白,从记事起,都只见得主母对顾孜麟关切而殷切的目光,想必娘亲在世,定然也会那般对自己。 “好”! 风月楼 檀香的气味儿弥漫在房中,半掩纱面的女子纤指拨动琴弦,一曲高山流水相映成彰,一笼黑衣锦缎的男子端坐在桌子旁,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磨砂着杯璧,桌旁几坛上好的白酒已见底,窗外夜色伊人,不知名鸟的啼叫声让这高山流水多了几分韵味儿。 易轻轩这才明白,举杯消愁愁更愁这句话并不是骗人的,好看的丹凤眼微微轻瞌着,酒香四溢,与檀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曲醉人未醉,支撑自己多年的信仰到头来只是一场可笑之言,当初年夙埋怨自己妇人之仁,明明知晓师兄害自己,却仍从长计议,为此整整两日没有搭理自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 眸底闪过一抹泪光,继而被狠狠的逼下,将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仍觉得不过瘾,抱起一旁还未开封的酒坛,一手取下封口的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酒的辛辣味儿蜇的易轻轩舌头难受,但这种滋味儿却让人上瘾,没有来得及咽下的酒水顺着下巴、脖子打湿了衣襟,布满血丝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不远处弹曲的歌女。 放下酒坛后易轻轩猛的站起,这是什么破酒,越喝反而越清醒,只是身体轻飘飘的而已,“停,去给我再上两坛烈酒”! “诺”!歌女轻声应下,宽宽起身,前去取酒。 自己真是没用啊!易轻轩垂眸看着酒坛中倒影出自己的影子,“为什么,我为什么救不了你……”! 突然,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继而传来一人呵斥的声音。 “易轻轩,你闹够了没有”。 来人与易轻轩有八分的相像,一袭白衫映衬出此人挺拔修长的身形,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不怒自威,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此刻充斥着怒气。 易轻轩昏昏沉沉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来人,拿起放在一旁的乱尘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易憬君严声呵斥道,大步走到易轻轩身前,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往日里行事稳重,不言喜怒的人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里的酒不烈,我要换一家”! 易轻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准备再寻一处酒家,喝醉后再睡上一觉,忘却一切。 易憬君反手将这人按在了墙上,丹凤眼中露出危险的目光,“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轻轩不悦的侧开脸,不愿让这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欲盖弥彰的做法让易憬君怒极反笑。 “皇兄……”! 听到这久违的二字,易憬君胸口处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中一般,看着眼前单薄的要命的少年,忍住将这人抱在怀中的欲望,“择煜,告诉为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我庸人自扰而已,我不想回古袁道了……”。 “那就留着京城,有为兄在,没人……”,不等易憬君把话说完,眼前人就直直的迎面倒来,稳稳的扶住这人,伸手抚上怀中人乱糟糟的青丝,这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 第六十六章 为兄之道  盘龙宫 只见寝殿内灯火通明,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朱砂色的镂空门褴外,白玉铺成的阶梯在月色下透着寒光,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易憬君担忧的坐在床榻旁,垂眸看着难得睡的这般安详的人,身上明黄色的衣袍几乎与床榻上颜色融为一体,“择煜”! 回应易憬君的是宫殿内空荡荡的回声,伸手抚上择煜微烫的额头,这个傻子喝这么多酒是不想活了吗?即便你对为兄心有芥蒂,又何苦这般虐待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与古袁道断绝了关系…… “咳咳……”! 易轻轩睁开眸子,宿醉让脑袋生疼的厉害,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映入眼帘的便是明黄色的锦帐及兄长阴沉的神情。 “择煜”,易憬君连忙端起一旁的茶水,递到将欲起身之人的身前。 “又给您添麻烦了”,易轻轩忍着不适坐起,接过瓷杯,低着头,沉声说道。 “你可知,这些时日你在做什么”? 易憬君隐而不发,略显头疼的看着眼前这扭扭捏捏的人。 “皇兄忙于政事,何必关心这种小事,我早已不是小孩,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想再跟您添麻烦”! 易轻轩言语之间,不乏疏离之意,垂眸盯着瓷杯,回想着自己是怎么入宫的。 “添麻烦?择煜跟皇兄说话一定要这么客气么”? “您不该把我带回宫中,大可派人将我送回王府就好”!易轻轩抬眸直视眼前人锐利的眼神,紧绷着薄唇,这些年皇兄为自己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自己与皇兄不和的事,朝中几乎人尽皆知,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自己唱独角戏闹脾气而已,皇兄从未因任何事而责备过自己。 “朕是你的兄长,亦是你唯一的血脉亲人,如今是朕坐守这万里江山,今时不同往日,朕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易憬君愤怒的站起,向来,这个弟弟就是易憬君的软肋,一点就爆,这疏离且抗拒的语气让易憬君极为不喜。 “哥……”。易轻轩抬眸看着生气的人,外人都以为母后偏心哥哥,把哥哥留在皇宫中,“这些年您替我承受的太多,我可不可以帮您分担些”? 当年韦贵妃得圣宠,将母后死死的压下,长生殿中自己与哥哥相对而立,用抽签的方法选择谁去谁留,母后担心自己年幼应对不了宫中的事物,哥哥担心自己心智不成熟易被奸人所害,在抽签中做了手脚,后来自己理所当然的被送到古袁道,拜堔墨道人为师,顺风顺水。 而哥哥身居宫中,与母后守在一起,有一次差点被韦贵妃害死,是母后跪在父皇前苦苦哀求才保住了哥哥的性命,哥哥在宫中受过的苦自己不得而知,只是不想再拖累这人。 “那你就该告诉为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易憬君虽与这个弟弟聚少离多,但是对这人的性情却了如指掌,他不喜宫中的斗争,所以这些年朕就放任他留在古袁道,让他开口说留在宫中帮朕做事,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哥,你有意中人吗”? 见眼前人答非所问易憬君不禁有些伤脑筋,“朕如今无暇与儿女长情,莫不是择煜出山遇到了意中人被拒,所以就颓废至此”! “哥可听说过江湖之上名声狼藉魔头”?易轻轩挑起好看的眉头,难道在皇兄心中自己就这般没有骨气…… “听过,好像是当年异世被灭时留下的遗孤”! “那人名叫年夙,正是我的意中人”,易轻轩平静的看着皇兄,在提到年夙二字时眸子闪过一抹温柔,稍纵即逝。 “择煜你……”,易憬君诧异的看着眼前人,随之露出一抹苦笑,罢了,择煜的眼光向来不差,喜欢男人又算什么,当年那一战攻下江山的圣皇所娶之人就是一位男子。 “哥,听到我是断袖,您的反应跟我想象中一样平静”! “朕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哭给你看”。 易憬君伸手将易轻轩头上翘起的呆毛抚平,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择煜苍白的脸色,平日里不露喜怒的脸上,露出了隐隐的担忧与心疼。 “他……与八大门派一同葬在了异世之中,正因为年夙,我才明白,处处的阴险皆如皇宫,何故我不留在皇宫,我找遍了异世山脉,也没寻到年夙的尸骨,只找到了他的佩剑乱尘”。 “年夙是那种恩怨分明的人,明明是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中长大,却单纯的厉害”。 易憬君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剑眉紧锁皱成了一个川子,择煜用这种平淡的语气反而让朕心中更担心,在提起这个叫年夙的人时,择煜原本黯淡的神情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的活力一般。 “哥,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好玩,有次我惹他生气,他整整两日不曾理我,最后被我的一串烤肉收买,被我捉弄时只会皱眉,来回就那几句非君子所为,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玩的人,我本就不是君子”。 “他总是我死板固执,殊不知他才是最为死板固执的人,还有些小心眼儿,不愿欠人恩情,待人有情有义,可偏偏最为无暇的人,偏偏就有人要毁了他”。 随即话锋一转。 “睡一觉我想明白了,年夙有可能没有死,我找了整整一夜也没寻到他的尸骨,八年前八大门派偷袭异世,对异世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那次年夙都没有事,我相信他这次一定能度过,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易轻轩眸底是即将溢出的笑意,神情变得灵动起来。 “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不就是先例么”?易憬君知道现在不能刺激择煜,看来这件事朕需派人去查探一番。 “年夙一定是活着,他只是受了伤,正在休养,哥,明日我就派人去找他”。 “好,不过择煜最好歇息两日,想必择煜也不愿在见到意中人时懒洋洋的没精神吧”! “嗯”,易轻轩重重的点了点到,伸手就碰到了放在床头的乱尘,年夙一定没事,他仅仅只是受了伤而已,本王不信千年传承下来的异世那么脆弱,轻而易举的就消失在世人眼中,当年那么危机的情况下年夙都活了下来,这次定然也一样,年夙,再见之时,本王绝不容你离开我分毫,本王再也不想品尝到离开的滋味儿。 下朝后易憬君就直奔御书房,前去打探的人得来消息,异世早已变成废墟,守在山脚下的人说,自从大火烧起,就没有人出山,后根据女真族的秦晚风所言,那叫年夙的人劫持择煜,说是给择煜下了毒药,这样一来她与择煜才逃过一死,对战之时,那叫年夙的人似乎被什么事情激住了,修为不稳入了魔,像簡玄懿修为这么高的都没掏出葬身火海的命运,年夙能吗?即便能……拖了这么久,恐怕极为疲惫的身体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入魔的后果可想而知…… 择煜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这天下,唯有情字最为烦扰,剪不断理还乱,择煜口口声声夸赞的年夙,又为何是江湖上名声狼藉的魔头,这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罢了,先瞒着择煜,失去意中人的滋味不好受,先将择煜稳住再说。 “皇兄”,易轻轩在这人眼前站了良久,见皇兄仍未察觉到自己到来,不得已开口道。 “择煜”,易憬君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摄人心魄的冰眸视线落在了手边的奏折上,“为兄批阅奏折有些入神,竟没察觉到择煜,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通报朕”! “皇兄,是您太入神了,门外的侍卫早已通报过,再者我一直住在宫中不是那么一会事,不如我继续搬到王府住,要不然势如冰火的两人重归于好,难免会打草惊蛇,只有我站在皇兄您的敌对方,我才能看清楚皇兄您在朝中的趋势如何”。 “除了搬出皇宫这一点,其他皆依你”,易憬君眸子中露出一抹欣慰,倘若这人真是朕的敌人,朕还真不敢把他留在身旁,但择煜不同,他是朕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择煜这么多年来委曲求全,为朕做出不少的牺牲,这本是朕这个兄长该做的事,如今朕才是这天下的君主,朕要庇护的人,没有任何人敢冒犯半分。 “哥,我觉得……”! “哎,听朕的”,易憬君打断了择煜的话,眼眸中不容拒绝的神色让人胆寒,身为君主专制的语气兆显出来,“朕可以对外放出风声说是怕你突然归京,意图不轨,将你软禁在宫中,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分离,朕不想再让你受苦,朕要让你知道,朕如今护的了你”。 要分孰是孰非,在易憬君心中,这个兄长自己当的太不称职了,倘若当初不是韦贵妃逼的太紧,择煜年纪尚小,无法应对宫中的事物,只能做两手对策,那就是宫中留一个,外面留一个,有备无患,在公平竞争的情况下,这君主之位究竟落在谁的手中,还真不好猜测,择煜天资聪慧,如果将来他想坐这个位置,朕大可让给他。 自小朕学的便是为君之道,身为帝王者,没有永久的朋友,亦没有永久的敌人,君臣间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将来后宫之中绝不可独宠一人,永远保持独善其身的姿态,可以在任何时候抛弃任何人,不与任何人真正的交心,因为帝王经不起背叛,但择煜不行,他是朕的底线,京中近来风起云涌,他才十七年岁,正是少不更事之时,在京中出了什么事,这后果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 第六十七章 一年光阴  “这件事就依皇兄所言”,易轻轩找不到拒绝的话语,只得应下,这皇宫大院对易轻轩来说太陌生了,可此地的主人偏偏与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血脉亲情,江湖之地早已厌恶,留在皇兄左右亦能为皇兄解忧,何乐而不为,既然世道处处险恶,那就不如留在险恶的根源处。 “南昌王回京之事择煜应该知晓,他欲留在京中,不再回封地,这件事择煜你怎么看”?见择煜应下,易憬君的神情稍有缓和,只不过语气依旧冷清,有时候分明是关切的话语,从易憬君口中出来却是冷冰冰的,像是在质问。 “臣觉得让皇叔留在京中未尝不可,当年父皇怕皇叔谋权,碍于皇子的大业,才将皇叔发配到封地,这么多年来皇叔安分守己,古言道落叶归根,皇叔这一举乃人之常情”! “择煜所言有理,那朕就应下了”,说着易憬君拿起一旁的玉玺,重重的印在奏折上,“虽然是公事,但无外人在场之时,朕不喜臣这个称呼”。 易轻轩诧异的点了点头,“皇兄分明知晓我自小与阎衾交好,就不怕我这般帮南昌王是因有利可图”! “朕的利便是你的利,择煜想要什么,为兄都不会阻拦”,易憬君嘴角难得扯出一抹笑意,冰冷的神情因这一笑而破裂,温和的人畜无害。 “多谢皇兄信任,这几日我还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上朝请职”! “都随你”。 易轻轩告别皇兄后就回到了居住的青龙殿,此地是皇兄连夜让人腾出的,奢华而高贵,琉璃瓦在明媚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线,周围皆是陌生的摆设,青龙殿距盘龙宫相近,正好闲暇之时能去找皇兄解闷,只不过身为帝王的皇兄怕是会很忙。 将摆放在案台上的乱尘来回擦拭了几番,易轻轩怕睹物思人,擦拭好后如同烫手山芋一般连忙把此物弃下,易轻轩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年夙只是受伤躲起来了而已,假以时日,自己定能找到他。 “啧啧,择煜你这是在做什么”?阎衾好瑕以待的轻倚在白玉雕琢而成的门檐旁,戏谑的看着失魂落魄之人,难得见择煜这般,自是要好好奚落一番。 “你不是回乡祭祖了,来此作何”!易轻轩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不着痕迹的将佩剑藏在身后。 “何必遮遮掩掩的”,阎衾大步走入殿中,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之上,翘着二郎腿,胳膊放在了铺着锦布的桌面上,良好的触感让阎衾准备将府中的桌布全换了。 下早朝后无意瞥到了易轻轩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真是这人,“你怎么会在宫中”?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 “姥爷和姥姥怕父亲耽搁了正事,所以昨夜我们连夜赶回,倒是你让我意外,你不是向来不喜京城,怎么会留在宫中”?阎衾步步逼近易轻轩,俊妁的眉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好奇。 “没什么,我毕竟是王爷,留在古袁道也不是长久之计”。 阎衾意味深长的瞥了易轻轩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悠哉悠哉的拿起一旁的玉壶倒水,清脆的水声回荡在耳畔,就易轻轩那点小心思自己怎么可能没看到,“就你心虚那样,可拉到吧!年夙的佩剑怎么会在你手中”? “异世纷战,年夙下落不明,在异世中我只找到了这柄佩剑……”!易轻轩端坐在阎衾身前,简短的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记忆这么好,竟一眼就看出这柄宝剑是年夙的。 “异世纷战与你的意中人有什么关系”,阎衾珉了一口茶水,疑声问道。 “年夙是异世的教主”。 “什么”?阎衾猛的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那他岂不是……”。 阎衾被易轻轩的目光吓住了,没敢把话说完,因为刚回京城,对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很了解,慢慢理清思路,明了一切后就更不敢嚣张了,小心翼翼的收回视线,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那个叫年夙的竟然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魔头,怎么会这样,上次襄阳城聚集之人就是为了铲除年夙,过了这么多时日,应该…… “别用这种震惊的目光看着我,他只是受伤躲了起来而已,我会找到他的”,易轻轩拎起一旁的玉壶,给阎衾倒水,冰冷的脸色让周围的空气低了不止一个度。 “嘿嘿,吉人自有天相,当然、当然……”,对视上择煜固执的目光,阎衾干笑几声,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襄阳城这次声势浩大,所聚集的英雄豪杰数量之多,年夙恐怕凶多吉少,“对了,我家的老头子找我有事,我先回去了,等你出宫了我再来找你玩”。 阎衾被易轻轩毛骨悚然的目光弄得坐不住,起身道别后仓皇出逃,这件事自己必须去查探一番,自己仅仅离开京城数十日而已,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倘若年夙真的被害,择煜怕是…… 想到这里阎衾浑身一个冷颤,差点被青龙殿的门槛给绊倒。 子时 御书房 易憬君单手托腮,抬眸看着不远处自家弟弟稚嫩的容貌,真是岁月不饶人,转眼择煜已十七岁了,在这个年纪失去喜欢的人,恐怕不容易忘记,假如那个叫年夙的,真有择煜说的那么好,又为何会落入这般万劫不复之地。 虽说择煜在荒凉的异世中没有找到年夙的尸首,但寻得了贴身的佩剑,最大的可能便是尸骨皆被大火吞噬…… “皇兄,经过今日我发觉到南昌王此次归京,可威胁到灵家的地位”,易轻轩突然从案台旁站起,恍然大悟的说道,皇兄真是老奸巨猾,恐怕今日一早他就知晓这些,还故意问自己。 “确实如此”,易憬君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希望择煜真的是表面上这般放宽了心,其实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皇兄,朝中的人多次劝您纳妃,我觉得这个建议可行,您都二十有二了,后宫空旷的半夜只能与我这个弟弟说话”,易轻轩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急不得,时辰不早,你快回宫歇息去,昨天喝了那么多的酒,可不是闹着玩的”!易憬君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奏折上,奏折上芝麻绿豆大点的事,看得易憬君头疼,这些人当官这么多年,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简言意骇么? “我也喝了许多醒酒汤啊”,易轻轩故意赖在皇兄身边不走,只要一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就会不可抑制的想念那人,已经派夫晏和半盏前去查探,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年夙的消息,一定是这样的。 “既然择煜不累就帮为兄分担些奏折吧”,不等自家弟弟应下,易憬君就把厚厚一摞奏折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推到易轻轩面前,“不想睡觉就帮帮为兄”。 注意点哥哥奸计得逞般的笑意,易轻轩无奈的皱起眉头,果真姜还是老的辣,“无关紧要之事我分一摞,其他人我分成一摞”! “好”。 待回青龙殿时已是丑时末,易轻轩这才清清楚楚的了解到当一个帝王是多么的难,这个时刻大部分人应该都在睡觉吧! 不知道年夙会在做什么,不经意看到摆在显眼之处的乱尘,索性就把乱尘放在床头处,这柄佩剑应该是异世流传下来的宝物,富有灵性。 “乱尘,你的主人如今身在何处呢”?易轻轩失神的看着手中的宝剑,喃喃自语道,竟期待这柄剑给自己想要的答复,半响后失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觉得十分陌生。 夜间易轻轩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失神的看着明黄色的锦帐,年夙,本王会找到你的,一定会,再遇之时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二日上朝之时,易轻轩出现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阎衾望着站在圣殿中央的人,无奈的撇了撇嘴唇,看来圣上有意将择煜留在宫中。 下朝之后不断有人对易轻轩示好,在宫中这几日,易轻轩才清清楚楚的了解到,皇兄在朝中的势力如斯单薄。 当年父皇忽然撒手人间,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让人没有任何的准备,兵权还没收回,父皇的心腹还在试探皇兄是否担当得起重任,如今已是皇兄登基的第二年,皇兄在宫中腹背受敌也未曾开口让自己回京助他,自己这个当弟弟的,确实不称职,当年自己曾答应过母后,一定会尽力辅佐皇兄,哪怕甘为棋子也在所不惜。 不久易轻轩被圣上软禁在宫中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知道,圣上与他那个同胞兄弟不和,对于这一事,有人忧愁,有人开心,想要拉拢易轻轩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无奈,易轻轩只能与皇兄保持距离,面无表情的下朝、面无表情的上朝,对于前来示好、拉拢之人,既不皆是,也不拒绝,全然吊着他们的胃口,这种事只能从长计议,待皇兄朝政稳定,自己就带着年夙远离这是非之地,只是年夙你究竟身在何处…… 一年后 春去秋来,物是人非,让易轻轩没想到的是,找了整整一年的光阴,也没查到年夙一丁点儿的线索,当初的希望之心有多迫切,如今就有多失望。 易轻轩几乎派动了所以势力去查找,皇兄也曾暗中派人帮自己,可年夙就想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站在皇城之上,冷风习习吹动着易轻轩衣袖,白玉冠将青丝高束着,一笼月白色的衣衫映衬的此人身形越发修长如玉,淡漠且冰冷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年夙,已经整整一年了,你究竟身在何处”! 这一年来,易轻轩对江湖上的事闭耳不闻,专心在政事之上,再者就是找人,时间一分一毫的从易轻轩心尖上划过,越久越疼,易轻轩开始后悔认得这人。 “早知如此绊人心,莫如当初不相识”,易轻轩望着皇城下的风景,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仿若心头在滴血一般,若问源头因何而喜,心中却是一片空白,难道真的是因为得不到自己才会这般么? 辗转反侧的夜晚易轻轩总会想这些,思来想去却没有悟出一丁点儿答案,反而越陷越深,千百张画像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丁点消息,易轻轩也曾想过年夙在大火之中毁了容,一有相像之人就会放下手中所有的事物连夜赶去,结果却是一盆盆冷水迎面泼来。 ------------ 第六十八章 天公作美  偶尔易轻轩会想起阎衾对自己的劝告,感情之事,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没想到真被这人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王爷,圣上让您去御书房一趟”,夫晏恭敬的候在一旁,沉声说道。 “嗯”,易轻轩低声应下,这几日朝中不停有大臣上书,大概的意思就是,如今国泰民安,无是非之事,圣上已二十有三,已到了娶后纳妃的年纪,不能再推迟下去了。 御书房 易憬君端坐在书桌旁,厚厚的奏折让人遮挡住了易憬君的半张脸,朕的婚姻大事还轮不到这些人操心,说来奇怪,怎么就没人劝择煜纳妃,那人分明也老大不小了。 “皇兄,你找我”,易轻轩进殿就瞥到了皇兄紧皱着的眉头,这幅苦兮兮的表情逗的易轻轩想笑。 “坐吧”!易憬君脸头都没抬,余光瞥见了自家弟弟隐晦的笑意,烦躁之余,伸手将挡住视线的奏折推到地上。 “皇兄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易轻轩回头示意夫晏将御书房门外的人支走,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捡起,重新放在红木精工雕琢的案台上,嘴角处挂着一抹浓浓的笑意。 “明知故问”,易憬君不耐的皱起眉头,灵家与南轩大将军够朕头疼的了,如今又拿这些繁琐的小事来麻烦朕,这些人身为臣子就不能想些正事。 “皇兄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为今之计皇兄还是快快纳妃比较实际,这几日朝中的几位元老可是催的很紧”!易轻轩难掩眸底的笑意,幽声说道。 “怎么?择煜准备把意中人让给为兄”?易憬君挑眉站起,不怒自威的气场兆显了出来,明黄色的龙袍映衬得此人高不可攀。 易轻轩哄笑一声,“先找到年夙再说”! “朕收到消息,说是在江南一代有年夙的行踪,正好朕明日要去江南的灵山寺上香,你收拾一下明日与朕一同赶路”! “皇兄所言可是真的”?易轻轩嘴角的笑意僵硬住,取而代之的是满眸的震惊和狐疑。 “朕还会骗你不成”,易憬君昨夜收到消息,说是有人曾在灵山寺见到画像之人,虽然确切的明白年夙根本逃不过那场大火,但却不能打断了择煜的念想。 “我这就去准备”,易轻轩呼吸紧绷了起来,急匆匆的与皇兄道别,前往青龙殿收拾行李,皇兄得到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肯定是年夙。 南昌王府 自从择煜被他皇兄软禁在宫中,阎衾几乎快被这京城的风光无聊死,只能隔三差五的与择煜见上一面,以解相思之苦,择煜不相信年夙当年葬死在异世,这一年多来苦苦寻找,未曾有一丝线索,当年之事自己也算明白了个大概,可纠结孰是孰非,自己这些外人就不知晓了。 只不过既然择煜相信年夙还活在世上,自己就乐在其中派人帮他寻找。 “小王爷,那个人出府了”,小九子行色匆匆跑了进来,兴奋的说道。 “小兔子终于出洞了”,阎衾勾了勾嘴角,眸底闪过一抹邪意,“带我去找他”。 “小的领命”!小九子笑嘻嘻的走在前面引路,也不知自家小王爷何时养起的兴趣,隔三差五就去招惹顾家的大小姐,顾沫涵。 那人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即便是身为女子,那一身才能也没被埋没,备受先帝赏识,破例入朝为官。 漫无目的游走在市井之中的顾沫涵,老早就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阎衾,说来也奇怪,每次与阎衾说话,总感觉他像是看透了什么,这一年来这人频频来此骚扰,让灵正煌心生妒忌。 当年自己从异世赶回京城之后,灵正煌早已派人着手查自己,这个女人着实歹毒又聪明,奈何易轻轩主动在朝堂之上提起顾孜麟,说顾孜麟与襄阳城那群人一同葬在了异世之中,后父亲派人去荒废的异世查探,果真找到属于顾孜麟的衣物烧焦的碎片及尸首、头颅,发现之时顾孜麟早已被烧的不成样子,只不过细细端详仍能看出大概的原貌。 自己真没想到,年夙做事竟考虑的那般周旋,自己本以为仅仅拿了顾孜麟的头颅前往的异世,可没成想那些死士将顾孜麟的尸首也带上了,仵作测出顾孜麟并非是烧死的,而是先被人割掉头颅,后丢入火海之中的。 明眼人都知道,当年顾孜麟背叛师门,异世才堕落至此,他们都明白,他们口中的魔头对顾孜麟有多记恨,背叛师门被就是大罪,何故负上了什么道义之言,顾孜麟反而有幸入了天山门,此次被年夙所杀,似乎很是通情达理。 事已至此,灵正煌当然没有理由再追踪自己下去,反而因为顾孜麟的死苍老了很多,之后为了稳固她在顾家的地位,又怀了一个孩子,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是个女孩儿,父亲那个人对子嗣极为重视,可主母生了女孩儿后就再难有身孕,不免对纳妾之事蠢蠢欲动,奈何灵正煌的娘家强势,他亦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出嫁随夫,灵正煌在父亲面前从来不敢张牙舞爪的,父亲纳妾之事指日可待。 自己这么久未曾显露真正的身份,就是为了让灵正煌尝尝当年娘亲所受过的苦,父亲本就是薄情之人,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向来随意至极,这些年要不是因为灵正煌的娘家太过强势,早就三妻四妾的勾搭了起来,有时候顾沫涵就想不明白,自己的娘亲怎么会眼瞎看上了这人。 “顾姑娘,好巧啊”!阎衾按耐不住,三步并两步的跟了上来,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让跟在身旁的小九子不断的打冷颤。 “原来是小王爷,不知有何贵干”?顾沫涵客套的说道,眸子的视线不自在的看向他处,自己根本不用主动结交阎衾,这人就会自己屁颠屁颠的来戏弄自己,大概这人是误会了什么,也不知是好是坏。 “时辰尚早,不知顾姑娘肯不肯赏脸吃一顿饭”,阎衾如同没有看到顾沫涵脸上的为难,乖巧的跟小兔子一般。 收起尾巴的大尾巴狼让一旁的小九子拔腿想跑,奈何碍于主子的淫威,只得侍奉在左右。 “也可”,顾沫涵与阎衾正处于半生不熟的阶段,原本易轻轩曾向自己引荐过这人,可是因南昌王回京一事,这人忙着前往封地处理事物,也就是这段时间,才见阎衾待在京城之中。 “我知道有一处酒楼,酒水好喝的厉害”,阎衾十分自然的走在顾沫涵身旁,按耐住想揽住身旁人肩膀的欲望,好不容易接近这人,可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得不偿失。 “是何处”?顾沫涵好奇的看向阎衾,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泪珠,明眸渐开横秋水,这京城中常见的东西自己早就吃腻了,不知道这人所推荐的地方会是那里。 “那个地方你这身打扮恐怕很难进去,不过那个地方的酒水在下府中就有不少,不知可否赏脸一去”,阎衾笑的一脸隐晦,被顾沫涵好奇的目光弄的心中一悸,自己这不会是心脏出什么问题了吧? “这……”,顾沫涵眸底闪过一丝为难,这人所说之地怕是青楼,正欲开口言拒之时,却被阎衾打断。 “之前择煜曾向在下举荐过你,初遇之时就觉得姑娘美目碧长眉翠浅,聪慧至极,欲有交集之心,却不知该准备怎办言会,此番言语仓促,之前对顾姑娘频频骚扰,实数抱歉,希望顾姑娘能赏脸一去”,阎衾此番话说的诚恳至极,把往日里风流的性子收敛了起来,一字一句皆肺腑之言。 顾沫涵笑的一脸勉强,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完了,这人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要是日后被这人查到自己是男人,恐怕会死的很惨吧…… “在下别无他念,只望顾姑娘不要驳了在下的好意”! “那好……”,顾沫涵斟酌再三,终是应下了,无论如何,自己确实很需要与阎衾搞好关系,之前总是点头之交,如今进一步接触也好。 二人在南昌王府中喝了整整一天的酒水,谈天说地,相见甚欢,这是顾沫涵第一次遇见志同道合之人,言语之间差点忘记自己是女子的身份,亦忘却了时间,本以为阎衾会是那个高傲自大之人,可接触之后却觉得这人干净的像个可拆入腹中的小白兔,撩人心弦,醉意朦胧之际顾沫涵竟在想要是自己真的是女子就好了。 一晃就到了晚上,顾沫涵才发觉时间不早,阎衾挽留了几番后,终是随了顾沫涵的意,派人送他离开,今日的进展不错,好在自己自制力够强,没有对送入狼窝的小白兔做出什么出轨之时,顾沫涵一看就是那种未曾经历过感情洁白之人,急不得,慢慢品尝,才能品得猎物入骨的滋味儿。 “主子,您别笑了,小的冷的慌”,小九子被小王爷今日谄媚的小笑容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滚一边去”,阎衾忍不住白了一眼这没出息的人,眼底却是浓浓的笑意。 小九子乐呵呵的赔笑,对于小王爷的话,小九子从来不介意,小九子从小就跟着小王爷,对小王爷的性情了如指掌,知道小王爷这是在说笑。 “今晚老头子应该不回来了,小兔子又被我放了回去,今夜着实无聊啊”! 阎衾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幽声感慨道。 “主子,前几天王大人送来了几个舞娘您看都不看就丢一边了,要不然小的把他们再找来”? “你可拉倒吧,别拿那不男不女的来碍我眼眸”,一想起王大人送来的那几个娘兮兮的,一身女子打扮的男子阎衾就是一阵恶寒,自己确实喜欢男人,但他娘弄来的都是什么,一点男人该有气魄都没有,娇娇媚媚的,说话带着嗲音,像极了烟花之地卖肉的妓子,让人忍不住的恶心。 “可主子你口中的那个顾姑娘分明也是男子,同样是一身女装打扮,擦脂抹粉的,主子您却喜欢的紧啊”!小九子坏恹恹的说道。 “他们怎么比得上顾沫涵”,阎衾忍不住踹了小九子屁股一脚,气呼呼的回到卧榻之上,顾沫涵浑身那股清高的劲儿仿佛镶入了骨子里一般,那些人怎么比得上顾沫涵。 “切,主子明明就是喜欢那个叫顾沫涵的,要不然为什么之前有空就到顾府门前徘徊”,小九子小声吐槽道,伸手揉了揉被踹的屁股,一点儿都不疼。 或许是天公作美,没一会儿喝的醉醺醺的顾沫涵又被送回了南昌王府中,阎衾诧异的看来晕乎乎的顾沫涵,这是…… “回禀小王爷,属下原本将顾姑娘送回丞相府外,可奈何丞相府大门紧闭,属下喊了半天也没见人开门,就又将顾姑娘待回来了”! “原来如此,小九子,你去给顾姑娘安排一个房间”,阎衾一本正经的神情下掩藏着迫切而激动的心情,看来天随人愿。 顾沫涵确实是喝醉了,但意识确实十分清醒的,只是身体软乎乎的不受控制,想开口拒绝阎衾的好意,发出的声音却微弱至极,后来是被侍女搀扶着送到房中的。 “今夜有的玩了”,阎衾望着顾沫涵渐渐走远的身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连走路都走不稳,这般绝好的时机,自己又怎能放过。 ------------ 第六十九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月上中天,正值夏秋交替之际,夜晚总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阎衾轻车熟路的穿梭在南昌王府长长的走廊内,没一会儿就寻到了安置顾沫涵的房间,做坏事自然是要选晚上。 轻手轻脚的趴在门上,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小九子见自家小王爷没出息的模样,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抱着怀中盛满清水的木盆,低着头小声嘟囔道,“主子您这是准备当采花贼的节奏啊,要是让易王爷知道了,他不会绕过饶过主子你的”! “嘘”,阎衾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看着小九子,右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左手修长的手指指向房门,特意的压低声音,“小声点,别吵到他了”。 “是、是,小的会小心的”! 小九子忙不迭失的应道,将怀里的木盆放在台阶上,贼眉鼠眼的凑到紧绷的房门的缝隙中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你退下吧”,阎衾一把揪住小九子的后衣襟,忽然想到了什么故作出一副凶狠的目光,恶狠狠吩咐道,“把其他人都支开,要是让择煜知道了这件事,我绝不饶你”。 小九子只得应下,撇了撇嘴,去给自家小王爷把风去了。 小九子离开后,周围寂静的厉害,阎衾轻轻的推开房门,即便动作极其轻微,房门仍旧很不争气的发出吱咛的声响,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只脚,探头望去,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因床榻上纱帐是散落的,阎衾借助月光,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顾沫涵熟睡的侧颜。 扭头将放在台阶上的木盆抱起,轻而缓的朝床榻旁移去,阎衾对顾沫涵浓妆艳抹下的容貌好奇许久,就像落在心尖儿上的羽毛,痒痒的,好不容易跟这人有机会接触,自是要好好利用一下。 木盆中的清水倒影出阎衾满是邪笑的俊脸,探着身子将木盆放下,小心翼翼的取下床榻旁的毛巾浸入水中,悄咪咪的瞟了顾沫涵一眼,这人睡的正熟,再加上喝了那么多酒,应该不会醒来吧! 阎衾自我安慰着,重新将床头的灯火点燃,终是色心战胜了理智,拧干毛巾上的水,慢慢的在顾沫涵脸上擦拭,浓浓的妆容渐渐消散,摇曳的灯火照应出睡熟之人清明俊朗的面容,眉飘偃月,不掺杂一丝女气,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微微颤动的睫毛撩到了阎衾的心尖处,果真没让自己失望。 顿时让阎衾有一种搬个小板凳守在顾沫涵身旁的念想,尽量的放平稳呼吸,以免惊扰到这人。 盯着看了许久,阎衾越发的爱不释手,心中的恶魔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颤颤巍巍的伸手抚上顾沫涵的脸颊,手心如同触电了一般,慌张的收回,这人即便喝醉了睡姿也是极好,平躺着双手放在身侧两处,看来顾沫涵在顾府过的不怎么好,要不然怎么会大晚上的,被人锁在府外。 正在阎衾看的正入迷之际,原本本该熟睡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眸子,明眸剪水玉为肌,神色之中无丝毫的醉意,吓得阎衾一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捂着小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大半夜的,潜伏在这人房中。 顾沫涵笑而不语,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身旁被吓到的人,从这人徘徊在门前时,顾沫涵就醒了,这也算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一个习惯,在阎衾用毛巾给自己洗脸时,顾沫涵原本应该在那时醒来,阻止阎衾的动作,可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想知晓这人看到自己容貌后的反应,会不会被吓到?发现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该是怎样一副好看的表情。 让顾沫涵纳闷的是等了半响也没见这人发出该有的惊呼声,身旁的气息告诉自己这人压根儿没走,耐不住好奇就睁眼看一下,没成想吓这人一跳。 醉酒的感觉让顾沫涵觉得非常不适,体内好像有一股蛮力,身体轻飘飘的,只是意识却分外清醒,看来这人早就知晓自己是男人。 “我……那个……”,阎衾嗖的一下脸颊变得绯红,全然没有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好,总不能说自己色欲熏心,预谋不轨之事…… 顾沫涵不等阎衾解释,直接大手拽着阎衾的胳膊,将发愣的人拽到床榻之上,欺身而上,趁着烛光,打量着身下之人,眸底闪过一抹邪意,怯怯的目光惹人怜惜,身下人殷红的薄唇似乎是在吸引了顾沫涵全部的目光,一个头脑发热忍不住欺身吻了上去,柔软如奶包的触感让顾沫涵越发入迷。 “唔……”,阎衾下意识的伸手抗拒顾沫涵的亲近,大脑一片空白,差点忘了身在何处,双手挡在顾沫涵的胸膛处,这人仅着里衣,毫不意外触碰到坚实的胸膛,没想到这人看着瘦瘦弱弱的,实则内有乾坤。 天!自己在想些什么,还没等阎衾回过神,就清晰的感觉到这人搂住了自己的腰,不对……这跟自己想象的怎么不一样啊! “怎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顾沫涵见这人真的无法喘气之时,才无可奈何的放过这人,薄唇轻轻的从阎衾的眸子上蹭过,笑的一脸人畜无害,毫不意外的瞥见了身下人红的滴血的耳尖。 “我……我……”,阎衾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显然是被顾沫涵的动作给惊住了。 要知道,这个小王爷仅仅是嘴上逞强,说什么信手拈来的风流韵事之类,阎衾向来只是远观而已,从未真正的做过什么,少不更事时出入花月场所也只为过过眼福,其他之事全是从小本本上看来的,只是嘴上说的溜而已,虽说不时有人倒贴,但阎衾皆未曾做过太多亲密的举止,虽然有些不可描绘之事阎衾早在脑子里想过一万回,可一到现实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怎么”?顾沫涵搁着衣衫紧搂着阎衾的腰,软软的肚子上没有一点肌肉,一摸就像上瘾了一般,不想挪开。 “你……你……放尊重些”! 阎衾憋了半响,猛的说出这句话来。 “噗……”,顾沫涵被这人给逗笑了,结实的胸膛重重的压在阎衾身上,“分明是小王爷你自动送上门来,该发生什么,难道小王爷不知道么”? 顾沫涵感觉自己是真的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看着身下人跟受惊了的兔子一般,就忍不住想好好欺负、疼爱一番。 “好痒……”,阎衾无暇回应顾沫涵的话,双手死死的掰扯着顾沫涵的胳膊,痒痒肉正好就在腰处,被顾沫涵这样抱着别提多难受了。 顾沫涵听到这两个字时,脑袋砰的一声一片空白,这人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硬巴巴的撕扯下阎衾的衣衫,随手拉起一旁的薄被,稳稳的盖在了二人的身上,“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睡吧”! “蛤,你、你想做什么”?尽管阎衾百般抵抗,衣衫终是被顾沫涵给剥了,双手环胸紧紧的抱着单薄的里衣口,一副良家妇女模样,口中磕磕盼盼的问出这个问题,闹了个大红脸,这种场合下,阎衾根本没法喊小九子来救场。 顾沫涵没有回应这人的问题,只是牢牢的将这人囚禁在怀中无法动弹,感受这阎衾身上的温度,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威胁的说道,“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 顾沫涵的这句话暧昧至极,阎衾被迫凑到这人胸口处,身体微微发颤,待再想说话时,发觉顾沫涵已经睡着了,挣扎了一番全然没什么作用,阎衾干脆放弃了,猎物主动投怀送抱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只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阎衾几乎是一眼无眠,心跳声烦扰了自己一夜,抬眸就看到顾沫涵的俊颜,失神了半响才想起这人才是真正的色中饿狼,被占了便宜,也无处说理,这种吃亏的事,肯定要打紧牙关,咽进肚子里,最后是盯着个老大的黑眼圈,在小九子钦佩的目光中走出房门的,不小心瞥到了顾沫涵那想将自己拆入腹中的神情,一个腿软,差点没在小九子面前颜面尽失。 第二日上朝之时,站在前面的阎衾总觉得左手边的顾沫涵在看自己,可在看过去之时,那人却正专心致志的听着圣上所说的事情,心神不宁了半响,就连圣上在说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一旁的易轻轩忍不住碰了碰阎衾的肩膀,凑到阎衾耳畔旁,低声耳语道,“你再乱动下去,小心圣上收拾你”! 阎衾撇了撇嘴,不着痕迹的跟易轻轩保持距离,开玩笑,跟你在一起站着,才会被圣上收拾好不好!没一会儿阎衾又自己颠颠的凑到择煜身旁,伸手悄咪咪的在择煜身上溜了一把油。 顾沫涵将二人亲密的举止尽收眼底,原本柔和的神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回想起昨夜,顾沫涵露出足厌的笑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对阎衾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易轻轩敏感的察觉到有人看过来,正欲望去之时,却被坐在高位上的皇兄瞪了一眼,只得恢恢的收回目光,心中极雀跃又沮丧,希望江南之中的那人,真的会是年夙。 下朝之后,宫外浩浩汤汤的队伍已然准备好,只等着出发,前去江南灵山寺,易憬君原本是准备微服私访的,可后被诸位大臣相劝,无奈就有了这浩荡的队伍,易轻轩无奈与皇兄同坐一辆马车,这个被软禁的幌子,皇兄倒是实施的彻底。 耗费了四日,这浩浩汤汤的队伍才从京城抵达江南,江南乃美景之地,青山秀水,一代芳华。 江南莲花开,红光覆碧水。 一江烟水照晴岚, 两岸人家接画檐, 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看沙鸥舞再三, 卷香风十里珠帘。 画船儿天边至, 酒旗儿风外飐。 ------------ 第七十章 蓝家公子  抵达江南后,不等安置客栈,易轻轩就探着腰,身着便服,悄悄的下了马车,没一会儿就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前来接见的百姓守在两侧,让易轻轩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在抵达城门之时下来。 熙熙攘攘攒动着的人群阻碍住了前行的方向,易轻轩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却不慎踩到了一个人的脚,待回头道歉之时受害者早就不知被人群涌向了何处。 穿过陌生的大街小巷,没有了川流不息的人群,易轻轩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年夙的画像四处询问,数次无果后,易轻轩就开始怀疑皇兄消息的准确度了。 “喂,站住,你踩了我的鞋就不知道道歉吗”?来人气冲冲的跑来,一把拽住易轻轩的衣袖,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子,怒声质问道。 因不慎防备,易轻轩被拽的一个趔趄,回头就看到了一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眼珠像乌黑的玛瑙,此刻其中充斥着怒意,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容貌略有风流少年的佻达。 易轻轩眸子的视线落在被人紧拽的衣袖上,不禁轻皱起眉头,“抱歉,方才在下急着赶路,不小心踩到了您,想道歉之时……”! “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你……”,瞥见罪魁祸首相貌的那一刻,蓝月玺顿时哑了音,一张一合的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易轻轩取下腰间的钱袋,塞到这人手中,“方才确实是在下失礼,这点就当给阁下赔罪,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语毕,却没见这人松手,易轻轩心中多了几分不耐,紧绷着薄唇,沉声问道,“敢问阁下还有何事请教”? “请教不敢当”,蓝月玺掂了掂钱袋,随手又扔给了眼前人,方才嚣张跋扈的气焰变成了温文儒雅的笑颜,薄唇间溢出一抹坏笑,钱这种东西自己多的是,“陪小爷我玩一晚,就放了你”! 江南之中谁人不知晓蓝家的小公子蓝月玺,喜好男风,风流至极,得理不饶人,从不肯吃一丁点亏,可是对于看上眼的人,向来大方至极,只不过能让蓝大公子看中的人,几乎是没有。 易轻轩冷眼瞪了这人一眼,将衣袖从这人手中拽回,“如果阁下没有其他事,就请让路”。 “让路”?蓝月玺差点没笑出声来,眼前人的相貌及气质,像极了小人书中的翩翩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难觅良人,怎么可能就轻易的放过他,“如此良辰美景,岂不是太浪费了”! 易轻轩没想到这大街上竟有人这般大胆,眼前人言语轻挑,说话还带着一股奶味儿,与阎衾说话的口气如出一辙,让人生不出厌恶,即便是这般,易轻轩仍是不喜,直接拂袖而去。 眼睁睁的看着,看对眼的人离开,可不是蓝大公子的性情,快步跟了上去,大气的说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江南人士,一夜一万两如何”? 蓝月玺眸底闪过一抹微光,就不信这人不为所动。 易轻轩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人怎么跟牛皮糖一般,甩不掉。 “二万两”?蓝月玺见这人真的不为所动,不禁有些着急了,厚着脸皮跟在这人身边,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句话用来眼前人再好不过。 易轻轩额头上青筋暴起,停下了脚步,眸子的余光瞥见了身旁人欠揍的表情,抬眸就看到一旁的春香园,“阁下若是发情,此地正适合阁下”。 “里面之人,怎么比得上公子你”,蓝月玺笑的一脸猥琐,俊逸的眉眼中透露出浓浓的痞意,讨好的说道。 虽然这蓝大公子向来没什么耐心,可对看上眼的人,可是言听计从的厉害。 “你知不知道哪里地势偏僻”?易轻轩轻挑起眉头,沉声问道,这句话中,仿若话里有话。 蓝月玺以为这人是同意了,喜上眉梢揽住身旁人的肩膀,套近乎的说道,“我可知道一个好地方,对了,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名字”? 怀中美人冷着脸,蓝月玺全然不把这种小事儿放在心上,连生气都这么好看的人,自己又怎么生的出气。 易轻轩克制着将这人收拾一顿的欲望,任由这人揽着自己的肩膀,这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的,这人不要脸,自己还要呢,贸然出手终归不好。 没一会儿,偏僻的小巷子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易轻轩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大步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真是难为这种贵公子竟知晓这种偏僻的地方。 “王爷,您这是”?夫晏满脸诧异的看着不远处从暗巷中走出来的人,疑声问道。 “没什么,可打探到年夙的消息”,易轻轩收敛起嘴角的笑意,这贵公子怕是要有几天下不了床。 “暂时没有,圣上让属下请王爷您回别苑”! “别苑”?不是说安排在了客栈中么,怎么会是别苑,易轻轩心生疑虑,反问道。 “是江南蓝家的地方,此地戒备森严,之前是练兵之地,知府大人不放心圣上的安危,执意安排在那里”! “原来是这样”,易轻轩低声言道。 忽然暗巷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夫晏闻声准备赶去,却被王爷拦住,忽然想起方才王爷就是从小巷子里出来的,“王爷,那是您……”? “不必管他,登徒浪子而已,我们先回别苑,江南如此之大,不耗费几日,恐难得到他的线索”。 “属下明白”! 昏暗的巷子中,蓝月玺忍痛扶着一旁的砖墙站起,脸庞处一片乌青,舔了舔嘴角的血渍,胳膊关节处跟断了一般,疼的厉害,真是该死,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蓝月玺怎么也想不到,那俊逸如画的人,修为竟如此之高,要不是自己蓝家的修为阻挡着,今日不断条胳膊也要断条腿,等待让爷查到你的身份,再好好收拾你。 忽然,一张皱巴巴的画像映入蓝月玺眼眸,画像之人一笼红衣薄纱,面容如灼灼桃花,眼神如鬼魅般妖冶,薄唇像是用血液染红的一般,这幅画像应该是从刚刚那人手中掉下来的,难道他在找人? 蓝月玺凝眸盯着画像看了半响,将画像收入囊中,下次再见到那人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夜色攒动,书房之中,易憬君微皱着眉头,手中的白字举棋不定,不知该放在何处来解燃眉之急,“没想到几年不见,择煜的棋艺到时增进不少”! “皇兄天天忙于政事,那有我这么闲来研究棋局”,易轻轩单手托腮看着棋局,这盘棋局,正是自己居与年夙的庄园之时记下了,如今那颗歪脖树下的棋局自己仍记忆犹新,只是如今自己才明白过来,那千年之尸,死而不僵的棋局,是一对恋人决裂的场面,年夙曾说过那是他师尊苏绯辞所下之琪,难道年夙真的是苏绯辞的遗孤? “择煜在发呆”?易憬君斟酌了半响,白子悠然落下,嘴角处挂着一抹浅笑,好看的丹凤眼中露出一抹微光。 “没”,易轻轩下意识的否决道,再观棋局,决裂之势已稍有缓和,果真棋局如战场,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对了,上次顾丞相向朕提起他的女儿,顾沫涵”! “皇兄提这件事作何”?易轻轩端详了一眼棋局,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落下的黑子将白子的去路狠狠的堵死。 “自是为你的婚姻大事,朕知晓你中意与那名唤年夙之人,可他已一年之久没有消息,并非朕不重情意,只是不想让你错过顾沫涵这么一个对你有帮助的人”,易憬君的白子轻易的突出重围,瞥见自家弟弟诧异的目光,笑着解释道,“这盘棋局,看似要致对方于死地,实则处处留情”! 易轻轩干笑一声,继而落子,“我的婚姻大事还不着急,倒是皇兄你”! 倘若让皇兄知晓那顾沫涵并非女儿身,不知皇兄的反应会有多有趣。 “朕忙与政事,无暇顾及这些”。 “我只中意与年夙,也无暇顾及其他”,易轻轩手中的黑子重重落下,正如皇兄所言,这棋局看似要逼死对方,实则处处透露着不忍。 “哈哈,这是你的私事,朕不会强迫与你”! “皇兄,时辰不早,明日还有去灵山寺上香,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易轻轩起身拿起一旁的玉壶倒水,心思全然没在下棋上。 “择煜这是送客的意思”? 易憬君笑着站起,全然没有往日朝堂之上身为帝王的威严。 “我可不敢撵皇兄你走,自当自己离开”,易轻轩轻抿了一口茶水,回到别苑之时才发觉年夙的画像被自己弄丢了,看来需要重新画一副。 “明日一早知府与蓝家会来拜见,到时候你必须到场”! “这蓝家是何人,竟能与江南的知府并列其中”? “蓝家是江南的首富,正如择煜所言,时辰不早,快些回去歇息吧”。 易轻轩撇了撇嘴角,行礼告退。 易憬君望着离开的身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择煜始终不相信年夙已然离开这世上,这整整一年,除了参与政事,便是苦苦寻人,再这般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必须快些想办法将他从中场单相思中脱离出来。 “卑职参见圣上”,半盏见王爷离去后,才在书房中现身。 “半盏,你跟在择煜身旁已十年有余,你是姑娘家,告诉朕,择煜如今陷入的深浅如何”?易憬君仍旧端详着这场棋局,沉声问道。 “回禀圣上,主子的性情您定然清楚,他认定的事极难改变,只能慢慢让主子接受年公子已去世的消息”。 “择煜与那人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朕就不明白,他怎会用情这么深”。 “卑职斗胆一言,或许是圣上您还未遇到意中人的缘故,卑职认为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相处,有时候,只需一眼,就牟定那是想余生在一起的人”! ------------ 第七十一章 时不待我  “姑娘家的,果真想的梦幻,看来朕插手这件事并不好,就随择煜罢了”,易憬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儿女私情这种事,向来费解,朕就不信,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眼就能牟定之人,简直痴人说梦,逝去之人终将成为过往,更何况择煜仅仅是单相思而已,“今日择煜追查的结果如何”? “今日主子在街市上寻了半天无果,倘若在此逗留几日,还没有一点线索,恐怕主子会按耐不住先行离开”。 “朕知道了,退下吧”,易憬君眉目见露出一抹不耐,朕上哪里才能找到与那年夙容貌相同之人? “卑职告退”。 半盏恭身行礼后退下,刚出门不远,就遇到神色匆匆的夫晏。 “你这么着急,难道是找到年公子了”?半盏伸手拦住了夫晏的去路,沉声问道。 “方才我收到一封匿名的书信,正准备交给主子”,夫晏从怀着掏出信封递到半盏手中,“我还有急事,就由你交给主子”。 “主子又给你安排任务了”?半盏接过书信,幽声说道,言语间不免有些不满,王爷甚少给自己留任务,弄得自己跟吃闲饭的一般。 “一定要向主子说明,这封信是我在之前主子预定的客栈内收到的”。 “你这般匆忙,是为了在江南布下眼线吧”,半盏将信封收入长袖之中,好看的杏眸微微眯着,难道主子叫什么人盯上了,此次从京城来此,并没有惊扰到仇人一类的,“明日一早凌翰就会抵达江南,你大可不必这般慌张”! “他来做什么”?听到凌翰二字,夫晏眉头紧锁在一起。 “自是奉主子之命前来”! “他来也好,既然如此我就歇息了”,夫晏走近半盏,重重的拍了拍这人的肩膀,一溜烟儿是就跑了。 “嘶……夫晏,你想谋杀姑奶奶我啊”,半盏冲着离开的身影,揉着酸痛的肩膀怒声吼道。 “你见过这么光明正大的谋杀么”? 远远传来夫晏欠揍的声音,半盏拳头攥的咯咯作响,罢了,先将信交给主子再说。 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了窗台上,窗台宛若镀了银,将原本的颜色遮盖干净,树叶“沙沙沙”地作响,细细听来,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凉丝丝的风像是轻纱一步一步缓缓地从易轻轩身边走过,衣摆随风而动。 书桌上刚刚完工的画像用印章压着,画上之人一袭黑衫劲衣,一双黑漆漆的眼眸透露出浓浓的野心,血红色的薄唇微微上扬,仿佛对任何事皆势在必得,画像旁提笔写了竖小字。 『水中花,镜中月』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画了太多年夙的画像,导致如今,易轻轩仍对年夙的相貌记忆犹新。 “属下见过王爷”! 悦耳的女音传入耳畔,易轻轩不抬头就知晓是何人,“这么晚,半盏找本王有何事”? “夫晏让属下把这封信交给王爷”,半盏从袖中掏出信封放在书桌上,末了又加上一句,“夫晏说,这封信是在王爷您之前预定的客栈房间中找到的”! 易轻轩轻声应下,眸子的视线全然在年夙的画像之上,“半盏,你说,倘若本王在此地遇到了年夙,重逢之时又该说些什么”? 尽管重逢的画面易轻轩想过不止一次,可那仅仅是肖想而已,一年来伴随着易轻轩的除了爱意,还有愧疚,倘若本王早些与皇兄重归于好,身处百里城之时就可调动官兵包围异世,将那群假仁假义之人逼出来,倘若本王在江湖上有一言即呵的威严地位,年夙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最终之际,本王也不至于慌慌张张明白状况,仓促而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成为了年夙的累赘。 这一年之中的三百多个夜晚,梦境之中年夙一身血衣,背对着自己而立,冰冷的声色责问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救他,当时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身体溺入深海,苦苦挣扎只为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可很快越陷越深,全身的体力透支到了顶端,只能无力的死去。 “属下认为,王爷该表明心意,毕竟时不我待,还望王爷斟酌”,半盏愣了半响,沉声说道,就如圣上所担心的那样,主子越陷越深,如今根本无法自拔,只求年公子当年逃出大难,仍活在世上。 易轻轩抬眸看向窗外,嘴角处勾起的笑意略有些勉强,这才感受到秋季即将来临的冷意,“明日凌翰来此,你与他接应,退下吧”! “属下领命”。 寂静无声绕半息,易轻轩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信封,左右端详了一阵,刚撕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就掉了下来,白色的宣纸飘落在地上,在瞥见与信纸分开的画像时,顿时就愣住了,眸子中皆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忙不迭失的捡起信纸与画像,这画像正是今日自己弄丢的那张,略泛黄的信纸上墨色的正楷小字映入眼眸。 『正是江南好风景,花落时节又识君 ——故人提笔至上 若君有意,今夜丑时,卷风楼见』 “年夙,真的是你回来了”!易轻轩的声音不可抑制的发颤,指尖从字迹上划过,一定是年夙,他回来了。 易轻轩忐忑不安的将信纸放在书桌上,如获至宝般的将信纸折好放入一旁精致的檀香木盒中,时间好似停在了当年一般,年夙的眉眼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一般各外的清晰。 当年异世山脉之中所发生的事,易轻轩这些年来一直在后悔,倘若本王当年多留意些,都不会让年夙那般不堪,而自己竟被那人轻而易举的弄昏,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漆黑而深邃的眸子中泛起冷意,此次,本王绝不会让你逃走。 等不及时辰,易轻轩只身一人先去约定的地点等待,因为不熟悉江南主城的地势,寻了半天,才从街市上寥寥无几的路人口中问出了卷风楼大概的位置。 抵达目的地之时,易轻轩才发觉这卷风楼的地势未免太偏僻了,远离江南主要的街市,周围十分的荒凉,让人有一种身处郊外的感觉,卷风楼内还未打烊,易轻轩着实搞不懂这酒馆为何会开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而年夙又为何会在此处! 酒楼内几乎没什么客人,易轻轩特意选了一处较显眼的位置,叫了一壶淡酒,因时辰尚早,只能静座等候,酒楼内的装潢略显华贵奢侈,不像是一般酒楼的模样,易轻轩无心与他,开始打量周围的地势,待年夙来此之时,定要将他留下,日后无论如何,再也不会让他离开本王半步。 年夙,日后有本王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世间最难相思苦,这次本王断不会放手。 “客官,您的酒”,店小二模样打扮的人,抱着一壶上好的美酒佳酿,小眯眯的放在了桌子上,“客官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易轻轩点头应下,时间一分一毫的滑过,这是易轻轩第一次觉得时间竟能这般漫长,每分每秒恍若度日一般艰难,一壶淡酒饮尽,时间仍没有到,看来是本王太心急了。 “啧啧,你可是在等小爷我”? 随着问话声响起,卷风楼的大门应声锁死,楼内从四面八方出来了十余名彪头大汉,将易轻轩团团围起,也是在此时,易轻轩才觉得有些不妙,抬眸就看到了那今天上午被自己狠揍了一顿的人,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年夙画像和信纸定然是这人搞的鬼。 倘若是平日,这点小把戏易轻轩根本不会入套,可情物堵眼眸,让易轻轩无暇顾及其他,万一真的是年夙呢! “把他给我绑好抬到楼上去”,蓝月玺双手环胸,笑吟吟的看着不远处的人,这等如仙君之姿,明月之质的人,小爷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放过。 易轻轩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那贵公子,动用灵力之时却发觉被封住了,注意到一旁空荡荡的酒坛,顷刻就明白了,恐怕这卷风楼根本不是什么酒楼,这贵公子敢这么大胆定时牟定此地偏僻不容易被发现,既然这人不知悔改,本王就好好陪他玩玩。 “小爷我知道你修为高,可是你喝了小爷秘制的酒,量你也使不出半分修为”,蓝月玺得意洋洋的走到易轻轩身前,示意手下人动作麻利些。 没一会儿,易轻轩就被麻绳捆的紧紧的丢到二楼的房间中,房中高调而奢华的装潢与楼下不同,易轻轩看得出这人非富即贵,要不然即便是色域熏心的人,也不敢这般大胆,还有一点就是,易轻轩敢肯定,这与阎衾说话如出一辙的奶娃娃,对于那方面,根本什么也不懂。 “喂,你叫什么啊”?蓝月玺站在放门前,幽幽的看着被束缚在床上的人,自己没想到,那画像之人竟那么厉害,只是寥寥几句话,就真的将这人骗来了。 砰的一声,蓝月玺将门关了个严实,慢步迈入房中,却见被捆的死死之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意,蓝月玺不禁有些不爽,大步走到床榻旁,黑着脸,“说话啊”! “凑近点,我告诉你”! “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招”,蓝月玺嘴里嘟囔着,慢慢的凑到这人身旁的离的越近,发觉这人越说出奇了的好看,这人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严,越是这般,自己就越喜欢的紧。 易轻轩勾了勾嘴角,藏在手中的定身符咒迅速的贴在这人身上,没一会儿就在眼前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挣脱了绳索,轻挑起眉头神色黯然的看着眼前人,“你这奶娃娃还敢跟我玩”! “你……我、我怎么……”,蓝月玺垂眸见腰间贴了一张暗黄色的符咒,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动不了了…… “你最好真的知道年夙的下落,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哗的一声,易轻轩冷笑着将乱尘从剑鞘中抽了出来,幽绿色的剑刃泛着汉光,此刻正抵在眼前人的脖颈间。 “有、有事好商量……”,蓝月玺第一次觉得这人的笑,竟是这般毛骨悚然,蓝月玺高傲自负,但又不傻,自是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其实说真的,画像之人蓝月玺真的见过,只是有一点不同,“我、我真的见过画像之人”! “此话当真”?易轻轩深邃的眸子让人胆寒,自己可没有时间陪这人耍把戏。 “当真、当真”,蓝月玺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应道,“不过并不在此地,是在雪山岭”! “什么时候”?易轻轩心中的弦紧绷成了一条线,沉声问道。 “半年前”! ------------ 第七十二章 狼藉风声  易轻轩紧拧着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幽暗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雪山岭距百里城千里之远,年夙身负重伤,去那里作何,“像你这种贵公子,怎么会去雪山岭那种险恶之地”? “前年深秋江南湿气重的厉害,而我又从来没有见过雪,就想着去玩玩”,蓝月玺不自在的避开这吃人的目光,如今特别相信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古训,日后定要谨记在心中,眼看幽绿色的剑刃就要挨住脖子了,这人还是没有挪开的意思,这剑身泛绿,不会是有毒吧,“只不过那人与你的那幅画像有一点不同”! “何处不同”? “他左耳下纹着一朵血红色的金莲……”,蓝月玺最不喜被人威胁,尤其是冷兵器抵在自己要害之处,可如今又不得不服软,“我都说这么多了,你的剑就不能先收回去,再者让我换个姿势行不行”? 易轻轩收回剑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坐在床榻旁思索着,这人说话的可信度。 “喂,你干嘛要找他”?没有了冷兵器的威胁的蓝月玺不禁松了一口气,好奇的问道,黑溜溜的眸子一直看着地板,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么看你与他都不是一路人”。 易轻轩的咄咄逼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蓝月玺身上,当年之事已息声一年之久,大部分人都以为年夙已葬身异世,“何出此言”? “你这人看着挺像江湖人士的,难道这些年来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你皆不知晓”?蓝月玺涨红着脸,站的腿脚发麻,弯着的腰跟快断了一般,这人一丁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那个破符咒怎么就不会掉呢! “我非江湖之人”,易轻轩如同被戳到了伤口一般,口气中多了几分怒意,拿起一旁的乱尘准备离开,这人根本就是在跟自己绕圈子,满口胡言,今夜就让他乖乖站在这里慢慢反省。 “喂,我说的是……”。 不等蓝月玺把话说完,另一张符咒赫然贴在了蓝月玺的额头上,顿时口中就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易轻轩扭头瞥了这人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冷光,随即消失在硕大的卷风楼之中。 只是苦了不能动弹半分,且发不出一丝声音的蓝月玺,干站在原地,望着那人消失的身影,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这人离开时还怒冲冲的,该生气的是小爷行不行,下次再见到你,小爷定让你好看,该死,那些废物就不知道进来看看,不知道这符咒所维持的时间是多久…… 硕大的别苑内,绿树清幽,日月交替,东方渐渐露出一抹红晕,别苑的正厅之中,一笼黑衣锦缎的男子高坐在正位之上,身姿清瘦挺拔,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眉目清冷,不怒自威。 “圣上,这人就是江南的首富蓝正楷,而这位是他家的小公子蓝月玺”,王知府,王成跃恭敬的说道,语气中带有浓浓的讨好之意。 “草民蓝正楷参见圣上,与天同齐,恩泽四海”! “草民蓝月玺参见圣上,与天同齐,恩泽四海”! 蓝正楷与蓝月玺纷纷叩拜行礼。 “无需多礼,快快平身”,易憬君微微颔首示意,心中却有不快,已然辰时,仍没见到择煜半抹身影。 虽说易憬君没有见过蓝正楷本人,但这人的远近闻名善举,倒是知晓一二,每年都会向朝廷兵事一方面捐献大量的善款,时常救济灾民,这人颇有性情,向来救急不救穷,在江南一代备受百姓敬仰,这也是为何江南知府前来举荐的原因。 “谢主隆恩”! “令郎看着与朕的同胞弟弟年纪相仿,想必定能聊到一起”,易憬君打量着不远处命唤蓝月玺的人,想必是从小被娇宠长大的,神情之中是一般人没有的孤傲,不知这人是否能入择煜眼眸。 不过很快易憬君就挥断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忽然想起儿时阎衾向择煜表明心意后被狠揍了一顿,骨折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多月…… “草民曾听闻过煜王爷曾是古袁道的入门弟子,在江湖之上的威望极其之高,草民的犬子纨绔至极,怎能与煜王爷相提并论”! “蓝善人太谦虚了,朕相信虎父无犬子”,易憬君轻抿着薄唇,沉声说道。 王知府正欲开口之际,却被一清冷的声音打断,来人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锦袍上绣着麒麟的图案,那图案也是极为仔细栩栩如生,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略带一些憔悴,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的产生一丝敬畏。 “臣,参见圣上,与天同齐,恩泽四海”,易轻轩抬眸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华衣贵公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四目相对,蓝月玺原本就浑身僵疼的身子骨,在瞥见来人之时猛的闪了一下,俊美的五官很快就皱在了一起,疼的额头直冒冷汗,嘴角处的笑意变得各外生硬,小爷这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草民见过煜王爷”,蓝正楷躬身行礼,暗暗瞪了自家的小兔崽子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一点礼数。 蓝月玺会意的点了点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拱手行礼,“见、见过煜王爷……”! “嗯”,易轻轩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看这人痛苦的表情,恐怕昨夜站的时间不会短了。 “朕有话与蓝善人和王知府谈,择煜,你先与蓝家的小公子在别苑中转转,你们年纪相仿,定能聊到一起”,易憬君嗅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因有要事商议,便没在意。 “圣上所言有理”! 易轻轩沉声应道,动身朝门外走去。 蓝月玺干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双腿跟注钳了一般,挪不动分毫,最后还是在父亲怒目注视下缓缓的挪动着将近残废的身躯,朝门外走去。 小爷这是遭的什么孽啊!这人竟然是王爷,行走之间,蓝月玺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痛楚,身体上的每块肌肉都酸痛的厉害,每动一下,疼的就越发厉害,他是圣上的同胞弟弟,看来不仅报仇无望,说不定还会被这人收拾的很惨。 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两万两买他一夜的事,蓝月玺就想抽自己一嘴巴。 “怎么走的怎么慢”,易轻轩回眸看着远远落在身后的人,嘲讽般的在蓝月玺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本王怎么记得,初见之时,你走路可是健步如飞啊”? “……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王爷您大人有大量,我……”,蓝月玺结结巴巴的说道,心虚的低着头,恨不得像鸵鸟一般,钻到地里。 蓝月玺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那个老爷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口出狂言,有用两万两买王爷一夜,他能揍死自己,小时候被那臭老头打了一顿,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 “你昨夜说在雪山岭见过画像之人,此话可当真”? 蓝月玺先是一愣,本以为这人会难为自己,却没成想是问这个,“绝无虚假,半年前我随家父去的雪山岭,闲来无事,我带了几个侍从四处游玩,后来不知怎么走散了,我就遇见了画像之人”! “你怎会记得这般清楚”?易轻轩挑眉看着不远处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人,眸中的笑意多了几分玩味儿。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人”!蓝月玺想起此事仍心有余悸,这件事之前自己从未给任何人提起过,做了几天的噩梦后,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难怪”,易轻轩低语道,这贵公子自小应该就被保护的厉害,可自己始终弄不清楚年夙去雪山岭作何。 “当时我躲在暗处,那人身上的邪气很重,手中银色的剑刃上沾染着鲜红的血液,如同魁魅一般,行动之快,不似人族能拥有的,杀人的果断就犹如那地狱中走出的嗜血修罗”,蓝月玺后怕的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他应该也发觉到了我的存在,不过他并没有杀我,后来江湖上就传出,雪山岭的雪域被屠满门,弟子四处逃窜,无一幸免”! “你说什么”?易轻轩神色一沉,沉声问道。 “按道理来说,王爷您也是江湖中人,难道您对江湖上的事不知晓吗”?蓝月玺小心翼翼的说道,瞥见眼前人吃人的神情,不禁就放缓了语气,“江湖上有人传言,说当年异世的魔头死后化为烈鬼前来寻仇,当年名声显赫的八大门派,如今仅剩天山门、女真、血族苟延残喘着,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接二连三的袭击那里”! 易轻轩锐利的目光狠狠的从蓝月玺脸上扫过,思索着这人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出现了幻觉,“你的想象力倒是不错”! “我没骗你,不信王爷您去江湖上打听一下,当年的八大门派其中五个已经被灭门,剩余的三个,恐怕也没几天日子了”! “回禀主子,吉时已到,该去灵山寺上香了”,夫晏匆匆走来,恭声回禀道。 “你在别苑等本王回来”! 易轻轩意味深长的看来蓝月玺一眼,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蓝月玺特别苦逼的站在原地,苦巴巴的小脸上都是冷汗,腰的位置跟快折了一般,天要亡小爷啊! “嘶……”,蓝月玺扶着老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合着小爷我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这人还不相信。 ------------ 第七十三章 声踪显露  灵山寺流传数百余年,它面临碧波万顷、银光闪耀的西太湖,背靠诸峰连绵、重岩叠翠、巍峨高大的连山脉峦,今日因当今圣上前来上香,硕大的古寺被士兵、守卫围了个严严实实的,或许是到了什么时辰,悠然而浑厚的钟声不绝于耳。 易轻轩的行程可不在这古寺之中,随皇兄进了灵山寺,此次前来江南只不过是为了圆皇兄软禁自己的谎言而已。 不喜涌闹及太过严肃之地,就跟着小师傅的指引,寻一处偏僻之地,悠哉悠哉的去了偏寺,这些年来易轻轩厌恶极了规则、道义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索性怎么自在就怎么来,与朝中,那些老狐狸为谋食肉。 偏寺如其名,褐色的瓦片齐列列的,朴素而庄重,屋内给人一种没有一丝人烟的感觉,侍奉的小师傅因圣上的来临,皆去帮忙,内侍奉的是一尊不怎么有名的神像,三头六身,肩膀上卧着一条细小的白蛇,眼睛如铜铃一般大,手中握着一柄褐色的刀叉,刀叉的顶端绑着一根红色的绳锻,神像旁左边的红色大柱上刻着几行小字,走近之后易轻轩才看清楚。 『青灯古寺诵佛经,佛怜众生无慧心。本是红尘蹉跎客,何须静心听梵音。』 神像前的香炉内,香火刚燃尽,还闪着点点亮光,此处虽清冷至极,却也收拾的干净,待了一会儿,易轻轩便觉得无趣,绕着神像走了一圈后,发现神像后竟有一处暗房,倚在门前徘徊了一阵,便迈步走了进去。 暗房内放着厚厚的经书,摆放齐列,书柜桌椅皆有,这应该是这里的小师傅闲暇之时用来歇息的地方。 忽然耳畔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易轻轩自知不经同意进入此地有些无理,停留不到片刻便从房中走出。 “年夙……”! 啪嗒一声,来人手中已点燃的香掉在了地上,毫无意外的折成了两半,诧异的抬眸随声望去,血红色的眸子在瞥见熟悉之人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易轻轩身体僵硬在原地,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心心所念之人,眸中映出眼前这一红衫似血的男子,还是年少单薄的身影,青丝披散直至腰间,美眸宛如那世间星月,那薄唇如生长在地狱之中,开的正艳的曼珠沙华,行动之间,那人手腕处佩戴的佛珠不经意间露出,有些人看一眼就会错,而易轻轩却偏偏看了那么多眼。 易轻轩不可抑制的走上前去,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再用言语表述,冰冷的神情瞬间破功,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焦灼,伸手触碰到眼前人肩膀之时,易轻轩才缓过神来,迟钝的发觉眼前人并非自己幻想出来,而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择煜”,年夙勾起嘴角,垂眸看着肩膀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顿时觉得眼前人可爱非凡,没想到仅仅一年而已,这人就变得迟钝了。 清澈而婉转的声音传入耳畔,易轻轩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如获至宝般将眼前人揽入怀中,胸口处炽热一片,恍如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薄唇紧绷在一起,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一年不曾相见,择煜为何这般激动”,年夙伸手轻抚上择煜的后背,手腕处的佛珠露了出来,与纤细而白皙的手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就知晓你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易轻轩低声轻喃道,嗅到了怀中人身上极淡的檀香味,生怕怀中人再次消失,良久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怀中人,也是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本座怎么会有事”,年夙眸底的笑意几乎快溢了出来,故作不在意的说道,“择煜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此……上香”,易轻轩觉得眼前人有些不真切,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眼前人神色中的疏离。 “本座还有事处理,改日再叙,告辞”! “年夙……你”,不等易轻轩把话说完,眼前人顷刻间就消失在了原地,空荡荡的的寺庙回到了方才那般,而年夙就像未曾出现过一般。 继而是无尽的黑暗,唯有地上摔断了的香芯泛着微亮的光芒,易轻轩心慌的看着周围,眸子像是暂时失明一般,紧接着寺庙正中央的神像的眼睛亮着猩红色…… “香主”? “这位香主,您没事吧”? “啊……”,易轻轩被声响猛的惊醒,大口喘着粗气,睁眼就看到不远处一身僧衣的小师傅,此刻正用异样的神情看着自己,也是在这时易轻轩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地上,身旁是散乱的经书。 “香主,您……”,小师傅欲言又止的看着眼前人,原本整整齐齐放在桌面上的经书散落了一地,“您没事吧”? “没,抱起,在下会打理的”,易轻轩扶着地面站起,歉意的说道。 “不、不用了,香主您没事就好,小僧来收拾”。 说着小师傅弯腰去捡地上散乱的经书,易轻轩一边满怀歉意的道歉,一边捡起脚边的经书,回想起方才的事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对自己鲁莽的行为再三道歉后,易轻轩离开了暗房,从神像身后走了出来,寺内仍是空荡荡的,神像前是明黄色的软榻,地上也没有断了的香,难道刚刚真的只是梦境…… 易轻轩呆立在神像旁,方才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直至梦中的眸子猩红的神像与眼前的神像重合,倘若真的是梦境的话,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昏睡在暗房之中,很明显像被偷袭所致,还是说自己有什么隐疾才会突然晕倒的? 见小师傅从暗房中走出,易轻轩忍不住上前询问道,“小师傅,方才可有人来过这里”? “阿弥陀否,香主您身体无恙就好,放才贫僧就守在寺外,除了您不曾有人来过”,小师傅行礼后走了出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思念所致?方才的梦境着实太逼真了,让易轻轩差点深陷其中。 “年夙,你何时才会归来,蓝月玺口中所遇见之人,又是否真的是你,本王不相信你会死,异世九年前遭遇灭顶之灾你都活了下来,我不相信你会有事”,易轻轩眸底闪过一抹微光,直直的望着神像,自言自语道。 空旷的寺庙内静悄悄的,低语声就显得各外突兀。 “王爷,圣上找您”,夫晏大步走入偏寺内,恭声说道。 “嗯”,易轻轩轻声应到,只是心沉了几分。 待偏寺内人走完,平躺在房梁上的年夙才慢慢坐起,衣衫的袖子被压的皱巴巴的,眸底隐藏着隐隐的笑意,看来本座不虚此行,他果然还记得本座。 “教主,您故意放出风声,这样有意思吗”?怀柔依在竖着栋梁旁,幽声说道。 年夙挑了挑眉头,毫不在意的说道,“时辰不早,我们先回客栈再言其他”。 怀柔无奈的撇了撇嘴角,左袖处空荡荡的,这条胳膊上当初遭遇围攻之时被人砍掉的,待自己从昏迷中醒来脱离大难之时,早就为时已晚,好在是左臂,不会影响自己用兵器。 客栈 房内灯火摇曳,因为窗户的光线被挡,白天也要点蜡烛来照明,软榻之上,有一人正在安眠,样子像是熟睡,却又不像。 “前些日子我们在雪山岭弄到的泊镇碧莲开花了”,怀柔直立站在软榻旁,自从当年一战,歌源为了护教主深受重伤,便再也没有醒来,明明有气息,有感知,却一直是沉睡状态,后来教主寻遍了天下名医、毒医,雪山岭的泊镇碧莲是最后一味药材,成败在此一举。 顿了一会儿,怀柔挪步走出房中,这间房间之所以暗,是因为它本就是一暗间,与之相连的便是自己的房间,自己与教主已在江南逗留将近半个月,只为在江南找到一枚上好的药引,这是药方的最后一步,明晚就可熬药。 “他气色如何”? “属下见过教主”,怀柔恭声行礼,方才思索的太入迷,全然不知眼前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气色不错,希望药方有用”。 “那就好”,年夙说话的声音极轻,“后日本座会与姬湛去一趟天山门”! “属下愿随……”! “你在此照顾歌源就好,这些日子不知怎么,本座体内的他开始有异动,有时别离本座太近,本座这段时间开始控制不住他了”。 年夙口中的他,便是当年镇压在异世山脉下的乱世,这也是为什么年夙当年活了下来。 那些正派之人,都不把异世下镇压的魔物放在眼中,异世破败将近九年,而那被镇压的魔物也在这期间悄无声息的修炼着,当然,他在师尊大人去世的那天就突破了封印,乱世如其名,他的出现会改变世道的轨迹,只是他被封印之时就只剩下魂体,这也是为什么异世破败多年他一直没出来兴风作浪的原因。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宿主,也是那次易轻轩部下阴魂结界,才让他有机可乘进入年夙体中,所以从那时开始,年夙才会觉得身体老不舒服,年夙发现他的存在时,是将死之时,乱世怎么可能让苦苦寻得的宿主死去,二者相融为一体。 这也是为何年夙这一年来修为重达巅峰,难逢对手的因由,就连那天山门的师尊南宫捻墨也接不了年夙三招。 魔又如何,是苍天不肯放过本座,本座宁入魔道。 “教主您为何不肯告诉画骨,您的消息,您明明知晓这一年来他……”! “他欠本座的早已还完,本座与他两无相欠”,留下此话,年夙拂袖而去,血红色的眸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望着教主离开的身影,怀柔只得哑了声,自己又怎会不晓得,教主是不愿让画骨再入陷阱,可与他见一面,让他放心也未免不可,要知道教主的死讯对他来说,恐怕比杀了他还要…… ------------ 第七十四章 小奶猫儿  别苑 蓝月玺被迫在院落里晒了老半天的太阳,头晕眼花的望着不远处的花草,眸子的目光不时瞄一眼看守着自己的人。 这人还是蓝月玺发呆愣了半响才察觉到的存在,一身黑色的紧身长衫,高束起的银色长发透出淡淡的邪气,若不是那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和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要不是看起来冷冰冰的,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蓝月玺早就颠颠的跑去调戏一番。 因领教过易轻轩的手段,蓝月玺现在落下了一个毛病,一看到与他气质相仿的人,昨夜站了一宿的腰就格外的疼,可偏偏这人似乎不肯放过自己一般,所在的位置让人不想忽视都难。 蓝月玺从小可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细皮嫩肉的身子骨那里受过昨夜的罪,一回想起昨夜腰椎处就钻心的疼,小爷可是用弯着腰的动作,几乎站了整整一夜,还是在天微微亮起之际才被自家老头子派来的人发现,最后背叛拖着即将残疾的身躯前来面圣的。 “这个给你”,银发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到不远处可怜兮兮的人怀中,凌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悄咪咪试探的目光和不规矩的小动作,让人不想注意也难。 “蛤”?蓝月玺因接东西的动作,扯的胳膊处的肌肉生疼,好看的小脸很快就苦巴巴的皱在一起,杏眸中瞬间就覆盖了一层泪光,呜呜呜……小爷招谁惹谁了,身负重伤还不能离开。 凌翰的心尖儿处好像被这只小奶猫抓到了一般,差点被这人瞬息万变的表情逗笑,“用那瓶药擦擦就好了”。 “真的”?蓝月玺狐疑的看着不远处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真的”,凌翰心情极好的勾起嘴角,大步生风的向这小奶猫的位置走去,“把药瓶的瓶盖打开”! 蓝月玺忐忑不安的盯着手中的小药瓶看了半响,这人怎么会这么好心,会不会是奉易轻轩的命令前来捉弄自己,可不用的话这人会不会来硬的?眼看那人就要走来,蓝月玺只得硬着头皮打开瓶塞,无措的看着眼前人。 凌翰垂眸看着近在咫尺之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奶猫莫非被王爷吓到了?这般想着一把从这人手中拿回小药瓶,冰凉的指尖不经意轻触到小奶猫温柔的手心,眸中的笑意更浓厚了几分。 “你、你要干嘛……”?蓝月玺被眼前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防备的看着眼前人,身子下意识的向后移去,差点没从石椅是摔下去。 凌翰没有应声,将小药瓶中透明的药水倒入手心中揉搓,不容眼前人开口拒绝,右手拽住眼前人的手腕,直接撩起衣袖,冰凉的手掌轻轻抚在这人胳膊上来回擦拭,小奶猫细皮嫩肉的肌肤触感,让凌翰有些爱不释手。 “嘶……”,蓝月玺想拒绝,却不能拒绝,这人的力度像是要将小爷的手腕捏碎一般,只能接连示弱任由眼前人的动作,反正被这么个『冰山大美人』服侍,自己又不吃亏,就是这人的手有点凉,真想暖热了再让这人碰自己。 只是让蓝月玺没想到的是,这透明的水效竟出奇的好,只是一会儿,胳膊的酸痛感就消失了,蓝月玺好奇的盯着眼前人手中的小药瓶,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效疗效这般好。 “其他位置,你自己涂”,凌翰将药瓶封口合好,随手丢给了眼前人。 “谢谢啊”,蓝月玺接过后连连道谢,自是不敢有一丁点儿的非分之想,只是眸子的目光很难从眼前人完美的脸颊上挪开,心中暗暗感慨着这人真好看啊,只是比煜王爷多了一分邪气,少了一分威严。 凌翰仍旧没有应声,只是方才生冷的神情此刻柔和了半分,不做声响的转身挪步回到自己方才待着的地方,半盏说让自己在这里等着王爷,已经将近半日,王爷为何还没有从灵山寺中出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差池?不过让自己跟这只小奶猫待在一起,着实有趣。 “凌翰,你去书房中等我”,易轻轩走近后院就看到了这显眼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一旁满脸惊恐的蓝月玺身上。 凌翰闻声离去,独留小奶猫苟延残喘的看着易轻轩,眸子的余光却依依不舍的看着那个叫凌翰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之前见到易轻轩有心里有多欣喜,现在就有多悲催和懊悔,口是心非的说道,“煜王爷您回来的挺早呀”! “怎么?等的着急了”?易轻轩轻挑起眉头,露出一抹隐晦的笑意。 “草民不敢、不敢,这是草民的本分”!蓝月玺将本分二字咬的特别重。 “本王已派人去查江湖上的动荡,如果查出你所说之话皆是谎言,本王可不敢保证,蓝公子你夸下海口,两万两一夜的事会不会传入你父亲的耳中”。 易轻轩眸子轻眯着,透露出危险的光芒,让蓝月玺这里咯噔了一下,不停的点头示弱。 “咳、咳咳……”,蓝月玺顿觉不适,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眼前人分明就是魔鬼啊,嘴角处的笑意越发僵硬,老天保佑,倘若我逃出此劫,日后就不吃肉…… 咦!不行,要不就两天不吃肉吧,蓝月玺在心里默默想着。 “回家吧,再等一会儿,恐怕你的父亲就该着急了”,易轻轩玩味儿的看着眼前人手足无措的表情,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 “那……草民告退”,蓝月玺可不给眼前人反悔的机会,忍着身体的不适,紧攥着手中的小药瓶,用尽快的速度消失在这人眼前,真是造孽啊!小爷以后见到你绕路走成不成。 “这人果真与阎衾有些想象,不过阎衾的字典里好像还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几个字”,易轻轩自言自语道,抬头就看到了应该在书房中等候自己的人,“打听的怎么样”? “几日不见,感觉王爷变得憔悴许多”!凌翰走到眼前人身前躬身行礼道。 “本王何来憔悴之说,可打听到近些年来江湖上的变化”?易轻轩口气急迫的问道,在寺庙时的那场逼真的梦境,频频占据本王的意识,再这样下去,本王恐怕会出现更匪夷所思的幻觉。 “那个人没骗您,一年前因除掉异世而名声鼎沸的八大门派,自半年前就开始落败,其中以天山门为主,女真次之,如今仅余三个门派在苟延残喘,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破灭,究竟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江湖上说是当年惨死在异世之中的魔头前来复仇”! “凭借这几个门派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威望,鼎沸时期过后应该越发稳固,怎么会落败至此,再者,年夙修为的深浅本王知晓,根本可不能是他做的”,易轻轩原本就被这灵山寺的那场梦搅的心乱如麻,如今又有人来毁坏年夙的名声,怒气一涌而上,真是该死,本王会让你们不知好歹之人付出代价的! “这八大门派的落败说来蹊跷,听闻言有恶鬼隔三差五的袭击,来无影去无踪,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凌翰自是不相信会是王爷的意中人所为,毕竟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修为才能达到这种程度,可细细算来,除了异世与八大门派有仇外,再想不出他人,“王爷您这些年断了江湖上所有的眼线,闭耳不闻江湖之事,如今追查下去还需一定的时间”! “本王不着急,看来本王很有必要去一趟异世,自从当年一别,再也没去看过”,易轻轩一想起有人还想借此搞坏年夙的名声,胸腔处的那股怒火怎么也止不住。 “属下听闻异世所属的百里成早已荒废,廖无人烟,四处衍生处豺狼虎豹各种野物,早就无人涉足”! “本王觉得,流传千年的异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一会儿你派人告诉皇兄,就说本王会在江南耽搁几日,然后启程前往百里城,就不与他同路而归了”,易轻轩微皱着眉头,这么多年来,即便自己如何想念年夙,却一直没有梦到过,可偏偏在那偏寺之中莫名其妙的昏迷做了一场似真似假的梦,或许年夙仍在异世。 “属下领命”! 天山 厚厚的冰雪掺杂在一起,哀鸣声和惨叫声充斥在此地,一红衣男子直立站在原地,血红色的瞳孔中映出满天的白雪,红唇间隐藏着邪笑,猩红色的舌尖舔舐 着下唇,脸上轻笼一袭面纱,遮盖住了所有的神情,一股邪气笼罩在上空之中,只见红衣男子左耳后的金莲越发通透如血,眉心之处像是用刀刃划了一道小口子一般,这盏衣衫在雪地之中各外的显眼。 天山门数十人的白衣弟子将偷袭者团团围住,如临大敌一般皆不敢轻举妄动。 “南宫捻墨,你非要本座把你道教之中所有人都杀完才肯现身”?红衣男子眸子皆是轻蔑,修长的指尖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剑刃,剑身泛着寒光了仿佛早已欲血已久。 “放肆,师尊的大名,岂是尔等能直呼的”! 说话者正是天山门的二弟子,云海,字魂罗,眸子充斥着浓浓的敌意人恨不得将这赫人的鬼怪杀之而后快。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挥袖之间,方才还在猖狂之人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鲜血扑撒在雪地上,剑刃上却没沾染半点血迹,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之中,其他之人皆被吓破了胆子,不敢轻易上前。 见此,红衣男子的笑声越发猖狂,这人就像嗜血的恶魔一般,没人敢接近半步,只要沾染上,就必死无疑。 对峙了半响,红衣男子就觉得无趣了,刹那间消失在原地,直逼天山门的正全宫而去,这个缩头乌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当年陷害这群所谓正义之人,为求永生不死,而将魔爪伸向师尊大人,世道轮回,本座也该让他尝尝死亡的滋味儿了。 ------------ 第七十五章 天道轮回  刺骨的寒风习习,天山门坐落于天山的顶端,即便山脚下还是残留着夏季的余热,可山顶早已飘着鹅毛大雪,厚厚的雪地之上点缀了几滴如梅花般的血滴,数十人的白衣男子皆被冻的跟冰雕一般,却无法挪动半法,地上那具被活活劈开的尸首看着分外的血腥。 正全宫硕大的拱门紧紧闭合,不留一丁点儿的空隙,昔日辉煌之地,此刻正冷清至极,红衣男子不耐的瞟了一眼周围辉煌的建筑,嘴角的笑意越发冷冽,“南宫捻墨,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忽然雪地开始耸动,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正全宫的大门缓缓升起,门旁的雪花皆被震到了周围。 一身着白衣的仙风道骨之人迈步走了出来,看模样像是三十岁刚出头,玉冠束缚着青丝,腰上天山门的木牌分外显眼坚韧的眉眼间是忍而不发的怒意,额头处青筋暴起,清明的眸子发狠的看着不远处直身而立的人,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告诉本尊,我天山门究竟与你有什么恩怨,你这魔头要害我们至此”! “哈哈哈”,红衣男子放声大笑起来,邪魅的脸颊上显露出了一抹阴狠,周身的凶煞之气瞬间涌动在空气之中,这世上谁又知晓,这南宫捻墨早已是鲐背之年,九十余岁,他天资不够,不曾封神,不该是这样一副年轻的皮囊,“当年你为一己之私,联通其他门派对异世痛下杀手之时,可曾想过无冤无仇这几个字,满山的尸骨岂又是你的狗命可偿还的”? 南宫捻墨的眸子不禁暗了几分,当年与此有关之人已全部死去,这眼前人如嗜血妖魔的人,会是谁,“所以你是来报仇的”? “报仇”?红衣男子冷笑一声,目光淡淡从不远处人身上扫过,“本座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南宫捻墨,你门下弟子已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残的残,伤的伤,你若自刎在本座面前,本尊就放过天山门”! “放肆,你不要太过分了”,眼前人身上的煞气遏制住了南宫捻墨的修为,心中的不安如度递增,难道这人真的是当年死在异世的年夙,可、可他怎么会活过来了根本不可能…… “过分”?红衣男子高挑起眉头,“本尊可不是在跟你谈条件”! 红衣男子高举起手中的佩剑,已然蓄势待发的趋势,薄唇微微上扬这,周身蔓延出一阵血雾来,死死的缠绕在南宫捻墨身旁,嗜血煞神的声音响起,“南宫捻墨,本座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天山山脚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热闹非凡,商贩的叫喊声,小孩子之间的嬉戏打闹,邻里之间的寒暄,让这山脚下的小镇热闹非凡,血色的血水蔓延着山脉,从天山山顶流到泉水之中,这泉水是小镇上吃水的地方,是天山上的雪水融化而成,紧接着是一位洗菜的农妇人的尖叫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没一会儿,天山下就被人团团围住,待官兵赶到山顶之时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反应过来后连连作呕,碎尸,满地的碎尸,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天山门正全宫内奉着的神名金身,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官兵在天山上苦苦追寻了一整天,也未曾见过一个可疑之人。 一时之间,异世鬼尊的名声响遍了整个江湖,天山门的崛起与落败只是短短九年之间,即便朝庭派人去天山找寻,派出在侦察案件上极为有名的官员,也找不到半点眉目,唯一的线索便是那被主人丢弃了的断剑。 断剑的剑刃极度磨损,像是在砍那尊神像之时被震断的,可检查到头来,这只是一柄普通的简直不能再普通的佩剑,工艺和锻造的铁非常的下呈,即便使用者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凭借这把破剑将人劈开,并且江湖之上的斗殴时有发生,前来勘察的官员对这种情况早已不足为奇,更不愿意真正的着手查下去。 这场噩梦般的灾难,几乎遍极江湖各处,一时间人人自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在江湖强逞英雄之气,那如嗜血鬼煞般的红衣者,成为了江湖上的热谈,似人似鬼,是地狱都不敢接收的亡魂,怨念而生,落冤而死,几日过去,却无人敢插手其中探索,而那被人遗忘掉了的异世,早就成为豺狼虎豹之地,没有一人敢对那里存在一分的想法。 易轻轩皆是到这个消息时,是在三天之后,听凌翰形容着天山门被灭的惨状,思来想去,除了异世与其有不共戴天之仇外,确实找不到其他之人。 这次所有的伪君子皆被吓破了胆,没人再敢踏入荒废的异世半步,也没人敢借助风声再去异世,那里似乎成了人们闭口不谈的江湖禁地,可易轻轩就搞不明白了,那人修为如斯恐怖,又何须借助年夙的名声生事。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凌翰欲言又止的看着眼前失神的人,不确定的问道。 “但说无妨”! “众人皆言那红衣人是嗜血的修罗,杀人不眨眼,王爷您何必想去招惹这人,再者如您所言,年公子当时已入魔,即便逃出那一难,最有可能的结果便是修为尽失”。 “本王仅仅去会会那人而已,再说本王还真没见过修为这般厉害的人,说不定他与年夙会有什么牵连,明日我们启程前往百里城,不容耽搁”,易轻轩云淡风轻的留下这句话,就回到了书房中。 红衣人、血色的瞳孔、脖子上的血色金莲,这三个形容词是江湖上对那修为恐怖之人的形容,可这也是蓝月玺对年夙的形容,他说那人跟画像之人一模一样,唯一多了的便是耳后的血色金莲,世上哪有那么多相像的面容,即便是有,只要自己见上一面,就可知否他究竟是不是年夙。 蓝月玺这几日也没闲着,天天颠颠的搬个梯子去别苑的外围墙旁守着,一旦到了午时,那人就会出现在别苑之中。 不过这次被蓝月玺相中的可不是那腹黑至极的易轻轩,那人阴险至极,蓝月玺如今恨不得敬而远之。 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那个叫凌翰的人,自从擦了这人给的药,小爷可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这人也不知为何,偏偏就大中午的出现,这几天晒的蓝月玺差点没中暑。 可耐不住这几日来脑子里都是这人,受再多的苦也是很值得的,蓝月玺垂眸看着手心里爬梯子磨出的血泡,幽幽的想着。 “怎么都过了午时,这人还没出来”,蓝月玺顶着头上用来做掩饰的花盆,悄咪咪的探出半个脑袋,花盆里的花卉跟着蓝月玺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院落内空无一人,蓝月玺疑惑的停留了半响,又怕再遇到那个叫易轻轩的人,又颤颤巍巍的缩回脑袋,不等一会儿,就又探出脑袋去看,来此几回蓝月玺不禁有些泄气了,听那个王知府说,煜王爷明日就要离开,那岂不是凌翰也要离去,这一旦分别,小爷上哪里找他去,反正小爷是不会去找易轻轩这个家伙的。 “喂,你在干什么”? “蛤”?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蓝月玺一大跳,一个脚滑不深脱离了梯子,本以为会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可却落入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随即还有花盆掉地上的清脆响声,后怕的睁开眸子,在见到来人之时,目光顿时就粘上了,蓝月玺发觉此次不虚此行。 在来之前蓝月玺就想好了,倘若再受伤也不怕,那小药瓶自己还没用完。 “你在此作何”?凌翰强忍着笑意看着怀中人,这人怎么看着傻乎乎的,头上顶着一盆盆栽,这掩耳盗铃的举动真是傻的可爱。 “我、我……我来自家的院子里瞅一眼怎么了”!蓝月玺底气顿时足了三分,这是自家的别苑,看看怎么了,心中暗暗感慨,练武之人的身体就是好。 “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辞”,凌翰不由分说的将怀中人放下,准备离去。 “哎”,蓝月玺一下子就急了,一把拽住凌翰的衣袖,嚣张的问道,“小爷就想知道你家住何处”? 蓝月玺就是那个小奶猫的性格,只要他牟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就会越发的胆大,反之亦然。 “四海无家,漂泊度日”,凌翰直直看着蓝月玺,认真的回应道。 “那……小爷给你房子,给你安家可好”?蓝月玺眸子一沉,先是欣喜,后是心疼。 “罢了”,凌翰伸手握住蓝月玺伸出的手腕,将衣袖从这人的小猫爪里救了回来,瞥到蓝月玺手心里的血泡时,心中忍不住泛起心疼,这人果真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就连干一点点粗活就会成这幅模样,“明日我要离开,别来了”。 蓝月玺脸颊顿时变得绯红,自己隐藏的那么严实,凌翰是怎么注意到自己这几日在偷窥他的……还有这人又不是姑娘家,为何手这个冰啊,让蓝月玺顿时有一种想将这手握住的冲动。 实际上,蓝月玺也这么做了,两手紧紧的抱着眼前人的一只手,死死的不松开,欠揍的问道,“你又不是姑娘家,怎么手会这么凉啊”! 凌翰被眼前人的动作弄的心中一颤,却也知晓这人风流成性,自己也是再给这人药后,才从王爷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多情之人却又生的这般单纯。 “怎么不说话”?蓝月玺睁大眸子好奇的看着凌翰,心中却在暗暗窃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这人了,实属不易啊! “没事,蓝公子快些回去吧”,凌翰将手抽了回来,动作间充斥着疏离,“在下一会儿就要离开江南,保重”。 “你要去哪里”? 凌翰被蓝月玺的问题给逗笑了,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下这人的脑门儿,在这人大少爷脾气还没发作之时,就离开了现场。 “嘶……”,蓝月玺揉了揉脑门儿,不是很疼,小爷就不信,易轻轩都还没走,你怎么走的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做事不能太肯定,蓝月玺很快就被打脸了,即便是等到易轻轩来与父亲辞行之时,也没能见到凌翰。 ------------ 第七十六章 暗中汹涌  硕大的别苑内,易轻轩懒洋洋的坐在凉亭内的,微眯着眸子,神态慵懒的靠在身后的石桌上,这幅悠然自得的神情像是在等什么人。 前些日子从灵山寺里回来,皇兄放不下朝政,就匆匆离开了,如今独留本王自己,在此几日,去了四五趟灵山寺的偏殿,也没昏倒过一次,也更没有年夙的踪影。 “回禀主子,蓝家的小公子说要见你”,夫晏诧异的望着闭目养神之人,竟从王爷慵懒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一抹邪笑,自从上次王爷把那个蓝家的小公子,整的惨兮兮的,这人就恨不得跟王爷保持八百里的距离,没成想今日竟然还敢来,这几日一直没有年公子的线索,可以说王爷正是怒火攻心之际,这人胆子可真够大的。 “让他进来”,易轻轩闻声睁开眸子,眸底闪过一抹诡异的笑,轻抿着薄唇,已经做好准备看戏了。 “属下领命”! 良久后蓝月玺就颠颠的出现在了易轻轩身前,见那人轻磕着眸子,像是睡着了,也就不敢上前去打扰,心急火燎的站在原地左右徘徊着,犹豫了几番,终是不敢上前打扰,再把这人惹恼了,那可就真的不好过。 “怎么,来此找本王又不开口”?易轻轩高挑着眉头,缓缓睁开眸子,神色幽幽的看着不远处无措的人,沉声说道。 “草民见过煜王爷”,蓝月玺躬身行礼,抬眸怯怯的瞥了易轻轩一眼,很快就又收回目光。 “找本王何事”?易轻轩的语气中颇有不耐,这蓝家的小公子的性情,果真如凌翰所言的那般,蓝月玺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奶猫,只要狠狠的收拾一次,就不敢再张牙舞爪的。 “凌翰他在这里吗”?蓝月玺小心翼翼的开口,毕竟是有求于人,不敢太过猖狂,此外自己还有把柄在这人手中。 (作者吐槽:啧啧,本宝宝严肃的说一声,蓝小公子难道不是被易轻轩给整怕了么? 蓝月玺杏眸瞬间溢出一层薄薄的水光:凌翰,有人说小爷的不是! 一旁黑化的凌翰处于暴走阶段:谁敢说我的人不是? 作者:不晓得、不晓得,反正不是宝宝我o( ̄ヘ ̄o)) “你找他作何”? 蓝月玺被易轻轩的目光看到瘆的慌,被他这一看,好像是被看透了所有的心思一般,低着头,不敢直视易轻轩的眸子,“草民有东西还给他”! “什么东西,交给本王就好,凌翰如今并不在江南”,易轻轩轻描淡写的说道,轻而易举的就抓到了眼前人神情中的失落,眸底掩藏的笑意越发浓厚。 “那他去哪里了”? “蓝公子的问题太多了,凌翰是本王的人,你说他该在哪里”!易轻轩站起身来,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蓝月玺睁大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易轻轩,小脑瓜里细细琢磨着,『凌翰是本王的人』这句话的深意。 按平时来说,以蓝月玺聪明的小脑瓜子是不会误解的,可人呢,总是会犯糊涂的,尤其是在感情中,也是在这时,蓝月玺才发觉凌翰的气质跟风度与易轻轩极像,难道他们…… 瞥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蓝月玺,这正是易轻轩想要的效果,这人的性情究竟如何,易轻轩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是因这人与阎衾有几分相似,让易轻轩厌恶不起来,凌翰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决定。 待蓝月玺从『凌翰是本王的人』这句话中缓过来神时,再抬头易轻轩早已不见踪影,扭头只见那人的背影,焦急的跟了上去,“煜王爷,您等等草民,我就是想知道凌翰他在哪里,或者家住何处,是哪里的人士”? …… 京城 这几日可以说是一反常态,往日里总是阎衾不时的去骚扰顾沫涵,一口一个美人的叫的那是一个磨人婉转,可现在,完全反其道而行之,阎衾唯恐避之而不及。 这几日未曾上朝,顾沫涵就一直缠在阎衾身旁,怎么甩都甩不掉,更要命的是,阎衾并不怎么想甩。 今日圣上归来,所以阎衾特意的起了个大早去上朝,出门准备上轿之时正好看到站在南昌王府不远处的顾沫涵,于是乎就鬼使神差的没上轿,步行前往宫中。 为了顾忌顾沫涵女儿身的名声,阎衾可是故意往比较僻静的路走,不时的扭头确认一下顾沫涵是否在身后,二人默不作声,特有默契的一前一后走着。 有几次阎衾都想开口问顾沫涵为何明明是顾丞相的长子,身份和地位显赫,又为何会扮为女儿身,可每次话到嘴边,阎衾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阎衾才慢慢的知晓顾沫涵的娘是在生他之时去世的,可自己就是搞不懂,即便如此,他的地位身份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反而会更容易得到顾丞相的疼惜,为何顾沫涵要这般。 “用早膳了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阎衾迈出步子一顿,正欲扭头看向身后人时,手中忽然被塞入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手感特别的软,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用牛皮纸包着的包子和糯米团,热乎乎的,应该是刚买不久。 不等阎衾询问,顾沫涵就先行开口,“方才我路过顺手买的,你那么懒,早上肯定没吃饭”! “切”,阎衾不屑的哼了一声,看着手中热乎乎的包子和糯米团,明明已十分的控制表情,嘴角却仍是忍不住扬起,鼻尖处是肉包和糯米团子的香气,紧绷着的薄唇慢悠悠的吐出三个字,“真寒酸”。 虽然阎衾嘴巴是这样说的,可行为可是完全相反,拿起肉包就啃了起来了,糯米包香软柔糯,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顾沫涵看着身旁人贪吃的神情,眸底溢出一丝温柔,并不开口拆穿这人口是心非的话语,“你厌恶我的打扮吗”? “嗯”?阎衾嘴巴里塞满了糯米团子,还以为是听错了,眸子睁的老大,疑惑的看着身旁的顾沫涵,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口齿不清的说道,“顾家的门槛恐怕都被前来提亲之人踏破了吧”! 见顾沫涵不应声,阎衾就开始得寸进尺了,“不知顾姑娘是看中在下何处,这般喜欢在下”! “吃东西时别说话,会被噎住的”。 “小涵说话真是煞风景”,阎衾默默的啃了一口肉包,喃喃自语道,话音落下不久,眸子的余光不经意看到小涵红红的耳尖,原来这人是害羞了。 皇宫 圣殿 易憬君黑着脸坐在高位之上,明黄色的长袖将紧攥成拳头的手盖了个严实。 “圣上,末将以为,这次边疆动乱,是一个锻炼圣上您的好机会”。 说话者,便是那封岳大将军罗岐山,这人锐利的视线幽幽的从高位之人身上扫过,眸底隐藏着丝丝的不屑,男子一袭紫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材伟岸,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血战沙场,身上有一股常年身处战场特有的威严,凶煞的气焰无人可挡。 在朝堂之上敢于易憬君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人,除了封岳大将军,再无二人。 “封岳将军何处此言”?易憬君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自人,即使是二人针锋相对,气焰也丝毫不输给这人半分,余光的注意力皆在灵家的那个老狐狸身上,封岳怎么会突然归京,跟这个老狐狸肯定脱不了干系。 “老臣认为封岳将军所言有理,圣上登基已两年有余,此番锻炼,亦是甚好”,说话者正是先帝的心腹王贤宗。 此话一处,周围的大臣一一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微臣认为圣上乃一国之君,身份是何等的尊贵,这等小事,何必亲自而为,岂不是大材小用”,阎衾是第一个出来辩解的人,即便是顶着众人的目光,也不觉得难堪。 朝中人对这个有仇必报的小王爷也是非常忌惮,只不过跟封岳大将军作对,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正是因为是场小战役,不会伤及圣上尊贵的身体,末将才想让圣上试试”,封岳不悦的看向阎衾,嘴角处的笑意冷了一分。 “臣附议,微臣认为圣上所学乃为君王之道,治国安民,倘若帝王亦可征战沙场,那要将军又有何用,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顾沫涵反言相讥道,丝毫不顾及父亲阴沉的脸色。 易憬君眉目间愠怒渐显,今日有封岳撑腰,这群畏首畏尾之人好像有了足够的底气一般,各个胆子都大了起来,“朕累了,退朝”! 下朝之后易憬君就去了御书房,并非是易憬君不愿出征历练,这登基的二年间朝政不稳,可以说朕并不得臣心,父皇的心腹还在自作聪明的试探朕,殊不知这天下的命脉早已被他人捏死在手中,内斗不断,又如何对外。 这罗岐山突然归京,他的手中掌管着天下兵权,今日突然提起这事,显然一副命令的口吻,这是在挑战朕身为君王的权威,更可恶的是这群见风使舵的老狐狸万般附和,罗岐山是否忠心易憬君并不了解,可这人今日的作为,是故意要朕难堪,这人就像是遏制在易憬君喉咙处的毒刺,不能不除。 ------------ 第七十七章 封岳将军  继而端坐在案台旁,厚厚一摞的奏折遮挡住了易轻轩的半张脸颊,神色隐于其中,一身华丽锦袍映衬得此人越发高不可攀,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明黄色的龙袍之上是用金线绣着的五爪金龙图案,那图案也是极为仔细栩栩如生,看着放在桌面上年夙的画像,看来日后朝中事物,朕要小心应对。 这一堆积攒的奏折,是前往江南这一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在瞥见奏折的内容时,易憬君的脸色黑了不止一个度,难道这罗岐山准备逼宫! 接连几本奏折的内容,几乎是惊人的一致,皆是附议罗岐山的话语,言下之意就是圣上您该出去锻炼一下,毕竟你这个皇位其实来的不光彩。 易憬君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看来此次罗岐山归京的目的不简单,从奏折上报的日期来看,罗岐山归京已有一段日子,方才他在朝堂之上故意要朕难堪,是想以此来推测朕在朝中是否得人心。 “主上,不知有何吩咐”,一身着黑衣的死士从暗处走出,单膝跪地,恭声回禀道。 “去查探一番罗岐山此次归京的目的是什么”,易憬君狠捏着奏折的指尖微微泛白,原本在朝堂之上就有灵家这个老狐狸,如今罗岐山归京,朕可谓是腹背受敌。 “圣上不用查勘,末将归京自有末将的道理”。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不久,罗岐山就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前,大手轻扶在朱红色的门框之上,一袭紫袍映衬的此人身形越发修长,嘴角处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眸中皆是挑衅之意。 在罗岐山抵达之前,原本跪在御书房中央的死士瞬间消失,仿佛未曾出现过一般,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方才的话语,更像是易憬君的自言自语。 “放肆”!易憬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好看的丹凤眼中几乎快喷火了一般,外面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罗岐山,你眼中究竟有没有朕”! “有,末将眼中怎么敢没有圣上”,罗岐山嘴角扯出一抹邪笑,大步迈入殿内,这人已然是一代帝王,怎么见到自己还跟儿时一般,“从小到大圣上都要称末将一声哥哥,以为圣上您只会在遇到择煜的事情上会易爆易怒,可如今怎么有一丝物是人非的感觉”? “罗岐山你……”,易憬君皱眉怒颜看向眼前人,紧蹙着眉头,倘若不是担忧择煜的状态,易憬君又怎会在这种时期贸然离开京城,年夙的事对择煜打击很大,如今这人又回京添乱。 “我”?罗岐山高挑起眉头,挪步走到案台旁,双手撑在案台之上,“没想到圣上登基已两年有余,在朝中并不作拥人心,他们一见到末将回来,就瞬间反向倒戈了”。 见易憬君并不应声,罗岐山就越发的得寸进尺,这人忍而不发的神情还挺好玩的,第一次能让易憬君吃这种哑巴亏,“并且,圣上是否太易燃易爆了些,倘若是别人坐在末将这个位置,说不定早就忍耐不住蠢蠢欲动了”! “罗岐山,你什么意思”?易憬君毫不退让的瞪着眼前人,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 从小到大,罗岐山就是易憬君的阴影,他亦是父皇最为欣赏之人,左右堪比之下,父皇更喜这人的才能,所以才会一直将兵权交到他的手中,即便有功高震主的趋势,也无人敢说半句不是的话语。 “没什么意思,怎么没见择煜,听说他与古袁道断绝了关系”? 罗岐山转言问道。 “择煜的事,皆与你无关,有朕在这里,无须你担心,该回哪里就回哪里去”! “末将这不是被人逼回来的么”?罗岐山俊逸的眉目间皆是不耐,自己归京就这么不受待见! “你回来做什么”? “末将常年镇守边疆,自是想回京看看,按照规矩,圣上您还应该给末将办场宴会”!罗岐山挑衅一笑,一手抚在厚厚的奏折上。 “你是在怪朕没给你半宴会,所以才在朝堂之上故意要朕难堪”?易憬君瞥了这人一眼,幽声说道。 “末将怎么敢给圣上难堪,末将之前不是曾给圣上您寄信,心中之人已然归属末将,末将此生没有任何遗憾之事”,提到这里,罗岐山寒眸里闪过一抹温柔,“末将八岁从军出征,征战沙场二十余载,大大小小的战役数百场,总共败过八场,这八场次次皆重伤差点丢了性命,八场之中末将都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成想侥幸逃脱死神的照顾,可这种运气总会用尽的时候”! “父皇对你极为重视,难不成你准备为了他放弃这一切”?易憬君紧皱的眉头成了一个川子,这番话易憬君从来没想过会从罗岐山口中说出。 罗岐山年岁二八有余,自小喜好兵法,天资上呈,是天生的军官将领,各个方面的天赋极好,这人年长易憬君五岁,自小就是易憬君的阴影,每每父皇都要拿易憬君与罗岐山做对比,罗岐山视沙场为生命,一腔热血全部扑撒在疆土之上,对父皇赤胆忠心,兵法的运作灵活,思维敏捷,做事果断,深受士兵的爱戴。 “什么放不放弃的,这只是水到渠成之事,每任君主都会有心属的将领,末将得先帝赏识才有如今这番地位,而如今,末将并非圣上的贤臣”,罗岐山意味深长的说道,此番话却绝无虚言,这世间又有那个父亲不爱戴自己儿子的,先帝对眼前人的期许极高,所以甚少夸赞与他,最多的便是责备,没成想夸自己几句,倒是被眼前人给惦记上了。 “封岳大将军这番话说的太冠冕堂皇了些,你此次归京所谓何事”?易憬君眉头微微舒展开,这人分明是想跟相好的双宿双飞,如今倒是弄得朕是坏人一般。 “交兵权呗,要不然还能做什么”?罗岐山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幽声说道,“末将这些年来功高盖主,这要是再过几年,圣上您的朝政稳固,末将可就是您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今日前来奉承我的人,就会见风使舵成为要末将命的人”。 话锋一转,罗岐山凝视着身前这年轻的君王,“末将也算是有良心之人,怕圣上您日后遇不到合意的将领,索性就让圣上熟悉一下战场,你还怪罪与我”! “看来你想跟朕做笔交易”,听到这里,易憬君算是明白过来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末将怎敢与圣上做交易,不过圣上偏要这么想也无可厚非”,罗岐山露出一抹狡邪的目光,悠然自得的说道。 “朕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一场什么交易,能让你甘心放下兵权”! “这有何好奇的,末将的野心已被那人收服,说来他想见见圣上您,末将自小没有亲人,先帝对末将有着知遇之恩,如今也只能向圣上您请示了”。 说起那人,罗岐山的语气不禁温柔了几分,这求之不得之人终肯应下,即便放弃一切又如何,什么前程似锦,皆都比不上他。 “朕本以为那人根本看不上你,罗岐山你的脸皮还真的挺厚,如今故意回京,让朕在朝堂上腹背受敌”! 易憬君嘲讽般的说道,对于眼前人始终是看不顺眼。 “啧啧……末将的私事就不劳圣上担心”! …… 百里城 池苑锁荒凉,嗟事逐、鸿飞天远。香径无人,甚苍藓、黄尘自满,荒凉千古迹,芜没四坟连可谓是无一丝人烟 易轻轩完全被眼前这幅荒芜的景象给镇住了,继而神色之中露出一抹落寞,此地一年前还是一座城池,如今却是满目疮痍,早已物是人非,城门破败倒塌无人问津,这做破败的城池倒是更像一座鬼城,不时的有食尸鸟在空中盘旋,没有一丝的生机。 随即映入眼眸之处便是大大小小的荒坟,即便是白日,也显得阴嗖嗖的,不时的有黑影在坟前穿过,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王爷,您确定要入此地”?夫晏在王爷抵达之前,已在这周围侦探了一番,此处跟那乱葬岗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差别,枯树不生树叶,地面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即便年公子生还,又怎会居与此地。 “本王找了他这么久,却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地方,无论江湖之上传言之人是不是他,本王必须亲自试试才知晓”,易轻轩动身穿梭在枯林之中,耳畔旁不时传来野兽的嘶鸣声,似苦似涕,哀转久绝。 夫晏与凌翰安静的跟着主子身后,只能暗暗祈求年公子真的活在这世上。 这条山路比第一次来时难走许多,荒废、破败了的房屋、田野,就像失了人气一般,显得十分诡异,第一次在百里城中遇到年夙的情景,易轻轩仍记忆犹新,阎衾说有些人看一眼就会错,可偏偏本王却看了那么多眼。 步行赶了半日的路程,才勉强走到异世的山脚下,即便是一年的光阴过去,这历经大火之地仍是黑涂涂的一片,山峦上未曾生出一片新叶,此地并没有像易轻轩想象中的那般,生机盎然。 ------------ 第七十八章 救赎挣扎  异世顶峰的山峦之上,空中簇拥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仿佛时时刻刻要从空中坠下一般,不时被蓝色的闪电从中劈出一道口子,弯弯曲曲,乱摆乱窜,犹如怪形的蛇蟒,不过很快这黑压压的云雾就又融在了一起。 远远就瞥见一圆形祭坛中央的一黑色身影,祭坛周围是按照周易所摆的阵势,年夙一笼黑袍,双手紧紧的抱着头,原本如黑玉般温润的瞳孔瞬间化为血红色,瞳孔之中似乎快渗出血液一般。 紧接着,身体不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痛欲裂的感觉几乎要了年夙半条命,额头处青筋暴起,年夙一拳锤向地面,想要结束这一切,“本座做了太多错事,不能再错下去了”! 眸子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如猛兽般的疼痛感阵阵袭来,“乱世,你不该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 “呵呵,究竟是我伤及他们性命,还是你的本意,年夙,你的魔性已然醒来,何必苦苦挣扎”,嘲讽的话语从那血红色的薄唇中吐出,眉心处的那一抹殷红欲裂开一般,疼痛感就像一把利刃,死死插入眉心中。 “不、这不是本座的初心,本座只是想活在这世间,难道这也有错”,年夙只撑不住,屈卷着身体躺在地上,额头处不知何时溢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年夙,是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你入了这万劫不复之地,你又何必痛惜与此,倘若不是本尊,你早就死在大火之中,你仔细想想是谁害你落得这般下场,而又是谁救了你”! “不……不……”,年夙低声否认着,脸颊上沾满了尘土,欲要站前却不能,眼眶中渐渐布满了血丝,神情涣散。 “他们都想害死你,是本尊救了你,他们都该死,当年异世被围剿之时他们的丑恶嘴脸你忘了么?真是废物,就这么点人命就把你弄成这样,苏绯辞当年真的是白白救你,他死后尸骨未见,你怎对得起他”! “年夙,本尊告诉你,是这天下抛弃了你,儿时,就连你的亲生父母也不愿要你,怎么?你以为那些往事,故意遗忘就真的能不记得了,自欺欺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何不与本尊一起坠入魔道,共享这天下,地狱人间都是你我的”。 “不,没有人抛弃本座,没有……”,年夙竭声怒吼道,双手死死的抓这地面,即便渗出了血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欲盖弥彰的紧闭住双眸,泪水还是从眼角中渗出,当年儿时被抛弃的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年夙当年其实是知晓,娘亲是故意想扔掉他,可当时年幼的他,又怎么可能相信会被这一生最为信任、依赖的人所抛弃。 梅雨时节,雨水总是来得很突然,五岁的自己刚出府,漫天的雨丝就扑洒而下,不得已重新回到府中,拿着手中从外面捡的狗尾巴草,其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想去书房里找父亲和娘亲,可刚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原本准备推门而入的小手停留在半空中,而手中拿着原本想向娘亲炫耀的狗尾巴草也掉落在了地上。 “老子都说了,这废物克我,我如今落得这般田地这是因为这东西,当年那个道士说的话你忘了,你个妇道人家心慈手软,就该在他出生时就摔死他”! 一愤怒的男音响起,还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你疯了,虎毒也不食子,你在想什么,我会想办法将他送走,不如听天由命”。 “你最好快点,仇家马上就要找到老子了,自从这个废物出生,老子就没有静下心过”。 “再过几日,我要回母家一趟,处理好一起事物再说”。 …… 当时这些事对自己而言如雷轰顶,听了没有一会儿,自己的脑袋瞬间就懵了,回到房间后懵懵懂懂的哭了一场,怎么也不明白爹娘为何要厌恶自己,更不明白什么叫做男生女相。 那时的自己真是下贱,即便是年幼,也懂得讨好与谄媚,躲着哭时被父亲看到,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大骂自己娘们儿叽叽的,日后定然成不了大事。 后来自己不经意间听下人讲,他们说,本座出生的那天,门外来了一个道士,未曾进门就知晓府中诞下的是一个男孩儿,并且狂言,此儿乃天煞之人,男生女相,不该出现在这世上,否则克己克人。 后来就是多日没有见到娘亲的身影,即便是被丫鬟带到那荒山野岭的地方,自己还在自欺欺人,不愿承认自己其实是被抛弃,望着漫无边际的景象,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点可饱腹的东西,自己也曾想过会死在这里。 是师尊大人让自己有了重生的机会,他抓住自己的手是那么温暖,神情举止也是那般温柔,会用干净的锦帕来擦拭自己脏兮兮的脸庞,自己与他非亲非故,可以说仅是乞讨之人而已,可那温润如玉的声音中却皆是关切的话语。 每每做错事时,自己都怕他赶走自己,行为举止间都带有刻意的讨好与谄媚,可他从未说过任何狠话,总是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脑袋,眸底却是满目的担忧,薄唇慢慢的发出好听的声音。 『年夙啊!你还是小孩,这些错性质并不恶劣,犯错也是没关系的,你我之间来人方长!』 『为师不会抛弃你的,日后这异世就是你的家,本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想到为师年纪轻轻就身负重任啊!』 『年夙,你要相信为师,为师不会抛弃你的。』 “师尊,徒儿好想你”,年夙喃喃自语的唤着师尊,泪水与地上的尘土掺杂在一起,黑袍粘上了枯草和尘土,当年那柄银枪插入师尊腹部的场景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年夙,经书背不完糖人可就被为师吃了。』 『年夙,你要记得,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公正,但你若成为真正的强者,便是这世间永恒的公正。』 “师尊,为何当年死去的不是本座,本座这等废物留在世间,反而断送了异世的所有”!年夙悔恨的低语道,眸底闪过一抹绝望。 “年夙,如今本尊才是你的救赎,如果没有本座,又何来你如今的一身绝世修为,那些人都是他们该死,自讨苦吃而已,我们连手除掉他们岂不快哉,你可别忘记,这些仇可都是本尊帮你报的”,半带哄骗半带威胁的声音从那血红色的薄唇中发出,手背之处被刺破了一层皮,满手的伤痕却不及心中的疼痛半分。 “对,他们都该死,既然他们不喜本座,又为何要将本座带来这世上饱受折磨”,年夙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眉心处猩红的印记更显眼了一分,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芒。 “看来有人送上门来了”!继而微微眯起,半带嘲讽般的吐出这句话。 “是你想念之人,何必想念,不如直接得到,岂不快哉,本尊会帮你的”。 时辰已然午时,异世的山脚下却扬起一阵阵的浓雾,一层稀薄的像纱一样的乳白色的气流,渐渐的视线开始受阻,苍穹像比一层厚厚的纱包裹着,米以外的物体朦朦胧胧,看上去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山路凌列难走,因那场大火,乱糟糟的荒芜一片,举步维艰,此刻更不知该往何处走,就像一个硕大的迷宫,除了孤立在眼前的坟头什么也看不到。 “嗷呜、嗷呜……”! “嗷呜、嗷呜……”! …… 耳畔旁忽然响起野狼的嘶鸣声,夫晏与凌翰对视一眼,各自守在王爷一旁,也是在起雾的时候才感觉到,这异世内弥漫着一股酸臭味,也难怪,死在此地的生灵没有上千,也有成百。 “夫晏、凌翰,你们去左右查探,本王继续向前面走”,易轻轩微皱着眉头,再这样无目的的找寻下去,只会白费功夫,倒不如分开来的快些,当年自己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百里城又怎么会荒废成这般模样,朝廷之中并没有接到这一消息。 “可王爷您一人……”!夫晏为难的看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的说道。 “本王的修为如何,夫晏还用得着担心吗”?易轻轩眉头露出一抹不悦,沉声问道。 “属下不敢”。 “属下领命”! 凌翰与夫晏齐声应道。 快步的穿梭在枯死的树林之间,干巴巴的树木,及寸草不生的土壤,让人很难想到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到了中午,这雾气反而越发浓郁了”,易轻轩自言自语的说道,没走几步就看不到凌翰与夫晏的身影,这雾气也忒大了些。 走了数百步,易轻轩几乎已经开始迷路了,只能凭借着感觉往前走,究竟前方如何,根本看不清楚。 “嗡嗡……”! 忽然,易轻轩手中的乱尘嗡嗡的震动,剑身触碰到剑鞘发出哗哗的撞击声,手中的佩剑仿若与什么东西发生了共鸣。 “年夙,是你吗”?易轻轩眸底闪过一抹喜意,这是乱尘这一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共鸣,快步朝乱尘反应强烈的方向走去。 “年夙”? “年夙是你吗?在下是易轻轩,你可还记得在下”?易轻轩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不是枯枝,就是浓浓的白雾。 ------------ 第七十九章 日月星辰  只听哗啦一声,易轻轩手中紧攥着的乱尘忽然出鞘,幽绿色的剑身划破浓雾,剑刃处直直的插入地面三寸有余,剑柄之处嗡嗡的震动。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浓雾之中,红色的眸子中隐藏着浓浓的笑意,血色的唇角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一笑芳华也不过如此,而一旁插入地面的佩剑,如同感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归回到黑衣男子的手中,幽绿色的剑身周围环绕了一股灵气,好似在与主人共鸣一般。 “年、年夙……”?易轻轩磕磕绊绊的喊出这个在心里早已不知揉捏过多少次的名字,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宛如仙君一般的人,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僵硬着身子停留在原地,不忍戳破这似真似假之境,生怕一个不留神,又从这梦中醒来,黄粱一梦的感觉着实不想再次尝试了。 “只是一年没见而已,易大公子就记不得在下了”?年夙轻佻起眉头,缓步朝易轻轩走去,本座一直以为,容貌只是一张遮人血肉的皮囊而已,但如今这张皮囊有幸能入易轻轩的眼眸,实属无憾。 “年夙,真的是你……”?易轻轩丹凤眼中皆是震惊,干站在原地,腿脚却挪动不了一步。 “为何易大公子会这般震惊,莫不是怪本座当年将你弄昏掳走”?年夙的笑意中掺杂着一股邪气,就好像清明如玉的人沾染上了红尘,让人不舍得挪开一丝视线。 易轻轩的眸子一暗,眸中映出眼前人手中泛着绿光的佩剑,明明有很多话想对眼前人说,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轻启薄唇,发出无力的叹息,这该不会又是一场梦境吧,真希望不要醒来。 “易大公子身居古袁道高位,为何会来本座的苍夷之地”?年夙在易轻轩身前停下脚步,抬眸细细的看着近在咫尺之人,这人的神情之中有说不出的憔悴感。 “年夙”,易轻轩轻轻的唤着这人的名字,抑制住想将眼前人抱入怀中的冲动,“当年你是如何……”? “本座自有本座的法子,怎么,要不要来本座的寒舍歇息一会儿”? 易轻轩满腹的疑问,在对视上眼前人红色的眸子时,瞬间就忘的差不多了,眼眸见间仅仅只能容得下这人的容颜,“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与本座还这么客气做何”?年夙眸底闪过一抹不悦,动身走在易轻轩前面,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人,紧绷着的薄唇,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年夙只觉得择煜单纯的厉害,只是自己的三言两语而已,这人就颠颠的跟在身后,难道择煜不知晓本座如今在江湖上的名声有多差,当年魔头的名声,可是被本座坐到了底,他就不怕本座是那夺人命的傀儡? “年夙”?易轻轩对视上眼前人看过来的目光,疑惑的问道。 还是那双清澈的让年夙羡慕的眼眸,此次年夙全然没有嫉妒其他之意,如今皆是满心的欢喜,“易大公子就不怕本座是死在异世之上,害人性命的鬼魂”? “怎么会,年夙你怎么可能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易轻轩笑的特别人畜无害,眸子亮晶晶的,仿若看到了今生最美的日月星辰一般,说话之时唇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傻子”,年夙扭过头去低声嘟囔道,记忆却回到了那日自己被簡玄懿的剑刃所持,簡玄懿一招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那次本以为本座死定了,脖颈处几乎已被利剑割出血来,死亡的冰冷感清晰可见,心魔在体内四处冲撞,似乎随时准备爆体,甚至本座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因为这个结果是本座早就想到的,破釜沉舟而已,毕竟本座死不足惜,死后机关就会启动,玉石共焚才是最好的结果。 本座与易轻轩仅仅属于泛泛之交而已,甚至想过画骨突然逃脱符咒返回来救本座,但着实没想到他会来,易轻轩是古袁道的入室弟子,他在其中的地位有多尴尬本座全部知晓,他救自己就相当于与八大门派为敌,这种落不到好处,还会被古袁道重罚的行为,甚至会被江湖上所有的人唾弃,本座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一个聪明的人会做的事。 那次,易轻轩突然出现,就像是死寂沉沉的地狱中的一道亮光,他直接挡下了簡玄懿的剑,后护住了被心魔侵体的自己,那种被人护着的感觉,就像当初师尊大人坚定的对本座说,你我之间来日方长,不会抛弃本座一般。 本座原本就是身处悬崖边缘的人,被人推入万丈深渊后,却又在半空中被人拽住,那是本座生命中第一次看到的光明,活着的欲望便是想得到这美好的人,为师尊大人报仇雪恨。 “年夙,你的身体没事吧”?易轻轩三步并两步的跟了上去,不安的感觉充斥在心扉之间,失而复得的感觉掺杂着再次失去的恐惧感。 “本座怎么会有事,不会是本座红色的瞳孔吓到你了吧”?年夙随口的说道,眸子的余光却死死的盯着易轻轩的神情,生怕从这张如玉的容貌上,看到一丝厌恶。 “怎么可能”,易轻轩不放心的抓住年夙右手的手腕,平稳的脉象告诉易轻轩眼前人所说的是事实,这瞳孔的异色应该是心魔侵体之时造成的。 看着眼前人单薄的身影,心魔侵体之时这人该是有多痛苦,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亦无法感同身受那种痛苦,胸口处酸胀的感觉向上蔓延,好像被什么钝器给重重击中一般。 “你又没心魔侵体,怎么感觉你的眼睛也红红的”?年夙幽幽的盯着这人抓着不放的手腕,择煜好像是在发呆! “不好意思,在下失礼了”,易轻轩下意识的松开身旁人的手腕,不敢再与这人的目光有什么接触,欲将这人揽入怀中说出护他一生的誓言,却又恐年夙历经太多磨难,厌恶出口就是不切实际的誓言之人。 “没事,你总是这般客气干嘛”,年夙轻声应道,垂眸看着易轻轩左手中的剑鞘,乱尘可真是调皮啊! 因为我怕一旦你我之间拉近距离,我会做出什么让你厌恶的事情,这个答案易轻轩只能在心中诉说,只得干笑了一声,二人相对无言。 穿梭在枯林之间,地上渗人的白骨透过浓雾仍清晰可见,隐藏在浓雾之中的不明生物,眸子里泛着绿光,像是饿了许久的嗜血野兽,可却在看到那黑衣男子的身影时,吓得失了分寸练练逃跑。 京城 望月居 顾沫涵与阎衾相对坐在大堂的中央,这个茶馆是顾沫涵不经意间发现的,位置比较僻静,环境也是非常清幽雅致,索性下朝闲来无事,二人就来此茶楼听书,茶馆内寥寥几人,所以才坐了这么一个好位置。 “小涵,你说这些说书人所讲的,有几分真,几分假”?阎衾目不转睛的望着说书人,翘着二郎腿轻倚在桌子上,一手抓着瓜子儿,一手拿着瓷杯,一副吊儿郎当的大爷模样。 “你信便是真,你不信便是假”,顾沫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二楼处说书说的正激动的说书人,“要是易轻轩有你的几分豁达,也不会苦苦纠结与往事而不放手”! “嗯?小涵你与择煜相熟”?阎衾坐端正身子,好奇的看向顾沫涵,手中的瓜子和瓷杯皆放在了桌子上。 顾沫涵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所言之话的错误,但又怎能说出与易轻轩如何相识的原因,只得敷衍道,“我怎么可能与煜王爷相熟,只是听外人说过,听闻煜王爷因情所困,这才由衷感叹的”。 “我从小与择煜一起长大,这人无论认准了什么都固执的厉害,放心好了,择煜心心念之人绝对不会有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择煜终是会找到他的”,阎衾眸子中露出一抹牟定的神情,好像特别有把握的样子。 “我也……这般觉得”,顾沫涵垂眸看着地面,言不由衷的说道,并非是自己心怀不轨,而是自己知晓当年的场景有多恐怖,及年夙所处的境地有多危险,那种情况下,又怎么…… “不舒服吗”?阎衾伸手拨开挡住身旁人神情的碎发,轻抚上这人的额头,温度正好,不像是不舒服。 “没,就是有点累了,昨夜歇息的晚”! “为什么睡那么晚”?阎衾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好奇的问道。 “在想你的心意如何,或者说对我是否厌恶”,顾沫涵这番话倒是真的,却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身旁人一眼。 “啧啧”,阎衾特意压低声音,凑到这极为虚伪的人耳旁,眸子恶狠狠的瞪着这人,“那夜你欺身而上之时可不是这么胆小”! “没办法,男人色迷心窍之时总会非常的有胆量”,顾沫涵抬眸对视上阎衾的目光,自己就喜欢这人恶狠狠的小模样,实则只是纸老虎而已。 ------------ 第八十章 畏首畏尾  阎衾瞥见这人得意的神情,忍不住送了顾沫涵一双大白眼,轻抿着嘴角,神情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嫌弃,转言问道,“你说,这罗岐山此次突然归京是想做什么? “不晓得”,顾沫涵微皱着眉头,凝眸看着说书人一张一合的嘴巴,“不过凭借我对罗岐山的认知,他绝对不会是对那个位置有非分之想的人”! “何出此言”?阎衾对罗岐山并不熟悉,因在父皇的封地待的时间较长,除了与择煜相熟,便再无其他,罗岐山这个名字,似乎在儿时听择煜提起过。 “罗岐山是先帝极为器重之人,为人忠烈,足智多谋,对于兵法、阵法的运用可以说是行云流水,对先帝更是一片赤诚之心,倘若他窥看那个位置,又怎会等到今日,先帝驾崩之时,才是最好的时机”,顾沫涵凑到阎衾耳畔旁,低声耳语道,伸手拍了拍阎衾的脑袋,这人怎么会长的这般好看,即便自己满腹经纶,可许多赞美的话到嘴边的皆比不上好看二字形容的贴切。 “说的也是”,阎衾一把抓住顾沫涵的手腕,这人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小孩了,抬眸就看到了顾沫涵放大了的面容,不禁有些蠢蠢欲动,自己可知晓这张浓妆艳抹的脂粉下盖住的是多么温润如玉的面容,生怕这人看出自己的不轨之心,紧接着小声嘟囔着,“可他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说话语气,分明是想要圣上难堪,最可气的人,其他人竟然纷纷附和,这岂不是有辱圣上的颜面”! “煜王爷与罗岐山的关系如何”? 顾沫涵打量了一番周围,才沉声问道。 “蛤”?这番话显然答非所问,这易轻轩说话吐出的热气弄得阎衾痒痒的,强忍着耳畔旁的不适,疑惑的看着顾沫涵,“应该还不错吧,择煜儿时曾向我提起过罗岐山的名字,其他之处我就不知晓了”。 “当年先帝驾崩的突然,众人对这帝王之位的继承人多有意见,更有甚者在背地里妖言惑众,说什么先帝遗诏是假的,毕竟韦贵妃得宠,在朝中的势力也可谓是只手遮天,说什么韦贵妃的儿子才是真正的继承者,对先帝极为衷心的罗岐山有不满也是正常,或许他只是想试探一番圣上”! 阎衾根本没听进去几句话,右耳的耳尖红的快要滴血一般,这人说话就不能离自己远些么,不过却听清楚了韦贵妃的儿子这句话,眸子中多了几分不屑,忍不住低声吐槽道,“那个败家玩意,要是江山到他手中,这天下定要亡,先帝这个糟老头子只是色迷心窍,又不是傻子,怎会白白葬送手中的江山,要不然怎么好意思去黄泉见列祖列宗”! 顾沫涵被阎衾说话的语气给逗笑了,这人竟然叫先帝糟老头子,“时辰不早,你快些回府吧”。 “不急,你先回去吧!我再听一会儿”,阎衾移开目光,就又抓了一把瓜子,装模作样的望向二楼阁台的说书人。 “你该不会是不敢回府吧”? 见这人不应声,顾沫涵心里就有底了,“你父亲回来了”? “别提他,脑袋瓜子疼”!阎衾闷闷不乐的说道,眸子却瞧咪咪的打量着身旁人的脸色,假装不经意的提起,“昨天那个老头子又跟我提娶妻的事了,你看我才多大,娶什么妻妾”。 “阎衾你确实也快到了该娶亲的年纪”,顾沫涵心中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股酸楚感,聚精会神的看着说书人,生怕表露出一分不好的神情。 “娶什么妻,那你岂不是更要娶,你都二十多了,我才十八呢”,瞥见这人格外平淡的神情,阎衾特别不是滋味的狠狠瞪了这人一眼,“不说了,今晚爷去找个客栈”! 说着阎衾起身准备离开,却见一旁的人没有丝毫的阻拦之意,心中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就上来了,不挽留就不挽留,爷晚上这个地方逍遥快活去。 “去我家吧”,顾沫涵伸手拽住阎衾的衣袖,把准备挪步离开的人拽的一个趔趄。 “喂,你拽我之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阎衾不悦的瞥了这人一眼,很快就移开目光。 “那你去我家吗”? “不去”!阎衾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晚了”,顾沫涵猛的站起,忽然凑到这人身旁,薄唇几乎挨住阎衾殷红的耳尖,“你若不去的话,我就把你绑去”! …… 百里城 异世 浓雾渐渐散去,易轻轩跟在年夙身旁,几番想开口言明心中之意,历经这一年的光阴,本王再也不想体验等待与别离的痛苦,可又怕这人没有此意,反而被自己的鲁莽给吓跑了,在此地,自己可不敢保证再能寻得此人。 二人在八尺高的石门前停下脚步,年夙看了身旁人一眼,走到硕大的石门前启动机关,伴随着巨响的轰隆声,石门渐渐升起,年夙挑眉看了易轻轩一眼,“一年没见而已,易大公子就这般拘束”? 眸底闪过一抹邪笑,既然来了,那就陪着本座吧,本座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易轻轩,你愿陪本座一同坠入这万丈深渊的地狱之中吗? “这里怎么会……”?易轻轩诧异的望向石门里面,石壁之上镶嵌的有火把,门刚打开就有侍女迎了出来。 “欢迎教主回宫,属下已让巧云去安排这位公子的房间”,恬伊一身白衣,躬身行礼道,白色的衣衫成了这昏暗的走廊中最显眼的点缀。 “不必了”,年夙挥手制止道,“本座与易公子交情深厚,今夜准备不醉不归,他住本座寝宫中就好”! “属下遵命”,恬伊迎下后就退下了,走之前还不忘看了来人一眼,教主向来不喜除了异世之外的人来此,这人又是谁,会让教主如此重视。 白衣女子离开后就显得寂静了许多,迈进石门,易轻轩跟在年夙身后,二人仍旧不作言语,各怀心事的模样。 穿过长且昏暗的走廊,每隔十米就会有一黑衣人守着,年夙挥手潜退碍眼的人,“方才易大公子想对本座说什么”? “此地巧琢天工,依山而建,着实巧妙”,易轻轩感觉眼前的年夙既熟悉又陌生,隐隐的感觉到这人身上的邪气,想开口询问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怕一不小心触碰到这人刚刚结疤的伤口。 易轻轩何曾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过,可只要是这人,就无法自拔,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出一点差错,因顾忌的太多,反而生出了一抹生疏感,过近则厌,过远則疏这个道理易轻轩还是懂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远处才有隐隐的亮光,石壁两侧火把的光线阴沉昏暗,与不远处的亮点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临近亮光处,易轻轩才看到这里实则别有洞天,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眸之中。 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有一丝阳光透得进来。 一株巨大的香樟树突现在眼前,它的树皮是墨绿色的,粗壮的奇形怪状的树枝像龙一样在树上盘绕着。微风过去,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恰如龙的叹息声。 雪白团子般的小兔子懒散的趴在洞口处,见到来人也不怕生,只是用红红的眼睛看一眼,随即就又开始啃怀中抱着的萝卜。 “不知易大公子可喜欢此地”?年夙首先开口打破了良久的沉默,见这人看的出神,下意识的出手在易轻轩眼前来回晃动,“当真这般好看,让易大公子看的如此入迷”? “在下失礼……”,易轻轩说话之际,不经意看到了年夙手腕上的佛珠,如梦境一般,患得患失的心情让胸口猛的一紧,待回过神来之时,却发觉自己已然失礼抓住了年夙的手腕,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快到松开,可执念却不准许自己这般做,这该不会又是一场逼真的梦境…… 年夙极有耐性的看着易轻轩,难不成这人看上这串佛珠了,“易公子喜欢的话,本座可以赠给你,檀香木的,手感也挺不错”! “年夙,你可有意中人”? 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年夙微微勾起嘴角,“易大公子怎么有闲情逸致说这个”! “在下已有意中人”,易轻轩死死的盯住这双好看的眼眸,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胸口处剧烈的心跳声,握着年夙手腕的力度不禁重了一分。 年夙血红色的瞳孔猛的一暗,浑身的血液如同逆流了一般,自从一年前的大祸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忤逆本座的意思,易轻轩的意思是本座打扰到他了? 笑意逐渐变得狰狞,眸底闪过一抹冷光,像是被另一个魂魄取而代之,一手抚上易轻轩的后颈,逼迫此人近距离贴近自己,“你说此话是何意”? “我想知晓,你可有意中人,或者可否厌恶……”! “说这么多废话作何”,年夙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前人试探般的语气惹怒了体内的暴躁气息,伸手捏住眼前人的下巴,这张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容貌即便离的再近,也是好看至极,“还是说你想与本座试试”? ------------ 第八十一章 风花雪月  易轻轩胸口处忽然燥热的厉害,心中的迫切之意被眼前人挑衅的神情勾了起来,垂眸就瞥见了泛着幽绿色光芒的乱尘,薄唇紧绷在一起,淡淡的吐出这四个字,“求之不得”! “蛤”?年夙捏着易轻轩下巴的手猛的一软,易轻轩可知他在说些什么,还未等缓过神来就被易轻轩抵住了肩膀,这怎么跟本座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见眼前人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易轻轩强忍着笑意将这心心念良久,几乎快要思念成疾的人抱在怀中,这人身上温热的气息及胸膛处有力的心跳声告诉易轻轩,这一切皆是真实的,薄唇凑到怀中人耳畔旁,一字一顿的说道,气吐芳兰,“我说,求之不得”! 所有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易轻轩紧紧的抱着怀中人,薄唇几乎触碰到了怀中人红的快要渗血的耳尖,不容这人拒绝自己半分,“年夙,遇到你之后,我才知晓,我是世俗之人,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有了不该有的杂念”。 年夙的下巴被迫抵在易轻轩硌人的锁骨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这人身高的差距,这番不可思议的言语侵入耳膜之中,让年夙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做梦,胸口处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好像多了一股怪异的氛围,轻咬着下唇试探般的开口,“你、你所言当真”? “当真”! “当真还不快点放开本座,咳咳……本座不被那些人杀死,就先被你给勒死了”,年夙无力的开口,这人是不是想谋杀本座啊! “抱歉”,易轻轩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语,却没真的松开怀中人,只是小心翼翼的松开了一点点,抱着这人的力度小了很多,在那场梦中,就是松开年夙后醒来的,自己又怎能让梦境重演,年夙的语气中没有厌恶的气息,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呼……”,年夙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下巴被这人的锁骨硌的疼的慌,眸底却是满心欢喜,他方才的话语是表明心意吗…… 经过一个长长的吊桥,就是行宫,吊桥是建在对立的悬崖之上,悬崖的两侧镶嵌着粗壮的树墩子,其上固定着手腕般粗的锁链相连,锁链之间铺的是厚厚的树墩子,年夙轻松的走在树桩上面,一手搀扶着易轻轩的胳膊,怕这人会害怕吊桥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年大公子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孩了”,即便是易轻轩故意控制着神情,也无法遮盖住眉宇间的笑意,反而伸手扶住年夙的肩膀,故意将身体的重量往年夙身上压,想看看这人炸毛的神情。 “易大公子分明很享受,难道不是吗”?年夙高挑起眉头,分明感觉到肩膀上的分量重了几分,这家伙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吧,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岂止享受,简直非常享受”,易轻轩故意磨磨蹭蹭的走着,眸子的视线穿透过木桩之间的缝隙,清晰的看到下面虚无缥缈的烟雾,及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第一次觉得,过吊桥竟这般有趣。 “这不是废话,你说的这话有什么区别”? 年夙瞥了一眼这人幼稚的神情,几乎无法把现在的易轻轩,与之前那高岭之花看成一个人。 “区别在与没有区别”,易轻轩耍赖般的说道,继而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的停下脚步,好看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年夙的眼眸,迫切的想从其中寻得答案,“你还没给我答案”? “什么答案”?年夙一头雾水的盯着易轻轩好看的眸子,一时间没弄懂这人在说什么,只想快些催促这人过吊桥,“快点过吊桥,要不然一会儿你掉下去,本座可不负责”。 “不用你负责”,易轻轩哼哼唧唧的说道,对于这人突然转移话题的态度非常不满,原本不喜言怒的脸颊,神情变得异常生动,干脆就真的站在吊桥上不走了。 年夙被这人弄得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脸颊,指尖轻轻的从这人的唇角处划过,“怎么,我们易大公子这是在闹什么脾气”? “你还没答应我”?易轻轩鼓着腮帮子,这句话说的意外的矫情,眸子的视线死死的盯着眼前人,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到年夙身上,年夙是故意这般问的吧! “不是本座先表明的心意,易大公子公子做的应答吗”?年夙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幽声说道。 “蛤”? 易轻轩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眸子闪过一抹亮光,一把将眼前人抱在怀中,吊桥下的寒风习习而来,任由年夙百般抗拒,说什么也不撒手。 “怎么本座以前就没发觉易大公子这般幼稚”? “随你”,易轻轩抱着怀中人,怕年夙在吊桥上过久而感染上风寒,纵身一跃,平稳的落在了悬崖的边缘,眸子却直勾勾的盯着怀中人,仿佛欲将这人拆入腹中一般。 “啧啧,易大公子这栽赃嫁祸信手拈来”,年夙轻抿着红唇,誓死跟这人拉开距离,推搡了半天无果后,只得作罢。 “这一点年公子倒要跟我学学”!易轻轩大言不惭的说道,好像这是什么特别光荣的事情一般。 落云宫 所有人都惊讶与教主今日的神情与改变,往日原本冷冽且阴沉的表情如今变得生动起来,宫中的食物准备妥当,所有人都被遣退,二人准备来个一醉方休。 年夙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袍,衣襟处露出来了好看的锁骨,神情悠然的看着相对而坐的易轻轩,摆在桌子上面的是齐列列的美酒佳肴,香气逼人,沉寂了半响才开口说道,“那些人确实是本座杀的,皆因他们罪有应得”! 年夙说话的语气,就像杀的不是人,而是蝼蚁一般。 突兀的话语让二人周围的氛围变得各外的奇怪,易轻轩单手托腮盯着杯中的淡酒,好听的声音气人心脾。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年夙这般也只不过是为民除害”! “所以煜王爷就在暗中悄悄的助本座一臂之力”?年夙看着眼前人耐人寻味的神情,沉声问道。继而将手边的酒水一饮而尽。 “……”,易轻轩沉寂了半响,嘴角才扯出了一抹略有牵强的笑意,干巴巴的问道,“你是怎么知晓的”? “嗯哼,易大公子隐藏的很深嘛”,年夙傲娇的哼了一声,好看的眸子微微眯在一起,玩味儿的看着眼前人,倘若不是本座在除掉八大门派时发现了一些隐藏的极深的事情,恐怕任谁也想象不到,古袁道的入室弟子,也就是煜王爷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是夸赞吗”?易轻轩轻抿了一口淡酒,幽声问道。 “择煜觉得呢”? 年夙反问道,这八大门派全然不知他们已深陷一盘棋局之中,早已被主棋控制而移主,即便本座不动手除掉他们,再等个一年半载,这些人的门派照样会在江湖之上销声匿迹,较有趣味的问道,“这个圈套择煜布了多久”? “能布下多久,只不过是从他们违反江湖道义的那一刻而已”,易轻轩轻描淡写的敷衍道,淡漠的神情下掩盖着憎恨与厌恶,这些为了一己之私而祸害江湖的渣子,本就是多余之人,既然他们这般喜欢替天行道,那本王就学学,也替天行道一次,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下,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的谋利。 “啧啧,一年没见,易大公子还是这般侠肝义胆啊”!年夙随手捏了几粒蓝莓,拿在手中来回揉捏着玩,随口问道,“对了,易大公子怎么会有空四处乱跑,你的师尊不管你么”? 易轻轩干笑一声,随即为眼前人空落落的酒杯中斟酒,“我现在是自由之身,无拘亦无束,此外师尊每日深入简出,哪有什么时间管这等闲事”! 年夙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就因为当年易轻轩查收了自己的事,那个千幻长老就把易轻轩赶出来了,这、这未免太绝情了,嘶……不对,这人是王爷,即便千幻长老有此意也要顾忌几分。 “是我自己请辞的,与师尊无关”,易轻轩食指的指尖轻轻蹭着酒杯的杯璧,知晓眼前人可能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了,神情异常的平静,倒像是在诉说其他人的事情,“年夙不觉得此情此景,我们聊这些着实有些浪费光阴”! “不知易大公子要聊些什么”? “你我自是要聊些风花雪月,或者随我回京见一见皇兄”,易轻轩神情异样的认真,丹凤眼中露出一抹邪笑,口腔中淡酒的清香迟迟不退,就宛如眼前人一般,自从见到年夙开始,但凡有这人存在,自己的目光就无法在其他事物之上过多停留,如数皆被这人所吸引。 “这、这怎么行,你皇兄他……”,年夙几番开口欲说出那番话,却不知为何,一时间竟无从说起,“再者,会不会太快了些”! ------------ 第八十二章 幼稚至极  易轻轩眸底闪过一抹凌厉的神情,只不过稍纵即逝,继而眸底涌出一股笑意,看来是自己太急切了,感情这种事急不得,自己太失态了,修长的指尖紧紧的蹭着手中的瓷杯,要怎么做才能让年夙觉得刚刚好,而并不是觉得唐突……“是我太着急了,倘若年夙觉得快,就先缓缓”! 这如梦境般似真似假的场景,让易轻轩无法适从,只是想二人的关系再近一点,即便是梦,也不愿辜负丝毫。 “嗯”,年夙幽幽的点了点头,红色的眸中映出了满桌的美食,本座现在算是与易轻轩结为良人了吗……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易轻轩猛的站起,弯腰捏起一旁热腾腾的小奶包,小奶包仅有柑橘的大小,突兀的递到年夙嘴边,“聊一些风花雪月,才对得起光阴”! “唔”,年夙张口充满奶香的小奶包就被塞入嘴中,薄唇不经意间碰到了这人凉凉的指尖,冷热交融,非常的舒服,一时间竟用舌尖舔了一下,凉凉的,带有小奶包的香味儿! 易轻轩发觉,手指猛的一缩,对视上年夙好奇的神情,心疼声又再次加快,倘若自己与年夙在一起的时间长,心脏定然会出什么问题,就像现在,它又控制不住剧烈的跳动着,这种陌生的快感让人入迷,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这人血红色的薄唇,手感极软,待回过神来时,易轻轩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四目相对,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好软……”。 “……”,年夙差点没被噎住,红着脸怒目瞪着近在咫尺的人,没想到这种话竟会从易轻轩口中说出来,这高岭之花也太不矜持了些,这般主动,本座又怎把持的住,“大老爷们儿聊什么风花雪月,这也不符合易大公子的气质,不如你我过几招,好让本座看看,这一年来易大公子可有长进”! “也好”,易轻轩指尖轻抿掉年夙嘴角的奶包屑,又忍不住捏了捏这人软软的脸颊,怕这人炸毛,才依依不舍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胆敢挑衅本座,易大公子可是第一个”,年夙嘴硬的说道,实则是在硬撑,只感觉被这人触碰到的地方都莫名的发热,明明是冰凉的指尖,怎么会这样…… “倘若年大公子输了,就要成为我的王妃”,易轻轩眸子中露出势在必得的气焰,腰间的玉佩随着方才的动作而晃动的厉害。 红色的瞳孔猛的收缩,血红色薄唇间的笑意更浓烈了一分,年夙猛的站起,一脚踩在桌面上,身子向前倾去,这人未免太自信了些,“倘若本座赢了,你就做本座的压寨夫人”。 “噗……”,易轻轩被压寨夫人这几个字给逗笑了,抬眸看着气势很足的人,“不应该是教主大人的夫君吗”? “是夫人”,年夙挑眉说道。 习武场 已然寅时末,太阳悠哉悠哉的待在西方,温热的光线慵懒的洒落在碧叶之上,耳畔旁的风声沙沙作响甚是好听, 一对修长的身影相对而立,被太阳的光线拉的老长,衣衫随风而摆动,年夙广袖衣袍中赫赫进风,手腕处暗红色的佛珠非常的显眼,薄唇上像是涂抹了朱砂一般,是血红色的,就宛如那盛开在地狱彼岸,开的最艳的一株曼莎珠华,手中的乱尘好似感召到了什么一般,突兀的从主人手中飞出,意外乖巧的躺在地上。 “怎么,难道年大公子准备让着在下”?易轻轩双手环胸,凝眸望着眼前人的身影,视线舍不得从这人身上挪开半分,在夕阳的余光下这人的身影显得异常单薄和孤寂,强忍着才没走上前把年夙抱入怀中,好像只有确切的感知到眼前人的体温,才会觉得这一切皆是真的,而并非自己的痴心妄想。 “一不小心伤到我家夫人,本座可是会心疼的”,年夙嘴角露出挑衅笑意,随手脱掉外衫,红色的衣袍压在了乱尘的身上,显然已准备好『抱得美人归』! 不光是易轻轩觉得不真实,年夙也觉得这事情顺利的跟做梦一般,不体验一下疼痛的滋味儿,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易轻轩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身体中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皇室向来把脸面看做第一位,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同意他的弟弟与一男子在一起厮混吗? “年大公子也太不把我放在眼中,还没开打就开始出神”,易轻轩轻抿着薄唇,瞥见眼前人松垮的领口时眸中像是沾染上了火焰一般,炽热的厉害,那裸 露出来的锁骨便是最好的导火线。 “本座是在想,易大公子穿那一身红色嫁衣会比较好看”! “不如就来试试”。 年夙挑眉看着易轻轩,自是不敢真正的动用修为,一不小心伤到眼前人,本座可是要心疼和懊悔死,好看的薄唇轻启,“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刚落下,余光下的红色身影瞬间就消失在原地,快的让易轻轩几乎确定不了年夙的方向,刚开始动用灵力,脖子就被人从后面给勒住了,继而传来那人好听的声音。 “夫人可心服口服”? 年夙故意凑到易轻轩耳畔旁说话,语调慢悠悠的,充满了挑衅的味道,血红色眸底溢出丝丝不可言会的情欲,不知晓这人的滋味会是如何! “没想到年大公子短短一年修为进展如此之快,我甘拜下风,只不过心服口不服,我们肉搏试试”?易轻轩瞬间就挣脱开了年夙的舒服,翻身一跃而起,掀起了半空的沙土,嫌身上的外衫碍事,随手就脱掉了。 月白色的衣袍还未落地,就被年夙给接住了,红色的眸子中荡漾起微光,“易大公子准备与本座洞房花烛吗”? “试试”? 很快,两人的身影就交缠在一起,易轻轩变守为攻,攻击却次次落空,正欲转身与这人拉开距离之时,身体的动作却被年夙给控制住了,迂回了半响才好不容易逃脱掉,接住一旁的树干跃向高处,而其后的年夙紧追不舍,势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焰。 年夙轻松的跟着易轻轩身后,跟随着这人穿梭在树林之间,见眼前人已然有些吃力,不忍只得与那人拉开一点距离,哗哗的树枝耸动声回荡在森林深处,待猎物精疲力竭之时再抓捕最为不错,易轻轩,本座失去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如今你便是本座欲永远留在身边的人,既然答应了,那么这一辈子都休想摆脱本座。 “呼……”,易轻轩喘着粗气,尽最大可能的速度穿梭在林间,没想到这短短一年间年夙的修为竟晋升的如斯恐怖,行动已然有些吃力,因被跟的太近而心慌不已,贴切的感受到自己与年夙修为之间硕大的差距这人恐怕一开始这人就直接能追上自己吧! “夫人,可累否?本座怕你累到,不如停下来歇息一番”?年夙幽幽的喊到,之间不远处那人的身子一颤,被踩中的树枝突然断裂,一下子踩了个空。 年夙忙不迭失的动用修为,在即将接住择煜的那一刻,却被这人反将一把,欲躲闪之际,早就为时已晚,肩膀被那人紧紧抱住,一同从高处坠了下去。 好在地下是厚厚的杂草,摔下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疼,当然,坠落之际易轻轩欲恐伤到年夙,自己就做了肉垫子,看着身上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由得干笑一声,“我像是逃跑会踩断树枝的人”? 没错,易轻轩就是故意用力踩断脚下的树枝的,也不知那来的自信,反正就牟定这人一定会来救自己。 “易大公子真是幼稚至极”,年夙愤愤的说着,眸子死死的盯着身下人,这家伙怎么还跟当初一样幼稚。 “年夙是想起那日早上我捉弄你的事了”?一提起这个件事,易轻轩就忍不住的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着,特别舒坦的躺在草地上,只是被年夙压的喘不过来气,吃了个哑巴亏也说不出话来。 “该你”,年夙恶狠狠的说道,却忍不住伸手去摸易轻轩后脑勺,不晓得磕到没有。 “嘶……好疼”,瞥见年夙眸子关切的目光,易轻轩便借势得寸进尺的呜咽了起来。 “真的”?年夙小心翼翼的凑到易轻轩脸颊旁,欲扶着地面起来好好检查一下,毕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当手掌刚挨到地面时,身下人却突然做起,不等反应过来那薄唇就吻在了自己的眉心处,温热的触感让脑子里的思绪瞬间炸裂了一般,那股陌生的情欲,突兀的生了起来。 这个吻一触即过,只是在眉心处残留着温热的气息。 “哈哈,被本王亲到了”,见年夙目瞪口呆的神情,易轻轩毫不吝啬的放声大笑,爽朗的声音穿透在森林中,伸手轻抚上身上人的脸颊,这张脸好看的也太过分了些,不由得小声嘟囔道,“年夙真好玩”! “想玩是吧,看本座怎么收拾你”,年夙猛的站起,好看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眉心处仍残留着淡淡的温度,心中对这种接触宛如上瘾了一般,一把将地上的人拦腰抱起,行动的速度极快,之间一红影飞速的穿梭在林间,要不是认真的看,根本看不清楚真的有人从林中走过。 ------------ 第八十三章 卑鄙小人  夜幕降临 阎衾费力的趴在丞相府东脚的围墙之上,眸子满是幽怨的盯着不远处还亮着灯光的房屋,抬头就是满天醉人的夜色,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耳畔旁不时的传来几声不知名鸟的啼鸣声,那个叫灵正煌的究竟在跟小涵说些什么,竟能说这么久,这顾丞相也太窝囊了些,府中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一个半道子的女人,也就不怕小涵被那个女人欺负。 恶狠狠的蹂躏了半天墙檐,冷冷的风从袖口里灌入,冷的阎衾直打寒颤,忍不住抱紧衣衫缩成一团。 没想到刚入秋的夜晚会怎么冷,自己在这里趴的都有将近一刻钟了,怎么还不出来。 那个叫灵正煌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大半夜来找小涵,于是乎自己就被赶了出来,小涵的原话是灵正煌的修为不低,她能感知到自己身上的气息,如今小爷努力修炼,煞气强了些也有错。 望天长叹了半响,阎衾委屈兮兮的揉了揉鼻尖,圣上都回京了,择煜这家伙也不知道留在江南做什么,自己要不要把圣上如今的形势写封信告诉择煜呢? 忽然,嘎吱一声打断了阎衾的思路,只见灵正煌大摇大摆的从小涵房中走出,后面还跟着两位侍女,待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阎衾才从墙上跳下来,颠颠的跑到屋里。 推门而入后竟没见顾沫涵的身影,阎衾狐疑的看着周围,不由得心中猛的一惊,一种不会的预感在心里衍生出来,难不成刚刚灵正煌对小涵做了什么…… 不好的念想顿时充斥在阎衾脑海之中,心态瞬间跟爆炸了一般,火急火燎的向门外跑去,爷竟然让灵正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负小涵。 “喂!你准备去哪里”? 熟悉的语气传入耳畔,阎衾扭头就看到了笑的一脸得意的顾沫涵,顿时脸色就黑的跟锅底一般,大步走出门外。 “我想活跃一下气氛,如今看来是弄巧成拙了”,顾沫涵连忙走到阎衾身前,一把揽住这人的肩膀,眸子中却没一丝歉意,反而笑吟吟的给阎衾讲方才发生的事。 “所以这就是你让小爷在墙上冻这么久的原因”?阎衾话刚落下,身上就被眼前人披上了一袭外衫,轻抿着嘴角,气呼呼的瞪着顾沫涵。 “方才是谁不听话的,说让你拿件衣衫暖和,不听还说什么抗冻,看看不听老人言”,顾沫涵把这人紧紧搂在怀中,见这人不说话,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阎衾软软的脸颊。 自己何尝不想让灵正煌快点走,可那个女人跟黏上了自己一般,说教了整整一个钟头,当年顾孜麟的死显然对她打击很大,不过即使这般,她仍改不了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语气及性子,圣上已渐渐开始针对灵家,灵正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是时候找个机会除掉这人,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鬼知道会这么冷,冻死了,只不过是刚刚入秋而已……”,阎衾低声埋怨着,显然底气不足,眸子的目光幽幽的看向顾沫涵,对这人身上传来的温暖十分受用,“那个女人给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别以为凭借几分姿色就去勾引煜王爷”,顾沫涵强忍着笑,才把这句话说出来,鬼知道方才灵正煌说什么一番话时,自己忍的有多艰难。 “蛤”?阎衾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鬼,灵正煌怎么会认为小涵与择煜会搞在一起,“天,我们这么明显,她是眼瞎么”? “或许吧”,顾沫涵连哄带骗的把小祖宗哄了回来,自己找的小祖宗,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哄完。 屋舍内的灯火摇曳,阎衾瞥了一眼铺好的卧榻,不是吧,这人还准备跟自己分床睡,自己能吃了他不成! 顾沫涵以为这人阴沉着脸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睡卧榻,你睡床”! “一起睡我能吃了你么”? “不能……”,顾沫涵憋了半响才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可是我会忍不住吃了你啊!当然,这句话当着阎衾的面顾沫涵还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自己与阎衾修为悬殊,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阴沟里翻船了。 “那就一起睡,你的床这么大,容下我们简直绰绰有余”,说着阎衾走到门前将门死死的锁住,随之脱下了裹在身上的衣袍,抬头就瞥见了呆立在原地的顾沫涵,“放心,小爷是不会占你便宜的,冷死了,我们先钻被窝里行不,这天气,干冷干冷的”! “咳……”,顾沫涵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镇定,原本就不坚定的意志被阎衾这番话弄得瞬间反向倒戈,“那好,我洗把脸”! 阎衾淡淡的应了一声,好奇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那木盆中的清水渐渐把遮盖住自家小涵倾世容颜的胭脂水粉洗掉,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出感叹,自家小涵不是一般的好看,跟择煜一样,只不过自家小涵不会像择煜那般,择煜说揍自己,一丁点儿都不留情。 话说阎衾也是比较容易记仇的一类人,与择煜相处至今,林林总总就那一次被揍的最严重,这不,就从儿时记到现在。 阎衾是那种很难会夸人的一类,儿时择煜在其心中占了很深的地位,一旦能有人与择煜可对比,那关系可不是一般的深,咳咳,别误会啊…… 顾沫涵用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净,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阎衾看过来的目光,“怎么,你也想洗脸”! “切,小爷才没这习惯”,阎衾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目光从顾沫涵脸上挪开。 走到床榻旁就开始脱衣服,把一旁的顾沫涵惊的不轻,忐忑不安的走到阎衾身后,瞥见眼前人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及胸膛,身体内的血液差点没倒流,今晚自己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上床睡觉呗,时辰不早了”,阎衾翻身就躺在了床上,仅着着里衣,往床的里侧挪,给自家小涵空出位置来。 “好”,顾沫涵没想到阎衾是这么记吃不记打的人,这人难道忘记当初闯入自己房中,被自己『非礼』的事情了,还真是坦然的厉害,难怪择煜会说阎衾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还带着一股奶味儿,如今自己就老实本分的守护好这股奶味就好。 “小涵的母亲该是有多漂亮、聪慧,才生的出小涵这般的人”,阎衾星星眼的看着枕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地,微卷的黑发极为慵懒地垂下,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有些烦躁地支撑着半边头颅,另一只手胆大包天的去柔顾沫涵的头发,那人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 “我没有见过母亲的容貌,倒是从奶娘那里见过几副娘亲的画像”,顾沫涵任由这人的动作,郑重其事的说道,薄唇几乎紧绷成一条直线,眸子中露出凌厉的目光,“母亲应该算不上聪慧,要不然她怎么会眼瞎看上我父亲这种人”。 “咳,这般说顾丞相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软弱无能的男人,仅仅借助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来哄骗女子的芳心,甜言蜜语、口蜜腹剑成了最好的武器,母亲是这样沦陷的,灵正煌亦是如此,他只不过是一个借助女人步步高升的小人而已,做事没有任何担当,只可惜那灵正煌错就错在害死了我的母亲”,顾沫涵正躺着身子,眸子微微闭气,气定神闲的说道。 “小涵……何出此言”?阎衾没想到自家小涵对顾丞相的凭借竟如此之低,更不明白小涵为什么会认为是灵正煌害死了他的母亲。 “我的父亲身份低微,祖辈只不过是种田之人,只是他寒窗苦读数十年,有兴高中了状元,可是状元郎为官也要从七品的偏僻地方官员做起,可是这人就是这般有本事,搭上当时名声显赫的行大将军的女儿,行落雪,顺风顺水的留在了京中”,顾沫涵忍不住解释道,对自己的母亲又爱又恨,恨是因为如此聪慧的母亲怎么会瞎眼看上这么一个卑鄙小人,可母亲是为了留住自己才难产死去,是她把自己带到这个世上来,她亦是自己生命中不可代替的人。 阎衾悄悄得挪动身子移到顾沫涵身旁,心疼的伸出胳膊将这人搂在怀中,下巴轻抵在怀中人头顶上,小涵在一方面确实忍得太久,为了苟且偷生而扮成女子的妆容,对这么一个清高至极的人来说,恐怕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小涵可否原因告诉我,之前的过往,小爷不想让你这般孤独,日后就由小爷陪着你,小爷没能早些遇到你,想把错过的皆补回来”! “傻子”,顾沫涵被这人抱的难受,却始终舍不得推开这人换一个姿势,额头紧贴在这人的胸膛处,对这种被人好似被人护着的感觉有些陌生,却又欣喜不已。 “说不定小爷能帮到你”,阎衾对顾沫涵那种极其淡漠的语气极为不喜,他该是经历过多少不还有的磨难才有了这么一副性情,方才小涵提起顾丞相及他的母亲之时,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就仿佛没有感情一般,可根据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自己感受的到,小涵对这些根本就没口中所说的那般洒脱。 ------------ 第八十四章 尘封往事  顾沫涵感觉耳畔旁暖暖的,被人这样抱着的感觉很舒服,索性就懒洋洋的趴在阎衾怀里,难不成自己扮女子久了,性子就真的变得这般软弱,苦笑了一声,心中莫名生起了一种对自己的厌恶,自己与阎衾就仿若是两个世界的人,相对而立,却相拥不得,轨迹不同,难以相语。 “阎衾,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顾沫涵酝酿了半响,才慢慢的吐出这句话。 “求之不得……”,阎衾欲言又止的应道,一只手紧紧的抱着怀中人,亦不觉得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有多矫情,另一只手轻抚着顾沫涵的后背,眸子中突兀的溢出一抹心疼,其实相处久了才发现,小涵属于那种特别敏感的人,或许是跟从小长大的生活环境有关,就像初识之时,自己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人明明是顾家的长子嫡孙,却偏偏扮得一身女妆,在顾府中生存的那么艰难。 “我娘的名字为行落雪,奶娘说娘当年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才女佳人,吟诗作画样样精通,是京中大多数英年才俊的高岭之花,让人可望而不可即,到了婚嫁的年龄,行府的门褴几乎都快被名门望族前来提亲的人给踏破,可娘她不喜这种有约束性的婚姻,她觉得这种婚姻像是在做交易,或许正是因为娘她太单纯了,在遇到什么都不能给她,就口中有几句酸诗文的父亲,竟然一见倾心,也是,我那个父亲亦有一张好皮囊”! 顾沫涵眸子紧闭,这番话是舅舅告诉自己,与奶娘的描述相差无几,明显的感觉到阎衾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一时间胸口处莫名涌出了一股暖流,“最后就是一股脑的跟姥爷作对,说什么非他不嫁,并放下狠话说要了断残生,自小姥爷就宠爱这唯一的女儿,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迫不得已就应下了,我这个父亲也是厉害,短短一个月,未等朝廷的分配的官文下达,就将行大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娶进门中,大婚之日信誓旦旦的对姥爷发誓,此生此世只对娘一人好,誓言的背后,就连新婚的大宅都是娘她的嫁妆”! 阎衾感知到这人的悲愤,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抚好,这番话小涵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小涵话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顾丞相的嘲讽之意,想必这人定然是违背了誓言,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纯情女子……真是可惜,只是这所有的后果,偏偏被活下来的人承担了…… “姥爷怎么可能让娘跟着这所谓的状元郎去那偏僻之地,最后向圣上请职,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位,要说我那个爹,确实也有在官场中打拼的本事,左右逢源,借助姥爷和舅舅在朝中的地位,短短五年间就成为了朝中的一品大官,深受先帝爱戴,在朝中的品级与姥爷相等,也就是在这时,他开始得意忘形了,不过他心中对姥爷顾忌,并不敢真的做什么”! “他与娘成婚五年,在外人面前扮做恩爱夫妻,无人不知晓他宠妻至极,京中皆是他的好名声,都说行大将军选对了贤婿,可这五年来没有一个孩子成了他的心病,娘自从成婚一年后的一次不慎小产,一直在养身子,岁岁年年喝着那苦涩至极的中药调理身体,后来边疆大乱,姥爷他奉命出征,可这一次,一去便是一辈子,永葬沙场,再也没有回来,先帝封行家为忠良门第,后来舅舅前往边疆治乱,因边疆战乱频繁,索性先帝就让舅舅留在那里”! 顾沫涵狠虐的攥着身下的床单,拳头攥的咯咯作响,“行家没有老爷子在朝中与先帝说一些中肯的话,唯一的长子又被发配到边疆苦战,长久以来就开始被朝中一些有心人反咬一口,慢慢的,行家就开始落没了,也是在这时,那个男人的狼子野心彻底的暴露出来,背地里养了几个女人,这是一个极其顾及颜面的小人,他怎么敢在老丈人的守孝期不满时纳妾,于是乎,当守孝三年结束两个月后,那据说是怀有身孕的灵正煌就堂而皇之的登门入室”! “那时灵家在朝中的地位节节攀升,深受先帝宠信,所以这卑鄙小人就把灵正煌纳入府中为妾,可在家中当惯了大小姐的灵正煌怎么会甘心有一个女人压在她身上,所以她借助娘家的势力、地位步步针对娘,这些,我那个所谓的爹他皆知晓,可就装作不知,娘只身无人可依,亦不想惊扰自己远在边疆的兄长,只得将这些苦咽进肚子里,索性开始与分房搬去祠堂颂佛念经,几日后或许是心死神清,准备与那个负心的男人决裂,娘是极为贞烈的女子,当初想嫁给顾铭风的决心有多大,此番决裂的心意就有多强”! “一封休书奉上,只等那负心男人的落章,可这封休书顾铭风却不肯应下,因为彻底决裂,于公于私对他来说皆没好处,于公来说,这些年来他平步青云,京中的人都知晓他是借助老丈人才有今天的成就,守孝期刚满就把结发妻子扫地出门,他的脸能往哪里搁,于私,他十分享受两个女人的爱意,后来娘莫名的感到恶心、作呕,后来大夫来过之后才发现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或许是对肚里孩子的不舍,这休书终是告一段落,娘开始在祠堂中养胎,可娘怀有身孕的事让灵正煌感到不安,倘若娘诞下的是男婴,她的地位恐怕不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始频频对娘下手,娘虽然单纯,但并不是没有手段的人,可是娘又清醒的知晓,假如肚子里的是男孩,出生后定然保不住,坐月子时身体虚弱,灵正煌再耍什么手段,根本避之不及,所以临近生产之际,让奶娘找几个可信得过的接生婆,无论生下来的是男是女,皆要报成小姐,先走一步算一步”! “可娘千算万算终是没避开灵正煌的陷害,即便是万分小心与斟酌,却还是不慎喝了被人动过手脚的安胎药,导致胎儿早产,生下孩子没多久便没了气息,奶娘说娘临终之前反复交代她,一定要隐瞒住孩子的性别,不能够被人察觉到半分……”。 “小涵”,阎衾紧拥着怀中人,薄唇凑到这人的耳尖旁,除了心疼,仍是心疼,轻声低喃道,“日后小爷绝不会离开你”! 顾沫涵微微的勾起唇角,心中却满是淡然,能跟自己的意中人在一起就很不错了,自己不敢奢求太多,哪怕不会有多少时间。 这人可是南昌王的独子,怎么可能不娶妻纳妾,自己可真是恶心啊!一个大男人竟学会拿疼痛的过去来让人怜惜,顾沫涵啊顾沫涵,有些事绝不能陷得太深,可如今趁他仍心悦你,趁不该来的还未曾来临,就任意放肆一次吧! 从小谨慎惯了,如今这种陌生的感觉及触觉,让人耳目一新,人生就短短数几余载,喜欢的人得到一次才不枉此生,在阎衾不开口断绝关系之前,就肆意妄为吧! 阎衾也不知道怀中人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轻而缓的起身吹灭床榻旁的蜡烛,继而又悄咪咪的钻到被窝里,紧紧的把枕边人搂在怀中,用被子把这人裹的严严实实,生怕一丝热气漏了出去,小涵没把故事讲完,可自己却知晓接下来的情节,怀中人平稳的呼吸声轻撩着阎衾的心弦,薄唇轻蹭过怀中人的脸颊,清明无比的眸子闪过一丝狠虐,语气坚定无比,“小涵,伤害过你的人,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阎衾几乎是一夜无眠,除了紧抱着怀中人,阎衾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得这人欢心,脑子里皆是小涵所经受过的事情,忽然想起那天小涵的奶娘找到自己时,那庄重的神情。 『公子是老奴一手带大的,为人处事之上圆润无比,可以说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戴着假面具示人,小王爷,我家公子受过太多的苦,老奴只想多言一句,倘若您是抱着好玩的心思,请您远离公子,有些时候,不曾接触到美好,便不懂得美好,可是一旦接触,覆水难收。老奴不愿再看到公子他因此而有异样,您与公子也算是好友,也请您对公子的身份保密,老奴只是想护公子周全,如今的灵正煌失去了儿子,性情大变,逮住谁就咬谁,灵家在朝堂的势力可谓是只手遮天,不仅是公子,即便是相爷也斗不过他们,老奴只想少生是非,多谢公子听老奴唠叨许久,告辞。』 夜幕已深,皓月当空,群星璀璨,美不胜收的天海更让人流连忘返,年夙与易轻轩皆躺在草地上,身下铺着外衫,即便是后半夜,这月色亦是如此的美。 钟声悠然的传来,伴着朦胧的夜色,伴着清凉的夜风,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置之度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有淡淡的花香,悠远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映入眸子的满天繁星让年夙欣喜不已,眸子的余光却全然在身旁人身上,血红色的薄唇微微轻抿着,“易大公子不看这难得的月色,盯着本座作何”? 易轻轩干笑一声,怯怯的收回目光,只得盯着满天繁星,奇景美轮美奂,但并不觉得有多喜欢,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尖,这人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他不是看着夜空么,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被年夙用锐利的目光盯了半响,才幽幽的开口,“我、我……只是觉得,这满天星月,皆不及你……”! ------------ 第八十五章 皆不及你  年夙装作挺尸的捂住眼眸,好像这般就能自欺欺人的遮挡住眸中的笑意一般,平复了几番,才稳住了心境,“易大公子说起情话来信手拈来,莫非是熟能生巧”? “蛤”?易轻轩诧异的看向身旁人,在看到年夙紧绷着的薄唇时,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无奈,只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啧,易大公子的意思是本座冤枉你了”?年夙转身对着易轻轩的位置,一只手撑着后脑勺,神色悠然自得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不敢解释,一旦解释就是狡辩”。 易轻轩满腹委屈的看着眼前人,那惹人怜惜的目光,看的年夙心都快化了,红色的眸子猛的一暗,压制在眸底的情欲开始动荡不安,“不如狡辩一下,让本座听一听因由”! “如果说,这句话是在下脱口而出的,年大公子信吗”? “信”,年夙嘴角轻扬,扯出一抹好看的笑意,其中掺杂着浓浓的邪念,那股作恶的邪火,恨不得要将眼前人拆入腹中一般。 “夜色真美”,易轻轩被年夙吃人般的目光弄得极为不适,只得转移话题,手心被身下的草叶弄得凉凉的,忍不住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真实的刺痛感告诉自己这一切皆是真的。 “确实挺美,但不及择煜你半分”。 话音刚落下不久,年夙欺身而上,一把扯下束缚着自己青丝的红色锦缎,一瞬间青丝散乱,遮住了半张脸,将身下人的手腕紧紧绑在一起压到头顶上方,紧按在地上,鼻尖轻轻蹭过身下人的喉结,鼻息扑洒的热气让这白皙的脖颈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忍俊不禁轻凑到择煜耳畔旁,这情欲埋的太深,导致说话的尾音微微发颤的厉害,“你可知晓,本座有多想在此直接办了你”! “吾心亦如此”,易轻轩被身上人的动作撩拨的乱了分寸,粗喘着气息沉声说道,一往清明透彻的眸子此刻遮盖了一层薄雾一般,扑朔迷离。 “哈哈,如今本座还舍不得”,年夙好看的眸子闪过一抹邪笑,血红色的薄唇轻吻在身下人眉心之处,用食指轻挑起身下人的下巴,轻柔的动作宛若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那……年大公子是不是该从在下身上下去了”?易轻轩轻挑起眉头,幽声说道。 “咳,这个急什么,这样的动作岂不是更为动人”? “动人?我看是冻人吧!你可别冻感冒了”,易轻轩早就想起身把一旁的衣袍披在年夙身上,奈何这人一直不肯下来,这种撩人的动作,简直是在点火,而这人却丝毫不自知。 “本座的体质向来极好,怎会轻易感冒,对了,今天与你同行的二人,本座派人把他们引出去了,要不然在此地迷路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他们没找到你,定然不会离开”! “多谢……”,易轻轩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并非只身前来,心中默默为夫晏和凌翰哀叹了几秒,目光又全然被身上人吸引,鼻息处皆是年夙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味儿,扣人心弦,“我们该回去歇息了”。 “可本座并不想起身”! “难不成教主大人要一直保持这种动作”。 “很难说”,年夙微微皱着眉头,故作为难的说道。 “教主大人这是准备怎么办”? 年夙故作深沉的考虑了几秒,“这样吧!本座再占一会儿便宜就起来”。 易轻轩看着这近在咫尺之人讨价还价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究竟是谁比较占便宜,“咳,既然教主大人执意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凉凉微风袭来,即便是再冷,年夙也舍不得起身,如今美色当前,错过了那才是傻子呢!但因二人刚结下良缘,自己可不想给择煜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 半柱香的时间后年夙才悠然的起身,即便胳膊麻的发颤,走起路来还是带风的速度,只有易轻轩知晓这短短的半柱香有多难熬,不可言会的地方几乎被情欲沾满,而点火之人却丝毫没有防备之心,望着不远处走路生风的人,易轻轩还真担心这人不小心被暗石绊倒,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两步的跟了上去。 天蒙蒙亮起之时,易轻轩在床榻下找到了年夙的身影,强忍着笑意把扔在沉睡的人捞到床上,这家伙真能睡啊! 指尖轻轻触碰到年夙而后的红色金莲,其实离近了看才看得清那金莲遮盖住的是一道伤疤,看模样应该是烧伤的,顾沫涵说一年前的大火来势汹汹,自从火势起来,就没人出的去和进得来,心疼的收回手指,年夙,如今本王定然能护你周全,再也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处于那般境地,本王发誓,再也不会…… “嗯”?年夙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翻了个身子,身体却酸痛的厉害,心中警铃作响,眸子猛得挣的老大,不会是昨晚本座喝醉让择煜站了上风…… 见年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易轻轩就知道这小色鬼想歪了,忍不住伸手捏住这人的脸颊,“在地上睡了一会儿,身体能舒服吗”? “切”,年夙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眼前人一眼,昨日年夙之所以那么高兴是因为双喜临门,刚收到怀柔说歌源醒来的书信时,眼前人就自动的送上门了。 说来也巧合,要不是自己刚从天山门回来,根本遇不到择煜,而这人或许会迷路最后失望而归,再在之后二人说不定渐走渐远,缘分已尽,这种后果让年夙一阵后怕,一把抓住择煜的后颈,感受到这人肌肤上的温度时,才知晓眼前人并非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好再也根本没有那种如果。 “教主大人的手真凉”,易轻轩忽然觉得这姿势,自己特别像眼前人的男宠,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一直延伸到年夙把手收回去才停止。 “嘿嘿,早膳想吃什么,本座让人去准备”?年夙一把抚上易轻轩的劲腰,透过薄薄的衣衫可以清晰的摸到这人腰上结实的肌肉,手感简直不能再好,刚刚易轻轩男宠的想法怎逃得出年夙的眼睛,“不知易大公子这男宠做得可还自在”? “还好,只可惜没人争宠,甚是无趣”,易轻轩双手环胸,幽声说道,“对了,教主大人近来可有要事”? 年夙闻声点了点头,对视上眼前人略显失落的目光时,差点没被这人略显委屈的神情给弄得神魂颠倒,“你不就是本座的要事,毕竟本座还未下聘来迎娶我未过门的良人”! “咳,说正经的”,易轻轩被这人的邪笑弄得面红耳赤,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稳的说道。 “还请直言”! “可否随我回京一趟,皇兄他在京中的局势不稳,更何况我不适合离京太久,否则会引起朝堂上那群老狐狸的怀疑,我需要向皇兄交代一下”。 “他们能怀疑什么”? “说不定见皇兄归京,我却未归,他们会以为我准备谋反,或者说准备逃之夭夭也说不定”。 “也好,正巧本座已有一年未曾去过京城,去玩玩也好”!年夙爽快的应答道,起身准备穿衣,瞥见眼前人松垮的领口,差点没有兽性大发,一把抓住床头的外衫,脚步不稳的踩上鞋子,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去。 “这小色鬼,在想些什么”,易轻轩低声自语道,日后一般情况下,绝不能再与这人同眠而枕,鬼知道自己昨夜有多艰难,好不容易等火消下去了身旁这不自知的人一个劲的往自己怀里钻,就这样反复了大半夜,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昏昏迷迷睡着的。 京城 圣殿 金碧辉煌的殿内,文武百官身着朝服,躬身而立,大殿中央一明黄色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向高位之处,待圣上缓步坐上了那高位,皆齐刷刷的跪下行礼。 “参见圣上,与天同齐,恩泽四海”! “参见圣上,与天同齐,恩泽四海”! “参见圣上,与天同齐,恩泽四海”! …… 易憬君沉着脸色,目光幽幽的在这群人身上扫过,那一身紫袍朝服的罗岐山在这圣殿之中格外的引人瞩目,脑海中忽然响起昨日罗岐山对自己所说的话。 『每代帝王,都会有一个信得过的将军为他驰骋沙场,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圣上也懂得,将军手中会掌控着天下的兵马大权,几乎与帝王分得半壁江山,倘若选错,城池皆陷,可选不出来,那这座江山恐怕支撑不起,会被他人取而代之,就像末将,即便在朝中口出狂言,也无人会认为末将会对高位有非分之想,末将亦不需通报就可直达御书房,因为这些侍卫之中大多数都是先帝的老将,圣上,您已登基两年有余,你的老将在哪里?您的人心又在何处?不可否认的是圣上您政治上的才能确实突出,善待百姓,是一位仁德的君主,可您没有一个握有实权的将军,恐怕此路艰难……』 “回禀圣上,不知末将昨日的意见,圣上可曾同意”?罗岐山凝眸望着高位上年轻的帝王,如今圣上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待这些光阴逝去,他一定会是一位严厉的君主,说话当仁不让,坐拥人心,水能浮舟亦能覆舟,先帝选中的人,又怎会出错。 ------------ 第八十六章 利弊共存  易憬君眉头微微挑起,眸子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的神采,好在择煜没有在京中,即便这里出什么乱子,也不会惹到择煜身上,罗岐山说,是灵家给他通信,信中说是韦贵妃的儿子此前在封地立下大功,而自己因嫉妒而故意弹劾,不表露、不作为,有失帝王的风采,应该好好锻炼一番,此番罗岐山这个主意就像是一柄双刃剑。 朕一旦离开朝堂,灵家定会为虎作伥,在朝中笼络人心,毕竟边疆力路途遥远,与江南不同,虽有罗岐山在朝中坐镇,但正如他所言,朕对他并不是很信任,罗岐山这个封岳大将军的称号,当年多有韦贵妃在父皇耳边美言,因此罗岐山与灵家的关系各外的密切,正因为韦贵妃是灵徐畅的姐姐,所以他才敢跟罗岐山写信说一些私事。 灵徐畅这老狐狸在父皇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而到朕这里,却明目张胆的与朕作对,此番去疆边御敌,与疆边的将领、士兵一同抗敌,可为日后从罗岐山手中,接管下兵马大权鉴定良好的基础,朕是君王,如此畏首畏尾岂不是太有失风范,风险与利益并存,朕何不赌一次试试,毕竟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朕登基两年有余,还未曾与朕的将领、朕的士兵并肩作战过,此番封岳将军的请求令朕茅塞顿开,乐人乐己,何乐而不为”?易憬君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今日灵徐畅这个老狐狸说是身体抱恙,未曾来上朝。 “圣上英明”,罗岐山躬身行礼后退到左侧的位置,眸底却闪过一抹诧异,看来圣上是想赌一搏,自己拭目以待就好。 阎衾没想到圣上真的会应下,不行,这件事必须告诉择煜一声,圣上此番作为究竟是为何? 下朝后顾沫涵就见阎衾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顾忌周围的闲杂人等太多,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阎衾身后,待没什么人才大步跟了上去。 “喂,怎么了”? 突兀的声音让阎衾一愣,扭头见四周无人,轻凑到顾沫涵脸颊旁,薄唇轻轻从这人嘴角旁蹭过才满足,占够了便宜才一脸坏笑的盯着来人,“怎么?今晚准备来我府中”? 这人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让顾沫涵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刚刚在想什么”? “准备给择煜写封书信呗”,阎衾耸了耸肩膀,幽声说道,“今晚来我府中如何”? “可拉倒吧,要是让灵正煌知晓了,我可就玩完了”,顾沫涵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 “那在下只能屈尊再去你闺房停留几日了”,阎衾故作无奈的说道,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有多屈尊,怕是刚说到点子上吧”,顾沫涵轻抿着薄唇,眸中却皆是笑意。 “哪有,你怎么能这般冤枉我”!阎衾故作可怜的说道,轻嘟着薄唇,笑意几乎要从眸子溢出来。 “咳,那既然这般为难,就不必来了,在下先行告辞”,顾沫涵作势要离开,不等迈出半步就被身后人给拽住了胳膊,扭头看着满腹委屈的人,“怎么?不为难了”? “不为难,怎么会为难呢”!阎衾笑的谄媚无比,讨好的晃荡着顾沫涵的衣袖,两双好看的眸子中仿佛浸入了光芒一般。 “快点放开,前面就该有人了”,顾沫涵一脸嫌弃的说道,马上就要到出宫的城门前了,再拉拉扯扯,被人看到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你让我去,我就撒开,要不然没门儿”,阎衾特别无赖的说道,一脸你拿我怎样的神情。 “好好好,快松开”! “这还差不多”。 见顾沫涵应下,阎衾才乖乖的松了手,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煜王爷虽然在江南,可你又不知晓他具体位置,如何写信”?顾沫涵完全无视身旁人讨好的目光,这人没大没小,自己年长他几岁,可不能跟他一样胡作非为,即便自己不想要这名声,也要为阎衾考虑。 “我们养了一只七彩鸾蝶,这只鸾蝶体中有我与择煜的气息,就算他在天涯海角,也能找得到他”,阎衾得意的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想凑到顾沫涵身前,而这人却讪讪的躲远,这才回想起还没出宫门呢,“不如我们也养一只”! “我们离的这么近,养这个作何”,顾沫涵对阎衾心血来潮的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的也是,不过还是养一个好,万一我家的那个老头子给我禁足了,我们还能有联系”! “南昌王为什么要禁足你,我可听闻南昌王可是一位非常讲道理,讲原则的人”?顾沫涵眸子微微眯起,较有趣味儿的看着这人。 “咳,我就是说个万一不行么,你现在回府有事没?要是没事我们去奇珍异宝街市去选一只先养”! 阎衾的眼珠子都快粘顾沫涵身上,这大庭广众之下,顾沫涵怕这人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只得点头应下。 正在此时,一身着鹅黄广绣连衣摆的女子向二人走来,盘着的青丝间插着两枚金步摇,精致而绝美的五官引人瞩目,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可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小女见过小王爷,不知小王爷近来可见煜王爷”,灵可悦行礼后轻声问道,音调宛如山中的黄鹂鸟,清脆欲滴,婉转动人,在见到顾沫涵的那一刹那眸子中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原来涵儿也在啊”! 其实灵可悦的年龄还没有阎衾大,但偏偏这人是灵正煌的妹妹,所以突兀的比顾沫涵年长了一辈。 “姨娘”,顾沫涵木讷的唤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叫一个小自己不知多少岁的小姑娘姨娘,着实有些难堪,因很少见灵家这待字闺中的二小姐,所以顾沫涵对眼前人并不是很熟。 一旁的阎衾强忍着笑意,灵可悦常常要唤自己一声哥哥,要按辈分算,自己岂不是…… 不等接着想下去,阎衾就接到了顾沫涵冷嗖嗖的目光,这才恢恢的收敛了一下表情,“你找他作何”? “小女有一副字画,不知晓其中的含义,所以想向煜王爷请教一下”,灵可悦双眸含笑道,脸颊处溢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字画”?阎衾想都没想直接看向顾沫涵,非常理所当然的说道,“字画什么的,沫涵就懂的很多,你拿给他看看不就好了,你是他姨娘,他又怎会不告诉你”! 顾沫涵无奈做望天状,这人怕不是傻子吧!字画什么的都是借口,这人还真以为是一同赏画的,之前,灵正煌之所以警告自己别凭着几分姿色就去勾引煜王爷,就是因为她那个妹妹心悦与煜王爷,“可别,后辈才学疏浅,字画一类不是很懂,倘若没什么事,后辈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不等灵可悦应下,便动身离去。 阎衾诧异的看着顾沫涵离去的身影,他才学疏浅,那自己岂不是见识浅薄,这人也忒自谦了些,不过小涵都先行离开了,阎衾也不愿多待下去,要是自家小涵走远了,自己今晚可就要露宿街头,“我听闻煜王爷还在江南游玩,差不多应该快回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不等灵可悦开口,阎衾就一溜烟儿的跑了,『那』这个字刚说出口,就开始看不见阎衾的身影,这俩人的关系怎么看着怪怪的,莫非…… 灵可悦嘴角露出一抹隐晦的笑容,紧握着手中的字画,自从煜王爷从古袁道回京,自己早就不知道吃过多少次闭门羹了,算了,再等等也好!想必煜王爷出去走走定然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圣上执意将他留在宫中,可朝中所有人都知晓,圣上是在软禁煜王爷,此番远离圣上的监视,煜王爷也好散散心。 异世 不久后,行宫阁楼中就摆满了各种美食,年夙不知道择煜究竟喜欢吃什么,所以就从各方面逐个攻击,待易轻轩洗漱好走出来时,严重怀疑年夙是不是去千里之外的小镇子上包了一座酒馆回来。 二人在桌前坐下,桌子是椭圆形的,大概有五米长,三米宽,被各种美食摆的满满当当的,年夙将一双银白色的筷子递到易轻轩右手边,“择煜可千万不要跟本座客气”! “是教主大人太客气了吧”!易轻轩幽声说道。 巧云在一旁吩咐侍女上菜,不时将桌子上易公子仅吃过一口,就不再吃的菜退下,换成其他的,一旁排成两列的侍女大概十六人有余,皆手中捧着菜品,准备替换。 “不用再上了,我们根本吃不完,岂不是有些浪费”,这换菜与上菜的速度让易轻轩咋舌。 “可本座不知道择煜喜欢吃什么,就想着都试试”。 “教主大人何不开口问在下”?易轻轩轻佻起眉头,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下筷,就光粥品就有十款犹豫,更不要说菜了。 “巧云,不用再上了,你们先退下”,年夙闷闷不乐的看着易轻轩,对啊,这人就在眼前,自己为什么不开口询问。 易轻轩夹了几枚糕点递到年夙眼前的盘子里,幸灾乐祸道,“看来教主大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 第八十七章 视若珍宝  年夙轻抿着薄唇没有应声,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筷子戳着碗碟中的糕点,不过看样子心情却仍是很好。 “是在下惹教主大人不开心了么”?易轻轩凑到年夙身旁,好看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这人,越看越欣喜,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本座是那么小气的人”?年夙忍着笑怒目瞪了这人一眼,心中却按耐不住的想蹂躏一番易轻轩这张好看的容颜,动筷夹起不远处的肉片,用来堵住易轻轩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择煜还是多吃饭,少说话的好”! 因为离的近,易轻轩可以清晰的看到年夙的右手手指和手背上透着异样的红,像是皮肉里面有淤血,却被外面完好的皮肤挡住了一般,“教主大人的手是怎么了”? “经常不活动,血气涌在一起了呗”,年夙这才意识到,方才离的太近了,不着痕迹的收回筷子,将手藏在长袖之下,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只是什么小事一般。 “是吗”?易轻轩微微皱起眉头,方才自己的清晰的看到年夙手指、手背上的淡淡的红晕,看着像是掺杂着血迹破烂的伤口,缓缓的收回目光,“教主大人明明知晓在下会几分医术,既然血气拥堵而不通,为何不跟在下说一声,教主大人可是看不起我”? 年夙可听出择煜语气中的不悦,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这下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故作平静的盯着碟子中的食物,轻声说道,“只是小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座已然习惯,我们还是先用膳吧”! “既然是小事,何不直接解决,以免因小得大,还是说教主大人信不过在下”。 年夙发觉,择煜这家伙硬是揪着这一点不放了,眸子的余光幽幽的瞟了这人一眼,如临大敌般的将手伸到择煜身前,“其实本就没什么,看吧,手指微微发红而已”! 说着,只是一晃,年夙就连忙准备收回手,可话音刚落下,双手的手腕就被易轻轩给拽住了,嘴角噙着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嘿嘿,怎么了,是不是嫉妒本座的双手力气大”? “你手上戴着一层假皮”?易轻轩眉头紧拧在一起,眸子凝重的看着年夙,“是鬼画骨留给你的”? 说着,易轻轩不顾年夙的抗拒,在年夙的手腕处摸索假皮的接口,指尖轻捏着翘起的假皮,一举撕下,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眸之时,易轻轩只觉得胸口处猛的揪了一下,随之小心翼翼的撕下年夙另一只手上的假皮,神情顿时一暗,握着年夙的手心疼的微微发颤,个别伤口处发炎红肿,还留着掺杂着血液的液体,左手的中指掉了小拇指大的一块皮,紧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眸子中徒然多了几分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甚擦伤而已”,年夙被眼前人的神情及严厉的语气给吓到,底气不足的说道,就连年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虚些什么。 “你知不知晓,这种假皮不透气,会让伤口发炎,手指肿都成这样,教主大人难道感受不到吗”?易轻轩生气的反问道,被年夙那不在意的语气激怒,紧绷着唇角,一时间火气攻心。 “额……知道”。 易轻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极为不悦的看了年夙半响,末了终是舍不得说出一句责备的话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及干净的白色手帕,这手帕是棉质的,用来包扎伤口最好,“日后,不准这样”。 “本座听就是了”,年夙见这人没真的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到了布条极为清澈的撕裂声,刚刚还好好的手帕,被易轻轩撕成了一段段白条,“都快好了,不要这么麻烦”! 年夙十分想将手收回来,却不成想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见易轻轩极为小心的将小药瓶内黄褐色的液体倒在了年夙指尖及指背的伤口上,用药水将伤口冲洗了几遍后,又将药水轻轻的滴在伤口上,然后再用干净的布条裹好,包扎伤口的时候,眸子的余光不时观察着年夙脸上的神情,生怕动作不小心而弄疼了这人。 没一会,年夙修长的十指上,就有八根指头都被包扎上药,手指上的布条裹了两圈,不至于不舒服,只是看上去不怎么美观,明明小小的伤口,这包扎下来就显得极为赫人。 “这样会不会太大题小做了些”?年夙垂眸看着满手的布条,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诉说好。 “有些伤口都是被捂发炎的,再加上你受伤后根本就没有好好处理,你知不知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易轻轩话语间皆是不容拒绝之意,眸子中多了一分心疼,胸口处不知怎么了,生疼的厉害,都发炎红肿成这个模样了,那究竟什么才算大伤,本王就知道,跟年夙在一起,本王的心脏迟早要垮掉,这人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 “知道了还不行么,先吃饭吧,一会就都快凉了”,年夙小声敷衍着,连忙转移话题,拿起放在碗上了筷子准备给择煜夹好吃的,“你看,那个水晶包很好吃的,你尝尝,如若喜欢,日后本座吩咐他们多做些”! “放下,我来”,易轻轩不容拒绝的从年夙手中拿过筷子,见年夙并不想说出这伤口的来历,便没有多问,“我们还要在一起长长久久,年夙,你可不可以为了我们的日后,爱惜身体”! “好……”,年夙弱弱的应道,垂眸看着手指上被包扎好的伤口,择煜看起来非常的贤妻良母啊!正和本座的心意,这般美好的人,真想藏起来不被他人知晓。 “所以,我喂你”,见年夙应下,易轻轩紧皱着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夹起了一块薄薄的肉片递到年夙嘴巴,嘴角旁的笑意越发浓郁,一定要把这人带回去给皇兄看看。 年夙张口咬住肉片,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出门见人,红色的眸子中映出了易轻轩充满笑意的容颜,罢了,即便本座在众人面前颜面略有损失,但也比不上眼前人的笑颜如花,“咳,下不为例”! “在下定尊教主大人教诲,不知教主大人何时肯与在下回京”?易轻轩期待的盯着年夙的眼眸,迫切的想把自己视如珍宝的人介绍给皇兄。 “这就要看易大公子的表现了”,年夙傲娇的挑起眉头,见择煜的兄长,本座是否该准备些什么,或者说择煜带一个男人回去,本座会不会挨打? 『年夙,你可知你近来在做什么?』 乱尘的声音在年夙脑海中响起,年夙嘴角处的笑意瞬间就僵硬住了,要不是此刻乱尘突兀的开口,本座就差点把这人给忘记了,『自然是在做本座最想做的事!』 『你与易轻轩待在一起时,太优柔寡断了,那南宫捻墨此番逃脱,就在京城,你可别忘了,大仇未报,你这儿女私情倒是过得挺滋润啊!』乱世反讽说道。 『本座的事,无需你插手,本座亦知晓在做什么,你想要这人间地狱本座可帮你,但本座要的是易轻轩及重振异世,易轻轩在时,你不准来找本座!』 『啧啧,你究竟是怕易轻轩察觉到本尊的存在,还是说怕易轻轩察觉到你身上的魔性?心魔已开的你,在易轻轩面前忍的很艰难吧!』 『乱世,你我共利,惹怒本座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先想好你的计划吧!地狱中的死魂烈鬼可并不好对付,还有那地狱的执权者,他也是一个狠角色,南宫捻墨被本座打成重伤,此番去京城定要他狗命,更何况本座已命姬湛去追杀他,姬湛修为上呈,收拾他绰绰有余。』 『希望如此吧!本尊可不想节外生枝,待你与小情人歪膩够了,去一趟古袁道,镇压在古袁道山下的邪尸,可早已蠢蠢欲动多年,本尊与他是故交。』 “怎么了”?易轻轩见年夙脸色突然变得难堪,关切的问道。 “没事,只是一不小心咬到舌头了,有点疼”。 “哈哈哈,教主大人可真是厉害啊”,易轻轩毫不留情面的笑出声来,练练称赞道,好像眼前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 年夙失神的望着眼前人,易轻轩,得知真相后的你,会厌恶本座吗? 京城 奇珍异宝街市 这个街市所贩卖的都是市面上的一些新鲜物件,也不时有人在此处淘到价值连城的宝贝,只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条街市极为隐蔽,入口是一处暗巷,步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奇珍异宝街的门褴前,这条街贩卖东西的商贩,各摆在路的两侧,各种各样的东西,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十分的博人眼球。 阎衾毫不耽搁直奔之前与择煜一同买七彩鸾蝶的地方,这个时辰,市场里的人还不是很多,顾沫涵捂着脸跟在这人身后,生怕被人认出来,好在过路人的目光皆在各种奇珍异宝上停留,根本没人往自己这里投来半分目光。 “哟,爷您来了,小的这里新上了许多种七彩鸾蝶”,这个小商贩叫阿木,看到阎衾就知道这是财神爷送上门了,这位出手可是非常阔绰的,眼尖的看到来人身旁跟着的姑娘,“哎!爷跟这位小姐真是配对,郎才女貌,小的这里有一款七彩鸾蝶的进化形态,特别适合爷与这位小姐”! 这东西,阿木不碰到真正的买主,轻易是不会拿出来的,这可是压箱底的宝贝,但遇到识货的又肯出价的,就又不一样了。 “看看也好”,阎衾瞥见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小涵时,暗地里特意的给阿木比一根大拇指,二人神色交换,皆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颜。 一旁的顾沫涵鄙夷的瞪了阎衾一眼,不得已转身漫无目的的看向他处,思绪早就不知漫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正在此时,一急冲冲的人把正在神游的顾沫涵撞的一个趔趄,那赶路之人,急忙对顾沫涵说了一句抱歉,不多做停留,就又急匆匆的消失在人海之中,顾沫涵在那人道歉之时才看清楚他脸,他不是南宫捻墨,他、他怎么会在京城! ------------ 第八十八章 教主夫人  阎衾手里拿着选好了的七彩鸾蝶,见一旁的顾沫涵一副神游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薄唇绷成一条线,“喂,在发什么呆啊”! “干嘛”?顾沫涵被这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不悦的问道。 “看谁呢!这般痴迷”?阎衾被顾沫涵不悦的动作给挑衅到了,上前一步凑到这人身旁,顺着自家小涵的视线望去,空荡荡的,没见一丝人影儿,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就是你口中的七彩鸾蝶”?顾沫涵盯着阎衾手中的七彩蚕蛹,幽声说道。 “这个可是比七彩鸾蝶上呈些的好东西”,阎衾眸子中多了几分邪笑,不过对自家小涵答非所问的话语仍是很不满意,“刚刚看谁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方才看到了天山门的南宫捻墨从这里急匆匆的跑过……”,顾沫涵眸中露出一抹狐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南宫捻墨”?阎衾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人不是天山门的师尊,以天山门的地位,即便南宫捻墨出山,那也是众人前呼后拥着的,怎么可能急匆匆的从这种小巷子里走过,“小涵应该是看错了吧!那人应该不会来京城”。 “说来也是,定然是我眼花了,罢了,快些回府吧”! 顾沫涵顿了一下,幽幽的看了阎衾一眼,还不曾有人怀疑过自己的记忆,真的会是自己看错了吗?“对了,你不是还要给煜王爷写信么,就别耽搁了”! “放心,七彩鸾蝶一日千里,现在回去不知道我会不会又在墙头上待半天”,阎衾的话语间带着浓浓的埋怨之意,小眼神儿还不时的瞥顾沫涵一眼。 “那次是我的失误,放心,她骄傲不了几日了”。 顾沫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阎衾却觉得这人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咳,不说这些,我们回府吧”! “走”,顾沫涵跟着阎衾身后,不时的向后看去,真的会是自己眼花?虽说自己仅仅见过南宫捻墨一面,但凭借自己引以为傲的记忆,应该是不会看错人的,看来该去查查,年夙当年帮自己洗脱了关于顾孜麟的所有罪名,自己也该为年夙做一点事,比如说,除掉只身一人的南宫捻墨,不过听闻南宫捻墨的修为高不可攀,看来必须用点卑鄙的手段才可。 异世 因为年夙与易轻轩昨夜都没睡好觉,索性用完早膳没一会儿,就又一同回去补了一个回笼觉,这次二人都学聪明了,一个人睡床榻上,一个人睡卧榻上,直至午时,二人才浑浑噩噩的准备起床,越睡越困的感觉在这二人身上确切的表现了出来。 年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因此次离开教中前往京城,要去交代教中的一些事物,就让易轻轩先留着房中等候,并吩咐巧云前来为他梳洗。 躺在床上的易轻轩压根儿不想动弹半分,看着年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眸子,心中猛的有些失落,不过心里却知道,那人不会走远的,一阵睡意再次来袭,心中默念着不能再睡了,年夙好不容易答应自己回京,再这样昏昏欲睡下去,会耽搁行程,在睡与不睡之间挣扎了半响,才艰难的从被窝里坐起,轻倚在床榻旁,睡眼惺忪的看向门外,年夙应该快回来了吧! 年夙没走一会儿,巧云左手臂上搭着毛巾,抱着一个装满清水的木盆就走了进来,将木盆放在桌子上,杏眸不时的瞟一眼床上虚弱的人,这人的眼睛很漂亮,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应该如深夜的大海,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此刻无精打采仿佛很累的样子,略有一点憔悴,巧云瞬间明白了什么,啧啧…… 莫不是昨晚教主大人宠爱这人太过火了,才导致教主夫人这般虚弱…… 易轻轩很快就注意到巧云那诡异的笑容,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房中进入了他人,连忙起身走下床,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房中突然多了一位女子,“抱歉,不必劳烦,在下自己来就可”! “易公子,您别动,小心您的腰”,见易轻轩从床上下来,巧云显然比易轻轩还急,大声喊道,生怕一不小心折煞了教主大人的宝贝疙瘩,将浸入水中的毛巾拧干,慌慌张张的朝床榻旁走去。 易轻轩一头雾水的盯着巧云,腰?腰怎么了,这姑娘为何这般紧张?“姑娘,还是在下自己……”! “可别,怠慢了您,教主大人肯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巧云可不跟易轻轩客气,这可是日后的教主夫人,怎可怠慢丝毫。 “这样,在下自己擦脸,不劳烦姑娘了”,易轻轩恢恢的从巧云手中接过手巾,着实不怎么适应被女子服侍,心中只想着这人尽快离开,冰冰凉凉的毛巾让易轻轩的意识渐渐变得清醒起来,只是身旁这姑娘不时偷瞄的目光,让易轻轩觉得诡异无比,“姑娘,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巧云连忙从教主夫人手中接过毛巾,颠颠的跟教主夫人拉开距离,莫不是自己方才的目光太露骨了? 自己只不过是想看看教主大人把教主夫人欺负的有多狠而已,只可惜教主夫人这身衣衫包的太严实了些,就连锁骨也没漏出来,那些不可言会的印记就更别想了,真是可惜啊! 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教主大人与易公子颠龙倒凤的身影,一想到这温润如玉般的仙人臣服在教主身下,巧云就忍不住的热血沸腾。 “年夙他什么时候回来”? 突兀的声音吓了巧云一跳,这才从冥想的世界中走出来,说来教主夫人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天啊,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入迷了。 啧啧……教主夫人直呼教主大人的名字,教主大人这才离开一会儿就开始想念他了么……“回禀夫人,教主他处理好教中事物就会归来,还望教主夫人稍安勿躁,您稍待歇息”! 易轻轩被教主夫人这四个字弄的七荤八素的,还有巧云那满脸谄媚及诡异的笑,这好好的姑娘,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没事,我先收拾行李”。 “教主已命属下收拾好,教主夫人尽管多歇息一会儿就好”。 “……”,易轻轩与这人面面相觑了半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后才开口,“年夙他这一年都在这里吗”? “回禀教主夫人,教主大人一般不常在教中,在下亦不常见到教主大人,教中事物一般由属下与恬伊搭理”!巧云笑着回禀道,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教主大人曾向属下与恬伊提起过教主夫人您,没成想闻名不如一见,能让教主大人牟定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易轻轩被巧云弄得不知该用何表情应对,倘若是熟悉的人还好说,偏偏眼前人是半大不大的小姑娘,最重要的就是,这姑娘诡异的笑是不是该收敛一下,“姑娘言重了……”! “是教主夫人您太谦虚了”。 “……”! “教主夫人,您与教主大人是如何相识的啊”?巧云好奇的盯着教主夫人,双手紧攥着手中的毛巾,像是拧麻花一般,将毛巾死死拧在一起。 “偶然相遇”,易轻轩薄唇轻启,悠然说道,只是对眼前人这一口一个教主夫人弄得心生憔悴,“在下易轻轩,称我名字就可”。 “那属下就听教主夫人的”! “……”。 魔君殿 昏暗的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烟,年夙血红色的瞳孔在这暗光下分外的显眼,眉心处那那抹殷红再次显露出来,殿内的气息异常的冰冷,与殿外几乎是天上人间。 『年夙,你是否也该放本座出来透透气了?』 『乱世,本座警告过你,在择煜面前,你不准出现分毫,否则就别怪本尊翻脸不认人。』 『啧啧,放心,本尊是不会去招惹你的心头宝的,年夙,你把那人看的也太重了些,仅仅是因为他当年救你所留下的好感?那你也未免太偏心了些,本尊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何对我们的态度截然相反?』 『你的废话太多了,找本座来作何?』 『本尊近来感受到异世内的动荡,像是有什么人要回来了一般,本尊心里很不安,这段时间本尊会极少找你,待你在京城停留够了,别忘记去古袁道。』 『什么人,竟能让你不安?』 『本尊猜不出来,近来小心,你把易轻轩看得太重,迟早会被反噬。』 『这点你放心,这世上,还没有本座得不到的人,既然他已应下,这辈子就休想摆脱掉本座,你找本座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 『果然,知本尊者,还是年夙你,本尊的下一味药材,南宫捻墨的心脏与情诱草,你说你怎么就喜欢易轻轩,说不定待本尊重塑肉身,你我才是最合适的,我们深知彼此的丑恶与希望,不是么?』 『本座一与你讲话,就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药材本座会如约给你的,这些日子你别出现扰本座心境就好!』 ------------ 第八十九章 相思之病?  行宫内易轻轩与巧云面面相觑了半响,亦不知这人何故一直停留与此,另外,年夙应该快回来了吧! 也是在这无聊的时刻,易轻轩才后知后觉的观察到这行宫的装潢异常奢华,七彩琉璃砖为地,炫云衔金片为墙,白玉为窗,床两侧是用白玉雕成的烛台,足足将近两米,圆桌和座椅也皆是白玉雕琢,这座行宫几乎是建在异世的山脉之间,年夙的寝宫位于主位,大而空旷,正好符合巧云口中年夙并不常回来的事实,摆设也是极少,不过各个精致至极。 “倘若巧云姑娘有事,大可不必陪在下与此”,易轻轩被这人的目光看的着实不自在,忍不住开口说道。 “属下目前正在做最为重要的事,相信教主大人也会非常认可属下”,巧云笑的一脸神秘,自从之前进来为教主夫人梳洗后,就一直没出去,话说回来,教主夫人长的真好看啊!比自己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好看,咦……不对,教主大人也好看,只不过教主大人看着邪魅无比,独占和权威极强,而这人却是清澈无比,一身不可言会的气质像极了名门正派培养出来的弟子,简直互补。 “什么”?易轻轩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开口问道,这人显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这一口一个教主夫人听着真是心累…… “当然是为我们的教主大人看好他的夫人,要是夫人您逃跑了,属下上哪里去寻”,巧云双手环胸,因为教主夫人说话的声音好听,就忍不住跟这人绕圈子,为的就是多听几声他的声音。 “我为何要跑……”?易轻轩轻佻着眉头,幽声问道。 “自是……”! 巧云在瞥见门外红色的身影时,顿时禁了声,忙不迭失的躬身行礼后告退。 易轻轩因为是背对着门的关系,刚准备扭头看去,那人却已到身后,不知为何,年夙的神情中隐隐的透露出疲惫和憔悴,明明才起床没一会儿,四目相对,薄唇中忍不住吐出玩味儿的话语,“这么快,我本以为教主大人要处理半天呢”! “夫人在此等候,本座岂敢有所耽搁”?年夙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双手环住近在咫尺之人的腰,下巴轻抵在这人肩膀上,“用过午膳,我们再出发”。 身后人吐出的热气全扑撒到了易轻轩的后颈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没一会儿就觉得耳尖处热的厉害,胸口处的心跳声几乎快将耳膜震碎,“其实明日也不晚,我们还有这么多时间,不必……”。 “哎!本座应下的事岂能说话不算数”,年夙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些,眸子中的落寞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醋意,“你跟巧云在聊些什么,竟然能从本座离开,聊到本座回来”? “……”,易轻轩总不能说自己一直想修正巧云口中那刺耳的『教主夫人』四个字吧,沉寂了半响没吭声,话说自己不做回应好像就显得心虚了,“一些小事而已”! “小事”?年夙的声音高了一个调,语气中皆是不满,“本座并不认为,在本座不在的情况下,择煜你与其他女人谈笑风生是小事”! 这家伙是年夙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年夙又怎不知巧云是怎样的人,如此这般只不过是想逮住机会好好欺负一番这人,除此之外,本座确实想知道择煜会用什么借口来搪塞自己。 “我问巧云你这一年都在哪里”,易轻轩顿了半响,才闷闷的开口。 年夙眸底的笑意更浓郁了一分,“择煜想知晓本座这一年来在做什么,为何不直接问本座”? “是你让巧云唤我教主夫人的”?易轻轩也不跟这人绕了,幽声直言问道。 “嗯”?年夙故作惊讶的松开怀中人,缓步走到易轻轩身前,在瞥见这人闷闷不乐的神情时,冰冷的神情瞬间坍塌,取而代之的是隐忍的笑意,“比武,你输给了本座,自然就是本座的夫人,怎么,难道一言九鼎的易大公子准备赖账不成”? “不会”,易轻轩薄唇微动,勾起好看的笑容,那双透彻的眸子中好像闪过一抹光芒,“我只是惊讶与教主大人肯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人”。 “本座还要昭告天下呢”! 易轻轩故作高深的思考了半响,被年夙认真的神情给逗笑了,唇间的笑意更动人了一分,小声嘟囔着,“倘若昭告天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你可别后悔”。 “夫人可要说话算话”,年夙眸子多了几分欣喜,突兀的抓住眼前人的手腕,沉声说道。 “教主大人不都说了,在下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满山满谷全是乳白色的雾气,乳白色的雾,在山谷中一团一团地溢出,缓缓地漫上山坡,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浓,汹涌着,翻滚着,吞没了山间的一切,林间绿油油的树叶草木皆被这浓雾所掩。 雾气浓郁至极,低头都看不清脚下被雾气掩盖住的鞋的模样,凌翰与夫晏穿梭在这永无止境重复的地方,心中确切明了的便是,王爷将自己二人给甩了。 雾气好似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不难闻也不好闻,夫晏忍不住停下脚步,即便留下记号,也走不出这跟迷宫一样的鬼地方,要不是这两天有野鸡、野兔这些东西来饱腹,自己跟凌翰恐怕早就栽在了这鬼地方,也不知道王爷是否也在此。 “歇一会儿吧!这雾气到了晚上也极难散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凌翰扶着一旁的树干,闷闷的说道,抬眸就是言无不尽的白雾,看不到半丝的生机。 “看来王爷是故意甩掉我们的,都两日了”,夫晏欲望天自哀道,抬头却不见澄澈的天空,皆是浓浓的白雾环绕着一切,王爷善于木偶术,自己和凌翰的灵气王爷都知晓,倘若是与王爷走失,王爷借助木偶术便能找到自己二人,而不是整整将近两日毫无音讯,再者,王爷的修为比自己和凌翰都高,自己二人都好好的,一路上没什么危险,王爷当然也不会有事。 凌翰忍不住笑出声,事实摆在眼前,还用这家伙来再来陈述一遍,“别着急,到时候王爷自会来,我们两个静候佳音就好”。 “希望如此吧”,夫晏是第一次这般讨厌雾气,浓浓的白雾掩盖住了所有的视线,看的久了心中就开始发闷,一股厌烦劲儿就油然而生,且挥之不去,“说来,我之前还来过此地,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年而已,此地就变得人迹罕稀,落败至此”! “你来过?何时”?凌翰疑声问道,闲来无事,反正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索性就掀开衣摆直接坐在地上闲聊。 “王爷来百里城寻找玄火,却不成想王爷的那个师兄有意谋害,后王爷被阴魂盯上了,说来也是在那时,王爷让我赶往百里城查一个人的底细,后来我才知晓王爷是看中人家了”,夫晏坐在凌翰身旁,大中午的,却也觉得冷气逼人。 “能被王爷看中的人,恐怕非一般才士”! “怎么说,凌翰你一年前经常性的闭关修炼,对江湖上的事充耳不闻,王爷看中的那人便是这当年名声狼藉的异世教主,不过我总觉得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我知晓是这异世的教主,只希望王爷此番能得偿所愿吧”,凌翰轻倚在树干上,脑海中却莫名其妙的浮现出蓝月玺的容貌,久久的挥之不散。 “希望如此,再找不到那人,王爷恐怕是要得相思病的”。 夫晏伸了个懒腰来缓解浑身的疲惫,王爷几乎倾其所有去寻那人的下落,只可惜效果甚微。 夫晏话音刚落下不久,周围的浓雾开始渐渐消散,浓郁的雾气开始变得薄如纱衣,最后透明直至消失,不到片刻,整座树林的雾气如数散去,凌翰与夫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差点忘记自己等人是被困在这里的。 “择煜他会得相思病”? 空旷无源的声音从林中的四面八方传来,年夙幽幽的看着盘腿而坐的两人,在对视上这两人的目光时,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好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来就听到这句话,血红色的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咳,休得胡言”,易轻轩连忙对地上两个发愣的人使眼色,眸底藏了一抹说不清的情愫,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年夙。 可偏偏易轻轩就是属于那种越紧张,神情越发冷淡的人,冷若冰霜的表情常常让不熟悉的人以为这是生气了。 “在下参见王爷”! 夫晏与凌翰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夫晏眸子死死的盯着地面,根本不敢相信王爷身旁那人竟然还活着,凌翰在瞥见夫晏的神情时就大概明白了七八分,看来这红衣似血的男子便是王爷念念不忘之人,金鳞起非池中物,他能在那种情况下逃生,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二人说择煜你得相思病,是何时的事,为何本座不知晓”?年夙挑起好看的眉头,扭头看着一本正经却不知道心思飘到哪里的择煜,幽声问道。 “闲谈而已,无需当真”,易轻轩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一把握住年夙的手腕,“我们该下山了,要不然晚上夜路不好走。 夫晏与凌翰对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以往固执至极的王爷,好似也有惧怕的人,二人一个看他,一个看地,要不然不知道目光往哪里放,看来人各有命啊! ------------ 第九十章 觥筹交错  这几日,京中可一直没消停,满城风雨,可谓各言所说,说不定一些墙头草早已准备好如何明哲保身,易憬君忙里偷闲,着了一身便服,出宫闲转。 在宫中待的太久,着实太闷了,左右逢源,满腔的苦楚却又不知该对何人诉说,身旁亦无可信任之人,择煜身处江南,也是朕唯一信任的人,但这场浑水万万不能让择煜踏进来,他帮自己这个哥哥,已经帮的太多了,身为兄长,这是自己的失职…… 出宫不久便是京城的繁华之地,眼前皆是一副繁荣昌盛的景象,只是看一眼,就能让易憬君的心情大好,真希望这份繁荣与昌盛可以维持到朕归来之时,这份繁荣与和平跟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形成了极为讽刺的对比,这里的和平是疆边的战士用性命换来的,安逸惯了的人不知人间疾苦,才会肖想其他。 明日,朕就要远离自己待了整整二十余年的地方,而那远在封地的韦贵妃的儿子就在这时请旨入宫,因为灵家和罗岐山的关系,这道奏折便是透明的,朕左右为难,软肋被人捏着,骑虎难下,不得不应下这道旨意。 世人皆道帝王是天下最随意的人,无人敢管,亦无人敢对其下命令,可只有身在其位时才明白,帝王才是那圣殿中最为孤独的一人,无人可依,却仍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朝中大臣各结所派,势力与威胁相辅相成,而朕就像是其中的润滑剂,不能让任何一个阶段出现差错。 “啧,没想到能在京中遇见圣上,末将真是好运,要不要喝一杯”?罗岐山轻抿着薄唇,语调放得很低,因常年征战沙场及居与高位,一身凶煞之气实难隐藏,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此刻露出丝丝笑意,显得狂野不拘。 “休得喧哗,宫外称朕名字就好,要去何处饮酒”?易憬君确实太需要宣泄一下心里苦闷的情绪了,眼前人虽然跟朕不是一条船上的,可朕敢牟定,他绝对不会背叛父皇,父皇所言之话罗岐山向来不会反驳、违抗丝毫,包括父皇册封朕的圣旨,向来说一不二。 “末将刚回京之时,倒是寻得了一个好地方,要是易公子信得过末将,末将可带易公子去试试鲜”,罗岐山眉宇中露出一抹邪笑,沉声说道。 “那还请罗公子引路”,易憬君面不改色的说道。 没一会儿,易憬君跟在罗岐山身后,随这人进入了拐拐角角的小巷子里,易憬君做梦也没想到,繁华的京城里也有这般朴素、简陋之地,罗岐山在小店门前停下时才向后看了一眼,本以为从小被告知明哲保身、不踏入危险丝毫的圣上,竟然还跟在自己身后。 “易公子就不怕末将耍什么阴招”?罗岐山勾起好看的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远处的人,想想小时候这人还文绉绉的唤自己一声哥哥,现在却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了。 “你要耍阴招,早就耍了,何必会等到现在”,易憬君面无表情的白了这人一眼,大步走入到店内。 这家酒馆的装修看起来有些朴素,不过却干净无比,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一丝灰尘,刚进门就看到齐列列摆在桌子上的竹筒,店内空无一人,就连收银子的地方也没有,随即易憬君就明白过来了,黑着脸看着来人,“罗岐山,你不会是……”。 “在下路渊见过圣上,久闻圣上大名,闻名不如见面”,来人一笼紫色衣袍,与罗岐山相映成彰,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墨染般的发丝垂在肩膀处,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 易憬君勾了勾嘴角,还真是人心险恶啊!朕在泥潭中挣扎,罗岐山还故意把正主找来秀一番恩爱,“不必多礼,真是有劳封岳将军费心这般”! 说实在的,易憬君对罗岐山这番举止并不讨厌,反而心中有一股道不明的开心,朕如今算是沾父皇的光,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酒馆可是末将私人的,圣上能来,末将自是很开心,此处静谧,不会被他人叨扰,这不正是圣上所需”? 易憬君瞥了罗岐山一眼,却没应声,悠哉悠哉的走到桌旁坐下,才不会在口中承认罗岐山说对了,把玩起桌子上的竹筒,在拿起的那一瞬间才感知到这竹筒不同寻常的重量,晃动起来里面还有水声,疑惑的看向罗岐山的宝贝疙瘩路渊,还未开口,那人已然回应。 “这是在下家乡的酒,圣上可以试试”,路渊笑着走到圣上身旁坐下,见这人并不抗拒自己的接近顿时松了一口气。 “路公子在此可还习惯”?易憬君对路渊的印象极好,所以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修长的指尖不时的轻蹭着手中的竹筒,煞是好玩。 “岐山在此,在下就适应”,路渊眸底的笑意几乎快溢了出来,似乎意有所指,“这酒是在竹子中所酿琼浆玉液,在下为圣上打开”! 说着路渊拿起一旁的竹筒,取下腰间的匕首,利刃出鞘砍掉了竹筒的封口,其中的酒水未曾露出半滴。 “多谢”,易憬君没想到这文雅之人用起匕首来这般利落,伸手接过路渊递到身旁的酒水,亦听出来了这人的话外之音,也是,谁想让意中人天天徘徊与生死之间,路渊此举朕到也比较理解,眸子的余光瞥见了罗岐山微妙的神色,“封岳将军不来尝尝吗”? “也可”,罗岐山坐在圣上对面,神色幽幽的盯着圣上手中的酒水,幽怨的小眼神不时的在酒水与路渊身上打转。 说真的,这是易憬君第一次见罗岐山这种眼神,强忍着笑意才把手中的竹筒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唇齿留香,酒水浓醇的味道久久不散,“看来罗将军好福气”! “给你”,路渊将开好口的竹筒递到罗岐山身前,轻挑起眉头,神情亦是和悦。 “末将借圣上吉言,末将此番祝圣上凯旋而归,末将觉得,圣上有时思虑过多”,罗岐山接过竹筒,笑着说道。 “今日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易憬君高举起手里的竹筒,被人一言说中的感觉并不好,朕亦想思虑简单些,可所遇之事皆不过朕这个机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太傅的话,说来朕还真是失败,『为帝者,万不可优柔寡断,即便出错,亦无人敢多言半句,威严风范万不可失,帝王乃……』 路渊单手托腮看着二人,自己这几日喝的太多,被岐山禁酒了,蠢蠢欲动的看着身旁的美酒佳酿,却被罗岐山瞪了一眼,只得收回目光,无聊的坐着。 觥筹交错之间,让易憬君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何时,空荡荡的竹筒布满了桌面,一旁无聊的路渊正在摆弄着竹筒玩,酒精的感觉几乎麻痹了易憬君的痛楚,只不过意识却越发清晰,朕何时又能遇到可信任之人来掌管兵马大权,这兵马大权即便从罗岐山手里收回,却无人可交付。 父皇在位二十五余年,在继承大统的第五个年头,就遇见了让他最为信任的忠臣罗岐山,那年罗岐山仅仅只有八岁,分明只是孩童,在军队训练时却是最卖力、刻苦的一个,后来才知晓他父母皆亡,是被亲戚卖到兵营里充军的,他的经历朕无法感同身受,却又同命相连,只不过是他经历的乃皮肉之苦,朕则与他反向而为之。 说来也是巧合,那日父皇亲临军营之中,当时正是训练结束,其实像罗岐山那种被卖入军营里的人,刚开始都是做杂役的,可当时兵营的李将军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孩心生怜悯,再加上罗岐山小时候因食不饱腹,瘦的跟骨头架子一般,怕一不小心给累死,银子就打水漂了,索性先让他强身健体再言其他。 训练结束后的罗岐山孤身一人坐在大树下歇息,因性情冷漠、寡言,说难听点就是性子不受人喜欢,备受排挤与欺辱,好巧不巧,父皇就在那大树的后面自言自语,嘀咕一下兵法之事,罗岐山父母在世之时曾读过三年私塾,听到大树后突兀的声音,静静的听了片刻,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他的见解。 父皇闻声而去,没想到竟是一小孩儿,因罗岐山涉世未深,根本也分不清那衣着高贵华丽,面貌俊郎,待他温和的人会是这天下严厉的君主帝王,二人几乎是一见如故,父皇根本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孩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从那以后,父皇会时不时的便装来军营找这瘦骨阑珊的小孩,每次来都会给这小孩带一大包的吃的,并且吩咐首领好好关照与他,因为父皇频繁去兵营,当时的人还以为父皇有看中了兵营的第一大美人,李绣娘,这女子可是兵营里的一个狠角色,美而毒辣。 因为父皇看中罗岐山,次次提拔,这人才会在军营之中平步青云,直到手中统领千万兵马,不过这也取之于罗岐山的才智。 日后征战沙场、开辟疆土的事迹足以证明,父皇并没有看错人,一代君主一代良臣,父皇当时身患重病,也未曾开口收取罗岐山手中的兵马大权,或许父皇怕朕对罗岐山这功高盖主的存在不利,而加害与他,而这兵马大权亦是罗岐山最好的保障,起码一时三刻朕动不了他,也没那个能力,毕竟父皇定然相信罗岐山是决然不会有谋反之心的,这也是为什么朕如此相信罗岐山不会背叛与父皇的原因。 ------------ 第九十一章 可会怪我  路渊无趣的看着圣上与岐山,这俩人为什么一杯一杯的喝闷酒,就是不说话,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话说岐山喝得已经差不多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偷尝一口? 瞥了一眼正与圣上四目相对的罗岐山,紧绷着的薄唇微微勾起微妙的弧度,不安分的手悄咪咪的拿起右手旁的竹筒,见这俩人喝的正欢,这才松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匕首,寒刃只是从竹筒旁划过,封口就齐列列的断了。 酒香一刹那就充斥在鼻尖旁,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竹筒内透明的液体,舌尖轻轻的舔 舐 着下唇,薄唇刚凑到封口的边缘时,坐在一旁的易憬君猛的站起,吓得路渊连忙把手中的酒藏在怀中,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忐忑不安的看着圣上。 这动作自是惊动了一旁的罗岐山,冰眸子顿时冷冽了几分,却顾忌易憬君的存在,引而不发,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像是要将路渊拆入腹中一般。 易憬君感觉身体飘乎乎的,凝眸看着罗岐山,清明的眸子却无法聚焦上罗岐山的神情,“朕还有事,先行告辞,这这兵马大权,在朕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之时,还留在你手中”! 顿了半响,易憬君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有点飘了,“放心,朕不会再让你出征边境,说实在的,朕如今没有能守住兵马大权的能力,到不如先让它待在主人手中,总好过……”! 话没说完,易憬君就哑了声,微皱着眉头,“朕多言,告辞”。 话音刚落下,易憬君便拂袖离去,一旁的路渊连连朝罗岐山使眼色,示意他去把圣上送入宫中,要不然圣上这种状态,只身回宫多危险。 “我与圣上各为所需,亦道不同,我若送圣上回宫,反而会惹不必要的麻烦”,罗岐山放心手中的竹筒,幽声解释道。 “切,京中眼线繁琐,那你把圣上请来之时,岂不是早就被人察觉到了”。 “渊,你真以为圣上会被人监视”?罗岐山反问道。 “不会吗”?路渊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的问道。 “倘若圣上与我相遇之时是被人监视着的,他就不会随我来此,再者,我可不认为有人能跟踪得了易憬君,这人修为可是十分恐怖的”,罗岐山微微勾起嘴角,起身朝路渊的位置逼去,“此外,圣上乃一国之君,倘若因醉酒而在京中出事,宫中的禁军与暗卫岂不是白养了”! “咳,说话就好好说话,凑这么近干嘛”!路渊怀中已拆口的酒水无处发落,只能欲盖弥彰的双手环胸,步步后退,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圣上已经离开,我们该好好谈谈你偷喝酒这件大事”,罗岐山最后几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眸子里吃人的目光几乎快将眼前人给吞噬掉,也不知道是谁胃疼的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咳……我去收拾后院”,说着,路渊拔腿就跑,怀中开封了的酒水毫不意外的洒了个满怀,凉嗖嗖的酒水直触皮肉,还不时扭头瞄一眼被甩到身后的罗岐山,见那人没跟过来,便得寸进尺的对那人做鬼脸。 咣当一声,怀中的竹筒掉在了地上,路渊扶着后院的歪脖树,大口的喘着粗气,小样,跟不上我吧,刚准备再扭头看看,一股侵略性极强的气息让路渊心里一悸。 “跟我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渊你还嫩了些”,罗岐山皱眉看着一身酒气的人,正是因为心里知晓路渊没喝一口,才没真的收拾这人,双手重重按在歪脖树的树身上,将路渊死死囚困在怀中,薄唇幽幽凑到路渊鼻尖旁,“酒洒了一身,我就当你喝了,今晚你可要小心些”! “白日宣 淫,你不要脸”。 “嗯”?罗岐山薄唇几乎蹭到了路渊长而翘的睫毛,“这怕是渊心中所想之事,既然渊要这般想,我自当满足”! “呸”,路渊白了这臭不要脸的人一眼,这大将军脸皮真厚。 “渊忘记我很记仇”?罗岐山高挑着眉头,阴沉着脸。 要不是跟罗岐山待在一起的时日足够长,路渊说不好还真被这人的表情给骗了,自己就不懂了,怎么会有人把表情控制的这么好,垂眸盯着脚尖,无法忽视眼前人炽热的气息,“你日后会怪我吗”? “我选的路,自是求之不得,我为什么要怪渊”,罗岐山指尖轻勾起怀中人耳畔旁的碎发,眸底的闪过一抹玩味儿的气息。 “那就好”,路渊猛的伸手抱住眼前人的腰,整个脑袋几乎都埋在罗岐山的胸膛处,像闹脾气了的小孩一般,过了半天才闷闷的吐出这三个字。 天知道每次罗岐山领兵出征之时自己有多提心吊胆,这人身上亦有数不清的伤口,就光不轻不重的,就站了数百条,密密麻麻的疤痕重叠在一起,旧伤未好,新伤又添,有数次,差点真的丢了性命,那有什么久征不败的将军战神,战场之上,性命稍纵即逝,皆在一瞬间。 不过路渊亦很知分寸,知晓先帝对罗岐山恩重如山,简直可称再生父母,所以才在先帝驾崩两年后的这些事日提出这个要求,罗岐山效忠之人已世,这战场之地,路渊始终不愿罗岐山久留。 “啧啧”,罗岐山薄唇中发出赞叹声,自己渊儿难得主动,自己当然要好好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歪脖树上的枫叶悄然脱离枝蔓,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安稳的落在了罗岐山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已然深秋,自己与渊儿已在一起度过十年,这十年如一日,渊儿一直伴在自己左右,不知不觉,时间竟过的如斯之快。 逍遥林 易轻轩收到阎衾的书信时,已然三日后,这逍遥林便是当初遇到那天山门弟子的那片竹林,一年过去,这竹林跟迷宫越发相像,七彩鸾蝶先飞往异世,后又返程来此,这就是这只七彩鸾蝶的弊端,只要目标移动,就无法测出准确的位置。 “信中说了什么”?年夙看着一脸凝重之人,沉声问道。 “罗岐山回来了”,易轻轩皱眉将手中的书信揉碎,“他请旨让皇兄出征边疆,阎衾说皇兄已经应下,看来我们要加紧赶路的行程”! “择煜是怕到时候圣上人去楼空”?年夙虽不知罗岐山是何人,但从择煜的神情中可以看得出他不是简单的角色。 “嗯,皇兄在朝中的情况并不乐观,这么重要的事,皇兄竟然对我闭口不言”,易轻轩的眉头几乎紧拧在一起,紧攥着的拳头指尖泛白,“现在天黑赶路不安全,我们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出发”。 年夙欲想说什么,却在瞥到易轻轩的神情时禁了声,可以看出,圣上对择煜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教主大人想说什么”?易轻轩见年夙欲言又止,神色幽幽的凑到年夙身前。 “本座认为择煜突然归京,会不会扰出什么乱子,毕竟按择煜之前告诉本座的情况,择煜你突然回京会扰乱不轨之人的计划”,年夙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择煜在宫中的身份是被囚禁在宫中的王爷,说不定大摇大摆的回京那些人会以你的名义做一些谋反之事”。 “无论怎样,我也该皇兄守住这江山,以皇兄的才智,对付边疆那些蛮夷之徒,简直大材小用,我担心的是朝中的动荡,就算他们把罪名按在我身上,皇兄也是不会信的”。 “看来圣上对择煜定然很好”,年夙之前虽身居异世,但也听说过同胞兄弟为争皇位而闹得头破血流,以死相搏,更有杀兄弑父的先例,看择煜的态度,就知晓这兄弟俩的感情定然很不错,倘若择煜也喜欢那个位置,即便赴汤蹈火,本座也会把那高位夺来。 易轻轩干笑了声,笑声中不乏苦涩之意,“教主大人想吃什么,在下去给教主大人弄”! “不必了,就在此歇息,明日好早些赶路”。 “不吃饱,明日怎么赶路”,易轻轩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自己怎么能让私事烦扰到年夙,皇兄的修为有多高,自己可是有目共睹,所以皇兄的安危用不着担忧,但回京又不能急在一时,自己只要在回宫之时左右逢源就知晓这次的水深不深,不过这件事甚为棘手,回京之时自己必须把年夙藏起来,被有心之人察觉到,恐怕会对年夙不利,“说来上次来此之时,教主大人被马脸吓了一大跳”。 一旁的夫晏不等王爷吩咐,就颠颠的留凌翰一人去猎捕野物去了,凌翰守在这里也着实尴尬,夫晏没走一会儿,就去捡柴火去了。 年夙在夫晏与凌翰离开后,忍不住白了易轻轩一眼,这事不提也罢,要不然自己总想把这人好生的欺负一番,“择煜可娶妻妾”? “蛤”?易轻轩诧异的看着眼前人,夜色渐暗,昏暗的光线让易轻轩看不清年夙的神情,轻抿着的薄唇微微嘟起,故作委屈的说道,“我可只有年夙一人,那不成年夙准备抛妻弃子不成”! “噗……”,年夙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拍了拍易轻轩头顶翘起的呆毛,“择煜,假如本座有事瞒着你,你会怪本座吗”? “什么事,难不成教主大人背着我这个正室在外面搞三妻四妾”? “不是……”,年夙觉得自己的脸笑的酸痛。 “除此之外,我并不觉得其他事教主大人有必要瞒着我”。 易轻轩做出一副无奈又纠结的神情,正好这时凌翰抱着柴火回来,点燃火堆,柔和的光线映衬的易轻轩神情越发生动,年夙看的竟有片刻失神。 ------------ 第九十二章 心魔苏醒  天蒙蒙亮时,几人就已启程赶路,因逍遥林这一年来发生了变化,众人愣是绕到日落才抵达京城城外的不远处。 凌翰与夫晏在抵达京城前就相继离开,年夙不明所以的跟在易轻轩身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人偏离城门,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以至于再往前走就没见什么人,这家伙是要去哪里? 年夙满肚子的疑问,却在瞥见择煜满脸淡然的神情时,就不知道该开口说点什么了,这人昨天还是一副急冲冲的模样,怎么到了京城门口,反而不急了? 这方向还越走越偏。 “我在京城的郊外有一处别苑,年夙先住在那里,我先入宫看看皇兄是否已启程”,易轻轩走了半响,才沉声解释道。 “本座不能入京吗”?年夙微皱起眉头,血红色的瞳孔猛的收缩,眸底闪过一抹凶狠的光芒,像是被一个陌生的灵魂侵占了宿主的灵韵,择煜是怕被别人察觉他与一个魔头在一起,还是怕本座坏了他的名声…… “傻子”,易轻轩笑吟吟的把多想的人搂入怀中,因为太过于在意一个人,以至于他任何的情愫都能看的极为清晰,一神一态,皆入眼眸,薄唇轻凑到怀中人的耳尖旁,“京中局势不稳,倘若皇兄还在宫中,我就出宫来接教主大人您,如若皇兄已启程离开,还要委屈教主大人在寒舍中待两日,待我明了京中的情况再说”。 “为何”?年夙闷闷不乐的问道,眉心处原本要溢出的红痕消退了下去,一切平静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掩藏在年夙身体内的心魔早已蠢蠢欲动,情绪稍有动荡,心魔便会入体而出。 “年夙,吾不愿再尝试失去你的痛苦,你可知晓,这一年来吾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你,这种想念到极致的感觉就像自虐一般……”,易轻轩抱着怀中人的力气大了几分,语气却与动作形成反比,异常的轻柔,继而像小孩子一般,赌气的把下巴压在年夙的肩膀上,“我的消息你明明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来京城找我……”! 年夙被这人委屈的音调撩拨的紧皱着眉头,双手紧紧的环上择煜的腰,唇角处却终是忍不住露出笑意,略有苦涩的开口,“本座深知一步错便是步步错,怕自己会错了意,而惹得择煜厌烦……”。 这个解释完全不能让易轻轩信服,更驱散不了心里的委屈,张口就咬住了年夙的喉咙处最为薄弱的地方,半响后,才如同泄愤了一般的松口,生怕方才的动作弄疼了怀中人,末了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方才被自己咬到的地方,可是脖颈那么脆弱的地方,即便是动作极为轻柔,白皙的皮肤终究还是红起一片,看起来极为渗人。 命脉被人咬到的一瞬间,让年夙浑身一僵,喉咙处是所有人最为薄弱的地方,亦是所有人的弱点,待意识到咬自己的人是择煜时,眸子中的凶狠才如数褪去,其实都不如说是身体先适应的,倘若是他人,年夙恐怕早就将他处置而后快,而不会给对方谋害自己的机会 。 很清晰的感觉到血管处被尖锐的牙齿触碰到的感觉,仿佛力度再大一点,就能咬破血管要了自己的性命。 “夫人想谋杀本座”!年夙眸子一暗,感觉到方才被咬的地方热的厉害,这热度一直从脖颈延伸到耳根处,故作平淡的语调,只是眸子中的慌乱,出卖了主人的情愫。 “教主大人说是,那就是”,易轻轩漫不经心的应下,缓缓的松开手与眼前人拉开距离,神情中多了几分严肃,“所以,吾心天地皆可不知,但教主大人必须知晓”。 年夙故作不屑的哼了一声,心中涌动着的心魔却在不经意间被安抚了下来,心境柔和,异常听话的跟在易轻轩身后,年少之时自己曾在师尊大人的书房里找到几本街市上常见的小册子,所讲的是风花雪月的男女情爱,里面说油嘴滑舌的人最为信不得,择煜这般算是油嘴滑舌吗? 倘若易轻轩知道年夙是这么想自己的,恐怕能气死,忙不迭失的把年夙安排到别苑里,后又不敢稍作耽搁,连忙入了京城。 别苑属于半大不大的,跟异世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别苑的老管家带着年夙在别苑里转了一圈,怕年夙记不清楚还给了一张别苑的小图纸,因王爷吩咐过年公子不喜被人跟着,之后便告辞去收拾别苑里的东西,及打点一下府内的事物。 只身一人在别苑花园中转悠的年夙,在易轻轩离开半响后,那压制着的心魔终是侵体而出,脑海中的邪念喷涌而出,猩红的眸子中露出微妙的光芒,仿佛想撕碎万物一般,南宫捻墨,你在哪里? 本座感知到你的存在了! 被心魔控制了意识的年夙,嗅到了猎物的味道,目露凶光,像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更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嗜血修罗,只是片刻,便消失在别苑内。 那抹血影迅猛的穿梭在京城的郊外,行动的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不已,最后在一处略显奢华的庄园外止住了脚步,手中的乱尘剑身与剑鞘相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似乎早已迫不及待,嘴角处勾起一抹极为邪魅的笑意,进入了别苑之中。 “该死的人,终归是逃不掉的”! 原本正在熟睡中的南宫捻墨被这句话猛的惊醒,彻夜难眠好不容易才刚睡着,被这突兀的声音弄的浑身一颤,睡眼惺忪的寻找发出声音的人,因动作而牵扯住了身上的伤口,眉头不禁皱在了一起。 片刻后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身体遏制不住的抖动,仿佛看到了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一点也不像当初身居高位,遇事皆是云淡风轻的天山门师尊,反而像一个初出茅庐的一个小人物,可见,南宫捻墨着实被这像鬼一般阴魂不散的人吓破了胆。 颤抖着身体,欲盖弥彰的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好像这样就不会被那魔头察觉到一般,颤颤巍巍的哀求道,“求求……求你放过我,魇汋,你是江湖上无人可匹及的魔尊,你我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何必缠着小的不放,你灭掉八大门派的事小的、小的就当做不知道,求魔尊大人您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将如何长生不老的秘方也给您,只、只求您、求您放过……”。 南宫捻墨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发不出声音了,喉咙处像是被人死死的掐住了一般,眸子死死的盯着空气中的黑暗,致命的疼痛感让额头处的青筋猛的暴起,胸口的位置空空的,是一大片的血迹,浸湿了一大片的床单,不到一会儿,床上的人就失去了气息。 即便是死之前,连他口中的魇汋一眼也没看到。 “就差一味药材了”,站在门外的红衣男子,几乎快与黑夜融为一体,左耳后的金莲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中各外的显眼,一人,狗腿的跪在一旁的,这人便是故意收留南宫捻墨的贾员外。 “魔尊大人,属下已完成差遣,倘若日后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贾员外不敢抬头看眼前人一眼,南宫捻墨那血淋淋的惨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指尖用力掐着手心,才忍着没让语气发颤,只是身体却颤抖的厉害。 “退下吧”,年夙淡淡的开口,抬眸看着夜空之中皎洁的明月,嘴角处勾起一抹冷笑,“南宫捻墨已死,师尊大人,徒儿已然振兴异世,哪怕是恶名,如今也无人敢招惹异世半分”! 年夙独自一人站了半响,其实杀死南宫捻墨就像瓮中捉鳖一眼简单,在得到南宫捻墨逃到京城的消息时,本座就早已想好如何杀死他,南宫捻墨在京城之中最为交好的便是方才那个贾员外,姬湛在抵达京城后便已吩咐好贾员外该做什么,只是本座想亲手杀死这人而已,才耽搁到如今,这满手的血腥味儿真是难闻,这世间本就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倘若以德报怨,那又将以何报德,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们咎由自取而已就像当年他们口中信誓旦旦的替天行道一般。 『本尊特来为教主大人贺喜,大仇已报,可喜可贺。』 乱世的声音传入年夙神识之中,『乱世,你还真沉不住气,刚除掉他,你就出现了。』 『哈哈,南宫捻墨的心脏可不一般,他是服用过那个长生不老药房最久的人,对本尊来说,可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药引子。』 『那株草药姬湛已去查,相信不久就会有线索,你大可不必这么急切。』 『啧啧,教主大人也紧紧会在心魔侵体之时,与本尊好声好气的说话,要不是你我有约定在先,真不如让教主大人与这心魔彻底融合。』 『别想这些没用的,本座累了,这座庄园还挺大,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本尊知晓教主大人的意思,放心,本尊会掩盖住周围的魔气。』 ------------ 第九十三章 何必为敌  寅时 忙完宫中事物的易轻轩,本应该留在宫中审时度势,以不变应万变,可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年夙独自一人在别苑中,借故让凌轩假扮成自己,以此来躲过宫中的耳目,身着一身黑衣,消失在宫中的夜幕之中。 易轻轩怎么也想不到,回到别苑后会是人去楼空的景象,推开房门的手停顿在空中,眼前空荡荡的房间让易轻轩脑袋发懵,房间内干净的就好像根本就没有人进入过的一般,桌面及床头旁摆放的还是新烛,可见这房间的主人根本就没来过。 胸口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寻不得年夙踪迹的不安伴随着时间,如度递增。 紧绷着的薄唇几乎没什么血色,一旁的老管家惧怕的低着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从不曾见过王爷这幅神情,“王爷,小的该死,小的离开前年公子还在……”。 “不必说了,时辰不早去歇息吧”!易轻轩紧攥着拳头,凝眸看着空荡荡的屋舍,心中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年夙应该在别苑的他处,故意与自己开玩笑,待自己狼狈的找到最后,他一定会笑吟吟的走出来。 “小人……”,老管家抬眸看着眼前人,还欲想说些什么,却被王爷的神情给吓到了,只得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易轻轩发疯了般的将整个别苑上上下下的找了一圈,任何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没放过,再次失去的恐惧感占据了易轻轩的心头,可以说,易轻轩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过。 不安的情绪像毒液般渗透了整个身体,不知过去了多久,易轻轩颓废的坐在地上,眸子中布满了血丝,空中红晕微露,易轻轩因不能在此地多做耽搁,只身回到了宫中。 青龙宫 寝宫 凌翰根本搞不懂为什么自家王爷去见意中人会搞成这副模样回来,周身的一股冷冰冰的气息,神情异样的憔悴,像是一夜未合眼一般,连忙起身行礼,忍不住开口关切的问道,“王爷,您这是……”? “今日本王有要事出宫,有什么人前来都给本王挡回去,就说身体抱恙,不见客”,易轻轩轻磕着眸子,食指的指尖轻柔着太阳穴的位置,疼痛感从太阳穴的地方延伸不止,一阵阵的钝钝的疼痛像是要将脑袋撕碎一般。 “是年公子有什么事吗”?话出口后,凌翰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多嘴,除了年公子外,恐怕没什么人能让王爷失魂落魄至此,“可一会儿灵徐畅就要来了,属下恐怕难……”! “本王会跟他商议完后再离开”,易轻轩脱下外衫,睁开眸子就瞥见了床榻上早已放好的衣衫,“凌翰,你与夫晏不同,你鲜少在宫中,本王离开后,你一人在宫中要小心些”。 “属下知晓,定谨遵教诲”,凌翰恭声回禀道,计算着时辰,灵徐畅差不多就该来了,“属下告退”! “嗯”。 易轻轩低声应下,意识却仍无法集中,满脑子里都是年夙的身影,且挥之不去,耐着性子将衣衫换好,走出寝宫在青龙宫的正殿内等待着那人的到来,插在香炉里的暗香已燃掉了半根,整个殿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其实易轻轩还是更喜欢戴着那张伪善的面具,有时候与那群虚伪之人交流起来反而更为顺意,因为彼此深知对方的目的和所想,只不过是表面上相互客套,暗地里却分化的极为清楚。 “王爷,灵大人求见”! 朱红色的镂空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易轻轩收敛掉脸上所有的情绪,装作是一个常年被软禁在宫中的狼子野心的模样,薄唇微微勾起,“进”! 伴随着话语的尾音落下,镂空的朱红色大门戛然打开,一身着锦缎化衣之人大步迈入殿内,那人眉眼间是不可言会的意气风发,倘若不是发鬓处的点点雪白,根本看不出这人真正的年岁,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手中握着一副字画,抬眸张望着不远处的人,很快就又害羞的挪开目光,自欺欺人的低头看着脚尖。 “臣见过煜王爷”! “臣女见过王爷”! 二人躬身行礼,灵可悦紧握着手中的画像,手心儿里几乎溢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灵大人何必多礼,本王身居宫中,难得有人来看慰,你我之间的关系,却又让礼数显得生疏了”,易轻轩唇角处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俊逸的眉宇中隐藏着淡淡的戾气,好看的眸子中好像隐藏了日月星辰一般,灵气很足。 “煜王爷言重了”,灵徐畅笑脸相迎,说着看向身后的小女儿,“小女被一副字画所困,即便臣满腹诗书也看不清、道不明其中之意,臣不忍小女因此等小事而烦心,想起煜王爷文道皆通,今特大着胆子带小女来请教一番”。 身居官场大半辈子,灵徐畅的每一句话、每个词,都圆润至极,让人听着悦耳不已。 “灵大人这番话就言重了,本王在灵大人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后辈,在诗书的造诣上,又怎比得过灵大人”,易轻轩自谦的说道,默不作声的接过灵徐畅递过来的书信,不着痕迹的隐藏与长袖之中,神色自若。 “哈哈,后生可畏啊!臣又怎敢与王爷相提并论,就让小女留与此与王爷共赏书画,臣就不掺杂这些了”,说着,灵徐畅拱手行礼还离去。 伴随着宫殿门紧闭的声音,青龙宫内的气氛顿时降低到一个最低点,因为易轻轩喜静的缘故,青龙宫内的侍女及守卫极少,不免显得有些冷寂。 灵可悦显然没被这冷寂的气氛给打击到,拿着手中的画像忐忑不安的走到易轻轩身前,硕大的殿内只有自己与这人,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字画双手奉上,“还望煜王爷赐教”。 因离的过近,易轻轩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嘴角处却勾起了嘲讽的笑容,特意压低了语调,嘶哑的声音从薄唇中传出,“灵可悦,本王素来与你不相熟,你这般又是为何”? “难道小女的心意王爷还不够明了”?灵可悦痴心望着眼前人,素来自己就觉得易轻轩的声音好听,待听见这人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的妙处不可言会。 “呵”!易轻轩冷笑了一声,随即与灵可悦拉开了更大的距离,“你何必又将目的居于本王这里,虽然本王如今落魄至极,但并不需要接受你的好意”。 灵可悦的神情依旧如常,婉莞尔笑,只是伸手打开了手中的卷轴,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展瀚海崇山依旧颜,几笔勾勒似云锦,点墨绘出心中情,意境如此,山遥水远遗墨间,彼岸花开意连连,行笔走墨书流年,旁处还有楷体的四行小诗。 “臣女不懂煜王爷在说些什么”。 “灵可悦,你是聪明人,又何必让本王挑明”,易轻轩的耐心已经如数被磨完,其实在灵徐畅离开青龙宫的那一刻,易轻轩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跟眼前人下逐客令,不想与这人多言语半句,年夙在京中鲜有故人,对了顾沫涵……该死本王怎么没想到他! 忽然想到的线索让易轻轩紧皱的眉宇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所有的思绪掺杂在一起,脸上的情绪就显得十分怪异。 “小女怎么也想不到,像煜王爷这般聪明的人,当年会做出那种傻事,而被古袁道怪罪”,灵可悦垂眸看着手中的丹青墨画,像是在欣赏稀世真迹一般,神色很是沉迷,语气极为清淡,不掺杂一丝感情。 见易轻轩不应声,灵可悦也不觉得无趣,接着说道,“小女在想,当年定是有煜王爷的意中人掺杂其中,要不然煜王爷又怎会做出这番举动,小女还真有些嫉妒那人”! “说真的,就连小女都忍不住为王爷您可惜,难道王爷就不曾怪过命运不公,同位皇子,一母同胞的兄弟,那人高坐圣殿的皇位,丝毫不念及旧情将王爷您软禁在宫中,日夜监视,王爷又何自在所言”。 “本王知晓你的目的,不过你把火引到本王身上的这一举措,未免太自作聪明了些”。 灵可悦眸中的神情稍顿,不可能,他是不可能知晓的,定然是自己多想了,紧抿着红唇,“煜王爷好像意有所指,原谅小女愚昧王爷不知王爷所言何意”? “灵可悦,喜欢一个人的模样是装不来的,就像你喜欢身旁的那个下人,也是掩盖不住的”,易轻轩轻挑起眉头,一针见血的说道,丝毫不留半丝情面。 “你……”,灵可悦的脸色变得煞白,怎么可能,他…… “灵姑娘何必惊慌,如今本王与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件小事本王会提你保密的”,见灵可悦的脸色越发难堪,易轻轩已懒得与这人周旋了,“你是不是想问,就连你父亲这般聪明的人都没察觉到了的事,为何会被本王发觉”? “你……”,灵可悦被人掐住了软肋一般,方才淡然的神情轰然倒塌,贝齿紧咬着下唇,似乎是不尝到血腥味,誓不罢休,“你我皆是随天下局势游荡之人,居无定所,又何必为敌,不如你我共同进退,岂不快哉”? “本王未曾想与灵姑娘为敌,只是灵姑娘步步把本王逼的太紧了些”? “这件事王爷您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初见你之时”,易轻轩幽声说道,很轻易的就从眼前人的神情中察觉到了异样,就连灵徐畅这个老狐狸都没察觉到,本王这一个外人又怎会真的差距到什么,只是机缘巧合碰见而已,要不然本王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本王这里做足了戏的灵可悦,其实才是最大的谋论者。 ------------ 第九十四章 兄弟和意中人搞在一起了?  灵可悦此刻的神情极为好看,红一阵白一阵的,强忍着压抑心中的情绪,思索着自己究竟何时与他同时出现在王爷身前,紧绷着的红唇缓缓开口,“多谢王爷指点”。 “指点就不必了,灵姑娘请回吧”! 易轻轩侧过身子,亦不愿多在灵可悦身上花心思,年夙在晚上究竟会去哪里…… “这点,小女恐怕做不到”,灵可悦将手中的字画平平整整的收好抱在怀中,好瑕以待的看着眼前人,不知为何,煜王爷好像是一副很是焦急的模样,像是有什么急事要离开,不愿多言半句,“爹他的眼线就在青龙宫外,想必煜王爷也听说过了临天的名号,您贸然出宫,他说不定会察觉到,到时候,小女可无法自圆其说这点”! “本王没想到,灵大人为了自家千金的事,倒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易轻轩的眸子中多了一分玩味儿的气息,看来不把灵可悦镇住,本王是出不了这皇宫的,“本王如今有要事离开,灵姑娘就自行想法子吧”! “小女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临天可不听小女的话,倘若他突然入门查探,小女可担不起王爷失踪的责任”,灵可悦轻抿着红唇,幽声说道。 “这点本王自有法子,就劳烦灵姑娘在此地待到灵大人吩咐的时间”,说至此,易轻轩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落在了灵可悦身上,意味深长的望着眼前人,“灵姑娘最好别跟本王玩过河拆桥的把戏,论后果,本王只不过会被弹劾,而你的意中人说不定会被处死,灵大人向来高傲自负至极,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千金芳心暗许与一个下人”。 “多谢煜王爷指教,小女记下了”!灵可悦紧皱着眉头,不敢多发一言,这种被人捏住把柄的感觉,真让人不爽,难道是自己把他保护的不够好,才被人识破……不可能,在与他在一起之时,向来保持分寸,今天煜王爷察觉到,说不定明天就会被父亲察觉,绝对不行…… “最好如此”,易轻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本王这番虽非君子所为,可是宫中的局势动荡不已,身世浮沉,谁又能顾忌得了谁,更何况灵徐畅谋反之心太直接了。 本王与灵家牵扯甚少,今日灵可悦敢在本王面前直言挑明自己与皇兄的关系,可见她分明也知晓灵徐畅的目的,灵家在京中扎根太深,摄政太久,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抓住他们的要害,只能积攒成多,最终一举拿下。 “小女如今才觉得,父亲往日小看王爷您了”,灵可悦看着易轻轩的神情多了几分微妙,其实自从之前的接触,自己就知道这易轻轩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只可惜这人自毁前程之后,又被圣上囚禁与此,倘若这人识时务,自己日后到可让父亲留他一命,为父亲所用,想必也有一定的能力。 “奉承的话,灵姑娘大可不必对本王这个废王爷讲,我们各求多福吧”。 易轻轩留下这句话,就拂袖而去,片刻间就消失在了宫殿之中,青龙宫内冷清的厉害,灵可悦望向煜王爷消失的地方,没想到煜王爷修为的基本功会这般上呈,只是……那临天并不是自己可说教的角色,煜王爷说他自有办法,会是什么办法? “王爷,临侍卫求见,他说是灵姑娘近来体弱,特送来汤药”。 殿外传来的声音吓了灵可悦一跳,煜王爷才一刻钟的时间,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办,倘若临天进来见不到煜王爷的踪影,定然不会死心,与虎谋皮,反被虎噬。 “王爷,临侍卫求见”!良久未曾见王爷应声,殿外的侍女不得又再说了一遍,只是这次的声音小了许多,王爷做什么事之时,不喜人任何人打扰,这临侍卫这般,分明是想故意惹怒王爷…… 怎么办……灵可悦心里异常的忐忑,自己在府中向来与这人不对脾气,亦根本使唤不动他,再不开门恐怕会引起怀疑,这该如何是好,煜王爷说他有法子…… “王爷方才在沐浴,衣衫未整,让他稍后”,一温婉的女声从寝宫内传出,半盏悄咪咪的走出,一笼月白色的衣袍将此人衬得越发夺目,慵懒的倚靠在殿内中央的红色大柱之人,视灵可悦如空气一般。 “奴婢知道”,殿外传来侍女的应和声。 紧接着,一身着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的男子从寝宫内走出,步履轻缓,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来人朝灵可悦使眼色,继而迈步朝书房的位置走去,灵可悦诧异的看着那人,一时恍惚,差点真的以为方才那人是煜王爷,瞥了一眼禁闭着的宫门,小步跟了上去。 凌翰盘腿而作在书桌旁,让出了书桌主位的位置,这般坐下正好背对着书房的门口,抬眸看向一旁的灵可悦,“灵姑娘把画卷打开坐在书桌前就好”! 灵可悦闻声走去,眸子的余光却一直在这人身上停留,这人与煜王爷有三分的相似,坐在主位之上让灵可悦有些不适应,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左右手边是摆放整齐的书画及文房四宝,将怀中的画像平展的铺在桌面上,等待着眼前人的动作。 凌翰身上拿起灵可悦身旁的毛笔,神情无比认真的看着桌上的画像,莫名的感觉到有些熟悉,抬眸凝视着眼前人,眉目间露出一抹不悦,冷声问道,“这画是赝品”? “确实是赝品”,灵可悦低着头,沉声应道,眉头几乎紧紧拧在一起,沉寂了半响,才再次开口,“你怎知晓”? “本王见过真迹”,凌翰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手中的毛笔鼻尖点上墨水,寥寥几笔在一旁批出小诗的意境。 脚步声渐渐逼近,凌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此幅丹青可谓可遇而不可求之作,所言之意是凤囚凰之意,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回禀王爷,临侍卫在外侯着”! “进”,凌翰不悦的皱起眉头,就好像是被人打扰到,而心生不悦,冷着脸,沉声说道。 “卑职见过王爷”,临天一袭黑衣白衫相间,干练而利索,青丝被银冠高高竖起,手中拎着一壶汤药,单膝跪地,行礼道。 “放下就离开吧”,凌翰特意的放轻语调,放下手中的笔杆,连头都没抬,凝眸看着画中之境,自己之所以见过真迹,是因为有几日蓝月玺躲在墙外偷看之时,曾悄悄的把这幅画像挂在墙上,他既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却又不想被发现,待自己望去,头上盯着的嫩叶一晃一晃的,旁边的小诗是一首情诗。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卑职领命,卑职奉命行事,叨扰王爷了”,临天放下手中的玉壶,轻而缓的放在了桌面上,寒眸瞥了一眼正在看画像的小姐及王爷,告退离去。 待脚步声渐渐消失,灵可悦才按耐不住心中的困惑开口问道,“公子是如何看出我这幅画是赝品,这可是我找最好的师傅仿造出来的,而仿造之人亦是京城之中名声赫赫之辈”! “灵姑娘问我这个,倒不如自问自己,为何抛弃真品,而去弄赝品”,留下这句话,凌翰便起身与灵可悦拉开距离,临走之际还不忘告诉这人,“临天再找借口来此,就去正殿找半盏,倘若觉得无聊,王爷此地的书籍上百,可以解忧”。 周围寂静又阴沉的厉害,一股腐朽的气息充斥在周围,顾沫涵一脸诧异的看着将自己从街市上拉到这小巷子里的易轻轩,半响才缓过神来,“你不是在江南……”? “年夙可在你府中”?易轻轩显然答非所问,急迫的看着眼前人,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欲从眼前人的口中问出想要的消息,只是憔悴的神情让人难以忽视。 “易轻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顾沫涵伸手抚上这人的肩膀,紧皱起眉头,不由得有些担忧眼前人的现状,却又不想戳破这人的念想,见这人不做应答,忍不住又言道,“倘若我有年夙的消息,定然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何苦又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 “他不在你这里,会在哪里”?易轻轩低声自语道,天知道易轻轩是多么后怕,这几日仅仅是自己的黄粱一梦,倘若不是凌翰、夫晏及老管家都真真切切的见过年夙,本王怕是会真的以为这又是一场梦。 “你连夜赶回京的”?其实自从当年那一次,顾沫涵便再也没见过易轻轩像今日这般失控过,忍不住疑声问道,这人究竟被什么事给刺激到了。 “本王去了异世,见到年夙了”! 易轻轩的回答,对顾沫涵来说太突兀了,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异世早就成不毛之地,自己也曾派人去查探,根本就不是人族能生存的地放,忍不住再次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年夙他并没有出事,昨夜本王与他一同抵达京城,怕宫中的形式不利,特意将他安置在京外的别苑中,可待本王处理好事情赶回去他就不见了,思来想去,京城之中他仅与你相熟……”! 说着易轻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哑了声,因低着头的动作,青丝遮盖住了半张脸,脑海中思绪混乱的厉害,乱糟糟的线索接连在一起,易轻轩根本不想思考半分。 顾沫涵见眼前人神色清明,并不是思念入魔,说胡话的样子,心中不禁大喜,双手紧紧抓住择煜的肩膀,“或许年夙只是好奇出去走走,择煜你别担心,我……”! 阎衾真的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副画面,顾沫涵的动作像是将择煜搂在怀中,而择煜一点都不抗拒这个动作,看起来异常的疲惫与憔悴,身子还有向顾沫涵那个方向倾斜的趋势,二人动作亲密的令人发指,惊的手心一软,差点没把手中的酒葫芦就丢到地上,择煜是什么时候回京的,而顾沫涵又怎么会先比自己知晓,所以说自己这是兄弟和意中人搞在一起了? ------------ 第九十五章 患得患失  “咳,你们要这样抱到什么时候”,阎衾双手环胸,神情略显幽怨的看着举止亲密的二人,说话的声音异常僵硬,心里却真的没有半丝的感情波动,甚至还有一点想笑,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之前自家小涵提起择煜那种微妙的神情,这是红杏出墙的节奏…… “阎衾”? 顾沫涵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人,想起了这家伙之前买下的七彩鸾蝶,瞬间就明白阎衾为何能找到这里,只是顾沫涵却没有跟怀中人分开的意思,脸上亦没有被抓包的『羞愧』,反而很大无畏的看着阎衾,眸子皆是疑惑的神情。 “嗯”?易轻轩微皱着眉头,这熟悉的声音有一点点欠揍的气息,刚对视上阎衾灵动的眸子,那人就泪眼婆娑起来,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轻抿着薄唇,“见到我,还站那么远作何”? “择煜,你晓得不?朋友妻,不可欺”!阎衾扭捏的像个软萌可欺的小白兔,颠颠的走到这俩人身前,那模样别提多委屈了,每走一步酒葫芦里都会发出哗啦的水声,杏眸中泪光闪闪,分外的惹人怜惜不已。 易轻轩笑着与顾沫涵来开距离,头疼的感觉到看到阎衾的那一瞬间消减了不少,好看的丹凤眼直直的看向顾沫涵,“你们……”? 顾沫涵眸子一暗,挪步凑到阎衾身前,幽怨的看着不自知的人,一把将这人给拎了起来,阎衾对易轻轩的依赖性太大了,任何撒娇、耍赖、委屈的神情都能使的出来,继而抬眸看向一旁云淡风轻的易轻轩,心中暗暗祈祷这人真的没看出什么,“他在说胡话,别理他”。 “……”,易轻轩欲言又止的看着二人的动作,再迟钝也知道这俩人的关系,只是心里有些好奇阎衾跟顾沫涵在一起,扮猪吃老虎这招还灵不灵,毕竟不论修为,阎衾根本敌不过顾沫涵,忍不住再次开口,“你们现在是……”? 阎衾刚欲讲话,嘴巴就被顾沫涵堵上了,双眸中的委屈显而易见,但顾沫涵偏偏熟视无睹一般,紧绷着薄唇没有透露不半丝情绪,“正如王爷您所想的那样”! “唔唔……”!阎衾只能发出这般声音,哎呦我去,这俩人是唱什么戏呢!阎衾气呼呼瞪着顾沫涵,想挣脱开却被顾沫涵抓的更紧了,要不是嘴巴被捂的严实,真有种想咬顾沫涵的冲动,这种话不应该自己对择煜说么?宣霸主权这种关键时刻,这人捂着自己干什么! “本王知晓”,易轻轩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被束缚住了的阎衾,这家伙是故意不想挣脱开吧,毕竟凭借修为,阎衾的离去可是顾沫涵的十倍,没想到这家伙竟学会怜香惜玉了,寻找年夙的下落要紧,这些事就不要打扰到阎衾算了。 忽然,一黑影袭来,夫晏一身黑衣,单膝跪地行礼,“回禀王爷,属下收到老管家的消息,说是年公子回别苑了”! 易轻轩脸色一沉,不等片刻,继而就消失在小巷子里,夫晏紧随其后,独留顾沫涵与阎衾面面相觑,见易轻轩离开,顾沫涵才松开了怀中人,眸底的震惊显而易见,倘若自己现在去找年夙,就未免太煞风景了些,还是等到合适的契机再说。 “怎么?看到择煜看的眼睛都直了么”?阎衾大口喘着粗气,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袖,思索着方才夫晏口中的话语,猛的一愣,“他口中的年夙难道是……”? “没错,煜王爷的意中人”,顾沫涵任由这人扯着自己的衣袖,神情之中未曾露出半分不悦的神情,伸手搂住阎衾的肩膀,薄唇凑到怀中人耳畔旁,“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幼稚,带着一股奶味儿”。 “幼稚,你才幼稚呢”!阎衾皱眉思索着,看来择煜是去见意中人去了,自己就说嘛,年夙怎么可能会有事,抬起胳膊,鼻尖凑到衣袖旁,自己身上有奶味儿么? “傻子”,顾沫涵被这人的动作弄的哭笑不得,眸底却溢出温柔的神情,“你的所有,正合我意”。 “切,别一天天的甜言蜜语说的一次比一次留,告诉小爷我你什么时候与择煜相识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方才抱在一起作何”? “顾沫涵,你还有多少事瞒着小爷我”? 顾沫涵并没有被眼前人连环询问惊到,只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这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的人的脑袋,“我与煜王爷在一年前相识,方才我们未曾抱在一起,此外,我没有任何事瞒着你”! “骗谁呢!当小爷眼睛瞎啊!别摸小爷头,长不高了你赔啊!你之前还跟小爷说你跟择煜不熟,不熟还抱在一起,你耍小爷玩嘛”!阎衾炸毛的瞪着眼前人,心里的小火苗蹭蹭蹭的一个劲儿的被点燃。 “咳,我与煜王爷确实不是很熟悉”,顾沫涵这句话说的真的是实话,当年自从那次劝慰过易轻轩后,自己便鲜少见这人,煜王爷被圣上软禁在宫中,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什么机会见到,不过自己倒是发现圣上对王爷并非那么苛刻,就像阎衾口中的那句,亲哥哥,毕竟还是亲哥哥,“方才他向我询问年夙的下落……”! “那你胳膊放人家身上做什么”? “这点是我的错”,顾沫涵觉得再争论下去,这人可就真的生气了,讨好的凑到阎衾身旁,当年煜王爷失态的模样,煜王爷可是三申五令让自己保密,并且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能告诉阎衾,今日一见阎衾见他的举止,顿时就明了煜王爷的用意,在阎衾心中,煜王爷占的分量很重,重的让自己心生妒忌。 “认错就行了吗”?阎衾显然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双手环胸却始终没抗拒这人讨好的动作,“日后再犯此等错误,小爷定然不轻饶你,好在是择煜,要是其他人,小爷说不定会忍不住废了那人,今晚,你来小爷府中,理由小爷给你想办法”! 这句话很像是戏言,可顾沫涵偏偏从这句话中听出了狠虐的气息,细想之前自己在南昌王府喝醉被送回去时,被拒之门外,灵正煌在父亲面前告状自己彻夜未归,没想到她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成婚这么多年灵正煌却始终不懂父亲那个人,他始终以利益、权势为重,倘若自己能搭上易轻轩或者阎衾其中的一人,都能让他在朝中的实力聚生,何乐而不为,“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别苑 年夙一笼黑衣,神情略有不满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房间内东西仍旧是整整齐齐的,可见择煜昨夜正如本座所想,彻夜未归,也不知道今日择煜能从宫中出来不,年夙抱着满怀的吃的,显然与一身的气质不搭,将满怀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即在旁边坐下。 身后跟着一名银发男子,那男子身上亦是抱了一大推乱七八糟的东西,恭敬的真正年夙身后,神情疑惑的打量着周围。 不等年夙屁股在房中的椅子上坐热,就被突然闯进的人吓了一大跳,一旁的银发男子手中的剑刃已出鞘,蓄势待发,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连忙收回佩剑。 易轻轩一进门就将坐在椅子上的年夙紧紧抱在怀中,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沉稳,口中轻声唤着怀中人的名字,这份感情就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一般,只要年夙离开的时间稍长,那种欲恐失去的恐惧感就会波及所有。 “择煜……”?年夙虽然不知道择煜这是怎么了,但见自家小人儿这般主动,自是不能放过,即便被勒的难受也不做声,顺势把这人抱在自己腿上,一手紧紧搂着怀中人的劲腰,唇间还挂着一抹邪笑,抬眸细细看着这略显憔悴的人,“宫中事物很忙吗,这个时辰才回来,本座与姬湛去京中买了一点东西”。 ”你昨晚去哪里了”?易轻轩对视上年夙好看的眼眸,责备的话语根本就说不出口,是本王疑心太重了吗?忽然注意到年夙眉心间有一朱砂色的印记,像是一个伤口,却又不像。 “昨晚睡不着,本座索性就去外面逛逛”,年夙在看到这人布满血丝的眸子时,心中顿生一股怒气,“即便宫中再忙,择煜这么大的人,也不懂得爱惜身体吗”? “……”,易轻轩黑脸瞪着年夙,本王还没发脾气,这人到先生气了,也是在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二人的动作有多亲密与尴尬,方才患失患得的心境太重,本王究竟是何时坐在这人腿上的…… 一旁的姬湛感觉自己特别多余,想离开,可偏偏身上一大堆的东西无处安放,心里默念着教主大人看不见自己、看不见、看不见…… “时辰不早,你随我入京”,易轻轩红着耳尖,不习惯这种动作,起身与年夙拉开距离,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瞥见那站在不远处的人。 “教主夫人好,属下告退”,姬湛被教主夫人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将身上的所有东西放在地上,一溜烟儿的消失在房中。 “圣上在宫中”?年夙抬眸看着自家夫人,难道姬湛给自己的消息出了什么差错? “不,我这才发觉,把你留在宫外,本王才会更不放心”! “不放心这三个字,应该是本座对夫人你的担忧”,年夙对眼前人跟自己来开距离的动作甚是不喜,猩红的眸子中多了一分怒意。 不知为何,易轻轩总觉得年夙身上好似环绕着一股邪气,这番话好像不容忍拒绝与顶撞一般,那眉心处的印记像是被剑刃的顶端扎伤了一样,本王这种患得患失的心境必须改掉,年夙回来了,他是真的回来了,日后也不会再走。 ------------ 第九十六章 疑心猜忌  “昨夜一直没歇息吗”?年夙见易轻轩不回应自己,便拂袖站起,眸子不悦的盯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股烦躁感从胸口处冒出,血红色的瞳孔越发妖艳无双。 “还好”,易轻轩怎么可能说出因自己多心,而找了这人整整一夜。 话音落下不久,一种叫做尴尬的气氛弥漫而至,年夙不耐烦的抬眸看向眼前人,“本座看起来很恐怖吗?为何要离本座这么远,你昨晚根本就没有歇息,本座给你两个选择,一,由本座送你入宫歇息,二,就在此歇息,朝中的事物本座会帮你,大可不必担忧”! 年夙挪步走到易轻轩身前,这人一脸憔悴的神情,从方才开始,本座就嗅到了这人身上的一股胭脂味儿,真容易让人遐想不已,即便本座对这人足够信任,可那随意疯长的念想,却止不住这种念头。 “我们先回宫,毕竟灵可悦还在我房中”,易轻轩说完就感觉有哪里不妥,却又不知道究竟不妥在哪里,对视上年夙那吃人的目光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年夙就站在原地,双手环胸静静的听着这人狡辩,好在择煜退出了古袁道,要不然待日后本座攻下古袁道解放出邪君之时,都不知道要怎么给择煜一个交代,如今这般最好,只是本座现在身上魔性太重,必须尽快让乱世想办法遮盖魔性,要是不小心在宫中碰到了择煜的八卦罗盘,搞不好好出什么意外,现在还不到时候告诉眼前人所有,本座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易轻轩解释了一遍,好看的丹凤眼中带有点点委屈的神情,紧抿着的薄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生怕这人误会了什么。 “本座都听夫人的”,年夙挑眉道,瞥了一眼在门外静候着的姬湛,上前将眼前人紧紧搂住怀中,唇间隐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怀中人憔悴的神情让年夙心情全然打了折扣,日后定要把这人囚困在左右,只是一夜而已,这人竟变成这幅模样。 皇宫 青龙宫 好不容易熬到午时,灵可悦才得以脱身,正欲与王爷道别之时,眸子的视线却被王爷身后那黑衣侍卫吸引过去,自己之前出入皇宫多次,怎么不曾见煜王爷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侍卫,异样的瞳孔让人不想注意都难,更何况这双异样的带有几分美意的眸子从一进门开始,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其他之事本王会亲自与灵大人商议,灵姑娘放心就好”,易轻轩面无表情的看向灵可悦,硕大的宫殿之中因为太过空旷,说话带有一点的回音,看来灵徐畅有意拉拢本王。 “多谢王爷的教诲,小女告退”!灵可悦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待脚步声消失得彻底之时,年夙的目光才慢慢收回,继而落在了易轻轩身上,半响后才幽幽的开口,“夫人身上为何会有这姑娘的胭脂香味儿”? “嗯”? “夫人装无辜的神情真好看”,年夙盯着眼前人的双眸,看得有些入迷,眉目如画,仙骨道君,这八个字用来形容眼前人再为适合不过。 “何出此言”?易轻轩被这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注视着稍有不适,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可他明明就是本王朝思暮想的年夙,这陌生感究竟从何而来…… “夫人身上缠着着汗水和胭脂的味道,单凭夫人如今的神情,本座就可断定夫人昨夜是在外奔波了一夜,可本座能猜得出夫人身上的胭脂味儿来自方才的那位姑娘,却猜不出夫人身上为何会有汗腥味”,年夙微眯着的眸子中露出一抹威胁的光芒,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的,虽然本座跟自家夫人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眼前人爱干净这个毛病本座倒是知晓,宫中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根本不会让这人忙的连沐浴的时间都没有。 见眼前人仍不回应,年夙心底的无名火几乎要蹿出来,本座分明与这人近在咫尺,却又觉得相隔天涯,“即便是今日一早夫人赶忙回的别苑,身上也不该会有汗腥味,本座想要夫人给我一个解释”! “在我解释之前,教主大人是不是也该先告诉我,昨夜整整一夜究竟去了何处”?易轻轩心中不悦到了极致,本王都没有怪他彻夜未归,他到先怪起了本王,好看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子。 好吧,在看到眼前人脸色垮下来的那一瞬间,年夙就后悔了,不过心里这疙瘩解不开就是不舒服,明明本座之前想过与择煜重逢之后,定不会出现争执和猜疑,可如今本座又在做些什么,难道真的是本座疑心太重……“本座说了,昨夜无眠,就出去走走,后想着择煜宫中的事物繁忙不会回来,当时太晚,索性就居与客栈”! “年夙为何会觉得我不会回别苑”?易轻轩被这人给气笑了,果然,自己在年夙身前根本就不会生气。 “本座……”,年夙哑了声,再不明白过来就是一个傻子了,原本故作严峻的神情泫然倒塌,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自知理亏的低头看着脚尖,全然没有了方才嚣张的模样,本座竟害得择煜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还要顾及自己,看来本座有时候太自以为是了些。 “教主大人想说些什么”?易轻轩好暇以待的盯着年夙的神情,不舍得挪开半分,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这人脸上的情绪。 “本座以为……你背着本座在外颠 鸾 倒凤……”,年夙被自家择煜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了,忍不住小声嘟囔着,自以为自己声音小那人听不见,却殊不知二人的距离是有多近,这些碎碎念自是也入了易轻轩的耳。 “本王一人在外如何颠 鸾 倒凤”?易轻轩神情变得十分微妙,果不其然,在面对年夙之时,本王根本就不想与这人谈什么正事,光阴难得,不用来颠 鸾 倒凤岂不是可惜至极。 “那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座,王爷您有多少妃子”? 年夙忽然想起了什么,底气忽然足了起来,理不直气也壮的质问道。 “嘶……这要容本王想想”,易轻轩故做出为难的神情,认真思索着,实则眸子的余光一直没从年夙脸上挪开,见这人的小表情从得意变得阴沉,别提多好玩了。 “人数太多王爷数不过来”?年夙紧拧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本王这不是上次与教主大人比武,太过自负,将自己输给了教主大人,如此这般,又如何纳妃”! “你故意的”! “咳,不敢”,易轻轩轻抿着薄唇,小声应道,“一会我要去处理一些事物,青龙宫内有夫晏与半盏,有事教主大人告诉他们就可”。 “可你一夜未睡,必须先歇息”! “本王可没有那么弱,教主大人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一口一个教主大人的多生疏,夫人叫口夫君来听听可好”?年夙微微颔首算是应下,言语间皆是调戏的味道,果不其然,眼前人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的几乎要渗血一般,自家夫人真是清纯的让人犯罪,越是这般清高风韵之人,越是容易让人心生沾染之心。 易轻轩瞥了这人一眼,没应声,只是一手揽住年夙的肩膀,薄唇中缓缓吐出告辞二字,之后便丝毫不留恋的离开青龙宫内,直到出了青龙宫的宫门,易轻轩才敢放任这急迫的心跳声,倘若不是许多事物压制而下,易轻轩还真舍不得离开年夙,恨不得一直、一直与那人在一起,不分开半步。 再沉迷于声色,自己这个王爷恐怕就要被免职了,这下本王算是明白为何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诗的情意,本王只是与意中人相见都舍不得分开,更不要说情到浓时,愧不得说自古帝王皆无情,倘若有情朝堂恐怕要荒废了。 京城 走在热闹的街市之中,凌翰敏感的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扭头查探却空无一人,冰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会不会是灵可悦派来的人,倘若是灵可悦,她派人跟踪自己作何?这般想着,凌翰便开始朝出京的方向走去,王爷让自己出宫给年公子置办衣物,看来要耽搁一会儿。 没一会儿,凌翰便出京来到了郊外,此时,自己几乎能听到身后人的脚步声,这伪装的未免太拙劣了些,顾虑这此处不时会有官兵出没,便直接向不远处的林间走去,心中暗暗思索着究竟是何人,对方是否是故意露出踪迹? 耳畔旁微风习习,凌翰听到树枝被人踩断了的清脆的咔嚓声,因为近来的气候略有干燥,再加上已然是深秋,导致这声音很是刺耳,感觉差不多时,凌翰停下了脚步,脚下踩着枯叶发出的莎莎声亦停了下来,紧握着手中的剑刃,声音来自于自己身后左侧不远处! 正是这千钧一发之际,凌翰消失在了原地,空留满地飘落的枯叶,站在树上的黑衫男子诧异的站起,左右盼望寻找目标的线索,还没转身就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垂眸就见一柄寒刃已抵在自己脖子上。 “是你”?凌翰连忙收回佩剑,冷兵器进入剑鞘之时发出哗哗的声音,冰眸中被诧异及另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所占据,垂眸就见这人手背上赫人的伤口,此刻还渗着血,显然划伤不久。 “嘿嘿”,蓝月玺干笑了一声,把受伤的手藏到身后,被这人看的不自在了才忍不住感叹道,“凌翰真是老手啊!要是认不出小爷我来,是不是准备把我收拾掉啊!这荒山野岭的,死翘翘了也没人知道,真是高啊”。 “就你这种傻子才会真的跟着来此,你怎么在京城”?凌翰完全忽视这人的碎碎念,直奔主题,伸手握住眼前人受伤那只手的手腕,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凌翰亦不知受过多少比此重百倍的伤,心里从来没有准备疼过。 “这不在江南无聊,索性出来走走”,蓝月玺完全无视眼前人话语间的责备,手腕被眼前人抓着,动弹不得,只是伤口被这人一直盯着怪不好意思的,这是方才不小心被树枝刮伤,只是看着严重,实则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凌翰没有应声,只是松开眼前人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 “不用的”,说着蓝月玺直接伸舌头舔了舔手背的伤口,“嘿嘿,暴发户的血,不干不净,舔舔没病”! 凌翰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用食指从药瓶里挖出一块药膏,硬拽着眼前人的手腕,仔仔细细的把眼前人手背上的伤口涂了个严严实实,“不好好处理会发炎,京城如今乃是非之地,回江南去”! ------------ 第九十七章 甚喜男风  “回江南作何,小爷来京中游玩难不成犯法”?蓝月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小爷千里迢迢来此,在京中潜伏多日才好不容易逮到你,岂有说回去就回去的道理。 “京城风景不比江南”。 “小爷我喜欢京城的繁华不成”?蓝月玺不悦的抽回手,手背上黏 腻的药膏散发着浓浓的苦涩味儿,不由得小声嘟囔道着,“小题大做”。 “繁华之地甚多,蓝公子还是快快回去,免得长辈担忧”。 眼前人依旧是那冷冷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小爷的债主,这张脸的神情跟自己欠他几千万两银子一般,蓝月玺听的脑瓜子疼,“你是懒得尽地主之谊款待小爷我,所以才这般催促着小爷离开的”? 凌翰冷冽的神情露出一抹破绽,深邃的目光死死的锁在了眼前人身上,唇角轻扬,“别把药膏蹭到衣衫上了,如果蓝公子这般认为,那就依公子所言”。 “蛤”?蓝月玺感觉这人笑的比哭还恐怖,瞬间感觉自己跟这人不是一个世界上的,这家伙是什么理解能力,什么叫依小爷所言,小爷这是反问句好么…… 难怪这家伙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如今仍孤身一人,怕是就是被这毒舌的耽搁了,思至此,蓝月玺心里平衡了许多,要不是这人总是一副别人欠他的模样,早就不知道被谁给抢走了,而如今小爷还有机会,心里不由得又变得喜滋滋的。 “离开江南来此,你此番怕是根本没与家中长辈交代”。 “你怎么知道”?蓝月玺后怕的捂着小胸口,天啊,难道这家伙会读心术,那自己中意与他这件事,他能看出来吗? “别碰到伤口”,凌翰眸子一暗,伸手握住蓝月玺的手腕,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顾忌伤口。 “切,我大老爷们儿还怕这点伤口”?蓝月玺忍不住白了眼前人一眼,虽然话这么说,却一点都不抗拒眼前人的动作,眸子的余光死死锁定在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的手背上,这人的手指骨节分明,着实好看,有利不占非君子,难得凌翰主动与自己亲近,何乐而不为。 “你来京城作何”? “你刚刚不是问过小爷么,小爷不能来京城游玩,难道就不能来找你吗”?蓝月玺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凌翰,反正自己脸皮厚抗揍,就是别打脸,毕竟小爷还要靠这张脸勾搭眼前人。 凌翰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冰眸的眸底多了几分炽热,凌翰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被这般简单的话语给撩拨到,“找我作何”? 蓝月玺嘴角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一下,难道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导致这人还没明白过来?“小爷、小爷曾……曾在墙上挂了一副字画,小、小爷可知道你是看见了的”! “什么字画”?凌翰在瞥见眼前人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的耳尖时,心中的那抹柔软像是被收起爪子的猫软垫蹭了一下,紧绷着的薄唇微微勾起,“我不曾见过”。 “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听到这话蓝月玺可就急了,微嘟着薄唇气呼呼的瞪着眼前人,自己分明看到这人在画像前停留良久,现在却不认账了,难不成这家伙是委婉的拒绝小爷? 思至此,蓝月玺的眸子露出一抹戾气,别以为这样能就能把小爷给甩了,休想,反正小爷赖定你了,怀着这种念头,蓝月玺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那小爷再给你念一遍”! “在下洗耳恭听”,凌翰眉头微挑,幽声应道,手心处皆是眼前人手腕的温度,心中的期待被狠狠压制着,脸上仍旧是那幅冷冽的神情,方才压抑在唇间的笑意像是未曾出现过一般,消失无痕。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蓝月玺清晰的感觉到手心里几乎溢出一层冷汗,被凌翰握着的胳膊抑制不住的微微发颤,亦不知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反正别打脸就行。 其音宛若雨雾纷纷,洒在竹叶上的沙沙声,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凌翰不自在的松开蓝月玺的手腕,分明这首诗自己在心中默念过多遍,可是从眼前人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变了一个味儿一般,酥酥麻麻的,撩人心弦。 “别打脸啊”!蓝月玺见这人扬起的手,吓得双手护住脸,之前自己调戏王爷的事,凌翰定然也知晓,这件事解决不好,自己肯定无法亲近凌翰,即便被打一顿自己也认了。 “捂着脸干吗”? 想象中的挨打场面并没有发生,蓝月玺颤颤巍巍的放下手臂,眸子的目光胆怯的落在眼前人身上,“你、你不打我啊……”。 “打你作何”?凌翰被眼前人的动作给逗笑了,双手环胸神色幽幽的盯着蓝月玺的脸颊,这家伙移情别恋的速度挺快,这种多情之人,自己招惹上,不知是福是祸。 “那、那你就是同意了”!蓝月玺见眼前人不怒反笑,一时间忘记了分寸,得寸进尺的说道。 “素问蓝家的小公子喜爱男风,男宠与怜人数不胜数,如今蓝公子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就选中在下了”?凌翰的话语间带有隐隐的嘲讽,正如王爷所言,感情之事,当断则断,毕竟相处之时有多甜蜜,分开之时就多痛苦,蓝月玺张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性子散漫,当初为了勾搭王爷一亲芳泽,也是挨了不少的打,越挫越勇,倘若不是王爷的身份压着他,恐怕这人还是不愿放弃。 “蛤”?蓝月玺笑着的脸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小爷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不会是被这人查了个顶朝天吧…… “不必疑问,当初你绑架王爷之时,我是负责查你底细的人”。 “……”,蓝月玺顿时哑了声,遭了,这人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就知晓自己的所有底细,自己的老底这人也知晓,一想到这里,蓝月玺就感觉自己像是赤裸裸的面对着眼前人,而自己却对他的所有一无所知…… “在下先行告辞”,凌翰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冷冽的脸上像是要结霜了一般,看来是自己说话太重伤到这人了,不过也好,这人三言两语都能弄的自己悸动不已,再这样下去,并非好事。 正欲转身离开之际,衣袖却被身后人拽住了,脚下的树枝有些晃荡,让凌翰对视上眼前人好看的桃花眼时,就像沦陷在泥潭之中一般,越是挣扎,陷得越深,看来真的是自己把话说的太重了,眼前人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出现了血丝及晶莹的泪点。 凌翰费了老大的劲才遏制住心里不切实际的念想,紧绷着薄唇冷声问道,“树太高不敢下去”? “你……你讨厌我吗”? 蓝月玺紧紧的拽着眼前人的衣袖,试探般的问道,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人就离开了一般,势有眼前人不给答案,就哭出来的节奏。 当然这只是凌翰的心中所想,好看的眉头紧拧在一起,时间漫长的好似要静止了一般,半响后才慢慢吐出这三个字,“不讨厌”! 蓝月玺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奋起来,原本苦兮兮的表情瞬间变得笑嘻嘻的,就连变脸的都不敢这么演,一副后怕的神情,“你不讨厌我就好,说明小爷还是有机会的,虽然小爷有点像暴发户一样的,但是你放心,就是你不喜欢的,小爷通通都会改掉的……”。 凌翰神情一顿,只觉得满目芳华,狠下心来,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么快就走啊”!蓝月玺失落的看着凌翰消失的地方,忍不住跺脚,只听咔嚓一声,脚下的树枝断裂,没一会儿,蓝月玺又摔了个顶朝天,好在位置不够高,要不然着摔下来可够呛。 恢恢的揉了揉被摔疼了的屁股,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蓝月玺打量着周围,下意识的想起自己是跟着凌翰来的此地,更重要的是,小爷压根儿不知道回去的路。 蓝月玺满脸黑线的扶着粗壮的树身,这天下还有比小爷更倒霉的人没?他们应该很快会来找小爷,趁着这个时间自己还不如想想这些年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青龙宫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色笼罩在皇宫上方,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星星点点的烛光灯火点缀着整座皇宫。 城内宫殿建筑布局沿中轴线向东西两侧展开。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朝暾夕曛中,仿若人间仙境。整组宫殿建筑布局谨严,秩序井然,寸砖片瓦皆遵循着封建等级礼制,映现出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威。 年夙趴在窗前,今日本座算是将整座皇宫的景象,尽收眼底,只可惜帝王却不在这城池之中,窗外的明月皎洁似雪,择煜现在恐怕正在应对不轨之徒,而本座竟一点忙都帮不上,朝堂之内勾心斗角,本座觉得,这帝王就像被囚禁与深宫大院里的金龙,完全施展不开,倒不如出去,乐得自在。 “教主大人在看些什么”?易轻轩随手脱下披肩,一入寝宫就看到这坐着床边失神的人,笑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不着痕迹的凑到年夙身旁,将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这人手中。 “窗外的景色很好看,本座有些好奇,择煜的皇兄究竟是何人,这天下至尊的真龙天子,会是何样”?年夙从小到大也未曾见过帝王,记忆之中,这身份尊贵之人,所到之处万人拥护,根本不是尔等凡人可靠近,更何况江湖上的人,从不与为官者打交道,说来,择煜还算是本座认识的第一个双重身份的人。 ------------ 第九十八章 不欢而散  易轻轩眸子微微眯起,默不作声的在年夙右侧坐下,单手托腮神情黯然的看着身旁人,“难不成教主大人对本王的皇兄感兴趣”? 最后三个字,易轻轩故意加重了尾音,这话里有话的音调年夙自是感知到了,红唇勾起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夫人在此,本座怎敢朝三暮四”? 易轻轩凝眸盯着年夙血红色的薄唇,看得有些失神,“教主大人的意思是,倘若本王不在,就可、”? “不可、不可”,年夙连忙挥手示意,差点被这人给带到沟里,乖巧的凑到身旁人身侧,讨好般的问道,“不知夫人今日在忙些什么”? “一些琐事,灵……”! 易轻轩唇齿间的音节还未发出,嘴巴就被眼前人的手掌捂住,那人欺身而上,易轻轩被迫给压在了地上,身下是软软的毯子,紧接着寝宫内的灯火瞬间熄灭,原本灯火通明的宫殿,一瞬间变得黑漆漆的,易轻轩被不明所以的紧屏住呼吸,耳畔旁是剧烈的心跳声,突然袭来的黑暗让易轻轩一时间难以适应,双眸看不清一丝景物,目光涣散不已。 年夙凑到自家夫人耳尖旁,血红色的眸子在这漆黑的夜景之中显得有些异样,鼻息出的热气全然扑向易轻轩的脖颈处,身下人青丝散乱,无助的眼神分外惹人怜惜,紧绷着薄唇低语道,“在此待着,本座去把那鼠辈逮回来”。 话音落下不久,年夙便消失在原地,易轻轩感觉身上人好像是离去了,试探般的轻唤了一声年夙的名字,良久未曾有人回答。 好不容易习惯了黑夜的眸子,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景,窗外的皎月方才正好被乌云遮盖了个严实,此刻全然露出,银白色的月光扑扑撒撒的从窗外闯入,扶着地面坐起,诧异的看着周围,扭头之际瞥见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木桌上插入了一枚飞镖,飞镖为插入的地方泛着寒光,分外的夺目。 待易轻轩走到木桌旁拔下那枚飞镖时,才发觉这飞镖窄细而长,足足插入木桌内三寸,即便是这样,还有露出一部分利刃暴露在空气中,死死盯着手中的暗器,这次明白年夙方才那般动作的因由,看来他们准备出手了,皇兄离宫,确实是这些人兴风作浪的时候。 “夫人愣在原地作何,宫殿内黑漆漆的,何故不点蜡烛”,年夙站在窗外笑着说道,好看的眸子幽幽的盯着愣神的人,红色的衣衫随微风而摆动。 易轻轩眉头刚皱起,就听到窗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并不来自不远处笑魇如花的人,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些迟钝,“为何不让本王去处理”? “为夫在此,怎能让夫人受累”,年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眸底皆是宠溺的神情,一把抓住脚下人的衣领,直接拎着从窗外扔了进来,猩红的舌尖轻舔着下唇,“告诉本座,谁命你来此的”? 年夙的神情暗露杀机,指尖轻划过乱尘锋利的剑身,此地乃帝王的居所,守卫与戒备也不过如此,方才择煜竟没能察觉到这人的存在,定然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那黑衣人屈卷在地上,面罩掉在一旁,神情异常的痛苦,口中不断的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声,旁人仅仅是听着就能体会到其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除了疼痛的呻吟声,黑衣人对年夙的问话避而不答,已报这求死之心。 “他……”? 易轻轩抬眸疑惑的看着年夙,倘若放在往常,根本不可能活捉这种死士,怎么会…… “他中了本座的毒,浑身像是被刀割般疼痛,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年夙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翻窗跃了进来,“夫人方才与谁在一起”? “中部侍郎,周中天”,易轻轩先是一顿,继而沉声应道,视线在地上的黑衣人与手中的飞镖间来回徘徊,唇间露出一抹冷笑,好看的丹凤眼中映出了手中飞镖的温度,“没想到今日本王的动作会得罪他们,只是没想到他们鱼死网破的动作会这么快”! “把飞镖给本座”,年夙从易轻轩手中夺过飞镖,将这破东西丢在了地上,金属与地板发出清脆的咣当声,好看的眉目间侵染了一腔的怒意,“这种东西上搞不好有毒,不小心割到手怎么办,再者,夫人的防备之心太弱了,倘若不是本座在此,夫人可知晓后果”? “这不是失态并没有那般严重……”,易轻轩被眼前人发怒的神情吓住了,却又有一点点想笑,这才想起来解释,“本王的修为并未削减,应该是方才有人在本王的食物中动了手脚,所以才会……”。 “所以才会”?年夙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的打断眼前人的话语,“择煜在外人面前的防备心就这么低,当年你也是这般被人下了尸胎毒,如此这般下去本座如何放心的下你”! “本王没想到他们竟这般急迫动手,这人是豢养的死士,即便带回来,也问不出什么,或许他们只是派人来试试本王的底”,易轻轩沉声解释道,瞥见眼前人神情好似又难看了一分,心中猛的一沉,早知道还不如不解释,怎么感觉越解释越错,本王确实想过那些人会对本王出手,皇兄离京不久,本以为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现在想来,他们既然敢怎么做,恐怕在宫中早已布满眼线,把年夙留在宫中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明日一早还是将年夙送回别苑为好。 “待你想到都曾几何时了,明日你出去办事,必须带上本座”,年夙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像是要将眼前人吞噬了一般,被地上人疼痛的呻吟声弄的心烦不已,血红色的瞳孔中几乎要冒出火来,眉心中间的那抹红痕越发清晰醒目。 手中的乱尘好似感知到了主人的心境,哗啦一声从剑鞘中飞出,幽绿色的剑身环绕着一层让人毛骨悚然的寒光,锐利的剑身直接刺破了地上之人的喉咙,却没有一丝血溅出来。 “既然留在没用,那就让他早死早超生”! 年夙的声音冷的机会快要凝聚成寒冰一般,冰冷的指尖捏住眼前人的下颚,“不准拒绝本座”。 “不行,宫中凶险,明日一早本王会派人送你回别苑”,易轻轩想都没想,斩钉截铁的说道,一点都没被这人纸老虎的气焰恐吓到,年夙当年死里逃生,如今难得与本王相聚相守,本王怎么可能再将他推入险境之中。 “如今王爷是不是该看看自己的处境,之后再关心他人”,年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事态又变成这样,原本本座是好声好气与这人讲话,可这人偏偏不听,反正本座心里打定主意,随性而行。 “本王处境很好,这次只是疏忽大意而已,本王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你,今晚这只是一般的小毛贼,朝中那些狼子野心的家伙,向来是杀人不用刀刃,明日本王会派人送你会别苑,多说无益,本王累了,歇息吧”,易轻轩转身背对着身后人,紧蹙着眉头,转身后就后悔了,这般会看不清楚年夙的神情,三番四次想扭回去,却始终不想动让心中的底线。 “本座修为盖世,又有何人能伤得了本座”。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件事不必多言,本王会安排好的”! 年夙黑着脸,不愿多做言语,二人这场谈话不欢而散,青龙宫内的房屋何其之多,年夙不愿再与这固执的人待在一起,拂袖而去,随便找了一间比较合眼的房屋,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姑娘跟在本座作何”? 半盏干笑了两声,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襟,不知道究竟该说点什么好,王爷性子固执至极,意中人都跑到这里了,也不肯追来,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冥思苦想盼着年公子来的,不过王爷疼惜年公子,这宫中险恶不愿让他沾染上……“房屋久未住人,落有灰尘,不如年公子……”! “多谢姑娘好意,本座不挑地方”。 年夙留下这句话,迈步走进屋舍之中,回应半盏的便是砰一下的关门声,吃了闭门羹的半盏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尖,扭头就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人,看来王爷再固执,也比不上年公子啊! 半盏朝不远处的人勾了勾嘴角,顺带指了指身旁的房间,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易轻轩无奈的望着不远处古灵精怪的丫头,无论如何,明日年夙必须离开宫中,本王绝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再让年夙身处那种境地,当年本王不曾护得住年夙,如今本王不可能让年夙再受到一丁点伤害,本王这些的私事,会处理的稳稳当当! 缓步走到屋舍门前,手掌轻抚上朱红色的门堰,屋舍内黑漆漆,看不见一丝影响,也不知道在门外坐了多久,夜色越发的浓郁,易轻轩是被屋舍内忽然响起的哐当惊起的,猛的站起身来推门而入,果不其然那人是又掉床了,仅着里衣的那人紧紧的裹着薄被,好看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亦是微皱着的,嘴巴里不时发出细细碎碎的梦呓声。 易轻轩走上前去,动作轻而缓的将这人抱到床上去,指尖轻轻触碰到熟睡之人眉心处的红点,这人的脾气近来似乎大了很多,垂眸盯着年夙的神情越发温柔宠溺,这家伙安安静静的时候真是可爱。 虽然本王不知道为何这一年来年夙的修为为何会突增猛涨这么快,但是这人苦头定然没少吃,手掌轻轻的揉了揉年夙的头顶,“年夙,你失去的人本王定要帮你补回来,本王失而复得的心境你不知晓,本王如今对于失去二字太过惧怕,有时候,年夙该多想想你自己,而并非本王”! ------------ 第九十九章 几度深秋  第二日 待年夙醒来之时枕边人早已人去楼空,单手支着脑袋,日有所思的看着床边空荡荡的位置,身上摸了摸,薄单上早已没有热气,看来这家伙老早就离开了。 昨夜那个叫半盏的姑娘前脚刚走,本座就感觉到择煜的气息将近,可这人似乎在跟本座赌气一般,在门前徘徊良久不入,最后竟然直接坐在外面,让本座等的几乎快睡着,这人也没进来的意思,最后迫不得已弄出声响,故作出一副掉下床的模样,那家伙终是妥协,几乎是在自己掉床的那一瞬间,择煜就推门而入。 最终共枕而眠,只是这家伙的睡姿着实太老实了,就像当初客栈这人见本座无处可去,故意收留本座一般,分明是那种被别人侵入个人空间就辗转反侧难眠之人,可这家伙偏偏收留了本座。 叩叩叩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年夙的思绪,微皱着眉头从床沿旁坐起,无力的扶住床栏,“请进”! 房门应声被来人推开,半盏迈入房间的那一刻顿时愣住了,眼前人慵懒的倚靠在床栏旁,松垮垮的衣襟宣告着这人刚刚起床,甚至有可能是被自己吵醒的事实,血红色的瞳孔有些异样,性感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邪魅至极却不女气,眉心间像是点了一抹朱砂,婉若游龙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面若中秋之月,“易公子,王爷让属下……”。 半盏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眼前人给打断了,年夙神情懒洋洋的看向半盏,血红色的薄唇轻启,“本座知晓,就依他所言”! “蛤”?半盏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应道,这俩人昨日为了这件事闹得不欢而散,看来昨夜王爷把易公子劝慰开了。 半盏殊不知,这俩高傲的人,昨夜即便是同枕而眠也没说过一句话,甚至有一种同床异梦的感觉,更别说这件没有头绪的事,二人各怀心思,易轻轩昨夜便打定主意,先斩后奏,无论如何,不与年夙来正面的冲突,而年夙,自亦有他的打算。 “择煜他可给本座留了什么话”?年夙幽声开口,眸子的视线涣散的看着不远处的摆设,回想着昨夜自己可曾说什么重话。 “王爷他……他、仅仅交代属下把易公子您接到别苑,其他之处没有多言……”,原本半盏是想帮王爷说几句好话的,但又怕说错反而让这俩人再闹什么误会,更别说在对视人易公子的眸子时,压根说不出什么谎话。 年夙微皱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来自家夫人是真的生气了,紧抿着薄唇,轻轻的应了一声。 半盏站在紧闭的别苑房屋门前,瞬间觉得今日的任务完成的过于轻松些,王爷早上离开之时,那一副交付大任的神情自己仍记忆犹新,只是没想到年公子如此配合,倒是让自己有些不自在,如今自己要做的便是守在门外就对了。 别苑的房间内,年夙双眸赤红的屈卷在地上,这狼狈的模样比昨夜的死士有过之而无不及,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耳畔旁的碎发黏在了额头上,上齿紧要着下唇,生怕发出一丝声音让外面的人察觉到异端。 细碎的呜咽声从薄唇来溢出,眉心处的红点渐渐消散,年夙仿若全身的离去皆散去了一般,双手扶着地面却无法坐起,脸颊紧贴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散去,年夙觉得这几日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一般,血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门上映出的身影,这些日子里的事渐渐侵入神识之中,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这心魔本座必须把他除掉…… 『年夙,心脏和草药已备齐,本尊今晚要借用你的肉体,本尊感知到了埋藏在此地的亡魂,他们在等着本尊的召唤。』 『乱世,此地乃帝王之地,神韵十足,牵扯着龙脉,不是你能兴风作浪的地方』,年夙头疼不已,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本座必须快点将心魔除掉,这些日子来,本座已然感觉到杀生带来的快意,再这样下去,本座…… 『即使你我相处一年,年夙你还是不了解本尊的实力,即便让这座城池处于腥风血雨也只是在一瞬间而已。』 『你想作何?』 『地狱来了使者,本尊要去见见,年夙,你的天赋及修为不用来好好成就一番功绩,着实可惜,难道你还不懂得只有站得越高,才不会被这些鼠辈欺辱。』 『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乱世你也该收手了。』 『这点你放心,等本尊把邪君从古袁道释放出来,自是会收手,到时候整个人间与地狱皆是我们的,不老不死,不毁不灭。』 年夙哄笑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你是忘记了南宫捻墨为何遭此大祸,本座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向来不屑。』 『遁入魔道的滋味,你是体会不来的,本尊就不耽搁你与意中人接触,对了,你终须把你的身份告诉他,别让他到时候接受不了,不过话说这次你的心魔平稳不少』,乱世狂笑着言道。 『这是择煜的原因』,年夙缓了半响,才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凝眸看着不远处铜镜中映出的狼狈不堪的模样,本座存活的真够难堪,这些东西又怎能让择煜看到。 昨日,周中天向择煜示好被婉拒,晚上择煜便遭死士的偷袭,据择煜所言,这中部侍郎周中天是灵徐畅的门生,他敢这么做定然是受了灵徐畅的示意,圣上离宫只不过一日有余,这些人就敢这般猖狂,择煜明面上是被软禁的废王爷,他们自然也就不放在眼中,让本座好奇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皇宫内的禁军为何不见踪影。 灵府 灵可悦满腹忧愁的坐在梳妆台旁,铜镜之中映衬出这人分外憔悴的容颜,紧攥着的指尖微微泛白,为什么爹会允许死士对煜王爷出手,难道是自己的事迹败露,不、不可能的,凭借爹的性情,倘若被他察觉到早就大发雷霆。 不知道煜王爷会不会把此事怪罪在我的身上,思至此,灵可悦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子,倘若煜王爷因此而把自己的事兜出来那可大事不妙,周中天这个狗东西为了讨好父亲不择手段,倘若不给予还击,自己这些事早晚会被捅出来,子怀岂不是难以自卫…… “小姐在想些什么”?谢子怀进门良久,见这人一直呆坐在那里,不免有些好奇,大步流星的走到小姐身旁。 “子怀”,灵可悦猛的站起,连忙收敛掉脸上所有不悦的神情,抬眸看着来人,故作不悦的撒娇道,“这些书经本小姐早已读完,我要换换”。 “小姐想看些什么”,谢子怀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这笑容里带有浓浓的宠溺。 “让本小姐想想”,灵可悦故作出一副深思的模样,眸子的余光却粘在了子怀身上,这人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这人身上有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就好似生来就是读书人一般,读书不为功名,只求意境,丰富才识,“不如今日子怀继续给我讲故事吧!反正爹他又不在府中,亦不会知晓”。 “悦儿说我不会知晓什么”? 屋外传来洪亮的声音,灵徐畅大步走入房中,一旁的谢子怀躬身行礼,欲退下之时,却被灵徐畅给拦住了,“看来是谢先生太宠着悦儿了,再这样下去我只能给悦儿换一个教书先生”! “爹”,灵可悦迈着小碎步走到父亲身旁,撒娇的挽住父亲的胳膊,“爹都不疼女儿了”。 “哈哈哈,那悦儿告诉爹,怎么才算是疼悦儿”?灵徐畅任由自家宝贝女儿撒娇,戏谑般的问道。 “爹明明知晓,我就喜欢子怀教我诗书,可爹偏偏要把子怀换掉”,灵可悦微嘟着红唇,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爹只是说说而已,怎么敢真的换掉悦儿身旁的大红人,一会儿爹出去有要事处理,今日就在府中待着别乱跑听见没”? “听见了,爹再说下去女儿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爹不是有事要忙么,可别因女儿耽搁了,女儿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没大没小的”,灵徐畅宠溺的责备道,只是这责备的话语里没有一丝严厉的气息,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子怀可别太由着悦儿了,悦儿都快被子怀你给惯坏了”! “卑职知道”,谢子怀沉声应道,便不多做言语。 灵徐畅反复交代了几遍才安心离开,灵可悦被迫坐在书桌旁,心不在焉的看着书本,话说这书上乱七八糟的道理还真多,书下平摊着一幅画卷,见爹真的走远离开了,连忙对谢子怀使眼色,示意这人把门给关严实了。 这份默契谢子怀还是有的,关好门后拿着一根戒尺走到书桌旁,见这不走心的人,忍不住用戒尺敲了敲桌子,“小姐把这本书看完之后再言其他”! “小气鬼”,灵可悦低声嘟囔道,心里暗暗祈求方才自己在梳妆台旁发呆的愁苦情绪没被这人看到。 “别偷懒,别忘记用毛笔做笔记”,谢子怀见这人漫不经心的神情,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还真是啰嗦啊”,灵可悦小声嘟囔,手中捏着毛笔,不时的写写画画,不时抬眸故作生气的瞪谢子怀一眼。 说来,灵可悦早已忘却这人究竟陪伴了自己几度深秋,好像从自己记事起,这人就在自己身旁,初见之时,这人小小的一只,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清清瘦瘦的,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胆怯。 只不过那时这家伙是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还记得小时候,子怀傻的要命,大冬天的端着热水在门外等着,就算等到水凉再去烧一盆,也不懂得敲门喊醒自己。 后来父亲见这人天资聪慧,就让他闲暇之时去跟着哥哥读私塾,这人不负众望,别人要花一个月理解的东西,他短短两天就能理解的透彻,不知为何,父亲却始终没让子怀去考取功名,反而让他当了自己的老师。 也是在长大之后自己才明白,子怀是奴籍之人,按常理是不准许触碰圣贤书的,自从明白之后,自己就再也没在子怀面前提起过为什么不去考取功名这件事,其实子怀留在自己身边也好,自己能够保护他。 ------------ 第一百章 称我先生  “咳,又在发呆,昨日的经书可抄写完了”?谢子怀用戒尺,不轻不重的敲在桌面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温和的神情中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此外小姐的棋艺近来丝毫没有长进,反而有倒退的趋势”! “子怀跟我在一起就不能聊点其他的吗”?灵可悦伸手握住戒尺的顶端,语气间带着一丝娇媚,这书呆子究竟什么时候能明白本大小姐的心思。 “其他”?谢子怀眸子里露出一丝疑惑,继而好像恍然大悟了一般,唇间撤出一抹笑意,“小姐确实该学下棋了,再倒退下去,我都不好意思说是小姐的先生了”! 说至此,谢子怀顿了一下,抽回戒尺挂在腰间,躬着身子双手扶在桌面上,青丝遮挡住了两颊,双眸有神而严峻,神情严肃的看着灵可悦,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一般,“小姐应该叫我先生,而并非名字,这一点小姐必须牢牢记住,并且改正”。 灵可悦原本期待的目光在这人说出话后,顿时就黯淡了下来,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都一样,我觉得叫子怀亲切些,更何况本小姐从小到大都这般称呼你,一时间怎么改得了”! “一时间”?谢子怀感觉胸口处堵了好大一股气,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耐着性子说道,“我做你先生已然整整九年,小姐这一时间未免概括的也太广泛了些,再者,方才小姐坐在梳妆台旁是在想些什么”? 灵可悦就知道,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这人的眼睛,双手托腮幽幽的对视上谢子怀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与这人离的很近,“本小姐在想我的意中人会是何样”? 谢子怀神情一愣,随即眸中露出笑意,恢恢的起身与小姐拉开距离,薄唇轻启道,“小姐的意中人自然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其实小姐喜欢煜王爷的话,应该先投其所好”! “多谢子怀夸奖”,灵可悦轻抿着红唇,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般夸奖自己的,这人真是一个木头桩子,倘若本小姐不是喜欢你,本小姐又怎么会一直揪着你不放,天啊,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了这人超凡的智慧后,在这一方面大打折扣,简直是要多迟钝,就有多迟钝,本小姐对煜王爷逢场作戏,就连当事人都看出来了,这人还蒙在鼓里…… 灵可悦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书本上,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时的偷偷瞥一眼一旁的子怀,这家伙竟然不接本小姐的话茬,真是无趣,自己必须找个合适的契机与煜王爷见上一面,要不然行刺一事,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 暗巷 处理好一些糟糕的事情,易轻轩就被一封书信给引到这里,这弯弯角角的小巷子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最后在一家小店门前止住脚步,微微闭合着的门是轻掩着的。 正当易轻轩准备推门而入时门却自己开了,罗岐山嘴角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单手扶在门上,银白色的玉冠将青丝盘绕在一起,显得干净利落了许多,一身简朴的衣衫也遮盖不住与生俱来的枭雄之态,“听易憬君说你在江南,没想到这么快就回京了”! 易轻轩勾了勾唇角,沉声寒暄道,“罗将军,好久不见”。 “叫罗将军未免太生分了些”,罗岐山侧了侧身子,让出路来。 “总不能跟那人一样,叫你岐山吧”,易轻轩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玩味儿的气息,笑着走入屋舍之中,不等罗岐山招呼就直接坐下,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随你”,罗岐山神情淡然的把门关好,双手环胸好暇以待的轻倚在紧闭的房门上,“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一点不客气”。 “方才罗将军还说太生分了些,本王随意些罗将军就又有意见了,本王左右为难”,易轻轩重重了叹了一口气,右手的食指指尖无趣的敲着桌面,将房屋内的摆设尽收眼底,“话说罗将军居于此地未免太寒酸了些,富丽堂皇的将军府不住,却在此,真让人想不通”。 “我还以为煜王爷与我感同身受,会理解我”,罗岐山动身走到易轻轩身旁,拎起桌面上的茶壶为这人倒水,“那煜王爷为何自由自在的煜王府不住,偏偏要居与青龙宫受人监视”。 “提出让皇兄御驾亲征这种建议的人,除了罗将军,确实找不出第二个人”,易轻轩接过瓷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的苦香味儿蔓延在舌尖处,显然话里有话。 “煜王爷这般,可就是诋毁我了”,这人明显是答非所问,罗岐山在易轻轩对面坐下,眸子的视线死死盯着眼前人手中的杯子,“煜王爷就不怕我在茶里下药”? “噗……”,易轻轩被眼前人的话给逗笑了,这朝堂之上,除了这人,恐怕没有谁敢这么大胆子直言让皇兄去边境历练,“本王还是相信罗将军的人品的,更何况,你我相识多年,处处防备着,岂不是很累,话说怎么没见那位皇子”? “路渊去山上采药草去了”,罗岐山在提及路渊的名字时,冷漠的神情中多了一丝突兀的暖意,“那人你找到没”? “嗯”?易轻轩微皱着眉头,诧异的看着眼前人。 “别装了,还以为我不知晓,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当年把阎衾揍的卧床不起的易轻轩,会真的喜欢上一位男子”。 “彼此、彼此”,易轻轩凝神想了一会儿,就知道这些事肯定是被皇兄走漏风声的,毕竟皇兄与这人的关系非常的……别扭,这俩人也是属于不打不相识系列的,倘若罗岐山是旁人,自己可不认为皇兄会真的抛下京城,前往边疆作此一搏。 “看煜王爷这春风得意的神情,定然是寻到了,只是碍于时局所迫,就把那人藏的严严实实的”,罗岐山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继而将杯子倒扣在桌面上,“说来,按时辰,他也该回来了”。 易轻轩哄笑一声,食指下意识的揉捏在杯壁,“这么宝贝的一个人,罗将军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出去”? “别提了,一会儿他看到你来,恐怕会很兴奋”,罗岐山语抹带了一股醋酸味儿,也是没办法,谁让当初易轻轩这家伙是自己与路渊的『月老』。 哐当一声,门被人大力的推开,路渊背后背了一大筐草药,刚准备喊罗岐山时,就看到不远处面面相觑的二人,在瞥见易轻轩时眸子里瞬间多了一抹精光,“喔噢,择煜”! “好久不见,小渊”,易轻轩缓身站起,这么多年过去,路渊好似一直没变过一般,还是这样,即便是简单的衣着也这盖不住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路渊一个饿虎扑食整个身子几乎挂在了易轻轩身上,“哎呦我去,你皇兄说你在江南,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说你在寻意中人,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罗岐山备受冷落的被晾在了一旁,满是幽怨的盯着路渊喋喋不休的小嘴,自己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这人是真没看见么? “小渊,你再这样下去,罗将军可是要活剥了我”,易轻轩笑着与路渊拉开了距离,罗岐山在这方面向来小心眼至极,自己可不能引火上身。 “切”,路渊白了罗岐山一眼,正欲说什么来着,罗岐山就迎面走来,毫无招架之力的双手抱头,难不成这家伙准备打自己不成? “你在干什么”?罗岐山伸手取下路渊背后硕大的篮筐,将路渊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还别说,这满满当当的篮筐拿在手中还真有一点的重量。 “没、没……”,路渊张口结舌的否定道,暗暗松了一口气,抬眸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的易轻轩,“嘿嘿,见笑、见笑,今日难得与择煜重逢,今晚不如就留下”。 “我……”! “择煜不会是想着拒绝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路渊直接把眼前人拒绝的话语给堵死了这人足足好几年没见,不聚聚岂不是天理不容。 “非也,只是我的意中人如今在别苑之中,我需要征求一下年夙的意见,看他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来”?易轻轩压根儿也没想过拒绝,自己去古袁道拜师的第三年间,曾被送到辽国做了一年半的质子,而这个路渊就是辽国君王最为宠爱的三子,这人的秉性与自己相通,几乎可谓是一见如故,也该带年夙来见见本王熟识的人,要不然那股不安,绝不会放过自己…… “啧啧”,路渊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把揽住罗岐山的肩膀,薄唇凑到罗岐山耳畔旁低声言道,“真的会像你所说,择煜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岂会骗你不成,倘若渊儿不信的话,那就拭目以待”!罗岐山低声回应道。 易轻轩无语的看着这俩低声耳语的人,这两个家伙不会是把本王当成空气了吧! “择煜还不快些把那人接来,我可是很感兴趣,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择煜动心成这幅模样”,路渊戏谑般说道,因比罗岐山挨了一头的关系,这勾肩搭背的举止,显得有些怪异,一旁的罗岐山不得不弯腰附和这人的动作。 ------------ 第一百零一章 玄月僧人  别苑 年夙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一旁的姬湛一一回禀今日教主夫人所遇到的人或事,每一列事宜皆是清清楚楚的,唯独到教主夫人进入暗巷后断了消息。 在听到罗岐山这个名字,年夙单手支着脑袋看向姬湛,“那个叫罗岐山的真的如此厉害”? “他身上的凶煞之气极重,属下不敢轻易靠近,只是有一点属下敢肯定,属下一旦靠近,他必然能察觉到属下的存在”! “没想到京中还有如此能人之士,本座真想会一会”,年夙微微眯着双眸,眸底闪过一抹威危险的光芒,顿觉罗岐山这三个字有些耳熟,这不是当初在逍遥林中择煜曾向自己提起过的名字,“去查查这人,说不定会查出什么让本座感兴趣的事”! “属下领命,此外属下收到怀柔传来的消息,木师尊将近醒来”,姬湛恭声回禀道。 “确实时日将尽,看来本座要去襄阳城一趟,南宫捻墨死不足惜,一想起他把木师尊害成这幅模样,本座就恨不得将抽筋拔骨,好在木师尊如今安然无恙的醒来,要不然本座都不知日后下黄泉怎么见师尊大人”,年夙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的说道,血红色的瞳孔中暗露杀意,一股血雾笼罩在年夙身侧。 “教主大人”! 门外戏谑的声响让年夙脸上的狠虐瞬间消散,一旁的姬湛翻窗而出,消失在房中,年夙抓了一大把放在床头处的干果,听声音今日择煜兴头很高。 咔嚓一声,房门被来人推开,易轻轩瞥见躺在床上懒散的人时,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教主大人愿不愿与我一同去吃个便饭”? “便饭”?年夙重重的咀嚼着嘴巴里的干果,干果的香味儿在舌尖处蔓延,“跟何人”? “去了,教主大人就知晓了”,易轻轩上前捏了一把年夙的脸颊,顺带擦掉这人嘴角的干果粉末,这人今日难得听话,不知为何却让自己有些不适应,据半盏所言,今日年夙寸步不离这个房间,听方才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生闷气,莫不是想通了? “叫本座一声夫君,本座就去”,年夙扶着床拦坐起,松垮垮的衣襟散开到胸口处,眸子透露出一抹邪笑,却不似昨晚那般固执与张扬。 这下轮到易轻轩哑了声息,紧绷着薄唇在原地愣了半响,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红的。 年夙就喜欢择煜脸皮薄的模样,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故作无奈的说道,语气中还掺杂着一丝委屈,“既然夫人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即便只有你我二人,夫人都不愿意承认,也不知何时夫人肯将本座公之于众”! 当然,年夙是故意扭曲话语间的意思的。 “不、我……”,易轻轩性感的薄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狠下心,咬了咬牙,“夫、夫君……”! 这两个字几乎被易轻轩凝重的语气给碾碎了,不过年夙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这两个字就仿佛世间最为动人的情话一般,撩拨的年夙心肝大颤,一骨碌的爬起,穿衣、穿鞋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颠颠的拿起桌上的乱尘示意择煜出发,脸上明晃晃的笑意,着实是在刺激易轻轩的心境。 “教主大人怎么跟小孩儿一样”,易轻轩低声嘟囔道,早知道这般能让年夙如此开心,其实多叫几声也不妨事。 “不走吗”?年夙倚在门前,神情幽幽的盯着在原地愣神的人。 “走,教主大人今日心情好像很不错”!易轻轩勾起唇角,眸底的宠溺几乎快要溢了出来,挪步走到年夙身旁。 “那当然,我家夫人称本座一声夫君,可比这万千繁华都要好”! 易轻轩被眼前的满目芳华遮盖住了眼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这人的头顶,顺势将年夙圈在怀中,“本王真想这一刻能够静止。 夜色来袭,觥筹交错之间各自都不知饮了多少酒水,年夙与易轻轩被安排到了同一间屋舍内,路渊和罗岐山把这俩人安置和,就安心的回房入睡,正所谓芙蓉帐暖度春宵,再者便是那一夜春宵值千金,其中之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丑时将至的那一瞬间,原本熟睡的年夙睁开了眸子,寂静的黑夜中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枕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告诉年夙这人真正熟睡,起身凑到易轻轩的脖颈间,这家伙身上的酒香味很重,一般人喝完酒身上会很难闻,为什么这家伙反其道而行之。 伸出指尖戳了戳这人的薄唇,柔软的触感让年夙爱不释手,差点就忘了目的所在,从窗外闯入的夜光映衬的熟睡之人的脸颊越发温润如玉,年夙深呼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为了避弄出声响,便直接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心蔓延,把被子给易轻轩掖紧了,从翻窗而出。 赫赫的寒风响在耳畔左右,树叶被刮动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深夜,分外的刺耳,年夙仅着了一身薄衫,寒风从袖口处灌入,这红色的身影迅速的穿梭在林间,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周围的阴气越来越重,远远近近的坟堆前染着一团诡异的火焰,不时的有黑影穿梭在其中,歪歪扭扭的壁岩上被红漆刻着乱葬岗三个大字,古怪的声响回荡在这片高高矮矮不同的坟堆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这片不大不小的土地里,不知安葬了多少不知人事的生命及尸体。 『第一次见年夙你这般谨慎,难不成你怕被意中人发现你现在的模样?』乱世感觉到身体内的灵力开始变得充盈,凝眸盯着不远处的鬼火,唇角处勾出恶劣的笑。 『废话少说,快点做完,本座不想惊扰到择煜!』 『脾气还是这么大,看来年夙就只会在心魔入体的时候会跟本尊好好说话。』 『本座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息,就交给你了,本座的意识会从瞑海中退出。』 『本尊可不会客气的!』 血红色的雾气在年夙周身渐渐溢出,不,应该是乱世,邪魅无双的俊美脸颊上挂着一抹恶劣的笑,方才四处乱窜的黑影渐渐凝聚成人形,来此四面八方的黑影渐渐涌入,这人形赤面獠牙的恶鬼来自死后的怨灵,皆蜂拥而至,渐渐围在那血红色身影的周围。 此刻,一抹琴弦的音调响起,显然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曲子哀怨而淡薄,其中的酸苦扣人心弦,这曲子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将心底所以的悲哀全部勾出,杜鹃啼血般扣人心弦。 “恭迎魔尊大人重归”! “恭迎魔尊大人重归”! 人形赤面獠牙的鬼物虔诚的拜倒到乱世脚下,高高矮矮的坟头开始抖动,一双双白骨从墓碑下伸出,紧接着整具身躯慢慢的从坟里爬出来,有的残缺不全,白萋萋的骨头,在这浓重的夜色中分外的慎人,乱世伸手将被风吹散了的青丝拨到耳后,略有不耐烦的看着周围。 “本尊没有多少时间与你相耗,你若再不出来,这场交易就此中断即可”! “哈哈”,清脆悦耳的女音传来,在这个空旷的林涧回荡,一抱着枇杷身着青衣的女子从不远处款款而来,朱砂色的唇间噙着一抹笑意,“几千年过去了,乱世你这性子还没改”! “怎么是你”?乱世眉间露出一抹不悦,作势欲要离开。 “魔尊大人难道就不能与小女谈谈”,青衣女子走到乱世身侧,幽绿色的瞳孔中映衬出了眼前人的容颜,“这人的相貌真的是一等一的好,让小女看的都有些欣喜”! “他怎么会让你来”? “难道魔尊大人瞧不起小女,还是说魔尊大人对这场博弈没有信心”?青衣女子唇间的笑意越发浓烈,“趁这具身体的主人进入休眠,魔尊大人就不与小女说些什么吗”? “清姬,女人太聪明了,反而坏事”,乱世眉目间的不耐增重,血雾的笼罩在上空,将乱葬岗包裹的死死的,密不透风一般。 “清姬在这里谢过魔尊大人的缪赞”,青衣女子依旧徘徊在乱世身侧,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人轮命数自有乾坤,与魔与道皆有缘,魔尊大人只要加把力,你们二者合为一体,这天下定然无人敢挡您的威风”! “奉承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既然他没有诚意,本尊就先告辞了”,说着,便拂袖而去。 “被封印在异世山下几千年前,你这破性子还没该”,一身着玄色袈裟,手持银白色权杖,腰间挂着一个酒壶的和尚模样的人坐在坟头上,轻蔑的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鬼物,“你现在仅持三成的功力,也敢这般造谣生事,据贫僧估计,那人快回来了”! 乱世止住脚步,扭头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来人,“即便他回来,恐怕也为时已晚,本尊早与年夙合为一体,是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他生我生,他亡我亡”! “魔尊大人这般自信,看来是贫僧多言了,贫僧今晚带了很大的诚意,要不要试试”?玄衣僧人起身朝乱世走去,眸底却是冰冷的笑。 ------------ 第一百零二章 相思疾苦  乱世眸子升起一抹戾气,散乱的青丝被寒风吹起,血红色的瞳孔中映出骷髅的符咒,“玄月,既然来了,又何必装神弄鬼”! “呵”,玄衣僧人冷笑一声,伸手扯下身上的袈裟,跪拜在地上的骷髅鬼怪如同看到什么法令一般,连连后退,“贫僧这些年在地狱之中早就厌恶这些东西”! “玄月对那人不满,看来已时日已久”,乱世对全身各处充沛的力量感到无比的满足,天不亡我,倘若不是年夙的神韵之体,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本尊的一身修为,爆体而亡,这种自由的感觉真是爽快,只可惜年夙的防守意识太强硬,要不然说不定本尊有机可乘。 “贫僧小小的地狱执行者怎么敢对那个摄政王不满”,玄月紧绷在一起的薄唇没有一丝的血色,幽绿的瞳孔中映出乱世的模样,“神韵之体竟然能让你寻得,看来这一切自有定数”。 “定数”?乱世眸中多了几分轻蔑,“待本尊把封印在古袁道下的邪君救出来,这煌煌天下,本尊垂手可得”。 “要知道,古袁道的千幻长老可不是个弱角色,你所除掉的八大门派皆是新兴起的小门小派,古袁道可与此不同”,玄月扭头看向一旁的清姬,示意这人可以离开。 “诺”,清姬恭声应下,继而化为袅袅炊烟,消失在原地。 跪拜的白骨与鬼物亦纷纷退下,这乱葬岗又恢复了往日的凭借,盘旋在上空的乌鸦发出难听的嘶鸣声,惹得玄月心烦不已,只是一个厌恶的眼神,那乌鸦顷刻之间自燃在空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小门小派都能将异世给毁掉,本尊并不以为古袁道会是多大的障碍”! “没想到乱世你被压千年竟还学会了自欺欺人”,玄月微微勾起的唇角间露出来一丝轻蔑,继而好似明白了什么,“你是怕这具肉体的宿主听到,放心,贫僧出现之时已替你封住了他的神识,即便他无意中醒来,也不会听到什么,贫僧疑惑的是,难道他都不会怀疑异世当年为何那般轻易被人攻破”? “你不是年夙,又怎会懂其中的苦楚,外在因素无法让他思索其他,本尊现在担忧的并非是千幻长老,而是被封印在邪君身上的灵源祖师的魂魄,本尊如今只有三成功力,这就要看看玄月带给本尊的诚意究竟有多大”! “哈哈哈,放心,贫僧的诚意定让你满意,今夜月色不错,让贫僧来试试你这三成功力有多厉害”,玄月手中的权杖在清冷的月色下赫赫发光,铁器摩擦地面的声音稍有刺耳,寒风灵动,血腥味肆起。 “恰好本尊自挣脱封印之后一直未曾寻得对手,这三成功力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本尊亦不知晓,乐意至极”! 一刹那间,两人的身影厮打在一起,行动速度之快,几乎快无法用肉眼看到,玄月没想到乱世即便仅剩三成功力亦如此厉害,到时候解救出邪君,这家伙的修为便会如数回增,此等修为让恐怖至极,难怪这人会是年夙命中的劫数,看来这人此劫难逃。 一炷香的时辰,玄月便败下阵来,乱世挑眉看着眼前身影越发虚无缥缈的人,“玄月的鬼影竟然越来越厉害,竟能与本尊纠缠一段时间,真让本尊有些期待与你真正交手的感觉”! “贫僧道不如人,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比拼这事,就不必了”。 “你今晚出来可曾惊动那人”? 乱世收回手中的佩剑,可不能再消磨这鬼影的灵力了,要不然一会儿这连原型都维持不了。 “鬼影出体又怎会惊动得了他,再者,他早已不问贫僧的去向”,玄月眉目间露出一抹不悦,接着说道,“贫僧本以为清姬在说谎话,没想到真今夜来此见到的真的是乱世你,诚意贫僧已经送达,此后贫僧就静待佳音”! “随你,时辰不早,告辞”,乱世留下这家伙消失在乱葬岗中,遮挡住空中皎月的血雾渐渐散去,夜色越发深幽寂静。 停留在坟堆旁的鬼影凝眸看着乱世离开的身影,“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贫僧厌倦正道,如今观之天下,唯魔道随心所欲,入魔,未免不可”! 京城 客栈 蓝月玺苦恼的坐在床榻旁,这几日在京中不知寻了多少个角落,再也没有遇见过凌翰一次,再傻也知晓那人似乎是刻意回避自己,皱眉回想着那日跟踪凌翰被发觉的场景,会不会小爷突然表明心迹吓到那人了! 难不成真的是小爷太草率了?蓝月玺冥思苦想也找不到一点头绪,神情不悦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略显碍眼的人,“二胖,你说这家伙怎么这么难搞定”! “额……”,二胖子颠颠的走到自家公子身前,欲言又止了半响,才试探般的开口,“公子,您是不是该反省一下了”! “反省什么”?蓝月玺眉头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子,双手支着桌子上撑着下巴幽幽的瞪着二胖子,这家伙今日说话很有学问的感觉。 “公子你应该想想,从您中意煜王爷开始,到凌公子间时差是多少”,二胖冒着挨打的风险,一一概括事实,一脸后怕的猥琐模样,跟这彪形大汉的身材完全不搭。 “大概三四天”?蓝月玺认真想了一下,疑声说道,究竟是多少自己着实真的记不清楚了。 二胖无语的看着自家公子,纠结了半天才幽声开口,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此言果真名不虚传,“凌公子恐怕就是不喜公子你这种多情的性情”! “多情”?蓝月玺心中可是硕大的问好,心情被这两个字压的无比沉重,因为理不清思路,索性就听这家伙分析一下。 “咳,倘若公子真的中意那人,就该认真些”,二胖发觉今日公子好似变得迟钝了许多,自己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 “小爷还不够认真”?蓝月玺就差摔桌子了,心里的小脾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小爷千里迢迢的从江南赶到这里,还不够认真,还不够有诚意? “小的是说感情方面”,二胖嘴角抽搐了一下,近来公子的智商好像低了不止一节。 “哈”?蓝月玺神色幽幽的盯着眼前的彪形大汉,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这大老爷们儿的跟自己讲感情,真的是说不出的怪异…… “说来听听”! “小的认为之前凌公子给公子您药,应该对公子您有好感,或许他是觉得公子您轻浮,心态不稳,这没几天的就又换人了”。 二胖说的这么明显,蓝月玺再不明白过来就是傻子了,问题是那日自己说了让凌翰揍自己的,但是他没动手,这不是代表着他并不在意这一点么?“小爷看中他十几天了,什么叫没几天”! “……”!二胖无语的看着自家公子,恐怕公子现在正处于纠结的状态,要不自己还是退远一点以免误伤? 这样想着,二胖也就这么做了,毕竟自家公子打人也不是一般的疼。 “别傻愣着,继续派人去打探,今天小爷必须见到凌翰,快点去”,蓝月玺看到二胖就来气,恶狠狠的把这人给轰走了,独自一人在房中来回踱步,愁眉不展的思索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罢了,小爷还是亲自去寻找,说不定成功率会高些,要不然再见不到凌翰小爷就要疯掉了,凌翰这家伙不是故意留在皇宫内大步不出,二门不迈吧? 深思熟虑了半响,蓝月玺终是走出客栈,小脑袋瓜里的思绪万千,难不成小爷真的要去找易轻轩? 一想起这个名字,好了的腰仿佛旧病复发一般,隐隐作痛,狠狠咬了咬牙,除了这人,恐怕没人会知晓凌翰的下落,脑海中忽然浮现当初煜王爷说『凌翰是我的人』这几个字时那微妙的神情,难不成这俩人有一腿儿? 蓝月玺挥退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硕大的府邸,不知不觉间竟走到煜王府前,听说这几日煜王爷居与宫外,自己要不要去询问一下? “公子可是要找谁”?年夙从别苑来此,老远就见这人在煜王府门前徘徊良久,忍不住问道。 “没……”,蓝月玺下意识的否认道,见到来人时长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易轻轩的人,吓死小爷了。 年夙轻挑起眉头,这人说谎也忒不走心了点,双手环胸幽幽的打量着这人,这小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这一幅吃惊及后怕的神情,显然有问题,此地是煜王府,难不成是易轻轩?思至此年夙就想明白了,“这个时辰易轻轩不在府中,要等到午时他才有可能回来,要不你随我进府歇息一番”? “蛤”?蓝月玺诧异的看着来人,这家伙直称煜王爷的名字,想必与煜王爷的关系定然不简单,在京中大海捞针还不如深入虎穴,反正小爷可是光明正大的进的煜王府,要是小爷突然不见,易轻轩他也难逃干系,“好,叨扰了”! 年夙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人挺好玩的,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竟真的会应下,这幅模样就像那涉世未深的小奶包一般,“不必客气,反正我也是来找他的”! ------------ 第一百零三章 千与千寻  煜王府朱砂色的大门被守卫打开,硕大的门发出嘎吱的声音,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府中,不紧不慢的穿梭在煜王府前院长长的走廊上,年夙侧眸瞥了一眼身旁人,这贵公子模样的人,看着就像刚刚加冠一般,又怎么会跟择煜扯上什么关系。 “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鄙人蓝月玺,来自江南”,蓝月玺被身旁人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拱手说道,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忘了礼数。 “尊姓大名就不必了,在下姓年名夙”,话音落下不久,年夙一直在观察这人听到这番话时的反应,半响后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人眼熟了,这人不就是之前本座血扫雪域之时,躲在暗处的那个小鬼。 “不知年公子来找煜王爷是有什么事”?蓝月玺幽幽的打量着硕大的王府,简直可谓是五步一阁十步一楼,奢华而高贵,异常安生的跟在这人身后,心中更加确定这人与易轻轩关系不一般的想法,这么大的王府,这人竟能走的这么顺,定然是没少来此。 “我”?年夙轻挑起眉头,血红色的眸子的视线落在了这人身上,“有一些小事而已,蓝小公子你呢”? “我是来找人的,不知道他在不在”!蓝月玺苦恼的盯着脚尖,心里矛盾至极,一边想见到凌翰,一边又不想遇到易轻轩,那人看到小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捉弄小爷的机会,一想起这是易轻轩的地盘,蓝月玺的老寒腰就疼的厉害。 “你不是来找煜王爷的”? “非也,我是……”,蓝月玺懊恼的抬头看着近在咫尺之人,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嘴角旁的笑意逐渐僵硬,因为站在这人的左边,抬头的时候正好瞥见了这人耳后纹着的金莲,这个印记就像是刻在蓝月玺脑海中一般,脚心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后怕的咽了咽口水,自己这是自投罗网啊! 难怪觉得年夙这二字听着这般耳熟,小爷之前还用这人的名字骗过易轻轩,眼前人的相貌渐渐逼入眼眸之中,几乎与当时自己捡到的那幅画象及雪域遇到的魔头容貌重合,蓝月玺被这人异样的眸子盯着无法动弹,感觉自己这是要玩完了的节奏,这人不是想杀人灭口吧?“我、我……”! “我什么”?年夙嘴角处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看这人的神情怕是想起本座了,这小屁孩捉弄着还挺好玩,若如本座说想除掉他,这人会不会突然被吓哭? 蓝月玺笑的比哭还难看,这人不就是当初煜王爷朝思暮想之人,难怪他敢直乎煜王爷的名字,怎么办,小爷之前不经意看到他杀人,他不会把小爷……“没、没什么……”! “年公子”,凌翰老远就看到年夙的身影,走近之后看到被柱子挡住了身影的蓝月玺,眸子顿时一暗,微张着薄唇发不出一丝声音,这几日自己故意躲避着蓝月玺布在京中的眼线,没想到这人会找上门来。 蓝月玺见到来人一下子窜了过去,小小的身影躲在凌翰身后,拽着凌翰的衣袖死不松手,小脸上难看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自己要不要跟凌翰说一下眼前这魔头有多厉害啊…… “原来小不点你是来找凌翰的,那本座就不打扰了”,年夙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俩人一眼,拂袖而去。 凌翰跌宕起伏的心境就像丢入深不见底湖中的石子,待年公子走远后才垂眸看着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沉着声音问道,“你来此作何”? “小爷我……”,蓝月玺被这人问的哑口无言,但是紧拽着这人衣袖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蓝公子还是请回吧,我还有事”,凌翰拽回自己的衣袖,冷声说道。 “小爷就是想问问你答案……”! 眼前人胆怯的目光惹的凌翰心生荡漾,冰眸子不禁更冷了几分,“我的答案便是,你我无缘”! “蛤”?蓝月玺没想到这人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杏眸中条件反射的溢出一层水光,胸口处酸痛的难受,心中牟定是第一次被人拒绝才会这般难受,语气中带了一股隐隐的哭腔,“是不是我所言太突然,让你措手不及,没事的,我可以等等再要答案,不急的”!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凌翰眸子露出一抹不耐,不着痕迹的与这奶娃娃保持距离,还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只是这么一句话,却弄得跟快哭了一样,这奶娃娃是多情之人,自己与他在一起,就等于引火自焚,倒不如就不开始。 “既然你对小爷没什么感觉,为什么要给小爷药”? 这下轮到凌翰被弄的哑口无言,周围的空气像是即将凝固了一般,冰眸中映出眼前人如画般的面容,“出自好心,别无其他”! “喂,凌翰,你对着柱子自言自语什么”?半盏从房中出来就见不远处那人对着硕大的红柱子自言自语,第一次见凌翰这般,不由得还真的有些好奇,谁知走近才知另有乾坤。 半盏满怀歉意的看着那被柱子挡住了的人,这奶娃娃不就是之前夫晏曾给自己提起过的人么,绑架王爷,后又颠颠的黏上了凌翰,这小屁孩还真好玩,就是不知道凌翰会不会喜欢这种小屁孩,真是好奇……“不好意思,视线有误,就不多做打扰,告辞”! “站住”,凌翰一般拽住半盏的手腕,把这没防备的半盏弄的一个趔趄,要不是半盏反应快,以尽快的速度扶住凌翰的肩膀,说不定就真的要载个大跟头。 半盏诧异的看着凌翰,这家伙是怎么了,这疑惑的眼神,到蓝月玺那里可就成了眉目传情,这二人亲密的举止,让蓝月玺杏眸中的不悦几乎快压制到了极致,紧攥着衣袖的手指泛白不已。 “蓝小公子,在下没有龙阳之好,之前的行为让您误解着实抱歉,在下与盏儿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至深,还望理解”,凌翰云淡风轻的说道,甚至语气中还带一丝轻蔑和厌恶。 蓝月玺紧绷在一起的薄唇几乎没什么血色,杏眸不可置信的死盯着眼前人,半响后薄唇才吐出两个字,“告辞”! 蓝月玺就像小偷被人抓包一般,跌跌撞撞的逃离现场,只觉得胸口处是从未体会过的酸痛,难受至极,鼻子也莫名其妙酸酸的,小爷怎么跟娘们儿一样,只不过是被人拒绝了而已,小爷这是在难受些什么…… “不去追么”?半盏从消失的身影上收回目光,沉声问道。 “不必了”,凌翰松开半盏的手腕,眸子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蓝月玺离开的方向。 “你……”! “我没事,王爷交代的事我还没做好,就先告辞,对了,年公子来了,照顾好他”,留下这番话,凌翰便拂袖而去,脸色冷的机会能掉下冰渣子。 本能告诉凌翰,蓝月玺这人接近不得,只会引火自焚,可越是这般,那股想要接近的情愫反而蔓延的更快,一时间竟有些欲盖弥彰,一个人久了反而并不害怕孤独,只怕有人接近之后离开,凭借蓝月玺的性子,吃几次闭门羹,很快就会换目标。 “嘿,这人……”?半盏疑惑的看着凌翰离开的身影,这家伙明明知晓年公子跟王爷一般的皆不喜人跟在左右,凌翰不会是真的喜欢刚刚那个小鬼吧!竟然喜欢,又为何要拒绝? 寝宫 年夙悠然自得的盘腿坐在书桌旁,无趣的摸索着桌面上的东西,择煜说过,他府中的东西本座可以随便动,很快年夙就被身后书柜上硕大的书柜上的木盒子给吸引住了,毕竟这红色的盒子在褐色的木柜中着实显眼,起身将那木盒子放在桌面上。 犹豫了几番,终是忍不住好奇打开了盒子,里面一张张画像映入眼眸,拿着盖子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盒子里是厚厚一沓画像,画像之人皆是本座。 每副画像皆出自一人之手,画像之人的神态相同却又不同,一旁处还有易轻轩私人的印章,凭借本座对择煜的了解,择煜这人根本不会把这种东西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让本座察觉到,忽然想起方才半盏刚从书房内走出,血红色的薄唇抑制不住的勾起,这小丫头着实有心了。 年夙一张一张的欣赏着画像,感觉别扭至极,却又不想停下来,其实年夙不怎么懂画,就只是单纯觉得好看,之前仅仅见过木师尊与画骨的一手丹青画。 薄如蝉翼的画纸好似无穷尽一般,看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画像如数欣赏完,唯独最后一张画看着像是最近画的,指尖轻轻的触碰到印章落款旁的小字,『正是江南好风景,花落时节又逢君!』 “看什么呢,这般出神,就……”,易轻轩在瞥见那厚厚一沓子的画像之时,一下子就禁了声,这些东西早就被自己收拾在宫中,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年夙看到了…… “夫人走路都没声音”,年夙眉目间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丝毫没有被抓包了的心虚感,将手中厚厚的画像如数收拾到木盒中,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来人,“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夫人画给为夫的,为夫就收下了”! “……”。 易轻轩感觉如数的心思都被这人看透了一般,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面对眼前人,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敢肯定,这盒画像应该在宫中的藏书阁内,而并非在此,年夙根本没去过藏书阁,会是谁…… “愣在那里作何,对了,方才有一个人很奇怪,叫蓝月玺,一会儿说要找夫人你,一会儿说要找凌翰”,年夙抱着怀中的木盒猛的站起,大步凑到易轻轩身前,“正是江南好风景,花落时节又逢君是何意”? 易轻轩伸手搂住眼前人的肩膀,将这人拥入怀中,眉间的温柔几乎快溢出来了一般,鼻息旁皆是怀中人的气息,好似上瘾了一般,易轻轩恨不得把这人死死囚禁在怀中,“不知教主大人可愿与我,千与千寻千共苦,一生一世一双人”! ------------ 第一百零四章 动荡局势  年夙被耳畔旁的热气弄得痒痒的,缩着脑袋想逃开,却因被这人束缚着肩膀,挪不开半分,轻抿着薄唇忍俊不禁的说道,“夫人突然对为夫说起情话,可是背着为夫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自家夫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年夙自是不想抗拒,只得强忍着笑意,身体抑制不住的发颤,只要夫人开心就好…… “教主大人说话真煞风景”,易轻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缓缓松开怀中人的肩膀,这才发觉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教主大人,竟然怕痒。 “对了夫人,在过几日本座要去一趟襄阳城”,年夙再次瞧咪咪的凑到易轻轩身前,话说自家夫人身上的气息真好闻。 “去襄阳城做什么”?听到襄阳城这三个字,易轻轩不禁皱起眉头,这些日子听惯了『夫人』这一称呼,到也不觉得别扭了,看来让年夙改掉这个称呼怕是比登天还难。 “夫人之前在山庄时曾问过本座,师尊大人的意中人是何人,本座此行要见的便是他”。 “年夙不是说他与师尊大人已然决裂”? “此番说来话长,一年前木师尊不听本座劝慰,趁本座在异世布置陷阱之时,只身去天山门去找南宫捻墨”,年夙在提起南宫捻墨这个名字时,血红色的瞳孔内隐藏着凶光,“本座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木师尊会直接找那人,木师尊的修为怎么可能敌得过南宫捻墨,后被重伤意识陷入沉睡,这件事还是本座将那天山门血洗之时才知晓的,木师尊的肉体就被关在天山门密室中的冰棺之内”。 “他……他现在可还好”?提起当年之事,易轻轩心底突兀的升起一股亏欠,眸子深邃幽黑如深夜的大海,冰冷寒冽也应该如深夜的大海,“可需本王做些什么”? “这等小事怎敢劳烦夫人”,年夙身上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抬眸看着眼前人的那一刹那,眸底的杀意被一股温柔的神情取而代之,木师尊早已脱险,着实没什么可担忧的,如今本座要做的便是把木师尊接到异世中好生修养,“夫人知晓本座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是何时吗”? “不知”,易轻轩沉寂了半响才应道,声音有些低沉,心里抗拒注视眼前人的眸子,不自在的挪开目光,眸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全然入了年夙的眼眸。 年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在意一个人的神情,这人的任何一丝表情中的异样自己竟都能很清晰的察觉到,手指轻轻的拍了拍怀中的木盒,“夫人猜一下,猜对了为夫有奖励哟”! “可是如今”?易轻轩唇角噙着一抹苦笑,意中人单薄的身影让易轻轩心生苦涩,神情略显痴迷的凝望着眼前人,就好像看着什么稀世之宝一般,江湖道义这些虚言,自从当年过后,再难入耳,只有眼前人是真真切切的,本王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丝的委屈和不甘,定将年夙失去的所有如数补上。 “非也、非也”,年夙笑的一脸神秘,血红色的薄唇抑制不住的扬起,眸中仿若有光芒一般,“当年异世之中,本座被簡玄懿利剑所持,那次本座破釜沉舟,早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可让本座没想到的是,夫人你会突然出现,那时本座就发誓,倘若大难不死,定要娶夫人入门”! “那次本王什么都没帮到你,反而成为你的累赘,有什么好开心的,真是傻子”,易轻轩伸手拨开遮挡住眼前人额头的碎发,笑中的苦涩感却更深了一分,这家伙怎么跟小孩一般,越说越没有正形。 “夫人不懂”,年夙握住抚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腕,嘴角处扯出老大的笑意,“那种已然坠入深渊,陷入绝望之时,却被人拉了一把的感觉,夫人是不会懂的,为夫亦不会让夫人懂”! 今日京城之中热闹非凡,远在偏远封地的二王爷易成言抵达京城门外,灵徐畅老早就派人守在城外接驾,站在城楼之上的易轻轩冷眼旁观这幅景象,为国出征的帝王的阵势,恐怕都不上易成言的洗尘宴,朝中大多数大臣都聚集在灵家府中,不知皇兄出征时的心境是有多孤寂。 当年皇兄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去青楼之中寻喝的烂醉如泥的本王,本王自小到大未曾对皇兄生过一丝不苟之心,本王这些日子布下的大网已稍有眉目,本王会让世人明白,这一山一河皆是皇室的血脉,尔等三教九流还妄想只手遮天,简直痴心妄想,这堂堂天子的命令,岂是尔等蝼蚁敢不敬的。 “择煜,本座不明白,即便帝王未曾在京都,这些人为何敢这么大的胆子”?年夙皱眉看着城外浩浩汤汤的阵势,沉声问道。 “其实……倘若不是父皇的禁军统领闫寒拿出的那一封圣旨,如今坐这皇位的,说不定就是城下这人,伦势力,本王与皇兄皆比不上易成言,易成言的舅舅也就是灵徐畅,朝中一品大员,桃李遍布天下,他的姥爷是前任老丞相,即便是如今上朝,亦是一呼百应,再加上罗岐山这个手持天下兵马大权的封岳将军在内,这也就是为何皇兄在朝中腹背受敌的缘由”! “依择煜所言,这满朝文武皆是易成言的亲信,优势这般明显,为何当初不直接夺权,登基皇位,如今来说,岂不是麻烦很多,甚至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他们当年究竟在惧怕些什么”! 年夙下巴轻搁在易轻轩的肩膀上,伸手环上这人的窄腰,怀中人浑身一僵的条件反射,年夙自是感觉到了。 唯一让年夙不喜的就是自家夫人比自己高出了半头,除此之外,皆都满意,相处的久了,就特别喜欢这种比较亲密的接触,也曾想过再进一步,可每每看到自家夫人这高岭之花冷冽的脸颊,就忍俊不禁的心生怜惜,还是再等等,待自家夫人先适应了如今的相处方式再说,毕竟来日方长。 一旁的姬湛和夫晏一时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只能各自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 “当年灵家的地位还没有这般高”,易轻轩握住腰间的手腕,眉目间的神情顿时柔和了半分,“他们惧怕的是封岳将军罗岐山”。 “夫人此言差矣,方才夫人还说罗岐山是属于他们那一派的势力,怎么一会儿就……”,年夙低声自言自语道,整个人几乎挂在了易轻轩身上,看来本座该派人去查查灵徐畅这老狐狸的老底儿,妨碍住自家夫人的人,都该死,这世间没有对错,可只要是夫人,就一定是对的,“好像也不对,那晚在酒馆中凭借本座对罗岐山的接触,一看便知是英勇忠义之士”! “易成言的母妃韦贵妃当年备受恩宠,本王一面之词并不能评价韦贵妃的善恶,当年罗岐山受奸人陷害,被关押天牢,是韦贵妃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一夜,请求父皇从轻发落,就连封岳将军这个名号也是出自韦贵妃之手”。 “夫人这番话显然答非所问,那韦贵妃如果能有这般本事,为何没让他的儿子坐上皇位”? “本王对韦贵妃这人并不熟悉,只是从母后口中听过此人盛气逼人,罗岐山确实如夙儿所言,乃忠义之士,可罗岐山的忠义对人不对事,父皇对他有再造之恩,韦贵妃那番作为也不过是投机取巧,因为这个女人知晓,罗岐山负罪之时,父皇并不希望他有事,这般反而一举两得,不仅拉拢了罗岐山,还博得父皇的好感”。 “正是如此,这罗岐山岂不是应该向着易言成”! “非也,罗岐山真正忠信的人是父皇,对父皇之言向来当做法令来执行,当年那被闫寒拿出的圣旨,他自是仍要秉公执法到底,跟随父皇那么多年,罗岐山自然分的清楚圣旨是真是假,罗岐山手中执掌兵马大权,灵家与韦贵妃即便再不甘,也不敢与罗岐山为敌”。 “看来这罗岐山属于中立区的人,难怪圣上敢放下朝堂只身前往边疆,有罗岐山坐镇,恐怕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所谓的二王爷此番虚张声势又有何用”?年夙皱眉看着成楼下浩浩汤汤的队伍,被压制着的心魔涌动,真是麻烦,全杀光不就好了。 “此番灵徐畅借助旧情把罗岐山请回京中,自是有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本王暂且猜测不到,不过还是小心为妙,灵徐畅的不轨之心着实太明显了,惹人注目,唯有杀鸡儆猴,才能止得住朝中的动荡,只可惜这人的实力与人脉太广了,本王一时间那他也没办法”。 “既然夫人想来想去也想不通,那就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罗岐山修为盖世,也没人敢对他怎样,如今只要盼着圣上能平安无事归来就好,夫人放心,本座会让这易成言在京中掀不起半丝风浪”,年夙眸子一沉,沉声说道。 “这件事年夙你不准插手”!易轻轩不容拒绝的语气让人生畏,音调稍显冷硬。 年夙不悦的撇了撇嘴角,着实没想到自己的话刚放出来就被拒绝了,“待在这城楼上也太无聊了,倒不如去饮酒如何”? ------------ 第一百零五章 白驹过隙  “想喝什么酒”?易轻轩侧头欲向身后看去,却发觉被这人抱的更紧了些,心头一暖,这小鬼真是幼稚的可爱。 “随意,本座不挑酒的”,年夙整张脸几乎都埋在了择煜的后背,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那在体内动荡的心魔渐渐安生下来,脑袋中一片空白,时间恍然静止了一般。 “别闷住了,快点松开,本王带你去混酒水喝”! 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耳畔,年夙紧锁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酝酿了许久头才从易轻轩背后挪开,胸膛处剧烈的起伏着,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清了清嗓子诧异的问道,“混酒水喝”? “对“!易轻轩转过身来,垂眸就看到年夙眸中仿若含泪一般,抬手指尖轻轻的从这人眉心中间划过,这人长长的睫毛弄得手心里痒痒的。 年夙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没有闪躲的意思,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去混吃混喝的,“去何处”? “灵府”,易轻轩从袖中取出信笺,信封上显眼的灵字是用朱砂色水墨落笔,黑玉般温润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姬湛与夫晏,“不知教主大人可愿前往”? “去老虎口中谋食,不知夫人这是何道理”! “教主大人只管跟着本王去混饭就好”。 易轻轩眸子微微眯起,一旁收到指示的夫晏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姬湛疑惑的目光游荡在教主夫人与离开之人身上,这俩人究竟是何意思! “是那个姑娘给你的邀请信”?年夙盯着眼前人手中的信纸,阴阳怪气的说道。 “姑娘”?易轻轩先是一顿,继而明白了过来,“教主大人猜测的很准”! 年夙漫不经心的白了眼前人一眼,本座在这个方面上,一点都不想准!“上次本座在夫人身上闻到的胭脂味应该就是这姑娘身上的,夫人不该与本座解释一番么”? “之前本王曾欲想过解释,只可惜教主大人将此归为狡辩,索性,本王就不狡辩了,这不正和教主大人的意”,易轻轩撇了撇嘴角,故作无奈的说道。 “……”,年夙被眼前人噎的说不出话来,这话本座还真就说过,一脸黑线的瞪着眼前这笑的人畜无害的人,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夫人的意思是不想解释”? “不,是教主大人您不想听,又怎会是本王不想解释,教主大人这般岂不是有些蛮不讲理”! “那正好,本座今日就想听听夫人的狡辩,夫人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座可不会轻易放过夫人”,年夙双手环胸,衣袖随风摇曳,血红色的眸子中露出了一抹狡黠。 “既然教主大人想听,本王自是要好好狡辩一番”! 灵府 灵可悦躲在闺房之中不愿出去见人,烦躁不安的躺在床榻之上,也不知道一会儿煜王爷是否会来,邀请函已派人送达,如若自己想办法向煜王爷说明那日行刺之事,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煜王爷在皇宫中遇刺的事全然被人压了下去,自己突兀的提起,煜王爷问起自己是怎么知晓的,反而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父亲的眼线遍及京城这件事许多人心知肚明,可亲自开口在煜王爷面前提起反而不对…… 叩叩叩 “小姐,别闹脾气了,一会儿老爷就该来了”! 敲门声及温润的音色,让烦躁至极的灵可悦心境渐渐柔和了下来,这人好像就是自己的救赎,只要稍稍接触,就可抚平一切。 也不知这书呆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本小姐的心思,爹是从来不会错的,这天下在皇室手中连年征战,朝中内斗不断,圣上并不得人心,亦没有什么作为,天下确实也该易主了,不是说贤者的天下么? “小姐”! 门外之人的语气好似急促了几分,灵可悦终是忍不住从床上爬起去开门。 “小姐,你……”,谢子怀眼角抽搐的看着仅桌里衣的眼前人,妆容散乱,青丝还是散披着的,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这么惊讶干什么,儿时还是你给本小姐穿外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灵可悦被眼前人眸子里的震惊弄得极为不悦,软弱无骨的倚在门旁,幽声说道,眸子中皆是不以为意的神色。 “小姐已到了婚嫁的年龄,我如今是小姐的师长,不可相提并论,小姐快去穿衣,我在门外侯着小姐”,说着谢子怀转过身去,一往平静的眸子里掀起一片涟漪。 灵可悦死死的盯着谢子怀的后脑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砰的一声把门关的死死的,谢子怀你个书呆子,本小姐再也不想理你了。 换好衣衫后,灵可悦故意在屋舍内耽搁了半柱香的时辰,从屋舍内的窗外看去,站立在门外的青衫男子,身影被那明媚的阳光拉的老长,青丝被一根竹簪所束缚着,清清瘦瘦的身影让灵可悦差点以为是回到了小时候。 回过神来后,灵可悦不紧不慢的打开房门,倘若是他人来此,灵可悦定然不会给好脸色,哪怕是父亲,可是眼前人就不行,灵可悦不想眼前人受到责备,一丁点的都不行,可眼看自己出嫁的年龄将至,自己必须想办法缠着易轻轩,让父亲以为自己中意那人,这般就可拖住婚期,除了这笨拙的方法,灵可悦着实想不到什么好点的法子,有时候灵可悦就在想,倘若自己是男子该多好,那般自己就可把子怀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不是如今这般,随风飘零,孤寂无依。 “子怀,本小姐穿好了,还不快引路”。 谢子怀转身正好看到了小姐别扭至极的神情,嘴角处下意识的勾起一抹浅浅,笑意,“小姐这妆容去见煜王爷可不行”! “那要怎么去见”?灵可悦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人,好像就在这种时刻,自己才能够光明正大的注视眼前人,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其实子怀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好,说不定明白之后,反而让他为难不已。 “随我来”,谢子怀大步走到房中,最后在梳妆台旁停下了脚步,拿起桌上装青黛的瓶子,朝不远处的人挥手,示意那人过来。 “嗯”?灵可悦诧异的走了过去,被这人安置坐在了梳妆台旁,“做什么”? “这般才好嘛”,谢子怀拿起一旁像是笔杆一般的东西,骨节分明的手中紧紧的握着木杆的中端,轻轻的在装着青黛的瓶子中沾了沾,食指与拇指捏起眼前人的下巴,认认真真的给眼前人描眉。 不知为何,灵可悦觉得眼睛酸酸的,好像一不注意就能流出眼泪一般,好像这是从子怀做自己教书先生后,第一次主动与自己亲近,想了半响,试探般的开口,“子怀,倘若他日本小姐成婚,你会做什么”? “我会为小姐披凤冠啊”,谢子怀眸中的笑意恍如更浓了一分,“倘若小姐出嫁,好似了结了老爷的心头大患,只是小的日后极难见到小姐,想想还真有点难过,初见小姐之时,小姐还是那么小小一只,而如今却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子怀见不到我会难过”?灵可悦可听到这近在咫尺之人话语间的惋惜之意,仿若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会,一想到日后见不到小姐,就会难过”,谢子怀眸底的那抹落寞感一闪而过,继而被满目的笑意取代,“日后再也没小丫头片子烦我,或许也会很开心”! 灵可悦不屑的切了一声,只是在心里祈祷这时间过的慢一点,来日方长这四个字,一点都不适合用在自己与子怀身上,如今自己恨不得把时间掰成四瓣过。 灵府今日百官聚集,门庭若市,主位之上凌徐畅正与易成言详谈正欢,毫不意外罗岐山也被请来了,只是不喜这喧闹的场景,只是来此点了个卵,就离开了。 顾沫涵站在院落中打量着周围,原本自己的是一介女流之辈,没什么资格来此的,只是父亲收到灵徐畅的邀请,偏偏要带自己来此,其实父亲的动向无可厚非,只不过是想借此攀岩富贵,说不定搭上那个皇亲国戚,说不定就能让他的地位得到立竿见影的提升。 所以只得硬着头皮跟在父亲身后,笑脸相迎那些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臣见过煜王爷”,顾铭风注意到直直走过来的人时,恭声行礼道。 顾沫涵被父亲的声音扰断了思路,抬眸就看到了易轻轩,正欲行礼之际,好巧不巧的瞥见易轻轩身后的红衣男子,那人嘴角处挂着浅浅的笑意,明晃晃的刺的顾沫涵眼睛疼。 “顾丞相不必多礼”,易轻轩笑着说道,最后视线落在了顾沫涵身上,“不知本王可否请顾姑娘小饮一杯,顾姑娘以茶代酒就可”? “不甚荣幸”,顾沫涵恭声说道,向父亲请示后,终于摆脱了这如深渊般的地方。 继而几人找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凉亭坐下,一路上,顾沫涵的目光就一直没从年夙身上挪开半分,几番欲言又止,话到口边,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易轻轩轻咳了一声,神色幽幽的看向顾沫涵,沉声提醒道,“不知道顾小姐可还记得,阎衾的那句朋友妻,不可欺”! “倘若不是煜王爷提醒,臣说不定就真的忘记”。 “本座的夫人小气至极,顾公子海涵”,年夙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自谦,反而听着像是在故意显露出什么信息。 顾沫涵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笑而不语的看向易轻轩,这一声声的夫人,真没想到王爷会是…… ------------ 第一百零六章 边疆之境(元旦好)  “啧啧,你们聚集在此,是不是把小爷给忘了”,阎衾在这灵府内兜兜转转了半响,左右逢源打听了半天才知晓自家夫人被择煜给带走了,这不,老半天才找到这几日聚集之地,不过让自己着实没想到的便是择煜竟会来此地。 “啧啧,小王爷怎么有幸来此,难得、难得”!易轻轩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意,幽声说道。 一旁的年夙可把身旁人的不自在看了个清楚,紧抿在一起的红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本座早有耳闻择煜与这人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这人只是出现,择煜就好感到不自在。 “嘿嘿”,阎衾对择煜话语间的嘲讽全然不以为意,颠颠的在顾沫涵身旁坐下,眸子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年夙身上,阔别一年有余,总觉得这人身上好似多了一丝邪气,与择煜坐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你再盯下去,某人可就要生气了”,易轻轩幽幽的看着阎衾,这家伙一直盯着年夙作何,因为过于熟悉,易轻轩对阎衾一举一动可谓是了如指掌,一旦开口,自己就晓得他要说什么话。 阎衾那诡异的神情,像是发觉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本王中意年夙的事,这家伙老早就知道,何必这般娇柔作态,要不是顾忌现在的身份,真想把这脸皮贼厚的人再好好收拾一遍。 “切,小爷难不成要夺你所爱不成,这酸溜溜的语气是说给何人停的”?阎衾微微眯起眸子,耐人寻味的目光这才舍得收回。 “顾姑娘不管管他么”?易轻轩眸中的笑意更浓厚了一分,见顾沫涵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忍俊不禁的说道。 顾沫涵不着痕迹的与阎衾拉开距离,此地耳线眼目众多,着实不是一个聊私事的好地方,“小王爷的时,臣怎么敢管”。 阎衾最不喜顾沫涵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好似故意与自己保持距离一般,这难以横跨的差距,一想起心底就是一阵无名火,撇了撇嘴角不悦的说道,“顾姑娘怎会看的上我”! “啧”,易轻轩这算是看出来,这俩人应该是闹什么别捏,扶着桌面缓缓站起,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阎衾,“他姓年名夙,乃吾意中之人”。 语毕,易轻轩扭头看着身侧之人,“夙儿,这人乃本王生死相交之人,南昌王之子,阎衾”! “在下年夙,还望多多指教”,年夙起身站在择煜身侧,微微颔首,沉声说道,血红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一抹微光,这个叫阎衾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方才那耐人寻味的目光着实可疑,看来日后,本座必须试探一下此人,择煜对他极为看中,必须从暗中来。 “指教不敢当,我怕择煜揍我”!阎衾愁眉苦脸的看着年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半响从才发觉这人的瞳孔色泽与常人不同,涵儿说当年那场大火中弥漫着致死的毒气,就连那贵医都葬身与此,其中修为上乘者不甚其多,皆没逃的出去,被心魔入体的年夙又是怎么逃出那场灭顶之灾,眼前人真的会是年夙吗? 初见年夙时,这人给阎衾留下的印象很深,因为阎衾对这个能让易轻轩这种直男动心之人分外好奇,那时年夙一袭黑衣,眸子的干净与果断格外吸引人,戳破人与人之间感情的那张纸,平心而论,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眸中是隐忍与温和,心里确实勃勃野心的人。 “哈哈”,年夙笑着挪开目光,最后视线落在了顾沫涵身上,“顾姑娘看着像是吾的一位古人,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多谢夸赞,我觉得年公子也像是我的一位古人,不过他已身葬火海”,顾沫涵抬眸对视上年夙的目光,眸子里多了一丝坦然,少了几分防备,毕竟这人是最先察觉到自己秘密的人。 “听顾姑娘所言,真是可惜,即是有缘,不知顾姑娘可愿识得在下”!年夙脑海中的记忆翻涌,好似回到当年偷偷潜入此人房中,搞错了目标。 阎衾见这俩人越聊越欢,不由得有些吃味儿,这俩人就好像相识多年一般,用相见恨晚来形容,简直再妥当不过,满腹哀愁的挪步走到易轻轩身旁,“喂,你家那位勾搭我夫人”! “是么?本王并未看见”,易轻轩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阎衾的肩膀,有些事还是让顾沫涵与他讲好些,继而凑到阎衾耳畔旁,特意的压低声音,“明日本王会前往边疆与皇兄交换,明面上城外出游玩,你在京中多衡量些,有什么事,可通过七色鸾蝶告诉我,不出十日,皇兄便会返京,今日的灵徐畅未免太春风得意了些,我怕他并不是想扶持易成言,而是别有用心”。 “择煜是说他想取而代之”?阎衾的瞳孔猛的收缩,也是,如今的灵徐畅春风得意的厉害,今日来此无不是朝中一等一的大臣,这种几乎能吹晕头脑的奉承,及对那高位的渴望,高位万般之好,倘若手握重权,谁又舍得拱手让人。 “总而言之,这些日子京城中的事要拜托你了”。 “年夙可知晓”?阎衾抬头示意一旁聊的热火朝天的二人,沉声问道。 “他明日也要离京,前往襄阳城,襄阳城路途遥远,说不定本王与皇兄交换,处理完边境的事物,年夙也不一定归京”。 “谁给你的自信啊!万一有什么……”,阎衾话没说完就被眼前人冷嗖嗖的眼神给弄得哑了声,罢了、罢了,这家伙看来是不想让年夙担心。 易轻轩神色自若的与阎衾拉开距离,瞧咪咪的凑到年夙身侧,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低声说了些什么,年夙被这人逗的笑得直不起腰。 阎衾第一次看到择煜这般孩子气,不由得微微抿起嘴角,何时涵儿也能这般对自己该多好。 顾沫涵扭头就看到一旁神情哀怨的人,嘴角处的笑意瞬间就僵硬住了,阎衾真的不会在意自己这一身女里女气的打扮吗? “就知道涵儿还是喜欢我的”,阎衾见那人望过来,眸子一下子就亮了,屁颠屁颠的凑了过去。 边疆 分明京中入秋不久之期,边境的城池内却早已覆盖了厚厚的大雪,雪下的有两尺多厚,敞开的窗户上被雪花覆盖,易憬君身披玄月色的厚重披风,凝眸看着桌上的信纸,紧蹙着的眉宇间怒意渐显,寒风毫不留情的从窗外侵入。 “主子,王爷他……”,恭身站在一旁的薛应寒话到口边,却又禁了声。 “回信给他,这是朕的天下与江山,他蹚什么浑水”,易憬君将桌面上的信纸攥在手中,力度之大,几乎快将信纸弄得粉碎,泛白的指尖,指甲几乎快镶进肉里,好看的的丹凤眼中布着细细的血色。 “属下领命”,薛应寒恭声应下后便消失在原地。 易憬君抬眸看着窗外飘飘央央的大雪,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却因这一小小的动作,品尝到了下唇上的血腥味儿,“择煜,为兄是否真的不适合为君主,父皇说朕愚钝,优柔寡断,如今朕到是觉得,父皇并没有错言”! 择煜为朕这个兄长做的够多了,超过身为皇子、身为臣子的本分,朕还记得第一次去古袁道探望择煜,离别之时那小小的身影几乎被整个山脉覆盖,话音中已有哭腔,几岁的孩童而已,离开父母与亲人投身与门派,择煜的苦,为兄都如数知晓。 “回禀圣上,秦将军求见”。 “宣”,易憬君眸中映出的是白雪皑皑,舌尖轻 舔 过下唇,血的腥甜味儿充斥在口腔内,仿佛让人上瘾一般,恨不得把伤口咬的更狠一点。 “回禀圣上,上次在城外偷袭的蛮夷之辈已被赶走,这几日大雪连绵,圣上在此难免孤寂,不知圣上可愿去边疆外的寒域捕猎雪狼”!秦镇山性情直爽,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凭借这几日对这新登基年轻帝王的接触,发觉这人果真得先帝真传,遇事沉着冷静,上次被那蛮夷之人偷袭遇险生死一线亦是处变不惊的神情,这不得不让自己对这年轻的帝王心生好感。 城池之外的蛮夷之辈,对这疆土虎视眈眈多年,即便击退多次,仍死不悔改不时逗留在边疆城外,袭击百姓、猎户,每每都要出兵镇压才有效,这种情况,是在封岳将军离开后才突然出现的,封岳将军离开边疆之事线索封锁的极为严密,可刚离开不久,这些蛮夷之辈便已然蠢蠢欲动,近来袭击之事更是频繁不已,唯有斩草除根,才得安好。 “猎雪狼”?易憬君眸子充斥着几分热血,手中的信纸早已被揉的粉碎,脚旁的火炉染的正旺,随手将粉碎的信纸丢入其中,厚重的披风随着易憬君的动作垂直而下。 “大雪连绵多日,饿极了的雪狼会出洞捕猎,这场大雪千年难寻,说不定还会遇到雪狐一类的灵兽”。 “如此甚好”!易憬君转身看向秦镇山,心中的暴躁与怒火确实也该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要不然朕非被这等情愫侵蚀掉不可。 “马已备好,即刻就能出行”! “哈哈哈,还是秦将军明白朕的心意”。 易憬君爽朗的消失充斥在将军殿内,随手将身后的披风取下,拿在手中,以往沉稳的眸子多了几分狠虐的气焰,不知捕杀雪狼会是什么感觉。 雪色的马匹飞驰在雪域之内,大雪满天飞风呜呜地吼了起来,健硕的四肢飞快的穿梭在茫茫雪域内,几乎快要与这皑皑白雪融为一体一般。 易憬君身下的白马首当其冲,刺骨的寒风凌列,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心底处的那股火热,紧握着手中的马缰,感受着严寒的刺激,即便脸颊与手冻的通红也全然不在意,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好似变成捕猎者最佳的眼线。 (2018最后一天,2019见!╭(°A°`)╮) ------------ 第一百零七章 丛兰欲秀,秋风败之  白色马匹鼻息呼出的热气与冷风交融,只是一会儿就凝固成了冰霜,胸膛处的热气如灼烧着一般开始蔓延,赫赫的寒风挂刺的易憬君脸颊生疼,上马前饮下的烈酒,此刻像是要在胸口内翻滚一般,易憬君几乎能感受得到血脉里沸腾的火热。 “圣上,前方乃边境,不可越界”,秦镇山紧拽着手中的马缰,大手抹掉脸上的一脸冰渣,身下的马匹疾风赶上前与圣上并肩而行,急声喊到,不由得吃了一口雪花。 “吁吁……”,易憬君用力拉起马缰,嘴角处勾起一抹笑意,从来未曾这般放松过,这上瘾般的刺激让人一旦停下来就觉得可惜,整匹马的身子向后扬起,两只前蹄挥样在空中,心里所有的暴躁好似与严峻的空气所相抵,这滋味别提多舒服了。 扭头就瞥见一旁一脸冰渣的秦镇山,这人的狼狈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将军所持有的威严,“确实走出的太远了,朕一时疏忽,忘了方向”! “圣上随末将前往东边,这个时候那里说不定会有落单的雪狼”。 秦镇山挥动着手中的鞭子,身下的战马仿若有灵性一般,随即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疾速而去,而易憬君身下的马匹相比之下就显得笨拙不已,半响了才反应过来,朝秦镇山离开的方向奔去,易憬君凝眸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左手抹了一把脸,发现脸上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一手的冰渣子还未融化,就又凝固上了。 没一会儿易憬君就瞧见了隐藏在这抹雪白雪域内的红色光芒,那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凶狠目光,像是饿极了的穷寇之辈,倘若不是这涌动的灵兽气息,说不定朕就真的注意不到这几乎与皑皑白雪融合在一起的生物,说来好玩,朕被人用这种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多了,反而这些日子不被人这般盯着,有些不习惯了。 “圣上”?秦镇山翻身跃下马,扭头就看到早已下马的年轻帝王,轻唤了一声,那人却做出禁声的手势,静下心来,那野物急促的灵气恍然徘徊在身侧,看来身上是找到猎物了,难怪。 “你们在此生火歇息,小心雪狼偷袭”,秦镇山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好似听到了猎物微微喘气的声音,掺杂着冷冽的寒风,留下这句话,就朝猎物所在的方向跑去。 唯独留下数六名士兵面面相觑,各自遵从将军的吩咐,有条不絮的把马匹拴好,留俩人驻守在原地,其他之人四处寻找枯枝,周围的树木恍如铁树一般,被严寒的气息冻的跟冰棍一样。 易憬君对视上那裸露在雪地中凶恶的目光,好看的丹凤眼中露出比这凶狠十倍贪婪,就像那饕餮一般,那隐藏在雪地的捕猎者好似被猎物的神情吓到了,但却也已饿到了极致,目光中的凶恶不减半分,雪狼向来不会只身出现,看来真的是饿狠了。 蓄势待发的模样弄得易憬君心里痒痒的,手中的寒刃出鞘之际,剑身与寒气相交辉映,锐利的剑身上布满了雾气,朕平生最不喜被当做猎物,可却一直被人当做猎物耍弄,身居高位,有时候却不如臣子来的自在,手中的佩剑早已迫不及待,利剑劈开了空中的寒气。 那只狼龇了龇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大模大样地蹲在厚厚的雪地上,被猎物挑衅,健硕的前肢屈膝爬在地上,一刹那间像是离弦了的箭一般,直朝猎物袭去。 易憬君抬眸看着飞扑来的猛兽,神情中多了一分轻蔑,手起刀落之间将那畜生劈成了两半,鲜红的还冒着热气的血水扑洒在厚厚的积雪之上,发出噗呲的声音,垂眸看着地上的尸首,弯腰抚上着雪狼柔顺的皮毛,用这皮毛做一张毯子说不定会很不错。 反手握住剑柄剥下雪狼身上的皮毛,柔软的触感易憬君几乎能想象坐在这上面的感觉,血红色的肉还冒着热气,血腥味儿弄得易憬君有些反胃,不知道这雪狼肉的味道如何,看来今天有好吃的了。 堆火燃的正旺,火光映衬出众人兴奋的脸庞,四五匹雪狼的尸首摆放在一旁,木棍上穿着雪狼腿部的肉,血红色的肉在高温的烈火下滋滋作响,肉质中露出油光,众人盘腿坐在堆火旁,享受着难得的安逸。 秦镇山取下腰间的酒壶放在腿旁,抓了一大把雪花用力捏成了一个酒杯的模样,其硬度可人,冰天雪地的温度极地,即便握在手中也不会融化,拔开酒塞倒了少许的酒水在这杯中,涮了一下,洒在了火堆里,确定干净了才再次将酒壶中的酒倒入杯中,透明色的液体散发着浑厚的醇香,“圣上请”! 易憬君被这『精致』的酒杯给逗笑了,伸手接过,烤肉的香味儿充斥在鼻息旁,大口饮酒大口吃肉的爽快感,让烦恼仿若烟消云散了一般,雪狼的肉很有嚼劲,越嚼越香,缠着着一丝腥味,再来上一口烈酒,喉咙处像是火烧一般,舒服的厉害,从小到大,易憬君还是第一次这般自在过,难怪许多热血男儿都比较喜欢这驰骋疆场。 众人见圣上丝毫无顾忌之心,各自都放松放松下来,把酒言欢,五匹狼的肉正好够众人吃,不知不觉间夜色怡然幽深,雪更是越下越大,早已落成了厚厚一沓,这百年难遇的大雪偏偏就被易憬君遇了个正着,要不是大雪封山,这些雪狼又怎会下山觅食。 时辰不早,因雪落的太厚,骑马已不适合,只能徒步走着,寒风凌列,各自身上都热乎乎的,全然不觉得有多严寒,大雪纷飞,就是有些遮挡视线,其他全然无碍。 “放箭”! 突兀的声音让众人身体一僵,秦镇山首先想到的便是圣上的安慰,几人拔剑而出,团团将圣上护在中间,秦镇山的脸色难堪至极,自己领圣上出来这件事在军营中是保密的,这六人皆是自己的心腹,是同生共死,共患难的弟兄,他们觉得不会出卖自己,看来军营中出了奸细,真是该死,是自己大意了。 不容细想,满天的箭嗖嗖袭来,箭的利刃划破空中发出赫赫的呼啸声,这就像是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一般,秦镇山黑着脸挥剑斩断箭身,带圣上出来是自己的注意,这些陷阱像是预谋已久一般,看来是有人想陷自己与不义,刚烈的眸子凶煞之气尽显。 易憬君凝眸看着袭来的利箭,再不明白这是陷阱就真的是傻子了,最后目光落在了竭力御敌的秦镇山身上,只不过这目光一触便离开了,希望朕没有看错人吧,这样下去只会耗费体力,倒不如突围来得实在,对方显然谋备已久,有备而来,而自己等人毫无防备,如今想想这么多人想要朕的命,真是好玩。 “秦将军,一会儿听朕的命令,从四面八方突围而出”,易憬君拔剑走到秦镇山身侧,挥剑挡住袭向秦镇山肩膀处的箭,沉声说道。 “不可,圣上您……”! “朕的话就是命令,哪有什么可不可的,军令如山,违令者秦将军应该知晓后果”,易憬君对生死早已看的极为平淡,这些年来欲谋朕性命的人何其之多,今晚,即便自己葬身与此,朕在京中纳好的传位登基密旨就会传出,朕从不惧怕死,只是惧怕背叛而已。 “圣上……”,秦镇山面露难色,正欲说话之时圣上却早已与自己拉开距离,心中不住的责备自己这个出来猎捕雪狼的馊主意,正准备挪步接近圣上身侧之时那人却不动声色的弄开。 “就是此刻,趁他们补箭,冲出去,违令者斩”! 秦镇山看着不远处的人,这个一个出神,差点被箭刃击中,这斩钉截铁的话语从易憬君口中说出,着实让秦镇山震惊不已,却又对这人刮目相看。 “领命”! 众人齐声应下,各自从四面八方逃窜,不过主要还是为圣上做掩护,袭击者对这种一哄而散早有防备,只是因这雪下的太大,再加上天色已黑,根本摸不清楚那个人是目标,赫人的寒风凛冽刺骨,秦镇山扭头看追来的人,不知圣上是跑到那个方向去了,掏出袖子里的玉佩丢在地上,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玉佩是殷红色的,掉落在这地上分外显眼,上面边角的地方刻着一个君字,追上来的拾起地上摔成两半的玉佩,交到领头人的手中。 领头人是便是易憬君等人口中蛮夷之辈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首领,盯眸看来一眼,挥手示意后面的人朝掉玉佩的方向追去,皇家的东西这人还是认识的,只要除掉这所谓的君王,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秦镇山对这里的地势极为熟悉,见那些人真的追上来不由得目露喜意思甩掉这些人绰绰有余,回军营之后定要彻查一番,用封岳将军的话便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你追我赶了将近半柱香的时辰,秦镇山约摸着时辰差不多了,继而躲藏在茫茫雪地之中,追来的人还以为是他们眼花了,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消失在眼前,胡乱放箭袭击亦没有一丝声响。 这群人搜查良久无果,只得撤下,那领头人暗骂了一声,挥手退兵。 躲藏在雪堆中的秦镇山脸色煞白,胳膊处被箭刃击中,伤口处正在淌血,咬牙将酒壶里仅剩余的酒全部倒在伤口之上,待疼劲儿换过去后狠心拔下箭刃,圣上应该不会有事,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他。 ------------ 第一百零八章 亦好亦坏  茫茫的大雪遮人视线,夜色越来越深,幽暗而凝重,寒风瑟瑟与黑夜交织在一起,鹅毛般的大雪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铺盖在地上的雪层几乎漫住了易憬君的脚腕,舌尖从干裂的薄唇上舔到了血腥味儿,喘着粗气止住脚步,环顾周围陌生的场景,易憬君手脚冰凉,如今朕的处境可以说是亦好亦坏。 易憬君对这里并不熟悉,再加上方才突围之时情况紧急,压根儿就没多想,只是选了一个有利的位置逃脱,这不,跑着跑着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好在朕早已神灵附体,要不然,不被这鬼天气冻死才怪。 伸手拍打掉肩膀上的雪沫,如今唯一的好处就是那些人没追上来,不晓得秦镇山什么时候能找到朕,难不成今晚要在这么度过? 徒步走了半响,也没遇到一个能遮风的地方,最后再三 退步,找了一个光秃秃的树干做隐蔽之处,这树干有成年男子的腰杆那么粗壮,周围零零散散的枯枝让易憬君眸子闪过一抹微光,看来今晚说不定还不会挨冻。 捡了一大堆的枯枝后,易憬君气喘呼呼的扶着树干,从长袖中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这冰天雪地里分外的难得,橘黄色的火焰慢慢变大,烤的易憬君脸颊发热,逃跑时留下的印记早已被大雪覆盖,凝眸盯着火堆看了半响,易憬君舍不得把火给灭掉。 这火光在这茫茫黑夜之中着实太显眼了,黑漆漆的空中没有一丝亮光,左右权衡了一下,易憬君终是把这小火堆给留了下来,木枝被火焰烧的吱吱作响,不时有火星子飘到空中,与雪花交融在一起。 倚在树身旁,易憬君缩成了一小小一团,不知何时,竟疲倦的睡了过去。 在此醒来之时,易憬君几乎被雪堆盖了个严实,要不是醒来的早,易憬君都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昏死在雪堆内窒息而亡,拍散身上大块的雪层,脚边的火堆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灭了,亦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因为厚厚的雪层把火堆的残骸也盖了严实。 抬头看向空中,乌云过于厚重,根本看不到太阳的踪影,周围亦没有任何可以识别方向的标志,气馁的踢开脚边的雪堆,朕如今究竟身在何方? “这鬼天气,是想告诉朕命数将近么”?易憬君口中冒着热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里却坦然至极,朕的命被这么多人惦记真,真是倍感荣幸。 虽然朕与秦镇山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可这人给朕留下的印象可以说是很好,朕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此次栽在这里也不后悔,易憬君的意识甚至已游荡在外,思索着究竟是被人杀掉舒坦,还是被冻死在这里舒坦。 京城 原本年夙并不想在这种时刻离开经常,可木师尊的安危让他无法置之不理,必须尽快把木师尊带回异世休养,左右思索,无法,只得与择煜辞行。 皇城之下,年夙牵着手中的马缰,身后红色的汗血宝马发出嘶鸣声,血色的瞳孔幽幽的看着眼前人,半响后才幽声开口,“本座离开,夫人不该给点表示吗”? “本王愚昧,不知道教主大人想要什么表示”?易轻轩笑的一脸坦然,身影被晨光晃绕的一长一短,飘逸的衣衫随着微风摆动,好似自从与夙儿在一起后,心中的喜意,刚上心头,就已然上眉稍处,扬起的嘴角怎么也抑制不住。 “愚昧”?年夙轻佻起眉头,眸子中暗露不悦,咄咄逼人逼人的气焰尽显,“夫人究竟是不想,还是真的愚昧”? “教主大人要离开多久”?易轻轩避开这人吃人一般的目光,幽声问道。 眼前人的答非所问让年夙心中的不悦更是增添了一分,“本座会尽快赶回来,不过来回的路程大概就要半个月,姬湛会留在此地与夫人接应,倘若京中有什么事,他会告诉本座”! “教主大人看来是很不自信,只是离开半月有余而已,这是放一个眼线在本王身旁”?易憬君脸上的笑意不减,心里却猛的一沉,这姬湛留在本王身旁,会不会偷偷的给夙儿通风报信,此番前往边境这事,可是瞒着夙儿的…… “所以说夫人要安分守己才可,短短半月,夫人可别让本座抓住了什么把柄,要不然家法伺候”,年夙把『家法伺候』这四个字咬的极重,显然是意有所指,走上前凑到易轻轩怀中,抬眸愤愤不平的看着这人的眼眸,看来本座该好好锻炼一番,比自家夫人矮了一头着实让人不悦。 “保重”,易轻轩将凑到身前的人紧紧搂在怀中,下巴轻抵在怀中人的肩膀上,微微皱起的眉头下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凝重的神情。 “该保重的是夫人,有什么事定要告诉本座,本座是夫人随叫随到之人,夫人可要记牢了”! “不敢忘”。 年夙不屑的切了一声,不慌不忙的与自家夫人拉开距离,来日方长嘛!只是短短半月而已,拉起衣衫的下摆翻身跃上马背,血红色的眸子是狂傲不羁的神情,“夫人保重,本座会尽快处理好一切归来,夫人的滋味儿,本座早就想尝尝”! 见自家夫人眸子的羞怒渐露,年夙握紧手中的马鞭,狂傲的笑声让身下火红的骏马嘴巴里发出刺耳的嘶鸣声,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壮美的姿势宛如历经坚关,如同里弦的箭一般,消失在城门前。 那人桀骜不羁的笑声充斥在易轻轩耳畔,这等带有挑逗性质的情话让易轻轩眸子的情欲尽显,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远方的黑色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易轻轩脸上的笑容才稍有收敛,这姬湛留在本王左右,不知是好是坏。 “王爷,该启程了”,夫晏恭声说道。 易轻轩微微颔首算是应下,“姬湛在何处”? “这人在王府之中,王爷找他作何”?夫晏抬眸看着主子,疑声问道。 “你派人告诉姬湛,这些日子让他留在南昌王府中,伴阎衾左右”! “属下领命,这就去办”! 京城的街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推囊不动,二胖愁眉不展的站在天玄客栈的门前,自从那日自家公子从煜王府回来,就一直躲在房中闭门不开,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公子这般颓废,好像被什么事打击到了一般。 捧着手中的画像,二胖不时的把目光移到人海之中,画卷上的人冷清中掺杂着傲气,只是站在这里老半天了,就连一个与画像之人相像的人都没有见到,不由得有些气馁。 自家公子那幅模样,显然是被人家拒绝了,说来这好像是第一次,也难怪公子会闷闷不乐半天,不知京中有没有什么风流雅士,自己给公子重新找一个不就好了。 这几日,蓝月玺几乎是在床上度日了,像极了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那日凌翰决绝轻蔑的语气蓝月玺始终忘却不了,越是想忘记,就记得越深,窗户被帘子遮挡了个严严实实,一时间让蓝月玺分不清如今究竟是何时辰。 即便再不相信,蓝月玺也要接受现实,经过这几日的时光,脑海中那凌翰的容颜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清澈,自己好似遇到了宿敌一般,根本逃脱不掉。 这个现实,蓝月玺接受也得接受,不就是也得接受,问题就是挡在小爷与凌翰之间的那个青梅竹马,一想起凌翰用温柔的声音叫那人盏儿,蓝月玺就怒火中烧,可是又没有办法,谁让人家两个青梅竹马来着的。 小爷这是认识凌翰认识的晚了,被人给截了意中人,要是让小爷早点遇到,凌翰说不定会是谁的,罢了、罢了,喝酒去,再这样睡下去,骨头都要散架了,蓝月玺没心没肺的自我安慰着,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走到窗户旁,伸手拉开帘子,刺眼的光线弄得蓝月玺睁不开眸子,啪的一下又把窗帘给拉上了,大白天的去寻欢作乐好像不怎么合适,还是等待晚上再出洞吧! 没一会儿蓝月玺就又回到床上再补个回笼觉,果不其然,一闭眼凌翰的容貌就又挥之不散的出现在脑海中,就像阴魂不散缠着自己的鬼魂一般,蓝月玺愤愤的再次从床上爬起,谁说大白天的不能寻欢作乐,他大爷的,小爷再憋在这里就要闷死了,凌翰那就好美人相伴,小爷凭什么要在这里憋屈着。 梳洗了一番,蓝月玺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跟方才邋里邋遢的模样仿若两人,一笼锦缎衣衫,把蓝月玺映衬的越发贵气逼人,推开房门刚走到客栈的正堂内,就瞥见了手中门口的二胖。 蓝月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原道又拐了回去,小爷还是翻窗出去吧,要是让二胖跟上,指不定又要絮絮叨叨半天,哪有小爷自己玩的自在,蓝月玺向来是行动派,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窗外是一个略窄的一条小巷子,好在蓝月玺属于清瘦一类的,即便小巷很窄,对蓝月玺也没什么妨碍,来京这几日,因为惦记着凌翰,所以蓝月玺并没有把京城的路线摸的有多熟,索性就凭借着记忆找去。 没一会还真让蓝月玺遇到了一处风花雪月之地,可是待蓝月玺进去后就大为失望,这些拥在身侧的皆是一些庸脂俗粉,一个大男人,擦脂抹粉,娇滴滴的,妩媚的不成样子,只是看一眼,蓝月玺就觉得倒胃口,可别他大爷的是看中凌翰后再看不上其他人,小爷可就玩完了。 蓝月玺还是耐着性子留了下来,小爷听听曲,散散心还不成么! ------------ 第一百零九章 死亡滋味  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附着了一层光芒,洋洋洒洒的把年夙晒了个全面,红色的汗血宝马飞速的奔驰在扬长的小路上,如疾风吹过一般,马蹄掀起地上的尘沙,弥漫在半空中的尘沙让原本就热燥的气息增添了一抹干燥,年夙脸颊和后颈处被晒的发红,突如其来上升的温度,让耳畔的烈风都掺杂上了热浪。 年夙虎口的位置被粗糙的马缰磨的发红,原本年夙就不善骑马,发狠般的遏制住马缰,血红色的汗血宝马,鼻孔里冒着热气,止步停了下来,马蹄不住的蹭着地面,一时间周围尘沙肆起,张着的马嘴里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不远处的黑衣人单膝跪地,手中的佩剑插在地上,恭声开口,“回禀教主,古袁道下已出现异样,木师尊亦即将苏醒,依如今所看,并没有什么大碍,进行下一步计划不会有问题”! “木师尊没事就好”,年夙红色的瞳孔中多了几分冷漠,眉心间的红痕印记渐渐显露,年夙此行不光是为了木师尊,另一个目的便是古袁道下的邪君,依乱世所言,经玄月的帮助,这些日子镇压邪君的神魂开始动荡。 此番正好借助木师尊的藉口前往襄阳城的古袁道,毕竟本座还没有做好……让择煜接受本座身份的准备,所以此事并不好惊动择煜,再者择煜与古袁道关系匪浅,希望此番释放邪君,不会引起古袁道的人注意。 “回禀教主,怀柔让属下把这封信交由您”! 黑衣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恭敬的说道。 “拿过来”,年夙翻身跃下马,凝眸看着眼前人,紧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是”,黑衣人起身,将怀中的书信双手奉上,继而恭敬的退到一旁。 年夙撕开信封,熟悉的字体映入眼眸,没看几眼就随手将信撕了个粉碎,“传信给怀柔,让他在江南好生照顾歌源,歌源醒来不久,不得奔波劳累,本座的事情,本座自能处理好,让他们管好自己就可,本座修为盖世,又有何人能阻碍得了本座”! “属下领命”。 留下这句话,黑衣人恭声告退。 年夙抬眸看着黑衣人离开的身影,继而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宝马,要不是因为这匹宝马是择煜赠给本座的,早就把这碍事的东西给丢了,这一日千里还不如本座徒步来得快。 忽然空中赫人的太阳被乌云遮住,按理说已然是深秋,天气不该这般变化无常,年夙仰头看着空中,这阵势像是马上就要大雨倾盆一般,左耳后的血色金莲开始泛起红光,像是鼓起的血管一般,异常显眼。 一刹那间,空中乌云密布,萧风肆起,这天气变化的让年夙接受不了,紧绷在一起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极浅的笑意,“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话音落下不久,四周的鬼魅纷纷现身,一股腐臭味儿弥漫在空中,恶鬼渐渐朝汗血宝马的周围聚集,恭敬的跪拜在周侧。 年夙翻身跃到马背上,飘逸的衣衫随风摆动,束缚着青丝的丝带被刮到了地上,周围的恶鬼口中发出让人发怵的声响,血色的雾气渐渐从两侧纷涌而出,笼罩在整片土壤之中。 “恭迎魔尊大人归来,地狱隧道将打开,属下会以尽快的速度带魔尊大人前往古袁道”! 鬼魅话语空荡无边,语毕,汗血宝马下破裂出了一个硕大的漩涡,恶风不住的吹挂着,没一会儿,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空气中干净的没留下一丝血腥味儿,放眼空中,可以说是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空中就连一丝尘土都没有,要不是一旁挂断了的树枝垂落在地上,方才的一切,就好似没出现一般。 边疆 即便秦镇山再三寻找,也没能在这茫茫雪域之中训得圣上的踪影,让原本就不安的心境更阴沉了几分,找寻了整整一夜的光阴,直至现在天色大亮。 驻扎的军营中出了奸细,秦镇山并不能回去搬兵,可时间越长,圣上的安危就越悬殊,太阳当空,却没一丝暖意,反而感觉更冷了些。 秦镇山伸手搓掉脸上的冰渣,发梢处也被冻上了冰渣,如今自己已是戴罪之身,左右权衡了半响,空中的太阳诉说着已然午时的一个事实,秦镇山终是忍不得策马回到城池之中,心中的懊悔被放大到了极致,必须尽快派人扩大搜索范围,要不然就凭借着鬼天气,就能轻易取了人的性命。 焦急的赶回城中,将军殿内空荡的房间打破了秦镇山心里的最后一抹期望,隐而不发的看着周围,绝尘而去。 硕大的将军府内聚集满了精锐的兵马,显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秦镇山沉眸看着皆平安归来的人,就连受惊了的马匹都没丢一匹,偏偏就圣上不见了。 众人望过来的视线压的秦镇山喘不过来气,毕竟在别人看来,自己的嫌疑着实太大了,外出是自己提议的,如今所有人都平安归来,就只有圣上下落不明。 封岳将军刚把大权交给自己,就出此大错,自己犯了兵家的大忌,那就是轻敌,自己压根儿就没想到在境内埋伏的敌军人更没想到此地出了奸细,寻找圣上的下落迫在眉睫,倘若此事被有心之人传到朝堂之内,定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传本将军的旨意,此番越境十里,出了什么问题都由本将军担着,找不到圣上,就别回来”,秦镇山怒声吼道,冷硬的铠甲咯的胳膊处的伤口生疼,面不改色的看着众人,军令如山,一触即发。 “属下领命”! 浩荡应和声回荡在空中,大批的队伍浩浩汤汤的走了出去,被人玩弄与股掌的屈辱感让秦镇山身上的煞气尽露,如今根本无暇顾及军营内的奸细究竟是何人,待本将军寻找到圣上的下落,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一层厚实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覆盖摘在这广漠的荒原上,闪着寒冷的银光,寒气遍布每个角落,光秃秃的树木可怜巴巴地耸立在一旁,在硕大的雪域内显得孤寂不已。 鹅毛般的大雪瀌瀌的下着,交织、缠绕成凌杂的油画,因长期身处严寒之中,寒冷让易憬君的十指早已弯曲僵硬,脸冻得生疼,从嘴里呵出的热气很快就变成了冰霜,一屡屡地缭绕在易憬君的眉宇间。加上温度过低,火折子根本点不着被冻的僵硬的树枝,漫无目的的游走着,易憬君丝毫不怀疑会被冻死在这里。 这个时辰秦镇山还没能找到朕,一共有两种可能,一来便是朕走错了方向,这大雪覆盖痕迹的能力太强,朕亦无法原路返回,走的地方太过偏僻,超过了秦镇山料想的范围,二来便是秦镇山故意引朕入得这场陷阱,这硕大的棋局朕便是他们的猎物,凭借昨晚的攻势,显然敌人预谋已经。 “该死”,易憬君紧咬着牙关,暗骂一声,每一步都是在硬撑,倘若停下来身体的温度会很快散去,被银装素裹的白度刺的眸子生疼的厉害,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雪花根本无法入口,含在口中,融化一点,就好像立马就又要凝固一般,目光可及之处没有一丝生机,更没有一丁点可以猎捕的食物,真不知道朕究竟是先被冻死,还是先饿死…… “哈哈哈,这种滋味儿可好受啊”! 狂傲的笑声及话语从四周传来,没一会儿易憬君就被这显然埋伏良久的精锐兵队所包围,足足二十余人,这些人恍然训练有素一般,把每个突围口都封的严严实实的,易憬君几乎都能料想到自己所有的狼狈姿态全被这些人瞧去了。 这些人的耐心到也足,就像是弱肉强食里的一招,耗尽猎物的所有,他便定然逃脱不了。 围着这身着貂皮衣袍,瞥见被围攻的人脸上毫不动容的神情,心中的不悦被人数点燃,狂傲的神情中出现了一丝破绽,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笑,“堂堂帝王之尊,落得这般地步,大起大落,不知道你的感觉如何”? 易憬君自然听出这陌生语腔调里的讽刺,这音调一听便知是邻国之人,这群蛮夷之邦虎视眈眈皇土许久,狼子野心。 直立立的站在原地,易憬君压根儿懒得搭理这人,这世间之人在真正面临死亡之时,正是求生意志最强的时刻,当然易憬君也不除外,体内的灵力因要保持温度,早已所剩无几。 “啧啧,看来落到这个地步圣上还在故作姿态”,为首者眸中的轻蔑更盛了一分,咔嚓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寒刃与冷空气交织在一起,剑身上附着了一层冷霜,“谁取了这人的项上人头,本将军就让谁飞黄腾达,备受皇恩”! 此话落下不久,周围手持长枪或刀剑的士兵一拥而上,手中冰刃的交击声分外的清脆刺耳,易憬君翻身躲过,大口喘着粗气,欲伸手拔出佩剑,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这手早已不听使唤,更别说握剑。 费力的躲避着敌人的攻击,数十柄袭来的利刃让易憬君举步维艰,每次的动作几乎都消耗着易憬君仅余的体力,寒刃划破长空,发出呼鸣声,脸上的一阵刺痛,身上摸上,指尖上却沾染了鲜红的血液,脸颊处的伤口血流不止,看上去赫人不已。 易憬君动作迟了一步,被一旁蓄势待发的人用长枪穿入袖子,整个长枪从两袖间穿入,将易憬君死死束缚住,无法动弹半分,周围人狰狞的笑声刺的易憬君头疼不已,数十几柄寒人一同袭来,死亡的冰冷感扑来,易憬君紧闭着双眸,仿若回到孩童时刻,『君儿,为君之道母后希望你谨记在心间,择煜是你的同胞兄弟,日后倘若你继承大统无法断定人心之时,要记得,择煜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你为兄长,定要照顾好他!』 ------------ 第一百一十章 姬白降世  凌列的寒风挂刺的易憬君脸颊生疼,皮肉与长枪的木棍紧挨着,耳畔兵戎交接的声音特别刺耳,寒刃交织在一起的碰撞声,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冷兵器之间碰撞的声音中掺杂着惊呼声,睁开眸子却是满空浓郁的雾气,简直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亦不为过。 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疾速从空中坠落,好巧不巧的正好准确无误的掉落在群起而攻之的兵刃之上,数十柄兵器一时间皆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兵器咔嚓的断裂声,几乎可以想象出来冲击力之大。 所持兵器的士兵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慑的连退数步,手中紧握着那断臂残害的兵器,每个人的胳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伤,像是得了雪盲症一般,所有人除了白乎乎的景象,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乳白色的浓雾,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就散的干干净净的,那为首者的名唤燎原,原本脸上略为得意的笑容凝固在唇边,手中的佩剑上裹了一层寒霜,凝眸看着地面中央硕大的坑,一旁厚厚的雪层因为惯性,如数滑落在大坑之中。 围在周围的士兵对视了一眼,各自丢掉手中的报废了的兵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硕大的坑里,易憬君因被人围着,跟地上的大坑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压根儿也没机会逃跑,最重要的是,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丝力气,连走路都十分的困难,更别说在这有一尺厚的雪地上逃跑了。 大坑里的『不明生物』发出沉闷的声音,厚厚的雪层微微颤动,轰的一下,全部溅了出来,众人被吓得退避三舍,易憬君因被长枪束缚着,根本无法避开,被弄得扑了满脸的冰花,脸上好似快被割出口子一般,疼的厉害,灵力昨日至今为了保持身体的温度,早已所剩无几,再加上方才与这些人过了数招,身体疲惫的就连站立着也觉得吃力。 “你大爷的秦龙,别让本尊逮到你”,从雪坑里爬出的姬白暗骂了一声,不慎吃了满嘴的雪,嘴唇冻的发红,一笼薄纱白色衣袍,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待从情绪里缓过神来之时,才发觉周围都是人,月白色的眸子诧异的看着地上断裂的兵刃,抬头就看到眼前像稻草人一样的家伙,不等姬白笑出声来,就被不远处人的话音给打断了。 “你是何人,来此作何”?燎原感觉握在手中的剑柄分外的寒冷,眸子的瞳孔猛的收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坑里出来的活生生的人,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把兵器全部都给震断了,这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这、这究竟是人是鬼…… 姬白半响后才从那稻草人一般的人身上挪开目光,紧绷着薄唇抬眸看向说话人,自己显然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跟稻草人一样的人应该是这些人的目标吧,“打扰了”! “既然来了,就别走,管你是人是妖,这寒域都是爷的地盘,多管闲事的人,在此长眠不起也好”,燎原的眸子杀意尽露,杀死易憬君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外人绝不可知晓半分。 “嗯”?姬白平生最不喜的便是被人威胁,这人偏偏就撞在本尊霉头上,月白色的瞳孔中浮现白虎的符纹,秦龙这小子究竟把本尊丢在了何处,这家伙与他的弟弟双宿双飞,本尊的事让他给忘到九霄云后,必须尽快寻得年夙,他体内的鬼魅乱世,留不得,真是该死,藏在异世下的那些老骨头以劫数为借口,对于异世的生死不管不问,待本尊回去再收拾他们。 燎原警觉的看着眼前人,抬头示意周围的人,这从天而降的人果真是怪物,诡异的眸子像极了世上传言中的魔尊魇汋,自己等人该不会真的遇见这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了吧!可军令如山,主子让自己此行务必成功,无论退与进皆是死,倒不如破釜沉舟,说不定能谋求一线生机,或许有可能是自己多想了,魇汋又怎会来此…… “既然你想救这人,那就先过本将军这一关”! “既然你求死,本尊自然就当仁不让了”,姬白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银白色的长柄大刀出现在手中,刀刃的周身缠绕着紫电,锐利的刀身丝毫没把寒气所影响,反而赫赫的寒光让刀刃更锐利了一分。 燎原手中的长剑早已蓄势待发,周围的手下亦然一拥而上,将中间的猎物死死围剿住,今日易憬君必须死。 “不知好歹”,姬白薄唇中淡淡吐出这几个字,挥刀只见,银光乍现,银白色的刀刃直接将燎原手中的长剑劈断,反手握住长柄弯月刀的刀柄,冒着寒光的刀刃已劫持在燎原的脖颈处,缠绕在刀刃周围的紫电灼烧着燎原喉咙处脆弱的皮肤,“黄口小儿,本尊不屑去你性命”! 姬白眸中白虎的符咒传出虎啸,尖锐又刺耳的咆哮声直接将周围的所有人震昏了过去,凝眸看着直直向后倒去的黄口小儿,姬白手中的长柄弯月大刀顷刻间消失不见,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稻草人』,眸子的白虎符咒散去,月白色的眸子幽幽的看着昏倒在地的人。 弯腰扶起长袖,食指轻放在这人的鼻息旁,地上之人气息微弱的像是要即将失去性命一般,姬白凝眸看了一圈周围,伸手拔出这人两袖间的长枪,地上之人手臂上的红痕格外惹人注目,这家伙的皮肉真细,只是长枪的木杆而已,就被磨的这般严重,几处都被磨出了伤口。 姬白无暇思索地上之人究竟是好是坏,只是摸不清如今身在何处,终是不忍这人真的死去,说不定能跟这人问问路,双手扶住地上之人的肩膀,直接将这人拦腰抱起,无意间触碰到这人冰冷似雪的手指,不禁心中一颤,垂眸看着怀中人苍白的神情,看来这家伙被冻的不轻,十里外有栖身之地,这人再冻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很快姬白的视线就落在了那身着貂皮披肩的人身上,薄唇间噙着一抹笑意,“借你一物用用,就当本尊谅解你方才的不敬”! 姬白用那张厚重的貂皮将怀中人裹了个严严实实的,把这人冰凉的手塞到自己怀中才作罢,只是一刹那,便消失在原地,寒风凌列,大雪纷飞,百年难遇的奇景,鹅毛般的大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京中已是黑夜,二胖神情紧张的守在煜王府门前,徘徊不已,今日一早自己给公子送饭之时,发现已人去楼空,本以为公子只是心情不好去散散心,可是从早上到下午仍没有公子的消息,亦已经寻得整个京城的风花雪月之地,可仍没见到公子半丝踪影,没办法,能想到的地方便是这煜王府,听公子说过,那人是煜王爷的人。 二胖抬头看着空中湛亮的明月,京中不比江南,公子有时候是有些任性,但绝不会这般没有分寸,自己已经在这煜王府门前守了一个时辰有余,却没有任何人出入这王府,即便敲门也无人应答,难道是王爷有事情出去,并且把府中人都带走了? “你是何人,守在我家王爷门外作何”?半盏老远就看到这人在王府门前徘徊不已,俊俏的柳眉皱在一起,煜王爷早上刚离京,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来此打探消息,灵徐畅未免太狼子野心了些。 “小人……名叫二胖”,二胖一时间被眼前的姑娘给震慑住了,舌头跟打结了一般,脸憋的通红就是发不出声音。 “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没问你名字”,半盏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王爷此番让自己与凌翰留在京中接应,自己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王爷偏偏『独宠』夫晏一人,难道王爷就不怕年公子吃醋吗?不对,应该是王妃,自己回来还遇到了一个傻子。 “小人来找我家公子”,憋了半响,二胖才吐出这家伙,二胖因公子的缘故,极少与姑娘家接触,不由得有些紧张,因为公子不怎么近女色,导致二胖看到女子就发憷。 “你家公子是谁,你来这里又要找谁,把话说清楚了”,半盏双手环胸看着这人,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我家公子是……”! “半盏他是何人”?凌翰大步走到半盏身旁,冰眸中暗露杀意。 二胖方才的话被眼前人打断,却在看到这人的一瞬间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就像离弦的箭一般,蹭的一下凑到凌翰身旁,这速度让一旁的半盏咋舌不已。 “哎!凌公子,你见我家公子没”?眼前人化成灰二胖都能认得出来,毕竟这几日自己可是捧着这人的画像找人的。 凌翰微皱起的眉间暗露不悦,“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公子姓蓝,名月玺,今天一早上公子就没了踪影,小人想着公子只是心情不好,散散心,可直到下午都没公子的消息,小人找遍了京城公子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获,想着公子有可能来找公子您……”! 二胖话没说完,衣领就被眼前人给紧紧拽住了,凌翰怒不可竭的瞪着眼前人,眸子里冰冷的神情像是要将这人扼杀掉一般,“你说什么,蓝月玺他还在京城,我不会告诉他,让他回江南吗”? “小人……”! 凌翰看着这人唯唯诺诺的神情就怒火攻心,松开这人的衣襟扬长而去,本以为让蓝月玺死心,这家伙就会乖乖回去,没成想他与自己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蓝月玺,你这失踪最好是装的,要是真的失踪,爷就让你三个月卧床不起。 “凌翰”,半盏看了这胖子一眼,大步跟在凌翰身后,这蓝月玺他不就是那首富之子么,他的父亲与圣上有着一场交易,这种情况下他入京岂不是羊入虎口,这会打乱王爷与圣上的棋局的,“别慌,我们先派人去找,不能大动干戈,敌在暗,我在明,别弄到最后不好收场”! “我知晓”,凌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的,双手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蓝月玺你最好是骗我的!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禁山之像  鬼物簇拥,让人发怵的呻吟声及哀怨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山谷内,烈鬼的嘶嚎隐隐约约的在古袁道的禁山内显露,幽深洞口内映衬着火光,天泽慵懒倚在暖榻上,清幽色的眸子懒洋洋的看着脚旁暖乎乎的火炭盆,俊美的脸颊被火光照的发亮,热度映衬的整个洞内都暖洋洋。 这烈鬼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这几日来天泽早已习惯,也说不清楚这诡异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刚开始被这烈鬼的叫声弄得辗转反侧终是难眠,如今这几日听习惯了,倒可以直接当成助眠的小曲儿,只要睡意来袭,这声音对天泽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响。 自从当年一事,易轻轩不知为何辞别师门后,可以称是与古袁道恩断义绝,断了所有的交集,回归京城,再不久这禁山的出口就被人给封了,虽然自己弄不清这究竟是谁的注意,但确实这一年来再也没人能进入此地,当然也包括千涒。 易轻轩离开后,就再也没人会惯着千涒,自是也没人会给千涒的错误等等一切打掩护,那小不点恐怕现在就连出个书房都很难吧!想到那小不点愁眉不展的神情,天泽竟有点想笑。 之前这小不点来找自己之时,总会让最宠他的师兄给打掩护,从未失手,亦从未被人察觉到,易轻轩在古袁道内的地位可以说是极高,千幻长老对他亦是器重无比,有时候一些事只要有易轻轩插手,千幻长老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此置之不理,可如今失去爱徒的千幻长老,早已没有当年那边和蔼可亲。 禁山被彻底封死,就是因为易轻轩不辞而别后那小不点哭的伤心欲绝,来此寻吾,奈何被那千幻知晓,小不点被关在书房整整十日,禁足一月有余,大概可能是因为自己对千涒不可言会的感情被千幻知晓了吧! 说来自己大概一年有余没见过小不点了,天泽凝眸看着火盆的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眸底掀起一片涟漪,说不想念是假,只可惜自己这一身修为被千幻那个老头给封了,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不知道千涒会在做什么……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易轻轩并非鲁莽之人,他为何会突兀的与古袁道恩断义绝与此,天泽思来想去也拎不清思路,只记得那晚小不点用哭腔说着『师兄说,他对江湖上所谓的道义绝望了,每个人都是明哲保身而已,师兄厌恶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到头来却处处是朝堂,倒不如留在京中,哪怕被软禁又如何!』 “千涒啊!我有点想你了”,天泽失笑说道,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散漫的翻了个身,微微闭上眸子,这禁山最近越来越冷了,不生火根本无法入睡。 其实时间对天泽来说并不重要,年岁什么的,对自己的影响可以说是极小,自己活了千年,从出生到此,每日都是一人相处的,要不是这个小不点在自己渡劫之时突然出现,说不定自己会一直是一个人,有时候习惯了某人的陪伴,就不愿一人待着了。 “哎”!天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手边的毯子裹在身上,包了个严严实实的,不知这次自己能睡几个月,最好能睡个九年,到时候千幻这个老头子在自己身上所施的禁术就解开了。 满屋的暖意让天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好似立刻就能睡着一般,半梦半醒之间,一剧烈的声响把天泽所有的睡意如数给驱散了,嘴角抽搐了一下,翻身从床榻上跃下,难不成外面下雨打雷了? 周围紧密的林木草灌将年夙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清澈见底的溪水发出清脆的声响,匍匐在地上的魁魅与古袁道的阴魂、阴尸相互交融,这邪君是乱世当年称王称霸之时最为得力的手下,乱世被封压之时,把身上的七成功力注入到了邪君身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古袁道不时受阴魂、阴尸所祸,因为邪君就是千年之尸,死而不僵。 年夙左耳后的血色金莲缓缓延伸直至整张左脸,血红色的脉条将俊逸的脸颊映衬的诡异无比,随着印记的加深,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魔的半张脸,眼角下细密的血丝形成古怪的花纹。 “教主、不,本尊该改口称您魇汋,可还满意你看到的一切,这就是本尊的本事,寻常人基本修为再高,这京城至古袁道怎么说也有十日有余,可对本尊来说,一日就绰绰有余”,乱世如今占了年夙的半个灵宿,自是开心不已,被封压在此的邪君显然已在召唤本尊,既来之,就不会空手而归。 “不错”,血红色的薄唇中淡淡吐出这两个字,年夙垂眸看着水中自己的身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容貌,也就乱世能想的出,乱世的修为果真不可估量,今日一早本座还在京城,可只是一晃就来到了此地,古袁道的禁山,此山之下镇压着邪君,“一定要在脸上刻着魔字么”? “还望魇汋不要怪罪,本尊修为不问稳,这些印迹明日一早就会散去,怎么,如今想通了”? 乱世的话语间毫无歉意,本尊向来不喜过于美好的容貌,倒不如丑恶无极来得自在,每个人无论美与丑,那张皮囊下的血肉都是丑陋无比的。 “哈哈,亦正亦邪本座全然不在乎,当年之事本座仍历历在目,本尊只是不愿再经受那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本座不愿体会,唯有这一身实实在在的修为,才能保本座性命,对本座而言,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张扬的笑声充斥在寂静的空气中,年夙血红色的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仰头看着空中的明月,皎洁的月色旁笼罩着血雾,妖栀的瞳孔中映衬出这孤寂的影像,就好似本座当年在道君殿等了师尊整整一夜,满山遍野的尸首,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第二天这些血腥味就开始腐烂,本座如今只想保住该抱的人,除掉该死的人,本座虽不是阎王断人生死,但本座要他死的人就必须死,要让他活的人,任何人都不敢动。 这一身盖世的修为,便是年夙最大的底气,心中的那抹善念早就在屠杀的开始就消失了,择煜故意在本座面前掩盖他左右为难的处境。 从抵达京城的那一刻本座就看出来了,择煜在京中过的并不好,当今圣上手中没有实权,左右逢源,朝中的局势不稳,随时可能有颠覆之像。 朝堂之事确实与本座无关,可倘若择煜的兄长落败,自会牵扯到择煜,自古以来落败的帝王之境有多惨,即便本座在异世之中深入浅出,也是知晓的,这种时候,本座怎么可能放弃这满身的修为,是这世道不公,本座一开始就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倒不如进入魔道来得轻松自在。 “魇汋,你能想通本尊着实很欣慰,待邪君突破封印,你我的魂魄与神识变化融为一体,共享这人间极乐”! “你的野心还是这么大,看来当年你被姬白祖师所封印之时受的苦,果真都忘却了”。 “哈哈哈,姬白已入神道,又怎会顾及到本尊,魇汋说本尊的野心大,本尊的野心再大也比不上魇汋你半点”! 年夙被这狂傲的且刺耳的笑声弄得皱起眉头,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在此修炼的那只神兽过来了,我们该离开了”! “好”,年夙沉声应下,一时间溪流旁的鬼物尽散,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择煜,你要在京中好生等着本座,本座日后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胁迫与威胁,活的自由自在,只是本座这魇汋的鬼名,你敢接受吗? “魇汋,你走神了”,乱世紧绷着薄唇露出不悦的神情,那个叫择煜的人对年夙来说太重要了。 …… 姬白看着静悄悄的溪旁,被冷冽的寒风弄的直打冷颤,还以为这里有人或者是打雷了,谁知一无所获,罢了,回去睡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又是明年了,醒来的时候总会多想,那有睡着的时候来得自在。 边疆 夜色幽静沉闷的厉害,燃的正好的火堆把整个稍显破败的寒舍映衬得暖烘烘的,这破旧的寒舍还是姬白找了半天才寻到的,起码能有一点遮风挡雨的作用。 姬白盘腿坐在火堆旁,凝眸看着对面仍混睡不醒的人,这人差点没把自己给折腾死,回想起方才这人气如游丝及面色如纸的脸色,姬白仍心有余悸,就好似一个脆弱至极的瓷娃娃一般,稍有不慎就会亲手抹灭掉这人的性命。 这昏睡之人高烧不退反反复复了将近半日,如今终于降了下去,已经给这人抹了冻伤药膏,再用那貂皮衣袍包的严严实实,这下应该万无一失了,这人要不是遇见本尊,就算不被那些人杀死,也会被这冰天雪地的温度给冻死。 真搞不懂这细皮嫩肉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人要是在奢侈的府邸遇袭,本尊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秦龙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靠谱”,姬白单手托腮的看着周围破败的寒舍,用灵力把房屋破败的门窗封住,这暖气才没跑出去。 “咳咳……”! 易憬君干咳着,眸子艰难的睁开一条缝,周围的暖热的气息给易憬君一直不真实的感觉,想做起却发现浑身根本没什么力气,且被身上厚重的衣物压的几乎快喘不过来气。 “你没事吧”?见那人醒来,姬白起身凑向前去,试探般的问道。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略有耳闻  周围陌生的气息让易憬君求生的本能醒来,眸子猛的睁开,警觉的听着耳旁边风声,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少年柔和的面容闯入视线之中,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血色稍淡的薄唇此刻紧绷在一起,四目相对,易憬君只感觉胸口处空了一大半一般,难受的厉害,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失神的看着眼前人。 “难不成烧傻了”?姬白忍不住伸手抚上这人的额头,体温显然已经降了下去,垂眸看着这人干裂的唇瓣,姬白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人为什么发不出声来,“稍等,茶水已烧好,我去端来”! 不等这人应下,姬白便起身去端放在一旁凉置的热水,易憬君凝眸看着匆匆离去之人的身影,想必应该是这人救了朕,嘶……头好痛…… “水的温度正好”,姬白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抱着底部被烧的发黑的酒葫芦大步走了进来,脚下生风,在地上人身侧稳稳的停了下来,来之前向秦龙讨了一瓶上好的千年佳酿,这酒本尊喝了一半,给地上之人用了一半,喝完的酒葫芦正好可以装满雪烧水饮用。 姬白伸手扶着地上人的肩膀,在触碰到这人肩膀的那一刻,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人僵硬的肌肉,把手里的葫芦递到这人身前,“喂,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易憬君突如其来塞入手中的葫芦给拉过神来,手心里温热的气息蔓延至胳膊处,“在下易憬君,多谢……”。 嘶哑的声音从易憬君口中传出,易憬君不得不禁了声,盯着这穿着不合时宜的人,轻抿了一口温水,暖意从喉咙处流窜到胸口,闷闷的开口,“不冷吗”? 姬白被很享受被这人用怯怯的目光打量着,凭借姬白的阅历,这叫易憬君的人非富即贵,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可若是如此,又怎会落魄至此? 虽然好奇,但姬白也没有打探别人私事的爱好,将长袖撸到小臂处,干脆直接蹲在了这人面前,唇角处勾起好看的笑容,“这种天气对吾来说,不值得一提”! “多谢”,易憬君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好,惊慌的收回目光,嘴角旁浮起一抹略显尴尬的笑,“抱歉,在下失礼了”。 “不必与吾这般客气”,姬白嘴角旁的笑诡异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盯着这人,目光肆意妄为的打量着,这家伙怎么跟一只乖兔子一样,一口一个抱歉、失礼、多谢! “不知阁下是何方人士,救命之恩,在下定当……”! 不等易憬君把话说话,就被姬白给打断了,姬白突然凑到易憬君身侧,因挨的极尽,就连连这人脸上的小绒毛都看的极清,“恭维言谢之类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只要回答吾几个问题就好”! “阁下尽管言明,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易憬君眸子的视线死死的盯着手中的酒葫芦,极为不喜被人盯着的感觉,就好似朕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人察觉到。 “你可知晓此地是哪里”? “此地应该是秦国皇朝的所属之地”,易憬君深思熟虑了半响,直言道,眸子的余光中露出一抹诧异。 “你可知晓一个叫年……”,这抹诧异的神情自是逃不过姬白的目光,忽然想起如今年夙的名字并非年夙,“魇汋这个名字你可听闻过”? “魇汋”?易憬君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出究竟在哪里听过,平时忙于政务,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若恩人想知晓此人的下落,在下可帮您”! “别叫恩人,称吾……清柠就好”,姬白顿了一下,沉声说道。 “清柠”?易憬君口中细细碎碎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怎么感觉这两个字与眼前人根本不成比例…… “清柠看来外地之人,若此行是为了寻人,若不嫌弃的话,待大雪停下来,可暂居在下的寒舍”! “客气了”,姬白笑着回绝道,站起身来,大步回到方才坐的地方,拉起衣摆,盘腿而坐着,脸上多了几分凝重的神情,“吾要小憩一会儿,景君你随意”。 话音落下后,姬白便紧紧的闭上了眸子,慢慢的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屋舍外凌列的寒风不绝入耳,易憬君见清柠像是睡着了,才将目光放在这人身上,好像除了父皇与母后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大胆,知乎朕的姓名。 易憬君起初是怯怯的打量,后来见这人真的是睡着了,目光才肆意起来。 抬眸看着对面之人,易憬君又开始失神,这人的脸颊在火焰的映衬下,像是度了一层金光一般,这张少年的面容,可以说是美的无可挑剔,即便朕是男子,也不由得想多看两眼。 怕是这人被朕耽搁了一日,所以才会这般劳累,易憬君认真的思索着魇汋这两个字,目光一直舍不得从眼前人这单薄的身体上挪开,这人对秦国并不熟悉,口音却是本地口音,不知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今日这人从天而降的场景,朕仍记忆犹新,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兵器什么的都被冲击力给砸碎,而这人竟毫发无损,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忽然间,清柠的眉头有皱起的趋势,易憬君连忙收回目光,抱着手中的酒葫芦发呆。 本应该熟睡的人,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这人真是可爱啊,姬白在心里默默想着,一刹那间,神识却已漂游到九霄云外,本尊确实累了。 京城 一分一秒逝去的光阴,就像是锐利的刀片,一次又一次的划在凌翰的心尖上,时辰已然是丑时,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机,也正如那个胖子所言,凌翰亦找遍了京中蓝月玺可能会去的任何地方,可皆都毫不意外的扑了个空,这繁华的京城中没有留下蓝月玺的一点踪迹。 烦躁及不安感从心底生出,凌翰的心态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要是这不分天高地厚的人突然笑的一脸坦然的出现,凌翰真的会忍不住揍他一顿,让蓝月玺好好长长记性,这贵公子恐怕从小到大都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含着金钥匙出生。 可是现实却没能给凌翰这个机会,京城灯火通明的夜景刺的凌翰睁不开眼眸,开始暗中派人搜查各个暗巷,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蓝月玺喝醉不省人事,昏睡在偏僻的暗巷中,凌翰不断的用这借口抚慰自己,疾步走在热闹的街市上,眸子的视线却落在各个小巷子的入口处。 半盏在京中寻了半响也没什么下落,这首富之子怎么会闲的没事干来京城,圣上此刻不在京中,便可说如今正是灵家的天下,原本就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要是这首富之子被挟持,圣上与蓝正楷的约定就定然无法实现。 转过街角,半盏就看到凌翰火急火燎的身影,往常总是一脸平静的神情此刻皆是着急,虽然关系重大,但这次凌翰好似担心的过多了些,说来自己还从未见过凌翰惶这般惶不安的神情,“凌翰”! 半盏大步跑到凌翰身侧,口中喘着粗气,从方才瞥见这人的神色时,就知晓凌翰跟自己一般,一无所获。 “凌翰,你这般着急,是否因为这首富之子就是前些日子,在煜王府中你拒绝之人”?半盏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凌翰之前执行任务,无论结果及途径如何,他从不会这般慌乱,夫晏说凌翰去了江南一趟,好似寻到了意中人。 “对”,凌翰淡淡的应道,抬头看着空中的明月,脑海中蓝月玺的面容一直挥之不去,凭借自己对他这些时日接触的了解,蓝月玺这人虽然狂妄自大,却也是懂得见风使舵的,绝不会傻到将他自己置身与危险之中。 京中他可能去的地方自己找过了,没去过的地方自己也找过了,必须快点静下心来,蓝月玺消失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会不会当初凌翰说话太重,所以这小孩子跟你闹脾气了”? “要是这样就好了,我们先回府,不能被其他人的眼线查到我们的行踪”! “嗯”!半盏沉声应下,从凌翰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不喜欢那个贵公子是假,既然两情相悦,为何凌翰要冷言相拒。 两人并肩而行,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长,凌翰努力平复着心里慌张的情绪,如今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不听话的人真的有什么不测,自己跟半盏找了这么久也没收到什么书信,说不定并非是灵家做的,蓝月玺来京城,若不是他主动来找自己,自己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来到京城,由此可见这家伙并不是平庸之辈。 想必蓝正楷也对他这个独子提起过京城的血雨腥风,蓝月玺来此隐蔽了行踪,所以自己才没察觉到这人进京,再者,蓝月玺不常来京,可以说是来此的次数所剩无几,只要这家伙这次行踪足够隐蔽,京中就不会有人知晓蓝正楷的独子来到此地,毕竟京中这些大官见过蓝月玺的并不多,包括灵徐畅这人也未曾见过。 “凌翰,你再不停下来就要撞门上了”,半盏抬眸看着这失魂落魄的人,忍不住提醒道。 凌翰闻声一顿,继而慌乱的停下脚步,脸与煜王府的大门一寸的距离,若不是半盏提醒,真的就撞上去了,大门朱砂色的色泽占据了凌翰整个眸子,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蓝月玺应该是被人绑架了,毕竟这人挥金如土的习惯,自己还是有耳闻的。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波三折  伴随着开门的嘎吱声,凌翰额头前的碎发被开门的微风弄得有些凌乱,半盏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眸子的余光幽幽的打量着身旁人,看来这叫蓝月玺的人还真是独得凌翰的心啊! 半盏朱色的红唇轻抿着,“别太担心,会有下落的”! “希望如此吧”,凌翰大步流星的走入府中,眉头几乎快皱成了一个川子,与半盏道别后,就魂不守舍的回到房中。 蓝月玺这人挥金如土,对钱财这东西怕是看的极淡,他的随从说蓝月玺郁郁寡欢多日,天玄客栈名声向来极好,背后是皇亲国戚在后持盘,怎么也不会有人敢在天玄客栈内做什么事,这家伙定然是私自出了客栈。 凌翰脱下外衫随手丢弃在地上,盘腿坐在书桌旁,窗外浓郁的夜色让凌翰乱糟糟的心境平缓了下来。 桌面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纸墨笔砚,清冷的月色零零散散的洒落在桌面之上,凌翰双手托腮望着空中的月色,蓝月玺这家伙心情不好肯定要去他喜欢的地方,正如自己所了解到的,这家伙风流成性,最喜的便是寻欢作乐,在客栈中苦闷多日,应该一出门就去了风月之地,蓝月玺对京城并不熟悉,肯定会去最近的烟花之地。 思至此,凌翰眸子一亮,伸手拿起放置好的佩剑,匆忙出门,衣摆上沾染了雾水,清瘦且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院落之内。 手中捧着姜汤的半盏缓步从暗处走了出来,唇间露出一抹苦笑,希望蓝家的小公子平安无事,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凌翰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嚣张跋扈,风流成性的贵公子。 凌翰在天玄客栈门前徘徊良久,反复的研究此处的路线,因为今日找的匆忙,说不定会遗漏什么,从天玄客栈门口沿着不同的路线都走了一遍,一处挺显眼的风月之地就映日眼眸之中,门头的牌匾上是硕大的望月居三个字,此处仍灯火通明,嬉闹喧嚣声不绝入耳,毕竟深夜之时才是这里盛宴之刻。 望月居的装潢在京中属于一般,今日也曾派人来找寻过,只不过是一无所获,思来想去之时,凌翰的人已然走到望月居门前,几处闲落,红妆而扮的女子,见到来人,忙不迭失的起身迎了过来,还未走近,凌翰就嗅到这些女子身上略有刺鼻的胭脂香。 “不知公子是来仙落榻,还是颠凤居啊”,红衣薄纱女子凑了过来,手中握着一柄绣着鸳鸯图的扇子,媚笑着说道。 “姑娘可见过这位公子”?凌翰道了句抱歉,便从怀中掏出画像,虽然不曾来过这风月之地,却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此地男女馆奴皆有,这地方应该挺合蓝月玺心意的,这个听闻蓝月玺的眼光极高,他会看得上这种小门小市之地吗? “哦”?红衣薄纱女子用纱扇遮住半张脸,垂眸看着来人手中的画像,与身旁的其他女子相视而笑,“奴家在此地一日几乎接近上百与人,怎么可能记得住”。 “就是”,身旁的杏衣女子笑着附和道,“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里是何处,奴家等人遇人太多,不知公子除了寻人,可还有其他念想”? 杏衣女子媚眼如丝的看着来人,五若无骨的依附在凌翰身侧,正是因为这一动做好巧不巧的瞥见这人手中的画像,微眯着眸子看了半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公子这般俊俏,却是断袖之人,真是可惜”! “姑娘话是何意”?凌翰自是捕捉到这杏衣女子眸底方才闪过的那抹诧异,取下腰间的钱袋递到这人身前。 “公子这就客气了,没想到公子这般急匆匆的神态,也不过是为了寻欢作乐而已”,杏衣女子眸中的笑意更盛了一分,不紧不慢的与这人拉开距离,既是断袖之人,这笔男女生意就是无缘,“奴家方才从京城的明月楼回来,这人看着很像那里今晚来的新人”! “什么”?凌翰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这人为了钱财满口胡言的作风倒是厉害。 “公子可别不信杏儿,杏儿的消息可灵通着呢,公子信与不信,何故不去试试”?红衣薄纱女子轻挑起眉头,幽声说道。 “姑娘所言有理,只是不知这明月楼在何处”?凌翰顺着这二人的话说着,将钱袋如数放在杏衣女子手中,京中一些声望极好的风月之地自己也曾耳闻,而这明月楼听着有些耳生。 “城东关头一处民窑之处,公子可别被外像所骗,那里可是另有乾坤”,杏衣女子一脸牟定的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子,自己这般也算是为妈妈拉到客人了,明月楼近来刚开始,人烟并不多,与此处不同的是,那里只接待达官贵人,正是像这公子一般阔气的人。 “倘若姑娘骗在下,在下这等粗人,只会刀剑上见分明”!凌翰话音见的威胁之意尽露。 “公子一看不就知晓了”,杏衣女子的眸中不但没有半丝畏惧,还有几分得意的神情,将手中的便条递到眼前人手中,“这是那里的具体位置,孰是孰非,眼见为实”! “好”,凌翰沉声应下,接过这便条,继而绝尘而去。 城东关头是一处民宅所居之地,因为是深夜的缘故,此地只有几处泛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根据这便条上的线索,凌翰在一家极为平常的民舍前停下了脚步,透过门缝看进去,有隐隐的灯光,这民舍可以说是普通的简直不能再普通。 凌翰推门而入时,才发觉院落正房门前有数十的彪形大汉把守着。 “公子里面请”,那彪形大汉的为首者可以说是笑的一脸灿烂,恭声说道,紧接着伸手打开了房门。 “多谢”! 凌翰大步跨入屋舍之内,里面皆是一下农家摆设,并没有什么稀奇,左右有两处房间,不过这都是一些明房,站在此地就能将两侧房间内的所有尽收眼底。 “公子这边请”! 一侍女不知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冷不伶仃的吓了凌翰一跳。 凌翰再次打量了一圈周围,自己必须沉下性子才行,走到这侍女身前,话到嘴边,却只是轻应了一声,“嗯”! 引路的女子缓步走入一旁的侧间之中,凌翰大步跟了上去,直至这女子在屋舍内摆放的床榻旁停下来时,凌翰才觉得那杏衣女子口中的另有乾坤并非虚言。 只见这女子转动床榻旁的扶手,床脚处那那面墙壁发出轰隆声,墙壁消失,长长的走廊出现在凌翰眼前。 “小女只能引路至此,公子请”。 “多谢”,凌翰顾不得惊讶,大步走入其中,直到走廊的转角处时又遇见了第二个引路人。 如此一波三折,凌翰从真正抵达这所谓明月楼的内部,此地与寻常风月场所比起来可以说是高了不止一个度,金碧辉煌的大堂之内皆是一些锦衣罗缎之人,此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与那望月居内廉价的香味儿不同。 这下凌翰才觉得,方才的银两算是给对了,此地看来只接待一些所谓的『贵人』,只不过这里看着挺冷清的。 “公子叫我伶姨就好,是要去仙落榻,还是颠凤居,明月楼还未正式开张,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一红妆打扮的女子迎步走了过来,气度不是一般的平易近人,笑意中带着生意人都有的谄媚。 “客气了,在下只是听闻今日颠凤居新来了一位,特来看看”! “公子真是不巧,这人我们今日刚收来,性子烈的狠,怕不方便见客”。 “方不方便的,还望通融一下”,凌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取下腰间的玉佩递到眼前人手中。 “公子太客气了”,伶姨垂眸看了一眼,毫不客气的将玉佩收入囊中,今日收的这个张牙舞爪,还未管教,正好就和如今这些达官贵人的心意,“九子,领这位公子上去看看”! “哎”,一旁瘦弱的孩童连声应和道,笑意中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老练与油滑,“公子这边请,在楼上,我们这里近几日刚开始,还望见谅”! “无事”。 凌翰跟在这人身后,每上一层台阶就像是踩在自己心尖儿处一般,简直可以说是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状态,希望这里面的真的会是蓝月玺,要不然自己可真要疯掉了,要是找到这家伙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派人连夜送回江南,思至此,凌翰的眸子多了几分冷意。 “公子,那人就在这房中,请”!说着这小孩模样的人匆忙退下,从二楼的阁台望去,原来是来了新的客人。 伸手抚上这紧闭的房门,凌翰既希望里面的人是蓝月玺,又希望不是,用力推开,只见一身着白纱的男子背坐在梳妆台旁,那衣衫通透的几乎跟没穿一样,看身影,并不是蓝月玺,是自己猜错了。 凌翰止住脚步,准备离去,蓝月玺这家伙究竟会在哪里…… “给我站住”! 凌翰欲转身之际却被这声音给弄的停下脚步,嘶哑且陌生的音色让凌翰更确认这人并非蓝月玺。 还没来得及开口,这红纱遮面的人蹭的一下飞扑而来,行动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不已,皆是是房门砰的一下关门声,紧接着便是这抱着自己的温热的身躯。 凌翰脸上所有的飒然顿时僵硬在一起,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下意识的伸手抱住这人,不等开口身上人就传来了哭腔。 “呜……凌翰,京城太可怕了,呜呜……不到一天小爷就被转卖了两次……”,蓝月玺死死的抱着这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开半分,肩膀微微发颤,因为方才的动作,这几乎不怎么蔽体的衣衫已滑落到小臂处。 这泣不成声哑音让凌翰心底的那股怒火一拥而上,紧紧的抱着这小奶包,最后好说歹说才与这小奶包拉开距离,好生打量了一番,见这人身上无一处伤痕,这才安下心。 “呜……小爷这么厉害,他们不敢对小爷做什么”,蓝月玺脸上挂着泪花仿若耀武扬威的说道,抽泣的看着眼前人,手里死死的拽着凌翰的衣角,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一般。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恨意浮潜  凌翰哭笑不得的把眼前人滑落到小臂处的薄衫给拽到肩膀上,良久后才克制着将视线从这家伙身上挪开,不自在的看向他处,冰眸中显露出了一丝与气质不符的情欲,宛若熊熊烈火,一拥而上。 而当事人却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好似故意一般的,没一会儿,就又颠颠的凑了上来,眼角还泛着忍人垂怜的泪光,白皙的脸颊处因方才哭泣而微微泛红,好不惹人怜惜。 “冷不冷,傻子”,凌翰终是按耐不住内心深处的想法,动作比大脑的思维快了一步,伸手揽住身前人的肩膀,将其紧紧拥入怀中,下巴用力的抵在这人的肩膀上,直到怀中人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才停了下来,咬着牙狠声说道,“好玩吗”? 蓝月玺顶着泪汪汪的杏眸,一脸无害且满目疑惑的看着凌翰,眸底还有稍纵即逝的惊讶,显然没想到凌翰会有这番动作,嘶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什么……”? “蓝公子以为我是傻子吗?还是说蓝公子喜欢把在下当成傻子对待”?凌翰怒极反笑,却始终舍不得将怀中人推开分毫,甚至在这人方才扑过来的那一刻,那股隐藏在胸腔中的所有担忧和怒火,顷刻间就消失了,一句责备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我不管,反正你找来了,小爷就认定你是放不下小爷”,蓝月玺将脸埋在这人怀中,脸上的所有泪水都故意抹在凌翰衣衫上,不禁加重了抱着怀中人的力度,生怕这人一个不开心将自己甩开。 “蓝公子,你我有缘无分,不必固执”!凌翰咬牙将眸中的情欲和动容压到心底,这场感情自己一旦踏入分毫,就是一场生死宴,自己根本接受不了意中人见异思迁,自己的爱侵占度极强,就像王爷与年公子一般,根本不可能容下第二个人,这场感情不开始,就不会错。 “小爷不管,反正小爷就是赖定你了,凌翰,你要记得,是你先招惹小爷的,怎么你还想不认账怎么滴”,蓝月玺抬眸泪汪汪的盯着近在咫尺之人,眼眶里的泪水像是要溢出来一般,腮帮子鼓鼓的,小脸儿皱的跟包子一样。 “蓝公子,在下来寻你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脑瓜子这么聪明,不用在正道上就可惜了”,凌翰遏制住心底的动容和不舍,缓缓的收回紧抱着怀中人的胳膊,想脱下衣衫将这人抱住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并未穿外衫,这个傻子着凉就死定了,艰难的移动着身子走到床榻旁,身上这人跟八爪鱼一般,甩都甩不掉,“方才在下失礼了,还望蓝公子见谅”! “见谅你大爷啊”,蓝月玺见示弱起不到丝毫作用,就回到了常态,白白浪费了小爷的半瓶眼药水儿。 “既然蓝公子没事,今晚在下就会派人送蓝公子离京,经此一别,你我不会再相见,蓝公子保重”!说着凌翰拉起床上的薄单,把蓝月玺包了个严严实实的。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蓝月玺一愣,蓝月玺又不是傻子,心里跟明镜儿一样,知晓眼前人不喜的是小爷的性情,并非小爷这个人,之前小爷那是没有遇到过意中人,喜欢俊美之人,索性就由着自己的所想,可向来只是闹着玩而已,从不曾真的做过什么。 倘若说凌翰对小爷没感觉,小爷的名字就倒着写,这家伙要不是对小爷感兴趣又怎么会主动给小爷药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爷在商场左右逢源多年,又怎会不理解这个道理,可如今小爷处于劣势,第一次遇到意中人的滋味儿让人上瘾不已,不得不低头,软硬兼施,就不信自己这意中人油盐不进,“日后小爷都改掉,凌翰,我真的很喜欢你,会客栈后小爷冥思苦想、辗转反侧了多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这嘶哑的音旋字字拨动凌翰的心扉,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敢问世间又有何人能拒绝得了意中人的情话,冰眸冷冷的看着梳妆台的位置,仿佛要将那里盯出个窟窿一般,就连呼吸都凝重了半分。 良久未见凌翰回应,蓝月玺不禁有些着急了,两手用力的抓住身前人的肩膀,仰头吻上了这让自己朝思暮想多日的薄唇,凌翰眸子的震惊蓝月玺尽收眼底。 因为过于震惊,凌翰压根没时间反抗,只觉得唇间所触到的唇瓣极为柔软,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不舍得挣脱。 待凌翰快缓过神来之时,蓝月玺松开了遏制住这人肩膀的手,脸上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笑,“盖上印章就是小爷的人了”。 “放肆”,凌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来面对眼前人,眸子的视线几乎无处可放,震耳欲聋般的心跳声像是要将自己吞噬掉一般,陌生的感觉让人痴迷不已。 襄阳城 禁山 空中的阳光明媚无比,直射下来的暖色光线被密密的树叶给撕碎,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年夙来此已然三日,左脸上的诡异花纹早已散去,在此修炼的白泽神兽好似被封住了修为,反应极为迟钝,与本座初见的时候不一样,这几日来捉弄这人玩,也是一种乐趣,没记错的话,这上古时期的神兽名唤天泽。 今晚便是那封锁邪君神韵最薄弱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尔等只能稍作等待,年夙缓步穿梭在密林间,每走一步,地上被踩碎了的枯叶都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煞是好听,“不知道择煜在做什么”? 年夙仰头望天喃喃自语道,本座如今越陷越深,择煜知道所有后会厌恶本座吗? 没错,本座杀人的手段与动机,比当年的八大门派对异世下的毒手要狠毒百倍、千倍,该死的人死了,不该死的人也都死了,无毒不丈夫,有时候想想,人命就跟那纸一样薄,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取人性命只是挥手之间,将他人的性命玩弄与股掌之中是当年本座在师尊灵牌前发下的誓言。 抛弃本座的,谋害本座的,预谋不轨的,本座都不会放过他们,一个男人最无能的作为就是将所有的不快推举到妻儿身上,只因当年一个神棍的胡言乱语,本座那个所谓的父亲就把所有怪罪在本座身上。 呵!对了,本座还有一个不作为的母亲,他们跟那八大门派是同类之人,都该死,既然不喜,不如当初就别生,男欢女爱快活了,最后就又嫌弃本座碍事了。 年夙心底早已平息了的所有不快,不知为何,像是被唤醒了一般,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尤其是当年在门外听到那一对男女的话语,年夙从来没想到自己的思想会这般恐怖和阴俗,那股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愤恨的情愫蔓延在心尖处,像是要把心脏给逼炸裂一般。 血红色的瞳孔中的锐利只增不减,左耳后的那朵金莲像是被人唤醒了一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砰、砰砰的心跳声是年夙自己无法控制的,只想尽快找东西,把这满腔的暴躁感给发泄掉,待本座最好的师尊已经离本座而去,本座绝不会允许择煜再离开本座身侧,师尊说过,只有成为这世间绝对的强者,便就是永恒的公正。 师尊的这席话不无道理,本座更是受益颇深,当年八大门派鼎盛之时,无数人向其奉承朝拜,而如今落魄惨败,当初奉承他们的人,恨不得跟他们一刀两断,如今即便是八大门派全被灭门,也没再见什么『英雄豪杰』来围剿本座,本座只有越来越强,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受命运摆弄的经历,本座受够了,古时的帝王之家杀兄弑父,本座所作所为,并不过分。 “魇汋,本尊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 “有什么话直接说,何必故作玄虚”,年夙眉间闪过一抹不耐,今日这时日仿佛过的格外的慢一般,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你的小情人此刻正在去边疆的路上”,乱世的魂体从年夙体内分离,透明的魂体显露在空气之中,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此地邪气慎重,可维持短暂的灵体。 “你说什么”?年夙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灵体,这还是乱世第一次已这种形态面对本座,“你这是……”? “此处的邪韵之气甚重,可维持本座的灵体之态,不必过于震惊”! 度了暖色的碎光直直从着灵体中穿过,不但没把这灵体给冲散,反而将灵体的轮廓映衬的越发清晰,这是这一年来,年夙第一次见到乱世他原本的相貌。 冷俊孤傲的脸庞,子夜寒星的眼眸,与本座一样,皆是血红色的瞳孔,其中掺杂着浓浓的邪气与痞气,一头银发散披在身后,黑色的衣摆将此人映衬的像是乱世魔君一般,难怪他叫乱世,果真是乱世之子啊! “你方才说择煜去了边疆,他去那里作何”?年夙好看的眉头紧蹙在一起,几乎形成了一个川子。 “这件事魇汋你应该去问你的老相好,问本尊作何”?乱世轻挑着眉头,反问道,果不其然,只要提起那人,总能撩拨到魇汋的心弦。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花残月缺  年夙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紧绷着的薄唇血色尽失,冷声开口道,“圣上已在边疆,择煜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刻也去边疆”? “本尊还是那句话,魇汋不该问本尊”,乱世轻笑着说道,自己只不过是说来两句而已,就又惹得这人不开心了。 “记住,在择煜面前别提魇汋这个名字,快点处理掉这里的事,看来本座很有必要去边疆一趟”,年夙眸子中多了一分戾气,本座没猜错的话,择煜若去边疆,定是想要去代替圣上的位置,把圣上暗中换回京中,朝中的人费尽心思的把圣上支开,又怎会轻易让他回来,择煜此番作为,定然会『惹人注目』。 不过择煜肯定会以游山玩水为由,但是他的行踪定然会被京中的那些老狐狸所瞩目,一旦让那些老狐狸察觉到他的意图,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好、好,是本尊多言了”,乱世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继而消散在空中,声音空荡至极,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般。 地面微微发颤,枯枝破叶随之落败,年夙死死盯着地面,必须快剑斩乱麻不能有一丝的耽搁,本座绝不允许择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毕竟择煜跟朝中那些精明的跟鬼一样的人,完全没有一丝可比性。 京城 丞相府 辰时 顾沫涵坐在书房内看着手旁的书卷,正前方摆放着母亲生前所写的手札,手札内的字体娟秀明丽,摆放在左右两侧的蜡烛燃的正好,好似自从进入深秋之后,这白天就好像越来越短了。 顾沫涵抬眸看了一眼母亲的手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始终都不明白,像母亲这般才貌双全、家室显赫的人,为什么会看中像父亲这个的酸秀才加伪君子。 这手札自己早已看过无数遍,手札的开头记的是少女对情爱之事的幻想,母亲是清高至极的人,耳旁忍不得一丝一毫的旁言,同时也固执至极,中间记的是对父亲的第一印象,翩若惊鸿的白面书生,一身的抱负和野心与京中这些混吃等死依附家族所生存的贵公子不同,尾部的一点是被故意撕掉了的,据奶娘所说,是母亲最后与父亲决裂之时撕毁的。 少女稚嫩的言语与满怀爱意的心,让顾沫涵相信,或许父亲之前定然也十分喜欢母亲,毕竟感情间的女子敏感至极,母亲亦是知进退之人,决然不会死缠烂打,对于这份感情是真是假,母亲心里定然有定数,只可惜感情亦结也亦撒,不知足的人,永远都学不会知足。 “小姐,老爷回府了,让您去一趟”! 门外侍女的声音让顾沫涵从冥想之中缓过神来,放下手中的书卷不耐的应了一声,难得父亲又想起了自己这个所谓的女儿,难得啊难得。 穿过长长的走廊和院落,轻车熟路的就走到正厅之中,这一路上顾沫涵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将心比心,之前自己未曾接触情爱,可自从与阎衾接触之后才发觉到,自己根本无法与那人真正的分开,倘若某时某日,阎衾像父亲一般,娶了他人,自己会怎么办? 找他争理吗?自己之前一直觉得陷入情爱,最后遭背叛却不肯走出依旧留恋的人,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自作自受,可这些皆是自己这等外人所言,就像母亲的那本手札,母亲在生自己之前,把写有对父亲怨恨的全部撕了个干净,恐怕母亲不想让自己知晓,父亲曾那般对待过她。 这一举动即可笑又可悲,那时灵正煌把母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母亲冥冥之中或许已然预料到她会动手,只想着把父亲所有好的一面留给了自己。 不知不觉间,顾沫涵已大步跨入正厅,远远望去,父亲看着像是一位年轻而儒雅的公子,这岁月丝毫没在父亲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依旧那般风流倜傥,四目相对,顾沫涵觉得父亲一往清明的眸子,此刻有点分神,像是喝醉了一般。 不过像父亲这般慎重且位高权重之人,在自己记忆中,他从未喝醉过,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涵儿,来快进来”,坐在正位之上的顾铭风向来人招手,俊逸的面貌在看到来人之时变得柔和起来。 “孩儿见过父亲”,顾沫涵上前一步行礼,对于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有一种复杂的情愫,说恨那是真的,可每次见父亲因朝中事物忙碌奔波,孩童时刻,即便深夜回来,也曾来看过自己,为自己掖被角。 被这种复杂的情绪左右着,顾沫涵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在爹面前何须这般多礼,涵儿快坐下”! 在听到这句话时,顾沫涵才发现,眼前人是真的喝醉了,因为父亲从未在独处时叫自己的名字叫的这般亲昵,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人,这人眸底的红血丝特别显眼,像是彻夜未眠,过分劳累一般,“多谢”! 顾沫涵也不客气,直接坐到右侧的椅子上,不明所以的看着父亲,这人今日有些反常,一往父亲总是政务缠身,即便是有空也都用来陪伴灵正煌母子,呵!对了,顾孜麟死了,所以他就想起女儿了。 顾茗风自是感觉到身侧人的疏远和不喜,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禁笑出声来,“涵儿的年纪确实不小了,寻常女子早在碧玉年华就已成亲,可涵儿如今已是花信年华,也该寻一个如意郎君了”! “父亲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之前主母说过,哪有哥哥不成亲,妹妹就出嫁的道理”,顾沫涵看着父亲的目光中多了一分轻蔑,不过也好在灵正煌定下了这个规矩,要不然自己这身份说不定早就露馅了。 “爹知晓涵儿不喜我,自小便是这样,倘若我说,爹故意随着正煌的意,是因为不舍得涵儿离开爹左右,涵儿会信吗”?顾铭风的眸子一沉,轻声说道。 顾沫涵冷笑一声,这人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十分好骗吗?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亦不用在府中瞧谁的脸色,关系破烂又如何,自己在朝为官局势已定,顾孜麟已死,灵正煌如今也就敢在自己这里甩脸色,鱼死网破也未免不可,“父亲,您觉得您担当起这父亲二字吗?换而言之,您配得上我的母亲吗”? 闻此言,顾铭风眸中的愤恨和怒意被震惊取代,完全没想到这番话会从自己女儿口中说出,半响后脸上的所有神情散尽,“我确实配不上落雪”! 顾沫涵原本已经做好接受责骂的准备,却没成想听到的却是这番话语,待嗅到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的酒香时,才发觉,父亲是真的喝醉了。 “我一直知晓,涵儿看不上我,涵儿身上的清高劲儿与落雪很像”,顾铭风轻抿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毕竟涵儿的性情与落雪几乎如出一辙,这世间也唯有涵儿与那人最为相像”! “看来父亲真的喝醉了”! “不,其实人在醉酒的时刻,才是最清晰的,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在说些什么,一年一度,没想到这么快又到这个时候了”。 顾沫涵当然知道父亲口中的所谓这个时候是什么,以前每年的今日父亲就会整整消失一天,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在听到侍女说父亲找自己的时候,那般惊讶,毕竟自己着实没想到父亲竟还在府中。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我总想找你说说话,这几日你不常在府中,没想到今日让我给遇见了”,顾铭风笑着说道,仿若方才没听到眼前人所说的大逆不道的话一般,笑的十分坦然。 “父亲有什么话,尽可直说,无需遮遮掩掩的”! “涵儿觉得南昌王的独子如何”? “父亲这番话是何意”?顾沫涵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哈哈哈,涵儿喜欢谁,我怎会不知晓,前些日子我与南昌王提起过此事,他似乎很开心,并已应下,在过几日那个叫阎衾的,就会来府中提亲”! “父亲你……”。 顾沫涵话没说完,就直接被顾铭风打断。 顾铭风失笑看着眼前人,“涵儿可知晓我的老家在何处吗”? “不知……”!顾沫涵愣了半响才开口应答道,没错,今日是母亲的祭日,自己不明白,母亲已经去世,不知父亲这些年故作深情是给谁看,更不知父亲为何会对自己提及往事,说实在的,其实自己对父亲的过往,并不清楚。 “在旬阳的一处山中,我的父母皆以种田度日,家徒四壁,可父亲依旧坚持让我读圣贤书,村里的人都看不起我们,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了那么多年书,不还是跟他们一样,在田中操劳”,顾铭风的视线从敞开的门外望去,凝重且令人遐想不已。 顾沫涵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是这幅神情,不是平常时所显露出来的威严,很难用语言形容出来,只可意会。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上朱砂宴  顾铭风的目光依旧在门外,好似醉意上了心头,晃了半天的神,才接着开口,“涵儿你没受过穷,根本无法感同身受我的苦,先帝待我恩重如山,可以说没有先帝的知遇之恩,就没有我如今的地位,原本我想将涵儿许配给煜王爷,后来想通了,还是尊重涵儿的心意,毕竟余生那么长,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度过,就感觉在浪费时间”! “我不明白,既然父亲想报答先帝的恩情,不更应该将我许配给当今圣上更为合适”?顾沫涵说着话的语气间带有浓浓的嘲讽之意,如今这人想起来跟自己打感情牌了? 事出必有因果,父亲今天很奇怪,他从未用这种稍显卑微的话语与自己交谈过,记忆中的父亲一直都是意气风发,高傲至极,身居官场的人早已习惯了不露喜怒,就连在自己面前张扬跋扈的灵正煌,也不敢在父亲面前多言一句其他。 “圣上自古以来皆是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成群,没有一代君王可以避免,成为圣上的妃子,要么得恩宠位高权重,要么孤独终老了解此生,可恩宠二字全凭圣上的心意,一朝得恩宠,一朝又有可能被取而代之,我这个当爹的,又怎能将涵儿往火坑里推,成为王爷的王妃就不同了,只要爹活着,煜王就不敢娶什么妾室,即便爹死后,那时涵儿早已坐稳了位置”! 顾铭风感觉脑袋开始变得昏沉沉的,就像久经连绵大雨一般,沉闷不已。 “……”,顾沫涵欲言又止的看着身侧之人,自己总算是知晓父亲为什么能把母亲和灵正煌迷的团团转,这男人好似生来一张沉稳多情的脸,口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撩拨到心弦,字字诛心,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改变不了这人的所作所为,用薄情来形容这人,再形象不过,“父亲是想与我讲往事吗”? “倘若涵儿想听,讲讲也无妨”! “那孩儿就洗耳恭听”,顾沫涵面不改色的说道,声音依旧冷冷的,难得这人喝醉,机会难得,这人的过往究竟是什么,自己着实十分好奇。 顾铭风苦笑两声,更像是自言自语,依旧是那样平缓的音调,“我顾铭风孩儿时刻,身世平凡的如蝼蚁一般,从出生到加冠的年纪,从没有人看得起过我,因为家境清贫,我受尽了冷眼与嘲讽,村中的人说我这一生注定要是光棍一个,压根儿讨不到妻子,后来加冠之时,村里的老媒婆介绍了一个傻女人给我,那女人几乎跟我娘的年纪相仿,痴痴傻傻的,嘴角不停的留着口水,不等媒婆开口提条件,就被我娘拿着扫帚打走的,那是我第一次见文文弱弱的娘发那么大的脾气,深夜之时,娘以为我熟睡,在我床头小声呜咽了半响,怕把我吵醒,没一会儿就又走开了”!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从未放弃过对圣贤之书,以及为朝廷效力的渴望,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我字字记在心间,说什么我爹娘养了一个废物,就别在读书丢脸,不如跟他们的儿子一样去城镇里做劳工换点银两,末了他们还不忘嘲讽一副,『啧,对了,我怎么忘记顾大人的身份,我们顾大人是想当官儿的人』,这番话落下后,总会跟着几声不约而同的冷笑”!顾铭风紧握着手旁红木椅子的扶手,指尖攥的发白,像是要宣泄什么一般。 顾沫涵一脸震惊的挪开视线,自己如今要做的便是静心聆听就好,人言可畏,让自己没想到的是,如此风光的父亲,之前竟是这般不堪…… “我入京赶考之时,是提前离家的,娘给我绣了一件新衣裳,说怕我到京中穿着补丁的衣服抬不起头,并把家里唯一的钱财都交给了我,除了考试的报名费,只剩余二十文铜钱做路上的开销,拿着干粮与爹和娘告别,老家到京城的距离,就相当于百里城至襄阳城那么远,我没有修为,单凭两条腿徒步走到京城,挨饿、淋雨皆是常事,饿了就煮野菜吃,每走一步,我心中的恒心就越重,那些人的嘴脸我都记的清清楚楚,在心里发誓,日后翻身,必定翻脸”! “整整走了三个月,我才抵达京城,只剩下塞在鞋子里的一文钱,我想着要是高中,就买个馒头庆祝一下,离开始的时间还有数十日有余,没钱住客栈,只能住在郊外的破庙里,后来听说卖字画能换银两,我就彻夜未眠写了很多幅字画,穿上娘给我绣的新衣裳,站在京城的街角处卖字画,因为拙嘴笨舌,整整一上午也没有卖出一副,思索着只能破庙继续煮野菜的时候,我遇到了落雪”! “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此诗用来形容我对落雪的第一印象最为贴切,她身旁跟着两个小厮,恭恭敬敬的称她为小姐,我想这应该就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她翻看了几副字画,显然爱不释手,便开口问我价格,我想了半响,在纠结应该说几文钱才不会把人给吓跑,却不等我开口,她好像等的有些乏了,身后的小厮直接把一鼓鼓的钱袋塞在我手中,直接将那四幅字画拿上就走,好像很急的样子”! 顾铭风微眯起眼眸,嘴角处的笑意很是柔和,“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碎银,满满一钱袋的碎银子,几乎能抵我们家一辈子的需要,待我喊她给的太多时,她却说那些画入了她的眼,便值这么多”。 “从那时起,每天我都会拿着字画去街头卖,一来二去就跟落雪熟了,殿试的前一天她送了我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她说这文房四宝终于遇见了真正的主人,祝高中状元,当我接过之时,她宛然一笑,如人间三月春风,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总会有因由,经历过人间冷暖的我更是知晓,却也更珍惜,对于越界之言,从不多说,落雪就像仙池中的九天玄女,可望而不可即”! “那时我在想,倘若我高中状元,就上落雪家去提亲,如若落榜,就在她的世界里消声灭迹,等待揭榜的时间好似各外难熬,每每与她相见,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不肯上前一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她顾忌女儿家的身份,不得上前,可喜可贺的是我在那金銮殿一笔提名,落得状元之名”。 “揭榜之时我按约定在卖画的老地方等待落雪,也是在那时,我将一腔爱意原原本本的表明,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落雪并非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而是京中盛传威名四扬的行将军的女儿,行将军爱女心切,怎会让落雪嫁给我这种穷酸书生,即便是状元又如何,只是几品小官而已,他根本看不上眼”。 “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这样,不如一刀两断来的自在,我喜欢落雪,更是爱她,所以并不想让她处与两难之地,可是她把我大骂了一顿,一个大男人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放弃,还放下狠言,如若我离开,她便终身不嫁,亦不会嫁给我,她说她从不走回头路”。 说完这句话,顾铭风不禁笑出声,眸底还闪烁着隐隐的泪花,“同样,岳父大人一样看不起我,即便这样又如何?落雪始终愿意陪在我左右,我便不会让她失望,高中不久,我派人回老家将父母接到京中,我拼了命的努力,即便举步维艰也不曾放弃,那么苦的日子我都听过来了,前途与我而言触手可得,这一路走来可谓是平步青云,只是一年后父母便接连得病去世,娘临终之前是笑着的,落雪对她很孝顺,她对落雪视如己出一般,唯一的遗言便是想回到老家,带着父亲的灵位,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我知晓,娘是在挣一口气,想让其他人看看原本那个寒酸书生的风景,我衣锦还乡,将爹与娘安葬好,那些人全然换了一副嘴脸,一口一个大人笑得无比谄媚,我说过,日后翻身,必定翻脸,所以我老家那个地方即便是这些年朝廷有意把那里的人迁到城镇之中,全然皆被我制止了,他们这些人,只适合待在穷乡僻壤之地,直至死去,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别人传我风言风语我亦不在乎,那些人根本斗不过我,他们只是贫民百姓,难不成能翻得了天,我要得就是他们世世代代都翻不了身”! 最后一句话,是顾铭风咬着牙说出来的,其中的愤恨只增不减,半响后像是倦了一般,趴在桌面上,不说话了。 顾沫涵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父亲告诉自己这些是作何?回顾今昔岁月?见坐在正位之人似乎是睡着了,顾沫涵终是不忍,解开外袍轻轻的盖在父亲身上,之后扬长而去。 思维极乱,顾沫涵脑海中却浮现出阎衾的容颜,寒风吹得顾沫涵越发清醒,不行,自己必须要马上见到他。 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石碑上断狼崖三个字吸引住了易轻轩的视线,待过了这断狼崖,不出三日就可抵达边疆之地。 “公子,前面有茶馆,此处与边疆甚近,天气转寒,公子还是换件衣衫喝杯暖茶再赶路”,夫晏翻身跃下马,恭声说道,虽然赶路急迫,但倘若王爷因此而感染了风寒,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间不容发 易轻轩坐在马背上看了一眼前方,大雾肆起,便直接翻身从马背上跃下,真是越往北部这天气越严寒,京城只不过刚刚步入深秋而已,这里却已洋洋洒洒飘落者雪花。 两匹马发出懒散的嘶鸣声,好似在为难得的闲暇时刻而开心,夫晏牵着两匹马走在前,吩咐店小二给两匹马喂草后,就同王爷入了茶馆。 茶馆的二楼有暂时歇息的小隔间,二人上楼换了衣衫便到一楼的正堂里喝茶,准备歇息一会儿,再出发。 待暖烘烘的热茶遍布整个身体之时,易轻轩才缓过来劲儿,双手紧紧的抱着被子,不知道为什么,本王与皇兄都不抗冻,别人感知到的一点点寒冷,到自己与皇兄身上好似就变成了千倍万倍一般。 轻抿了一口茶水,凝眸看着正襟危坐的夫晏,这人同样是换了衣衫,他只不过是加了件外袍一般,看着眼前人的衣着,易轻轩不禁将貂皮的外袍裹的更紧了些,原本不冷的,看了这人的穿着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寒风阵阵,不知晓夙儿如今走到哪里了。 冷风在茶馆的门外咆哮着,如数的寒意全然被热腾腾的茶水所覆盖,忽然一声马的嘶鸣声在外响起,紧接着是马蹄溅起雪沫的身姿,马的前蹄差一点就闯入这小小茶馆的大门内。 骑马者身着一副行军铠甲打扮,自是宣誓着不一般的身份,腰间的佩剑挎在腰间映出赫赫的寒光,手中的书信上沾着一枚羽毛,易轻轩看得出这是边疆的加急书信。 这人的打扮着实太引人瞩目了,不过茶馆中的人好似对此事早已习以为常,店小二不等来人吩咐便把早已备好的热茶送上,放下后不多做言语便又去忙活了。 皇兄身在边疆,万事皆可直接下对策,派着加急书信会是给谁? 皇兄对罗岐山并不信任,不会派人送信给他,再者,皇兄亦不知晓自己已然回宫,皇兄朝中的亲信不多,更是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刻往京中寄信。 易轻轩凝眸打量了这士兵一眼,继而收回目光看向夫晏。 夫晏会意的点点头,起身走出门外,那派送加急信件的士兵很是匆忙,要不是外面冻的厉害,怕是这人根本就不会停下来喝茶暖身子,只见那人哐哐几口将热茶饮尽,直接用袖口擦干净嘴角旁的水渍,便重新拿起桌上的佩剑扬长而去。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易轻轩感觉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才缓缓起身。 “店家,茶钱放在这里了”,易轻轩将碎银放下,便起身离去。 “好嘞,爷您慢走”,店小二收起桌上的碎银,笑着喊道,这等阔绰之人,着实少见。 走出茶馆不久,就见夫晏已在拴马匹的地方等候,易轻轩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直至走近才沉声开口,“处理干净了吗”? “公子放心,皆处理妥当,不会有事的”,夫晏恭敬的说道,并将怀里贴着鸡毛的书信递到公子身前。 易轻轩伸手接过,马棚周围没有什么人烟,撕开信封直接看信的主要内容,待信上内容映入眼帘之后,易轻轩所用的力气之大,几乎快把信纸攥碎,信的内容只要八个大字,『圣上失踪,事态紧急』。 “公子,怎么了”?见王爷一副震惊的神情,夫晏忍俊不禁的问道。 “今日我们连夜赶路”,易轻轩直接把信封连同信纸一同递到马嘴旁边。 这马丝毫不客气的将信封如数吞下,易轻轩拽住马缰,脸色极为难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皇兄身在军营之中,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走丢,灵徐畅费尽心思的让皇兄来到边疆,本以为他是图谋不轨朝中之事,没想到他还想在边疆对皇兄下手,这加急信件定是不轨之人寄出的,目的就是要让朝中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骏马奔驰的速度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夫晏不安的紧随其后,王爷这般,定然是圣上出事了。 边疆 寒域 寒风凌列,赫赫逼人,易憬君呆呆的看着这少年单薄的身影,依旧是一身薄纱衣衫,白衣胜雪,撸起袖子,拿刀将垂死挣扎的雪狼劈成两节,其力度没有丝毫的偏差,衣衫亦没有被雪狼的血溅到半分。 继而麻利的用匕首将狼大腿上的肉剔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那匕首好似被赋予了神韵用了灵气,这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匕首的把柄,好似没用什么力度,就轻而易举的将皮肉筋骨分离开。 姬白见这人看的入神,月白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微光,幽声开口,“易憬君,像你这般怕冷的人,却住在这里,不冻你冻谁”!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易憬君也算是了解了几分这人的性情,这少年说话毒舌至极,与这张面若桃花的脸简直极不匹配。 或许因为年少,这人狂傲不羁的神情仿佛就刻在脸上,好像没有丝毫事能让这张好看的容貌生起愁容,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给人一种运筹帷幄其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度。 “这雪下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停下来的趋势”,易憬君轻抿着薄唇,转移话题道,将心中迫切的疑问如数压下。 说真的,易憬君真的很想知晓,这人为什么从天上掉下来,解疑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开口询问,这滋味儿,别提多难受了。 “这场雪明日就会停下来”,姬白说着话,手中的动作却没停下来,一旁放着削尖了的木枝,匕首的刀刃将剔下来的人割成一小块的,继而如数丢入乘着热水的半个葫芦里。 “真细致啊”,易憬君忍不住小声感叹道,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这人是在回答自己的话,“倘若明日能停下来就好了”! 这场雪即是祥瑞之雪,也是忧愁之雪,好就好在大雪封城,那些对边疆虎视眈眈的蛮夷之邦,根本无法发动袭击,坏就坏在把朕困在这里,失去了对格局的掌控,不过易憬君的心里,却是期待这雪能稍缓几日,倘若与眼前人分开,不知晓日后是否还能相遇…… “嗯”,姬白轻轻的应了一声,把匕首刀刃上沾到的血肉在狼皮上擦拭掉,继而转身将葫芦里面的肉串在削好的树枝上。 易憬君想着,一直干站在旁边也不是那会事,刚要上前帮忙,就被这人直接用身体给挡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清柠,自己帮忙这人不应该求之不得吗? 姬白狠狠的将肉块穿在尖刃上,抬眸瞥了一眼易憬君,不紧不慢的开口,“水太凉了”! “嘿嘿”,易憬君干笑两声,这几日自己高烧反复,让这人受了不少累,真不知这份恩情日后要如何报答,不知这人所要找的魇汋会是何方神圣。 “别傻笑,坐火堆旁去”,这次姬白连头都没抬,直接说道。 何曾有人用这种语气对易憬君说过话,即便是那对这高位图谋不轨的灵徐畅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对朕用这种语气,可对这人却偏偏生不出半丝不悦,被清柠冷言冷语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易憬君撇了撇嘴角,安安稳稳的坐在火堆旁,不时抬眸看向这忙碌之人,这少年真是神秘至极,见那人看过来,易憬君慌张的收回视线,死死的盯着烧的正好的火堆,好像能盯出来个花一样。 姬白笑而不语,将这乖兔子的所有神情皆收入眼眸,拿起穿好的肉串走到易憬君身旁坐下,分出一把递到这人手中。 “谢谢”,易憬君接过之时不小心碰到了这人冰冷的指尖,心中的愧疚不由得更是强烈了一分,紧抿着薄唇,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好。 “无需多礼”,姬白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易憬君半响,后才不慌不忙的收回视线,“不知道这几个字你还想让我重复多少遍”! 将手串放在火焰上方烤,没一会儿这肉就滋啦啦作响,雪狼的肉原本就是咸的,所以亦无需多放其他添味儿,片刻后肉里就冒出油来。 “你是如何知晓明天大雪能停下来”?这气氛着实太尴尬了,易憬君忍不住开口打破这氛围。 “观天象”,姬白不冷不淡的应道,将手中的肉串翻了个身继续烤。 就在易憬君以为这人不会再说话时,姬白又添了一句,“不过即便明天停雪,还是需要一两天的融化时间,毕竟周围大雪覆盖,根本分不清景物,再者就是,搞不好一出这门,你这些日子不稳定的体温,会再次升高”! 这还是几日接触中,眼前人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易憬君不由得有些喜出望外,不过心里却知晓这人口中的观天象根本就是在胡诌,外面大雾漫天,天际之处更是被这浓雾给覆盖了个干净,“清柠所言有理,这几日承蒙照顾,我……”! “肉熟了”,姬白把冒着热气的肉串吹了吹,直接把熟了的肉串递到眼前人嘴边,这样那些空气的话,这人就无法说出口了。 胸口处的心跳好似突兀的停下来了一般,易憬君只觉得呼吸困难,进退两难,见这人没有收回去的意思,只得张口把肉啃了下来。 “多吃肉,少说话”,姬白将光秃秃的木枝收了回来,放在一旁,视线重新回到了肉串上,眸子的余光却将眼前人脸上微妙的情愫看了个清楚。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邪君出世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天泽三番四次的在房中来回踱步,不时凝眸看向漆黑的外面,心底莫名其妙的衍生出了一抹不安,用力甩了甩脑袋,定然是自己多想了,反正这古袁道有千幻管着,有险或无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即便出事,自己修为被封,岂不是上门送死。 继而盘腿坐在软榻之上,闭目凝神静思,这几日禁山中怪事频出,总觉得此地邪性复苏了一般,野鬼的哭诉鸣嚎声不绝入耳,干脆就直接当乐器来听,还别说真的别有一番滋味儿。 这里之所以是禁山,就是因为此地囚禁冤死之魂,鬼魅横生,修为平凡者,会被游荡的恶鬼欺身占体,故此地被封,禁止入内。 一轮明月高挂黑漆漆的夜空之中,年夙跨坐在高纵的枝杈上,不时的晃荡着双腿,树下是聚集在阴影之中的阴魂、阴尸,邪气浮动波涌,一笼黑衣几乎快与这夜色融为一体,血红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山峦,像是盯着猎物一般,侵略性十足。 没想到这千幻长老为了一己之私封印住了天泽的灵力及神韵,与本座而言,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即便在山脉的脚下闹出多大的动静,怕这天泽压根儿就感知不到,这次成败与否,都要谢谢千幻长老创造的这个条件,简直可谓是千载难逢,求之不得之境,没想到正让本座给遇上了。 “时辰差不多了,要不要去试试”?乱世飘荡在年夙身前,透明的灵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幽声问道。 “可以”,年夙轻抿起嘴角,沉声应下,黑色的身影飞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如一阵疾风吹过一般,不见丝毫身影。 轰隆一声巨响,天际之处像是被利刃劈出个口子一般,银光乍现,让这黑漆漆的夜晚刹那间如回到白昼一般,一闪而过的黑影在这短暂的亮光下显现,只不过没一会儿这片天际就又陷入了黑夜之中,浓郁的夜色恍若欲将所有的活物吞噬掉一般,席卷重来。 『哈哈哈,属下恭迎魔尊降临』 沉睡在山脉下的邪君醒来,浩荡的天地像是融为一体般,乌云密布,恍若不到片刻就要大雨密布。 年夙在山脚下止住脚步,必须速战速决,要不然一会儿那千幻长老怕就会闻声赶来,快刀斩乱麻,“乱世,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点时间对本尊来说绰绰有余”,乱世沉声应下,飘荡的灵体顿时消散在空中,重新占据年夙的神识之内。 “呵”,年夙薄唇中溢出一抹冷笑,一身衣袍被风声吹的赫赫作响,左耳后的金莲仿若复苏了一般,整个人的气质颠倒,邪气充盈,这徒步游走在地狱间的嗜血修罗仿若被人解开了封印,品尝到了血的滋味儿,遇神杀神,遇佛挡佛,只是这人手腕处粒粒分明的佛珠,更为之增添了亮点。 山脉下的人仿佛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号召力,空中的一轮圆月泛着冷光,血雾将此团团包围住,顿时,这冷光侵染上了一层血色,山脉处突兀的开了一个大口,年夙知晓,这就是之前乱世与玄月夜谈之时,所说的诚意,看来这诚意着实很足。 “鬼将邪君,本尊来此召唤,还不快快现身”! 凌列的声音从年夙的薄唇间传出,脚下闪气一抹金光,渐渐像溢出的金水一般,朝大口的方向流去,大风肆意妄为,挂断了一旁的枯枝败叶,这金光逐渐聚集在一起,形成像是符咒一般的花纹,其中被赋予了灵力,暗中涌动。 血红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那个大口,年夙在心里默默计算着灵力的消损,本座必须在灵力耗损时将邪君救出来,轻抿着的薄唇渐渐紧绷成了一条直线,这封在邪君身上的神韵,纠缠的真是紧,这种时刻还是不肯松手。 年夙加大了灵力的送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见那神韵已然灵力不支,年夙干脆做最后一搏,用掉所有的灵力,将邪君死死的从神韵身上拽了下来。 金光炸涌,一黑影从大口子里逃窜出来,一袭黑衣裹身,银发被冷风吹的飘散,棱角分明的脸颊与这黑夜格外的映衬,面色白如宣纸,薄唇的唇色红的发黑,更像是暗红色,单膝跪拜在地,“邪君参见魔尊大人”! 年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裂开的大口子竟然鬼使神差的自动和闭,映衬在圆月旁的血雾渐渐消散去了,不远处有高低不明的火把渐渐逼近,耳后传来熙熙攘攘的声响,邪君抬眸看着眼前人,大手一挥,二人就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丝毫的踪影。 待后者赶到之时,留下的只是寂静无比的空气,手持火把的古袁道弟子将方才发出巨响的地方团团围住,半响后也没见有什么奇怪之处,正欲散去之际,千幻长老匆匆赶来,清明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这山脉中的身影,眸子一沉,暗觉不好,待用灵力与山脉间的神韵相同之时,却发觉里面的神韵已散。 千幻长老的瞳孔猛的收缩,脸上露出来了一抹畏惧和后怕的神情,遭了,封印在此的邪君逃脱了,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邪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挣脱开…… 正在众人冥想之际,躲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阴魂、阴尸猛的突袭,事发突然,众人压根儿没有防备,不少人吃了个哑巴亏,没一会儿厮打声肆起,冷兵器的交击声更是不绝入耳。 边疆 辰时 寒舍外大雾密布,简直快赶得上伸手不见五指,易憬君趴在寒舍破败的窗口处,映入眼眸的除了雾,便还是雾,因为清柠部署了灵力的关系,这窗口和门皆是不进风的,暗自感叹了一会儿这人好像用之不尽的灵力,易憬君就颠颠的回到火堆旁取暖。 原本以为清柠只是随口言之,没想到这根本没有一点停下来趋势的大雪,会真的停了下来,清柠出去捕猎,说来朕似乎吃了好几天的白食,那人怕朕高烧复发,几乎可以说一直把朕供着一般,救命之恩再加上这一点,让原本就不喜欠人人情的易憬君头疼不已,这么大的情分,朕该如何还是好,思索了半响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干脆就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易憬君身处高位惯了,警觉性极强,初接触清柠之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人的目的,因为这人出现在太过巧合,偏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来易憬君想通了,那些人倘若有机会杀死朕,又怎么会吃饱了撑得错过这个机会,而让这人潜伏在朕身旁,简直多此一举。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易憬君发觉,这人压根儿对朕的事不感兴趣,只是一心想找那个叫魇汋的人,对于其他,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这更让易憬君坚定了想法,不过却对清柠的身份越发好奇,这句话修为可谓是深不可测,朕平生所遇之人的修为,怕是没有一人及他。 思来想去易憬君就觉得无聊了,也不知晓军营之中有没有乱成一套,朕失踪或者被灭口的消息会不会被不轨之人传入朝堂之中。 不过易憬君也明白,如今只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只有等待着大雾散去,才有可能找到回边境的路,这个地方说不定早已越境,好看的丹凤眼满腹忧愁的盯着火堆,对这来之不易的暖意分外的珍惜,都这个时辰了,怎么清柠还没回来。 说来易憬君怎也想不明白,清柠那单薄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爆发力,那纤细的手臂,轻而易举的能拎起四五只雪狼的尸首,要知道这一只雪狼怎么说也有个一百来斤,这还是保守估算。 说曹操曹操到,简易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清柠满面春风的从屋舍外走入,手中拎着三只雪兔,狡兔三窟,这三只雪兔可让本尊好找,今天终于能换换口味儿,雪狼的肉本尊早已吃腻,能尝尝鲜了。 “兔子”?易憬君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清柠手中三只肥硕的雪兔,说来这兔子还挺厉害,究竟是怎么在这么严寒的地方吃的这么肥。 “对”,姬白抬眸看去,很快目光像是被火灼烧到了一般,匆忙的收回,易憬君很像自己手中的肥兔,只不过他是一只又乖又瘦的兔子。 姬白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拎着兔子继续那一系列抽筋扒皮的动作,弱肉强食,不能说什么残忍不残忍,人不渡己,何以渡人,简直是空谈,人以食为天,总不能饿死,填饱肚子再谈其他。 “不如明日我与你一同去捕猎”?易憬君试探般的问道,目光放肆的盯着清柠的后背,真不懂这人杀个兔子,为什么要背着朕。 “罢了,吾可不想再生事端”,姬白取下腰间的匕首,不咸不淡的说道,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去,好巧不巧的四目相对,原本想说的话语被弄得忘了个一干二净,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其实畏寒,但实则没什么影响,这高烧反复是因为之前我在这雪地里睡了一觉,别无其他”,易憬君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好似这样才能将小心思如数藏起来一般。 姬白被这人解释之时紧张兮兮的表情给逗笑了,唇角微微上扬,“既然想帮忙,那就去把热水烧好”!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复杂心境 见眼前人好不容易松口,易憬君可不会放过这机会,颠颠的拿起身旁的半个葫芦旁,这几日积攒在身体内的疲劳好似一扫而光,体力充沛的感觉别提有多舒服,小心翼翼的将葫芦拿起,裹着厚重的披肩朝门外走去,突如其来的严寒让易憬君鼻尖泛红,寒风刺的眼睛有点睁不开,不禁裹的更紧了一点,原来外面这么冷啊!忍不住扭头看着衣着单薄的人,这家伙真的不嫌冷么? 易憬君脑海中浮现起上几次自己把这貂皮衣袍给这外出之人时,清柠嫌弃的神情,还直接撸起薄衫的衣袖,仿佛一点都感知不到冷一般,又把衣袍丢给了自己。 大雪虽说是停了,只不过这严寒的温度却一直未曾削减半分,易憬君特意四处张望了半响,细细查探,找了一处看着比较干净的雪层,伸手将表面的一层薄雪擦掉,用葫芦将裸露出来的雪挖了满满半葫芦。 姬白的目光穿过破裂的窗口,因为屋舍内温度散播到外面的因由,屋舍外不远处看的可以说毕竟清晰,正好看到屋舍外那人白皙的手指冻的通红,在这白皑皑的雪地之间分外的显眼,这人的动作可谓是小心的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做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月白色的眸子较有趣味儿的盯着易憬君看了半响,姬白才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这寒舍经过这几日风雪的洗礼,可谓是摇摇欲坠,好在这雪停了下来,这寒舍倒塌的话可就真的没有什么栖身之地,这方圆数十里皆是白茫茫的雪地,正如易憬君所言,此处是边疆境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属正常。 易憬君抱着满葫芦的雪颠颠的跑回屋舍内,开门之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下意识的朝清柠看去,见那人没什么反应才收回目光,尖锐的声音弄得易憬君心里发毛,跑回火堆旁之时,易憬君才察觉到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葫芦要怎么放在这火堆上,之前皆是清柠弄得,朕一时间压根儿就没注意过,本以为挺简单…… 倘若直接放上肯定会把火压灭,易憬君纠结了半响也没弄出个眉目,葫芦中的雪因为屋舍内的温度而渐渐融化成雪水,又不好去问清柠,这可是朕主动提出来的,办不成岂不是过于难堪…… 姬白把雪兔的皮肉都安置好了,才不动声响的走到易憬君身旁,这人的左右为难姬白皆看在眼中,易憬君这几日被高烧折磨的可以说是十分虚弱,今日难道这般有精神,“你这样下去,水一直都烧不开的”! 易憬君被冷不伶仃的声响吓了一跳,抬头之时却见自己与清柠挨的老近,下意识的欲往后退去,却被身前人拽住了肩膀。 “再往后退可是火堆”,姬白凝视着眼前人的神情沉声说道,继而松开眼前人的肩膀,从这人手中接过乘着雪水的葫芦,因为融化了关系,原本将葫芦乘的满满的雪花,化成雪水之后只剩下方才的一半。 “麻烦你再去乘点雪来”!姬白故作平淡的指着火堆旁的另一半葫芦幽声说道。 “好”,易憬君连声应道,一溜烟的跑到屋舍外,胸口处剧烈的心跳声恍若不准备平缓下来一般,要不是跑得快,朕都有些怀疑那人是否也听到了。 姬白望着易憬君逃难一般的身影,唇角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蹲下身子将一旁粗壮的木柴堆成井字形,这才将葫芦放了上去,看来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这人身上的寒气已经如数退去,只是不知年夙如今怎么样…… 思至此,姬白的眉头紧蹙在一起,要不是因为秦龙耽搁了自己的时日,又把本尊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怎么会延迟了时日,越想姬白心中越是烦躁,下次定要把秦龙的宝贝疙瘩揍一顿以泄心中之忿,如今只能安安祈祷在本尊找到年夙之前,那乱世能安生些。 “不舒服”?易憬君怀中抱着盛满雪花的半个酒葫芦,诧异的看着清柠,这人脸上的神情好似十分痛苦与愤恨,想也没想直接上前伸手抚上清柠的额头,继而收回手与自己额头上的温度做比较,不由得小声嘀咕着,“这也没发烧啊”! 额头上残留着的凉意将姬白心头所有的怒火如数清散掉,这下轮到姬白不自在了,“给吾就好”。 说着姬白上前接过酒葫芦,一股脑的把雪花倾倒到融化掉的热水中,冷与热交融,热水占了上风,没一会儿就把雪花给融化了个干净。 “不知这雾气什么时候能散去”,易憬君转移话题来打破这略显尴尬的局面,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下午就可”,姬白幽声应道,拉起衣衫的下摆盘腿而坐在火堆旁。 易憬君这次想起来,这个时辰,清柠总会歇息个一阵,轻手轻脚的走到清柠的对面坐下,眸子的余光不时瞟了一眼对面之人被火光映衬的微微发红的脸颊,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首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京城 这几日来阎衾可谓是被所谓的政事忙的昏天黑地,完全没空去找自己小涵,也没办法去找,因为那人并不在京中,还是前几日小涵来找自己说了一些关于他父亲的话,说来好像已经整整好几日没见过小涵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几个三秋了…… 心中的不悦暗暗叫喧,择煜这家伙一走了之,甩了个烂摊子给自己,不知道前些日子顾丞相是怎么想的,来府中商议自己与涵儿的亲事,这等好事自己定是乐得自在,父亲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对自家小涵的才情可谓是喜欢的紧,问题就是顾丞相为什么还没知晓涵儿的身份,把长子许配给自己,万一他那日悔婚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朝中历代也有男子婚配者,法规也允许,只不过这紧紧只是占少数而已,真正大张旗鼓的操办的好像还是上一个王朝的第一代君主,那人一手打拼下江山,手中沾满血腥,双脚踩着尸骨坐上帝王之位,与朝中才情横溢的丞相结为连理,这位帝王形式果断,雷厉风行,不少人称他为暴君,其威名可谓是让民间的小孩儿闻风而泣,不过这却掩盖不了他一代英明帝王的称谓,那场盛大的婚宴歌舞升平,举国同庆,无人敢指指点点半分。 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书桌旁挪开,大步流星的走到床榻旁,如同解脱了一般程大字型的躺在床上,杏眸幽幽的看着床顶,择煜离开之时把那个叫凌翰和姬沾的留在自己这里,这俩人的修为可谓是非常之高,要不是时间所限,真想让这俩人教自己几招,这几日京中的事端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晓顾丞相在朝中的占位如何,虽然涵儿极为不喜他的这位父亲,可这也无法否决孤丞相在朝中一呼百应的地位,这人行事圆滑,不与任何势力交好,即便是灵徐畅对他也要敬畏三分,徘徊在中间,是许多人都想讨好的对象,毕竟要知道,顾丞相可是凭借一身胆识和才智在这朝廷中某得了一品大官的位置,倘若不是灵徐畅左右势力交横,恐怕这顾铭风才是最让人头疼不已的存在,不过目前最不好的便是,顾铭风是灵徐畅的女婿,要是这二人练手,岂不是要自己的命。 “公子,有人求见”! 朱砂色门外传来的侍卫的声响打断了阎衾的沉思,一股脑的从床上爬起,涵儿这几日跟随顾丞相回老家去了,会是什么人来找自己。 “请进”,阎衾理了理衣衫,沉声说道。 凌翰推门而入,抬头就看到阎衾头上翘起的呆毛,眼前人显然一副刚从床上爬起的样子,好半响才把目光从眼前人身上收回来,说明来意,“卑职参见小王爷,今日卑职要护送蓝正楷家的小公子回江南,这几日倘若有什么要事,小王爷您可以直接找姬湛”! “好,只是姬沾他……”? “没关系的,姬沾是年公子的手下,此人可以信任”。 “那就好,路上小心”。 阎衾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完全不知道这盯着呆毛的模样有多好玩。 “卑职告退”,凌翰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忙不迭失的退下。 “嗯”,阎衾微微颔首应下,见凌翰转身离去才不由得送了一口气,又回到方才懒洋洋的神情,一下子又躺回床上,这日子真不好过,不知道小涵什么时候回来,据小涵所说,当年顾丞相进京赶考之时徒步走了三个月,这距离可以说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顾丞相的意志力恐怕很少人能与其相比。 屋舍外蓝月玺轻倚在走廊中红色的柱子旁,话说这南昌王府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果然还是自己家待着舒服。 缠了凌翰几日,这人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给送回去,后来自己也就想通了,到自己的地盘对意中人动手岂不是更为方便些,不过这动手非比真的动手,这下蓝月玺可是准备真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经过『青楼』这一闹剧,让蓝月玺发觉,凌翰可谓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倘若不是喜欢小爷,为何大半夜的不睡觉,找了整整一天还这般执着,要说是为了完成任务小爷可不信,只要对方喜欢,那一切岂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笑什么呢!我们该出发了”,凌翰刚出来就看到这傻笑的人,这家伙果真还带着一股涉世未深的奶味儿,自己可要把这保护好。 ------------ 第一百二十章 反客为主 蓝月玺不悦的撇了撇嘴,却难得没有开口反驳,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只是这笑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谄媚中带着浓浓的讨好。让人不寒而栗。 凌翰被这人盯得不自在,冰眸的目光瞥了这人一眼,就很快挪到了他处,王爷前往边疆与圣上做交换,稍时圣上就会归京,这京中现如今有姬湛和半盏做照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蓝月玺在京中逗留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察觉到行踪,还是把这人送回江南为好,免得生出祸端,“此番我把你送回江南之后,不准再来京城”。 “哦”,蓝月玺心不在焉的应道,对于眼前人命里般的语气几位不悦,要是小爷离开你再找什么相好的小爷找谁说理去,现在与凌翰的关系未定,绝不能松动半分,黑漆漆的杏眸云淡风轻的瞟着眼前人的神情,得寸进尺的开口,“其实小爷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帮你,干嘛这么快就赶小爷走,再说小爷走之后你不会想小爷么”? 凌翰嘴角抽搐了一下,被眼前人这死皮赖脸的模样气的肝儿疼,这尊破坏力极强,脑瓜子又比较好使的人,留在这里可以说就是一个祸害,自己本已平复的心境因这人的闹剧非但没有平静,反而有越发不能自拔的趋势,百害而无一利,蓝月玺绝对不能留在自己身旁,绝不能…… “该走了”,凌翰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开。 “哎,等等我”,蓝月玺三步并两步的大步跟上,这家伙怎么一言不合就转移话题,还能不能跟小爷好好聊天了。 “你父亲可知晓你来到京中”?凌翰皱眉瞥了一眼跟上来的人,沉声问道。 “不知,要是他知道小爷还能来吗”?蓝月玺撇了撇嘴,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的委屈,忿忿不平的说道,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倾诉个干净一般,“你是不知道那个糟老头子有多坏,你此番可是把小爷送入魔抓……”。 “好好说话”! “哦”,蓝月玺两手把袖子蹂躏的皱巴巴的,被凌翰冰冷的目光弄的不知所措,小爷明明在控诉爹的恶行,这人不帮小爷说话就算了,还说小爷……只得转移话题,把最想知道的答案的问题说出口,。 “凌翰,你与煜王爷是什么关系啊”? “主仆关系”,凌翰知道这人没安好心,不过却仍如实回答道,这明眼人一看就知晓的东西,这家伙还要再问一遍,定然有问题。 “你说小爷花钱能把你从煜王爷那里买过来吗”?蓝月玺试探性的说道,眸子的视线怯怯的观察着凌翰脸上的神情,果不其然,这人的脸色更臭了。 “我的意思是说,凌翰你分明就是喜欢小爷,小爷这不是给你我凑机会嘛”,蓝月玺连忙解释道,在心里却暗暗吐槽这人小心眼儿。 现在凌翰对蓝月玺早已说不出狠话,就连当初当着半盏的面对蓝月玺所说的话,如今亦不舍得再重复一遍,只得故作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着,希望这般身旁人能安生下来。 只不过凌翰显然低估了蓝月玺的磨人程度。 “那么着急干嘛,一时半会儿的又不会耽搁多少”,见凌翰不做回答蓝月玺的心情就更郁闷了,仰头望天,想象自己是被意中人拒绝的风流才子,小爷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砰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蓝月玺捂着被撞的发红的额头,好看的脸几乎快皱成了一个包子,眸子里顷刻间就侵染上了一层水光,好像真的快哭了一般。 凌翰方才被身旁人的话弄得跑了神儿,根本没注意到蓝月玺不规矩的走路姿态,被这一声惨叫给弄的一愣,冷冽的神情中出现了破绽,对于蓝月玺的遭遇却生不起一点怜悯之心,笑着凑到这不长记性人的身侧,“不好好走路在想些什么”? “在想你啊”!蓝月玺想都不想直言道,双手捂着额头,别提多不舒服了,两眼泪汪汪的,既然被撞了,那就谋求点福利不过分吧。 “傻子”,凌翰被这句轻佻的话语弄得胸口处发热,认认真真的瞅了几眼被撞到的地方,除了微微发红外,并无其他,也就是说撞的根本就不重,忍俊不禁的拽住蓝月玺的衣袖,直接把这故意撒娇的人给拎出南昌王府。 蓝月玺任由这人的动作,气鼓鼓的瞪着凌翰,这家伙真是软硬不吃,来软的谋求同情不行,来硬的威胁也不行,难道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法子,不对,攻其弱点才好,反正好不容易遇到意中人,想让小爷撒手没门儿,可是你主动来救小爷的,也是你主动撩拨小爷的,这个责任你不负谁付…… “再乱想,看我怎么收拾你”,凌翰瞪了一眼这不安分的人,一看就知道蓝月玺没想什么好事,自己也曾见过蓝正楷,蓝月玺可谓是一丁点儿好的优点都没遗传上,歪门邪道的鬼点子却不少。 只可惜这责备的话语听起来也不严厉,压根儿震慑不住蓝月玺,反而给了蓝月玺顺杆子爬的机会,“要怎么收拾小爷,用那种方式收拾啊”? 凌翰忍不住给了这人一个爆栗,不愧是久居风月之地的老手,这色眯眯的神情让自己止不住想收拾他。 “嗷……凌翰你竟然打我”,蓝月玺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进拽着凌翰的衣袖不放,嘴巴里还振振有词。 而凌翰对眼前人的举措不仅生不出一丝厌恶感,反而觉得这奶包撒娇、卖萌的手段极好,该死,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临江台 大漠苍狼,鹅毛般的大雪缓缓飘落在大道的中央,年夙一笼白衫,将脖颈映衬的越发如玉,肩膀上黑色的披风随大风摆动,孤身站在大道一旁的山脊上,正好能将这官道上所有的景物尽收眼底。 年夙没想到乱世所言竟是真的,血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在大道中央飞驰而过的骏马,马背上人的身影是择煜无疑,择煜身后随之而来跟上的应该是夫晏,本座谁都可能认错,唯独择煜不会,一股背叛感从年夙心头生出,且久久无法挥散去。 择煜,来边疆与易憬君做替换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座,是怕本座走漏风声,还是说你一直在防备着本座,年夙心中暗想着,紧抿在一起的薄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眉心间的那抹殷红越发显露。 “魇汋不会连易憬君的醋也吃吧,要知道那人可是他的同胞兄弟,朝中局势动荡,主持大局者不在鼠蚁之辈不肯安生,易轻轩这般做为也在情理之中啊”,乱世从年夙身体中脱离开,将近透明的魂体直立立的站在年夙身前,笑着说道。 “乱世,你说择煜是不是在提防着本座,难道本座的身份被他知晓了”?年夙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本座如此善妒、善疑,这个问题就像刺扎在胸口处一般,即便拔掉了,伤口却依然在。 “这本尊就不知晓了”,乱世轻抿着嘴角,眸子的余光却在年夙左耳后的金莲之上。 年夙你若肯回心转意,本尊愿与你坐拥山河,可你若执迷不悟,本尊就只有不念情分快刀斩乱麻了,你口中的择煜与我们不同,他是一百余载就会死去之人,人类寿命浅薄,根本无法与你我相比。 本尊乃一代魔尊,寿命与天同齐,当年姬白杀不掉本尊才将本尊封印起来,虽然本尊的修为比当年降了三分,但当你我的灵韵融为一体之后,就算姬白寻来,也奈何不了你我半分,什么江山天下和帝王,皆要受我们所统治,人族、灵兽一族、妖族都要朝拜在本尊脚下,当年的大业也该再次起航了,而不是因为这些私情而做耽搁,男人因感情而拖拖拉拉难成大事! “罢了,本座跟上去看看”! 年夙说这话时,血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乱世,因为从小到大处境的因由,特别的敏感,乱世方才看着本座的目光就像是盯着猎物。 本座也不是没想过会被乱世反噬,只是乱世看起来明显太急迫了点,被心魔或乱世反噬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在被乱世附体捡回这条命时本座就已知晓,并且接受了这一事实,以往的路,本座肯定是回不去了,本以为可借助这肉体与择煜相伴到老,毕竟这一百余年的光阴对乱世来说只不过是刹那间而已。 如今本座无人可信亦无人可依,让本座唯一看到曙光的人,如今反过来也在欺骗本座,本座该如何是好,骂名终究是要背负,反正本座背负的也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不可,今夜我们早已与玄月约好相见,他给了我们这么大的诚意,是该给利息的时候了”,乱世摸着脖子间掉吊坠,沉声说道,这吊坠之中是是邪君的灵韵,邪君出世之后不由分说就将那七分灵气归还给了本尊,导致他原本就虚弱的真身体力不支而化成了吧本体,邪君的本体是汗魅,只得寄存与灵珠间以维持性命,邪君跟着自己上千年,是唯一一个没有背叛本尊的人。 “随你”,年夙微微闭上眸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本座与乱世终非同道中人,即便同根而生,却无法同时而活。 “真是冷淡”,乱世微微勾起嘴角,伸手遇摸住年夙的肩膀,手掌却毫不意外的直接从眼前人肩膀处穿透,这个接过乱世心中早已明了,只是心里却空荡荡的,有时候本尊十分羡慕易轻轩,因为他能触碰到年夙,真想知晓抱住眼前人会是什么感觉。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乱世脸上愉悦的表情猛的一僵,本尊这是在想些什么……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世事浮沉 边疆 易憬君第一次体会到灵力竟有如此妙用,像一个想吃糖却不得的小孩儿第一次见到糖的神情,目瞪口呆的跟在清柠身后,地上厚厚的雪层像是有灵性一般,清柠所到之处,皆乖乖的让出路,雪色的薄衫衣摆随着眼前人的动作而摆动,薄薄的雾气把不远处人映衬的更加不似凡人,待扭头看向身后之时,方才走过的路上的雪又重新积攒了回去,干干净净到雪地上没留下丝毫的印记,一点都看不出有人从这里走过。 “不舒服吗”?姬白扭头就看到身后人被冻的发红的鼻尖,从第一次见本尊就发现这易憬君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抗冻,就像如今,裹着那么厚的貂皮衣袍,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唇色发白。 “没……”,易憬君满怀歉意的说道,这几日多有叨扰,要不是眼前人朕恐怕不被那些人杀死,也决然会被冻死无疑。 最让易憬君疑惑的是,清柠究竟是怎么知晓朕体寒这件事,朕在严寒之季是绝对碰不得一切冰冷的东西,以至于这几日皆是清柠在忙前忙后,而这人好似故意的一般,一丁点儿活都不肯让自己干,因母后怀有朕之时感染风寒,用药怕伤及胎儿,所以这病是硬抗过去的,后朕从出生就惧寒,孩儿时易成言曾拿这件事讽刺过朕,说只要蛇才惧寒,你这条龙怕是戴着龙角的蛟蛇。 “吾说过,吾救你说明你我有缘,大可不必这般放在心上”,姬白一眼便看懂的易憬君脸上隐藏的事,不禁幽声说道,这贵公子平日里看着不喜言怒,关键时刻还真挺好玩儿,倘若真要问本尊为什么会救这人,这原因本尊还真说不出来,心里只是不想让这人死而已。 这几日大雪封路,雾气之大可以说是遮盖住了所有的视线,这白茫茫的景物刺的人眼疼,即便是本尊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中识别出方向,于私于公反而是易憬君这几日给本座带来了不少的乐趣,这家伙干活『笨手笨脚』的,像是从来没做过这些事一般,不过细细想来,说不定这人还真没做过。 “你可有去处”? 这冷不伶仃的话语让姬白月白色的眸子里露出来了一抹诧异,眼前人显然答非所问,不假思索便沉声回应,“暂时还……”! “那你就随我回去,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魇汋,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多一个人找到魇汋的可能性不就大些”? 易憬君说这话时与生俱来的威严展现出来,让姬白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薄唇轻抿着,“不必了,吾不喜……”! “就这么定了,清柠让我不要给你客气,你却三番四次的跟我客气”,易憬君再次毫不留情的打断眼前人的话语,大步走到这人身侧,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这一动作打破了而人周身旁尴尬的氛围,感觉融洽了许多。 因这一举动,二人可以说是挨的极近,姬白垂眸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月白色的眸子猛的一沉,这远远看着看似双骨节分明的手,早已红肿不堪,若不是此刻离的这么近,本尊还真压根儿没注意到。 “在下失礼了”,易憬君察觉到眼前人看着自己手的目光,恢恢的把手缩了回去藏在长袍内,朕这手被冻的压根儿没法见人,还是藏起来好,这是朕第一次遇到无缘无故对朕好的人,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纯粹的帮朕,若是可以不分开,好似也挺不错。 易憬君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罗岐山的身影,如若清柠肯归于朕,凭借清柠让人恐惧的修为,那罗岐山手中的兵权朕就可收回来,这样一来灵徐畅就无法借助罗岐山来给朕压迫感,父皇登基数年就遇到了罗岐山,朕可曾是遇到了这所属之人? 易憬君被这一想法激的心头一颤,不过很快就挥退了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看来朕胡思乱想的能力可以说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东西想着容易,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最重要的是,要看清柠的想法,不过这人现任对这事并不感兴趣…… “冻伤为何不跟吾说”?姬白从长袖中掏出了一个瓷釉的小白瓶,不容言拒的塞到易憬君手中,收回目光看向他处,“快些赶路吧,本尊带你四处游走一番,你可以看一下哪里的路径比较熟悉,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多谢……”,易憬君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瓷瓶,欲言又止的说道,身侧人如雪般的皮肤与这光景好似融合在一起了一般,心里暗戳戳的感叹着这人真耐冻,一边跟在清柠身侧尽力回想着回去的路。 异世 此处的光景早已不复当年,木子然身上披了一件薄衫,徘徊在大大小小的孤坟旁,并不觉得恐惧,野兽隐忍的嘶鸣声掺杂着猎鬼的丝毫,让着之前的人间仙地变成了乱葬岗一般,阴森森的雾气常年不散,聚集于此,无数死亡的魂魄纠缠与此,即便是灵气再足的山涧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倒着此地阴森赫人,温度比其他地方都低的不少。 “师尊大人,此处阴气太重,该回教中了”,这分明是关切的话语,从炼狱口中出来却像是没有一丝感情一般,一脸冷淡的神情中察觉不到一丝神情的变化。 “夙儿去了何处”?相处了这几日木子然对这性情冷淡的人早已习惯,也知晓炼狱就是性子如此淡漠之人,自从冰棺里醒来,就被夙儿亲自送到异世修养,当年南宫捻墨暗使阴招,自己灵韵被封,身居冰棺之中,已经记不清从冰棺醒来之时自己身在何处,那时的意识过于薄弱,许多事请根本记不清楚,唯一记得的是,自己真正醒来之时是在异世。 自己从未想过异世里面竟别有洞天,之前曾听逸眞说过此地,也只不过是听说而已,此地是逸眞口中的禁忌之地,他说先祖师尊曾交付过,此地绝不允许踏入半分,此地唯有契合者才得以进入,究竟入口在何处就连逸眞也不知晓,如今自己最想知道的便是夙儿这些岁月里究竟经受了什么,他的修为怎么会突飞猛涨的那么快,又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夙儿身上的邪气很重,像是被心魔侵体。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木子然自我否定,因为被心魔侵体之人不出三个月就会暴毙而亡,听炼狱说,夙儿维持这一形态已一年有余,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唯有夙儿一人知晓。 “教主说有要事处理,很快就会回来”,炼狱沉声回应道,死寂沉沉的眸子将周围的光景尽收眼底,此地像极了乱葬岗,可以说是炼狱熟悉至极之地。 “本座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师尊就想本座了吗”? 年夙笑着走上去,炼狱见到来人神情中难道有了波动,躬身行礼后便会意的守在不远处的地方。 炼狱是年夙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那时这人奄奄一息,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了一样,让年夙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鬼画骨,改不了这捡人的性格,就干脆把这人给救了回来。 这人求生的意志很强,性子到是与之相反,后来索性就将这人留在异世之中,炼狱的修为可以说也是极好,让本座根本想象不到究竟是何人将他伤成那么模样,跟了本座半年有余,行事的风范可以说比较得本座的心意。 “夙儿”,木子然满口疑问的话语在瞥到眼前人清瘦的身影时,哑了声息,突如其来的压抑感让木子然有些不自在,一时间竟不知晓该说点什么好。 “木师尊应该在房中好生休养,此处阴气很强,对木师尊的伤势不仅没有好处,反而……”,年夙笑着走到木师尊身侧,眉眼间笑的极为柔和,或许是长久没遇见能让年夙有归属感的人,在见到木子然时,身上的魔性竟不知不觉的锐减了许多,只是这锐减之时,引起了这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窥看。 儿时本座总是拽着木师尊的衣角,背着师尊去异世山脚下的小镇子里玩,如今镇子没有了,异世的原身要没有了,之前的种种埋藏在记忆深处,让人不想窥看半分。 “夙儿年纪不大,倒是把逸眞唠唠叨叨的性子给学来了”,木子然忍不住打断了眼前人的话语,一年前异世发生的事好像成为了禁忌一般,异世中无人提及,若是自己问夙儿,会不会太突兀了,还是先缓缓再说…… “哈哈,本座哪有师尊他老人家啰嗦”,年夙被木师尊的话给逗笑了,忽然嗅到了一股焦糊味儿,这股焦糊味儿很特殊,像是有人在烧纸钱,“炼狱你先带木师尊回去一趟,本座忽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客栈里,时辰不早,别人木师尊着凉了”! “属下领命”!炼狱恭声应道。 “师尊,本座去去回,告辞”,年夙恭敬的说道,脑海之中浮想万千,难道他又来了,思至此,血红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了一抹愁绪。 “早去早回,夙儿这丢三落四的性情可要改改”,木子然微微颔首应下,夙儿却以消失在眼前,这句话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空中已经变得灰蒙蒙的,时辰确实不早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鬼画骨 果然他又来了! 年夙躲在坟头旁,选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将身体藏了个严严实实,因为熟悉,所以年夙知晓这人对周围极为警觉,稍有不对就能察觉的到,眸子死死的盯着不远处人的身影,血色的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那人的身影在这薄薄的雾气中显得若隐若现,一时间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切。 纸钱的胡焦味儿让年夙微皱得眉头紧蹙在一起,原本平静的心底掀起一阵涟漪,眸子猛的一暗,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与本座之间恩情已了,本座既然不能接受你这份情意就不能把你留在本座身旁,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必执着于过去,执着与一个已死之人,人要向前看! 没错,在本座名义上逝去的这一年间里,每月的初七画骨都会来此祭拜,风雨无阻,看来这家伙将本座与师尊的祭日干脆融在一起,本座当初救他只是出于人的本性,看到性命垂危之人,忍不住出手相救而已,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他死。 更何况这些年来画骨帮了本座何其之多,对本座更是推心置腹,即便他想还这份恩情,也早已还了个干净,自此本座已亡,一别两相欢,承蒙画骨那么多年的照顾,有亏欠的该是本座才对。 年夙停留了一阵便拂袖而去,渐渐消失在布满烟雾的坟头旁,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该结束的,就让他结束,今夜本座有重要事处理,过了今晚再去边疆,择煜一意孤行不肯与本座商议,怕是心中已有对策,只不过他把灵徐畅想的太简单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魔?披着一张人皮其他人皆不自知,仍对你毕恭毕敬才是上等。 人心比魔恐怖,所行之事,有时候比魔还有狠毒三分。 寥寥弥漫起来的烟雾让鬼画骨的视线变得朦胧起来,垂眸看着地上汹汹燃着的纸钱,鬼画骨根本无法想象年夙真的离自己而去。 那件事恍然还是昨日一般,没有淡漠分毫,突如其来之像让自己一丁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只是时间从不会饶过任何人,事实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直戳自己薄弱之处,将自己死死钉在研板上,无处躲藏。 说实在的,年夙待异世山下的小镇子不薄,不、应该说是百里城,人心无法换人心,做了诸多好事,仍被他们当做怪物,还不如真的是一头怪物,起码他们不敢冒犯,更不敢妄言其他。 年夙曾告诉过自己,他儿时百里城之中曾发生过旱灾,三月有余未降一丝雨沫,农作物可以说是颗粒无收,再加上此处地势偏僻,难通音讯,那个时候恰逢先帝御驾亲征去了边境,赈灾的粮饷迟迟下不来,是师尊大人如数将异世中的宝物转卖换成米面,依据这些,他们这些人才支撑到赈灾粮饷发下来。 即便他们不懂得知恩图报,也不该出言诋毁,这种人还不如死在旱灾之中,活着简直枉为人子,异世被烧了个干净的时候自己才匆匆赶了回来,被烧的干干净净的异世之中充斥着淡淡的毒气,毒气熟悉的味道告诉自己,这毒只要沾染上,没人能逃脱得了死亡的噩耗,这是索命的绳索,挣扎不开。 后自己寄居与客栈,竟然听有人谈起苏绯辞当年救他们是别有用心,还说上天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这句看似再理的话抹杀掉了师尊大人当年所有的善意,一片好心他们手下却狠狠撕碎,这种白眼狼活着也是浪费。 这句话引起了大多数人的附和,更有甚者说师尊当年只舍得做米汤之类的,肉什么难添半分,根本食不果腹,白眼狼翻起脸来就是厉害,渐渐的客栈热闹了起来。 有人说异世占据了百里城的风水宝地,独占硕大的山脉而居,而他们只能住在山脚下,任意妄为,是老天爷在收拾他们。 要知道异世下镇压的是当年屠杀百万生灵的魔尊,异世整座山下皆是陪着魔尊葬在一起的尸体,他们一般人敢住那个地方吗? 人们像是找到了话匣子一般,一点都不觉得这样说,对葬在异世之中尸骨未寒之人有什么不敬,一边夸大八大门派,一边贬低异世,让自己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什么是世态炎凉。 之前那次与年夙的夜谈,自己如今仍记的很清楚,那人的身影被烛光拉的老长,不紧不慢的跟自己分析着局势。 『世道不公,善恶不明,任何时候都别去想着做什么好人,只要别让自己锋利的光芒伤害到别人就好,更不要让别人害到你,宁教我负天下人。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流传至今的古训实则并无道理。 要知道好人成佛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而坏人只需放下屠刀,善与恶皆在一念之间,这个念想的结果取自我们本心,打一个比方,鸡偷狗盗之辈,以偷盗为生,若是他在此中做了一件好事,人们都会认为他变好了,这件好事会被无限放大,甚至遮盖住他所有的过错,人们认为功过可以相抵,而好人呢,做了一辈子的好事,一件事出错,他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功过可抵的言论在好人身上行不通的,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过如此,人性不能猜,人性本恶,谁都别想过的好。 异世的名声之所以会这般狼藉,并不是八大门派有多厉害,也不是他们处处辩播谣言处处给人洗脑,而是看热闹之人有多想异世倒下,他们看不惯有东西恒居于高位之上,虽然异世倒下对他们没什么好处,可……对他们也没什么害处,损伤不了自己的利益,又能得到一直莫名其妙的满足感,何乐而不为呢! 见别人过得不好,这些人心中就会生出兴奋感,这也就是为什么传承千年的异世倒下后为什么会举目无亲,这高高在上之地,承载了太多人想让他倒下的念头,只要借助外力,一切皆顺其意。』 只是如今自己才知晓为什么那次年夙与自己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暗中辞别的话语,而自己竟没听得出丝毫,如今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此次一别,再不相见的感觉。 所以自己在百里城来了一场硕大的赌注,贪心的人中毒而死,不贪心的人背井离乡,此地是年夙长眠之地,自己不希望有那种恶心的人让年夙不安生,人嘛,自私一点才会过的好了别人受惯了你的好,就会变得习以为然,将你的一腔善意如数利用,不过这场赌注活着的人并不多。 原本百里城中的人烟就不多,经此一闹大多数人觉得此地晦气,迁居而去,不到半年的光阴,这百里城就人去楼空,成为荒烟之地,没有半丝人烟气息,杂草横生,成为乱葬之地。 “该离开了”,一旁人忍不住提醒道,血红色的眸子盯着鬼画骨略显虚弱的身体,眸底的疼惜展露无疑。 “秦殇,说真的你与年夙长的真像”,鬼画骨抬头就看到身侧人的脸颊,每当看到秦殇,年夙的影子几乎与这人重叠在一起,切久久不散。 “这句话你对吾说过数百遍,很是抱歉,吾终不是他”,秦殇轻声说道,转眸看向它处,物是人非的意境显得格外的凄凉,虽然自己无法感同身受画骨的心境,但也知晓他心中并不好过,可…… 可自己有时候真的厌恶自己这张脸,偏偏与年夙相像,每每画骨看到自己,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就会再次浮现,而自己的存在就像是提醒画骨过去的伤痕,就好似故意戳画骨伤口一般,刚逐渐结疤的伤口,一动,伤口就如数裂开,反复如此,一直无法愈合。 “火药味儿还挺浓”,鬼画骨撇了撇嘴角,幽声说道。 经过这一年来的相处,不,应该说是这人的不离不弃,二人相处的到也挺好,鬼画骨为这人寻得了上百种方法,终于寻到一种能让秦殇显现身体之法,只不过刚开始之时维持的比较短暂,但是经过时间的推移,秦殇的实体已能维持八个时辰左右,到也不错。 “江湖上人说此地狼哭鬼嚎,活人来此根本无法活着出去,将经此地传的神乎其微,不过到也挺好,这般的话就无人再会打扰此地”,这一年间,秦殇也渐渐从画骨口中了解到了这叫年夙的人,只是越了解,就越无法对自己这个情敌生出怨恨之意,反而是心底缠绕着一股忧愁,所谓天道不公也不过如此,有些人想活着就要拼命,有些人明明能好好过着,却不自惜? “这种传闻怎么能信,这个月我们去江南游走一趟,听闻那里有一名鬼医”! “你就是鬼医,还要找其他鬼医吗”?秦殇反言问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秦殇你如今能达到这种地步,说不定真的能重塑肉身,去交谈一番也好”,说着鬼画骨的视线落在了这高高低低的坟头上,“此地凄凉诡异些也好,起码能夺得半点安生”。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局起伏 秦殇轻抿着薄唇,唇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上齿咬的下唇发白,不禁开口说道,“画骨何必妄自菲薄”! “何来妄自菲薄,你看都整整一年了我仍没有什么头绪,今晚我们还是先赶路吧”,鬼画骨收回目光看着地上渐渐燃尽的纸钱,此地高高矮矮的坟头,不知晓那人究竟埋葬在何处,年夙,你为什么要在最需要人的时候把我推开,我若是当初与你一同赴死,心中便不会有这种亏欠,救命之恩,永生难忘,我知晓你不想让我在这份感情中越陷越深,可于公于私,你都不该推开我。 “画骨,是否我们相处的时间过长让你忘了,其实吾是鬼魅形成的鬼怪,是已死之人,这并不是病,而是……”,秦殇忍不住开口解释到,自己死了那么久,孤魂游荡了那么久,早就不是人,这又怎么会是病。 “我说是就是,很少有人死去之后神识鬼魅还残留着,除非修为极高或勋功赫赫,你两者皆不占,让我很意外,说不定能恢复人身,岂不乐哉”? 秦殇闻言顿了一下,欲言又止,眉眼中的笑越发温柔,半响后薄唇中才吐出两个字,“也是”。 是夜 黑漆漆的魅夜像是欲将人吞噬掉的凶猛洪兽一般,宣誓这夜晚的不俗与恐怖,低低矮矮的坟头间烟雾缭绕,野兽的嘶鸣声充斥在山野之间,月色被浓雾盖的死死的,少许的亮光零零碎碎的散落在地上。 一身着褐色僧衣的人盘腿坐在坟堆旁,与身旁的景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狼藉的风声呼哧呼哧的拍打到这人身上,毫不客气的从袖口、衣领处钻入,僧衣随风而摆动,微闭着的眸子猛的睁开,大口的呼着气,周围浓重的阴气和凉气丝毫没给这人带来任何不适。 “来得挺早”! 褐衣僧人的瞳孔猛的收缩,突如其来强大的压制力让人感觉十分的不适,这种震慑力足以辗压掉敌人所有的傲气,侵略性极强的气息一时间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看来你这修为不减当年啊”,褐衣僧人拂袖站起,凝眸看着不远处一身黑衫之人,眸底的畏惧很快就被掩藏起来,如数收敛掉脸上所有的情绪,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邪君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你说呢”?年夙嘴角处露出一抹邪笑。 不、应该是被乱世侵占神识的年夙,邪魔之性可谓展露的淋漓尽致,这恍若从地狱之中走出的人,与这周围的景几乎融为一体。 “你这话是何意”?玄月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剑眉微微皱在一起,只能佯装镇定。 “哈哈哈”,年夙仰头大笑,笑声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荡,眸子盯着眼前人震惊的神情,这家伙都学不会稍加掩饰一番吗?“玄月怎么开不起玩笑,太认真了”! 说着挪步走到玄月身前,而玄月竟然无法挪动身子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来人接近,强烈的震慑力让玄月感到隐隐的不安,乱世喜怒无常这件事自己是知晓的,与这人在一起就像是与虎谋食一般,就好似民间的那句话,伴君与伴虎,不过好在乱世还算守信,自己之前与他做过几场交易也算是熟人,只是这修为显露出来的震慑力自己始终无法适应。 “魔尊大人的心情很好”,玄月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强迫自己抬头看着眼前人,果然,自己跟眼前人的修为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 “邪君归附本座身旁,本座的心情自是很好,只不过你这次的决定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年夙肆意妄为的打量着身前人,好一个酒肉和尚。 “是”!玄月垂眸看着地上的枯枝,不暇思索的应答道,侧脸被零碎的月光映衬的有些阴沉。 “本座只是靠近你,就让你恐惧不已,与本座相伴,就如伴虎,你我也算是半个熟人,本座只是让你明白后果”,年夙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露出来了一丝威胁的神情,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玄月知晓眼前人所言的之意,玄月更知道眼前人能看得出来自己对他展露出来的恐惧,毕竟这是他身为魔尊的本事,这番话亦是对自己的警告,“我心意已决,不会反悔,如今,我只想谋求自由自在,而不是备受束缚,终日待在不见天日的地狱之中,那比得上人间快活”。 “很好”,年夙轻挑起眉头,展露出的笑颜确认眼前人望而生畏,血红色的薄唇轻抿在一起,“既然达成共识就离开地狱来此与本座共谋大业,此番定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本座此番修为恢复,感受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波乱”! “属下领命”,玄月拱手行礼,沉声应下,地狱已然不是自己所属之地,等到那人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将自己扫地出门之时再离开可就晚了。 “事先说好,本座平生最厌恶遭人背叛,如若背叛本座,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座也会将你五马分尸,神魂俱灭”,年夙说这话是血红色的眸子泛着猩红的光芒,那幅轻易就能置人于死地的威严展露出来,继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了,本座忘记你久居地狱,见惯了亡魂”。 “既然吾准备投奔与您,就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背叛的后果,吾亦知晓”,这番话语中的怨气与仇恨,让玄月看得出来,如今与自己交谈的应该是这具身体的宿主年夙,乱世曾与自己提起过这人有多厌恶背叛。 “那就好,时间不早,正好你我可商量一件大事”! “什么”?玄月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从眼前人的笑意中看到了满满的野心,恭敬的应答道,“是”! 边疆 乱糟糟的心境让秦镇山坐立不安,这几日来皆寻不到圣上的半丝消息,不安的心情让秦镇山这几日基本无眠,原本清明的眸子里如今布满了血丝,眼角下是发青了的黑眼圈,昭告着这人多日未眠的事实,发蒙的脑袋让秦镇山想不出处理这件事最好的方法,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早日寻得圣上的行踪。 秦镇山这几日努力的封锁圣上失踪的消息,并不是怕负罪受罚,而是怕这消息传入朝堂之中会引起大的动乱,虽说秦镇山对京中的事了解较少,但也明白圣上的处境不易。 “回禀将军,煜、煜王爷来了”,门外前来传报的士兵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来,急匆匆的跪拜在地上,恭声说道。 “什么……”,秦镇山眸子一沉,圣上与他同胞兄弟不和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前些年间煜王爷辞别师门,重回京都之后就被圣上软禁起来,自己身为臣子,自当与圣上一至对外,眼看是敌非友,煜王爷怎么会来此,难道说他知晓了什么…… 不等秦镇山思索,来人已大步跨入门槛之中,易轻轩风尘仆仆而来,来不及换衣衫整理疲惫的妆容,就直奔主题而来,二人的神情皆是一样的憔悴,易轻轩无暇与眼前人解释过多,本王来边境之前曾打探过边境的局势,从罗岐山口中知晓,秦镇山这个人是靠得住的。 “你可是秦镇山”?易轻轩一开口便是这句话,好看的丹凤眼中皆是疲惫的神情,多日没歇息好让易轻轩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卑职秦镇山见过煜王爷”! 秦镇山慌忙起身跪拜在地,恭声行礼道。 “此地可有外人”? “都退下吧”,秦镇山心猛的一沉,会意的说道,恐怕王爷真的是知晓了什么,这样一来,心中的慌乱不由得多了一分…… 方才的士兵恭敬的向煜王爷行礼后,带动门前的侍卫,一同离去,走之前还不忘记吧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的。 “皇兄究竟是怎么失踪的”?易轻轩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与这人周旋,直言道,丹凤眼直直的盯着跪在地上之人,此刻的心境用心急如焚来说再合适不过,“失踪已有几日”? “回禀王爷,卑职该死,是卑职提议去边境猎捕雪狼,没成想遇到……”! “罢了,原因本王不想多听,这几日找寻可有结果”?易轻轩没想到那么怕冷的皇兄,竟然会听从这人的建议出门猎捕雪狼,这怎么会是向来稳重的皇兄所做之事,这个借口听到本王耳朵里就像是在狡辩…… “没有线索,不过当时圣上确实是平安逃脱,如今最有可能的是圣上迷路走出境外,卑职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秦镇山毕恭毕敬的看着眼前人,既然眼前人知道所有因由,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人与圣上乃同胞兄弟,一母所出,应该不会加害与圣上,抱着博一把的心态,如实回答道。 “给本王备马”!易轻轩严声说道,因这一路昼夜未停的奔波,再好的马也经不起这样折腾,所以抵达此地之后,路上的那两匹马,早已气息奄奄,缓不过来劲儿来。 门外的夫晏闻声推门而入,“不可,王爷您多日赶路未眠,再去雪域,会有危险”。 秦镇山闻声抬头,“卑职前去寻找,还望王爷保重身体要紧”! “你还是歇歇吧”,易轻轩一进门就看到这人脚下及靴子边缘未化的冰渣,这人的靴子高领处被雪侵湿,本王一路而来皆没有这么深的雪,显然这人是刚从雪域中回来没一会儿,憔悴的神情召显着这人多日没有歇息好的事实。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路迷茫 闻言,秦镇山的头低的更狠了些,紧绷着的薄唇间露出一抹苦涩,言语间多了一分决然,“卑职有罪,自当万死不辞,找回圣上之后,卑职自领军令状,以示军威”! “本王听闻秦将军乃有勇有谋之人,怎么到如今偏偏自动落入下好的套中”,易轻轩垂眸看着在地上久跪不起之人,现在来说怪罪与谁,还为时已早,本王一路上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此番作为,秦镇山的嫌疑最大,可这一切都太过于理所当然,好像是被人之前刻意安排好了的一般,偏偏设局者将所有都推给了眼前人,“找到皇兄之后,本王自会把该死的人揪出来绳之以法,孰错是非本王皆会找查个一干二净”! “还望王爷准肯罪臣前往”! “罢了,不与你争执,就一同前往吧”,易轻轩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眸子的余光却将秦镇山脸上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人执意跟上,究竟是真的心怀愧疚,还是另有它意? 如今让易轻轩担心的还有年夙,原本这次就是背着夙儿来此,来之前没有与他商议,为了避免他担心更是没有提前告知,此番皇兄失踪定然要耽搁不少时日,若是回京迟了,夙儿定然就会知晓这一切,不行,他那么厌恶受人欺骗,一会儿回来,本王必须修书一封寄回京去,本王绝不能戳到夙儿的痛处。 不等夫晏阻拦,易轻轩便执意离去,秦镇山紧随其后,夫晏无法,只得取了一件厚重的衣袍,连忙跟上,听闻雪域严寒至极,自己跟随王爷多年,王爷与圣上一般,生来惧怕大雪之季,王爷的惧怕可是要比圣上还有高出几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三匹骏马飞快的奔驰在茫茫雪域之中,骏马的马蹄掀起半空的冰渣子,严寒刺骨的冷风毫不留情的刮着,易轻轩强忍着严寒,双手紧握着马缰,几乎快被冻僵了一般,剧烈的寒冷让一路上攒集的睡意及疲惫顷刻间散去,刺刮在脸上的冰渣子让人分外清醒。 “王爷”,夫晏驾着骏马图好不容易跟到王爷身后,耐着前行的阻力将厚重的披风递到王爷身侧,“王爷,您快穿上,此地严寒……”。 易轻轩侧眸就瞥见夫晏在寒风中冻的发红的手,心中猛的一悸,伸手接过厚重的披风,沉声说道,“若是累了,就回去歇息”! “属下知晓”。 虽说这大雪停了下来,可寒气丝毫未减,地上的雪层也没有融化的趋势,易轻轩凝眸打量着周围,视野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眸子被这白皑皑的一切刺的发疼,只能为眯着眸子来维持视野。 如此这般寻找可谓是大海捞针,几人滴水未进,驾马找到下午申时,仍没有半思线索,已然离开雪域,出境十里,易轻轩的脸色苍白如纸一般,原本出来之时心底的期望被这硕大的雪域如数吞噬掉,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恐惧,皇兄与自己一般,这种环境皇兄能借助灵力维持一天一夜,可…… 易轻轩咬着牙将不好的念头死死压在喉咙处,不会的,皇兄决然不会有事,定然是在哪里迷路了。 几人不约而同,皆无人开口返程,已经找到这个地方,此刻反悔岂不是半途而废,倒不如彻底盘查一番,前去寻找的军队无法出境,只能在雪域周围进行地毯式搜索,这几日虽说秦镇山曾出境查探过,可为知晓军营中的情况的缘故不能久留,今日干脆破釜沉舟,不破不立。 这硕大的雪域内没有一丝的藏身之地,三人只身承受着寒风,再往前的雪层已落到二尺有余,骑马根本无法上前,被迫只能牵马而行,易轻轩发狠的啃着手中的干饼,在此待的越久,心底的那抹期望就被击碎的更厉害些,雪层几乎漫过大腿处,可谓是举步维艰,让易轻轩不得不相信,即便此刻昏倒在此,这大雪也能将自己等人覆盖的严严实实,这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将搜查的难度增加了不止一个度。 夫晏与秦镇山皆走在王爷的两侧,啃着被严寒冻的发硬的干饼,这种情况下想起捡点柴火用来生火也是极难,树枝皆被大雪盖了个严严实实,也不容易遇见一个光秃秃的树干,上面却附着了一层厚厚的冰,根本无法用来生火,二人只得谨慎的观察着周围,以防有贼人趁此偷袭。 啃着干饼,易轻轩几乎品尝到了血腥味儿,不知为何,脑海中却浮现出当年那场汹汹大火后的场景,绝望二字不停的闪现,那时年夙会在想什么? 舌尖舔过干裂的薄唇,易轻轩心中一紧,唇角却溢出一抹笑意,本王这心脏日后怕会坏的快些,几乎能感觉到再这样走下去,迎接自己等人的,皆是死亡,皇兄,本王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不该背着我一意孤行,行事之前不与我商议,浑身的疲惫感压制的易轻轩脑袋昏沉沉的,几日皆是多日未眠,可以说是皆在用力死撑。 京城 淅淅沥沥的小雨似停未停的,马车车轮辗压在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雨丝拍打在地面上的声响各外悦耳,阎衾百无聊赖的趴在马车的车窗处百无聊赖的观赏着夜景,雾蒙蒙、阴沉沉的天气让黑夜降临的更快一些。 秋雨缠绵至极,从中午开始一直下到现在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凌列的风从马车车窗外袭入,阎衾不禁把衣衫裹的更严实了些,这鬼天气,也不知道择煜此行是否顺利,依照择煜那个性情,如今应该差不多已到边疆,算算时日,明日一早就能抵达军营,而圣上应该就会在差不多的时刻,启程回京,说来也奇怪,近日灵徐畅等人变得异常安生,全然不复圣上初离开之时的张狂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等什么契机一般,管他怎么想,圣上很快就会归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希望这件事能尽快结束,近来朝中动荡,江湖纷乱,可谓是多事之秋,在此之中,难寻半点安生之处,偏偏小涵又回老家去了,自己可以说是孤身奋战,阎衾懒洋洋的伸手放下帘子,准备小眯个一会儿,回府之后给择煜寄个一封书信,告诉他一起安好,切勿急迫。 正在阎衾想的入神之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随着惯性,毫无防备的阎衾直直朝前仰去,若不是反应快,肯定要摔个大跟头,一脸后怕的捂着脸,自己这张俊颜要是毁容了岂不是太可惜了,满脸不悦的掀开车帘,正欲责备车夫为何如此鲁莽之时,却看到了直立立站在马车前的人。 阎衾一脸茫然,紧绷着薄唇,神情有些紧张,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择煜不是说他的意中人去了襄阳城吗?那站在这里的事谁…… “在下见过阎公子”,年夙展颜而笑,手持一把烟青色的骨玉伞,细细碎碎的雨丝顺着伞面的线条聚集成水珠,不紧不慢的在边缘出滴落,看着眼前人越发凝重的神情,就越发觉得这人好玩儿,择煜曾跟本座提起过这人,再次相见就看看这人会说什么拙劣的谎言,“不知阎公子可知择煜去了何处,今日我回来去煜王府,却寻不到他半点行踪,他可是跟你在一起”? “他没跟我在一起”,阎衾紧张兮兮的开口,猛的拉开马车的车帘,马车内的所有,让年夙一览无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些,不知为何,阎衾面对眼前人之时有一种压抑感,不知这压抑感究竟从何而来,莫不是因为自己心虚的缘故…… “那阎公子你可知晓择煜去了何处”?年夙紧接着问道,故作惊讶的看着眼前人,本来是准备直接前往边境,可边境之地本座并不熟悉,路线一类的也皆不知,思来想去,就想到了择煜的这个『青梅竹马』。 “他、他……”,阎衾大脑飞速的转动着,怎么办、怎么办,短时间内择煜根本回不来,若是说择煜去游山玩水年夙肯定也不信,这借口只能骗骗外人,若是说实话,阎衾一个冷颤,这左右为难的事为什么总让我碰上…… “你不舒服吗”? “没、没,择煜他有要事离开京城,恐怕要数十日才能归来”,阎衾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点,时间期限点到为止就好,择煜好不容易追到了意中人,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而出什么岔子,要不然自己可就真的是罪过罪过了! “去了何地”?年夙紧接着问道。 阎衾就知道眼前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既然早晚都会被发现,还不如如实相告好些,以免节外生枝,“此地不方便讲话,不如到我府上歇息一会儿如何”? “也会,正好能讨杯惹茶喝喝”,年夙唇角微微上扬,这人看起来比择煜稳重些,起码没有三言两语的来搪塞本座,本座回京才知晓,本座前往襄阳城前脚刚走,后脚择煜就赶往边境,看来择煜可谓是预谋已久。 “若年公子不嫌弃,不如上马车上来谈”? “也好,多谢”,年夙毫不客气的收起手中的伞,顺势上了马车,乱世如今所有的修为皆在本座身上,这种充盈感仿佛能摧毁触手可得的一切,让人容易忘记本分。 “不必客气,年公子叫我阎衾就好,我与择煜从小一同长大,年公子不必与我这般客气”,阎衾还以为要说许多恭维的话眼前人从会上马车,没想到这人如此干脆利落,不由得心中对这人多了几分好感。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压抑感 马车内原本略显空旷的间隙里,因为多了一个人,就显得狭窄了许多,二人几乎是紧挨着的,阎衾大气不敢出,紧屏着呼吸,压抑的气息让阎衾心头闷闷的,好似气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心虚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 阎衾用眸子的余光悄咪咪的瞥了一眼近在咫尺之人,只是一瞥就很快的收回目光,总感觉这人身上的修为好似在死死的压制着自己一般,可自己前几次见这人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定是因为自己心虚,对,当然是这样…… “择煜去了何处”? 冷不伶仃的话语让阎衾猛的一愣,嘴角随之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沉声开口,“择煜他去了边境……”! 年夙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虽说本座早已知晓这会事,可从别人口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本以为这人会跟自己兜圈子,没成想阎衾会一下子说出来,血红色的薄唇紧绷成一条,不过对这人却生出了一丝好感,择煜这个『青梅竹马』,确实有几分意思。 阎衾几乎能清晰的感觉到赫赫的凉风从后颈里灌入,环顾周围马车车帘和车窗的帘子都关得严严实实,可以撑得上是密不透风,透过昏暗的光线,阎衾将身侧之人阴沉的神情尽收眼底,遭了,年夙的脸色这般难看,择煜这下看来难逃家法,不过一想起择煜被蹂躏的模样,阎衾就忍不住想笑。 “嘿嘿”,阎衾干笑两声欲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揉了揉鼻尖,手指不自在的蹂躏着衣角,“择煜他怕圣上只身前往边境会有不测,心中担忧,所以就……”。 “没事,他关心兄长,也是应该的”! 阎衾话没说完就被身侧之人打断,这就不咸不淡的话语却让阎衾忐忑不已,总觉得年夙是话里有话。 “他为何不告诉我”?年夙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些,眉头仍是无法抑制的皱的更厉害了些,本座平生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欺骗,所有人都知晓此事,偏偏本座被蒙在鼓里,心底的怒火一涌而起,这种莫名的滋味儿,让年夙暴躁不已。 这句话让阎衾无所应答,只能继续像傻子一样干笑着,周围尴尬的气息不但没有半丝缓和,反而更有向此发展的趋势,阎衾清晰的感觉到身侧人的情绪似乎能带动自己一般,一时间有些难以适从,尤其是这让自己无法忽视的压制感,这是弱者惧怕强者时的身体本能反应,半响后才憋出一句话,“择煜他怕年夙你担心,所以就……”! “或许吧”,年夙微微勾起嘴角,只是这上扬的弧度中却无半丝笑意,“对了,阎衾可知晓前往边境的路线,择煜他虽说修为上程,但始终没什么实战经验,更别提领兵调将,他只身一人,我始终不放心”。 年夙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阎衾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伸手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邢天,拿份边境图纸给我”! “属下领命”。 缥缈的声音落下不久,马车就再次停了下来,一身着玄月色衣衫的男子从窗外将图纸双手奉上,待阎衾接过后,便不做声的离去。 阎衾起初之所以惊讶年夙的出现是因为邢天竟没察觉到这出现之人,若是年夙故意在此等待劫路,邢天定然会有所察觉,可……罢了,定然是因年夙修为深不可测的缘由,年夙是异世的教主,能有此本事也不为过,阎衾忽然有些好奇,择煜是身下人时会是什么模样?娇媚?想起这两个字阎衾就浑身冷颤,啧啧,太可怕了…… “这是去边境的图纸”,阎衾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图纸递到身侧之人手中,借此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身侧之人的神情,现在阎衾也算摸清楚了,这巨大的压抑感,是因这人修为过强,自己身体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多谢,着实麻烦你了”,年夙笑着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便收入怀中,“近来小心一个叫谢子怀的人,提防着他,他会对你不利,不过说不好是友非敌”。 留下这句话,年夙便下马车离去,阎衾挽留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人离去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谢子怀是何人,年夙为什么让自己提防着他,什么叫做说不好是友非敌,这话究竟是何意? 阎衾沉思了半响也弄不成个所以然来,总而言之,年夙不会害自己,这个谢子怀这个名字听着耳生,看来自己该去查查,近来江湖之上一代魔尊魇汋的名声越发浩大,江湖动荡不已,自八大门派轮番灭门之后,江湖之人可以说是人人自危,极少有人再逞什么侠士威风,异世落败,如今千古之派就只剩下襄阳城的古袁道,大漠的衡山领,及秉承佛教建筑在荒野的豕邪,不知这次动荡,这些千古之派是否会插手。 原本江湖之中四大古道可谓是出于鼎力之态,其中异世已千百年的传承及祖师姬白的名声占据首位,可让自己着实没想到区区八大门派与顾孜麟里应外合就把这千年的道所毁灭在一夜之间,一瞬间,这人人向往的异世就成了另一副模样,可以说树倒猢狲散一点也不为过,让人不禁有些怀疑,这异世是怎么居与首位的,未免太好攻打了些,若是说八大门派修为上程,可着魔尊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毁灭,之前有人传言,说异世的战斗力,可与朝中千军万马披靡,怎么会…… “哎”,阎衾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江湖之事还来轮不到自己来担忧,这朝中之事就够自己受了,早点回府歇息,顺道让邢天查查这个叫谢子怀的人,希望择煜不要怪罪自己这个好兄弟,自己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虽然脑子里是准备想的,但心里却很想知晓择煜受责罚时的模样,真可惜自己看不到。 边疆 姬白质疑的看着身侧人,徒步走了整整一日,总觉得越走越远,大雾在这深夜遮人眼眸,姬白都不用怀疑,这定然是走错路了,本尊还未曾感觉到乱世的动荡,应该无事,看来契机未到,还不用过于急。 “看来我们明日要原路返回了”,易憬君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厚重的衣袍几乎把易憬君包裹的严严实实,圆滚滚的,看起来有些笨重,俊逸的脸上皆是愁容。 “没事,慢慢来,毕竟这方向着实不好分”,说着姬白伸手捂住了身侧之人冻的通红的鼻尖,捂热的鼻息扑到手心里,暖热的触感让姬白手心里痒痒的,姬白一点都搞不懂这人竟如此惧寒的因由,包裹的这般严实扔被冻的如此厉害,看来这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体质。 易憬君被这人突兀的动作给弄愣住了,随之抿唇一笑,其实自己的皮肤只是看着比较脆,表面上看起来被冻的厉害而已,如今自己灵力早已恢复,可以说走这点路并不吃力,额头出几乎都快冒汗了,冷是谈不上,甚至还有点热,“看来要劳烦你与我夜宿再外了”。 “怎么会”,姬白微微挑起眉头,月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这次你是清醒状态,吾再抱着你恐怕不好,要不换你抱着我”? “……”,易憬君一头雾水的盯着眼前人,这种言语从眼前人口中说出,却显得非常的正经,好看的丹凤眼中露出一抹诧异,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人是在说救朕时的事情,不禁有些想笑,与清柠相处的这几日可谓是忙里偷闲,心境从未这般平稳过,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这人好像是知晓天下故事一般,闲暇时刻就会跟朕聊东聊西的,这种寂静的日子,可以说是十分难得,也让朕濒临崩溃的心境得到了缓解。 “不说话是意思是让吾自己想吗”?姬白轻抿着薄唇,较有趣味的说道。 易憬君不禁笑出声来,抬头就对视上眼前人月白色的眸子,像湛蓝色的幽海一般,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沉溺其中,“我们如今该考虑的是夜宿之事,而不是……”。 姬白猛的凑到这人跟前,打断了易憬君的话语,双手紧紧的环住易憬君的腰部,因为这人穿的厚实,姬白只感觉像是抱了一个软团子,触感可以说是不要太好了,这动作让二人挨的极进,姬白几乎能嗅到怀中人身上特有的檀木香味儿,这股味儿像是治失眠点的檀香,这人的身体没有本能的抗拒,让姬白有些欣喜不已。 易憬君眸子猛的收缩,手足无措的看着近在咫尺之人,一时间有些搞不懂这人究竟是何意,心中对这人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抗拒之意,只是有些好奇,仅此而已,反而挺喜欢这人与自己接触,说来,自己好像还是第一次与除母后与择煜外的人,紧挨的如此之近,“这……”! 不等把话说完,赫赫的寒风就让易憬君不得不闭气嘴,易憬君感觉到自己被这人抱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急速移动的景物,下意识的将头埋在清柠胸口处,心中的诧异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达,只是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家伙的修为也太厉害了,高深的让人望而生畏…… 见怀中人的动作,姬白眸中多了一分笑意,两臂不禁把怀中的软团子抱的更紧了些,二人的身影迅猛的穿梭在浓雾之中,根据记忆,朝之前所居的寒舍而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雪障 冷,除了这个字外,易轻轩脑子里再没有其他想法,紧裹着衣衫,几人艰难的挪步走在雪地之中,即便既然裹得很严实,也抵挡不住寒风凛冽,因为夜色已深,大雾肆起,把视线遮盖了个严严实实,几人依靠着微弱的光芒识路,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也就迷路了。 “王爷,您该歇息一会儿了,您今日抵达军营……”,夫晏忍不住开口,伸手搓掉脸上的冰渣子,不容言拒的说道。 “王爷,是该歇息……”,秦镇山欲言又止的开口言道,王爷面如纸色,依旧不肯停下来,让自己不禁有些怀疑京中的那些传闻是否真实,倘若王爷对圣上怀恨在心,便不会这般卖力寻找,可见人言可畏,王爷与圣上的感情应该不差。 “再走三里看看吧”,易轻轩感觉握着马缰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手背微微发红,好看的丹凤眼中布满了血丝,长长的睫毛之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必须尽快找到皇兄才好,虽然自己截断了皇兄失踪的消息,但搞不好那些人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夫晏与秦镇山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继续朝前走去,夫晏紧皱着的眉头一直没展开过,王爷本就惧寒,这几日来王爷担忧圣上的安危,连夜赶路奔波,一路上几乎没怎么歇息,如今到军府之中还未歇脚就又骑马连日来此,这样一来王爷的身体又怎么支撑的住。 可王爷这倔强的性情,一旦认定了,就绝不会改变,此番来此倘若年公子与王爷一同来此就好了,年公子说话,王爷向来言听计从。 易轻轩仰头看着布满迷雾的夜空,黑蒙蒙的一切,看不到边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积攒不化的雪域让人轻而易举就联想到死亡,垂眸看着覆盖到大腿处的雪,紧咬着牙关,一股不好的念头渐渐冒出,皇兄会不会被这大雪覆盖,所以才会一直寻不到线索…… 这念头一旦产生,便疯了一般的在易轻轩心头蔓长,理智告诉易轻轩,凭借皇兄的修为,只要寻得食物在这里生存几日并不是什么问题,可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恐慌却不这般,眉头死死紧蹙在一起,“秦将军,皇兄离开之时可曾负伤”? “没有,突围之时卑职与其他士兵皆护着圣上,离开之时圣上并未受伤”,秦镇山十分牟定的说道,字字铿锵,心底的那抹懊悔却无法言明,事已发生,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最期望的便是圣上平安归来,罪臣甘愿受罚。 “那就好”,闻言易轻轩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兄未曾受伤,便不会有事,如今需要的便是时间问题。 几日匍匐行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艰难的走完这三里,将三匹马拴在一起,早已摸不清究竟出境几里,秦镇山亦并未在此停留过,几人不敢掉以轻心,想着少做歇息,轮流守夜。 选了一个背风之地,夫晏与秦镇山将腾出了个干净之地,将地上厚重的雪层给弄干净,易轻轩哭笑不得的看着盘腿坐在自己身侧的二人,本王可没这么消虚…… 易轻轩微微闭上眸子,感觉只要一合眼就能睡着一般,几人或许是太累了,刚坐下歇息没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色蒙蒙亮之时,夫晏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人,第一感觉就是浑身疼痛,脑袋昏昏沉沉,嗓子难受的厉害,根本无法发出半点声音,见身侧的王爷仍熟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昨晚并没有什么事,昨日过于疲惫,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想扶着地面站起,却发现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身体几乎处于轻飘飘的状态,也是在这时才发现自己及王爷身上的异样,王爷面色好像比昨日更苍白了些,要不是挨的极尽,夫晏根本无法拽到王爷的衣角,每一个动作都好似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见王爷没反应,夫晏不禁有些急了,头昏欲裂的感觉让夫晏浑身没劲,待转身向秦镇山的方向看去时发现那人早已昏倒,凭借秦镇山的修为,即便睡着也绝不能躺在地上,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嘶哑的声音从夫晏口中发出,这陌生的声色让夫晏一时间有些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声音,眼睛被茫茫的雪海刺伤,根本无法看清楚王爷脸上的神情,努力的睁开眼睛,却越发觉得无力,模糊的视线让夫晏心焦不已。 “啧啧,看来爷找到猎物了”! 突兀飘到耳畔的话语让夫晏心里猛的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知晓自己等人忽略了这雪域渗人的温度,不等夫晏细想,来人就已到身前,求生的本能感知到这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身体却做不出一丝防卫的动作。 “你……”,夫晏嘴唇动了动,一股儿血腥味儿扑入鼻息中,这血腥味儿来自眼前人,吐出这个字后,喉咙处就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这才发觉自己几乎连周围的温度都已感知不到,眼角处控制不住的留着酸水儿,视线模糊了几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眼前人的下巴。 “啧,落单的东方人”,来人嘴角处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轻蔑的看着地上的人,视线却在瞥见秦镇山时停了下来,神情猛的一愣,嘴角旁狰狞的笑顿时收敛了起来。 夫晏紧接着听到陆陆续续前来的脚步声,欲发力,体内的灵力早已不知散到哪里去了,僵直着身子争持着,上下眼皮就像在打架一般,只要一闭合,就能昏睡过去,死撑着才勉强撑开一条缝隙。 “退下吧,这几人已经死了”! 身前人陌生的音腔所说出的话让夫晏一愣,那脚步声如数停了下来,继而渐渐远去,夫晏根本无暇思索这人的目的是何,浑身痛苦的感知早已消耗掉夫晏所有的体力。 “你竟敢在此地歇息,真是不要命”!陌生的音腔里充斥着浓浓的怒意,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手臂上有伤,别碰他”,年夙紧绷着薄唇,刚赶到就看到这幅景象,忍不住开口说道,侧了侧身子才看到被站立之人挡住了的择煜,血红色的瞳孔中映出那人煞白的脸色时,心底的怒意平涌而起。 “什么”,扎西攒扭头就看到不远处清瘦的红衣男子,不待回过神来,那人与自己的距离已是近在咫尺。 “择煜”,年夙忙不迭失的把择煜抱在怀中,感觉抱着怀中人的胳膊都在发颤,怀中人身上烫人的温度让年夙心中警铃大作。 夫晏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便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扑通一声让年夙连忙回过头,“夫晏”? “他们这是中了雪障毒,不远处有个山洞,兄台既然与他们认识就行个方便随我来”,说着扎西攒小心翼翼的避开秦镇山的双臂,轻而缓的将此人抱起,朝前走去,在抱起秦镇山的那一瞬间才发觉那人并没乱说,秦镇山的左臂上有一处伤口,自己行军打仗多年,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 年夙再孤陋寡闻也知晓眼前人便是边境驻扎军队口中的蛮夷之人,如今顾不得其他,直接将择煜与夫晏扛在肩膀上,大步朝这人的身后跟去,不管这人作何念想,在此地高烧可不是什么好迹象,总要试一试才知晓,看来这人与受伤之人很是熟悉。 扎西攒走了几步才想起昏倒在地上的是两个人的,方才能红衣男子瘦瘦弱弱的,怕背起一个都难,东方的男子瘦瘦弱弱的,真是可笑,正想着扭头去帮他的时候,那人已大步跟了上来,并且步伐无比轻松,就连脸上的神情都没变一分。 “敢问阁下可知晓他们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化解之法”?年夙强忍着心中的怒焰,沉声问道,方才查看了择煜和夫晏,他们身上没有外伤,周围亦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是二人皆高烧不退,全身乏力,所以方才夫晏才会突然昏倒过去,不过是否如本座的猜想,还要问一问才知晓,看样子这人懂一些。 “雪障而已,喝点热化雪水所烧的开水就好”,扎西攒漫不经心的说道,却感受到身侧之人极为强烈的震慑力,不由得心底多了几分抵触,“对了,你身上这两位兄弟说不好得了雪盲症,这几天会短暂性失明”。 “多谢阁下”,年夙连声道谢,对择煜不辞而别的怒意早就在看到这人煞白的脸色时烟消云散,如今只得两手紧抱着扛在肩膀上的人,看你病好之后本座如何收拾你。 “无须客气,刚问兄台是怎么看出秦镇山的手臂上有伤的”?扎西攒试探般的问道,眸子的余光在身侧之人身上停留了半秒就迅速挪开。 “一眼就看出来,没什么方法,全凭眼识”,年夙轻抿着薄唇,自是察觉到这人打探的目光,不管这人是敌是友,好则留,坏则除之,择煜与夫晏身上高热不退,在此地甚是危险,万一这人真能帮上什么忙呢。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可疑之人 洞穴内点燃了的火堆,亮光隐隐绰绰的,大概有了半柱香的时辰这火的热意才渐渐显露,温热的气息还没来得及蔓延至洞口,就被寒风如数阻隔掉,年夙将杠在肩膀上的两人轻而缓的放下,继而将外衫平铺在地上,将夫晏抱在上面。 年夙紧接着盘腿坐在夫晏身旁的好做照顾,将择煜紧抱在怀中,眸子死死的盯着怀中人痛苦的神情,怀中人的煞白的脸色让年夙心疼不已,只能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些,此行匆忙,本座根本没想到要准备药材。 听到一声突兀的响声,年夙才想起此地还有外人。 扎西攒用铁锅在洞口挖了满满一锅的雪,继而将铁锅架在火堆上面,黑漆漆的锅底接触到火苗的那一瞬间,其内的雪及冰渣子就开始慢慢融化,等待水开的时间,简直可与度日如年相比拟,这几个昏迷的人,并非高烧这般简单,其中还掺杂着其他征兆。 终于铁锅里的水来回翻滚,年夙顾不得水热,直接用手将随身戴着的巴掌大的小葫芦寖入锅中,小葫芦的瓶口咕咚咕咚的冒泡,好不容易才装满,紧接着将葫芦埋在一旁的冰渣子里,没一会儿水温就降了下来。 喂择煜与夫晏喝完温水后,年夙才不做声响的开始打探身侧之人。 扎西攒显然被眼前人的一系列动作给惊到了,眸子死死的盯着眼前人被热水烫的发红的手指,这家伙是怪物吗? 年夙血红色的眸子所触之处,都给人极强的侵略感,扎西攒自是感受到了这异样且不容忽视的目光,不自在的收回视线,紧绷着薄唇,神色自若的将秦镇山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处理干净,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兄弟是楚国之人”? “对,多谢阁下放下两国间的恩怨,而愿相助”,年夙修长的指尖停在怀中人的薄唇上,毫无血色的唇瓣让年夙恨不得把这昏睡过去的人狠狠收拾一顿,原本平息掉的怒火再次复燃,这家伙都不懂得爱惜身体! 扎西攒干笑两声,还欲说什么,转念一想便禁了声,凝眸看着额头上不停冒冷汗的人,心头猛的一紧,“不必言谢,我要救的只不过是这人而已”! “我知晓”,年夙极为平淡的说道,转眸看向洞口外,手心忍不住抚上怀中人的额头,这乱七八糟的偏方也不知晓是否可信。 『魇汋,你这心上人原本就是寒体,再加上中了雪障毒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过这人并没说谎,雪障的解药便是烧滚了的雪水』,乱世待在暝海之中着实无趣,就忍不住开口说道。 『多谢,不过一会儿待这人离开,本座就会带这几人离开』!年夙血红色的眸子中侵染了一分狠虐,国与国间的恩怨与本座无关,可择煜的体质在此未免太吃亏了些,对付常年生存在这里的敌军就显得吃力了,这家伙定然是不听劝告质疑拖着疲惫的身体连夜寻找,要不然择煜的防备性又怎么会这般低,轻而易举的就中了雪障毒,这家伙就不会让本座对他放心些。 “兄弟,我还有事,先行告辞,记住不要在此地四处走动,待他们恢复好之后速速出境”,扎西攒猛的起身,计算着时间,自己离开的太久容易引起怀疑,还是快点回去要好,秦镇山因常年在此,抗冻的能力比那二人都强,这家伙不顾伤势骑马导致伤口裂开,加上身体上的疲惫,这人怕是根本没想过辽国的雪域之中,会有雪障毒,“在下扎西攒,还未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不敢当,在下姓年名夙,还望多多指教,我会照看他的,放心”,年夙眸子的视线落在了被扎西攒用衣袍过了个严严实实的人身上,这人看起来应该是楚国人,这一身的气焰和威严应该是久在军队之中才能培养出来的,恐怕这人是边境驻守军中的大将,这样一来本座算是明白为何这人会与扎西攒相识,不过按道理来说这两人应该敌我相对,而不应该这般融洽,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告辞”,扎西攒说话之时差点没咬到舌头,真是受不了东方人咬文嚼字,要不是有时候与他们交谈学了一点,有时候还真有点听不懂。 年夙凝眸望着离去之人的身影,继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洞穴内堆满了干柴,忍不住又加了些柴让火烧的更旺了些,一旁处摆放了一些简单的碗筷,看来此地应该是扎西攒经常所到之所,所以这些东西才会一应俱全。 真是头疼,年夙不禁用两指轻轻捏着择煜的两颊,充满戾气的眸子多了几分温情,你这家伙就不能让本座省心一会儿吗?你可知晓一旦背叛本座的后果? 怀中人仍昏睡不醒,身上烫人的温度让年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怒意又消散成一团云烟,倘若本座是世人心中的恶鬼,择煜你会不会离本座而去? 会吗? 『魇汋怎么跟娘们儿一样的叽叽歪歪的,这般优柔寡断,又怎么能成得了大事』,乱世侵占了年夙的半个神识,所以轻而易举就可出来。 神识里欠揍的声音让年夙紧皱着的眉头,紧锁的更厉害了些,『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就当本尊多言了。』乱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易轻轩,这家伙看来短时间内很难醒来。 年夙这次没有回应乱世,只是继续的添加柴火,让洞穴内变得更暖和些。 京中 阎衾回府就遇到了正好要出门的姬湛,忽然想起此人是年夙的手下,就忍不住东扯西扯,而围绕话题的目标,就是年夙,毕竟阎衾真的很想只想此年夙是否真的是当年的年夙,毕竟狸猫换太子也是有可能! 多年前,自己也曾见过年夙,那人修长且清瘦的身影在阎衾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温润如黑玉的眸子中露出的是坚韧及不可一世的固执,可多年前的年夙与如今的年夙相比,相差了许多,如今的年夙比当年多了几分魔性,血红色的眸子里很容易露出致人死地的目光。 按道理择煜应该能看得出来,之前择煜曾对自己说过,当年,年夙差点走火入魔,也应该是这般,他才忽略了年夙身上所附属的魔性,可以说是日增夜涨,从未停歇。 可让自己感到疑惑的是,年夙究竟是如何排除险难,逃过死劫,并且修为如平步青云一般,节节上涨,择煜满眼里皆是年夙,有许多他本应该知晓,或者说一眼就能看破的东西,皆被他故意忽视,毕竟对择煜来说,年夙活着比其他什么都重要,但年夙回来的时机太巧合了,恰恰是在灵徐畅向王爷示好三番四次被拒之时。 择煜心系一男子的事情,只要在京中用心稍稍打探一番,便能得到消息,因为这些年择煜为了得到年夙的线索,早就顾不得什么,如今自己最怕的就是如今这个年夙,是灵徐畅找人假扮的,为的就是蛊惑住择煜的心思,孰是孰非,自己必须弄个清清楚楚,当年被心魔入体的年夙,究竟是怎么逃出那些比他修为高出许多之人都逃不出的火海,这点便是当年之事最大的疑点。 姬湛只是深深的瞥了眼前人一眼,双眸中透露出一抹好奇和疑惑,微皱着眉头像是认真的思索了好一阵子,半响后才冒出一句话,“倘若您是想知晓教主大人的事,抱歉,在下无可奉告,若无其他之事,在下先行告退”! 说着,姬湛便扬长而去,阎衾自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虽然阎衾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年夙给自己的感觉便是濒临频危的危机感,不过这些仅仅只是自己虚无缥缈的猜想而已,虽然有这种危险感,却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人绝没有害自己的心思,希望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属下参见小王爷”,邢天大步流星的走来,直至阎衾身前才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后便侯在小王爷身侧。 “邢天,你去查查一个叫谢子怀的人”! “小王爷这是相信他说的话”? 邢天疑声问道,既然小王爷怀疑此人,又为何要相信这人的话。 “我相信的是年夙,并非他”,阎衾微皱起的眉头紧蹙在一起,如今乃多事之秋,不能掉以轻心,若他真的是年夙,那么他所说的话,自己就真的应该斟酌再三才好。 “属下领命”! “对了,一会儿二王爷邀我去下棋,你告诉爹,今晚我就不回来吃了”! “属下明白”。 姬湛躲藏在暗处,将二人的交谈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人怀疑教主,难道是教主体内的魔性召显的过于显眼,才引得他的怀疑,这件事要找个机会跟教主大人说清楚。 若水 蓝月玺这几天过的可谓是人间天堂,这小日子过得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意中人相伴,风花雪月之象,不过眼看距江南越来越近,已然抵达若水,不由得就有些愁楚。 好看的小脸不禁皱成了一个包子,漫不经心的瞥了身侧人一眼,脑瓜子被码头的风吹的发疼,原本二人是坐马车赶路的,小爷只是不小心犯了一些人之常理的小错误就被这人给赶下马车,后来这人嫌弃马车太慢了,在半途中骑马而行,这一路上早就不知换了多少次方式,这次走的是水路,这水路上的船只听闻一日千里,这速度让自己有些不敢恭维,小爷还没想好怎么把凌翰留下,这时间怎么过的这般快,该快的时候不快,不该快的时候生怕小爷要留它一般!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越陷越深 “凌翰,要不我们在若水游玩几日,听闻此处风情极好,反正也无事,不如玩够了,然后在上路”?蓝月玺把上路二字咬的极重,望着满江之水,闷闷不乐的说道,这破船究竟什么时候来,小爷都在这里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是要闹哪样。 “不可”! 凌翰衣摆随风而飘动,凝眸看着深不见底的江水,看来自己这次送蓝月玺回江南是一个错误的举动,此行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这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让自己失神入迷半天,这种感觉太过于恐怖,也太过于陌生。 蓝月玺知道这人会拒绝,只是没想到这人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这个答案原本就在意料之中,所以蓝月玺脸表情都没变,撇了撇嘴角,继续闷闷不乐的站在码头旁等船,眸子的余光不时悄咪咪的瞥了一眼身侧之人,忍不住开口说道,“喂,你究竟喜不喜欢小爷我啊”? “不喜”! 冷清如冰的声音蓝月玺早已习惯,亦没有感到丝毫的不悦,反而是紧接着问道,“你不喜欢小爷,为什么这般担心小爷的安危”? “王爷之命”! 蓝月玺忍不住送个这人俩硕大的白眼,这家伙可真够惜字如金的,多说几个字能怎么样啊!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只是王爷的吩咐,没有半点私心”? 这毫无营养的话题这几日几乎每天重复,凌翰深吸了一口气,这船看来还要等一会儿才行,薄唇中慢慢吐出两个字,“没有”。 “一丁点儿都没有”? “没有”! “好吧”,蓝月玺阴沉着小脸,低头看着脚尖,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精神劲头,心底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冒,这船究竟还来不来,不来小爷可要去睡觉了,这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凌翰拽过来吹江风。 该死,又来了,凌翰即便控制住心中情绪,可身侧之人的一举一动自己都忍不住的想去观察,蓝月玺语气中的不悦和委屈如数入耳,有时候凌翰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将这人的语气听的这么清清楚楚,只是这人平淡至极的一句话而已,就能让自己的心思及情绪漂泊半天,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话说重了,刚要开口,身侧人欠揍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罢了,你不喜欢小爷,小爷喜欢你就成了,反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蓝月玺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散,又变成了一往嬉皮笑脸的神情。 “……”,凌翰深深的看了这人一眼,又重新收回目光,这句俗语不是这样子用的吧! 见凌翰不应声,蓝月玺着实被打击住了,眸子的余光将身旁人平淡的神情尽收眼底,小爷这是赤裸裸的表明心意好不好,这人不该给点回应吗? 思至此,蓝月玺好看的眉头不禁又死死的紧拧在一起,这变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有过之而无不及,平生蓝月玺最不喜的便是等人,越等越烦,现在被这等情绪渲染的,快要气炸了, “二胖,去看看这船是怎么一会事,要是今天不发船就不等了”! 这已经是蓝月玺第三次吩咐二胖前去询问了,二胖无法,只得再去一遍,忙不迭失的应道,又颠颠的跑了一趟。 凌翰被这恶狠狠的语气吸引了目光,还别说,这家伙炸毛的样子还挺好玩儿,欣赏够了,忍不住开口安抚道,“若不能发船今日我带你去若水城中游玩”! “此话当真”?蓝月玺下意识的反问道,眉宇间展露出笑颜,与方才的愁绪交织在一起,别提这模样有多好玩儿了。 生怕眼前人变卦,蓝月玺紧忙又加了一句,“别反悔,男子汉大丈夫谁反悔谁是小狗”! “好”,凌翰淡淡的应了一声,心里暗暗吐槽这人简直幼稚至极,忍不住伸手抚上身侧人的头顶,翘起的呆毛蹭的手心痒痒的,轻轻拍了拍,把呆毛抚平,示意这人安生点,末了才不慌不忙的收回手。 蓝月玺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老半响后才愣愣的缓过神来,像傻子一般痴痴的笑着。 “傻掉了”?凌翰被蓝月玺的笑声弄的不自在,不禁伸手拍了拍这家伙的脸颊。 “你才傻掉了”,蓝月玺一把抓住凌翰的手腕,微微挑起眉头,眸子死死的盯着身侧之人的神情,“你当真不喜欢小爷”? “对”,凌翰下意识的避开蓝月玺的目光,被人这般盯着,眸子的视线不知该放在哪里好。 “凌大公子说谎话也要说的像些”,蓝月玺眸子多了几分得意,显然是在瞬间抓住了身侧人神情中的异常,紧抓着凌翰手腕的手不仅没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些,“凌大公子怎么跟女子一般口是心非,同意与小爷在一起,小爷难不成能吃了你”? 最后四个字,宛若惊鸿之声,字字敲入凌翰心扉之间,漫不经心的瞥了这人一眼,欲想说出辩解的话,却发觉只会越描越黑,不紧不慢的将手腕从蓝月玺手中挣脱开,谁吃谁这恐怕还不一定吧,“蓝公子就别戏谑在下了,在下想要的感情,蓝公子你给不了,亦无法给”! 蓝月玺唇瓣动了动,正欲说话之际却被人打断。 “公子、公子呼……”,二胖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在公子身前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脸颊憋的发红,半响后才喘气继续说道,“船家今日有事,凌公子,今日怕是要耽搁一日”! 二胖小心翼翼的偷瞄着自己公子的神情,公子最厌烦等人,更厌烦等了半响而没有结果,这…… “看来今日走不了了”,蓝月玺若无其事的双手环胸盯着凌翰,心中默默的思索着凌翰的这番话语,什么叫做我想要的感情你给不了?小爷我除了不会生孩子外其他女子能做的,小爷也都能做,再说了养个小屁孩多麻烦,哪有两人过的自在。 见自家公子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二胖悬着的心从放了下来,看来只要凌公子在,自家公子的脾气就会变得极好,属实难得啊…… “想去哪里玩”? 凌翰唇角微微挑起,一看到蓝月玺得意忘形的神情,就忍不住想好好教训这人一番,这人就跟猫一样,只会在较信任的人面前张牙舞爪,肯把软乎乎的肚子漏出来。 “听闻若水有月老庙,我们去求个签”? 蓝月玺刚说出口就看到眼前人嘴角旁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惶恐不安的说道,“你方才可答应小爷我了,说小爷想去哪里都行”! “随你”,凌翰只有冷着神情,才不会把心中的兴奋感表露出来,天知道自己压抑的有多厉害,蓝月玺,是你执意撞入我心扉之间,就别怪我出手不留情。 蓝月玺脸上的惶恐刹那间消失,一下子扑到凌翰身上,丝毫不顾及两个大老爷们儿在江边码头搂搂抱抱有多不合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有多高兴。 “别闹,下来”,凌翰被紧缠在身上的八爪鱼缠的火气四起,不过此火非比火,这家伙向来只管点火不管灭火,把自己的忍耐当做默认步步逼近,到时候你若再想逃着离开,我可不会放过你,这可是蓝小公子你要缠上来的,自求多福吧,凌翰算是想通了,既然喜欢,为何不在一起,后果是如何,自己如今早已顾不得了。 二胖对这早就见惯不惯了,口中吹着颠颠的转过身去,因为时辰尚早,一大早的,江边码头上的人并不多,公子此番举动这也算是集齐天时地利人和吧!要不然在平时凌公子可不会这般坐以待毙。 边疆 洞穴外的三四个黑影鬼魅拿着药材和厚重的衣袍在冻外徘徊了一圈,嗖的一下闯入洞穴内,猩红色的眸子畏惧的看着魔尊大人,行礼后将药材和衣袍放在魔尊大人身侧后,就像逃一般似的离开,出了洞口,就化成了一阵黑烟,极速逃离。 年夙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药材,端坐着,将厚重的衣袍铺在地上,将怀中的择煜抱起,轻而缓的放在厚重的衣袍上,这才站起身子把衣袍依次盖在几人身上,衣袍一个带了四件,正好够用。 铁锅里的翻滚的热水让洞里面弥漫了一层薄薄的烟雾,年夙身上将地上的草药捡起,草药上的水还没干,显然是刚洗过的,走到摆放碗筷的地方,找到了一把葫芦瓢,挖了半瓢热水将草药又冲洗了一遍,这才将草药放在锅中。 扎西攒的法子确实治雪障毒,但却不能治高烧与雪障,无奈只能吩咐鬼魅去抓些药材来,凝眸看着在锅里翻滚的药材,这些药性太猛,需要血液来当药引子,动物血最好,雪域中应该有雪狐与雪狼之类的,趁此去猎捕些还能当做口粮。 “反正他们在昏睡,本尊就帮你看一阵吧”,乱世的魂体从年夙暝海之中脱离出来,笑着说道。 “有劳了”,年夙抬眸看了一眼乱世便转身离去,乱世如今是魂体,无法动用修为,本座如今与他血脉相连,一旦洞内有异样,本座便能尽最快的速度回来,好像自从邪君把七分修为还给乱世后,这人就潇洒自在了许多,魂体可随时脱离出来。 “与本尊无须客气”,乱世端坐在年夙方才所坐的位置上,神色悠然的环顾了一圈,最后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在易轻轩身上,这家伙真是冒失鬼,除了给年夙带来麻烦外,其他什么都不会,要他又有什么用处,此番年夙怕又会在此耽搁,时不待人,本尊必须速战速决。 乱世将手伸在易轻轩额头上方,刚要发力就被此人体内的神韵抵挡住,差点没被反噬,看来本尊这魂体还是不行,年夙的本体意识优柔寡断,本尊与他相处了一年多,这一点他改不掉,而易轻轩日后必定会成为他的软肋,一个人一旦有软肋便容易被敌人抓住弱点,唯有除掉年夙的本体意识才可。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得一见 思至此,乱世心里快刀斩乱麻的决心就更多了一分,年夙只知晓本尊与他之间有感应,但他却不知晓本尊可随时把这感应切断甚至单方面磨灭掉,而他却不可,本尊卡在年夙本体意识与魔体之间,除掉本体意识本尊便能与魔体意识达成共识,才可正在成为这个躯体的主人。 只是这易轻轩本尊暂时还动不得,年夙无论是本体意识还是魔体意识,皆中意这人,此外亦无比看中此人,不过魔体意识没本体那般执着,魔性偏于阴沉,若所在意之人被威胁或者说成为软肋,他会亲自毁掉软肋,而本体却不会,如今本尊要做的便是慢慢侵蚀掉本体,如若不然,必定会成为本尊大业的拦路虎,这契机将近,年夙,这也算本尊救你一命之后你偿还本尊的谢礼吧,毕竟若没有本尊,你就早已死在当年。 『魔尊大人,这件事急不得,此法伤敌一千而自损八百,属下觉得魔尊大人还是斟酌再三……』邪君感知到魔尊大人的念头,忍俊不禁的用神识告知。 『邪君,你安心休养就好,本尊自由分寸』,乱世直接用暝海打断了邪君的神识,凝眸看着身前燃的正好的火焰,正如邪君所言,这件事暂时急不得,正巧契机将近,只要与玄月商议一番,此事刻不容缓。 “在想什么”? 寒风毫不留情的从洞外闯入,年夙一身红衣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子,身负寒气而来,右手中拎着一头还在流着血的雪狼,鲜红的血液把雪狼的皮毛侵染的十分鲜艳而夺目,血液没流干净,有几滴落在了地上。 “没什么”,话语落下,乱世抬眸看了一眼年夙,魂体顿时消散回归暝海之中,年夙对本尊的防备之心过强,好似怕本尊做什么对易轻轩不利的事一般,这般急匆匆的赶回。 年夙微皱起眉头,将手中雪狼的尸体丢在地上,另一只手中紧握着一个小葫芦,大步走到翻腾着的热水的铁锅旁,把装在小葫芦里狼血如数倒入,鲜红的血液顷刻间便于翻腾着的热水交融在一起,血腥味儿让年夙沉寂在心底的魔性蠢蠢欲动,就好似上等的引诱剂一般。 “夙儿……”,易轻轩低声唤道,声音极弱,这两个字是单纯用气息发出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眸子,只见一个红影在眼前晃,本能告诉易轻轩眼前人是夙儿,可意识渐渐回缓才想起本王这是身在雪域之中,夙儿现在应该在襄阳城照看木师尊吧…… 意识渐渐复苏,因为视线模糊的缘故,让易轻轩心中升起一抹不安,只感觉红影渐渐逼近,熟悉的气息让易轻轩感觉自己这应该是在梦中。 “择煜”,年夙听到声响,扭头就对视上地上之人涣散的目光时,惊喜的喊着自家夫人的名字,血红色的眸子中多了几分喜悦,忙不迭失的把这人搂在怀中。 “夙儿,真是你……”,熟悉的气息及声音让易轻轩升起的警惕性如数散去,浑身僵硬的肌肉渐渐放松,将头拱在年夙怀中,眸子的视线仍是一片浑浊,不过能清晰的感受到年夙鼻息处温热的气息,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年夙的衣袖,“抱歉……”。 “道歉做什么”?年夙微眯起眸子,唇角却忍不住的上扬,看来自家夫人是准备乖乖认错了。 “不该瞒着你”,易轻轩声音闷闷的,因为视线模糊,也根本不知晓身在何处,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就忍不住再往年夙怀中凑近些。 “夫人这是在撒娇”?年夙眸底的笑意几乎快溢出来,手掌轻轻的揉了揉怀中人的头顶,这一摸就爱不释手,舍不得离开了,自家夫人柔顺的青丝像是有魔力一般,自家夫人撒娇属实难得,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之言。 “对了”,易轻轩忽然想起自己非一人所来,自己与夫晏、秦镇山不是在一空旷之地歇息吗?这……夙儿又是…… “放心,与夫人一同前来的人都在,无须担心”,年夙不等怀中人开口,便先言明道,忍不住把怀中不安生的人搂的更紧了些,像是要将这人揉进骨子里一般。 “我看不清……”! “夫人这是雪盲症,药马上就熬好了”,年夙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夫人的后脑勺,紧绷着薄唇,语气中不免流露出一抹责备之意,“夫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夜宿雪域之中,中了雪障毒暂不提,此地出境三十多里有余,要不是因为雪域所覆盖之地颇广,夫人认为能逃得过辽国之人的勘察吗”? “……”,易轻轩自是知道自己没理,也就不做争执,安安生生的趴在夙儿怀中,如黑色暖玉的眸子里皆是隐晦的笑意,“他们没事吧”? “夫晏与夫人一般,只是那个人的手臂上有伤口,看模样应该是箭伤,难道夫人在来的路上遭遇埋伏了”?年夙漫不经心的说道,眸子的余光却在那个叫秦镇山的身上徘徊。 “秦将军手臂上有伤”?易轻轩顿时一愣,神情顿时变得难堪起来,忽然想起之前秦镇山说那次突围埋伏之时他们皆是护着皇兄的,秦镇山的箭伤也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所得,昨日骑马几乎奔波了半日,之后便是徒步而行,不知……“伤口可曾裂开”? “裂开了,不过有人为他包扎好了,本座来之时是一位辽国人救了你们,不过他主要想救的人是择煜口中的那个秦将军”! “夙儿是说他与辽国人相识”? “没错,不过秦镇山身为驻守将军认识辽国境内的人也属实正常,毕竟在此地生活那么久”! “也是”,易轻轩微微皱起眉头,涣散的目光无法聚集视线,心里却狠狠的划下一道,秦镇山从未与本王提起过曾与辽国人相识,楚国如今与辽国水火不容,难道他真的跟皇兄的失踪有关? “夫人还在生病,这脑瓜子就少用,本座去盛药,服用后夫人再歇息一会儿我们就离开此地”! “不行”,听得此话易轻轩一下子急了,一把抓住年夙的手腕,生怕身旁人离开一般,“皇兄他失踪了,我们还不能离开”。 “你说圣上失踪了”?年夙脸上露出一抹诧异,“择煜来此并非迷路,而是找人”? “是,我在即将抵达军营的路上截住了一封加急信件,其内容是皇兄失踪,待我快马加鞭抵达军营时,所有的兵力都在用来寻找皇兄,已然多日,可仍没有半丝线索,所以我……”! “所以夫人就未做歇息直接骑马找寻,走到半路上因雪积攒的太厚,才迫不得已下马徒步而行,最后因为过于疲惫你们几人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睡着”?年夙口中的语气已变得僵硬,简直铁不成钢,因为过于了解,几乎能将自家夫人原本的想法仔仔细细的说出来,“寻找圣上固然重要,可夫人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中,若不是那辽国之人或者本座赶到,夫人可知晓后果是什么”? 年夙最后一席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左耳后的金莲缓缓泛起微弱的光芒。 “我……”,易轻轩被年夙接连不断的询问弄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因为知晓是自己的错,脸上无意识的露出委屈的神情,只能继续赖在年夙怀中,半响后才开口,示弱般的说道,“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休息,本座去盛药,不准乱动”,要不是铁锅中熬好的药汁翻滚的太厉害,年夙可舍不得把自家推开,把怀中人身上厚重的衣袍盖了更严实些,这才起身去拿一旁处简单的碗。 说这碗简单是因为这碗是直接用木桩子掏空挖成一个碗的形状,碗的内壁打磨的也算光滑,挖了满满一大碗的药放在地上等着放凉,这雪域这般大,不知晓择煜的皇兄究竟会在何处?如若消息传入京中必将引起大乱,看来有必要通知姬湛告诉阎衾此事,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易轻轩虽然看不见,却将夙儿发出的声响听了个一清二楚,看不清事物的焦躁感渐渐被夙儿的出现抹平,动了一下眸子,才发觉眸子依旧疼的厉害。 年夙把锅中的药材捞了一出来,将一整块的纱布撕成三块长条,将药材分三份用纱布包裹好,依次敷在自家夫人、夫晏和秦镇山的眸子上,末了还不忘拍了拍自家夫人的额头,示意这人好好歇息。 突如其来的热意让易轻轩有些难受,不过这股带着苦涩气息的东西却缓解了眸子里的疼痛,“夙儿,这是什么”? “药材”! “夙儿你在做什么”? “等待药凉”! “夙儿为什么会在此地”? “怕夫人不小心伤到自己,没想到还真让本座猜对了”! “夙儿为什么不坐在我旁边”? 年夙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自家夫人好像因为看不见,且又处于陌生的环境就显得异常紧张,“夫人可真是个好奇宝宝”! “夙儿什么时候喝药啊!我好困”,易轻轩全然不在意夙儿怎么说,微嘟着嘴,不紧不慢的说道,其中撒娇的意味儿若隐若现。 “待药温了就好”,年夙垂眸看了一眼自家好奇宝宝,又加了些柴,才重新坐到自家夫人身侧。 “那我在睡一会儿,药变温了夙儿再喊我”,易轻轩伸手抓住年夙的衣角,沉重的眼皮好像再也撑不住了一般,沉沉的睡了过去。 年夙被自家夫人的动作弄的哭笑不得,垂眸瞥了一眼盛药的碗,原来自家夫人生病的时候准备可爱。 ------------ 第一百三十章 世间之缘 若水 此地的异域风情让习惯了孤静的鬼画骨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喧闹及小孩儿的嬉戏声不绝入耳,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人面色平静的人,秦殇还真有耐心,只是不明白他缠着自己这个行尸走肉做什么,最让自己疑惑的便是人死便如灯枯,这人为何可以存与世间,莫非秦殇生前修为已达到不灭之地? 若是真的达到那种境地,那他又是…… “画骨盯着吾作何”?秦殇微眯起的眸中露出隐晦的笑意,第一次走在人迹纷扰的街道之上,这种感觉好久未曾体会过,也是在这一刻秦殇才体会到这是身为人族的感觉,温热的阳光照的秦殇心里暖洋洋的,今天的天气不错。 “没”,鬼画骨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禁收回目光,一时间视线尴尬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街道中喧闹的声音传人耳畔内,这人真是张了一张容易让人一见如故的脸。 街道一旁琳琅满目的美食让整条街道充盈了一股香甜味儿,秦殇摸不清身侧之人在想些什么,就耷拉着脑袋,看着奄奄的,不时用余光扫一眼周围的东西,“画骨想吃点什么”? “不必了,码头旁船误时,今日怕是要在此耽搁一天”! “走走也好,你天天一头埋在药房里,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天天与我这种无趣的人待在一起,秦殇你不觉得无趣么”?鬼画骨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周围茫茫人海,最后涣散的目光仍是聚焦在了身侧之人身上,不知晓是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秦殇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像是古人重逢,其实相处的时间久了,才发觉这人的相貌其实与年夙一点也不相像,当初觉得秦殇与年夙相像,怕是因为这人从年夙的画像中走出来,才会在自己脑子里定了一个型。 “怎么会无趣,与画骨在一起待着的这一年里”,秦殇紧绷着薄唇,故作神秘的顿了一下,侧头看着身侧之人,唇角处溢出了丝丝的笑意,“可以说是我孤寂这几百年里最开心的时空”! 秦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眸子里仿若容纳了日月星辰一般,嘴角处明晃晃的笑容让原本冷冽的神情显得温和了许多,秦殇现在都无法想象,这几百年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满目的的墓碑,最后在异世寻到了此人,异世暗处隐藏着极重的阴气,毕竟那里亡魂何其之多,故就吸引了自己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 “咳,就在这里找个客栈住下吧”!鬼画骨愣了半响,忍不住转移话题。 “也好”!秦殇抬眸就看到不远处之人手中拿着一副画像,那画像之人的容貌丝丝的扎入眸中,年夙…… 这两个字几乎占据了秦殇的眸子及意识,就连脚步都不禁停了下来,鬼画骨疑惑的看着停下脚步的人,顺着此人的目光望去,画像之上的红衣男子分外刺眼,隐隐约约的但也可以看得出那是年夙无疑,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将年夙的容颜忘了个一干二净,可当这人的画像映入眼眸之时,脑海中关于这人的影响迫不及待的挣脱着逃出来,即便是这么多年,鬼画骨依旧无法忘怀年夙救自己时模样,那一刻就像这时间停止了一般,死死的刻在脑海之中,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鬼画骨正在承受这种苦楚。 鬼画骨的视线落在拿着画像之人的身上,这人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一身打扮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双手拿着画像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而他身侧之人浑身的气质看着与易轻轩有些想象。 “说不定是识得年夙的故人,要不……”。 秦殇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鬼画骨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不必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虽然这样说,鬼画骨仍忍不住向那二人身侧走去,秦殇知晓这人心中并不好受,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自己与画骨的过往他早已忘却,如今他肯接纳自己伴他左右就已然知足,有时候人越想得到,就越容易失去,还不如顺其自然,比较已轮回转世,自己也不指望画骨能想起什么,有时候想想忘却也好,毕竟那也是一段不怎么好的经历。 “喂,你说年公子这般俊逸,与煜王爷还真是挺配”,蓝月玺高举着画像细细的打量着,这画是从凌翰身上找到的,排除煜王爷腹黑之外,这人还挺深情的,竟然能找寻如此之久,怪不得上次自己冒充年公子被易轻轩整的那么惨,“上次我假扮年公子差点没被煜王爷给弄废,一想起小爷的腰就开始疼,不过好在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哎呦……”! 蓝月玺话没说完就被人撞了一下,诧异的朝身侧人看去,半张鬼脸面具映入眼眸,却不觉得恐怖,话说这面具看着挺精致的。 “抱歉”,鬼画骨被『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番话打乱了心境,脑袋里微微发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努力的平复着心境,“公子、公子可是……可……识得画像之人”? 鬼画骨说话磕磕盼盼的,口齿咬字不清,心弦像是被揪住了一般。 蓝月玺被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弄了个一头雾水,原本不必客气几个字被硬生生的憋了下去,下意识的朝身后的凌翰望去,这是怎么一回事…… “抱歉,这位是在下的朋友,一时情急,说话唐突了些”,秦殇上前一步走到鬼画骨身前,拱手行礼为画骨的唐突道歉,后才接着开口,“在下秦殇,公子手中画像之人像是在下朋友的一位故人,所以在下的朋友才会这般”! “这样啊,无事”,蓝月玺大手一挥,一副丝毫不在意的神情,转念一想,紧接着说道,“他是煜王爷的……王妃”。 “王妃”?鬼画骨不自觉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眸子的视线一直在眼前人手中的画像上,因为这人将画像折合住,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红色的衣衫,王妃……这怎么可能……煜王又是何人? “对啊”,蓝月玺挑了挑眉头,与身后的凌翰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 “确实,画像之人是煜王的王妃”,凌翰忍不住开口道,眸子的视线却死死的停留在这叫秦殇的人身上,这人身上的气息很诡异,像极了鬼魅,不过鬼魅没有心智,不可能说得出这番话。 “这样啊,在下认错人了,抱歉”,鬼画骨心中猛的一沉,世间之人千貌万象,方才离的远,或许画像之人只是与年夙有些相像而已,再者容貌想象也属实正常,年夙怎么可能成为煜王王妃,这不可能的! “无事,话说公子的面具真好看,在哪里买的啊”?蓝月玺回归主题,眸子的视线赤果果的盯着眼前人脸上的面具,越看越觉得精致无比,儿时就喜欢这个玩意儿,只是那时佩戴把娘吓了一大跳,就被家里的老头子给禁止了。 “阁下谬赞了,这是在下自己做的,多有打扰属实抱歉,告辞”,鬼画骨按耐不住心底的失望,沉声说道。 “没事,那告辞”,蓝月玺发觉眼前人的神情有些微妙,方才脸上的欣喜消散无疑,看来这故人应该对他挺重要,要不然又怎会这般失落。 几人点头示意后边分开,蓝月玺直勾勾的盯着鬼画骨的身影,原来是他自己做的啊,回去小爷去找上等的工匠师傅也去做一个,这半张脸的面具,看着不是一丁点儿的好看。 “人已走远,你这般看着别人不礼貌”,凌翰见蓝月玺的视线扔在方才二人身上忍不住的说道,紧接着身上拿回年公子的画像,“年公子的画像少拿出来,不准你再碰”! “凭什么”?蓝月玺不悦的反问道,气鼓鼓的看着眼前人把画像抢走。 “招摇撞市”,凌翰把画像叠好重新装回长袖之中,这幅画像回京之后要归还给王爷,这本是之前借画寻人所用,如今也该物归原主,毕竟此画可是王爷一笔一划亲力所为画出来的。 “凌翰也太小题大做了点,刚刚我只不过是把画像展开而已,谁知道方才那人的眼神竟这么好,再说了,人家都承认是看错了”,蓝月玺撇着嘴,不悦的小声嘟囔着,切,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年夙,不过第一次见他确实被吓的不轻。 “该找客栈住下了,要不然一会儿我们就该露宿街头”,凌翰完全忽视眼前人的自言自语,沉声说道。 “怎么可能露宿街头,想住哪里跟小爷说,小爷给你全包起来”,蓝月玺大气的说道,说完又瞧咪咪的瞥了一眼凌翰,怕这人责备自己的不是。 “省省吧你”,凌翰忍不住伸手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这人的额头,“要那么多房间做什么,两间就足矣”! “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儿,干嘛要两间,挤挤好了,还省钱”,蓝月玺脑瓜子转的不是一般的快,顺着凌翰的话说道。 “没想到蓝公子也有这么节约的时候”。 “嘿嘿”,蓝月玺干笑了两声,依旧是那幅张牙舞爪的模样,“小爷这不是遵从传统美德嘛”!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甘之如饴 洞口外天际之中好似侵染了一层灰蒙蒙的浓雾,此地大雾不散正是常事,辽国之所以虎视眈眈楚国之地就是想摆脱这恶劣的环境,眼前的火光映衬的年夙脸颊微微泛红,两臂轻搂在怀中熟睡的人,一时间竟有些时光静好的感觉,年夙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弄的一愣,随即痴痴的笑出声来,本座这是在想些什么…… 这种恬静的时光对年夙来说比较难得,之前所有不悦的几乎历历在目,不住的在脑海中回放,让年夙觉得自己如今还能活着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人不能太贪心,食指指尖轻轻的戳了一下怀中人的脸颊,怀中人不耐的皱了皱眉头,气鼓鼓的嘟着嘴,轻轻的说了一声别闹,继续在自己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而沉沉睡去。 若不是机缘巧合,年夙真的没想到生病时的择煜会这般好玩,撒娇、卖萌可以说是样样在行,血红色的眸子将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神情尽收眼底,让年夙看得有些失神,倘若不是那些为求虚名之者扰乱了本座的一生,或许本座如今会安安静静的在异世中修为,与择煜相遇恐怕又会是另一副情景,亦不会在择煜面前显得那般狼狈,如若能重来,本座还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择煜眼前。 “夙儿在想些什么”?易轻轩睁开眸子意中人的容颜就映入眼眸,放松的情绪让原来冷冽的声音变得柔柔软软的,若不是还未曾寻到皇兄的下落,易轻轩还真想让这一瞬间定格,只是皇兄生死未卜,朝中动荡不安,格局未定,让易轻轩定不下心来。 “在想本座的夫人为何这般招人喜欢”,年夙微眯着眸子,压制着的笑意似乎快从眸底溢出,或许因为失去的太多的缘故,本座绝不能再失去眼前人,有舍有得,本座舍的够多,只想陪这人度完此生,之后意识被魔性侵蚀也无关紧要。 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本座不求闻名,只求称心,死后闻名百世这种虚名,本座并不在乎,人都死了,要这些虚名作何? 易轻轩心中一悸,含笑挪开目光,周身的暖意让易轻轩觉得自己如今是活着,而身旁人是真真切切的陪在自己左右,“夫晏与秦将军可还好”? “没什么大碍,夫晏未醒是过于劳累,秦将军的话则是手臂上的伤口蔓延,方才辽国那人喂他吃了镇定的草药,所以才至今未醒,总体来说二人皆没有什么大碍,夫人还望放心,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要好,夫人身体惧寒,如今还能进食”,年夙说话之时血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怀中人不自在的神情,自家夫人还真是一个宝藏啊!这人身上的习性究竟还有多少是本座所不知晓的? “那就好”,易轻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续赖在年夙怀中,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眸子微微轻磕着,一副极为懒散的模样,“再歇息个半刻钟,我再去找一圈……”! “夫人还是好好歇息,一会儿本座出去寻一圈,不过夫人放心,本座敢担保,圣上他绝没有事,夫人还信不过本座吗”?年夙伸手拍了拍怀中人的小脑袋瓜子,在去猎捕雪狼的地方的不远处本座发现了一处寒舍,地处十分僻静,其中一人与择煜的样貌有七分相似,还有一人本座没看清楚,乱世残留在本座身上的残魂像是在惧怕一般,不该上前。 这番话像是给易轻轩定力了一般,心底不似之前那般迷茫,可人总不能一直仰仗希望,再过一会儿自己必须去找一下,“我定然信夙儿,只是皇兄生死未卜,我……”! 年夙知晓圣上对择煜有多重要,即便口中这般说,这人也根本无法放下心来,不禁接着说道,“待夫晏或秦将军醒来之后,本座陪你去找,夫人还是多歇息一会儿要好,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年夙手心抚上怀中人的额头上摸了摸,温度比早上时降了许多,低烧还没退去,这样出去,高烧会再次浮现。 『魇汋,本尊修为还没恢复完整,与易憬君在一起的那人,绝不能让他看到你,找到易憬君之后你必须借口离开,易轻轩这人再接触下去你只会越陷越深,魇汋你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并非是本尊戳你伤口,从五行四道来讲,你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侵入神识中的话语让年夙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就仿佛在提醒年夙如今的际遇,紧绷着薄唇,却对乱世所言之人更好奇了些,乱世好像在惧怕那人,所以说本座这是找到让乱世惧怕的人? 见年夙不给予回应,乱世不由得有些急了,本尊在年夙体内还不稳定,若是碰到那人后果不堪设想,如若年夙质疑为难本尊,那就是伤敌一千二自损八百。 “怎么”?易轻轩见夙儿微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问道。 “无事,就是感觉有些热”! “热”?也是在这是易轻轩才发觉年夙穿的有多薄,一股脑的挣扎着坐起,掀开身上厚重的衣袍欲要披在夙儿身上。 不过却在掀开身上衣袍的那一瞬间就被年夙制止了,年夙哭笑不得的用衣袍将自家夫人裹的严严实实的,继而双臂直接隔着衣袍紧紧抱着自家夫人,“傻子,本座这等修为,这天气对本座来说根本没有一丝妨碍”。 左耳后金莲的动荡让年夙无法忽视,看来乱世怕本座一意孤行,想连同本座体内的魔性本体侵体,如今本座还不能跟乱世硬碰硬,下巴轻搁在怀中人的肩膀上,鼻息旁呼出的热气皆扑到怀中人脖颈之处,“找到圣上后本座或许会有要事离开,夫人要照顾好自己”! “夙儿若有要事,不必管我,这只是一些发热而已,我……”,易轻轩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心疼,想伸手抱住夙儿,却发现有些无能为力,感觉自己被包裹的十分笨重,除了漏出来的脑袋,其他处皆被包裹了个严严实实,任由夙儿肆意妄为。 “你是本座的夫人,本座怎么可能会不管自家夫人呢,再说了,本座跟夫人在一起就相当于忙里偷闲,很是快哉”,年夙的心境被乱世方才的话扰乱,乱世太急了,如若不然,鱼死网破又如何?本座平生最不喜的便是被人威胁。 时间久了,易轻轩亦不觉得夫人二字有什么不妥,看来自己的修为与夙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王爷……”,夫晏坐起之时便看到紧搂着王爷的年公子,神情不由得有些窘迫,刚想收回目光年公子就看了过来,眸子的余光瞥见掉落在身侧旁的用纱布包裹着的草药,睡了一觉浑身的酸痛及难受感消散无意,只是口中还残留掺杂着血腥味儿的苦涩药汁感。 “可还不舒服”?年夙见夫晏醒来,关切的问道。 昏迷前最后一副场景夫晏仍记忆犹新,最后听到的便是年公子说话的声音,“多谢……”。 “不必客气,夫晏,本座要与夫人出去找圣上,秦将军仍在昏迷,麻烦你照看一下,锅中是熬好了的肉粥,现在你们吃清淡一些比较好”,年夙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把怀中人拦腰抱起,正好对视上怀中人诧异的神情,真是可爱,不知晓本座还能看多久,更不知晓若往后择煜知晓本座的身份,他会用何目光看待本座。 “夙儿……”,易轻轩紧绷着下唇,脸色不稳,好看的丹凤眼中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被人用这种姿势抱起一股莫名的羞耻感从心底处蔓延出来。 “夫人在害羞什么,此地大雪茫茫,夫晏又不是什么外人,怕什么”?年夙眉头轻挑,眉宇间笑容的感染力很强 一旁的夫晏自知不妥,强忍着笑意挪开目光,王爷的威严好像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挑衅…… “……”,易轻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应答,抬眸看了夙儿一眼,就将脸埋在此人怀中,本王现在好像越来越颓废了,长此以往,恐怕会很危险。 寒风瑟瑟不减昨日,年夙其实知晓易憬君在何处,却不自觉的故意绕路而行,漫漫没有尽头的雪海像极了本座与择煜的未来,师尊大仇已报,本座如今活着唯一的念想便是择煜,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很深的脚印,与易憬君在一起的究竟是何方人圣,竟能让乱世心态第一次这般不稳…… “夙儿不如先放我下来,烧也退了,再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这点小病不会有什么大碍”!易轻轩知晓这人若是在这个时刻赶到此地且寻找到自己,定然亦是马不停蹄而来,没有丝毫的时间歇息,夙儿这是把自己当成瓷娃娃了吧,只是寻常的发烧而已,哪需这般小题大做。 清冷的声音恍若与周围寒冷的气息融为一体,年夙垂眸看了怀中人一眼,不悦的撇了撇嘴,“本座抱自家夫人和规和矩,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夫人脸皮太薄了些”。 易轻轩一脸淡然的听着夙儿狡辩,待夙儿说完才淡淡的开口,“我也想抱夙儿”! “这不是抱着嘛,就当我替夫人抱了”! “不一样,夙儿不觉得这般不公平吗?我也要抱夫人”,易轻轩蛮不讲理的语气有些生硬,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这般的因故,说话差点没咬到舌头。 “好好,本座放夫人下来就是”,年夙无奈只得把怀中人放下,不放心的把自家夫人的衣袍裹的紧紧的。 “夙儿不觉得现在有点像老妈子吗”? “那也是夫人一人的老妈子”,年夙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放下心来,“并且,本座甘之如饴”。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宝藏 易轻轩失笑,无奈的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夙儿口中夫人二字如今算是叫的越来越顺口了,此番再改过来恐怕也是极难,不过这人喜欢,本王何乐而不为,“夙儿可知晓此地是何处”? “辽国境内,夫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私自越境三十余里,若是让辽军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年夙说这话时语气多了几分冷硬,血红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若不是那辽国人与秦镇山相熟,定有棘手的事情发生,辽国与楚现在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只是需要一个导火线而已,如若此番不甚引来辽军,不仅找不到易憬君,私自入境者会被辽军关押,身份被抖落出来,会让楚国如今的处境雪上加霜。 “没想到一不留神,出境的挺远的,不知皇兄会在何处,找遍了属于楚国的境内,就想着碰碰运气”,易轻轩无辜的撇了撇嘴,好看的丹凤眼默默的打量着眼前人,还真像老妈子!难道夙儿在异世中也是这幅模样? “夫人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凡事要与本座商议,下不为例”! “嗯嗯”,易轻轩连连点头,自是明白夙儿口中的下不为例是何意思,“我们该往何处走才好”? 易轻轩满怀期待的看着身前人,在夙儿面前自己大可不必逞什么威风,与自己的意中人无需分什么高低,自己只管放低姿态就好。 “夫人乖乖跟着本座就对了”,年夙对于这点可是十分受用,一把揽上自家夫人的肩膀,“说不定就会在此地找到圣上,圣上乃九五至尊,自有福泽,夫人大可放心”! 弄不清这究竟是什么感觉,易轻轩像是吃了定心剂一般,只要与年夙在一起,就不会感到慌乱与绝望,仔细看环顾着周围,生怕错过一点痕迹,眸子的余光却一直在年夙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夙儿不是在襄阳城照顾木师尊,为何会突然……”? “夫人觉得,背着为夫离开京城,能逃得过为夫的眼眸吗”?年夙挑眉反问道,不慌不忙的把自家夫人往方才那破败的寒舍旁引,难得相聚,恨不得一直与自家夫人在一起,乱世惧怕与易憬君在一起的人,或许这人能让本座扳回一局,乱世的侵蚀力度越发放肆,也对,他如今大概侵占了本座溟海的一半,自从邪君回来之后确实猖狂了许多,本座也该想办法先防着他,“夫人还故意将姬湛支开,未免太明显了些”! 易轻轩干笑了一声,心虚的扭头看向他处,正是因为这动作而错过了身前人神情上一闪而过的愁苦,双手略有紧张的紧攥着衣袖,薄唇里慢慢吐出两个字,“夙儿”! “嗯”? “你愿做我的王妃吗?虽然我这个王爷做得有些像傀儡,但是……”! 自家夫人慌张的神情映入眼眸,年夙忍不住笑出声来,初遇之时这家伙还是一本正经的,固执的厉害,却没想到越是接近,越觉得自家夫人像一个大宝藏,总能给本座意想不到的惊喜。 见自家夫人因自己这一笑神情更紧张了些,这次略有愧疚的收敛掉脸上的笑意,“夫人都已然是本座的夫人,本座自然也一直都是王爷的王妃啊”。 易轻轩脸上的神情一僵,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有些恍惚,可身体反应却高于大脑的指挥,随即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满腔的笑意想收敛都收敛不住,欢喜与愁绪掺杂在一起,只觉得如今只要寻得皇兄,这所有的不好便会迎刃而解,朝中狼子野心的人除掉,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这些皆是时间问题而已。 “傻笑什么”! “夙儿在笑什么,我就在笑什么”。眼前人的一席话让易轻轩心里着急的情绪缓和了不少,痴痴的笑着,言语可以说是十分幼稚。 “啧啧”,年夙抿嘴欲想戏谑这人,后又想起自家夫人脸皮薄,这才放下邪念,安分守己的打量着周围,本座该怎么样抑制住乱世,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本座因他而生,摆脱他是不可能了,只能先与他达成共识,不然后患无穷,本座的意中人,决然不会让他人看去半眼。 有时候时间越想让它慢点,它就偏偏跟你作对,年夙对这一点,如今可谓是深有体会,即便是故意绕路,也无法阻碍目的地的出现,再走个一里地那破败的寒舍就要出现,伸出之人心里着急的情绪全然在脸上,年夙心底一沉,事在人为,本座这一世偏要与意中人共度一世。 “夫人,不如我们分开找,这样几率更大些”,年夙终是忍不住说道,或许因为此话过于突兀,让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易轻轩凝眸看着夙儿,好像是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度,其实是在愣神,丝毫没有怀疑夙儿会说这番话的因由,不假思索的应道,“好”! “那夫人继续往前走,为夫的行事速度比夫人高,向左右行之,这样找到圣上的可能更大些,夫人不要担心,圣上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易轻轩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分开找到皇兄踪迹的可能确实大些,取下腰间的木偶递到夙儿身前,等待眼前人接过。 年夙在看到这木偶时,眸底再次浮现出笑意,“为夫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木偶,夫人当年竟能通过此来找到为夫”。 这般说着,年夙不紧不慢的接过木偶。 易轻轩笑而不语,拍了拍夙儿的肩膀,二人分道而行,待转身分开的那一瞬间易轻轩脸上的笑可以说是比哭好难看,藏在长袖中的左手里紧攥着当年被烧焦了的木偶。 这木偶缝缝补补看起来落魄无比,易轻轩摊开左手凝眸看着手中的木偶,当年的事本王希望能彻底翻篇,痛失所爱的苦楚本王不愿尝受,一想起当年,易轻轩胸口处就闷疼的厉害,本王不想失去任何亲人与知己,皇兄亦是本王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父皇与母后已离本王而去,本王一直相信有舍才有得,本王这些年来善其身,做善事,只希望留住亲人与知己,如若与年夙成亲,本王与他的关系便不是如今这般,而是亲人交织着感情,无法分割开。 虽然本王来时阻断了一次消息的传递,但如若这次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定然会再次将皇兄失踪的消息传到京城,不知京中情势如何,单凭阎衾一人死撑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知道顾丞相的立场会是什么,他如今的妻室是灵徐畅的长女,单凭这点,就…… 满怀焦躁的心思,易轻轩大步朝前走去,满目的白雪让刚刚恢复不久的眼睛有些刺痛,只得微眯着眸子向前走去,大概过来一炷香的时间,一摇摇欲坠的房屋映入眼眸,里面有火光,因为视线的缘故,易轻轩一时间不能确认里面是否是辽国的人,想避开,却又忍不住靠近,心底多了一分期许,万一是皇兄被好心人所揪呢?这么破败的房中,一般是不会住人的。 左右衡量了半响,只得选比较隐蔽的路径,慢慢走近,刺眼的雪光让易轻轩双眸不停的流酸水,方才跟着夙儿而行,亦不觉得这般难受,越想看清,视线就越模糊。 “有人在靠近”,坐在火堆旁的姬白抬眸看了一眼眼前人,随即月白色的眸子看向窗外,一眼就看见一张与易憬君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应该是你故人”。 “什么”?易憬君扭头就看到外面的人,心底一颤,顾不上穿外袍,猛的起身匆忙的朝屋舍外跑去,无数的疑惑和担忧在心底划过,择煜他惧寒,怎能来此地。 姬白凝眸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看来是易憬君的亲人寻来,这次回异世有望了,本尊一直没感受到乱世的波动,年夙中应该没什么问题,回到异世之后本尊必须快点把年夙这些年的际遇了解清楚。 “择煜”,易憬君大声喊道,待走近观察到择煜的异样时眉头几乎死死拧在一起,语气中满是责备之意,“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不知道……”。 不等易憬君把话说完,就被自家弟弟紧紧抱着,力气之大差点让易憬君呼吸困得,心头一软,“我只是偷懒几日而已,择煜需要这般来惩罚为兄吗”? 易轻轩没有做声,只是紧紧抱着怀中人不肯松开半分。 “这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没想到择煜去了一趟江南……”。 “皇兄,他回来了”,易轻轩直接打断皇兄的话语,直言道。 易憬君神情先是一愣,随即伸手抚上择煜的额头,略有烫手的温度让易憬君更加确认这人是在发烧说胡话,人死怎么可能会复生…… “我是说真的”,易轻轩看出皇兄眸子里不信任,急忙解释道,“回京之后我要娶他”! “此话当真”?易憬君看到择煜眸子里认真的神情,可依旧想不明白择煜的意中人究竟是怎么从那场大火中逃脱,经过打探,其中还掺杂着致命的毒气,八大门派之人无一活着生还,“都发烧了,择煜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吗?快随我进屋”。 自小自己这个弟弟就不怎么合群,这点倒是有点像朕,难得遇见意中人,再加上痛失所爱,说不定会有人浑水摸鱼,回京之后朕必须去找阎衾核实一下。 “自是当真,夙儿才是我想共度一世的良人”!易轻轩见眼前人不信,固执的站在原地,沉声说道。 “这点我知晓,我是说……”,易憬君欲言又止,自家弟弟有多喜欢那位意中人朕可以说是心知肚明,只是这回来之人真的会是年夙吗? 但又不忍打破择煜心里的喜悦。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境 “皇兄想说什么”?易轻轩眸底溢出一抹疑惑,忽然想起夙儿还在其他之处寻找皇兄,随即伸手取下腰间的木偶,“他此番与我一同前来,皇兄正好可以见见他”! “一同前来”?易憬君眸子里的瞳孔猛的一缩,继而多了几分阴沉,也好趁此看看这人究竟是何方人圣,若真的是年夙本人,朕自是欣喜,凝眸看着眼前人红扑扑的脸颊,不禁关切的说道,“高烧刚退不久,不宜在外耽搁,随我先进屋再说”。 “无事的,这点小灾小病无关紧要,这次我夙儿……”,易轻轩话没说完,手中的木偶的眼睛就渐渐泛起了绿光,对了,方才夙儿说过,他身负要事,可能随时离开,木偶眼泛绿光便是夙儿距离自己超过一百余里,看来夙儿离开的很着急。 “怎么”?易憬君以为择煜不舒服,上前一步将眼前人的衣袍裹了个更严实些,自家弟弟与朕一般,皆是惧寒体质,一不留神,就易冻伤,或高烧不退。 易轻轩刚欲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黑影打断。 “属下见过易公子,教主大人让属下将这封信交与您,教主大人此番前往襄阳城,处理好事物会再来找您”,疾风躬身行礼后,将手中的信封双手奉上。 易轻轩对这张陌生的面孔并不熟悉,对于夙儿的亲信暂还停留在歌源、怀柔与鬼画骨这几人身上,默不作声的接过,拆开信封后是一条佛珠手串和一个瓷葫芦小瓶儿,手串看样子是用上等的檀香木做成,撕开信封后隐隐的檀木香扑鼻而来,气味极淡,并不刺鼻,信纸上笔墨未干,洋洋洒洒写着请勿担忧四个大字,这字迹确实是夙儿亲手所为。 “回禀易公子,药瓶里是治疗雪盲症的药物,教主让您按时服用,教主他已然知晓易公子您寻得兄长,特让属下前来告知,公子若无他事,属下就先行告退”! “多谢,劳烦了”,易轻轩沉声说道,凝眸看着手串与药瓶,夙儿口中的要事会是什么?不经意看到皇兄看过来的眼神,不仅下意识的将信封折叠好收入长袖之中。 “易公子言重了,属下告退”! 待疾风离开后,易憬君才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自家弟弟的后脑勺,眸子里多了几分戏谑,“看来择煜的意中人还真是个大忙人啊,为兄想见上一面却如登天一般”! 见到择煜眸子里的不悦,易憬君也没收敛半分,这年夙究竟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在闪躲,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择煜这些年可谓是思念成疾,有人想趁虚而入亦有可能,“别不开心了,随我去见见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易轻轩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将手里的东西如数塞入怀中,“皇兄你不是……”? “不是什么”?易憬君挑了挑眉头,唇角扯开一抹笑意,转身朝寒舍内走去。 易轻轩紧步跟随在其后,从皇兄的碎碎念里听到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难道秦镇山真的有嫌疑? 见到二人进来,姬白忍不住站起,月白色眸子的视线随即落在易憬君身侧人之上,看来本尊并没有猜错,这二人的相貌还真是挺相像的,只是没想到本座会在土生土长的地方迷路,想想本座已离开千年之久,历经改朝换代,如今已然是楚国的境地。 “择煜,这位是为兄的救命恩人清柠”,易憬君抬眸对视上不远处人的眸子,相处多日,早已没有之前的不自在,微微眯起眸子,露出隐隐的笑意,“清柠,他是我的同胞弟弟,易轻轩”。 姬白不习惯这种客套的礼数,很快就像触电了一般连忙收回目光,大步走上前去,刚欲开口回礼,便被人打断。 “多谢阁下相救兄长,这几日兄长劳烦阁下照顾,真是多有叨扰”,易轻轩躬身行礼后抬眸就看到那人已近在咫尺,这人的眼眸,是本王除了夙儿外,再一次见到异样的眸子,月白色的眸子像是幽蓝的大海一般,这人会是何方人圣,竟能从天而降毫发无损,将皇兄解救与水火之间。 “阁下太客气了”,姬白伸手扶住眼前人的手臂,唇角处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说道。 “在下无以回报,倘若阁下有什么要求,在下定当……”! “罢了”,姬白想也不想直接打断眼前人的话语,真不愧是易憬君的同胞兄弟,就连当初易憬君所言之话都几乎一样,紧接着慢慢的松开眼前人的手臂,“在下只是顺势而已,没想到憬君的弟弟会与憬君如此相像”。 易轻轩眸底闪过一抹诧异,说来好似除了父皇与母后,还未曾有人敢这般唤过皇兄的名字。 “对了,择煜可知晓一个叫魇汋的人,清柠来此便是为寻此人”?易憬君瞥见自家弟弟脸上的异样,连忙插口。 “皇兄问此作何”?易轻轩下意识的问道,却在看到清柠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皇兄从不过问江湖之事,这般反常,当然因为此人。 这名唤清柠的人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不由得让人生出三分好感,仙风道骨这形容词一般只体现在修身养性的长者身上,只是这单薄的身影让人不难察觉到此人年纪尚小,这薄如蝉翼的衣衫与年夙的打扮一般,看来此人决然不是凡人,修为与夙儿比起来,绝对不相上下,“魇汋是近来在江湖之中名声显赫之人,自称一代魔尊,仅仅是他的名字就能让江湖之人望而生畏,此人杀伐果断,野心勃勃,欲谋江湖,杀人的手段更是狠毒的厉害,只可惜此人行无影来无踪,极少有人知晓他的行踪,这些也不过是在下在江湖之中听的一些传言而已”! “阁下可曾知晓他近来曾出现过的地方”?姬白沉寂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迫切,异世里的烂摊子繁多,还是先寻得年夙重要,年夙杀人,定然会挑当年谋害异世之人下手。 “近来”?易轻轩微皱着眉头,细细回想曾经打探的消息,“听闻前些日子,此人在京城杀掉了南宫捻墨,魇汋这人修为极高,性情无常,待人门察觉到已是第二日,南宫捻墨的心脏被人挖走,血水侵染了整张床单,死状极为凄惨”! 易轻轩之所查探的如此清晰,便是因为此人是夙儿的宿敌,为一己之私谋害上千人命,更是害得异世落魄至此,本想在京城内借机除掉,可没成想被魇汋捷足先登,江湖上传闻,魇汋杀人很是随意,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京城”,姬白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看来年夙终是逃不过魔性的趋势,苏绯辞的离世对他打击过大,即便不等乱世侵体,心中的杀虐就已开始显露,他的心魔已醒,必须斩杀在萌芽之中,紧接着试探般的开口,“对了,阁下可知晓那千古道君之所异世”? 听闻此话,易轻轩的神情中多了几分防备,即便此人是皇兄的救命恩人,异世中的事,还是少让人知晓为好,轻抿着薄唇,不紧不慢的说道,“略有耳闻,听闻已破败多年,那里已成为荒奕之地,人迹罕稀”。 易憬君很快就会意到择煜的意思,年公子好不容易回来,择煜自是不希望有人再提起当年之事,以免招来祸患,“不知清柠提这个做什么”? “哦,好奇而已,多年前曾听闻过异世是四大古宗之首,没想到才几年而已,竟然已物是人非”,姬白故作坦然的说道,心情顿时沉重了许多,毕竟亲耳听到本尊亲手所创的门派落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苏绯辞天赋异禀,又怎会大意至此,难道天意就这般难为吗? “既然阁下要找寻魇汋,不如就与我们同行,听阁下口音也是楚国人,我们二人亦来此京城”,易轻轩诚恳的开口,此人乃皇兄救命恩人,若如需要,本王定当全力而付。 “不知清柠意下何为”?易憬君顺着择煜的目光看去,心中竟然蔓延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期待。 “那就叨扰了”,姬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倘若短时间内找不到年夙,就先找找苏绯辞的灵韵,让本尊看看究竟还残留几分,当年女曦神魂皆损,仅留有惨魂,依旧破身重还,苏绯辞的修为不知达到什么地步,人心不足蛇吞象,此事因人的贪欲而起,亦不能怪天意,反而是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年夙的这一劫,不好度过。 “阁下客气了,不,应该是清柠兄”,易轻轩不明白,这般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为什么会有一个与之一丁点儿都不相配的一个名字。 京城 阎衾坐在书房之内,眸子死死的盯着姬湛,此刻的心情用坐如针毡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紧绷着的薄唇几乎没什么血色,这件事自己要不要告诉爹…… “圣上当真在边境失踪”?阎衾再三确认周边无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才忍不住的开口道,这句话几乎是用气说出来的。 “教主已去边境找寻,此事想必易公子定然也已知晓,教主把消息封锁,可难免有漏网之鱼,这几日说不定朝中会出现动荡”!姬湛不紧不慢的说道,语气淡淡的,原本朝中之事与尔等就没有任何关系。 “……”,阎衾眉宇间露出一抹愁绪,边境重兵把守,圣上怎么会在那里失踪,再者圣上的修为自己都望而生畏,即便有人敢夜来偷袭,也不可能失踪,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 “卑职该说的已说完,其余还望阎公子思量”!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易成言 阎衾微微颔首算是应下,脸上的震惊却仍未散去,这不是在跟爷开玩笑吧?圣上在边境失踪若是真的,这几天消息搞不好会不胫而走,不论真假,必须先找到应对的方法才可,希望真的是年夙回来了,而不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姬湛跟着自己这几日确实帮了不少忙,或许,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叩叩…… “有何事”?敲门声打断了阎衾的思路,闻声望去,紧闭的房门上映出了一修长的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回禀小王爷,二王爷邀您去垂钓,前来接您的马车已到门外”! 门外传来刑天的声音,让紧绷着心弦的阎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易成言在这种时刻找自己做什么?小爷与他并不相熟,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这人是有事想找小爷。 “卑职告退”,姬湛抬眸看了眼前人一眼,沉声说道,神情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教主大人让卑职提醒您,当初告诉你的话要谨记”! 留下这句话,姬湛便推门而出,杵在门外的刑天防不胜防,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推开的门弄了一个趔趄,姬湛下意识的伸手抓住欲往后仰去之人的手腕,四目相对,刑天眸中显露出了一抹诧异,刚欲开口来人却扬长而去,憋在口中疑问的话语掐在喉咙处。 “不舒服”?阎衾走到门前就看到刑天诡异的神情,不禁开口说道。 “那人是……”?刑天望着离开之人的身影,只觉得胳膊在微微发颤。 “择煜意中人手下的人,修为不错”,这是阎衾这几天相处下来体会到的,紧接着又继续说道,“这几日你鲜少在府中,还未曾介绍你们二人相识,待闲暇时,可以彼此了解一番”。 “这样啊,多谢小王爷”,刑天僵硬着神情,一时半会儿无法回过神来,“二王爷的人在府外等着小王爷”。 阎衾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准备离开之时忽然想起在街道上遇见年夙的时候,那人提醒自己的话语,心里纠结、挣扎了半响,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紧绷着薄唇,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来,“要不你随我一同前去吧”? “蛤”?刑天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小王爷无论去哪里最不喜的便是被人跟着,这是…… 见刑天满脸的诧异,阎衾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爷这叫防患于未然,有什么错,再者爷只是让你跟上而已,用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吗?紧接着转移话题道,“对了,谢子怀这人你可曾查到”? “谢子怀,属下还未曾在京中查到这个名字,还望小王爷多给属下些时间”! 刑天这几日多方打探,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号,有可能是自己寻找的方向错了,很有必要多方位想一想。 “说来也是,这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在这硕大的京城之中着实难寻”,阎衾双手叉腰,话说这好像是刑天第一次问自己除任务之外的事,难得这人问起姬湛,“不是说二王爷的人还在府外侯着么,索性你无事,就随我出去转转”。 “属下领命”,刑天恭声应道。 府外侯着的使者恭恭敬敬的站在马车旁,见到从南昌王府中走出的人,连忙上前迎了过去,眸子里带了几分谄媚的神情。 “小人见过小王爷,马车已备好,还请小王爷上马车”,这人是易成言的亲信,躬着身子,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是分外的恭敬。 阎衾望着备好的马车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悦,连马车都备好了,这岂不是在逼爷上马车,若是不去定会伤他颜面,这易成言不是傻子,京中的人都知晓爷与择煜交好,而择煜恰好与圣上不和,看来这人准备从局部下手,圣上失踪灵徐畅难逃其咎,这些说不定就是早有预谋。 “没想到二王爷如此看得上我,若我不去岂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阎衾微微勾起嘴角,笑着开口说道,故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头瞥了刑天一眼,示意这人跟上,后不紧不慢的上了马车。 摇摇晃晃的马车弄得阎衾头昏脑涨,原本这几日因操劳就没歇息好,被这马车晃的反胃,这二王爷家的马车连小爷家的都不如,南昌王府里也没见那个马车晃成这幅模样,这不由得让阎衾怀疑是不是所为者故意为之。 马车不慌不忙的行驶到目的地,阎衾在马车上只顾着反胃了,一下马车才知道自己已处京城的郊外的密林之间,目光可及之处是碧绿的湖水,风景怡人,刹那间让阎衾忘记了所有的愁绪,清新的空气让阎衾反胃的感觉舒服了许多。 “妹妹小心些,鱼饵不是这样弄得”。 易成言温和的口吻让人如沐春风一般,撸起衣袖,骨节分明的手指摆弄着鱼钩上的鱼饵,一旁的灵可悦看得一脸认真。 还是一旁侍卫的提醒才让易成言注意到阎衾来了,下意识的把衣袖弄下来,嘴角间仍噙着淡淡的笑,理了理衣衫,大步朝阎衾走去,直到临近阎衾身前,才开口,“阎衾肯赏脸,本王可谓是荣幸之至”。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阎衾看到眼前人这种云淡风轻,好似脱离世俗了一般的神态都讨厌不起来,心里默默的因由推给跟择煜相像才会这般,“臣见过二王爷,臣怎敢,是臣荣幸之至才对”。 阎衾有些不明白,像这种豁达的人,又怎么可能容忍的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及明争暗斗,难道这人是装的不成,这不由得让阎衾更相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番话。 “可悦,还不快来见过阎衾,他是本王皇叔的嫡子”,易成言朝身后的人摆手,语气依旧是那么温和,眸子里更是一旁祥静,不像是装的。 灵可悦先是一笑,连忙把纠缠在一起的鱼线丢在地上,抛开这个烂摊子心情果然愉悦了很多,颠颠的向易成言所在之地跑去。 气喘呼呼的唤了一句哥,被易成言瞪了一眼,才吐了吐舌头,朝阎衾行礼,“臣女见过小王爷”! “姑娘无需多礼”,阎衾识得这人,之前曾有过几面之缘,这姑娘是灵徐畅最宠爱的小女儿,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姑娘家家的,没有一点端庄的模样”,易成言忍不住责备道,但这责备的语气仍旧很平和,很明显镇不住调皮捣蛋的灵可悦。 “哥,你就会说我”,灵可悦站在易成言身侧,微嘟着红唇,小声嘟囔道。 “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你若是听话些,本王就不说你了”,易成言无奈的笑了笑,继而把目光落在阎衾身上,“鱼饵都已经布好了,请”! “不敢当,王爷请”,虽然是敌我两对,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必须有的,阎衾恭声说道,且做出请的手势。 几人缓步走到碧绿的湖边,刑天与小王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好随时有个照应。 走到湖边看到缠绕在一起的鱼线时,易成言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半分,暗觉不好,灵可悦撇了撇嘴角,“子怀,你把备好的鱼线拿来,要不然一会儿哥又想着要收拾我了”! 话音落下不久,一教书先生打扮的人映入眼眸,一袭雪白的衣衫将来人修长挺白的身形映衬的分外好看,阎衾忽然觉得子怀这二字有些耳熟,子怀,谢子怀,这会不会是一个人…… “小生见过王爷,小王爷”,谢子怀抱着鱼线从一旁的马车内走了出来,满怀歉意的说道,暗戳戳的朝小姐使眼色,这小祖宗怎么这么能惹事! “灵姑娘古灵精怪的,有这样的妹妹煞是好玩,王爷就不要责备了”,阎衾忍不住开口打圆场,眸子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这文弱的书生身上,方才灵可悦唤他子怀,难道这就是年夙让自己注意的人?啧啧未免看着也忒弱了些。 “就是,小王爷都说……”。灵可悦话没说完,在对视上哥哥看过来的目光时,小嘴巴紧紧的闭上不作声。 “罢了,来人把这鱼线重新换一下”,易成言顾及颜面,只得冷声说道,自己这个妹妹可真不让人省心。 除去这个小意外,阎衾手里拿着钓鱼竿,悠哉悠哉的坐在湖畔旁的平展的石头上,微风吹拂着,忽略各怀心思这件事,其实感觉也蛮好的,好久都没这般放松过了,机会难得,要珍惜一下。 碧绿的湖面上鱼线几乎跟湖水融为一体,易成言平稳的短坐着,面色很是平淡,让阎衾都不得不佩服这人的耐心,刚坐下来的时候还觉得好玩,这没一会儿就觉得枯燥乏味至极,这小鱼儿怎么没有一丁点要上钩的意思。 “近来京中事物繁多,本王回来这么久紧紧只见过三弟一面,阎衾可知晓近来三弟在做什么”?易成言缓缓的开口,轻抿着薄唇,语气依旧平和。 “煜王爷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喜游山玩水,好像又去江南游玩去了,他居不定所,有时候臣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阎衾凝眸看着水里因风动而泛起的波纹,这鱼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上钩啊?果然这钓鱼文人雅客之事根本就不适合小爷,真是无聊,要不是风景不错,阎衾早就想办法离开了。 “这样啊!看来还是三弟过的潇洒自在……”。 湖中的鱼线被东西牵引,鱼竿的尽头猛的一沉,易成言凝眸看准契机,紧抓着鱼竿的把柄将正在贪吃鱼饵被挂在鱼钩上的鱼给甩上岸,嘴角处勾起一抹隐晦笑,“有时候本王真羡慕三弟”。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感同身受 “二王爷独居一方,乃一方之王,封地南属,可以说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即便是圣上也无权过问二王爷之事,对煜王爷又何羡慕之言”?阎衾晃悠着手中的鱼竿,湖水旁依稀可见红色的金鳞,漫不经心的说道,于公于私小爷并不畏惧此人,侧眸瞥了易成言一眼,这人此言对择煜的处境来说,就显得讽刺了些。 京中的人都知晓,自从择煜辞别师门之后,就被圣上软禁在京中,易成言回来已有多日,定然有所了解,此番话语就显得有些多余! “哈哈”,易成言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将鱼钩上还在挣扎的鱼给取下来丢入鱼篓之中。 溅起的水花声与这爽朗的笑几乎融为一体,易成言紧接着将重新挂上鱼饵的鱼钩抛入湖中,“煜王爷在京中有圣上关照,身无繁琐之事,本王可是羡慕的紧,本王自小与圣上一同长大,眼观鼻鼻观心,圣上对三弟有多紧张,本王可皆知晓”。 二王爷这番话就等于告诉阎衾,他知晓京中的传闻,但传闻是假,这下就轮到阎衾目瞪口呆了,自己也曾想过这一年来择煜与圣上的关系稍有缓和,因为择煜即便被软禁在宫中,却可以随时随地的偷溜出宫与自己『私会』,难道圣上把择煜软禁在宫中是为择煜好?划入拥护之地以做保护? 二王爷此言分明是说圣上自小到大都十分重视择煜,可择煜自从入了古袁道之后,与圣上几乎可以说是零交集,凭借小爷这么多年对择煜的了解,他亦是不会骗小爷的,更不可能故意背着小爷与圣上有来往,怎么会…… 阎衾被二王爷的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这些事身为臣子,臣未曾听闻过”,阎衾羡慕的看了一眼二王爷身侧鱼篓里活蹦乱跳的鱼,小爷什么时候能钓上来啊!二王爷这番话不知道究竟是试探小爷,还是另有他想,罢了,随机应变吧! “哥,怎么感觉鱼都跑你那里去了”! 在易成言再次钓上鱼后,灵可悦忍不住抱怨道,侧眸看着谢子怀,装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子怀,要不你给我钓吧,到时候我们平分”? “称我先生”,谢子怀被这期许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忍不住沉声改正道,话虽这么说,却默默的从灵可悦手中接过鱼竿。 “嘿嘿”,灵可悦干笑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用手指戳了戳谢子怀的衣角,“那就拜托先生了”。 谢子怀被这先生二字击中了心坎一般,握着鱼竿的手不禁微微发颤,脸上的神情差点垮掉,紧绷着薄唇眸子死死的盯着湖水,半响后才吐出四个字,“下不为例”。 “知道了,先生”,灵可悦笑的一脸谄媚,最后先生二字更是忍不住加重了语气,笑颜如花的容颜自是引得了一旁易成言的注意。 瞥见看过来的兄长,灵可悦吐了吐舌头,蹲坐在小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竿的尽头,实则余光一直没从谢子怀脸上挪开。 易成言无奈的收回目光,“可悦不准戏弄先生”。 “哪有”,灵可悦闻声反驳道,微鼓着腮帮子,“平日里,我可是最敬重先生了”。 谢子怀被灵可悦口中的一个个先生击中了软肋一般,心底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看着湖水水面的鱼线,这丫头还是第一次称自己为先生,并且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的情况下,平日里要是让这丫头叫上一句,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阎衾被一旁的异样吸引住,“这位是”? “这位是可悦的教书先生,在学术上的造诣很是不错”,易成言轻声解释道,身侧鱼篓内的鱼不住的往外蹦,哗哗的水声配着怡人的景分外的惬意。 阎衾微微颔首,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因为隔着二王爷与灵可悦的关系,那人的神情看的并不清晰,或许这人太过于沉迷垂钓,丝毫没有注意到小爷的话语,年夙让小爷小心提防的谢子怀会是这人吗? 直到夕阳落下,易成言才有离开的意思,阎衾拎着好不容易钓上来的两条小鱼,坐上被派遣回府的马车,一脸懵逼的看着马车车窗外不住穿梭着的景,二王爷就这么让小爷回去?这易成言找小爷就真的只是为了单纯的钓鱼而已? 被马车晃得的头昏脑涨的阎衾现在的神情别提多好玩儿了,无奈的皱起眉头,这二王爷每次约小爷出去的目的未免太单纯了些,这幅架势一点都不像是要回京夺权的人,还有这人说羡慕择煜,单凭方才的了解,这人应该是羡慕择煜有圣上护着,无论有什么事都会有人挡住,可他不也是有位高权重的舅舅支持么? 再者小爷与他并不相熟,他为何会在小爷面前有此感叹。 异世 硕大的祭祀台是有五行八卦建成,年夙被撩火的心魔折磨的烦躁不堪,埋藏在心间的怒火仿佛随时随刻都能爆发一般,眉心处的那点殷红出现又消失,消失后又再次出现,如此反复几番,年夙顿时有种想自虐的冲动。 不知择煜在边境如何,乱世如此惧怕的人,本座必须想办法见上一面,可乱世与本座同居一体,该怎么做才好? 看来只能慢慢等契机了,年夙努力放平心境,乱世如今变得急迫起来,怕正是因为他所惧怕之人出现,那人与易憬君在一起,择煜此番应该能见到,等到合适的契机后,本座可以好好打探一番。 “收敛、收敛吧!本座在这里,你怎么可能出来”,年夙的话语间带着一抹嘲讽的意思,血红色的瞳孔里泛起一抹狠虐,紧绷在一起的薄唇变得毫无血色。 年夙早就习惯如此,只是这几日来这心魔涌动,欲反噬的频率强了许多,看来这家伙是得到乱世的默许,这次猖狂了许多,想必乱世现在是想找一个几机会提前与本座的主体意识争一个高低,不过这身体始终是本座的,任由他怎般,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教主,木师尊找您”!疾风匆匆而来,恭声禀报道。 “知道了”,年夙收敛掉脸上的戾气,微微闭合上眸子,本座这幅样子,绝不能被木师尊瞧去,“疾风你告诉木师尊,本座在处理一件小事,稍后就会过去”! “属下领命”。 年夙在祭祀台上吹了半响的冷风,直至脸颊僵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才挪步朝洛君阁走去,不知道木师尊找本座有何事。 穿梭过建设在山脉间的隧道,及长长的河畔走廊,刚临步走近,就听到一声巨响,年夙闻声疾步而去,推开洛君阁的门,就看到昏倒在地上的木师尊。 见状年夙连忙上前将木师尊抱起,轻放在一旁的床榻上,因为木师尊不喜被人叨扰,索性就没有派侍卫或丫鬟守在此,凝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木师尊的气色看起来仍旧苍白,不过却比之前好了许多,呼吸及脉象皆正常,看来应该是血压过低造成的短暂性昏厥。 手心轻轻抚上昏睡之人的额头,体温正常,木师尊思虑过多,导致身体恢复的并不是很好,年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原本,本座欲想开口劝慰木师尊多次,可每每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永远的失去意中人,这种体会本座无法感同身受,万一那句话不对,就是在故意揭木师尊的伤口,木师尊的痛苦与本座的痛苦不同,因为本座也曾试想过,如若择煜被害,本座是会疯的,之前本座不曾相信世间还有相思病,相思成疾,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木师尊显然已病入膏肓,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本座上哪里去找系铃人…… 与画骨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这人尝尝与本座讲一下搞笑的病例,其中就有相思病一说,气若游丝便是第一特征,亦是当初本座在烟花之地见到木师尊的第一感受。 再次重逢之时,木师尊看着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只是眉宇间的愁绪久久不散,直至如今,依旧如此,即便本座报仇雪恨,除掉了顾孜麟,灭掉了八大门派,可师尊的性命却无法挽回,这迟来的报仇除了带给本座少之又少的杀人快感及满手的血腥外,再没有其他什么作用。 所以,对于无法感同身受之事本座无法说出什么劝慰的话语,只能等木师尊慢慢从此中走出来,余生还久,本座会代替师尊大人好好照顾木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大人对本座有再生之恩,本座决然不会辜负师尊大人的期待,这异世,假以时日定然会超过当年的风采,无论是正是邪,定要成为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边疆 驻守的军营,即便秦镇山彻夜未归,仍井然有序的各自执行着应尽的职责,大雪已有融化的趋势,秦镇山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是身为军人的职责,更何况是此。 易憬君身着一袭黑色斗篷,容貌与身形都被这斗篷遮盖了个严实,与夫晏并肩而行,紧步跟在秦镇山身后,这身打扮在人群中反而显得有些扎眼。 秦镇山风尘仆仆而归,与煜王爷一同,二人脸色皆不怎么好看,疲惫中透露着一丝不耐和焦灼。 “除掉出去寻找圣上下落的人,其余的,到习武场上集合”,秦镇山留下这句话便朝将军府走去,眸子里布着少许的血丝,衣角和鞋面上依旧沾着未融化的雪沫。 习武场 没一会儿士兵皆来齐,秦镇山站在主位上,凝眸看着眼前的景象,“圣上下落未明已然多日,本将军担心不已,其一,请来了巫师来将军府内做法,以便寻求到圣上的踪迹,除掉前往找寻的部队,其余之人按部就班,以免遭歹人偷袭”! “再者其二,此消息全面封锁如若有人传出去,军法处置”!秦镇山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眸中的凶狠完全展露,本将军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操控局势,让本将军处于这种水深火热的局势。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未雨绸缪 将军府 夫晏守在府外,以防隔墙有耳。 “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这几日就委屈哥哥以巫师的身份在此”,易轻轩端坐在软榻上,忍笑看着一身黑衫斗篷的哥哥,黑衫斗篷因为是匆忙之中找来的,衣衫的长度才到哥哥膝盖处。 自小以来本王还真从未见过哥哥穿过这般素的衣服,平日里即便是黑衣上面也是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及一下祥云羽翼,还有这脸上遮盖住眸子的面具,月白色的金属光泽,细细看着像上古时期的神兽白虎,不晓得清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尊显高贵的面具,与不合身的斗篷召显在一起就显得滑稽。 “想笑就笑吧”!易憬君见眼前人忍的难受,不禁开口说道,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坐在正对面的人,好像自从清柠知晓朕的身份后,就显得沉默了许多,难道他是在怪朕没事事先告诉他,朕的身份吗? “本王为何要笑,已经让秦将军去习武场在此确认没找到圣上的事实,说不定有心人会再次行动,不过这个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哥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易轻轩干脆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在软榻上,软榻与桌椅间离的极进,几乎是一伸胳膊就能碰到脸色不好的哥哥,恰好也能看到正在走神的清柠。 易憬君要不是顾忌清柠在此,定然要把朕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好生教导一番,“檀香味很重,不知道择煜的意中人赠予你这个作何”? “重吗?本王并未闻到啊”,说着,易轻轩满脸疑惑的将佛珠手串掏了出来。 只是刚拿在手中,易憬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串收入囊中,留下目瞪口呆的择煜,唇角处勾起一抹浅笑,“这东西就先留在兄长这里,既然是定情信物,长兄如父,兄长就暂且帮你保管”。 “……”,这次轮到易轻轩吃了个哑巴亏,一骨碌的从床榻上爬坐起来,干瞪着眼却什么都不能做,总觉得皇兄心里好似对年夙怀有芥蒂,可皇兄根本未曾见过夙儿,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姬白单手托腮,侧眸看着紧闭的窗户,本尊在此是不是有些碍眼了,这俩人谈事情就不知道避讳一下吗?此外本尊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易憬君竟这般好玩! “对了,本王还未请教,不知清柠你是何方人士”?易轻轩满怀幽怨的瞥了兄长一眼,注意力很快就被清柠吸引住,清柠给人的感觉未免太沉稳了些。 “在下……”,话到嘴边,姬白突然忘却异世如今究竟归属何地,本尊封神之时楚国还未曾出现,千年之久,早就不知道历经多少个朝代,“就在异世周围,在下多年未归,所以之前就想向王爷打探一点关于异世的事,没想到那里竟物是人非”! 姬白眉头间露出一抹愁思,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的看向易轻轩,恍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紧接着说道,“在下离开异世之前,与异世的师尊苏绯辞还是故友,不知异世沦陷之后,他如何”? “他……”,易轻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清柠看起来十六岁左右,异世至如今已将近九年,七岁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代师尊苏绯辞的故友,这点说不通,忘年交自己并不是没想过,可本王曾听夙儿说过,苏绯辞师尊的故友大多已是古稀之人,除了夙儿外,苏绯辞师尊根本就没接触过其他外人,这人对异世很感兴趣,莫不是有他念? 话锋一转,毕竟这也仅仅只是易轻轩的猜测而已,易轻轩轻抿着薄唇,把言语说的更委婉些,“与异世一般,永远沉眠”! “……”,姬白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即便本尊封神已千年有余,却仍抱有人族的侥幸心理,若苏绯辞身葬,不知他的尸首会埋在何处,是佛妥善处理,若肉身完好,说不定本尊可以帮上一些忙,“多谢……”。 易憬君明显感觉到清柠的情绪徒然低沉了许多,与择煜对视了一眼,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我们恐怕会在此耽搁几日,清柠你人生地不熟外出多年,如若不介意的话,到时候处理掉边疆这些事择煜顺路可与你一同前去……”。 “多谢好意,我一个外人在此就有些扎眼了,你们皆重物缠身,与在下不同,不知可否有前往异世的图纸,在下思乡之情还望圣上谅解,日后若有缘再相会”,姬白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事情原本本尊就知晓,只是从他人话语中听到就变了一个滋味儿,异世本尊苦心经营才流传百世,站的太高,就有太多人想要毁掉,单凭异世当年被毁的那么彻底,就可以看出有多少人想毁掉异世,高处不胜寒啊! 年夙的这一劫不好过,情劫与飞生劫相辅相成,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惹是生非,不知年夙的情劫究竟会是何人,按时间来算,那人应该已出现许久,不知本尊可否有幸遇见。 “也好,若有急事我也不好阻拦,朕的命是你救的,朕便可应允你一件事,日后若有事,可来找朕”,易憬君取下脸上的面具,不怒自威,伸手将图纸放在桌面之上,幽声说道,心里却有些抵触清柠这般客套的话语。 易憬君注意到,一旦提起异世,择煜就会紧张,清柠说话漏洞百出,根据这几日与他接触所了解的事,他绝不可能会与苏绯辞相识,择煜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过朕相信他定然有不得已的因由,这人修为盖世,即便是江湖之中名声显赫之辈也无法与之比拟,如果他说与年夙是旧识朕还会相信三分,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有些事他并不想让外人知晓罢了。 “多谢”! “该道谢的是朕才对”,易憬君飒然而笑,心底竟然有一丝不舍,也是,相处多日,有这种情绪也是必然,这人的眼界极高,日后定不是等闲之辈,如若愿意归属,朕定然欢迎。 “在下告辞”,姬白拿起桌面上的图纸道谢,顷刻间便消失至此。 易轻轩心中一悸,这人离开之时所使用的灵力运势,怎么跟异世的修为理念有些相似,夙儿好似亦是这般,难道这人是异世之人,只是当年异世被围剿之时只身在外,流离失所多年这才找回来,易轻轩被自己的脑洞给震惊住了,本王这是在乱想些什么! “怎么了”?易憬君瞥见身侧愣神的人,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清柠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他亦有什么身份瞒着我们,不过他绝对不会是灵徐畅的人”! “原来择煜也发现了这点”。 “此人应该是江湖人士,只不过是隐居的高人,小小年纪一身绝世的修为让人望而生畏”,易轻轩牟定的说道,对于这人的修为更是叹服不已,本王要不要告诉夙儿,有人在打听异世…… “哈哈,没想到择煜对清柠观察的这般用心”,易憬君双手背在身后,悬空的斗篷与之的气质一丁点儿也不相符,反而让原本高贵不可睥睨之人,显得很不协调,“不知道秦将军那里如何”! “应该很快就能知晓结果,皇兄要耐心些才好”,语末,易轻轩又加了一句,“秦将军应该会带来合身的斗篷吧,要不然哥你这一身看着太滑稽了”! “……”,易憬君满脸黑线的瞪了自家弟弟一眼,等等倒可以让死士查查这手串究竟来此那座古寺。 江南 别苑 蒙蒙的烟雨笼罩在上空,细雨绵绵,后院中青石板被雨丝渐渐打湿,秋雨似翩跹的舞者携来如丝的缠绵,透过朦胧的雨丝就能看到淡紫色的丁香花在雨中轻轻摇曳,细雨在丁香丛中淅淅吟咏,如烟似雾,凄婉净美。雨雾在紫色的丁香花上聚凝莹露,清亮如玉。缄结不开的丁香雨愁,缄结不开的如水情怀。 在此时间久了,怀柔反而喜欢上这霏霏细雨,任由细密的雨丝落在青丝与衣衫之上,缠绵不觉能接连下上数日,像极了少女的愁绪,除了东西容易发霉外,其他也没什么坏处,这种恬静的生活可以说是十分难得。 “淋雨不好,小心着凉”! 轻柔的语调传入耳畔,待怀柔转身之刻头顶上已撑起了一把青伞,正好对视上了来人眸中的浅笑,几乎快与这柔柔的细雨融为一体,“你不在床榻上歇息,出来做何”! “睡得久了,越睡越乏”,歌源瞥了瞥嘴角,用丝帕将眼前人青丝上的雨水擦了个干干净净,眸子的余光却停留在怀柔空荡荡的左袖上。 “你伤势刚恢复一些,还是到屋舍里好”,说着准备朝屋舍的方向走去。 “透透气也好”,歌源拽住怀柔的右臂,将毫无防备的人拽了一个趔趄,松开右臂稳稳的扶住这人的肩膀,“不知教主在忙些什么”。 “大仇虽报,可教主却被心魔与那个东西所缠,教主告诉我不要轻易接近他,他已经开始无法控制那个东西了”,怀柔紧蹙着眉头,这几日自己确实也为此而烦躁,那个东西不能久留,始终是个祸害。因为不怎么适应与这人有这么亲密的动作,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僵硬。 “成也萧然败也萧然,教主因那个东西而活下来,却也会受到反噬,之前曾听师尊大人提起过,这叫乱世的灵体,正是当年被姬白仙尊封印在异世山脉中的魔尊”,歌源说话的语气有几分生硬,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快点找寻到能遏制教主大人体内乱世灵体的方法,教主大人能亲自说出已经无法控制的话语,这就说明那灵体已经渐渐占据暝海,欲反噬主体。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江南烟雨 “不过,我想这乱世的灵体如今也没有多大的厉害,要不然乱世落败这么多年,他早就脱困出山,而不是寻找宿主”,怀柔取下腰间的佩剑递到歌源身前,语气中多了一分决然,“如今我们亦不能坐以待毙,只是不知一年多过去了,歌源的修为是否有减退”? 歌源轻笑一声接过佩剑,高挑着眉头,目光轻触剑鞘古雅的花纹,剑身的周围泛着幽绿的光芒,“教主的乱尘,怎么会在你这里”? “前些日子教主离开江南之时交付我的,让我交给你”! “交给我”?歌源脸上泛起一抹狐疑,一时间有点摸不透教主这般做是何寓意,这乱尘教主向来随身携带…… “傻啊,教主大人想让乱尘护着你,这都想不到,不会是睡了一年真的睡傻了吧”,怀柔忍不住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毫不留情的损道,感受到手中里湿漉漉的触感这才反应过来两个大男人挤在一柄伞下显得太拥挤了。 怀柔不由得把歌源的肩膀抓的更紧,用力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了些,一时间离的太近,让怀柔呼吸一紧,不自在的撇开头,局促的开口,“淋到了不知道吱声吗”? “吱”! “……”,怀柔差点没笑出声来,压根儿没想到这人会这样回应,半响了才憋出两个字,“幼稚”。 闻声,歌源嘴角扯出了个老大的笑,因为离的很近,将怀柔神情中的不自在看了个清楚,见怀柔这般,就忍不住凑的更紧些,顺势揽住怀柔的肩膀,“我身体恢复的很不错,不如明日我们就启程赶往教主所在之地,教主只身一人,我有些不放心”! 怀柔连连点头,窘迫的神情恨不得找个地洞窜进去,自己这究竟在心虚些什么,不等歌源再开口,就像逃荒一般,头也不回的朝屋舍的方向跑去。 凝眸看着怀柔略显狼狈的身影,歌源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这人还是这么好玩儿,这江南果真名不虚传,此情此景,让人流连忘返,不过这景始终比不上人,待怀柔的身影完全消失歌源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自己与这人何尝不是近在咫尺,却相隔天涯。 缓步走到屋檐下,雨珠顺着伞背上的条纹一滴滴的花落,青石板被打湿,泥土与其掺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不知道教主大人怎么样了,不能在此继续耽搁下去。 “发什么呆啊”!怀柔手里又拎了一把伞,出来就看到歌源的后脑勺,修长的身影在逆光的方向站着,大步走上前用伞的尽头戳了戳歌源后肩处,“走,既然明日出发,小爷带你领略一下江南的风情”。 歌源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神情飒然,眸子里露出了一抹质疑,“你不会再把我领丢吧!记得有一次荣幸与你一同领任务,最后在山谷里绕了半天”! 这自诩记忆力极好的人,上次差点没把小命陪在食人谷,歌源想起过往之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不知道这人之前在江湖之上究竟是做什么的,最后跟随师尊大人。 “……”,怀柔脸上跃跃欲试的小表情一下子就奄了下来,这家伙明显就是故意直戳自己痛处,“放心,这江南我在此停留多日,把你卖了都不会把你弄丢的”。 歌源眸底的笑更深了一分,“拿这么多伞作何”? “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在一起着实太挤了,上次教主大人到江南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索性我们趁这次给教主大人带点好玩的东西”! 说着,怀柔正欲打开手中的油纸伞,刚打开一般就被歌源给折回去了,歌源一把将怀柔手中的伞夺过,下巴轻抵在怀柔肩膀上,“一把伞就成,拿多了走路不方便”。 “不方便”?怀柔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有就是,突然离这么近作何…… “我是受伤了的人,一路上怀柔还要照顾我,两个人两把伞太碍事了些”,歌源眉头微蹙,上前一步,一把揽住目瞪口呆的人的肩膀,故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大不了离近点就行”。 “……”,因为离的过近,怀柔几乎能闻到这人身上特有的气息,一时间举措的不知道该先迈那个脚,自己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真难看。 “方才你搂住我肩膀,都没见你这么害羞”,歌源故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脸上的笑各外的晃眼,“我是负伤者,师尊大人可是教导过的” 怀柔只是恼怒的瞪了这人一眼,便不做声。 静谧的风抚遍了整个江南,踏上弯弯曲曲的青石板小路,听着悠然响起的钟声和扑洒在伞面上雨水的交击声,小巷里不时有红色、青色等等的纸伞飘过,走到街角旁,青苔遍满的墙角及泛清的石阶,无不昭显着幽深的意境。 歌源眸子的余光不时落在怀中人身上,看得出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很不自在,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今日下雨的江南,好像不怎么热闹”。 “还没到街道里面呢,这里下雨的时候才最热闹”,怀柔清了清嗓子,沉声解释道,也摸不清自己究竟在尴尬、局促些什么,像木偶般随着身旁人的动作而行。 “这样啊”! 歌源撇了撇薄唇,轻声应道,这好玩的动作恰好被怀柔看去,心中突然变得充盈起来,这莫名其妙的情绪让怀柔有些不安,细密的雨丝几乎打湿了身侧之人的左肩,抬眸看了一眼几乎快歪在自己这个方向的伞身,忍不住开口吐槽道,“你这是想感受一下淋雨的感觉,还是说想体验一下什么意境”? “对,毛毛雨而已,细密如丝,几乎感觉不错,体验起来可是别有风味”,歌源眸子平视着前方,一本正经的说道。 “让我也试试”,怀柔将伞身往歌源的方向推了推,果然是细密的雨丝,可因天气阴寒,扑打在脸上的滋味可以说是一丁点儿也不舒服,这家伙是故意苦中作乐因我上钩的么? “哈哈哈,你还真试”,歌源蹦不住笑出声来,很快又把伞移到这人身侧。 “几十岁的大老爷们还这么幼稚”,怀柔愤愤的瞥了这哦一眼,紧绷着薄唇,再往前走就到街市上了。 繁华的街景丝毫不受淅淅沥沥的小雨的影响,整个江南更像是被烟雨包裹的十分紧密的水墨画,不少人的衣摆被雨水浸湿,毛毛雨大多数人不在意,却正因为这样,不少人湿了衣衫。 蓝月玺一只手进拽着凌翰的衣角,好像怕谁把这人给拐走一般,二人共用一把纸伞,由凌翰拿着,蓝月玺走在凌翰的右侧,颠颠的跟在鬼画骨身侧,小嘴就一直没停,羡慕的看着这人脸上佩戴的面具,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府,立刻命上好的工匠师傅给打造一个。 说来也巧,几人竟是同一艘船上的,一来二去慢慢的就熟了,相谈甚欢,到了江南,蓝月玺自当想尽尽地主之谊,鬼画骨与秦殇无法推脱,这就暂时搁浅了行程,一同来江南的繁华大道看看,没想到阴雨连绵,街市上的人依旧不少。 秦殇的注意力皆在蓝月玺身侧之人身上,确实如画骨所言,这人的气质与易轻轩有些相像,却又有一丁点不同。 “若你不嫌这种面具奇特,我倒可以送你一面”,鬼画骨从怀中掏出来了一面,递到蓝月玺身前,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末了又加了一句,“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也算是你我有缘”。 这还是鬼画骨第一次遇见能这么喜欢这种面具的人,与自己一般,可谓是知己难求,其他人皆觉得这鬼脸面具惊悚无比,无人欣赏的到这面具本身的工艺,坐船上之时这人就有意无意的提起面具,自己若再不知道这人喜欢,那就真的是傻子了,眼光独到,性情豪爽,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这、这太贵重了”,蓝月玺想摆手拒绝,但又觉得这般驳了鬼画骨的脸面,自己只是想表达比较喜欢这种面具而已,会不会是言语过去急切所以让这人误会了……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蓝公子真的要拒绝吗”?鬼画骨晃悠着手里的面具,胳膊递的有些酸,知晓这人心里在顾忌什么,就忍不住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多谢……”,蓝月玺接过面具,依旧是黑色的金属光泽,与鬼画骨脸上所佩戴的几乎一样,却又有一点点不同,自己真不明白,分明是这么俊俏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要叫鬼画骨,好奇怪。 “不客气”,鬼画骨微微勾起嘴角,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得极好,“面具是地狱的八大恶鬼,我的是鬼煞,你手中的那幅是无双”。 秦殇把伞靠的与画骨更近些,这江南天气变化的真快,今天一早下船时看着还是万里无云的,可没一会儿满空细雨漂泊,稍稍与好玩的人接触,心情就会变好许多,之前画骨还不信!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巧遇故人 “无双”?蓝月玺下意识的重复着面具的名字,凝神看着手中名唤无双的面具,这恶鬼的名字还挺好听,无双,与世无双、绝世无双的意思么? “无双是地狱里的情鬼,因爱而亡,化身邪神,永伴爱人左右,有情鬼之称,听闻无双所到之地,要么恋人之间情比金坚,要么反目成仇,恩断义绝”,鬼画骨见蓝月玺看面具看的出神,幽声说道,清冽的话语与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想象到这番话内的意境。 “即是如此,为何说无双是恶鬼呢”?蓝月玺食指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这面具的轮廓,突然想起了什么,色眯眯的看向左侧之人,“凌翰可要防着无双哟”。 “我防着你就可以了,防什么无双”,凌翰微微扬起嘴角,侧眸瞥了一眼蓝月玺手中的面具,恶鬼的面貌皆不怎么好看,面具上刻画的比较形象,这地狱中的八大恶鬼自己还未曾听闻过,不知会是什么东西。 “切”,蓝月玺故作不悦的撇了撇嘴角,继而期待的视线就落在鬼画骨身上,这人感觉知晓的好多啊! “立场不同,看待的事物就不同,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之分,小孩子才会分这些,无双之所以落下恶名是因为他亲手杀掉了所爱之人”,鬼画骨伸手将秦殇手中的伞摆正,这家伙都淋雨了,没感觉到么?还是说这人多年未曾体会过淋雨的感觉,所以想试试? “杀掉了所爱之人”?蓝月玺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知为何,对面具上这张丑陋的面孔生不出半丝厌恶,小爷怎么觉得,亲手取下意中人的性命,这、这根本做不到,哪怕他犯了滔天大罪也做不到。 “对,原因有很多,最广为流传的便是说无双归回人间时发现深爱之人已投入他人怀中,由爱生恨,恨已入骨,手刃所爱”。 “画骨你相信这个传言吗”?蓝月玺反问道,心底却抵触鬼画骨的这番话语,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这反问的话语让鬼画骨错不及防,看来这次果然遇到和缘分的人,“不过我更倾向与另一个说法,其实这个说法更像是为这个广为流传的说法,做了一个解释”。 “无双生前修为上呈,所以才化成鬼灵久留地狱不走,无双去世之后,意中人因痛失所爱相思成疾,此人叫帘析,抱病卧床不久,家人找到了一个说是能上知天文下通人事的巫师,后听巫师所言,用了一个法子,听说能召唤出死亡之人,这个法子其实就是长期厮混与烟花之地,巫师算得无双不愿过奈何桥,会上人间再看帘析一眼做个了解,让帘析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这巫师的法子不会是让帘析装作与别的男人厮混,故意让无双看到,惹其暴怒”?蓝月玺顺势说道,这巫师真特娘的损,只是无双若是杀掉帘析,地狱执行官又怎么会放过他。 “对,无双原本想在过奈何前再看帘析一眼,与此一别两相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才死去七日,良人就投入他人之怀,那些曾经许下的誓言变得可笑无比,字字诛心,妒从心生,始终放不下红尘之事,故找帘析对质,帘析故意开口嘲讽奚落无双,说他已是死去恶鬼,就别再做纠缠,这番话让无双暴躁而起,可毕竟深爱,始终舍不得下狠手,准备绝尘而去之时,后帘析拿出匕首自缢在无双身前”,鬼画骨深呼了一口气,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还真有点渴了。 “然后呢”?蓝月玺听的正入迷,这人却突然停下来,忍不住追问道。 “淋到了”,凌翰伸手揽住蓝月玺的肩膀,再不拽住,这家伙就要跑出伞外了。 “然后我们找个茶馆慢慢说”,鬼画骨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这一路走来就发觉这二人的关系不一般,看来自己并没猜错。 “好,前面就有”,蓝月玺迫不及待的说道,拽着凌翰的衣袖,大步的朝茶馆的方向走去,情鬼无双,为什么世上有这么多离弃的事,好奇妙啊! 待走到茶馆门前时,蓝月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凌翰好像搂住自己肩膀了,抬头看了一眼冷着脸跟别人欠他钱一样的人,没事,小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凌翰,你注定是小爷的。 “到茶馆门口,该松手了”,凌翰将纸伞折好,二人目光交错,皆落在被拽的皱巴巴的衣袖上。 “拽坏了小爷再给你赔一个,怕什么”,蓝月玺满脸不悦的松开凌翰的衣袖,屁颠屁颠的跟在鬼画骨身旁,大步迈入茶馆内,还不忘扭头冲正在摆弄纸伞的凌翰做了一个鬼脸。 “还真只是个小奶包”,凌翰将纸伞放在茶馆的门前,幽声感叹道,这个小奶包,究竟是为何会看上自己这种手上沾满鲜血的人? “快点进来,一会儿你就没地方坐了”,蓝月玺双臂撑在桌子上,托腮笑着看向凌翰,这位置选得不错,恰好正对门口。 凌翰不紧不慢的坐下,不等茶水、糕点上齐,蓝月玺就忍不住缠着鬼画骨继续说下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鬼画骨轻抿着薄唇,幽声说道。 “蛤?没有然后”?闻言蓝月玺的神情一下子就挎了下来,这人肯定是故意不说的。 “画骨就别吊人胃口了”,秦殇从店小二手里接过水壶,起身为几人斟上茶水。 “多谢”,凌翰起身客气的说道。 “凌公子太客气了”,秦殇将水壶放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伸手示意凌翰坐下。 “我现在发现,其实蓝公子才像我的故人”,鬼画骨拿起瓷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看着蓝月玺的目光多了一丝其他的意味儿。 “画骨说的是那画像之人”?蓝月玺闷闷不乐的说道,帘析自缢在无双身前,然后究竟怎么样了呢? 鬼画骨点了点头,当初教主大人好像也是这般好奇,继续开口讲道,“帘析自缢后亡魂就一直跟随在无双左右,后就传出无双入人间杀人,不得轮回,被地狱的执行官,列入恶名,暴行永传,因为是帘析自缢,所以地狱执行官亦不能怪罪无双,只能按无双尘世未尽,后来这俩孤魂恶鬼就无拘无束的在地狱中游走,不时会帮地狱的执行官做事,久而久之,地狱执行官对之意不去轮回转世的帘析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无双的恶名也太冤枉了吧”,蓝月玺愤愤的啃了一口豆沙包,一边爱不释手的轻抚着手中的半盏面具。 “不冤枉,毕竟他甘之如饴,他在过奈何桥时想回人间见帘析最后一面,本意就是想知晓帘析会不会留他,若是帘析开口,哪怕魂飞魄散也要伴卿左右”!鬼画骨越于蓝月玺接触,就越发现这人孩子般的性格,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好似都带着一股奶味儿,定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家少爷,不过他身侧之人就不一样了,这俩人在一起也算是互补。 “这世间的情爱真让人猜不透”,蓝月玺说着话时,小目光幽幽的瞪着凌翰,只觉得口中的豆沙包甜的有些腻人,立马就将魔爪伸到凌翰身前的糕点上。 凌翰故作一副平淡的模样,这小奶包做事太冲动,亦太过于相信他人,好在这二人没有二心,要不然骗这个小奶包简直太容易了,一时间有些担心,自己离开之后这人会不会被人骗了。 “确实让人猜不透,不过真情实爱确实太少,万里无一”,鬼画骨幽声感叹道,这茶的味道不错,不知道是哪里的茶叶。 秦殇的神情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垂眸看着身前瓷杯内的茶水,透彻的水中漂泊着数根绿色的茶叶,茶香味扑鼻,故事里的人物都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不知你我的结局会是什么? “掌柜的,这个也给包起来,那个人喜欢喝这种茶叶”! 熟悉的声音让鬼画骨心中一触,拍案而起,即便方才的声音与周围嘈杂的说话声掺杂的一起,但自己绝不可听错了,闻声看向结账的案台旁,视线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却未见其人,环顾周围,眸子细细的打量着,生怕错过一点。 “怎么了”?蓝月玺被这突然站起的人吓了一跳,疑声问道。 “没什么”,鬼画骨收回目光,眸子里多了几分急躁,正准备歉意的坐下时,说话声又再次侵入脑海。 “掌柜的要小心点,差点掉光了”! “歌源”,鬼画骨下意识的喊出歌源名字,正好看见弯着腰正站起的人,四目相对,鬼画骨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画骨……”?歌源拎着手中撒了一半的茶叶,脸上的笑意还没露出来,就紧接着被尴尬取而代之,遭了,怀柔曾说,教主吩咐过,如若不小心遇见画骨,要装作不相识…… 鬼画骨呼吸一紧,起身迈着疾步走到歌源身前,熟悉的容颜映入眼眸,让鬼画骨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动机不明 “好久不见……”,歌源忍不住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若是真的装作不相识,着实对画骨太不公平了,即是深交的故人,自己亦做不到见面不识。 “他……”?鬼画骨想说出年夙的名字,却发现这二字跟卡在喉咙里的倒刺一般,这不上不下的位置,一旦提起,就会被刺伤。 歌源动了动薄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与私,自己确实想讲所有全盘托出,包括当年发生的所有,可教主已然寻得良人,若是画骨知晓,心里当然不好受,可若是说谎,面对故交,自己这…… “买个茶叶需要这么……”,怀柔前脚刚踏入门槛,神情一愣,就禁了声息,紧绷着薄唇,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来面对这人…… 鬼画骨闻声望去,扭头就看到怀柔左臂空荡荡的衣袖,相对无言,所有的话语皆卡在喉咙处。 “画骨”,怀柔动了动薄唇,轻声唤着不远处人的名字,自己当年答应过画骨,如若教主要暗中遣派人送他离开,一定要助他,可……教主之命不可违,再者便是,明知道会死,何必再多拉一个人的性命,人,总归是活着好。 “你们……”?鬼画骨紧皱着眉头,心底窜衍生处一股侥幸,但又不敢开口询问,神经绷到了极致,半响无法缓过神来。 “有许多事无法解释,但、但能再见到画骨真好,异世已落败,画骨已得自由之身,我与歌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怀柔决然的侧过头,看向呆愣在原地的歌源,自己也曾想过再与画骨重逢,却没成想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教主大人说,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有时候不能因为一时执念,而后悔莫及。 画骨中意与教主大人的事,自己是知道的,眼观鼻鼻观心,毕竟喜欢一个人的目光任凭怎么掩盖,也无法彻底遮盖住,有时候,反而有些欲盖弥彰,正是因为这一点,自己更不好告诉画骨教主的近况。 眼前人客套且生疏的话语将鬼画骨心里涌起的喜悦彻底击碎,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微眯着眸子,像是想要掩盖住眸底的失落一般,半响后才开口问道,“他……没事吧”? 怀柔就知道画骨定然会询问教主的消息,欲言又止的看着歌源。 “他已身葬火海之中,我与怀柔每月都会去异世看他,异世如今已是不毛之地,生灵涂炭,过去已经过去,画骨,还望珍重”,歌源咬了咬牙,沉声说道,话语冷漠且悲凉,继而挪步朝怀柔走去,仅把后背的身影留给鬼画骨。 “多谢……”,鬼画骨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凝眸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愈合多年的伤口重映曙光之后,被再次狠狠的撕裂,血肉模糊。 物是人非这四个字提醒着鬼画骨,好像早已回不到当初,而歌源与怀柔客套且疏离的话语,正诉说着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已经飘散,不复存在。 “画骨,那二人是你朋友吗”? 瞥见身前人,鬼画骨脸上的神情还来不及收敛,震惊与愁苦融合在一起,这副神情别提多奇怪了,蓝月玺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何自己竟没有察觉到! “哎呀,是跟好友吵架了么”?蓝月玺撸起衣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鬼画骨的头顶,指尖从画骨的青丝间划过,语气宠溺且放肆至极,另一只手顺势拦上鬼画骨的肩膀,方才这人突然朝这里跑来,还以为是怎么了,“没事的,别弄的跟快哭了一样,吓死小爷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小爷欺负你了呢!瞧把秦殇担心的”! 蓝月玺好似话里有话,鬼画骨逆光看着这满嘴奶味儿的人,俊逸的眉眼及语气无不凸显出这个贵公子的气焰,这宠溺的语气从这奶娃娃嘴里出来各外的柔和,与茶楼里嘈杂的声响融合在一起,竟意外的有趣,在听到秦殇二字时鬼画骨正准备看去,却没成想那人正在身后。 “过去就是过去,遇见旧人也算是和过去道别”,秦殇轻声说道,只觉得蓝月玺与画骨亲密的举止分外的刺眼,却又不好说些什么,血红色的眸子将画骨眸底的失落尽收眼底,真没想到会遇到那二人,本以为他们…… “安慰我作何,我就是发会儿呆而已”,鬼画骨笑着揽住蓝月玺的肩膀,脸上的愁容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一动作,原本静坐着喝水的凌翰好似侧眸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边境 军营之中的运转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已然没有当初圣上失踪时的混乱,圣上失踪数日的焦灼感和恐惧笼罩在军营的上方,每个人的心情都被此压的意外沉重。 秦镇山垮刀轻倚在习武场的木杆旁,眸子死死的盯着正在训练的士兵的动作,经过商议,煜王爷建议让圣上暗中回京,让朝中的老狐狸措手不及。 “今天的天气不错”,易轻轩悠然自在的走在练武场上,笑面迎风的朝秦镇山走去,神情中皆是淡然与自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于圣上失踪之事完全没有初来之时的担忧。 在位的士兵与将领对此都知晓煜王爷与圣上不和,毕竟这件事当年可以说是闹的沸沸扬扬,煜王爷不受先帝宠爱,先帝逝世后好不容易回京,又被圣上软禁一年之久,恐怕圣上失踪,最高兴的便是这位,但皇室之中的事情皆乱动复杂,一旦说错话,便是满门抄斩,更别说是这军纪严明的军营,有多数人心里明白,却又不敢说明,各自只能心急火燎的继续寻找圣上的下落,毕竟煜王爷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属下参见煜王爷”,秦镇山躬身行礼道。 “今日天气确实不错,不过这化雪要比下雪时还冷上许多,煜王爷应该在将军府里好好歇息”,秦镇山的语气不卑不亢,恭敬却又不显得谄媚。 “秦将军肩膀上有伤,还是该多歇歇为好”,易轻轩漫不经心的说道,还别说,这化雪真的比下雪时阴冷许多,虽然艳阳高照,但却没有一丝的温度,冷飕飕的寒风吹刮着,不知晓夙儿究竟去了何处,会是什么紧急的事物,让他离开的那般匆忙,根本来不及与皇兄打个照面,就急匆匆的离开。 “多谢煜王爷关心,这是属下的本职所在”,秦镇山与煜王爷目光交汇,不过很快就各自挪开目光,看来煜王爷有要事找自己。 “也是”,易轻轩淡淡的应了一声,懒散的伸着懒腰,丹凤眼中皆是慵懒的神情,不知道京中的老狐狸消息给力不给力,皇兄已失踪数日,找查未得半四线索,这么些日子,那些人也该动心了吧。 转悠着又慢慢的顺路回到了将军府中,夫晏一路上护送皇兄,本王心里倒也踏实,本想传书信让凌翰也来,后又觉得太容易打草惊蛇了,只得作罢。 皇兄的修为亦上呈不凡,只可惜皇兄与本王一般,皆具寒,夜宿雪域不深染上了雪障毒,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让那些小人有机可乘,不过恰好被清柠所救,也算是有惊无险,此番皇兄身体已恢复好,再加上有夫晏,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灵徐畅这个老狐狸,预谋不轨,结交外档,但凭此,确实该除掉了。 京城 南昌王府 传入京中的消息让阎衾防不胜防,虽然早已有准备,却没成想这消息如饿虎扑食一般,挡也挡不住,势有翻天的势态,阎衾已经无暇猜测各个官员是何想法,圣上失踪这么多日没有一丁点线索,难道…… 阎衾遏制住乱糟糟的思维不乱想,爷现在要不要出门避避风头?说来这几天好像没见自家那个糟老头子,也不知上那个故友那里去玩了,如今爷只能保守性的封锁消息。 叩叩叩 “进”,阎衾连头也懒得抬,下巴直接搁在书桌上,圣上失踪想必择煜也急得团团转,可爷的四面八方都是恶虎,唯独爷是那快肥肉,嘶,不对,怎么把封岳将军罗岐山给忘了,他在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京中的乱势,看来爷有必要出门拜访一趟。 “阎公子在想什么,这般入神”?年夙在距阎衾不远不近的位置上止住脚步,这个位置正好。 “年夙……”,阎衾压根儿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对,应该说是根本不知道为何进来的会是这人,扭头就对视上年夙血红色的眸子,脑袋顿时当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强摄且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让阎衾备受压力,后知后觉的想起姬湛在此,这人自是很容易进来,佯装镇定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开口道,“叫我阎衾就可,不知、不知年夙来此是有何事”? “本座近日要在京城中逗留,所以要带走姬湛,特此前来说一声,抱歉,本座吓到你了”,年夙嘴角处勾起一抹浅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没事,是我大惊小怪了”,阎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其实阎衾是想开口问年夙不是去了边境,又怎么会在此。 “阎衾,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若本座能帮得上忙,自是当仁不让”! ------------ 第一百四十章 静观其变 眼前人的处境,年夙几乎是了如指掌,如今本座不能前往边境陪在择煜左右,也只能在此为之,乱世近来安生的厉害,表面上像是害怕某种东西的妥协,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让本座误以为乱世的灵体根本就不存在,太安静了,这根本不像乱世平日里的作风,像极了暴风雨的前戏,不过他若敢乱来,大不了鱼死网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个道理,他活了千年之久,应该明白。 阎衾想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忍不住收回了,毕竟如今自己身旁确实没有信得过的人,有年夙的帮助,定然能让自己的处境稍有缓和,重逢之后自己对年夙莫名的成见,莫非是因为一直仰望的人被他人轻而易举的手下,所以才会这般吗? 阎衾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自己的心思,之前择煜承认年夙是他意中人时自己也没这种感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人的眉眼,不知道何时眼前人的眉心间出现了一点浅浅的殷红,若不是看的仔细且离的近,平日里根本很难注意到,年夙身上除了比当初多了一份邪气,其他的好似皆没有什么变化,或许正如择煜所言,当年年夙被心魔侵体,才会这般,是自己多心了…… “与本座不必客气,阎衾的事亦是本座的事,有什么不便,尽管开口,本座在天玄客栈暂住,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本座”,年夙勾起嘴角,将身前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留下这句话,便转身而去。 本以为阎衾看起来会是那种比较大大咧咧的人,却没成想他却是第一个察觉到本座异样的人,择煜对本座而言无人可替代,没有人能将其夺走,择煜亦是性情敏感的人。 在从小到大的经历上,本座与择煜有些许的相同,正是因为这一点,本座才想不明白,择煜究竟是故意在本座面前装糊涂,还是真的没察觉到,无论是那种原因,择煜对本座皆没产生抗拒的心理,反而越发亲密,如今本座要做的便是铲除情路上的障碍,阎衾,希望你聪明一点,若是你妨碍了本座,本座亦不会留你,妨碍本座的东西,本座皆一一铲除个干净。 年夙眉心处的殷红渐渐变得显眼,血红色的瞳孔里露出一抹狰狞的笑,薄唇勾起微妙的弧度,闲来无事,不如本座趁机去见见这灵徐畅,这家伙的心计正得本座心意,搞不懂这世人为何皆挤破脑袋的想坐上这皇位,对了,本座怎么忘记了,乱世也是挤破脑袋的想做一方霸主,魔尊?简直可笑,即便是活了上千年的乱世,也难逃虚名! 灵府 后花园里郁郁葱葱的枝叶丝毫没受秋季的影响,明媚的阳光从嫩绿的叶子中央透过,光线零零碎碎的扑撒在地面上。 不知名的野花从树根的不远处冒出头来,星星点点的点缀着草丛,灵可悦蹲在地上眸子死死的盯着这抹显眼的色彩,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记得本小姐没有种过这花啊!这种子会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王爷的马车是可悦使得坏”? 温和的声音传入耳畔,灵可悦的第一反应就是耸起肩膀,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把头埋在草丛间,泥土缠着着青草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还没说,有那么一丢丢的好闻。 “别装聋作哑的,告诉我是不是”? “哥今日不是出京游玩了么,怎么会在这里啊”!灵可悦见瞒不住,一直趴在地上也不是什么法子,好看的小脸儿上挂着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两只手紧紧撤拽着衣袖,语气里略有撒娇的意味儿。 “本王确实出京游玩了”,易成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只是这笑却让灵可悦觉得毛骨悚然,“如若不是本王出京,还发觉不了可悦在本王之前接小王爷的马车上动了手脚”! “嘿嘿”,灵可悦干笑一声,装作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哥在说什么啊!妹妹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下次不准这般调皮,即便可悦与小王爷有恩怨,也不该在暗中搞鬼”,易成言的眉头几乎紧紧的拧在一起,语气温润,却有说不出的威严。,难怪上次钓鱼阎衾刚来之时脸色会那么难看。 “知道了”,灵可悦耷拉着脑袋,小声应和道。 “今天把《道德经》抄三遍,让先生监督着,本王今晚来看结果”! “哥,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灵可悦话没说完,易成言就已拂袖离去,不给这人一丁点辩解的机会。 望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灵可悦只觉得脑瓜子疼,本小姐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小姐日后不准在做这些事了”,谢子怀抬眸看着不远处人的身影,沉声说道,眸底隐藏着说不出的情愫。 “子怀”?灵可悦转身就看到这人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这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那是……”。 “小姐,我的事,我可以处理,小姐代表着灵家,在外面的一举一动亦是如此”! “知道了”,灵可悦不着痕迹的慢慢走到谢子怀身侧,微嘟着红唇,小声嘟囔着,“本小姐就是在马车上动了一些手脚让那人受一点皮肉之苦而已,待日后本小姐有能力了,当然要把他五马分……”! “住嘴,小姐乃千金玉叶,怎可说这等言语,小姐这般只会让老爷难做,小人的事,会自己处理妥当,绝不会牵扯上灵府”,谢子怀紧绷着薄唇,看着近在咫尺之人,小姐着实被自己惯的无法无天了。 灵可悦明显被眼前人严厉的语气给吓到了,脸上嚣张的神情还未退下,心底就衍生出一股酸楚,只觉得眼睛酸酸的,贝齿紧咬着下唇,“谢子怀,笨死了你,本小姐再也不要理你了”! 留下这句话,灵可悦头也不回的跑着离开后院,谢子怀干站在原地,却没追上去,垂眸盯着脚下的草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边境 将军府 易轻轩盘腿坐在书桌旁,手中拿着毛笔,不时的在桌面上平摊开的图纸上写写画画,这边境的图纸易轻轩已拿捏数遍,只希望在遭遇敌军突袭之时,本王不会迷路。 嘀嗒、嘀嗒的声音引得易轻轩抬眸朝窗外看去,融化了的雪水顺着房屋的屋檐边角的地方落下,滴落在地面上时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属下参见王爷”! “秦将军”,易轻轩闻声站起,与秦镇山交流起来果然顺利,这人悟性还真不错,本王的每个意会这人都能理解的很清楚,“这雪已经开始融化,中午轮番之时,秦将军把前去寻找圣上踪迹的士兵,换成亲信”。 “属下领命”。 “对了,不知秦将军可还记得遇袭的地方”? “属下还记得,是雪域的西部”! “辽国人竟然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楚国境内,并提前做好偷袭等一系列的准备,让本王不得不相信军营中确实有奸细”。 “属下也是这般认为”,秦镇山不卑不亢的对视上煜王爷看过来的目光,紧接着说道,“属下定然会尽快找到奸细,并且,军法处置”。 最后四个字是秦镇山咬着牙说出来的,一日找不到奸细,自己就一日备受怀疑,这般一来容易扰乱军心,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这种事急不得,秦将军亦无需放在心上,皇兄已选择相信秦将军,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皇兄他定然是知道的”。 “承蒙圣上信任,但终究是属下的失职,待找到罪魁祸首,属下自去领罪”。 “领罪之事还是要等封岳将军来做主为好,近来因圣上失踪的消息,军心散漫,那些人也快坐不住了,他们既然想在京中翻天,自是先要边境散乱,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这几日辽国的军队会前来偷袭”! “王爷为何这般肯定”?秦镇山脸上闪过一抹狐疑,按道理说经此一事,他们应该安静才对,辽国与楚国边界的消息已全然被自己封锁,皆让心腹代之,他们失策未曾抓到圣上反而送命,此番自是应该知晓后果,应该坐立不安,静观其变才对。 “正是因为秦将军封锁住了边境的消息,他们近来才会坐立不安,秦将军断了他们与楚国内部的关联,若如本王没猜错的话,他们怕与之有牵连的人,为了明哲保身,已把他们兜出去,辽国人狼性很足,定要先下手围墙,毕竟我们近来寻找圣上的消息在此传的沸沸扬扬”! “属下明白了,对了,方才士兵收到一封信,说是给煜王爷您的”,说着,秦镇山从怀中掏出,双手奉上。 “信”?易轻轩伸手接过,熟悉的字迹让易轻轩片刻就猜出这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本王知道了,多谢”。 “王爷客气了呢如若没有他事,末将就先行告退”! 易轻轩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一门心思却都在信上,待秦镇山离开之后脸上严肃的神情才稍有缓和,待撕开信封之时,映入眼眸的却只有两个字,『魇汋』。 百思不得其解的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信封上那个署名的署字外,再也没其他的字迹,魇汋不是清柠要寻找的人么?夙儿寄信给自己仅写了这两个字究竟是何缘由…… ------------ 第一百四十一章 转变(除夕夜好) 魇汋是近些年来风声极高的一个人,听闻此人神秘至极,未曾有一个人知晓他身居何处,简直可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江湖上的称他为魔尊,不过这些也紧紧是本王的道听途说,其他的本王了解的并不多,难道夙儿想让本王帮忙调查这人的底细? 按道理说来,魇汋与八大门派好似有恩怨,这恩怨还不浅,在此之上倒是暗地里帮了年夙不少,之前蓝月玺曾遇见前去天山门的夙儿,让本王差点以为夙儿便是这江湖上盛传的魇汋,定然是夙儿在出手袭击天山门之时,那人也曾去过,毕竟灭掉八大门派,魇汋在此上占的功劳可不小。 易轻轩略显头疼的扶着额头,有时候本王还真猜不透夙儿的意思,魇汋,倒不如本王派人去查探一下,这结果很有可能收效甚微, 必须从长计议才可。 京城 天玄客栈 落阳的余晖洋洋洒洒的从窗外闯入,暖暖的光线扑洒在熟睡之人的脸颊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一般,把原本略显厌世的脸颊映衬的柔和了许多。 姬湛端坐在卧榻之上,凝眸看着难得睡的这么沉的人,半响后才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教主大人近来的心情好似不佳,好像就睡着的时候才会放下一点戒备,难不成是因为近来教主夫人多日不在教主左右的因故,教主才会这般反常? “姬湛,本座想吃糖人儿”! 慵懒的声音传人耳畔,姬湛被这冷不伶仃的声音吓了一跳,根本不知这前一刻还在熟睡的人究竟是何时醒来的,下意识的站起,却被教主大人这奇怪的要求给弄愣住了,糖、糖人……自己没听错吧…… “……”,年夙睡眼惺忪的看着床顶,双手紧扒着被角,好似还没睡醒一眼。 “属下领命”!姬湛恭声回禀道,紧接着便是轻轻闭合上房门的声音。 关门声让昏昏欲睡的年夙刹那间清醒过来,脑袋却还处于当机状态,有些摸不透姬湛为何突然离开。 掀开被子干坐在床榻旁,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的卧榻边缘毛毯上轻微的皱褶,这代表着方才姬湛还是坐在那里的,可、可他为什么突然离开…… 年夙摸不着头脑的坐了半响,才慢吞吞的穿好衣物,脑袋仍昏昏涨涨的,就像没睡饱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窗户旁,话说从这里看去,这天玄客栈的街景简直一览无遗,到时候可以跟择煜一同来欣赏,只可惜本座连自家夫人一点豆腐还没来得及吃得上,就匆匆离开。 站得久,年夙就觉得乏了,渐渐蹲下下来,直挺着身子,一点都不愿意放过窗外的一丝美景,近来本座好像有那么一点嗜睡,不知道夫人在做什么? 思至此,年夙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紧绷着薄唇,愁眉不展,本座何时能见到夫人啊,本座有点想他了。 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窗框,鼻尖几乎快抵到窗户的边缘,这景可真美啊! 本座想夫人了。 年夙血红色的眸子显得有些惆怅和失落,难不成本座这是暖饱思淫 欲了? 咔嚓一声的推门声响吓了年夙一大跳,差点没把鼻尖磕碰到墙上,噌的一下子站起,毫无防备的看着来人。 姬湛手里拿着一把糖人儿,同意被教主过大的反应给吓到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直到年夙的目光落在姬湛手上忍不住笑出声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年夙嘴角噙着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较有深意的盯着姬湛手里的一大把糖人,这家伙刚刚那么着急着出去,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吧! 没想到姬湛竟会有这种兴趣! 本座之前都没发现这人竟这般有童心,姬湛简直藏的太深了。 “公子,这是糖人”,姬湛顶着教主大人奇怪的目光,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糖人如数奉上,一时间有些搞不懂教主究竟是何意? 年夙象征性的接过了一根,忽然想起之前自家夫人好似也是莫名其妙的塞给过本座糖人,说来本座真的想念夫人了,不知道夫人这个时辰在边境做什么,“姬湛怎么会想着买这么多糖人”? “……”,姬湛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一时间无法领会教主大人所言的意思,是自己领悟能力太差的缘故么?这…… 见姬湛拿着糖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年夙就忍不住伸手又拿了一根,这人是不是买这么多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啊!“本座够了,你吃吧”。 “属下……”,姬湛强忍着把剩余的话给咽了一下去,“多谢”。 “本座想去边疆,姬湛就在此帮本座守着,不出几日阎衾定然会来找本座”,年夙眸子里带着一股胸有成竹般的自信,只是这说话的风范与手里拿着的糖人完全不和意境。 “属下领命”!姬湛开始苦恼如何处理手中的糖人儿,这种除了甜就是甜的食物自己属实欣赏不了。 夜色朦胧,寂静的恍若掉根针就能听到一般,阎衾犹犹豫豫一整天,当做好决定准备找年夙时,时辰已晚,就打算着明日再寻。 拂袖熄灭了床头两侧的蜡烛,屋舍内很快就陷入一旁漆黑,黑压压的夜色把阎衾的心境也压制的异常沉重,所有不好的事几乎是一股脑的簇拥而来,一点都不给自己丝毫的准备,而灵徐畅就好似老早就知晓一般,即便在圣上失踪一事上自己提前知晓,可这消息依旧跟洪水猛兽一般,一下子冲来,把爷好不容易建好的大坝一下子给冲烂,还不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暗暗感叹了半响,阎衾就觉得有些困了,紧紧的裹着小被子,心里不停的重复着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这句话,没一会儿满腔的睡衣都给消磨完了,白日里的事反而一次次的浮现。 爷大半夜不睡觉想择煜的意中人,爷是不是有病了!阎衾在被窝里暗戳戳的吐槽了半响,却越发越清醒了,睡不着后就渐渐的感知到脑瓜子生疼的厉害。 被折磨的实在不舒服了,阎衾干脆装死,紧闭着眸子一动不动的,本以为这样会很快睡去,却没成想,没一会儿脑子里就开始浮现年夙的面容,不晓得这件事被小涵知道了会不会揍爷! 吱咛 …… 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若不是阎衾心里烦躁,平日里根本听不到这细微的声响,刺耳的声响让原本就开始神经衰弱的阎衾心中越发烦躁,大半夜的这究竟是什么鬼声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当阎衾准备换个姿势瞬间时却觉得后背一凉,这吱咛声就好像是门窗被人推开的声音,阎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爷不会是真的招了什么鬼了吧! 越想阎衾的眸子就闭的越紧,该不会是那个兔崽子想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来夜袭爷吧!还是说某人垂涎于爷的美色,大半夜的来当采花贼来了,放下这不正经的想法,阎衾很快就静下心来,爷就要看看是那门路的人,敢来南昌王府捣乱,爷让你有来无回。 阎衾干脆就直接装睡,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没多久竟真的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只觉得这声音慢慢逼近,阎衾感觉自己的心跳像脱缰了的野马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血债血偿,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这句话落下不久阎衾就感觉到脖子上抵上了冷兵器,着实没想到这人会下手会这般迅速,待准备还击之时却发现全身无力,修为皆被什么东西给抑制住了一般,也喊不出丝毫的声音,该死,爷这是着道了! 阎衾几乎能感觉到脖子处已经被利刃划出了伤口,却只能奄奄一息的躺着,做不了任何反抗,突如其来死亡的冰冷感让阎衾心颤不已,还在犹豫要不要睁眼看一下是谁杀爷,做一个明白鬼时,来人就又开口了。 “不必再装了,我知道你醒着,阎衾,我在思考是这么简单的杀了你,还是让你尝一些皮肉之苦,不过我更倾向于后者”。 波澜不惊的语气让阎衾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眸的确实黑漆漆的一片,今夜怎么会这么黑,这家伙是谁,平心而论,爷近来根本没得罪过谁,难不成灵徐畅觉得爷的存在碍眼,所以命人前来处置而后快? 这个想法让阎衾的心很快就凉了一大半,既然这人知道爷没睡着而是装的,那么应该在爷听到声响前,爷就着了这人的道,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就连翻身都很难做到,跟别说浑身的灵力了,压根儿一丁点儿也聚集不起来,看来来人预谋已久,爷想活长点还是要受点皮肉之苦为好。 “是不是想破脑筋也猜不到我是谁”? 来人说话的语气里带有浓重的嘲讽之意,不过这声音却也让阎衾知晓这人并非是那日与二王爷垂钓之时那个叫子怀的人,要说什么就说啊!磨磨唧唧的人你不说爷怎么知道你是谁!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奇怪伤口(新年快乐!) 忽然,阎衾察觉到脖子上的利刃好似挪开了,也是在此刻被才迟钝的感知到伤口处的疼痛,隐隐觉得喉咙处有液体流出来,不要猜也知道这是爷的血,难道这人就是年夙让自己注意的谢子怀? “很好,我改变心意了”! 毛骨悚然的声音让阎衾觉得伤口更疼了一分,大脑却格外的清醒,这人十九八九暂时是不想收爷的性命,要不然就不会与爷多言这么久,磨磨唧唧的在此,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 浑身僵硬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阎衾发觉自己能动了,睁开眸子,不远处清冷的月光扑撒在敞开的窗口不远处,拉扯出长长的影子,伸手摸向额头处才发觉汗水几乎把枕头浸湿了一大半,里衣亦黏在胸口处,因为脖子处的伤口并不深,所以基本没有处理,血液也已凝固。 事出必有因,阎衾干坐着床榻旁大口喘着粗气,试图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比撕扯枯木烂叶的声音还难听,比锯木头的声音还要尖锐几分,这人究竟是怎么闯入南昌王府的,又是怎么在这众多房间里寻到爷这个不起眼的角落,无数的疑问在阎衾的心头处蔓延,看来今夜注定无眠了。 熊熊燃烧着的蜡烛把阎衾脖子上的伤口映衬的有些狰狞,刑天皱眉盯着这不浅不深的伤口,手中拿着侵沾着白酒的纱布,伤口发黑,自己检验过,割伤小王爷的利器并没有毒。 “小伤口而已,有这么难处理吗”?阎衾疼的牙齿直打颤,嘴巴里却故作轻松的说道,一点都不明白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为什么后劲儿却这么足。 紧抱着双腿,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下巴抵在膝盖之上,侧着头,脖子歪的酸痛,这家伙就让他帮忙上个药,有必要这么慢么,爷的脖子都快折了。 “明日属下去请言药师一趟,主子,这伤势可不是闹着玩的”,刑天心里没底,死死的盯着发黑的伤口,上面还残留着干枯了的黑色血迹,被没有毒的利器所伤,伤口不该是这幅模样。 主子这个名号还是刑天第一次喊,阎衾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毕竟从小到大这人都称自己为小王爷,难不成爷命不久矣……“刑天,你可别吓我,找言药师岂不是就在告诉灵徐畅那个老狐狸爷我受伤被刺吗”? “这人不一定会是灵徐畅派来的,是属下无能,这几日属下都会守在门前,南昌王府戒备森严,既然这人能半夜顺利潜入,说明有些地方有漏洞,这点我们不能忽视”,刑天放下手中的纱布,把放在床榻旁的药草捏在手心儿里揉的粉碎,暗绿色的药汁顺着刑天的指缝间流出,紧接着把揉成泥的药草仔仔细细的敷在伤口处,又用纱布裹了一层这才作罢。 “嘶,刑天,爷感觉这样半夜做梦容易梦到吊死鬼”,阎衾双手夸张的放在裹在脖子上的纱布旁,做出一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的模样。 “……”,刑天满脸黑线的看着小王爷,用纱布将手上的暗绿色汁水给吸收干净,“那人可曾与主子谈话”? “他说我听,如果这算谈话,那就是吧”,阎衾感觉脖子上纱布的松紧还可以,就是伤口处生疼的厉害,差一公分就割到大动脉,疼痛感让阎衾忽然回过神,“刑天觉得我的修为如何”? “主子的修为在京中可以说是佼佼者,与煜王爷不想上下,只是主子学的东西比较杂,不过杂也有杂的好处”。 阎衾没想到这家伙把自己所修炼的东西分析的头头是道,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可是他接近爷房间时,爷却没有发现,反而是他推开窗户发出的声音吸引了爷,要不是今夜嫌冷把窗户关住了,说不定他走到爷身边,爷都发觉不了”! 见刑天满脸的诧异,阎衾又紧接着说道,“爷着了他的道,不知道他用的什么迷药,全身乏力且灵力溃散无法聚集,根本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刑天感觉这是什么东西”? “灵力溃散、无法开口说话……”,刑天眸子的瞳孔猛的收缩,心里一紧,“主子可曾听说过魇汋”? “这不是近来江湖之上名声鼎沸吗一个魔头么,八大门派灭门他可是有推卸不了的功劳”,阎衾轻抿着薄唇,不明白刑天突然提这个作何。 “属下跟随主子在京城中整整居住了一年有余,紧禀王爷的吩咐,属下一直在暗中派人了解京中的一切,灵徐畅只是大权在握,不免得狼子野心,想做蝼蚁之抗”,刑天的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薄唇毫无血色,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根据属下的了解,京中还没有什么人修为竟能高到这种地步,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事迹,仅仅只有魇汋办得到,当年魇汋不时的袭击八大门派,无一次落空,即便是修为再高者,也察觉不到他的踪迹”。 阎衾只觉得伤口更疼了,“爷与魇汋往日无仇,今日无怨的他为什么要杀爷,今夜听来人的语气像是跟爷有仇一般,不过让爷奇怪的是他分明能杀掉爷以除后患,为什么会突然放过”? “江湖上对魇汋的传闻很多,听闻此人之前是狼狈子弟,受过不少的欺辱,又是睚眦必报之辈,他杀人有时候看心情,有时候是报仇,凭主子所言,他是来寻仇的,只不过这些皆是属下的猜测,今夜属下会守在这里,主子好好歇息一番”! “爷被你吓的睡不着了你再跟我分析分析”,阎衾一脸郁闷的抬头看向窗户的位置,爷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向来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压根儿不会留下什么祸患,难道真的是魇汋?年夙事让爷小心一个叫谢子怀的人,这一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属下怕再说下去主子就真的睡不着了”!刑天被小王爷弄得哭笑不得,明明心里被这件事弄的非常惆怅,偏偏又被这句话逗的有些想笑。 “没事、没事”,阎衾大手一挥,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爷怕再睡下去迟早小命要玩完,“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觉得这……”! “属下觉得主子该休息了,今晚属下会考虑清楚,明日一早再把属下所有的疑惑点告诉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刑天觉得小王爷的脸色很是不好,小王爷什么都好,就是特别犟,只能等他睡着之后请御医来诊断一番,其实这点伤势对小王爷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可这伤口和小王爷如今的气色,怎么看都怎么不对。 “好吧,说不定睡一觉爷就清醒了”,阎衾一股脑的躺在床铺上,后背上隐隐的凉意还未散去,“柜子里还有两床被子,你抱过来铺在地上,睡在爷床榻旁,或者把卧榻搬过来,二选一”! 这命令的口吻让刑天知道小王爷并没有开玩笑,直接起身去柜子里搬了两床被子,无论是无中生有,还是大惊小怪,总而言之还是小心为妙,王爷这几日去会故交,暂时未在府上。 阎衾就趴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刑天的动作,直到刑天把地铺打在紧挨着床榻的位置,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天啊,今晚要怎么睡觉,小涵不在,择煜也不在,要不是有刑天在,爷这是真的要凉凉了的节奏。 刑天铺好被子还,就平躺在地铺上,把被子盖严实了才看向小王爷,把小王爷的目光弄的不自在了,才忍不住吭了一声,“主子,您这般看着我,顾公子知晓了,怕是会生气的”。 “让他生气吧”!阎衾愤愤不平的说道,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偏偏在爷落单的时候坏事就频出,小涵和择煜在京城的时候也没这样子啊,末了又忍不住的看向刑天,“要不刑天你还是跟我分析一下吧,爷感觉最近这几日有点倒霉的过头了,先是被二王爷的轿子捉弄,然后……”。 不等小王爷把话说完,刑天便开口打断,小王爷分明就是气顾公子『不辞而别』,其实事先顾公子是向小王爷交代过的,因为回乡祭祖要选日子,走得时候会十分匆忙,只不过是在离开的那一天没有告诉小王爷,就被这记仇的小人儿给记下了,“属下自幼跟随小王爷,还未曾见小王爷吃过二王爷这种哑巴亏,不过属下觉得捉弄小王爷的人应该不是二王爷”! “爷也是这么觉得才让这件事翻篇,爷还没被谁这么折腾过,只可惜爷如今势单力薄,爷细细想来觉得有可能是灵可悦”,阎衾越说越委屈,脖子处的伤口像是不想放过自己一般,任凭怎么转移注意力依旧生疼的厉害。 “为何”? “因为目光,爷感觉她看到爷第一眼时神情不怎么对”。 “小王爷可以跟属下讲一讲,近来让您觉得奇怪的事,属下好给小王爷分析”,刑天知晓,不给小王爷掰扯清楚,这人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这伤势刻不容缓,必须尽快把小王爷哄睡着,这样自己才好派人去请御医,天亮时再去把言药师请来,如若袭击小王爷的真的是魇汋,那可就不容小觑了,那人心狠手辣,绝非善类。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错综复杂 一听这,阎衾就下一站来劲儿了,“刑天还记得之前爷让你打听谢子怀这个人”? “记得,可在下在京中打听多日,京中根本没有一点关于此人的消息,小王爷是不是把名字给弄错了”? 刑天闻声疑惑的说道,这几日自己几乎把京城彻查了一日,皆未曾有过这人的消息。 “怎么可能,年夙确实是这样跟爷说的”,阎衾对自己的记忆可是很有把握的。 “小王爷想对属下说的,怕不是这些吧”!刑天愣了一下,沉声说道。 “爷自从上次在灵府见到年夙,就怀疑他的身份,前几天他忽然回京,在街道上揽住爷的马车,向爷我询问择煜的消息,后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让爷小心提防着,爷怀疑年夙就是魇汋”! “小王爷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刑天还没理清头绪,年公子不是煜王爷的意中人吗?这、这自己怎么听不懂了…… “刑天,你觉得一个人即便修为再高,身体灵力耗费的差不多,又被心魔侵体,之后便是稍触即死的毒气及熊熊大火,他能活的下来吗”? 阎衾的话语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醒目,刑天嘴角抽搐了一下,小王爷所言之话皆是致死之境,一个人修为再高自己也不觉得他能逃出此境,这些情况连在一起,难逃一个死字,“不能,凭属下的认知,活不下来”。 “一年前年夙的修为与择煜不想上下,可如今他不仅死里逃生,更是修为节节攀升至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地,爷认为这其中定然有鬼,说不定这年夙就是魇汋,只是爷不明白魇汋打扮成年夙的模样是作何,接近择煜又有何目的”,阎衾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即便是如此,脖子处渗人的疼痛感仍未曾消减一分,疼的直咧牙,可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靠说话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小王爷放心,属下会去查年夙的底细,再者这叫谢子怀的人,京中确实没有,小王爷还要追查下去吗”? “别,别查年夙”,阎衾突然板着脸,心里暗自纠结了一阵才继续开口说道,“其一,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若是猜错了,爷与择煜间定然会有不快,爷不想因此而与择煜有隔阂,其二,若是猜对了,想必刑天你也知晓魇汋的修为和手段,我们两个就跟蝼蚁一般,根本无法反抗,如今已然是多事之秋,最好先坚持到择煜与圣上回京稳定住局势,之后再暗中打探,不过年夙若真的是魇汋的话,也极难打探出什么”! “属下明白小王爷的意思,小王爷不追究今夜遇袭,其实是怕这修为惊人者是魇汋,可这般故意忽视也不是个办法”,刑天知晓自家小王爷小脑瓜子灵泛,想事情比较全面,可这件事必须告诉王爷,正如小王爷之言,如今京城乃多事之秋,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圣上失踪的事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传播,造成人心惶惶的局势,王爷恐怕会听到风声尽快赶回来。 “确实不是什么办法,爷就怕这魇汋跟灵徐畅是一伙的”,阎衾打了一个哈欠,小声嘀咕着。 “属下认为不会,魇汋是一个十分自傲且自负之人,属下不觉得他会与其同流合污,毕竟二人的目的不同”。 “也是”,阎衾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眼皮沉重的厉害。 …… 也不知究竟说了多久,刑天才等到小王爷睡着,这些年来小王爷的脾气和秉性都收敛了不少,经历多了,好像也就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似孩童时期那么固执与随性,这一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刑天轻手轻脚的爬出被窝,后又不放心怕那人再来,就只身站在放门前,发信号通知侍卫前来,把要吩咐的事情交代清楚,就又回到了床榻旁的地铺上,小王爷确实想的很明白,如今势单力薄,确实不适合做什么,灵徐畅这几日在京中倚仗二王爷为虎作伥,这下圣上失踪,说不定此人会借此生出什么事端。 这天下是否打乱自己管不住,自己要做的便是保护好小王爷的安慰,小王爷怀疑今夜夜袭者是年夙其实并不无道理,要知道,之前年夙的手下姬湛曾在南昌王府中逗留过几日,如若有心,南昌王府中的门路定然会摸的很清楚,只是这个叫姬湛的,怎么那么像自己的一位故人…… 边境 年夙只身一人站在将军府外,已然是寅时,门窗里却仍旧是星火点点,失踪没有熄灭的痕迹。 身上的披风已沾染上了一层雪霜,分布的较为均匀,更像是月光扑撒在上面,年夙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冷霜,这将军府的戒备也忒松懈了些,好在那个人离开了,要不然乱世可不会这么听话的待在溟海之中不做反应。 自家夫人这是准备何时睡觉啊!年夙在门前停留了足足两个时辰,却一直在进与不进之间徘徊,看来夫人此番是准备扮猪吃老虎,此计着实不错,来都来了,要不本座进去看看? 年夙血红色的眸子满怀幽怨的盯着紧闭的房门,若是进去了,要怎么跟自家夫人交代,反正那人没在,本座也闲来无事,要不本座就在此地陪陪夫人? 这个念想很快就被年夙给自我否定了,军营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陌生人,会让原本就动荡起伏的军心再次散乱,依夫人之计,怕是军队里早有人对夫人和秦镇山不满,毕竟一个人与圣上有过节,一个人有重大嫌疑,再有人煽风点火一下,定能乱成一锅粥,罢了罢了,一会儿等夫人睡着了,本座再进去偷偷瞧两眼,然后再离开,也算不虚此行。 屋舍内的灯光仍旧亮着,年夙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家夫人太过劳累睡着了,想悄悄的推开窗户一探究竟,刚伸出的手还未碰到窗户的边缘,耳畔旁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年夙闻声望去,在军营重地,有谁会大半夜跟本座一般闲的没事干不睡觉在外面玩儿,反正夫人还在处理正事,本座去看看也行。 渐渐逼近声响的发源地,因为夜色已深,空中的月亮也被不知名的东西给遮挡住了,唯独留下零零碎碎的星星在空中硬撑,只见一身形修长的男子好像在跟一个木偶说话,只是这说话声音也忒奇怪了,并且这木偶像极了自家夫人送给本座的那种木偶,额……难不成这是择煜在边境找的小情人? 收起这不正经的想法,年夙这才舍得动用灵力渐渐逼近,想搞清楚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莫不是军营里的奸细。 年夙走近蹲下身子躲在草丛后面,探头望去差点没被那人的鬼脸给吓到,要不是接触的阴魂与鬼怪多了,这大半夜的定然会被吓出给毛病来,回过神来年夙发觉这人的身形看着有些熟悉,左耳后的血色金莲开始泛起红光,脚下的影子里突兀的走出了一只鬼魅,渐渐逼近戴面具的人,趁其不备,暂时侵入其暝海之中,暂居主位。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年夙从树后走出,在戴鬼脸面具之人的身前停下脚步,这鬼魅是人人畏惧的附身鬼,可趁其不备,短暂附在宿主身上,只可惜时辰较短。 年夙伸手取下了鬼脸面具,血红色的瞳孔中映衬出此人的容貌,本座果真没猜错,还真是这人,厉害啊! 示意身前人脚下的阴魂把鬼木偶里的话给翻译一般,零零碎碎的年夙也算了解了个清楚,没想到本座今夜前来,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人果然有问题。 趁附身鬼还坚持的住,年夙转身就颠颠的离开了,不知道自家夫人歇息了没有,这件事本座要怎么告诉夫人呢? 思来想去不知不觉间已到屋舍外,里面的灯火已灭,看来夫人应该歇息了,不远处亮起微弱的光芒,随之还有脚步声,年夙知道这是夜查的巡逻队来了,翻身跃上屋顶,不对啊,这里不时有巡逻队检查,像鬼脸面具那个人,为什么就敢在此与鬼木偶说话,秦镇山这人还真是隐藏的深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还真不是瞎说的,本座都差点被这人精湛的演技给糊弄过去,此人与鬼怪为伍,看来是对鬼怪有所求,拿东西来替换,本座都有点怀疑秦镇山忠诚的可信度了。 待巡逻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年夙才下来,准备推门时发现门从里面拴住了,窗户也不例外,年夙第一次感觉到人生竟能如此凄凉,左右张望了一番,取下腰间的匕首,在门缝中间一划,门栓便开了。 轻而缓的推开门,继而同样小心的关好,只见床榻上熟睡的人的睡姿跟一个乖宝宝一般,平躺着,被子亦是整整齐齐的,自家夫人的睡相真好看啊! 年夙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番,就不想远观了,只想近近的看,走到床榻旁,见自家夫人熟睡之时眉头依旧是皱着的,就忍不住伸手,用食指和无名指轻轻的把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看来近日夫人愁事缠身啊! ------------ 第一百四十四章 跌宕起伏 侧坐在床榻旁没一会儿,年夙就开始不满足现状了,要是能跟夫人共枕而眠该多好,不过很快年夙就自己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把夫人弄醒就得不偿失了,本座要怎么把发现的异端告诉自家夫人呢? “夙儿……”。 细小的梦呓声把年夙吓的浑身一颤,小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左右观望之际就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顺势就侧躺在自家夫人身侧。 因为自家夫人睡在床榻中央的缘故,年夙并没有多少位置,为了不打扰到夫人,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悬浮在空中的,心里却跟吃了蜜一般甜,原来自家夫人这般想念本座,那这几日本座夜夜来看夫人。 自玩自乐没多久年夙就感觉到不对劲,本能的朝门及窗的位置望去,只见窗外亮着两点幽绿的光芒,就像鬼魅噬魂的眼眸一般,这不是本座的鬼魅,会是何人? 乱尘没在本座身旁,如若贸然出去查看又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伴随着一阵嗡嗡的声响一下子把年夙从沉思中拉了出来,腰间的木偶亦同样泛起幽绿的光芒,不对,难不成窗外的是自家夫人与本座配对的木偶,遭了! 随即扑通一声,窗户忽然打开,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易轻轩几乎是闻声而醒,从窗外席卷而来的赫赫风声昭示着屋舍为猛烈的风速,随即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窗边,窗外恶劣的疾风像是要将世间万物撕碎一般,毫不留情的吹刮着。 确定再次将窗户关严实了才回到床榻上,翻身之际压到了东西,下意识的摸去,因为歇息的太晚,易轻轩几乎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直到把压在身下的东西拿到眼前之时猛的坐了起来。 趴在房梁上的年夙瞥见自家夫人拿到的东西心里一阵懊悔,方才匆忙,忘记拿夫人给自己的木偶了,本座如今这般出去也忒名不正言不顺了,要是当初从正门而入那到没什么,如今这般倒是像采花大盗。 “别躲了,夙儿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易轻轩抬头就看到晃荡在半空中的红袖,眉宇间难掩喜意,却依旧冷着声音说道。 “嘿嘿”,年夙干笑一声,翻身跳了下来挥袖点燃了一旁的蜡烛,温和的亮光几乎把眼前人脸上的疲惫如数照应了出来,年夙开始后悔方才为何不把那剧烈的声响挡住,屁颠屁颠的坐到自家夫人身侧,脸上的笑都带着几分讨好与谄媚,“夫人没歇息好吗”? 这句话刚说出口,年夙就像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言简意核的事还有再重复一遍? “什么时候来的”?易轻轩看着夙儿阴晴不定的神情,顿觉好笑,拎着系木偶的流苏,递到夙儿眼前。 “忘了”,年夙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眸子的视线不自在的看向他处,“夫人还是快点歇息要好,不能为了这些累垮了身子,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易轻轩挑起眉头,重新将木偶系在了夙儿腰间。 年夙任由自家夫人的动作,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腰间的木偶,对视上夫人的目光时脸上还强硬的扯出一抹笑意,“夫人的木偶去哪里了”? “在衣襟上”,说着易轻轩便起身去拿,将衣襟上的木偶取下拿到手中时才发现不对,本王的木偶被人调包了…… “怎么了”?见自家夫人神情不好,年夙关切的问道,这怎么还会有木偶,那个木偶不是在…… “我的木偶被人调包了”。 易轻轩薄唇几乎紧绷成了一条直线,愁眉不展的模样,再加上这一副憔悴的神情,可以说是年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必阎衾那么傲娇的人恐怕会缓几日才会找本座,夫人才是第一位。 “没事,本座会很快查出来缘由,夫人快些睡觉吧”!年夙伸手拿过择煜手中的木偶,继而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的抱着择煜。 “夙儿这是作何”?易轻轩被嘞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却依旧宠溺的搂住怀中人的肩膀,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本王就说,醒来便闻到熟悉的味道,窗户忽然被风推开也当然是夙儿捣的鬼。 “想睡觉”,年夙头抵在易轻轩胸口处,懒洋洋的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到被自家夫人给冤枉了。 “好”,易轻轩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紧接着把怀中人的鞋子脱掉,怕冻到这人,干脆让夙儿和衣而睡。 天知道易轻轩是耗费了多大的毅力才可坐怀不乱的,偏偏怀中人像是故意的一般,在被窝里不住的乱动,艰难的微微侧着头好避开夙儿乱拱的小脑袋,这小家伙总不让人安生。 “夫人为何还不睡”,年夙即便闭着眸子,笑意还是从扬起的嘴角里露了出来,脸颊处即是自家夫人的胸膛,双手搂着夫人的咬,腿也不忘翘到夫人双腿上。 “马上就睡”,易轻轩哭笑不得的应道,给怀中人掖紧了被角这才放心的搂住怀中人,自家夙儿睡觉的姿势像极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一般,夙儿,所以的一切,本王皆会偿还给你,亦绝不让世间疾苦沾染上这美好的人一分。 “好”,年夙心中暗喜,能在自家夫人怀中睡觉,本座可是求之不得,方才窗外那泛着幽绿色的两点应该就是择煜的木偶,在此能与择煜接近的人并不多,无非是夫晏与秦镇山,啧,这下有意思了。 择煜的木偶已先被人偷换,这就说明本座在择煜门外停留之时就被人察觉,有用怪声引本座前去察觉异端,方才莫名其妙出现在窗外的木偶,恐怕是想再确认一下本座是否在此,那怪本座在门外站了那么久自家夫人都没察觉到,计中计,秦镇山与夫晏都有问题,夫晏这般试探本座,是想做什么,他是有二心,还是说跟阎衾一样怀疑本座。 不对,本座与夫晏间没有利益冲突,如果单凭护主这一方面,没有择煜的准许他定然不敢,若是得到准许,择煜是绝对不会与本座共枕而眠,且把所有的弱点都向本座展露,择煜对于本座肯定是绝对的信任,那么夫晏就是属于前者了。 『魇汋、不,年夙,与其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先派人帮本尊去辽国的圣脉中寻得地心丹。』 『你要地心丹做什么?』听到乱世的声音,年夙心中所以的喜悦一扫而光,只是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些,而怀中人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凑得更近了些。 『本尊近来魂体极易疲惫,想着地心丹能帮本尊安神。』 『本座没听说过地心丹能安神,此外本座之前告诉过你,与择煜重逢之后,本座绝不可能离他那么远。』 『啧啧,年夙啊年夙,你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了,如若这些简单的感情都放不下,日后又怎与本座共享这魔道盛世?』 『不必多费口舌,你我亦只不过是场交易而已,本座知道你很需要宿主,也只有本座能承担得了你一身盖世的修为及煞气,不如今晚我们做个约定,待择煜百年归老之后,本座任由你侵损灵韵,占宿主之位,如何?』 『这个条件很是诱人,不过本尊凭什么答应呢?』 『哈哈,人族的数百年也只不过是你的闭眼之间而已,更比不上你沉睡千年之久,如今,本座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便是择煜,待他百年归老之后,本座自毁灵韵,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侵蚀宿主这件事,若本座不同意你强意为之,也不过是伤敌一千二自损八百,到时候你的仇家找上门来,可就是引火自焚。』 『好,本尊就等他百年归老之后,你可要说到做到』,乱世早就习惯年夙的说话语气,看来这人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这易轻轩果真是他的软肋,这下有得玩了,姬白,你的乖徒孙,怕是无法走你的老路了。 江南 蓝府 空中刚泛起鱼肚白蓝月玺就起床了,待跑到凌翰房间时却是空荡荡的一切,只见桌子上一封显眼的书信,署名便是凌翰。 蓝月玺不禁怒从心生,气恼的一拳拍在了桌子上,这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人都看不住。 一大早,蓝府的气氛都不怎么好,鬼画骨与秦殇准备去辞别之时却扑了个空,问侍卫才知晓这人是去劫道去了。 就只好回房等着,毕竟不辞而别,显然是不合礼数。 “昨晚画骨与凌翰聊的不错,他怎会不辞而别”?秦殇好奇的问道,显然有点摸不透凌翰与这蓝公子的关系,一看就是两情相悦,怎么又像是…… “没聊什么,只不过是他问我为什么要骗蓝公子,至于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恐怕是另有隐情吧”! “骗蓝公子”?秦殇这下更摸不着头脑了,画骨何曾骗过蓝公子。 “昨日我不是讲了地狱恶鬼无双的故事么,他问我为什么要改结局”,鬼画骨轻抿了一口茶水,沉声说道。 “什么”? “世间哪有那么多美美满满的结局啊,我只不过看蓝公子生性单纯,不忍而已”。 “那结局是什么啊”?秦殇装作不懂的问道,其实关于恶鬼的故事,自己儿时也曾有耳闻,小时候谈论此事仅仅是因为好奇。 “秦殇想知道”?鬼画骨嘴角微微勾起,幽声问道。 “对”! “那你答应帮我实验仙竹草,我就告诉你”。 身前人得意的笑容击中秦殇的心弦,秦殇故作出一副很是好奇的,且有点迫不及待的模样,“一言为定”! ------------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难得主动? 鬼画骨轻抿着嘴角,反正所来无事,哄哄小孩也是可以的,“其实我自己编的故事里有很多漏洞,这也是为什么凌翰能看出来而蓝公子却不能的因由,蓝公子说话与做事都带着一股未经历过人事的奶味儿”! “确实有些漏洞,那我就洗耳恭听真正的故事是如何”,秦殇眸子里显露处一抹期待的光芒,一年前年夙说吾乃画中鬼魅,却又将吾留在画骨身侧,想必他亦想留一个不会伤害画骨的人,光阴毫不留情的逝过,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 “帘析确实是自刎在无双面前,无双也因此丧失了神智,成了真正的恶鬼,其实我忘记讲那帘析是一个绝世美人,心慧聪明,与无双可以说是一对璧人,帘析是孤女,这个名字是无双为她所取,希望把君倾世的怜惜皆付诸与卿之上,无双死后她相思成疾,誓要随他而去”! “帘析是孤女,在这世上也只有无双这一位亲人,无双的死对她打击太重,又因无人照顾身体每日愈下,那里还有一个恶霸垂涎帘析已久,但碍于无双的存在他不敢胡作非为,可以说他等这个时刻等的太久了,无双死去三日之后他才敢派人去抢人,帘析亦是贞烈的女子,怎肯受他侮辱,却不敌人,被虏去囚禁起来,因她的身体每日愈下,恶霸也没什么耐心等待,与其她死了,还不如享受一番”! “作罢,后恶霸怕她自杀,整日将她绑在床上,口中塞着软布,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日备受凌辱,不,应该说帘析早已没有求生的欲望,她想死,却死不了,心中又畏惧着死后遇见无双,让挚爱之人知道她有那么一个不干净的身体,短短几日,帘析就已变得呆痴不已,即便再美的人傻掉之后也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疯婆子,恶霸也就嫌弃将此像垃圾一般赶出门外”! “这前后不到四日,没有了神智的帘析穿梭在街道之上,所见之人无不露出厌恶的目光,头七过后无双的魂魄便迫不及待的到人间去找意中人,可屋舍里空荡荡的一片,最后是在暗巷的垃圾堆旁找到了帘析,他根本无法想象只是短短几日心爱的人就变成这幅模样,畏畏缩缩蹲在墙角捡食物的帘析抬头就看到了无双,那双眸子瞬间就变得清明起来,眼眶里被泪水占满,往事无一不浮现在眼前,突然恢复神智的帘析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撞死在墙上”。 鬼画骨的声音有些哽咽,脑海里却浮现出年夙的身影,他的每句话,每个习惯自己皆铭记于心,最后亦不过是阴阳两隔,年夙当年之所以想支开自己,只不过是他发觉到自己的那份喜欢,他这般做只不过是告诉自己,他在拒绝。 “还不如你编的,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有些俗套”,秦殇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血红色的眸子中是身前人的容貌,因为过于注意,过于关注,便知晓,打动画骨的并非故事,而是他想念年夙了。 “哈哈,俗套才更牵绊人心,毕竟世间大多都是俗人”,鬼画骨缓过神来后笑出了声,即像是给秦殇话语的回应,又像是自我嘲讽,为何自己始终放不下……“相比之下,无双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弄清前因后果后便用极其恶劣的手段杀死了那恶霸,变成渗人的恶鬼,半夜从门外趴入,把恶霸将要临盆的妻子火火吓死,开肠破肚取出死胎祭奠意中人死去的亡魂,即便如此他仍心有不甘,将恶霸的尸体挫骨扬灰还不够,又回到地狱将恶霸的灵魂撕碎,被仇恨遮住双眼的无双不肯罢休,在地狱之中却始终寻不得帘析的下落,自甘坠落,被地狱执行官派人追捕,他犯下杀生大罪,要销魂噬魄,承受灭魂之苦,后他被乱世收留,成为了邪君的部下,有民间传言,说帘析不愿让无双见到她所有的狼狈,无双所到之处她便退避三舍,永不相见”。 “看来你对蓝公子编故事还是好的”! 秦殇话落下不久,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什么编故事啊”?蓝月玺踏入门槛时就大声问道,其实也就听清楚了故事这两个字,凌翰这家伙竟然敢连夜出走,再让小爷逮到,定将他五花大绑到小爷床上,看他还跑不跑。 “没什么”,鬼画骨与秦殇一同站起身来。 “方才尔等欲向蓝公子辞行,却察觉公子出去了,多谢蓝公子的盛情款待,因我二人有要事处理,就先告辞了”,说着,鬼画骨将一副卷轴递到蓝月玺身前,“在下着实觉得与阁下有缘,这幅画就赠与蓝公子,日后我们江湖再见”! 话已至此,蓝月玺自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接过画像,“多谢画骨,既然如此小爷不好多做挽留,如若你们日后再来江南,一定要来此,我们好把酒言欢”。 “定然”! “定然”! 待蓝月玺将二人送出府外观望半响后,才打道回府,小爷这次出府能遇到画骨与秦殇二人着实有幸,手里摆弄着恶鬼无双面具,不紧不慢的走回房中。 边境 自家夫人醒来之后,年夙将查到的所有事,事无巨细的将了一遍,当然,其中隐瞒了教主大人在门前徘徊不定足足两个时辰的事。 易轻轩先是一惊,随即笑出声来,“秦镇山与恶鬼有交易这事本王知道”! 顿了一下,听得后一部分,易轻轩的神色上多了几分凝重,“夫晏自小便跟随本王,他……不过也正如夙儿所言,本王在此除了秦镇山与夫晏二人外基本上没接触过他人,也只有这二人最容易把木偶调包”! “夫人知道秦镇山与恶鬼有交易”?年夙一脸错愕,若是如此,夫人为何不放着他。 “军中的人,许多都与恶鬼有过交易,求得便是修为,秦镇山有此并不足为奇,那些其实并非恶鬼,反而是身葬在战场上的英魂”,易轻轩紧握着手中被调包了的木偶,会是夫晏做的吗?如黑玉般温润的眸子里多了一分犹豫,要想知道虚实,其实也并不难,夫晏,你别让本王失望。 年夙耗费了半响才把这么奇怪的事情给消化掉,果然只要波及皇室,就特别奇怪。 “不知木师尊身体如何”?易轻轩转言问道,作为后辈,本王应该前去看望,只是依如今的情况来看,只能等把这些棘手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已经无碍,只要好生调养,不会有什么大碍”,年夙伸手拽住夫人手中紧攥着的木偶流苏,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本座上哪里才能寻得木师尊的心药……“夫人准备怎么处理”? 无论择煜如何回应,年夙已在心里打定注意,待本座查清楚夫晏真的是叛徒,那就杀之,永除后患,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本座最厌恶的便是背叛,尤其是来自亲近之人,择煜不舍得动手,那本座就代之,多一条人命本座也不嫌脏了手,毕竟本座手里的人命早就不知有多少条。 易轻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手中的木偶,“需要查清楚再说,近来忙于大事,竟然疏忽了夫晏究竟有没有不对劲”。 “这般更为谨慎,本座去查夫晏,夫人就继续在此按兵不动”,年夙拎着假木偶,血红色的眸子好奇的瞥了一眼,这木偶究竟是怎么看真假的?“对了,为何没见兄长”? 闻声,易轻轩抓住年夙的右手手腕,其手中的假木偶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做什么”?年夙轻挑起眉头,微皱的眉宇间皆是疑惑。 只见自家夫人修长的食指在自己右手上写字,年夙感觉手心痒的难受,不住的想往回缩,却被紧紧拽住,『圣上暗中回京』。 年夙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不过圣上回京也就意味着自家夫人在短期内要留在边境无法回京。 “隔墙有耳”,易轻轩淡淡的开口,却始终不愿意松开年夙的手腕,“夙儿待在异世就好,这些事本王一人绰绰有余”。 年夙不屑的切了一声,满目的怀疑目光让易轻轩有些不悦,夙儿竟一点都不相信本王的实力,莫不是本王在夙儿心中能力太差了点? “好吧,既然夫人执意为夫也不好插手,那夫人就随便给为夫找个身份,为夫好留在夫人左右”。 易轻轩被这一个夫人,一个为夫的给弄的说不出话来,末了才幽幽的来了一句,“夙儿何时行过身为夫君的职责”? 职责二字,易轻轩咬的特别重,毫不意外的看到眼前人渐变的神情。 “夫人这是怪为夫吗”?年夙被这句话撩拨的一瞬间都分不清天南地北了,要知道从自家夫人一本正经的面孔里说出这句话违和感是多强,自家夫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假正经的,日后本座可要多学学。 “没有”,易轻轩松开年夙的手腕,弯腰去捡假木偶,戏要做全面,这个假木偶如今还不能仍,抬头准备坐直之时就瞥见夙儿腰间的木偶,伸手便去解。 年夙被自家夫人的动作弄的一愣一愣的,见自家夫人伸到腰间的手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自家夫人这个高岭之花这般主动难道是开窍了,几乎是刹那间,血红色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邪意与情欲。 ------------ 第一百四十六 无关其他 见夫人只是解了木偶,就作罢,年夙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起来,看了一眼不解风情的人,年夙很快就挪开的目光落在木偶身上,这目光之中有着浓浓的嫉妒,难不成那破木偶都比本座有吸引力? “夙儿可是不舒服”?易轻轩见身前人神情怪异至极,忍不住问道。 “没、没……”,年夙动了动薄唇,说来本座该等到何时再、再品尝夫人的滋味儿,只可惜夫人不知这些床榻之事,本座只好一忍再忍,就等到洞房花烛夜吧! 这般想着,年夙脸上的神情才渐渐变好,“夫人有任何决定,为夫自当鼎力相持”! “相持就不必了”,易轻轩伸手挑起身前人俊逸的下巴,血红色的双眸像是上等的红宝石一般,眸中含光,一想到这人独属本王一人,哪怕失去所有,本王亦不在乎,“夙儿回异世之后,我才能放下心”。 “异世中又没什么要事,为夫待在这里就行”,年夙向后仰去,倚在床榻的栏杆旁,话锋一转,微勾起嘴角,“还是说夫人怕为夫再次察觉到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本王未曾怕过什么”,易轻轩身子向前倾斜了一分,还言道,如数的视线仍在夙儿容貌上,二人近乎挨在一起。 “夫人离为夫这么近,可是有所想”?年夙伸手从自家夫人后侧重重的抚上夫人的脖颈,“一大早的,夫人就这般撩拨,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该起床了,要不然一会儿就有人来查房了”! 好不容易刚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情调也如数被自家夫人打破,年夙无可奈何的皱起眉头,“王爷的卧寝还有人来查探”? “那可不,本王在此可是第一等嫌疑人物,毕竟凭借本王与兄长的关系,此番并不该来此”,易轻轩说话间慢慢的松开身前人的下巴,“可惜本王来之前太过着急,忘了这一点,进入兵营之时惹动了士兵”。 “所以说这就是夫人没实力把为夫留在身旁”?年夙眉宇间的笑意更浓烈了半分,眸中映出的皆是眼前人的眉眼,亦难容下他人半分。 “夙儿若是这般说来,本王还真是有些无能”,易轻轩感觉到脖子后颈上的手似乎没有准备松开的意思,侧眸看向他处的摆设,人心难测,与你亲密无间之人可能随时就与你反目,边境情况复杂,本王又怎可把夙儿留在此。 “若是夫人无能,怕这世间就没有能者了”,见自家夫人这般妄自菲薄,年夙顿时心中不悦,“夫人,本座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此话,易轻轩下意识的张望着左右,“我的罗盘许久未用,不知是否还胜当年”。 语毕,床榻内侧的罗盘中央镶嵌的命盘泛起微弱的光芒,罗盘飞速的朝屋顶而去,继而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密不透风的应照在将军府上方。 “夫人还真谨慎”,年夙抬头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罗盘,没想到夫人此行还带了这东西,听阎衾所言,自从当年夫人与古袁道决裂之后就再也没用过这罗盘,“敢问夫人此番来此的目的是何”? 这个顾名思义的问题让易轻轩有些摸不着头脑,“本王来此自是为了寻找皇兄的下落”。 “那圣上来此又是为何”? “皇兄来此是因边境之战,为取胜辽国在边境的偷袭”。 “若是偷袭,秦镇山便可处置,圣上来此未免有些多此一举”,年夙缓慢的松开手,话说自家夫人的皮肤真是光滑。 (作者吐槽:教主大人,收起你的痴汉脸!!!o( ̄ヘ ̄o)) “这……不对,我听闻的是边境遇敌偷袭,皇兄这才……”。 “这种小事难道秦镇山处理不了”,年夙伸手去身前人手中夺过木偶,“夫人赠给本座那就是本座的了,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易轻轩被问的哑口无言,其实易轻轩来得匆忙,对边境之事根本没有多少了解,就算是皇兄来此的原因自己也是道听途说,其中还掺杂着罗岐山的逼迫。 “再者,圣上来此若是真的为了抵御敌军,圣上失踪的这段时日,军心所失之际,他们更应该趁此攻打,来一个奋力一击,本座听闻,圣上来此也只不过是打了一场小仗,之后辽军便不曾来犯,别无其他”。 “其实,说是为了打仗,倒不如说皇兄来此是为了与边境的士兵亲近”,易轻轩沉思了半响,盯着夙儿手中的木偶,怎么看都不顺眼,本王竟没察觉到木偶被人掉包,好在那些人的目的是本王而非夙儿。 “本座不懂,若是为了亲近士兵,朝政都还不稳,圣上为何先顾这个”? 年夙察觉到择煜的目光,将木偶藏与长袖之中,本座只有了解多一些,才好做出回应。 “此行亦非皇兄所意,夙儿也知道,皇兄是被罗岐山逼至此”。 “这点本座知道,圣上乃九五至尊,即便罗岐山手握兵权,也不该受到压制,本座的异世之中,亦有许多执拳者,若他们有了二心,本座会当机立断的处决了他们”。 易轻轩原本想说两者不同,可细细向来却又相同,“若是圣上直接处决掉这些图谋不轨之人,天下必要大乱,即便圣上位高权重,也不可随意处决位高权重之人,夙儿与皇兄不同,夙儿在异世中政权稳固,无不以夙儿唯首是瞻,要是有忤逆者可随意处决,而皇兄则不然,朝堂之中大多数大臣就是墙头草,说难听点便是欺软怕硬,各个势力借住皇兄的弱势,拼命的成长,皇兄看似身居高位无人可与其匹敌,实则高处不胜寒……”! 易轻轩的瞳孔猛的收缩,满脸的震惊,后则变成兴奋,夙儿薄唇一触即过的柔软,就好似上等的绸缎一般。 “夫人将事时的认真,太犯规了,为夫忍俊不禁,再者,为夫亲自家夫人又不犯法”,年夙俏皮的眨着眼,眉目间皆是浓浓的邪气,猩红色的舌尖像是回味般的轻舔着薄唇。 “……”,易轻轩那经历过这个,当机被弄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颊微微泛红,耳尖处迅速的被侵染成上等樱桃红玛瑙的颜色。 “原来复杂在此,本座就是这点有些想不明白”,年夙越看越觉得自家夫人好看,心中更是欢喜,最好快点处理掉所有杂碎之事,然后与夫人隐居与异世之中,不问世事,做一对神仙眷侣,千与千寻千共苦,一生一世一双人。 易轻轩根本不舍得、不想多开夙儿炽热的目光,耳朵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心跳声,“皇兄来边境是被迫之举,根据边境传来的情报来此,从如今来看,倒像是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就等猎物上钩,京城这几日应该不是太安生,不知道阎衾一人是否能抵挡得住”! “圣上正在往回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也是,本王如今最担心的便是辽国在边境上生事端,秦镇山究竟是敌是友这点还是未知数,他身上的疑点太大,本王无法忽视这一点,再加上领兵之事本王并不懂,兵书虽说本王看过不少,可也都是纸上谈兵,若是打仗之时秦镇山漏出本性,这点本王还没想出应对之策”! “所以说夫人才该想个办法把本座留在此,好助夫人一臂之力”,坐的乏了,年夙便转身躺到自家夫人的大腿之上,仰头呆呆的看着自家夫人的下巴,要是能一直沉迷于自家夫人的美颜盛世该多好。 “错,应该是正因此本王才该把夙儿弄回异世,要不然本王根本无法集中注意杀敌,所以说夙儿该离开了”! “蛤”?年夙没想到自家夫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前几秒明明还谈的好好的,怎么一瞬间又扯到赶本座离开了。 “本王会命夫晏送夙儿离开,乖乖的待在异世等本王回来,借此之事若是一举铲除掉灵徐畅这个老狐狸,所谓树倒猢狲散,其他之人便不敢这般嚣张,那这天下会尽在皇兄的掌控之中,之后……”!易轻轩轻抿着薄唇,却故意没把话说完。 “之后什么”? “之后的事,之后再告诉夙儿,夙儿在此停留的时间够长了”。 年夙期待的目光闻言黯淡了下来,“夫人这是想赶为夫走呗”。 “若夙儿要这般理解,也未免不可”! 年夙愤愤的瞪了一眼近在咫尺之人,“夫人是想支走本座,然后与他人花前月下”。 “噗……”,易轻轩忍不住笑出声,夙儿的想象力,果真本王理会不了,着实有趣。 “夫人还笑,此处乃兵营,最不缺的就是男子,夫人这般着急想赶走本座,还不是因为喜新厌旧”,年夙越说越觉得委屈,侧过头去,心中细想着接下来该怎么编择煜才会让本座留下来。 “夙儿怎知本王喜欢的是男子”? 因为年夙的动作,易轻轩清楚的看到怀中人左耳后的金莲,这东西夙儿究竟是什么时候所纹。 “这种事还用猜吗”?年夙嘟着嘴送给了易轻轩两枚硕大的白眼,紧接着又指了指自己。 “本王并不喜欢男子”!易轻轩冷着脸,神情严肃无比。 闻此话,年夙只觉得心中一颤,生怕这人说出什么本座不愿意听到的话,眸子中的忐忑一闪而过,稍纵即逝。 “本王喜欢的是夙儿,并非是因为夙儿是男子,本王喜欢的是夙儿的人,无关性别,更无关其他”!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纨绔之人 易轻轩的脸色更是冷了三分,好看的丹凤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夙儿,这家伙一天天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夫人当真不会趁为夫离开之际,与他人行苟且之事”?年夙被自家唇红齿白的夫人吸引,说这句话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晃神,真不知自家夫人老去会是什么样,变成一个一本正经糟老头子? 易轻轩几乎被年夙的这句话憋的内伤,忍了又忍才把欲要蹂躏夙儿的念头给压了下去,“本王一人,夙儿告诉本王,要如何行那苟且之事”? “这还不简单,只要把天时、地利、人和给抓好了,这事就成了”。 “夙儿这般清楚的知道流程,莫不是做过”?易轻轩垂眸看着身前人藏木偶的长袖,长长的睫毛在纤弱的关系下映出像小扇子一般的阴影,夙儿这些小动作未免太犯规了些。 “什么”?年夙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自家夫人挖的坑给埋了,暗戳戳的瞪了择煜一眼,若是本座不走定是有唇枪舌战半响,本座又说不过夫人,反而会伤了和气,倒不如顺了夫人的意思躲在暗处,夫人的木偶被人掉包,亦察觉不到本座的存在。 “没什么”,易轻轩嘴角微微上扬,其中不乏得意的神情,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夙儿的肩膀,“夙儿听话,尽快回异世之中本王才好放心来应对如今的局势”。 年夙故作为难的紧抿着嘴,二人对视,足足思索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慎重的点了点头,自家夫人还真把本座当成了个瓷娃娃,真不知道如今究竟本座是瓷娃娃还是夫人是瓷娃娃,“好吧,依夫人之言,本座待在这里只会碍事”。 “夙儿在此并非碍事,只是会让本王分心”,易轻轩忍不住纠正道,这碍事二字,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那为夫可就走咯”,闻言,年夙作势站起,心底溢出一股暖意,却始终压制着唇角不显露出心中的喜意。 “且慢,夙儿把木偶给我,其中的秘法需要修改一下,有心人即便拿走我的那一枚,只要秘法解除,就不会有什么用”,易轻轩仰头看着傲娇的人,夙儿这分明就是言不由衷啊! “哎!别,就先这样,为夫告辞”,年夙上前一步摸了一把自家夫人的脸蛋,嗖的一下就消失在房中。 “夙儿这究竟是什么修道之法,其中竟有这么厉害的修为,这招用来逃跑倒是不错”,易轻轩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幽声感叹道,夙儿从未这般听话过,这根本不像夙儿的性格,莫非另有乾坤? 嗡嗡…… 伴随着声响,悬浮在半空中的罗盘飞速的朝易轻轩袭去,绕着易轻轩转悠了几圈才作罢,乖乖的回到方才的位置。 “真是不乖啊”!易轻轩转眸看向床榻,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这人心还真是难测啊…… 叩叩叩 “进”!易轻轩重新坐到床榻旁,环顾四周未曾见有夙儿留下的痕迹,才开口说道。 “回禀王爷,凌翰寄信来言,那首富之子擅自来京,已被遣送回去,阎衾小王爷或许是许久未处理过政事,有些吃力,不过小王爷在京只身抵抗还说的过来,二爷在京中也只是喝喝酒、赏赏花、钓钓鱼,做的都是一些小雅之事,此外灵徐畅还未曾有什么动作”!夫晏恭声回禀道,语毕才抬头去看王爷,只见不远处人耳尖及脸颊上皆有不正常的红晕,尤其是耳尖上,红的跟滴血一般,毕竟站在门前,亦能看得清清楚楚,顿时不禁有些疑惑。 “还说得过去”?易轻轩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一分,一想到能让阎衾这小子吃苦头,就别样的开心,“阎衾这家伙向来不喜处理政事,恐怕如今一点点都会人这家伙吃力的不得了,二皇兄此番回宫过的还挺清闲,到时回宫之后本王也该拜访一二,要不然就要被嚼舌根了”。 “拜访确实该拜访,据凌翰所言,这些日子二爷没少邀请阎衾小王爷,多是钓鱼、赏花”! “哈哈,阎衾还真能忍,小时候父皇让这家伙去钓鱼,没一会儿就坐不住捅出娄子来”,说着,易轻轩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收敛起来,“本王没想到,就连这家伙也开始慢慢的变得成熟起来”! “小王爷原本就是可造之才,只是……”,夫晏话没说完就禁了声。 “只是他乃皇室之子,偏偏皇叔并非皇位之人,不敢太过聪慧,以免高盖住太子的聪慧”,易轻轩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这话中的太子并非易憬君,而是易成言,韦贵妃在世之迹,易成言才是众人心中继承皇位的真正储君,只是让那些人没想到的是父皇会做出让他们想象不到的事。 “根据凌翰所派眼线所言,这二爷并非我们所以为的那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此番二爷回宫成熟了不少,行事沉稳,并不像当年那个纨绔之人”! 夫晏越说越感觉王爷脸上的红晕可疑,一大早的,莫非是太冷了物极必反? “这点倒是出乎意料”,易轻轩紧绷着薄唇,二皇兄在韦贵妃在世之时就顽劣到了极致,即便韦贵妃离世,这人仍没有一点的改变,之后父皇驾鹤西去,皇兄继承大统,而二皇兄就奉父皇遗旨去了封地,更加无人管教,此人的性情应该变的更坏才对,还是说多年前那只是二皇兄演的一场大戏,他本意并不在皇位之上…… “王爷可是不舒服,您的脸跟耳朵……”? 夫晏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家王爷。 “……”,易轻轩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了,本王的脸跟耳朵有什么不妥吗?“咳,没什么事本王就先梳洗了”! “属下告退”,夫晏看了自家王爷一眼,就很快的收回目光,王爷一副心虚的神情,莫不是年公子来了? 夫晏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关好。 见房门闭合住,易轻轩就匆匆的小跑到案台旁,拿起其上的铜镜左右打量着,夙儿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放下铜镜后易轻轩不禁有些苦恼,二皇兄当年在京城之中的纨绔之名无人不知,更是无人不晓,为何如今竟在无人管教之下变了一个模样,若他真的无心与皇位,为何又在皇兄来边境的这间隙来京城。 京城 阎衾邻近午时才从床上爬起来,除了脑袋昏昏沉沉以外,其他处都没什么事,坐起来恍了半响的神才突然想起脖子上的伤口竟不疼了,只是嘴巴里苦的要命,像是刚喝完极苦的药汁一般。 床榻旁的地铺早已被人收拾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空气好似还残留着药汁的苦味。 “小王爷,您醒了”,凌翰进门就看到坐在床榻旁思索人生的人,嗅到空气中残留的苦味儿暗觉不好,小王爷比自己所料早醒了一个时辰,这房间里的苦药味还未散尽,小王爷可是一个极要脸面的人,若是他知道在自家府中遇刺且负伤的事被别人知道了,定然多日不肯出门。 阎衾楞楞的点了点头,半响了才开口说道,“爷这一觉醒来,嘴巴里苦,闻到的味也是苦的”! “或许是属下昨夜给小王爷敷的药有关,那药闻起来便是极苦,昨夜王爷怕是被疼痛所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刑天不慌不忙的说道,小王爷的伤口怪异,后半夜自己将言药师请到家时,那赫人的伤口已然愈合大半,根本就不像是新伤,一时间就连言药师也无法断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像开了一副药,让自己观其后今日一天的变化。 “这样啊,这身上难受,嘴巴也苦,刑天你命人给爷拿个一盘蜜枣……”,阎衾话刚说完,来人就扔过来了一包的东西,阎衾稳稳的接住,打开一看是满满一口袋的蜜枣、蜜饯,喜出望外的往嘴巴里填了一枚,“还是刑天懂爷的心思”! “小王爷谬赞了,今日属下路径灵府,那灵家大小姐下马车之事脸色煞白,扶着灵府前的石狮子就吐了,可是小王爷做的”?刑天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自家小王爷还真是睚眦必报,这灵可岳算是惹到了不能惹的人。 闻言,阎衾又吃了两枚蜜饯,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爷的哑巴亏都已经吃了,如今爷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王爷此话有理”,刑天忍着笑点了点头,如是说道。 “别忍了,想笑就笑”! “属下领命,小王爷的身体可曾感到不适”?刑天脸上的笑意尽失,换了一副极为严肃的面容。 “还不错,爷这是腰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就是脑袋有点蒙,大概是昨夜睡的太晚的因故”,阎衾食指轻柔着太阳穴的位置,“说来昨夜那个鬼东西还真奇怪,明明能杀掉爷,却磨磨唧唧的说来半天,后来又说什么改变心意了,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换成了其他的损招子,这几天府里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一定要跟爷说”! “属下明白”。 “嗯,老爷子快回来了,府中可不能出什么乱子,爷出去走走,刑天你把爷方才的话传给管家,让他加紧府中的侍卫,定然是有什么缺口才让那鬼东西找到法子进来的”,阎衾若有所思的说道。 “属下这就去办”,说着,刑天躬身行礼后告退。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试探 阎衾出府晃悠了几圈,忍不住就走到了天玄客栈附近,爷该不该去找年夙试探一番,年夙也是聪明人,万一爷去试探一番,末了,他又告诉了择煜该怎么办? “阎公子在此徘徊许久可是来找我家公子”,姬湛一手持佩剑,一手拎着酒壶,在客栈的门前止住了脚步。 “咳……”,阎衾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见姬湛身后没见那人,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不知年夙去了何处”? “我家公子去处理府中事物,若阎公子有什么问题,可直接告诉在下,在下会转达到”,姬湛与这人有过几日的接触,阎公子此人聪慧不凡,性情多变,来此找教主大人不一定是为了什么。 “爷只是碰巧路过”! 闻言,姬湛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这是在下方才在城西最有名的桃花酿里打的酒,不知阎公子可赏脸喝一会儿”! 姬湛把佩剑挎在腰上,将酒壶递到眼前人身前,教主大人让自己注意此人,想必教主大人知晓此人察觉到了什么,是友非敌,想必是教主夫人夹在中间,教主大人才会这般谨慎。 “那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阎衾笑着应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爷正好可借着跟姬湛饮酒,沉醉来向此人打听一下这年夙的为人。 二人并肩而行入了客栈的大堂之内,找了个比较僻静的位置坐下,坡脚掌柜的见到阎衾之时连忙亲自迎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丝丝谄媚的笑,“小的不知小王爷来此,有失远迎,在此赎罪,小王爷一来,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客套话就免了,把好菜都弄上来”,阎衾理好衣衫,沉声说道,对于这些谄媚的话,听多了倒是挺习惯,只是不能当真而已。 “小的这就去吩咐后厨去做,小王爷您稍等”,说着,掌柜的就恭敬的退下了。 姬湛拿起一旁的瓷碗,为阎衾斟酒,带有一点点浅粉色泽的酒水占据了整个瓷碗,酒香肆意,阎衾一闻便知这是好酒。 “近来年夙很忙吗”?阎衾接过瓷碗顺势问道,品尝美酒应该用上好的酒具,这人竟直接倒瓷碗里了,说不定这沉默寡言的人会是海量,这人之前在爷府中滴酒不沾,何时何地都在抗拒酒水,如今的行为反其道而行之,要么是喝醉后酒品不好,要么就是之前在府中故作矜持。 “还好,我家公子就是有些想他夫人了”,姬湛笑着轻抿了一口酒水,味道还不赖,“在下乃山野粗人,喝酒习惯用碗,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来,我们干了”! 姬湛举起酒碗,豪迈的说道。 “那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是真男儿”,阎衾同样举起瓷碗,小样儿,莫不是想灌醉爷,然后从爷这里套话,爷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海量。 瓷碗交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二人几乎是同时一饮而尽,这桃花酿里的酒是出了名的烈,后劲足,入口先是甘甜,紧接着便是辛辣感,胸腔处燥热的厉害,像是簇拥了一团火一般。 姬湛继续为阎衾倒酒,几碗下去,显然言语都开始说不清楚了,再看这一桌子的菜还没有动过。 小爷,还想灌爷酒,你还嫩了点,不想想爷之前在封地之时的酒威,可是无人敢与小爷匹及,阎衾紧接着将碗里的酒饮尽,这几碗烈酒下肚,即便是酒性再好的人,也会醉了三分。 “姬湛兄,来,再喝”,现在已轮到阎衾给身前人倒酒了,哗哗的倒酒水声停下不久,瓷碗便满了,而这硕大的酒壶将近到底。 “好”,姬湛并不做推让,一口饮尽,只是眉头一皱,俊逸的脸颊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极了这酒水的颜色。 “来人,给爷去西城的桃花酿里再买三坛酒来”,阎衾把银子放在桌子旁边沉声吩咐道。 不出一会儿,掌柜的就颠颠的来了,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命小六子去买酒。 “想不到阎公子的酒量这么好”,姬湛的眸子已有混乱的神色,感觉说话有些不利索,所以就是干脆一字一字慢慢的说。 “这爷就不敢当了,姬湛兄才是真正的海量”,阎衾摸不准这人究竟是真的已有醉意,还是装的,打算直接多来几坛将其灌醉了再说。 “小王爷,您要的酒买来了”,小六子抱着三坛酒,一步一步的挪到小王爷身侧。 动作还挺快,阎衾在心里暗暗感叹道,“把酒放下,剩下的就当赏钱了”! “谢谢小王爷”,小六子闻言眸子里几乎是刹那间冒气精光,“小王爷您还有什么事,小六子定然当仁不让,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退下吧”,阎衾被这人喧哗的声音弄的耳朵疼,眸子的余光皆在姬湛身上。 两坛酒过后,阎衾这才敢确定眼前人是真的醉了,因为方才一直称自己为阎公子的人,已经阎衾兄弟阎衾兄的称呼起来,姬湛说话和做事向来皆严附和着分寸而来,将最后一坛酒打开之时身前人已有阻止之意。 “阎衾兄,在下喝的属实已经够多的了,不能……”! “哎!今日难得有人作陪,我们一定要喝个尽兴才好”,阎衾继续给姬湛身前的酒碗倒满,“说来爷还挺好奇,爷的那个高岭之花是怎么与年夙相识的”。 “这……在下并不清楚,在下一年前跟随公子,对于之前的许多事并不了解”! “这样啊!爷就是好奇择煜这眼高于顶的人,是怎么与年夙相遇的,能让这人屁颠屁颠的去讨好他人,放在平常,就好比开在六月的桃花”,阎衾笑着轻抿了一口酒,胸腔处像是烈火灼烧一般,燥热的厉害。 “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逢,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姬湛端起酒碗的右手手臂已开始微微发颤,酒是好酒,只是未免后劲来猛了些。 “世间姻缘百千或许是月老大人喝醉酒时把择煜红线上的死结给解开了,这才遇到了意中人,不过年夙修为盖世,更像是让人遥不可及的仙君,真是不知这人为何也一直未曾有过这方面的过往”!阎衾怕话语太急了些,就先问问一下杂事,之后再言其他。 “公子他一直痴迷与修为,对于情爱二字并不多提,若不是遇见夫人,怕是很难有人入得了法眼”,这点姬湛可是有目共睹,自从自己跟随教主大人之后,压根儿没见过教主大人与任何歌姬、名怜或者其他有过多的兴趣,唯独修为让教主大人痴迷不已,自己也是见到教主夫人后,才知有此人,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人与人不同,我家公子他只遇对的,宁缺毋滥”! “哈哈哈,这一点好啊”,阎衾看着身前人迷离的神色,原本清明的眸子如今变得恍惚不已,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对了,姬湛兄,年夙是何时回的异世,怎么都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择煜不在京城之中,爷就该代好友好好照顾”! “教主大人他是昨日离京,府中的事物杂乱,必须让公子回去才好处理”,姬湛将瓷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像是上瘾了一般,这舌尖上的甘甜味及过后的辛辣都让人流连忘返,好酒啊好酒! 阎衾的眸子微暗,若是如此,昨夜袭击爷的人,说不定就是年夙,目前来看这也仅仅是猜测,只是年夙离开的太巧了点,爷遇袭此人刚好不在京城,究竟是爷多心了,还是另有歧义,“之前年夙说让爷有事来此寻他,去不成想扑了个空”。 “事出突然,让阎衾兄麻烦了”。 觥筹交错,寒暄了半天,直将最后一坛酒饮尽,阎衾才真正的切入主题,末了见姬湛醉成了一摊软泥,处于不忍,亲自将其扶起,送回房中,紧接着便风风火火的打道回府,除了腿肚子有些发软外,与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阎衾刚走不久,房中原本应该烂醉熟睡的人却睁开了双眸,清明的神色丝毫未被这酒气沾染半分,薄唇轻张着,呼出的气息里带着着酒气,看来教主大人果然没猜错,阎衾果真是对教主大人起了疑心,只是两个酒量皆好的人,偏偏自己要装醉酒。 姬湛从床榻旁坐起,不知道教主大人会是何意思,而这阎衾又该不该留。 江南 姬白简直快要崩溃了,一路上依据易憬君所给的图纸,摸索了几日才抵达这说不上是什么的地方,索性打听了一下才知这是江南,这片土壤上早就不知有过多少帝王,更换了多少的朝代,但也都是一些本土人,一土一水养一方人,所以说姬白才会被易憬君凭说话的语音,误认为是楚国人。 只是偏偏这字之类的全都变了,这几日在暝海中找那秦龙沟通了一番,好在不算是睁眼瞎,只是这地图是什么鬼,姬白如今特别想找画地图的人谈谈人生,这地图上的东南西北究竟是怎么分的,在这几日间本尊迷路不下数百次,这破地图还不如本尊自己去找,麻烦至极。 赶了多日的路,姬白也只能先找个客栈歇歇腿脚,好在来之前秦龙这小子给本尊此地的货币,要不然本尊就真的有流落街头了,本尊如今只好等年夙真正动用修为的时刻,跟着那股赫人的灵力寻去,准错不了,就怕那乱世等不到,本尊去京城还是自己问路吧,要不然等到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纠结教主上线 多方问路,姬白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看着比较靠谱的客栈,双手捧着图纸暗自伤神了半响,待找到正确的路线,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抵达京城。 天色尚早,姬白将图纸叠好收入怀中,因还是第一次来此,便思索着转悠几圈,储备些食物,走上一阵就发现此地着实繁华,这一路走来,路经许多地方,越往此处便越富饶,看来这次本尊定然没有走错路,这天地万物的变化把本尊都给绕迷糊了。 街市左右商贩的叫卖声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袅袅余音让姬白的身心都有些放松,这古城曾与清陌带本尊去过的些许地方重影,这边境的雪域亦像极了深渊雪城,只可惜此景非亦景,待本尊把这些事处理好,就带着年夙去看看清陌,也不知这丫头最近跟夜墨泽这个狐狸精在做什么。 正在姬白愣神之际,一马车横冲直撞的而来,一个极速转弯,从姬白的身侧飞冲而过,要不是姬白反应快侧了一下身子,说不定这衣袖就要被划破了,本尊此次出行可就只带了这一件衣衫,弄破可就不好玩了。 骏马的嘶鸣声掺杂着人的惊叫声,街道上瞬间变得喧哗起来,正待姬白看向罪魁祸首之时却发现自己的穴位不知道何时被人点住了。 哎呦喂,姬白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由此观之,怕是这失控了的马车就是冲本尊来的,只可惜来人太小瞧本尊了,这点穴之道,对本尊压根儿没有一丁点儿作用,姬白干脆将计就计,本尊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这般大胆。 只见那失控了的马车猛的拐弯,车轮剧烈的摩擦着地面,顿时地上的尘土弥漫在空中,又直冲冲的拐了回来,这下姬白算是看清楚了,这马车上竟然没有车夫,有是再次的直冲冲而来,再次从身侧驶过,在即将错开的那一瞬间,姬白被从马车车帘内探出的一只手给抓了进去。 半响过后,这空中弥漫着的尘土才渐渐落下,不少人被这猝不及防的沙土给迷到了眸子,街市上随着失控马车的离开,又再次陷入了恬静的气息中。 木质车轮辗压着路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马车内的人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姬白,唇角似笑非笑的上扬着,“清柠修为这般上程,我还以为你早就抵达京城,没成想还在此”。 说至此易憬君顿了一下,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了拍身侧人的肩膀,“话说清柠的演技不赖,方才在那般失控的时局下还能继续假装被点穴,厉害啊”! 姬白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嘴角处挂着浅浅的笑,在心里早就把易憬君给问候了一万遍,自己就该知道是这人,侧眸看了一眼这人停留在左肩的手,这家伙真的是帝王么?本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相处的君王。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我真的吓到你了吧”,易憬君收起脸上的笑,关切的问道。 “没、没,你不留在边境,来此作何”?姬白左肩处的肌肉紧绷的有些酸痛,依旧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你说你小小年纪,为何总是做出这一副古板的像个小老头一样的神情”,易憬君经过在雪域时与其相处的那几日,对此人这幅神情早就见怪不怪,“话说你不是很急么,这么才到江南,这抵达京城还要三四日左右”。 “马车外无人,我们这样会不会撞墙上”?姬白看着身侧人,这人显然答非所问,罢了,帝王嘛,总有许多秘密,若不是易憬君嬉皮笑脸的,这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威严就会展现出来,本以为这人是王侯将相,没想到竟猜错了,这帝王还真是皮啊!竟然在战事之地,一触即发之刻四处乱跑,他不被敌人围攻那就怪了。 易憬君轻抿着薄唇,心里思索着这清柠是不是傻掉了,“把你抓上来之时,夫晏就坐在马车外了,你该不会是被我吓迟钝了吧”? “咳,相请不如偶遇,把这马车弃了,今天下午我们就能抵达京城”,姬白说这话时有些不自在,眸子的余光悄咪咪的瞥了这人一眼,“不过这要你引路才好,毕竟我带着你们二人无法看地图”。 易憬君见识过身侧人的修为,自知这人并非大话,只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出了江南我们就弃了马车”。 马车内寂静了半响,易憬君被清柠严肃的神情弄得有些不自在,这人面无表情之时与择煜有些极端的相像,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只是比择煜多了像仙风道骨的古板小老头气质,还有这具有震慑力的凶煞之气。 “多谢雪域之时的照顾,如若我能帮上什么忙,清柠大可直言”,易憬君的这席话打破了长久的沉静,好看的丹凤眼具有侵略性的看着清柠,这人给朕的感觉极好,若是能为朕所用就更好了,这次来边境算是半途而废,灵徐畅费了老大的劲儿把罗岐山从边境弄回来,算是功亏一篑。 “这般就是客气了”,姬白并不讨厌这目光,暗自为此人恢复如常而感到庆幸,“你身居高位,就不怕我的到来是一场陷阱么”? “这……”,易憬君佯装沉思了半响,高挑起剑眉,“那敢问清柠的目的是为皇位,还是为人啊”? “……”,姬白忍不住白了这人一眼,既然此人这般说了,还就真的认真的想了一番,前者本尊没有丝毫的兴趣,太麻烦了,天天上朝忙于政事不得歇息,不是防这个,就是防那个,至于后者,秦龙说本尊情缘将至,莫不是此人?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姬白摒弃了,本尊有找意中人起码要跟清陌一样,再不起码也要是女人,天本尊这是在乱想些什么,不过却在对视上易憬君双眸之时玩心大起,“为人”。 说实在的,这俩字被清柠这一本正经说出,易憬君顿时有些不知所错,氛围变得更加诡异了些,“这样来说,我应该高兴……”! 不知为何,此话刚落,这氛围就更加微妙了。 边境 夜幕降临,年夙躲在雪域之中,这一整天最期盼的就是夜幕,这样一来本座就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自家夫人了,除了白日里有些难熬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寒风呼啸在耳畔,年夙迫不及待的朝边境的驻守城池而去,正巧在路经城门前时瞥见了自家夫人的身影,城池之人,自家夫人一袭月白色衣衫,影子被清冷的身影拉的老长,修长且挺拔的身影让年夙越看越眼馋,昨夜本座还抱着自家夫人安然入睡,谁知自家夫人起床就翻脸不认人,简直是拔……咳,错了…… “回禀王爷,夜深该回房了”,夫晏站在王爷身侧,恭声说道,此地每每到傍晚,气温就更低,王爷惧寒,在此停留时辰过多并不好。 “你先退下吧,本王想在此歇息一会儿”,易轻轩一直看着城池外的景,一直未曾回头看夫晏一眼。 “属下领命”。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易轻轩才扭头看去,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出了问题,易轻轩苦苦思索着这几日发生的事,这几日唯独夙儿将自己等人救下,之后与本王一同去寻找皇兄之时才与夫晏有这一次分离,夫晏刚醒来修为不稳定,莫不是那个时候被人占了先机。 其实细细想来,这几日来夫晏的行为确实有些怪异,如今本王最怀疑的一点便是夫晏被人占据了神识,若不是夙儿,本王也根本察觉不到木偶被人调包,而夫晏的反常,也只会当作他近来有些不适。 本王与秦镇山皆没问题,唯独 夫晏,可惜凌翰不在此处,要不然可以随时随地跟着夫晏,这二人交情极好,若是把凌翰弄来,又怕京中的事物半盏一人处理不过来,今夜本王就夜袭夫晏的房中,用这罗盘试试,究竟是何方神圣,这几日边境平静如常,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士兵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其实并不好,再加上皇兄失踪的消息,及一些人故意散播的闲言风语,这士兵之内可以说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已风起云涌。 本王与秦镇山在此皆受人怀疑,待皇兄抵达京城后,下旨让本王留在此,才会让所有的猜忌消失,只能慢慢的等待时间了…… 夫人不冷吗?年夙站在毕竟隐蔽之处,这个位置还好,正好能看到自家夫人,只可惜离的过远,看不清楚自家夫人的容貌,今夜本座还要抱着夫人睡觉,就不信本座一直这般厚脸皮下去,自家夫人还会撵本座离开。 该回房了吧!年夙在心里碎碎念半响,也不见城池之上的人有任何动作,要不是城池之上有士兵把手,本座贸然出现会扰乱这平静,真想拿个披风给夫人披上。 咦……本座好像还未曾向木师尊正式介绍夫人,哪天寻个好日子,把择煜强娶了做压寨夫人,年夙心里喜滋滋的,当再次朝城池上望去之时,夫人早已不在。 匆忙起身,瞬间就来到了自家夫人门外,此地戒备也太松懈了点,紧闭的房门内烛光有些暗,很显然是点燃不久,话说今日本座是自己进去,还是等夫人发觉? ------------ 第一百五十章 亦真亦假 “夙儿可真不听话”! 突兀的声响从屋舍内传出,这熟悉的声音把正止步在门前犹豫不定的年夙吓了一跳,这、自家夫人是怎么察觉到本座的,莫不是本座来时被自家夫人瞧见了…… 咔嚓一下,门应声打开,易轻轩倚在门前,轻抿着薄唇,眸子里皆是无可奈何的神情,“夙儿今日真的是听话离开边境了吗”? “这是自然,本座回到异世打了个卵,就又来了,一点都没耽搁,本座这修为在这里摆着,夫人该相信本座吧”,年夙仰着小下巴,傲娇的说道,甚至还有那么一丢想讨表扬的神情从眸子里跑了出来,其实话语间有那么一丢丢的掺假。 “按夙儿所言,本王是不是该夸夸夙儿”,易轻轩轻挑起眉头,所站的位置,正好把打开了的半扇门挡了个严实。 “夫人这般站在门前,是不想让为夫进去吗”?年夙不慌不忙的转移话题,这个问题可不能继续聊下去,搞不好就是引火烧身,还没能进屋,可不能惹自家夫人生气,“还是说夫人在房里金屋藏娇,怕被本座看到,所以才如此”! 年夙嘴角扯出了一抹老大的笑意,眸子的视线意味深长的从自家夫人头顶上方望去。 易轻轩这下可明白了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忍不住拍了拍夙儿的头顶,“若本王金屋藏娇,就不会再给夙儿开门了”。 “切”,年夙不屑的抿了抿嘴,仰了仰小下巴,“给为夫让人位置呗,为夫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夫人一点都不关心为夫,大冷天的,本座太寒心了”。(作者吐槽:戏精教主大人已上线,还请煜王爷签收。) “本王可看不出夙儿身上有风尘仆仆的影子”,即便是这么说着,易轻轩还是侧了侧身子,让其进来,屋舍外严寒,易轻轩确实不舍得让夙儿在外冻太久。 这不,就让了解自家夫人性情的年夙钻了空子,年夙可是明白,兵家之计,攻心为上,转身将房门关严实了,嘴巴里还小声嘟囔着卖弄委屈,屁颠屁颠的跟在夫人身后,“夫人变了,之前看到为夫皆是喜出望外,而现在却……”。 “却什么”?易轻轩走到桌前为夙儿倒水驱寒,见此人猛的不说话了,倒水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去,自家夙儿这是又准备搞什么鬼。 血……是血的腥味儿,年夙眸子闪过一抹异样,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因平生的经历,年夙对血的味道向来敏感,即便这味道极淡,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与此,对视上自家夫人好奇的目光,话锋一转,继续嘟囔道,“现在却对为夫避之不及,夫人,为夫是不是失宠了”。 年夙颠颠的凑到择煜身侧,这房里怎么会有血的味道,今日一早本座离开时还没有,夫人方才回来,这将军府不对…… “把热茶喝了,然后睡觉”,易轻轩把杯子递到夙儿身前,眉宇间却是遮盖不住的笑,顺势接着自家夙儿的话茬说道,“夙儿这才意识到失宠了,可惜为时已晚”。 “怎么会晚,夫人若是不听话,本座就把夫人关到小黑屋里,只能见本座一人”,年夙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旁的水渍,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问出了心中所疑,“夫人这几日在此可受外伤”? “外伤?不曾有过”,易轻轩不暇思索的回答道,凝眸望着身前人眼红色的薄唇,看来唇红齿白不仅仅是用来形容女子。 “那为何……”,年夙话没说完就感觉意识开始变得昏厥,浑身的血液恍如倒流了一般,一股寒气从胸口处衍生至手脚,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人,血红色的瞳孔里皆是诧异和震惊,身体上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净了一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昏迷之前看到了床下的影子,只可惜意识尽失,看不真切。 “年夙,这可不能怪我”,低沉浑厚的声音从易轻轩嘴巴里说出,只不过这张面孔很快就撕碎破裂,邪君将脸上的人皮 面具撕下,散落下来的银发将此人映衬的有些邪魅,脸上还挂着冷笑,垂眸看着昏倒在地上的人,难怪魔尊会对此人动心,除了容颜外,这人的性情着实好玩,只不过魔尊大人以大局为重,本体只有一具,这本体意识就必须销毁,真是想不到这人会是姬白异世之中苦苦寻来的晋级者,只可惜以遁入魔道,为时已晚。 本君装扮成易轻轩的模样,果真如魔尊大人所言的一般,此人根本没有一点防御性,看来魔尊大人把本君苏醒这件事瞒着年夙是对的,好让其措手不及,罢了,本君还是不多做耽搁,要不然一会儿这人的老相好回来就麻烦了。 邪君将昏倒的人揽腰抱起,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瓷杯,夺窗而出。 习武场 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整片夜色,漆黑的夜晚被这火光侵染的十分亮堂,亮光把黑夜侵蚀,耳畔传来挥动武器的赫赫风声,及与其交杂却相辅相生的冷兵器交击声。 “王爷,您不舒服吗”?秦镇山见煜王爷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煜王爷身侧就是燃的正旺的碳火盆,应该不是冷。 “没,欲临战场的将士风采尽显,不愧是封岳将军所带出的士兵”,易轻轩微微勾起嘴角,心底却衍生出不安,久了便感到烦躁,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却不知这莫名其妙的感知究竟来自哪里。 “只可惜封岳将军一心想要与良人一同归隐”,秦镇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话语间无不透露出惋惜。 “人各有志,封岳将军为了江山奉献了数十余载,亦跟随父皇数十余载,确实也该歇歇了”。 “煜王爷所言有理,封岳将军少小从军,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立下赫赫战功,确实该休养憩息”! 易轻轩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原本是想在城楼上耽搁时间,好等夫晏入睡,伺机行动,没想到秦将军就派人来找本王说有今夜练兵,会很热闹,想着站城楼上也是无聊,最重要的是很冷,便直接来此,这个时辰,也不知夫晏睡下没有。 夙儿应该会乖乖回异世吧!易轻轩凝眸望着不远处兵戎相向的对战士兵,冷兵器的交击声让人胆寒,可易轻轩的心境却一直无法平稳起来,本王这是怎么了! 这还是易轻轩第一次觉得时间会这般难熬,心里莫名的想念夙儿,分明今日一早刚分别,难不成本王这是得了相思病,这样想着,易轻轩的心态好不容易平稳了几分,时辰尚早,本王还是再等等为妙…… 练兵结束已然是后半夜,秦镇山将煜王爷送到将军府前就告退了,易轻轩在门前止住脚步,这个时空,夫晏也该睡了。 这般想着,易轻轩便挪步朝将军府的内阁走去,轻车熟路的来到夫晏门前,屋舍内黑漆漆的一旁,寂静的有些怪异。 易轻轩取下腰间的罗盘,八卦罗盘中央却没反应,本以为是时间久把秘诀记错了,可连连下来数次,结果依旧。 难道夫晏并未在房中?易轻轩取下腰间的佩剑,用剑刃欲将门栓弄开,却不成这门根本没上拴,也没用门钉,轻轻一推就开开了。 嘎吱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易轻轩浑身僵硬的站在门外,借助月色可见屋舍内空荡荡的,就连今日刚换过的烛台也仍旧是新的,易轻轩心中猛的一沉,暗觉不妙,夫晏会去何处?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易轻轩转身回到自己房中,刚打开房门易轻轩就看到桌面上单放着的酒杯,走近后才看到这酒杯壁还沾着几许茶叶,茶壶是热的,不可能,本王出去后便不会有人来此,这是谁添的热茶,疑惑了半响,易轻轩所能想到来此光明正大的搞鬼的便是夙儿。 “夙儿”? “夙儿,可是你来了”? “夙儿”? 易轻轩连唤多次,皆无人应答,这不符合夙儿的性格,应该不是夙儿,若是这家伙早就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的出来了。 大步走到床榻旁,易轻轩心里的不安再次浮上水面,会是何人如此大胆,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思来想去,易轻轩也没想出个头绪,干脆轻倚在床榻的栏杆上,难道是夫晏?垂眸看到了地上那个被掉包了的木偶,本王分明记得把这东西放在了床上,怎么会…… 索性弯腰去捡,眸子的余光却不小心往床底看了一眼,心底猛的一震,易轻轩连忙趴在地上将床下的人弄不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夫晏。 “夫晏,夫晏”,易轻轩沉声唤着怀中人的名字,察觉到夫晏耳后有一个刚要结巴的小伤口,还有几许血迹残留在伤口左右,伤口很浅,并没有什么大碍。 认真的查探了一番,夫晏身上除了耳后外,其他处并没有什么伤口,易轻轩确定这人只是昏过去了,且先把心里如数的疑惑压下,继而将夫晏抱到床上去,这些疑惑也只能等到夫晏醒来之时再问了。 雪域 洞穴内染着的火堆把整个洞穴给照亮,将所有的寒气如数抵挡在洞外,邪君盘腿坐在火堆前,抬眸瞥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人,姬白已然封神,此番来此定然是为了魔尊大人,恰好姬白如今在京城,简直是天赐良机,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原本昏死过去的人猛的睁开眸子,血红色的眼眸中仿若流动着光芒,眉心处的那点此刻红的厉害,像极了朱砂点上的痣,左耳后的血色金莲毫不留情的蔓延到左脸之上,原本干净的脸颊布满了红色的纹身,虎牙露出在下唇外,原本就是血红色的红唇此刻更像是烈火的焰心,此人这般看着像极了蔓生在阴暗之处的鬼怪,所露出的凶煞之气如那地狱修罗还要艳上三分。 “没想到年夙对易轻轩的防备会那么低”,血红色的薄唇中淡淡吐出这句话,乱世慵懒的倚靠在墙壁之上,有些愣神。 “属下觉得他对易轻轩根本就没有防备”,邪君眸子里映衬出撩撩的火焰,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沉声说道。 乱世冷笑一声,事不宜迟,看来今夜就能将年夙的本体意识封死在暝海之中,姬白远在京城,即便他修为再高,也需要一夜的光阴,“本尊之前就对他说过,罢了,多则扰心,你守在此处,年夙的本体意识被断灵药所伤,处于沉睡阶段,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属下领命”,邪君话语落下不久,成百上千的阴魂应声从洞外的影子里爬出,将所到洞口的路封了个严严实实。 邪君抬眸瞥了洞穴外一眼,本君潜心为魔尊大人护功即可,只要今晚一过,待魔尊大人适应主体意识的到位,便就是事已成定局。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爆脾气 京城 钟声悠然的传来,伴着朦胧的夜色,皓月当空,群星璀璨,美不胜收的天海更让人流连忘返,院落里的蝴蝶飘荡在空中,后院里硕大的水缸里映出了高空中的明月,清冷的月色淅淅沥沥的映衬在石桌上,将瓷白色杯子里的酒水也渡上了一层冷光。 “所以说,你就想到我了”?罗岐山食指与拇指捏着釉瓷杯子的杯壁,幽暗深邃的冰眸子瞥了对面人一眼,就很快挪开目光。 “圣上失踪,这朝堂之上也只有封岳将军您能稳住……”,阎衾紧咬着下唇,没办法,谁让自己之前得罪过这人,反正罗岐山没直接把爷轰出去,并且还给爷倒了一杯酒,这就已经超乎爷的估计了。 “其他事好说,这件事就免了”,罗岐山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打断阎衾的话,凝重的神情看着像是恼了一般。 “若是如此,封岳将军应该知晓爷前来的目的,又何必接见”,阎衾想了想,倒不如试试激将法。 “我接见你只是因为渊儿外出未归,我一个人显得无聊而已”。 罗岐山慵懒的神情及散漫的语气要是放在平时,阎衾肯定不伺候,可有求于人,就……“可圣上前往边境,你在京城中的作用本就是如此”。 “儿时你得罪我还不算,如今还想把我往火坑里推”,罗岐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愧是自家渊儿亲手酿的酒,让人食之味髓,都这个时辰了,渊儿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又背着自己喝酒去了?思至此,罗岐山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这下轮到阎衾一脸茫然不解了,这什么跟什么,爷这又是怎么把他往火坑里推了,“这,封岳将军的话爷不是很明白”。 “别封岳将军、封岳将军的,叫我名字就好”,罗岐山拎起玉壶把空荡荡的酒杯添满,抬眸之时却发觉对面人的还未动,“怎么不喝,怕我下毒不成”? “不、不,爷向来喝酒不谈事,谈事不喝酒,这喝酒容易误事”,见罗岐山这样说,阎衾也就不跟这人客气了,“只是你的话我没听懂”。 “此刻我若站出来拢具人心,就怕日后遭人弹劾,我这是手握兵马大权,一肚子的苦水无人知”,罗岐山苦笑着说道,凝神看着杯中的酒水,话语之间更像是戏言。 “是爷疏忽这些了”,阎衾拿起身前的酒,一饮而尽,酒水的甘甜与辛辣交织在一起,“啧……这酒不错,在何处买的”? “渊儿亲手酿的”,提起这个名字,罗岐山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柔和起来。 “啧啧,从爷坐到这里开始,岐山你嘴里就不离渊儿这两个字,这么晚了,怎么不去接他”? 罗岐山抬眸看了身前人一眼,似乎是意有所指。 “嘿嘿”,阎衾干笑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是爷碍事了,这酒爷才喝一口,这么走了岂不是有些可惜。 “别看了,你这眼馋的小眼神儿跟小屁孩一样,走我给你取一坛带回去,时辰不早了,别耽搁我找渊儿”,罗岐山一脸嫌弃的站起身,不等阎衾开口应下就直接转身朝里堂走去。 “哎,不是我说,你该跟择煜学学待客之道”,阎衾小声嘀咕着,脸上却皆是喜悦的神情,爷这波可不亏。 阎衾迈着愉悦的小脚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虽说目的没达到,不过爷本来就想来找罗岐山寻个心理安慰而已,没成想还有意外收获。 送走阎衾,罗岐山将房门锁上才出了门,这么晚了,渊儿这个夜猫子又跑哪里玩了,心里就没有个时间概念,心里这般想着,罗岐山刚出巷口,就看到了相谈甚欢的二人,嘴角处的笑意顿时凝固了起来。 其中那人正是渊儿,而站在马车旁的人确实易成言,罗岐山胸口处的怒火蹭蹭的被二人亲密的举动所点燃,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二王爷”! 罗岐山直接横跨在二人中间身前,眸子不悦的瞥了路渊一眼,很快视线就落在了易成言身上,自己鲜少与此人接触,他又怎么会和路渊在一起。 “封岳将军,你怎么会……”,易成言一脸诧异的看着来人,大半夜的,罗岐山怎么会在这么破旧的小巷子里。 “你们认识啊”,闻声,路渊一手拽着岐山的衣袖,从这人身后绕了过来,“岐山,我在山上采药之时,是这位救了我,没想到竟是二王爷,抱歉,方才失礼了”。 “原来如此,路公子无须多礼”,易成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倒是看了一个真切,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听舅舅所言,封岳将军是为一位男子而放弃了战场上的一切,想必就是此人。 “多谢二王爷,夜深了,二王爷应该待在宫中才安全些,近来京城可不太平”,罗岐山依旧冷着脸,不过却被渊儿这讨好的动作所取悦。 “封岳将军所言有理,近来京城确实不怎么太平,时辰不早,本王就先告辞了”! “卑职恭送二王爷”。 易成言转身上了马车,相继告别之后,马车渐渐消失在巷口处。 “站住”,罗岐山冷声说道,扭头就见路渊正蹑手蹑脚的往后退,看模样是准备开溜。 “今天月亮真圆啊”!路渊猛的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仰头看向空中,好在老天也算给力,空中的月亮确实是又大又圆。 “渊儿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路渊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的转身看去,只见岐山的脸色臭的跟那千年不花的寒冰一样,自己算是发现了,除了二王爷外,只要是跟楚国这皇室沾上关心的,都是这幅臭模样。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罗岐山皮笑肉不笑的走到渊儿身前,再不好好管管这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喂,罗岐山,我不就是回来晚些么,你这是想斩草除根了”,路渊嘴巴里这样说这,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怂,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去,为保小命,誓要与此人拉开距离。 “斩草除根”?罗岐山抓住路渊的手腕,将其按在了墙壁之上,另一只手还不忘护住路渊的后脑勺,侵略性极强的视线狠狠的撕刮着路渊,好像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度,“渊儿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番”? 这番话是罗岐山咬着牙说出来的。 “解释什么”?路渊一脸茫然,眸子的余光不知所措的打量着左右,自己这几天超级听话,没犯什么事啊! 闻言,罗岐山的眉头几乎紧拧在一起,恨铁不成钢的问道,“你的修为,还用得着易成言救吗”? “我不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二王爷的为人么”,路渊这才恍然大悟,缓过劲儿来脸上立刻就换成了一副讨好的神情,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哄住再说。 “这跟渊儿与他那么亲密,有什么关系”,罗岐山眸子微暗,沉声问道。 路渊心中一颤,哎呦我去,这就是岐山阴阳怪气的理由吧,自己什么时候跟二王爷亲密过,这简直是光明正大的泼脏水,这小脾气也忍不住的出来,“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与二王爷亲密过”? “两个眼睛都看到了”,罗岐山的语气强硬了几分,做错了事还这般理直气壮,来京城这段时日这人的脾气长了不少。 “哎呦我去,爷不伺候你了,爷的目的就是想接近他,看看他回京的目的,你还跟爷急起来”,路渊一把推开身前人,虽说只用了三分力,但仍把没有防备之心的人推出老远。 哎呦我去,路渊看着被自己推了一个趔趄的人,为了避免『家暴』,此时不逃,更在何时。 嗖的一下,一溜烟儿就没见人影儿了,罗岐山一脸诧异的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中的妒意如数被激发,阴沉下来的脸色让这位战场上的杀伐之神身上的煞气尽显,路渊,看来是爷这几日太宠你了,不让你吃些苦头,爷罗字就倒着写。 路渊只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脑子里全都是完了、完了,这两个字,罗岐山这人在军队里威震三军,属下皆对他言听计从,这臭毛病都离开军营了还没改过来,不管怎么样,爷都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给罗岐山的脸面比,要是这人翻脸不认人自己还能怎么办? 这么晚了,该去哪里,再犹豫一会儿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就追上来了,慌不择路,本能促使路渊往有亮光的地方跑,匆匆忙忙的刚跑进去,就被一群女子给围住了,空气中的檀香味儿及身旁女子娇媚的声音都在告诉路渊一件事,爷这是又犯了一个大过…… “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里都有”,老鸨一看进来人的打扮就知此人非富即贵,怎么可能放过,使眼色给周围的姑娘,示意她们加把劲儿。 “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爷不喜欢奴家这种的吗”? 路渊原本就心乱如麻,乱糟糟的声音听着简直头疼,这楚国的风尘女子为何个个衣不蔽体,自己国家的也没见这样,不对,路渊愤愤的拍了一下脑门儿这不管怎么样,先把罗岐山给避过去再说,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来了这个地方。 “给我找个上等的房间,再来个谈琴的就行了”! “客观这边请”,老鸨笑的一脸谄媚,扭头面对这些姑娘时,就又换成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去找琴儿来”!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红颜祸水』 路渊迈着慌乱的步伐跟在引路的小厮身后,不时的扭头看去,总觉得背后冷嗖嗖的,上天保佑,千万别让那个家伙找过来。 “爷您里面请”,引路的小厮推开门恭敬的站在一旁,“爷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尽情吩咐,一会儿琴儿就来了,她可是我们这里抚琴数一数二之人”。 “好”,路渊一进门就开始细细的打量着屋内,左右环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紧闭的窗户上,眸子里闪起一抹微光。 “那小的就先退下了,有事爷您招呼”,说着小厮关门退下。 听到关门声路渊脸上隐藏着的焦急神色一下子全部露出,急匆匆的跑去推开窗户,垂眸看去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这窗外究竟是哪里? 左右权衡了一下,路渊还是撸起袖子准备翻窗户逃跑,哪怕掉猪圈里,也比在这里被罗岐山逮住强,这个老男人可劲儿酸的一个醋坛子,让他看到自己在这种地方,这几个月自己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爷,您这是”?琴儿怀中抱着九弦琴,杏眸中隐藏着的皆是悲凉,推开门就看到已跨坐在窗户上的人,因为只瞧得见此人的背影,琴儿一时间摸不透此人究竟是何意。 “我……”,路渊一扭头就看到一袭青裙衣摆,娥黄色的薄纱掩面的女子,眉目含情,亭亭玉立,一看便知是佳人,再一看竟有那么一点眼熟,不过这一时间却想不起究竟是何人,罢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路公子”,见到眼前人的容貌,琴儿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小步走进屋舍内将怀中的九弦琴放下,转身就将门给关了个严实。 这略有耳熟的声音让路渊的动作一顿,却也没多想,叙旧之事来日方长,可不能被罗岐山抓到把柄了,正准备撤离,却被来人拉住了衣袖。 江琴一手紧拽着路渊的衣袖怕此人溜走,另一只手直接脱掉了外衫,微微上扬的唇角旁荡漾起深浅不一的梨涡,这青涩的笑与这主动的动作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我去,琴儿你这是做什么”?路渊被忽然加大的力度弄得一个趔趄,那不可言会的地方出奇的疼。 路渊脸上的神情刹那间就变得奇怪无比,横跨坐在窗户上的感觉可以说是一丁点儿也不好。 “路公子,你说过山水有相逢,你我会再遇,这次你可甩不掉奴家了”,江琴喜极而泣,美眸间不知何时沁染上了点点的泪光,青葱般的十指摸在路渊的胸口处,“奴家自知身份卑微,只要路公子肯让奴家跟在路公子身后就可,奴家日后就是路公子的人了”! 路渊想都没想直接推开了这人,俊逸的眉眼紧皱着,好不容易才从疼痛里缓过神来,“姑娘误会了,我来此只是为躲避灾祸,抱歉,在下告辞……”! “路公子,山水有相逢可是您说的”,江琴见此人欲要逃窗而出,直接抱住了路渊还在里面的那个大腿,“奴家听闻您离开国都,千里迢迢才寻到此,您不能不要奴家”。 “江姑娘,你先放开手,放开手我们再谈”,路渊嘴角旁勾起了一抹苍白的笑容,藏在身后的右手却已攥的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莫不是老天要亡我做男子的气焰。 “奴家才不放开,放开路公子您就要跑了”,说着江琴抱的更紧了些, 话语间带着浓浓的委屈,“路公子您是不是看到奴家就要跑,你我二人再次重逢便是有缘,天上月老做红线,奴家不管,任凭路公子走到哪里,奴家都要追随”。 要不是那不可言会的地方隐隐作痛,路渊早就溜之大吉,现在就觉得连呼吸都疼,脑袋被窗外的寒风吹的有些懵了,“这些都先不说,江姑娘先把衣服穿上,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这般,一会儿被人看见会没法解释的”。 “路公子与奴家之间何须解释”,江琴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松手,泪汪汪的大眼睛分外的惹人怜惜。 “先让我下来成不,你我一直这样也不是一会事”,路渊紧皱着眉头,果然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自己干嘛没事干去推罗岐山,逃跑就逃跑吧,还来到这鬼地方,要是被罗岐山逮住,这条小辫子定然把这人拿捏的死死的,不过想必他应该想不到自己会来这种地方,这么久过去,那家伙要追早就追来了。 “路公子要先答应奴家不跑”! “不跑,真的不跑”,路渊现在就连动一下就疼,更别说跑这个高难度的动作了。 江琴凝神看了路渊半响,双手才渐渐松开,起身站在路渊身侧,以防此人逃跑。 路渊在心里早就把罗岐山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个遍,要不是这人震慑力太强总是吓爷,爷会莫名其妙的受这种伤吗? 艰难的从窗户上下来,如今路渊只想找个软和的地方坐那里,等待疼痛缓解下去。 抬眸就瞥见不远处的床榻,路渊咬了咬牙,这种事又不好被江琴看出来,只能故装镇定的拖着伤残的身体,缓慢地向目的地移去。 “路公子,无论如何奴家日后就是您的人了”,江琴直接从身后死死的抱住路渊,整张脸几乎埋在路渊背后。 “江姑娘,还请你自重点”,路渊直接掰开了腰间的手,狠了狠心大步走到床榻旁坐下,好痛了,罗岐山你奶奶的,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的生气,爷能受这种苦…… “琴儿不知自重究竟是何意,只是知晓遇见意中人便不能错过”,江琴挪步走到路渊身前,便开始解里衣的腰带。 “哎呦我去”,路渊直接伸手抓住江琴两手的手腕,这穿的本来就不多,可不能再脱下去,“江姑娘,我已有良人,对于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路公子别想用这些花招骗奴家,奴家可没有这么好骗”,江琴垂眸看着路渊紧抓着自己的双手,“敢问路公子,琴儿的手光滑不……”! “……”,路渊额头上溢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紧咬着牙,被这个问题弄的哑口无言,也根本没有心思来应对江琴,只想着这非人的疼痛赶快消失,然后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路公子不说话,奴家就当路公子默认了”,江琴唇间露出一抹媚笑,软若无骨般直接向路渊身上倒去。 路渊趁其不备,从后伸手直接把江琴给批晕,紧接着将这昏倒的人给推到床榻的另一侧,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嘶……这红颜祸水果然没说错”。 深吸了一口气,待这疼痛缓过劲儿路渊从起身,将被主人随手丢在地上的外衫捡起,重新走到床榻旁,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放在外衫内,江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在下已有良人,姑娘又何必作践自己来这风尘之地,这银票想必能帮姑娘脱离此地,在下就不多做打扰。 路渊将外衫搭在江琴身上,正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却好巧不巧的开了,路渊原本以为是来送茶水的小厮,可没成想刚抬头就看到罗岐山那杀人不偿命的眼神。 “渊儿可真是有心情,慌乱之中还能来此”,罗岐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怒火攻心几乎快失去了理智,皮笑肉不笑的走入房屋内,“渊儿还是喜欢女子”。 “没,我跟她没关系的,只是……”! 路渊话没说完就直接被来人按在了床上,紧接着便是报复性极强的吻,罗岐山一手遏制住路渊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力的搂着身下人的后脑勺,狠狠的吻住路渊欲要解释的唇,舌尖上已品尝到了血腥味儿,即便是这般,罗岐山也依旧不打算收手。 “唔……”,路渊大脑一遍空白,缺氧导致脸颊绯红无比,双手出于本能用力的推拒着罗岐山的胸膛。 瞥见身下人双眸中已有水光,罗岐山终是舍不得,放开了路渊,舌尖轻舔过薄唇,“还闹不闹”? 路渊大口的喘着气,一恢复自由就嗖的一下跑到床的里侧,缩成一团,一脸防备的看着罗岐山,还没从方才缓过神来,薄唇被啃的发红,特别容易引起人的蹂躏心思。 罗岐山勾了勾唇角,坐在了床榻上,深邃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缩成一团的人,心里那股怒火竟莫名其妙的平息了起来,“过来”。 低哑的声响中有这说不出的威严,路渊差点就真的屁颠屁颠的过去了,过去你还不弄死我,我傻啊! “没听到我说话吗”?罗岐山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过去就过去,不信你还能把爷给吃了”,路渊嘴巴里小声嘟囔着,抬眸怯怯的打量了一番罗岐山脸上的神情,事况不好啊,用余光扫了一眼还在昏睡着的江琴,呼,好在没醒来,要不然爷脸就丢大了。 路渊慢吞吞的挪动着身体,罗岐山看不惯,直接抓住这人的手腕,将其拽入怀中,鼻息扑出的热气全弄到了路渊脖子里,导致路渊缩着脖子躲着。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境所困 “好玩不”?罗岐山怕脸上生气的神情绷不住,就先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路渊耷拉着小脑袋,半响了才抬眸怯怯的看来罗岐山一眼,因为相处的时日久了,路渊知道岐山这幅神情那就代表他不生气了,心尖儿的那份小雀跃就冒出来了,这个老色鬼,委屈兮兮的开口,“不好玩”。 罗岐山痴迷的看着怀中人红肿的唇瓣,眸子里皆被情欲占据,被自家渊儿的小眼神勾的心里乱颤,没想法,谁让自己就吃渊儿这一套呢,“怎么不好玩了”? “那里疼”! “蛤”?罗岐山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在看到怀中人诡异的神情时,心里猛的一沉。 路渊直接把头靠在了罗岐山胸膛处,这老色鬼身体真硬,没一块儿软的,“刚刚我准备翻窗逃跑时被这女人拽住了,当时我正好就跨坐在窗户上,还被拽了两次”。 “哈哈”,罗岐山忍不住笑出声,再不明白怀中人说得是什么,那就是傻子了,不过眸底的笑意很快就消散,“这女的是何人”? 罗岐山对于路渊,可以说是百分百的信任,哪怕遭遇背叛也绝不后悔,二人同甘共苦,对路渊的秉性可以说是拿捏的很清楚,绝对相信此人不会真的做什么,可进门就看到被自己捧到心尖儿上的人与一风尘女子在床上,并且那女的还衣衫不整,任凭谁都会心有不甘。 “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江琴,三年前你打仗迟迟未归,我去找你,却不慎遇险,正是她救了我”,因为姿势的因故,路渊抬眸只能看得见罗岐山的下巴,上面短短的胡茬看起来也分外的合眼,自家男人真帅啊,难怪别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此话果真名不虚传。 “她又怎会在此地”?罗岐山拍了拍怀中人的脑袋,食指的指尖轻轻的从怀中人的眉心处划过,语气几位平淡,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她本是歌姬,那次我在她房中躲过一难,因为当时慌张,我就给她塞了张银票,说山水有相逢”,路渊拖着下巴,细细的思索这句话怎么就让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下一次相遇之时再报答恩情,偏偏这人不知怎么的就给误解了,刚刚一见面就脱衣服,吓死我了”。 说着路渊拍了拍小心脏,侧眸看到江琴的身影,那不可言会的地方就隐隐作痛。 “方才我捡起外衫把银票塞进去,希望她能用这些给自己赎身,刚盖她身上,你就进来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那,路公子会不会就此不举了”,罗岐山嘴角处勾起一抹邪笑,大拇指轻刮过怀中人的下巴,还是渊儿的下巴好摸。 “你大爷的,你不举,爷我都不会不举”,路渊一下子就被罗岐山这句话点燃,恶狠狠的说道。 “渊儿这模样还真想急了的兔子”。 “那你可要小心爷咬人”!路渊白了罗岐山一眼,想站起来,却被这人给强抱在怀中。 “今晚你就好好伺候爷吧”,罗岐山直接起身把脸红的快滴血了的人扛在肩膀人。 平日里若是罗岐山这幅动作,路渊肯定会翻脸不认人,可现在有难言之隐,也就不计较这些了,路渊感觉脑袋瓜子的血液都在倒流,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那次罗岐山身负重伤,自己把他抱回驻扎的兵营之中,也是在那时自己才知道,这个在战场上如地狱罗刹一般的男人,也有气息奄奄的时候。 边境 濒临乍幕之时,床榻上昏睡之人的睫毛才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挣扎了半响,才艰难的睁开双眸,夫晏醒来之时就看到了趴在床榻旁熟睡过去的人。 身体一惊,猛的坐起身来,这大动作自是惊醒了睡眠浅的易轻轩。 “王爷,您……”? 夫晏连忙起身准备下床时却被拦住,满脸错愕的看着王爷。 “身体可还好”?易轻轩一时间摸不准夫晏此时是否被人所控。 “属下无事,只是不明为何会在此”,夫晏紧绷着神情,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睡在王爷床榻上,还让王爷为自己守夜…… “你……”,易轻轩欲言又止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夫晏的性情本王了解,此人看着也没什么问题,眼前突然浮现出夫晏耳后的伤口,难道那几日夫晏被人牵制住了神魂,主体意识暂时被侵占? “昨晚,本王在床下发现昏迷不醒的你,任凭怎么喊夫晏你皆没有反应,找军医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的左耳后有一处伤口”,易轻轩不急不慢的说着,眸子的目光认真的看着身前人的神情。 夫晏紧拧着眉头,下意识的向耳后摸去,果不其然的摸到结疤的伤口,“属下记得……”。 对于这几天的事,夫晏根本没一点记忆,即便是用力的回想,也无济于事,只得哑了声息。 见到夫晏的反应,易轻轩更是确定此人之前是被人控制意识的想法,“罢了,记不得也没事,本王命人送煎了药,一会儿就会送来,你就在此歇息”。 “属下恕难从命,这有违君臣之礼,怎可……”! “这里只能你我,哪有那么多礼数”,易轻轩不暇思索便打断了夫晏的话,瞥了这人一眼,“如果要分礼数的话,这便是本王的命令,本王要出去走走,你先歇下,这件事本王会处理好”。 留下这家伙,易轻轩便拂袖而去,好看的丹凤眼中皆是阴霾,乱糟糟的心境丝毫没有因为夫晏的醒来而变得平静,本王这究竟是怎么了? 易轻轩头疼的扶额,慢步在将军府前来回踱步,昨夜被扰乱的心境及那股暴躁感不但没有丝毫平复的趋势,反而越发猛烈,根本无法平心静气的坐在那里。 苦想无果,易轻轩抬眸便看到屋檐上方的残雪,微叹了一口气,“莫不是夙儿在怨我”? 眸子被寒风吹的微微轻磕上,忽然想起那被调包了的木偶,虽说丢失的木偶已被本王给解除了灵契签约,可夙儿离开之时将另一个木偶拿走,这不听话的人说不定还会再来,本王先把被调包的木偶处理掉,再用秘法重新抽离幽灵木偶中的灵体,这样一来,下次夙儿再偷偷来此时,本王便能发觉这人的行踪。 这个想法让易轻轩原本烦躁的心境顿时平稳了许多,脚步生风的朝将军府的侧阁走去。 变更木偶的灵体,对易轻轩来说并不复杂,只是让易轻轩疑惑的事随时携带的罗盘为何在他人前来调包木偶之时竟没有声响,难道是坏了? 轻车熟路的来到侧阁二楼最里侧的房中,可别看这房门处与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可是别有洞天。 这几天闲来无事,易轻轩倒是把将军府的路径给摸了个清清楚楚,这个房间是用来存放兵器的,数不清的长刃、佩剑与大刀陈列与此,听秦镇山说,这是罗岐山收集的一些兵器,大大小小数百柄,罗岐山走之前,只带走了几柄心头好。 易轻轩之所以来到此处,就是看中了房中兵器甚多,这些兵器大多是玄铁锻造而成,可扰乱罗盘内的磁场,本王倒要看看,这罗盘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刚踏入房门,易轻轩腰间的罗盘就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这是罗盘内磁场被扰乱的前奏,这般说来罗盘不像是有问题的,取下腰间的罗盘房在屋子的正中央。 待易轻轩在房中带上了半柱香的时辰,这罗盘的嗡嗡声在没有主人操控的情况下竟戛然而止,继而发出极为诡异的嘎吱声,这声响听着让人毛骨悚然,易轻轩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兵器,一门心思全然在这罗盘上。 紧接着易轻轩意识到了一个缺陷,本王把这罗盘磁场搞乱是为了找出罗盘哪里出了问题,可自己却忘了一旦磁场被扰乱,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会掺连在一起,而引乱罗盘的因由就更找不出来了。 易轻轩皱眉捡起地上的罗盘,继而塞入怀中,罢了,本王还是先做木偶灵体,之后再掰扯这罗盘,不好的心境几乎压制到了极点,就连易轻轩自己也搞不懂,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究竟是怎么来的,更不懂为何情绪会这般不受控制。 强忍着心里的暴躁,易轻轩将放置在案台上的兵器挪到了地上,用一旁的断布将桌面擦干净,紧接着端坐在暗台旁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木人儿,耐着性子动用灵力修改对偶的牵制力。 这是易轻轩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竟然这般不受控制,莫名其妙掀起的不安与紧张让易轻轩压抑到极致,本能越想要拜托,便越烦躁,在满满的压抑感的促使下完成了这木偶的所有步骤。 刚完工不久,这木偶的眼睛就开始微微范绿光,难不成这么简单的东西本王也会弄错?易轻轩沉重的心情几乎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凝眸看了这木偶半响,竟孩子气般的跟木偶置气,本王倒要看看这东西究竟能领本王去何处。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格局变化 京城 姬白睁开眸子就听到了耳畔旁淅淅沥沥的雨声,扶着床榻坐起,愣神的望向窗外,昨夜抵达京城已是亥时,因易憬君此行目的所在也不便入京,于是就在这京外的别苑歇下,这人帝王当的也忒窝囊了些,到家门口却不敢进门。 伸了个懒腰姬白就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月白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窗外,此处正好与不远处的凉亭对应着,透过细密的雨丝,那人一笼杏黄色的衣襟随着微风而浮摆,好巧不巧的就这般闯入眼眸之中,想不看见都难。 这家伙一大清早的,一本正经的站在凉亭里做什么,昨夜这家伙好像接到什么情报,也不知是什么睡得,没一眯一会儿就又起来,姬白揉了揉太阳穴,干脆直接坐在窗旁的卧榻上,他在想什么呢? 瞥见易憬君看过来的目光,姬白连忙平躺在卧榻上,呼……这家伙应该没看到本尊吧,对,应该没有…… 易憬君是身居高位之人,对于任何看过来的目光都可以说是非常的敏感,当然,在清柠方才看过来时易憬君就感觉到了注视着朕的目光,本以为是错觉,就想转身来看看,没成想正好看到那人慌张闪躲的神情。 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易憬君唇角却忍不住的微微勾起,心情看起来像是极好,看来清柠也起来了,一会儿可以派人送去早膳。 “回禀圣上,属下进京查探了一番,灵徐畅看起来这几日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属下与半盏接头,发觉他着实过于安静,完全不像平日里那般野心勃勃,不过暗地里他收揽了众多门徒,不过对于权倾朝野的他来说,这一点算不上什么怪谈”!夫晏将所打探到的事,一一回禀道。 “朝中的大臣,近来新晋升上来的皆是灵徐畅的门徒,他这一步棋走的真妙”,易憬君凝神看着莲池中随微风起舞的乳白色莲花,这世间真的有人如这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圣上可还需属下做些什么”? “止步不前是朕如今最好的打算,既然朕已安全抵达京城,你便速速回去,朕在此,无人敢乱动手脚,择煜只身在边境朕始终放不下心”,易憬君微皱着眉头,唇色显得有些苍白,双手紧紧的握住凉亭的护栏,朕的这个皇上,当的也太窝囊了些,父皇若是无心把皇位传给朕,何必临终前更改懿旨,如今与朕处处作对的,除了灵徐畅外,大多都是父皇的人。 夫晏犹豫不决的抬起头看着圣上,主子命自己要保护好圣上,如今虽说抵达京城郊外,可还是未入皇城,自己贸然离开定是不妥。 “不必犹豫,清柠在此朕不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择煜,这几日朕会伺机入宫传旨受益择煜暂时掌管边境的兵权,这样一来在择煜在那里在不会备受压力”,易憬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江山若是断在朕的手中,死后朕着实无颜去见泉下的列祖列宗,父皇过于宠爱韦贵妃,灵徐畅可以说是借着他姐姐的地位,在官场内步步高升,平步青云,即便韦贵妃去世之后,父皇仍任由此人向不可想象的方向发展。 “属下领命”,夫晏恭声应道,离开这么多日子,确实有些担忧王爷的处境。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用完早膳歇息到下午在出发,要不然赶了这么久的路,身体可吃不消”! 夫晏刚想婉言相拒,却被圣上威严的神情给弄的说不出话来,这句话从帝王口中说出,其威严无可比拟,“是”。 姬白再次从窗户处探出小心翼翼的探出小脑袋,月白色的眸子紧张且急迫的看向凉亭处,却不见一丝人影,刚想收回目光,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刻警觉的转过身来。 “清柠在看什么”?易憬君站在清柠的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好看的丹凤眼不经意间流露出分外柔和的目光,与这紧绷的神情,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 “蛤”?姬白尴尬的与易憬君来了个对视,其实这家伙总是本尊像个小老头子,本尊活了几千年,被人这样说也不记得奇怪,殊不知这人才像小老头子,明明二十出头的模样,总是一副哀愁的小模样,没一会儿就又恢复如常,这转换能力,马上就能遁入空门的感觉。 四目相对,易憬君感觉眸子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慌乱的挪开目光,脑海中身前人微张着薄唇的模样却挥之不去,玫瑰花瓣色泽的唇色让易憬君心乱如麻,朕、朕这是怎么了…… “咳”,姬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眉头却微微皱在一起,本尊怎么会感觉不到易憬君来此。 “要用早膳了”,易憬君摸不透自己的想法,却忍不住的想多看身前人一眼,思索了半响,也就这个理由用起来合适些。 “劳烦憬君跑一趟了,我梳洗一下,马上就去”,姬白光着脚踩在地上,白皙的脚腕仿佛比那冬日的皑皑白雪还要亮上三分,脚背上青色的血管异常的显眼,姬白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地上真特娘的凉。 “嗯”,易憬君轻声应下,却也自知,再待下去不合适,便转身离开,脑袋里却全然是姬白那张充满疑惑的容颜。 “这家伙挺好玩”,姬白自言自语的感叹道,秦龙这小子也忒不靠谱了,不是说本尊会遇到情缘么,本尊来此至今一个女子都没见到,更别说情缘不情缘的,这家伙与他那个所谓的弟弟双宿双飞,把掌管的格局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边境 易轻轩拎起案台上冒绿光的木偶,好看的丹凤眼中映射出了木偶双眸的绿光,直接挂在了腰间,跟随着木偶微弱的牵引力,徒步离开了将军府。 出了兵营就来到了边境建造的城墙下,硕大的朱砂色大门敞开着,大门两旁是拿着武器守着一小波驻扎军队,各个身着盔甲,直挺着腰板,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前方。 “参见煜王爷”! 守城的将士看到易轻轩连忙行礼,恭敬的说道。 易轻轩微微颔首算是应下,好看的丹凤眼中却布满了红血丝,昨夜被这莫名的情绪折磨了一宿,也就是在天刚亮时才睡了一阵,可以说这如今的心境可谓是不悦到了极致。 “煜王爷若是要去雪域,可用卑职派几人跟随”?为首的将领拱手行礼,恭敬的开口问道。 “不必了,本王只是四处走走而已”,易轻轩婉言相拒道,垂眸瞥见腰间木偶双眸的幽绿色光芒更重了一分,心底猛的一沉,莫不是夙儿真在此地? 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知不觉间易轻轩已跟随着木偶的指引来到了洞穴处,也是在这时易轻轩才发觉此地有些熟悉,厚重的大雪融化之后这雪域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没有将近二三尺厚度的雪挡路,易轻轩这一路才会这么快抵达,原来当初这个洞穴距离边境城也不是很远,真不知当时自己为何走了整整三十几里路也没抵达这个地方,或许是大雪的覆盖让道路变得异常难走,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局势。 在洞穴前停留了一会儿,易轻轩清晰的听到洞穴内传来木柴燃烧时的啪啦啪啦声,身体猛的一僵,侧身躲到了一旁,莫不是当初救自己这一行人的那个辽国人在此? 易轻轩发觉腰间木偶双眸的光芒已变得碧绿碧绿的,这一系列正常的反应告诉易轻轩这木偶根本没有异常,而是对灵的另一个木偶在此。 思来想去,易轻轩终是忍不住重新走到洞穴前,犹豫了一阵,便决然的迈步走了进去,这洞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易轻轩一般,仿佛只要踏进去,心里这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就能得到缓解。 进入之后,洞穴内只有燃的正旺的火堆,不见一丝人影,看来这里面的人在自己抵达洞穴前就离开了,除了这堆燃着的火堆,易轻轩竟找不到一点有人在此待过的痕迹,一旁放置的简单碗筷还是上次离开时的那幅模样,难不成有其他人发现了这个地方? 也难怪,这大雪化了之后,此地就变得比较显眼,被人察觉到也是难免,这火肯定不是自己烧着的,看来是离开之人故意抹掉了痕迹。 正在易轻轩思索之时,洞穴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不及离开,躲到里面偏僻的角落,身体紧靠着墙壁,整个身子被储存放的碗筷案台挡住。 “这雪狼的味道不知怎么样,待本座今晚去找夫人的时候,给他带点”! 直到这熟悉的声音传人耳畔,易轻轩从昨夜开始便乱糟糟的心境好不容易得到了遏制,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夙儿可真不听话,不过听夙儿说话的语气,身旁应该还跟了他人。 果不其然,接下来响起的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让易轻轩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这东西太腥了,教主夫人会喜欢吗”? “用酒去去腥就好,你去给我拿个碗去,这狼皮挺完整,等等再捕杀几头,可以给择煜做件狼皮衣袍”,说着年夙取下腰间的匕首,熟练的将狼皮拨下,寒刃切开皮肉时,血红色的眸子里露出来异样的笑容。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阴差阳错 “是”!邪君恭声应下,与身前人对视一眼,唇角处噙着一抹邪笑,漫步朝放着东西的案台旁走去。 遭了,易轻轩忐忑不安的向身后退去,可惜硬邦邦的石壁挡住了所有的退路,易轻轩眸子的余光几乎瞄见了走过来人的一只脚。 “你来把肉割一下,还是我去取”,年夙将整张狼皮叠整齐抱在怀中,强忍着笑意,在邪君即将发觉到易轻轩的身影时,让其止住了脚步。 “属下领命”。 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易轻轩才松了一口气,本王这般出现在夙儿身前会不会不好,这莫名的心虚弄得易轻轩没有底气,只不过缠绕了易轻轩几乎整整一宿的烦躁感和不安,皆在听到夙儿声音事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此刻的心境异常的平和,按道理来说本王应该是来此找这不听话的人兴师问罪的,怎么到头来反而是本王心虚了。 不等安生会儿,脚步声又再次想起,渐渐濒临的脚步声跳动着易轻轩的心弦,硬着头皮一本正经的紧靠在墙壁上,果不其然与过来拿东西的人来了个对视。 刹那间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易轻轩嘴角处强硬的扯出一抹笑意,将挂在腰间的木偶藏在长袖之中。 这小东西当然没躲得过年夙的目光,薄唇微微上扬,双手撑在案台上,整个身子向前仰去,血红色的瞳孔映出了眼前人的侧颜,神情微愣,易轻轩确实颇有几分姿色,难怪能让魇汋这般中意与他,“夫人在与本座玩躲猫猫吗”? 这突兀的声音让易轻轩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加快跳动,脸色却瞬间就冷了下来,仿佛快要掉冰渣子了一般,易轻轩原本就是这种性情,越是紧张,表面上就隐藏的越深。 长久的对持易轻轩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占了下风,薄唇几乎紧绷成一条直线,闷闷的开口,“夙儿为何在此”? “夫人觉得呢”?年夙高挑起眉头,露出的虎牙抵在下唇处像极了吸人血肉的妖魔。 “夙儿……”,这浓浓的邪气,易轻轩要是感知不到那真的就是傻子了,瞥见凑过来的人眉心处那枚显眼的红点,及这外露的獠牙,莫不是夙儿心魔复发…… “夫人快来看,本座正准备烤肉,既然夫人来了,我们就一同吃”,年夙根本不给易轻轩思考问题的机会,直接拽着身前人的胳膊,将这人拉了出来,毫不客气的伸手揽住易轻轩的肩膀,继而一下子愣住了,血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这张宛如仙君般的侧颜,“夫人真好看”。 被这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盯着,易轻轩感觉到一股极强的震慑力压在头顶,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让这气氛变得更微妙了些。 “哈哈,本座看夫人都看得入迷了”,年夙伸手拉住身侧人的手腕,眸子里是浓浓的笑意,“邪君,这是本座的夫人”。 闻声邪君朝这个方向望来,满头的银发映衬的此人邪魅无比,方下沾满鲜血的匕首,“属下见过教主夫人,久闻教主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此处浓郁的邪气让修炼正道的易轻轩有些不适应,这教主夫人二字从这人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别扭,这邪君的名字本王怎么听着这般耳熟,夙儿身旁什么时候有了这人? 记忆中,易轻轩只见过歌源、怀柔、鬼画骨与姬湛,除此之外,还是第一次见到新面孔,蔓延在空气中的魔气让易轻轩心里生出了抗拒,因顾忌此人,不好直接在夙儿身前说什么,师尊曾说过,心魔入体…… “择煜是怎么找到本座的,莫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年夙薄唇间噙着一抹笑意,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人。 “为何不回异世去”?易轻轩紧绷着神情,这才从邪君的身上挪开目光,最后落在了年夙身上。 “回异世作何,那里又没有夫人”,年夙撇了撇嘴,愤愤不平的说道。 易轻轩狠狠的瞪了年夙一眼,有外人在这家伙还准备不知分寸的乱喊,只是违心的红了耳垂,“这里不安全,夙儿最好受伤一下离开此地”。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夫人便成了夙儿的口头禅。 “本座相信夫人会保护本座的”,年夙轻抿着薄唇,即便被瞪着也厚脸皮的迎了上去,满怀期待的看着易轻轩。 “傻子”,易轻轩心里一顿,任凭怎么也难以抑制心里的兴奋,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扬,宠溺的抚上身前人的头顶。 这种软话让易轻轩有些失神,倒不如说夙儿对本王这种依赖的话,也是在这时易轻轩清晰的发觉之前为何会对夙儿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这人过于独立,怕他离开本王。 年夙露出乖巧的笑容,贪婪的呼吸着属于这人身上的气息,笑得弯弯的眉眼,“夫人当真不吃肉吗”? 易轻轩目光落在了血淋淋的雪狼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有些反胃,据本王了解,这雪狼的味道不应该这么腥,对视上夙儿期许的目光,眸子里闪过一抹为难,不过却很快就应了下来,“好”。 京城 似停未停的雨声扰的姬白心神不宁,即便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也无法阻挡这雨声入耳,盘腿坐在卧榻之上,本尊该怎么向易憬君辞别,若是这样离开,这家伙只身一人,本尊就此离开也未免太不仗义了些。 正在姬白愣神之际一枚银白色的飞镖嗖的一声袭来,待飞镖接近右耳耳廓之时姬白才反应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躲开,凝视着插入窗户中的飞镖,本尊怎么会变得这般迟钝? 遭了,易憬君,姬白容不得多想,匆忙起身朝易憬君的居所跑去,所有不好的念头几乎蔓延到了极致。 可抵达之时那人却正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赏雨,姬白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重爆一击,自己只不过是个过客,即便有人要行刺也该行刺这人,怎么这目标会是本尊。 “清柠”?易憬君将茶杯放下,起身看着不远处喘着粗气的人,好看的丹凤眼中露出一抹诧异。 紧接着为眼前人斟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走到清柠身前,将茶水递出,“要不喝点茶”? “你没事吧”? 这冷不伶仃的话语让易憬君不解,却也认真的应答,“没事,这不正喝着茶,你就来了”。 话音刚落不久,就听到咔嚓一声被子破裂的声响,若不是姬白眼疾手快的将易憬君拉入怀中,这破的可就不止是杯子了。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响,易憬君满脸诧异的看着身前人眸子的变化,意识到这般看人不妥连忙收回了目光,姬白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这般猖狂,月白色的眸子顿时幻化为白虎的符咒,身体内如数的灵力渐渐从身上抽离,余光瞥见了池塘水面上的一根莲花根茎,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其中为空心,好啊,敢在本尊面前用这种歪点子。 姬白松开易憬君,另一只手却一直紧握着此人的手腕,弯腰捡起地上的飞镖,要不然的臂力和腕力不会这么强,再者,池塘距屋舍有一定的距离,脱离水面之时亦会受到阻碍使飞镖受阻,应该用的是弓箭,像这种金属的小飞镖应该是一次可连发的精密制品。 “怎么”?易憬君下意识的开口,垂眸看着被这人握住的手腕,被握住的地方微微发烫,第一次与人这般亲昵接触,易憬君紧屏住呼吸,本能的选择挣脱开,可这人握的紧,心里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感觉心脏要垮掉一般,根本无暇思索这飞镖偷袭一事。 “没事”,姬白将飞镖握在手中,继而不慌不忙的转身面对池塘的方向,身体挡在易憬君身前,薄唇微微的动了动,特意的压低声响,“捂住耳朵”。 易憬君闻言没有丝毫的迟疑,连忙捂上耳朵,从眸子中白虎符咒内散发出的虎啸将池塘内的水溅出三分,只听见哇的一声惨叫,躲藏在池塘内的三个黑衣人被虎啸的拨动给甩到了岸上,昏死了过去。 “……”,易憬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无法缓过神来,此地怎么会有人埋伏,朕回京的消息可是封锁的严严实实的,无人知晓,此地是择煜的别苑,莫不是冲择煜而来?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易憬君给自我否定掉了,这别苑择煜鲜少来此,应该是行踪败落了,被人走漏了风声,只要待朕重新回到京城坐到皇位上时,看到那些人看着朕的目光时,就可断定是输是赢,原本准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却没出想消息败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想了,我们先把这几人关起来再说”,姬白也是在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抓着易憬君的手腕不放,火烧眉毛般的连忙松开,“抱歉,方才情急之下,我怕一旦让他们发觉我们查到了什么,会有所反应,所以就……”! “没事,多谢,你又救了朕一命,朕都不知道这份恩情日后要怎么报答”,易憬君平生最不喜的便是欠人人情,可这次不仅仅接连欠下,并且皆是一份难还的大恩。 “不如你以身相许算了”,姬白发誓,说这句话真的只是为了调解这尴尬的气氛,却不知为何,这气氛变得更微妙了些,“说笑而已,你别当真,我先去把这些人拎到房中再说”。 说着,姬白脚下生风般,急匆匆的逃离原地,天啊,本尊这是在乱说些什么。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玩的人 易憬君抬眸望着清柠离开的身影,对这句玩笑之话其实并不抗拒,只是不知道这气氛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尴尬。 只见不远处那人直接把那三个黑衣男子扛在肩膀之上,易憬君几乎不敢想象。这人单薄的身体隐含着的力量究竟有多少。 “发什么呆啊,给我找个房间,对此我不熟”,姬白朝池塘对面的人喊到,两肩膀处被扛着的人侵湿,黏 腻感让姬白十分的不适,这几人的脑袋瓜子还真聪明,早早的埋藏在水下,人族又不是水生动物,这不,皮肤泡的皱巴巴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新物种。 “随我来”,易憬君被这炸毛的语气给弄愣住了,好像这还是这么久来这家伙第一次用这种话与朕讲话。 易憬君走在前面,不时扭头瞥一眼身后人,看这家伙是否是真的力气大,因为这三个刺客都是藏在水下的,衣衫皆湿透,清柠肩膀处自然避免不了被浸湿,用黑缎绑着的青丝黏在脸颊上,这幅模样可说是有些狼狈。 “走快点呗,难不成还想多看几眼这活死人”?姬白高挑起眉头,对于身前人三步一回头的举动非常不满,还瞧不起人了,本尊就连圣殿中那硕大的鼎炉都能抬得起来,这三个人可以说是不足挂齿,只是衣衫被弄湿有些不舒服。 “好、好”,易憬君微勾起唇角,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眸子中露出一抹狐疑,这家伙难道就不怕朕吗? 姬白轻松的跟在易憬君身后,思索着把这几个人绑好,然后去把衣衫给烤干,这别苑也忒冷清了些,除了有个管家和厨娘外,也就本尊和易憬君,连个侍卫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没有闲杂人等走漏风声,忽然意识到肩膀上的重量,不过这风声好像老早就走漏了。 易憬君刚推开偏房的门,姬白就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将身上的三个人给丢了下来,月白色的眸子看向四周,很快就收回目光在这三个黑衣人身上搜索利器,“憬君,去把那里的麻绳给我拿过来”! 易憬君会意的朝一旁放绳索的地方走去,这偏房是用来放农务工具的地方,没想到还挺干净,这里应该会不定时打扫,择煜这个别苑,怎么看着有些寒酸?(作者吐槽:择煜的小别苑哪有这么寒酸,我家煜王爷分明就是节俭,不喜人打扰而已!o( ̄ヘ ̄o)) “哎呦我去,这几个家伙身上带的毒物挺多”,姬白一一细数着被搜刮出来的东西,匕首、飞镖、小药瓶之类的,简直是杀手必备,不对,他们偷袭所用的东西在哪里? 继续仔仔细细的摸索了一遍,仍一无所获,莫不是掉在池塘里了? “在找什么”?易憬君手腕上挎着一捆麻绳,蹲在姬白身侧,直接撸起袖子将地上的三人五花大绑起来。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气呵成,姬白眼还没眨一下,这人就弄好了,“你这是练过”? “谁没事敢练这个”,易憬君一心思都在这三个黑衣人身上,把最后绑成一个死结,这个绑法可是很有技巧的,越挣扎越紧,关键就是绑在脖子上的那个活结,“我这是熟能生巧”! “有区别吗”? “很大的区别”,易憬君绑这三个人时发觉这几个人的骨头都很软,说不定是练过某种特殊的功力,一脸严肃的看着清柠,“若我没事干练这个,可就有人弹劾我不务正业了”。 “噗……”,姬白被这人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笑了,不过很快就有自知之明的收敛,“你住在这里不安全,可想到其他住所”? “我……”,易憬君一下子被这人的话给问住了,话说朕除好像真没什么私人的住宅。 眼前人眸子中一闪而过的为难,情姬白可是看了个真切,毫不留情的开口损道,“憬君,你这个圣上当得好失败,这天下都是你的,你却没一点私人住宅”。 “无妨,只是劳烦清柠要随我阴 风露宿”,易憬君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你还真有心思,憬君你这遇袭之后未免太冷静了些”,姬白伸手揭开了黑衣人的面罩,“准备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先试试能不能逼问出幕后指使人,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乎及微,这种人活捉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大多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也是,早知道我就直接除掉,省得到时候麻烦”,姬白轻抿着薄唇,想要辞行的话刚到嘴边就又咽下去了,本尊这是在犹豫些什么…… “说不定有用处呢,先把他们关在这里,跑不掉的”,易憬君站起身来活动腿脚,没一会儿就蹲的腿麻,“抱歉,近来总是拖累你,我知道你着急找魇汋的下落,我查到的线索是在异世”。 说着易憬君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递到清柠身前,“虽不明白你为何要找名声在江湖上极为狼藉的魇汋,可想必定有你自己的理由,这些日子承蒙照顾,可以说是我一直在沾你的光”。 姬白毫不客气的接过图纸,心里却在默默吐槽,本尊看不懂这些东西,要怎么去啊,“你又开始客气了”。 “我可没给你客气,这不就口头上先说说”,易憬君一把揽住姬白的肩膀,特意的压低声音,“就算我说话不算话你也不能告诉别人”。 “其实有些时候我们所看到的,或者说所听闻的并非是真的”,姬白唇角忍不住的上扬,月白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发觉一件事”! “什么事”?易憬君满脸疑惑,不懂为何。 “没什么”! 姬白看着身旁人着这自来熟的动作,这家伙对本尊的防备心也太低了点,真让人担心这家伙在这高位上是怎么过的。 “那你就走吧”! “……”,姬白一脸茫然的看着这家伙,这家伙明明是聪明人,可为什么总给本尊难堪。 “放心,这个图纸我标明过的,绝对不会迷路”,易憬君轻抿着嘴角,幽声说道。 “看来你是故意的”,姬白不悦的珉着嘴。 “谁让你太明显了,图纸给了,你的修为又那么高,几天不过不该只走到江南”,易憬君尽量是自己的表情收敛些,可终是有些忍不住。 “想笑就笑,别忍了”,姬白愤愤的瞪了身侧人一眼,罢了、罢了,谁让本尊心软呢,反正没什么异常,再耽搁一会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我再陪你一日,我可不信你没有后续准备”。 “啧啧,你是不是有读人心思的功能,这都让你给看出来了”! 姬白不屑的切了一声,“这还要读,既然憬君你能身处这个位置,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能在这种境地中谋生其实也是一种好事,可以磨练意志”。 “好一个磨练意志,走,朕请你吃饭,让厨娘给你做俩菜”! “成”,姬白同样伸手揽住易憬君的肩膀,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人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极好,此行本尊能找到一个挚友也不亏。 “不对,我有衣衫,要不你先穿我的”,易憬君感觉到手下衣衫的湿度,忍不住的说道,原本是想把话说到圆展些,却不曾想直接给说出来了。 “也行”,姬白不暇思索的应道。 “你修炼的是那行的道法,眸子怎么会那么厉害”,易憬君一脸崇拜的看着身侧人,俩人就这样搭着肩膀走着,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这就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一会儿吃完饭我教教你”,姬白从未有过这种充盈感,听闻小人之交甘若醴,感觉还挺不错。 “不用,我学这个没什么用”! “圣上,你的脑子怎么这么不好使,这招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想想,若是你被擒住,趁其不备,这招可以反杀”,姬白直言道,紧接着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易憬君,这小皇上还真挺好玩的。 南昌王府 阎衾这几日抱病避不见客,凝眸看着窗外 ,阴沉沉的天气,他大爷的,不知道今日涵儿回京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这天越来越冷了。 挣扎了一会儿,终是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吩咐人备了一辆马车,准备出京去接人,这家伙终于舍得回来了,只是不知道顾丞相此行回来对如今这个局势是好是坏,毕竟他是灵徐畅的女婿,任凭怎般也剥开不了这层关系。 “小王爷,马车备好了”,刑天大步走了进来,恭声回禀道。 “好”,阎衾理好衣衫,抬头就看到了刑天,“你歇歇吧,爷自己去就行”。 “不行,王爷还没回来,属下要为小王爷您的安全负责”,刑天直接拒绝,站在门侧静候着。 “……”,阎衾这几日真的是被颤怕了,这家伙也忒尽忠职守了些,爷只不过是前几天遇袭,从那天开始这家伙就寸步不离的跟着爷,爷去哪里,他也去哪里,一丁点儿自由空间都没有。 “公子请”! 阎衾不悦的珉着嘴,刑天这家伙就对自家老头子言听计从,对爷就爱答不理的,算了,跟着就跟着吧,爷一个大男人的,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被人怎么着么…… 江南 湛蓝、湛蓝的天空中透露出澄澈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这个季节特有的香气,蓝月玺起了个大早,把所有东西准备了个整整齐齐,今日画骨他们准备离开江南,反正自己闲着无聊不如随他们一起走走,他们这次要去京城,凌翰这家伙一定想象不到小爷我又回去了吧! “公子,别笑了,您笑的太渗人了”,二胖站在一旁小声的嘟囔道。 话刚说完就收到自家公子冷冷的一道目光,“咳,公子您还准备去京城么?小的听说近来京城不怎么太平”!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正式失宠 蓝月玺不悦的皱起眉头,“正是因为不太平,小爷才要去看看”! “小的感觉公子你太急迫了,搞不好公子前脚到,后脚又被凌公子给送回来了”,二胖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就你话多,过来给小爷看看有没有拉什么东西”,蓝月玺冷嗖嗖的瞪了二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家伙除了马后炮,其他的都不行。 “哎,得嘞”,二胖颠颠的跑了过去,虽然是满脸的不情愿,却是很认真的把所有备用的东西一一点了一遍,“公子,你不拿剑啊”? “拿那种东西好干什么,小爷又不会用”,蓝月玺白了眼前人一眼,凌翰这家伙就不信你能逃得出小爷的手心,就不信你能逃得出小爷的魔爪,这样想着,蓝月玺双手用力的攥成一个拳头,是有势在必得之意。 “公子,你这武力值在凌公子哪里简直不堪一击”,二胖见一旁暗暗发泄不爽的人,忍不住吐槽道,末了还不忘再吐槽上两句,“公子你细胳膊细腿儿的,可经不起凌公子一下”。 “二胖,你再说下去小爷可不敢保证不揍你,快点盘点,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二胖早就习惯自家公子炸毛的模样,哼哼了两下就真的不吭声,自家公子身旁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还是老实点强。 “二胖,你说男人都喜欢什么”?蓝月玺颓废的坐在软榻上,也懒得给这家伙生气,晃荡这小腿,不紧不慢的问道。 二胖瞥了一眼自家公子幼稚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是奇怪,“公子你不就是男人么”? “滚犊子,小爷是问你该怎么投其所好”,蓝月玺胳膊支在桌子上,单手托腮,懒洋洋的看着地上的东西,画骨还没派人来通知小爷。 “上次公子失踪,凌公子看着挺上心的,可以说是自从知道公子失踪的消息,这人就没停歇过一刻,平心而论,凌公子应该有那么一丁点心,但是……”,二胖话没说完就禁了声,耐人寻味的目光停留在公子身上。 “但是什么”?蓝月玺早就习惯二胖喜欢话说一半的性格,冷冰冰的问道。 “但是公子你感情这方面的作风可不怎么好,据小的所知,您不知拜访过多少名魁歌姬,大家小姐和名门世家的公子也不在少数”。 “哎呦我去,你说话能不能说完整些,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小爷就去看看,怎么到你嘴里怎么就变了个味,再说是他们故意纠缠小爷,你情我愿之事”,蓝月玺紧皱着眉头,虽说话是这般说着,却也忍不住开始思索这件事,此次凌翰来江南,该不会把小爷的底挖了个顶朝天吧! “公子你别疑惑了,小的感觉凌公子说不定真的把你的事挖了个定朝天”,二胖站在一旁,不合时宜的接口道。 蓝月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二胖,这家伙还真是小爷肚子里的蛔虫,“那又怎样,小爷身正不怕影子斜”。 “额……”,二胖满脸无语的看着自家公子,就这还身正,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影子斜的了,“问题是公子你这风声在外,在煜王爷那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蓝月玺原本好好的心情被二胖弄的全无,这家伙是不是怕小爷过一会儿安生的日子心里难受,“不提这些,出去,小爷看见你就高兴不起来”。 二胖撇了撇嘴,将细软如数清点了一遍,颠颠的跑了出去,已经把公子惹急了,可不能再引火上身。 “想必凌翰并不讨厌小爷,要不然上次他那般慌张作何,无论如何,此次小爷势在必得”,蓝月玺自言自语着,小爷这次去京城要把凌翰给保护好了,真不知这家伙是真笨还是假笨,小爷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这家伙还总担心小爷的安危,若是小爷去京城真的要危险,自家的老头子都不同意。 “什么势在必得”?鬼画骨好奇的问道,这家伙在想什么这般入迷,即便是侍卫的通报声也没能让这人听到。 “蛤”?蓝月玺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的突然站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哎呦我去,这二胖就不知道通知小爷一声来人了么,小爷方才傻笑的模样岂不是被画骨看去,“画骨,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见你不知在想什么,就忍不住想开口问一下”,鬼画骨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你与凌公子是何关系”? “关系”?蓝月玺闻言还真就认真的想了想,只不过是越想越不开心,薄唇几乎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半响了才幽幽的冒出来一句,“按道理来讲,我与他什么关系”。 这些轮到鬼画骨一脸茫然了,那个人看着很紧张月玺的模样,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不过这其中定然有它意,“该出发了,要不要与蓝前辈说一下”? “不必了,告诉他我可就走不了了,沉重他去喝花酒,我们先溜,我给他留信了”,蓝月玺上前一把揽住鬼画骨的肩膀,与这人总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二胖,来拿细软,小爷要走了”。 “好嘞”,二胖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不敢与公子对视,直接去拎行李,只是眸子的余光却时不时的在公子身上停留,自己方才就在门前偷偷瞟了一眼,公子应该没看到吧…… “愣着干嘛,走呗”,蓝月玺瞥了一旁愣住原地不动弹的人,幽声说道。 二胖拎起行李连连点头。 只是刚出了府,二胖手里的行李就被自家公子给拿走了,二胖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家公子,莫不是这人终于长大了,正在二胖暗喜之际,就被自家公子郑重其事的宣告失宠了。 “二胖,你回去吧!小爷跟着画骨就成”,蓝月玺刚拎过行李,二胖的神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委屈起来,“都多大了还装什么委屈,小爷这次去是想把少夫人给弄回来,你跟着不怎么合适”。 “小的知道”,二胖胖嘟嘟的脸几乎皱成了一个包子,“小的知道公子嫌小的老,跟着您碍事,小时候小的还帮公子您换尿布……”! 二胖话没说完,嘴巴就被蓝月玺给捂住了,被恶狠狠的瞪了一下,这才有所收敛,“装什么装,小爷可知道你有多高兴,不说了,小爷走了”。 “好吧”,二胖也装不下去,这装可怜在自家公子面前压根没有一丁点儿作用,“二位慢走”。 一旁的鬼画骨笑而不语,这主仆俩还真好玩儿。 “走了,别看这家伙一把年纪了,装可怜可是有一套的”,蓝月玺看着鬼画骨幽声吐槽道。 京城 蒙蒙细雨再起,易憬君手里撑着白玉骨伞站在池塘旁,尽力的把伞打在清柠上方,肩膀处已湿了几许,好看的丹凤眼中皆是疑惑,“你找那个东西好干什么,反正人都抓到了,即便你修为高,也不敢这般任意妄为吧,要是冻感冒……”! “憬君,你是不是傻啊!我整个人都在水里,还打什么伞”,姬白毫不客气的把伞推了过去,只是可惜这刚换的衣衫又湿了,月白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池塘内,本尊的修为好似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了一般,这水底莫不是埋藏了什么东西。 雨珠顺着姬白的脸颊滑落,衣衫几乎黏在姬白身上,青丝散披在背后沾在白皙的后颈上,本尊太掉以轻心,只顾着放着乱世,却忘记了他身旁的那位强将邪君,本尊来此的事情说不定早被他们察觉到,一想起这事姬白就怒从心生,恨不得将秦龙给揍一顿,这家伙直接把本尊弄到异世不就成了,偏偏弄到那冰天雪地的地方,耽搁了这么久。 这衣衫的黏 腻感让姬白恨不得立马上岸,可是又不得不把这遏制住自己修为的东西给弄出来,因为被遏制,灵力参半,这地方应该在本尊进来之前就被弄了什么东西,可乱世是怎么察觉到本尊的消息的,本尊无法感应到他,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也感知不到本尊才对。 易憬君探着身子,终是不忍这家伙一直淋着雨,结果就是两人都淋了个差不多,秋雨连绵不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这岸边有些滑,你往里面站站,我向池塘中央看看”,姬白刚转身就听到扑通一下的落水声,看着掉在岸上的伞,及易憬君狼狈的模样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还是很有良心的上前把人从水中拎出来,紧抿着薄唇,笑声还是偷空摸缝的走漏,“你这是想陪我就直说”。 天地良心,易憬君在听到姬白的话时是准备把伞扔到池塘里让这人用的,可鬼知道这掉下去的不是伞,反而是朕,经这么一闹,易憬君也不觉得冷,就想想踹清柠一脚,除此外别无他想。 姬白往后退了一步,打算把易憬君弄上岸时,感觉脚下猜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情急之下上前搂住易憬君,腾空而起跑到岸上。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尴尬 易憬君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会被清柠给抱上岸,脚刚落地就看到这人极差的神情,顾不得二人奇怪的姿势,“你怎么了”? “这里有蛇”,姬白深吸了一口气,幽怨的说道,月白色的眸子满腹委屈的看着易憬君,仿佛还要这人给自己讨个说法一般。 “蛤”?易憬君满脸震惊的看着身前人,不确信的在清柠身上来回的确认了数次,真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怕蛇。 姬白正哀愁着,根本没空顾及身前人的神情,双手紧抓着易憬君的肩膀,“那几个刺客形成所用的弓穹肯定在这蛇身上缠着”。 “……”,易憬君有些搞不懂这之间有什么牵连,不过却又一点疑惑,这人修为这么高,为什么要亲自下水去找弓穹,狐疑的看着身前人,试探般的问道,“你的灵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依我的猜测恐怕是有人知晓你已归京,提前埋伏在此是想在抓你”,姬白拧着袖子上的水,眉头几乎皱成了个川子,月白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池塘涟漪的水面,“只是让我奇怪的是,这里怎么会有克我的东西,你我同行根本无人知晓”。 “会不会是巧合”?易憬君同样拧着衣袖上的水,眸子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骨伞,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这心情竟有些微妙。 “要是巧合的话被绑起来该是我们”,姬白看着身后被雨淋的一脸傻样的易憬君,心里有苦说不出,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怕蛇”?易憬君将束着青丝的玉冠取了下来,随手放在脚步,如黑墨般的青丝粘在白皙的脖子上,发尾稍处不时的滴落着水珠。 闻言,姬白微张的薄唇紧绷在一起,“哪有,我只是不喜这种软体动物”。 一想起方才脚下曾踩过这种东西,姬白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易憬君不屑的撇了撇嘴,就眼前人的神情就已然说明了一切,直接解开腰带,另一只手将青丝纵在一起,用腰带将青丝绑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蛤”?姬白抹了一脸的雨水,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人,这家伙腰带用起来还挺顺手,“你可别给自己弄感冒了,去换衣衫吧”。 “不用”,易憬君撸起袖子,径直从这人眼前走过,扑通一下跳入池塘之中。 待姬白回过神来是就是溅起的硕大水花,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这家伙怕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吧,那玩意儿可是有毒的,姬白来不及多想,咬了咬牙,跳入水中。 姬白焦急的看着水面,这家伙水性怎么样啊!竟然敢往水里面潜,正在姬白犹豫着要不要也潜进去时,感觉有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腕,那股恶寒从脚心儿生到胸口处。 正在此时,哗啦一声脚下溅起巨大的水花,易憬君笑的止不住声,要不是觉得水下太冷,还能再捉弄这人一会儿。 “我去,你这是干啥啊”,姬白看到易憬君腰上的那个东西,连连退避三舍,差点没蹦到岸上去,这家伙是魔鬼么?本尊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有什么好怕的,蛇要抓七寸,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易憬君一只手捏着蛇的七寸,另一只手遏制着蛇的蛇尾,这东西在水下让冻坏了,找到热渊的东西就开始上劲儿了。 “扔掉,快点扔掉”,姬白看到蛇皮上的花纹就浑身难受,紧绷着的薄唇几乎没什么血色,这个玩意儿本尊每次看到不仅恶寒不止,关键是这东西还克本尊,平常的蛇类自是没这个本事,偏偏这是一条七彩蟒的幼体,这家伙长大后一口吞一个成年男子都不够塞牙缝儿,本尊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你大爷的,这家伙准备先下手为强。 易憬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将缠绕在腰间的幼蛇给弄在了手臂上,这蛇的花纹还挺好看的,七色,难不成是七彩蟒蛇?“放心,一会儿我让厨娘把这炖了,吃了这肉想必你怕蛇的毛病能治好”。 当然,易憬君是开玩笑的,这人连看一眼都难受,更别说吃了,这要真的是七彩蟒蛇还是丢远点好,京城并不适合七彩蟒蛇生存。 姬白愤愤的瞪了这人一眼,瞥见身前人不知什么时候散开的衣襟,这目光就怎么也挪不开了,这次感觉到蔓延至胸口的水,给胸口带来的压力,“等我一下,送你个东西”。 在袖子来翻腾了半响,姬白终于找到了那枚褐色的棱形石块,“想学虎啸不,正好拿这个东西练练手”? “怎么学”?易憬君看了看手臂上的七彩蟒蛇,又看了看身前人,总觉得这家伙有些不怀好意。 姬白勾起嘴角,却没应声,直接将褐色的菱形符咒朝易憬君扔去,在抵达半空中的那一瞬间一个泛着银光的硕大神兽白虎原体暴露在空中,直接将易憬君手臂上的七彩蟒蛇给吞噬掉,继而朝易憬君袭去。 硕大的白虎原体顷刻间消失不见,易憬君被方才逼真的神兽给弄的愣了神,反应过来之时,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枚符咒,“这是”? “好东西,到时候穿个链子,把他绑手上,虎啸这个东西不好学,这就相当于一个神器,遇到危险后会自动爆发,方才把那七彩蟒蛇吸纳掉,正好可以做一个危险反应的提示”,姬白双手环胸,幽声讲道,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能吞噬掉这个未长成形的蟒蛇。 易憬君听的一头雾水,雨珠溢到眸子里,弄到眸子有些发酸,伸手擦了下脸,刚擦过很快就又是一脸水。 “蛇对危险的感应很强,去换衣衫吧,要不一会儿就真的要生病了”! “嗯”,易憬君微微颔首,朝清柠的位置走去,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姬白翻身跃到了岸上,蹲在岸边准备拉易憬君一把,从七彩蟒蛇消失的那一瞬间,感觉压制在身上的所有阻碍如数消散,看来还真是这东西搞的鬼。 “站在这里作何”?易憬君在水边止住了脚步,不解的看着蹲在岸边的人,抬眸就看到清柠消瘦的下巴,透明的水珠顺着这人的下巴处滴落,这家伙怎么会这么瘦,明明挺能吃的。 “愣着干什么,快点上岸,我们好去换衣服”,姬白伸手拽住易憬君的手腕,刚把这人拉到岸上,就被不远处恭敬的一句圣上吓了一跳,再加上把易憬君拉到岸上惯性,一下子被易憬君压倒在地上。 所以,这就导致顾沫涵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圣上衣襟散乱,胸襟处敞开着,将一个清瘦的少年压在身下,而这身下之人活生生的像一个冰肌玉骨的仙君,让人忽然想起那说书人对姬白仙尊的形容,拿着伞柄的手一颤,自己这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现在闭眼还来得及吗? 易憬君薄唇与身下人的鼻尖可以说是几乎挨在一起,胸口处剧烈的心跳让易憬君有些吃不消,眸子的余光瞥到了干站在不远处的顾沫涵,连忙起身,还不忘被清柠给拉起来。 “臣,参见圣上”,顾沫涵双眸死死的盯着脚尖,硬着头皮说道,圣上都看到自己,再退下去也晚了,神色淡然,就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皇家的事,身为臣子,少看少言就行,早知道就不要通报,也不会这么尴尬。 圣上这么多年拒不娶妃的原因该不会是甚喜男风吧,还有这跟在圣上身侧的那个少年,那张夺目的脸,恐怕在这世间绝世的美人中,再难寻得这么惊艳的。 易憬君知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不好,弯腰捡起一旁的骨伞给清柠打上,脸上全然换上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帝王的威严,总是让人高不可攀,“你先去侧厅”。 “臣领命”,顾沫涵听到这句话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头也不抬的转身离开,根本无暇开口关切圣上为什么要淋雨,还是少说话的好,不住的自我安慰着,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换衣服吧”,易憬君拍了拍清柠的肩膀,好看的丹凤眼中多了一抹温柔,紧握着手中的菱形符咒,符咒被弄得发烫。 “好”,姬白顺势接过易憬君手里的伞,因为伞的大小正好,二人都没淋到雨,只不过这伞亦是如同虚设,毕竟二人早就湿透了,打不打伞也都一样。 二人大步穿梭在长长的走廊里,姬白却不知为何,希望时间能过慢些,再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本尊的修为应该可以恢复个差不多,然后就真的要撤了。 相继走入房中,易憬君重新给这人找了一身自己还未穿过的衣衫给这人,不知为何,俩人都拿着衣服干站在原地,姬白也摸不透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情绪,就是感觉在这人面前换衣服有点不妥。 当然,易憬君也是这样觉得的。 干站了一会儿,易憬君将干毛巾扔给清柠,耳尖红的快要滴血一般,“那边有屏风,你去那里换,我在这里换”。 这话一出,不知怎么的,反而更尴尬了些,姬白将毛巾裹在青丝上,满不在乎的开口,“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逆局 姬白毫不在意的脱下被水浸泡湿透了的衣衫,这衣服湿透粘在身上的感觉可以说是遭透了,光着脚踩在被随意丢弃的衣衫上,摆脱了黏 腻感让姬白顿时觉得清爽无比,一点也不觉得在这人面前坦胸露背有什么不妥。 取下头上的毛巾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了,姬白才伸手去拿床榻上的衣衫,眸子的余光幽幽的盯着像是木头人儿一般被钉在地上的人,一手拿起床上的里衣,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易憬君遏制住不去看眼前人的欲望,眸子的余光却总先一步,胸口处的心跳声差点让易憬君忘却自己这究竟是身在何处。 “脱衣服呗”,姬白把里衣穿好,继而褪下了裤子,因为里衣较长,正好遮盖住了重要的部位,露出来了修长且结实的双腿,笔直笔直的,若不是其上若隐若现的肌肉,怕是很难看出这是一个男人的腿。 易憬君呼吸一顿,好看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一时间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衫,不知该做什么好。 姬白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盯着眼前人,欲言又止了半响,大步走到易憬君身前,二人原本就离的不远,这几步就走到了易憬君身前,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易憬君有点想离开,眸子的余光不可控制的落在了眼前人身上。 一看就有些挪不开眼了,这人好看的琵琶骨凸显,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水渍,肤色白的近乎透明,几乎能将这人脖子上青色的血管看了个清清楚楚,很容易引起人的施虐欲。 “难不成你想要我替你脱”,姬白说着就直接动手了,不由分说的直接拔掉易憬君的外衫和里衣。 易憬君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被这人触碰到的肌肤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所触碰到的地方皆是一个红红的印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姬白将这人湿漉漉的衣衫丢在地上时才注意到这些,伸去拿干衣衫的手一顿,我去,本尊方才没用多大的力气吧?“你没事吧,我弄疼你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姬白自己都陷入了沉思,更别说易憬君,本尊这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怎么会感觉这气氛这般奇怪。 易憬君紧绷着薄唇,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与否好像都不怎么对劲儿,默不作声的拿起床榻上的干衣服,“真热啊”! “……”!姬白。 “……”!易憬君。 边境 风冷丝丝的,就连月亮,似乎带者忧愁,传染着世人,窗外屋檐上的水滴已凝固成了冰锥,易轻轩笑而不语的坐在案台旁看诗书,不时的抬眸看一眼对面不老实的人。 这心魔的邪性有些重,不过因为夙儿修为过高,这心魔对夙儿的影响并不大,不过始终对身体会有负担,本王还是想个办法先把这心魔给弄掉,看来这心魔在夙儿体内潜伏太久,导致夙儿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 “夫人在看什么,难不成这书比本座好看”?年夙好看的眸子微眯在一起,直勾勾的看着对面一本正经看书的人,这家伙真是无趣,真不知为何魇汋能看上这人,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趣,莫不是魇汋缺爱才会看上这人? 易轻轩嘴角勾起了很深的弧度,“夙儿多看看书,可以修身养性,道法自然,夙儿修为这般高,领悟醒自是比我好些”。 “不敢当、不敢当,本尊哪里比得过夫人”,年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看来这姬白果真被本尊耍的团团转,还是邪君聪明,用七彩蟒蛇把姬白牵绊在京城,即便姬白回来,现在亦为时已晚,本尊倒要看看,还有谁要挡本尊的路,魇汋的已经彻底沉睡,本尊多年没活动过筋骨,不如去看看那秦镇山所祭拜的阴灵。 死去的亡魂自身难保怎么可能顾忌得了别人,易轻轩这么聪明的人还会被这种无趣的谣言蒙骗,也倒是解释了一个道理,本尊倒是对这皇室的用兵秘法很是好奇,今晚就拿秦镇山先开刀。 “喝点水”,易轻轩拎起手边的玉壶为身前人斟水,茶水落在杯底发出哗哗的声响,漂泊在水面上的茶叶荡漾起一片涟漪。 “多谢夫人”,年夙漫不经心的拿过杯子,轻抿了一口,甘甜的味道末了带着茶叶特有的苦涩,这味道还不错,于是乎想都没想,便直接一饮而尽。 “夙儿客气了”,易轻轩连头也没抬,仿佛正沉迷于书中一般,其实不然,眸子的余光如数皆在年夙身上。 “哎,这书越看越困”,年夙闷闷的趴在桌子上,眼皮重的厉害,嘴巴里小声嘟囔着,慢慢的,直至声音消失。 易轻轩起身,将一旁厚重的衣袍搭在熟睡之人的身上,忍不住身上摸了摸这人的头顶,翘起的呆毛却怎么也扶不平。 这衣袍的里侧事易轻轩画了一个下午的符咒,这可祛除心魔的魔性,这要用这衣袍搭着睡一晚,夙儿身上的魔性应该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这样想着,易轻轩隔着衣袍把熟睡过去的人揽腰抱起放在床榻的里侧,继而走到窗户旁,看了一眼星星点点的亮光,就把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这几日的天气着实冷的厉害,虽说雪停了,但是这冷气不仅没消散,反而有越发浓郁的趋势。 脱下外衫,易轻轩挥袖熄灭了床榻旁的蜡烛,房间一下子就变得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坐在床榻旁易轻轩感觉有些不真切,那种心慌的感觉再次从心尖处冒了出来,意中人分明就在身侧,本王这又是怎么了? 原本易轻轩还在担忧今夜恐怕又是个无眠夜,被角掖好后在床榻旁躺下,将熟睡的人抱在怀中,下巴轻抵在怀中人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让易轻轩心里的烦躁如数消散,看来本王这一世根本就离不开这人。 这样想着,竟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待枕边人呼吸渐渐平稳,原本应该熟睡过去的人却睁开眸子,血红色的眸子里泛起红光,左耳后的金莲蔓延至整张脸,因为被易轻轩抱着,年夙顾忌这人睡眠浅,所以并未乱动,扭头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嘴角处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既然邪君已经行动,那就无须本尊亲自动手。 天色微微亮起之时,易轻轩就被纷纷扰扰的声音吵醒,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敲门声,垂眸看着怀中仍沉睡的人,易轻轩顿时能确切的明白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意中人在怀,又怎真的起得来。 敲门声吵的易轻轩心里烦躁不已,不过没一会儿敲门声就停了下来,继而响起了夫晏的声音,“回禀王爷,大事不好,秦将军自缢了”。 这话让易轻轩心揪在了一起,慌乱的起身,回眸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人,将被角掖严实了才拿起一旁的衣衫,穿好好慌慌张张的出了门,这怎么可能,秦镇山好好的怎么可能自缢。 无数的疑问缠绕在易轻轩心尖处,刚推开门将看到齐刷刷跪拜在门前的士兵,好看的眸子里顿时升起无数的疑惑。 “这……”?易轻轩不明所以的看向夫晏,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声。 一身着盔甲的人上前一步,这人叫黄钦,单膝跪在王爷身前,盔甲上布了一层寒霜,眸子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刚接到消息匆匆从城外赶回来的,“回禀王爷,属下乃秦将军亲手提拔上来的人,秦将军是忠义之人,近来圣上失踪虽说闹得不可开交,不少人怀疑将军,但将军的性情属下了解,他不可能会因为谣言而自缢,将军是高傲至极的人,备受蒙冤只可能奋力找出因由,绝不可能因此而自缢在此,军人只可能死在沙场,绝不是死在此”! 易轻轩清晰的感觉到这人的敌意,紧绷着薄唇等待这人继续说下去,不过也正如此人所言,秦镇山绝对不是那种蒙受谣言就会自缢之人,更何况皇兄已经找到,如今怕快已抵达京城,这些事情秦镇山都是知道的,他又怎么可能…… “顺子,你过来”,黄钦扭头沉声说道。 被唤的那人低着头,走了过来,易轻轩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几人的动作,这是要做什么…… “回禀王爷,昨夜卑职巡逻之时见一黑影在王爷的房外徘徊,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本来是以为眼花,就没注意,可后来半夜起夜之时卑职又见到,那个黑影,他直直的朝将军府这里走去……”,顺子低着头,沉声说道。 “属下等人已搜查掉了将军府的所有房间,怕那人躲藏在煜王爷这里,从而威胁到王爷的安危,不知王爷可否让属下等人进去查找一番”,黄钦抬眸看着煜王爷,一字一顿。 易轻轩这才明白,这人是在怀疑本王,不管这理由是不是他们胡诌出来的,若本王揽住他们,这嫌疑就怎么也推不掉了,可夙儿还在床上,军营中禁止不明来历,不经通报就来此之人,违令者,军法处决,本王浅眠,夙儿昨夜安安生生的睡了一夜,绝不可能是他,但是被这些人看到夙儿,绝不是什么好事。 “还望王爷批准”!黄钦恭声说道。 “还望王爷批准”! “还望王爷批准”! …… 易轻轩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在看向夫晏的那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本王不是派夫晏遣送皇兄回宫,那这个夫晏又是谁? 细思极恐,易轻轩后背猛的一凉,为什么本王之前没想到这些,本王之前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夫晏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第一百六十章 局势 “王爷,不如让他们进去看看也可,如若他们等人说的是实言,那歹人在将军府附近徘徊不定,会危及王爷的安危”,夫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卑不亢的说道,眸子的余光一直在易轻轩身上徘徊。 “……”,易轻轩紧绷着薄唇,心底涌现出一股烦躁感,这夫晏究竟是何人假扮的,如若不是方才突然想起,本王根本分不清楚这人竟是假的,夫晏跟随本王数十余载,本王怎么会连是否是他都分不清,而本王为什么会突然忘却已遣派夫晏送皇兄回京这件事,目光扫过齐刷刷望过来的人,夙儿所受的诬陷够多了,异世当年一事仍历历在目,在本王这里,本王绝对不容忍任何人糟践夙儿的名声,本王倒要看看这个『夫晏』在搞什么鬼,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处,“好”。 见煜王爷应下,黄钦便挥手示意一旁的士兵进屋去搜,丝毫不掩饰眸子里的焦急,易轻轩抬眸看来夫晏一眼,挪步紧随其后,秦将军莫不是被奸人所害?可凭借秦将军的修为,一般人压根儿近不了他的身,更何况再做成亲将军自缢的假象,源头究竟坏在哪里,看来只有去看看才知晓…… 正想着,周围挪动东西的声响让易轻轩回过神来,大步走到床榻旁,纱帐还是自己方才出去时散开的模样,不知夙儿醒了没,伸手掀开纱帐的一个角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难不成是方才的声响把夙儿惊醒,神色微愣,很快就缓过神来。 一旁的士兵向王爷望去,紧闭的纱帐密不透光,怎么看怎么像刻意的在掩饰什么,这肆意的目光易轻轩自是察觉到,自然的拉开纱帐捆在一旁的床杆上,那人意识到方才的无理,连忙低着头收回目光,继续在这硕大的将军府内找寻。 易轻轩轻抿着嘴角,干脆直接坐在床榻旁,早已习惯这个废王爷名称给自己带来的所有,名利什么的,本王皆不求,只望能帮皇兄渡过难关,之后与夙儿隐迹与世,再不过问世间的所有,日后眸里有山、有水、有日、有月、有他。 不过,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查出秦将军出意外的因由,秦将军如此忠义之人不该是此结果,兵营里戒备森严,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巡查的士兵,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警觉,若是如此,那人是怎么闯入秦将军的卧寝,还做出秦将军自缢的假象,这所有的可能便是那人的修为不是一般的高,难道是仇人? 士兵寻找了一阵无果,黄钦挥退了众人,特从屋舍外走入请罪,“属下冒犯王爷,还望重罚”。 易轻轩被这突然跪在自己身前的人给惊到了,冰冷的神情更严峻了一分,从外面看着,就像怒而不发,“无妨,本王是外来之人,秦将军对你有恩,你因他急成这般也算是有情,这件事本王会着手处理,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压下去,要不然虎视眈眈的辽国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属下领命,会尽快封锁个消息”,黄钦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子,被秦将军遇害一事弄慌了手脚,差点忘记了这事。 “你守城一夜未眠,还是歇歇要好”,易轻轩看着这人痛苦且慌乱的神情,忍不住劝慰道,毕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就死在片被保护的土壤,任凭谁心里都不会好过。 “属下会竭尽全力配合王爷您,只是希望此番王爷可出面坐镇,虽说属下这个要求无礼,可圣上失踪,秦将军遇害,军心散乱成一锅粥,各怀心思,若此刻遇袭,定不堪一击”!黄钦终是忍不住说出心里忍耐已久的事,圣上与王爷不和的事人尽皆知,其实若是说不和,倒不如说是圣上容不下王爷,可如今在此也就煜王爷有稳定军心的本事。 “……”,易轻轩没有立刻应下,因为答应的太快容易让人误以为本王狼子野心,皇兄如今应该将近抵达京城,边境至此,必须暗中修书一封书信给罗岐山,这件事,即便是本王应下也不容易做,暂且不说自己军事方面接触的较少,单说是否有人肯听本王的话就很难,“容本王想想再言,领本王去看秦将军的遗体”。 “是”,黄钦恭声应道, 抬眸敬畏的看着眼前人,“其实王爷您儿时随封岳将军在此生活过一段时日,封岳将军也曾在此多次提起您,所以有些事王爷您大可不必顾及,属下今日之所以搜王爷您的房间,是为了让军队了不怀好意的人死心”! “本王知晓”,易轻轩轻声应道,站起身看着黄钦,却不知该开口如何安慰,“如果黄将军真的信得过本王,本王可以着手查探此事”。 “回禀王爷,封岳将军有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属下一直谨记在心中”,黄钦抬眸看着身前人,字字铿锵有力,心里却已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害死将军的卑鄙小人揉捏死在手中,将军绝非遇难则降之人,怎么可能为了逃避军中的流言蜚语而做这种傻事,更何况,凭借将军如今在此的地位,压根没有任何人敢在其面前胡言乱语。 黄钦所有的思路就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想不出来,如数的怒气无处发泄,咬着牙忍了又忍。 “多谢黄将军信任本王,不过本王身份敏感,不适合在如今立什么功业,更别提在这里树立起什么威信,至此不如本王认命黄将军暂担重任如何”?易轻轩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人,这人多年前本王确实见过,但鲜少交流,本王与皇兄不和的事,还是继续演下去好。 “可……”! “不必犹豫,引路吧”,易轻轩不容拒绝的开口道,不知夙儿跑哪里去了。 雪域 洞穴 年夙躺在厚重的毛毯上,惬意的看着洞顶,一旁处燃的正好的火堆发出温热的温度,周围的一切都是暖洋洋的。 “魔尊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邪君盘腿坐在一旁,有些不明白魔尊大人为何这般松散。 “去派人暗中通知辽国内的眼线,此刻不做,更待何时”,年夙翻了个身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此次说不定会伤及易轻轩,您要知道……”! “按本尊说的去做”,年夙眉头一皱,不由分说的打断了邪君的话,“如今本尊大可不必顾忌这么多”。 “魔尊大人,您该知道他的命脉就是易轻轩,若他有什么事,让他的心魔感应传给他,让这好不容易沉寂的主体意识有醒来的趋势,就等于功亏一篑”,邪君耐心的解释道。 “放心,他再也回不来了”,年夙失神的望着燃的正好的火堆,总感觉缺了什么,不过任何事都不能阻碍本尊的脚步,本尊寿限将至,仅剩五百余年,要脱离这六界轮回摆脱生死,本尊只有变得更强大才可。 “何出此言”?邪君诧异的问道,之前自己曾想过许多,也未曾有机会把这心魔给压制住,这心魔虽与魔尊大人相辅相生,但处于本性,他对魔尊大人的防备性可以说是极强。 “说来本尊该谢谢易轻轩,是他让本尊摆脱了这个累赘,如今本尊就是年夙,易轻轩留着也没什么价值,本尊看着也心烦,倒不如除掉,念及魇汋与他的情分,让其战死沙场还给他留下一个虚名,本尊可谓已是仁至义尽”,年夙咬牙切齿的说道,血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本尊得不到的人,他却可轻而易举,本尊又不是圣人,绝对留不得,若不是魇汋太过固执,不、应该说是年夙,呵!总而言之,本尊就此将其取而代之,这具身体怎么说也是封神的预备体,如若利用的好,说不定可增长数百年的寿命。 “他怎么会……”? “心魔的魔性那么重,易轻轩怎么可能感知不到,他在古袁道跟随千幻修道数十余年,这点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过他之所以能成功,正是因为心魔对他根本没有一丁点戒备”,年夙嘴角勾起一抹劣质的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没想到这心魔即便是对他的本体意识都会有戒备,竟然对易轻轩却一点都没有,让本君有些震惊”,邪君自是察觉到魔尊大人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世间难道绝对的信任便是情爱? “没有什么可震惊的,易轻轩便是他们的软肋,既然他们已经完全消失,就顺势把这所有都除掉”! “本君明白,会立刻去办”,邪君抬眸看了魔尊大人一眼,眼前忽然浮现出魔尊大人真正的容颜,魔尊大人的肉体仍异世山脉之下,当年姬白用全部的灵力封死了魔尊大人所有的退路,那具身体被封的死死的,所以说魔尊大人才会等待机会,异世落败后,魔尊大人为了抓住契机脱离囚禁之境,退而求次,灵体脱体,寻觅了多年,才找到年夙这人,绝地逢生才让魔尊大人有了机会,只可惜原本的真身被异世中的十二代宗师封死。 “且慢,歇一会儿,时辰尚早,不宜行动”! “魔尊大人是想让那人知晓秦镇山死去的消息”? “对,本尊就是要借这人之手杀死易轻轩,易轻轩必须死,本尊近来要与玄月有要事商议,闲杂之事不必告知本尊”,年夙微微闭合上眸子,沉声说道。 “嗯”,邪君轻声应道,目光落在了闭目眼神之人身上,绝对信任就是世间情爱吗?若真是这般,那本君岂不是中毒已深……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恨之入骨 “对了”,年夙恍若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的睁开眸子。 “魔尊大人有何吩咐”?邪君缓过神来,恭声问道。 “上次的雪狼肉挺好吃,要不我们再去弄点”?年夙高挑起眉头,伸手就摸到压在身下的狼皮,“做张大狼皮给易轻轩裹尸用吧,也算是本尊仁至义尽”。 “这些交给属下做就好,魔尊大人您稍后”,留下这句话,邪君便消失在洞穴内。 年夙看着邪君消失的身影,眸子又紧接着闭合,本尊把他吞噬后为什么反而觉得不自在,还真是贱啊!难不成本尊就喜欢他对本尊的冷嘲热讽,罢了,不过本尊得不到的人,他人就更不可能,易轻轩,本尊要你的尸首。 忽然洞外传来一股热风,这显然不是这个天气该有的温度,年夙眉头微皱,不耐烦的睁开眸子,玄月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此。 洞穴内的案台旁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般,红色的光芒不住的从洞里冒出,紧接着漩涡消失,玄月捂着胸口,从漩涡内逃出。 “你怎么了”?年夙连忙起身去扶这人,本尊怎么说也与这人有几百年的交情,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 玄月默不作声,只是捂住胸口处,像是在忍耐什么巨大的疼痛一般。 见此,年夙连忙握住玄月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查探着这人手腕的脉象,“你……你被他打伤了,怎么可能”! 玄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舌尖轻舔着干疼的唇瓣,“不是他,是想偷袭他时,被他真身反噬”。 “本尊就不明白,你既已遁入空门,何必去招惹一个不可能的人,并且你这手段也太幼稚了些”,年夙知道这人为何跟随自己,他只是想与那人站在对立的方向,希望那人能看他一眼,本尊就不明白了,这家伙既然喜欢何故不想一个正常点的方法。 玄月阴沉着的脸上的苦笑显得有些薄凉,薄唇动了动,气如游丝一般,自己太孤独了,孤独到自己这些所有的破事皆无人倾诉,“贫僧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自欺欺人”,年夙漫不经心的说着,趁其不备点了这人的穴道,悠哉悠哉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中取出了一枚黑色的药碗,捏着玄月的嘴给这人弄了下去,“既然你与本尊是一路人,本尊便不会坐视不理”。 玄月眸子的余光瞥见这人拍自己肩膀的手,没一会身体就恢复自如,“多谢”。 “不必客气,你是一路逃过来的”?年夙看了这人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玄月这人与佛家有缘,曾记得几百年前,这家伙差点成为佛家的神,只可惜关键时刻这人后退不前,后就一直留在地狱,看来还真的是为那人,只可惜他这份情意那人根本感知不到,本尊就不明白了,这情情爱爱的,伤敌一千二自损八百,不值得,哪有自己得利实在。 “嗯”,玄月紧闭合上双眸,紧接着又睁开,“他有三道真身,贫僧偷袭他的也只不过是第一道,贫僧原本想趁此得到那本掌控生死的书,没成想他的修为深不可测,强到贫僧不敢想”。 “坐下吧”,年夙坐在狼皮上,示意这人也坐下,嘴角处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你怎么会想不开偷袭他,这家伙活了几万年,可不是一般的硬骨头”。 玄月会意的坐在年夙身侧,剑眉紧皱在一起,“你的修为为何会这么高”? “这就看天赋了”,年夙淡淡的应道,本尊修为暂且恢复的差不多,只是这具身体短时间内吸入大量的修为,暂时还不可滥用,要是爆体了,本尊就真的功亏一篑。 “贫僧一直想不明白,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何甘愿一直留在地狱之中”。 “地狱之主,掌管生死,他想留在那里也属实正常,或许他活了这么多年看惯了生死,倒不如待在生死的交界处”,年夙伸手抚摸着身下的狼皮,这狼皮摸着倒是不错。 “只可惜贫僧这次偷袭失败,反而暴露了身份”。 “无碍,你留在本尊这里就可,今晚本尊计算着易轻轩死去的时辰,明日你就随本尊回万魔谷,与佛门有缘之人坠入魔道,想必你的心魔会很开心,到时待本座休养生息,就助你,将心魔的威力及煞气如数渡到你身上”,说至此,年夙顿了一下,“不过需要你帮本尊办件事”。 “但说无妨,贫僧自当竭尽全力”。 “本尊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归顺本尊,忘忧谷,去杀掉忘忧谷内所有的生物,这就当你归顺本尊的诚意”,年夙轻描淡写的概括道,像是在说什么小事一般。 “忘忧谷是……是姬白出生的地方……”! “你若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不”,玄月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凝重的神情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了一般,“贫僧会竭力去做”。 “当年姬白误了本尊的好事,可以说他之所以能封神,完全是踩在本尊身上才上去的,而本尊这数百年在异世山脉中所受的苦,必定要他十倍奉还,此番若能杀掉姬白,并且吸取掉他的灵韵,不死不灭说不定就可实现,而这世间,伏羲天族也该易主了”,年夙血红色的眸子燃烧着汹汹的野心,话语间无一不是对姬白的恨,对此人早已是恨之入骨本尊毁了你的乖徒孙,定要让你的异世毁于一旦,所有人都以为当年八大门派袭击异世属于意外,却全然不知,这皆是本尊一手操控的,苏绯辞难得深度重伤,本尊等了几百年,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京城 别苑 姬白躲在屏风后,被迫的偷听易憬君与来人的谈话,原本刚换好衣衫,那人就敲门而入,来不及为了避免方才在池塘旁的误会,姬白就躲与此,没想到这人聊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无趣的掰扯着屏风上绑着的长长的流苏,想叹了一口气,刚张开嘴就又闭上了,要是让外面的人发现本尊躲与此,那才是真正的尴尬,这男宠的名声怕是要落定了。 顾沫涵发觉,自己说了半响,圣上好像丝毫都没听出去,虽然仍是平常那副平淡且威严的神情,但自己怎么看,就好似正等着自己离开一般。 “圣上,那位男子是……”?顾沫涵不自在的摸了摸耳尖处的耳环,好在脸上涂抹的胭脂水粉盖住了自己脸上些许的好奇,难道这些年来圣上之所以这般抗拒纳妃一事是因为圣上喜欢男子? 顾沫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方才那人的面容,那人果然惊为天人,要不然又怎能得到圣上的青睐。 “他是朕的恩人”,易憬君直言道,眸子的余光却不时在一旁的屏风处停留,方才顾沫涵推门而入,那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这是想在他人面前与朕拉开距离吗? 思至此,易憬君原本就不好的神情,不禁又冷冽了几分。 “原来如此”,见圣上神情显然不悦,顾沫涵连忙悬崖勒马,死死的拉扯住心里的好奇心,话说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其实并不无道理,阎衾这家伙这几日只身在京,恐怕小日子不好过吧。 一想起阎衾炸毛的小表情,顾沫涵的神情就变得柔和了几分,“不知此番圣上准备如何应对”? “灵徐畅此番异常谨慎,没有一点证据,单凭近来一些京中的风言风语来治他的罪,未免太牵强了些,很难服众”,易憬君抬眸看了顾沫涵一眼,很快便挪开目光,其实对于择煜王妃的候选人,朕更倾向于此人些,顾沫涵心智聪慧,才华横溢,相貌更是继承了顾铭风先夫人的所有优点,若不是突然出现的年夙,朕更想把此人许配给择煜。 “圣上言之有理,可待在在别苑始终不是办法,既然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定然是受人指使而为之,不过这白日里显然不是什么好时辰,臣觉得这几个黑衣人的出现像是在试探圣上您的深浅,臣以为圣上今日便可正大光明的回宫,就言放不下朝中政事,将重任交付与煜王爷,封岳将军也只是说让您试炼而已,并没有说一定要做出什么翻天的举动,再者若是边疆虎视眈眈的辽国一直不出兵当缩头乌龟难不成,要让圣上您一直待在边疆不可”! 顾沫涵此言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易憬君之所以在此停留不入京,便是缺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再者,今日一早有黑衣人袭击,难免晚上再有歹人前来,圣上应该为您的安危着想,只有在禁军守卫的皇宫,才是一片净土”。 易憬君微微的点了点头,好看的丹凤眼中一片淡然,没有丝毫对前路未知的恐惧,“顾爱卿言之有理,怎么不见顾丞相”? “父亲他……不便来此,就先行回京了”,顾沫涵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父亲原话也确实是这么说的,毕竟父亲是灵徐畅的女婿,身份之类的不免有些…… “嗯,即是如此,你便也先回宫,朕响午之时便会入宫”! “臣领命,臣带了些许的侍卫,暂让他们守在别苑外,此地始终不是宫中”。 “爱卿有心了”,易憬君眸子微微眯起,“顾爱卿今年亦二四年华,着实该许一门亲事,好让顾丞相放心”。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疑虑 顾沫涵神色一愣,刹那间还以为是圣上发觉了什么,眸子中充斥着震惊与诧异,待圣上看过来时收敛神情已经晚了,“臣、臣还不急……”! “也是,这世间也确实极少有男儿能配的上顾爱卿”,易憬君轻抿着嘴角,下意识的朝屏风望去,“朕这里有一个候选人,不知顾爱卿是否中意”。 “蛤”?顾沫涵顿时被圣上给搞蒙了,都这个时候了,圣上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说这个。 “不知那人如何”? 易憬君眸子里露出一抹隐晦的笑,不过神情依旧是那么威严,就像是长久不露喜色之人,即便是想表露,在不知不觉中就又自我收敛了。 易憬君知晓,万事都急不得,如今闲来无事,若是能撮合出一段姻缘,倒也不错。 “这……”,顾沫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圣上该不会是想把方才那人介绍给自己吧,先不说其他,圣上当真舍得? “你别误会”,易憬君瞥见这人的神情,刹那间就知道顾沫涵定然是多想了,那般显眼的举动,这人不注意到也难,“方才朕掉池塘里,他救朕出来,不小心跌倒而已”。 “臣……”。 顾沫涵话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易憬君打断,“顾爱卿,你也知晓,女儿家的年纪耽搁不得,这人的样貌与修为皆是上等,就连择煜也比不得此人,朕觉得他就不错”。 “圣上您这般就太谦虚了”,顾沫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易轻轩的模样,这俩人好像没有什么可比度,大概是因为各有千秋的缘故,“承蒙圣上之言,可像圣上所言,恐怕那人会看不上臣,臣就不糟蹋这老脸了”。 躲在屏风里的姬白可是亲耳听到自己被易憬君『出卖』了的事,这家伙为什么要解释那么清楚,是想跟本尊拉开距离么? 越想姬白越钻牛角尖,这人恐怕是假意将本尊介绍给这女子,实则是想一探这女子的心意,没想到易憬君在这方面的手段这么高,越想姬白心里越气不过,探着脑袋悄咪咪的瞟了一眼那女子,连忙就又缩回原位,因为方才慌张,压根儿就没看清楚,没想到长的还不错,难怪易憬君见色起意。 易憬君可压根儿不晓得姬白会这样想,只是想打破与不熟悉人共处的尴尬而已,再者确实为顾沫涵这般少见冰雪聪慧女子的可惜,这样的人,自是配得上更好的,“顾爱卿这般就妄自菲薄了,到时见见也可,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姻缘,姻缘这种事要靠缘分,试试也未免不可”。 “圣上,臣……”! 顾沫涵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倒下的屏风给打断了,玉质的屏风渲染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其上镶嵌的玉石从边角处裂开一处老大的裂纹,只是二人共同望去之时,屏风里却是空荡荡的。 见此,易憬君猛的起身,好看的丹凤眼里多了一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紧张,清柠去哪里了? 顾沫涵不明所以的看着圣上,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圣上为何这般大的动静,这屏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倒下,这般想着,不禁大步挡在圣上身前,难不成有贼人,光天化日之下,也太大胆了些。 “无事,恐怕是此地年久失修,木头老化”,易憬君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心里却七上八下的,难不成方才清柠要事,才会突然离开。 “臣以为,圣上还是快些回宫的好”! “回宫也好”,易憬君眸子的余光留恋的看了一眼屏风所在的位置,此次一别,朕将久居深宫之内,恐怕日后再难相见,一想到这些,易憬君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边境 易轻轩随黄钦来到了秦镇山的住处,此地离将军府其实并不远,其实这将军府秦镇山之前也居与其中,只是圣上的到来其自动让位,希望圣上能在此地自在些。 此地与将军府相距五百余米,这个距离说短不短,说长又不长,环顾周围,一切摆设皆平平整整的,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因为秦将军的遗体被动过,已抬走安置灵台,所以易轻轩一时间有些无法确信此处是否是第一现场。 “属下怀疑,此地并非第一现场,否则怎么说也会弄乱周围的摆设”,不等片刻,黄钦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可若是在外面,这人又是怎么将秦将军的遗体拖回房间,这几日因为圣上失踪,后半夜就变成了十五分钟一巡查,若是这般定然会留下痕迹,或惊动到巡查的士兵”。 “黄将军此言有理,不过也有可能是趁这间隔的十五分钟来行事,但拖着一个人,不留下一丝痕迹是决然不可能的,说不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易轻轩转身看着敞开的窗户,窗外的风景无不映入眼眸之中,从此处望去,正好能看到将军府的位置,“秦将军的伤口如何”? “秦将军身上并未有伤口,看着更是像睡着了一般,脸色和唇色一如常人,将军这人从不赖床,偏偏今日迟迟未去习武场,属下等人还以为将军太累了,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将军仍没来,属下亲自去寻,见将军神情祥和的躺在床上,眸子紧闭,还以为是在睡梦之中,唤了数次将军仍不回应,属下为将军把脉才知道,将军脉搏已停……”,黄钦渐渐的没了声音,眸底是不加丝毫掩饰的恨意。 “什么”?易轻轩脑海里突然出现阴魂、阴尸的面孔,不可能,边境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阴魂和阴尸都需要一个主体,更何况之前自己已把古袁道中所有的阴魂、阴尸用锁魂链除了个干净,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东西,只不过黄钦的形容,与被阴魂吸食灵力而死的模样太像了。 “属下并无半点虚言,句句属实”,黄钦本以为煜王爷不信,语气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焦急。 “本王并非不信黄将军的话语,秦将军的遗体现在在何处”?易轻轩沉声问道,忽然又想起那个假扮夫晏的人,只感觉背后阵阵冷汗,难不成是他…… “在将军令堂”! 易轻轩闻言一愣,大步走到里侧的卧榻旁,毫不意外的嗅到了一抹邪气,这邪气本王太熟悉了,因为之前在断魂殿时也全是这种气息,只不过邪气是这的百倍,“领本王去”! “属下领命”。 黄钦慌慌张张的走在前面,不明白煜王爷神色这般奇怪是为何,疑惑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自己问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煜王爷这般定是有因由。 将军令堂内原本是一个军威与威严的一个存在,其外有数十士兵守在此处不肯离去,易轻轩顾不得其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将军令堂内,褐色的木床上那人正如像黄钦形容的那般,这人更像是睡着了一般, “为何你之前说秦将军自缢假的,而这自缢之说又来自何处”?易轻轩开口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在看到『沉睡』的秦镇山时这里猛的一紧,这就是生与死的别离,生死皆在一瞬间,秦镇山身上的重重无不让易轻轩确认此是阴尸所为,不过凭借秦镇山的修为,不该察觉不到阴尸的存在,难不成被下了套? “是这封信”,黄钦从怀着拿出那张以被来回翻看的皱巴巴的书信,颤抖着手,将此递到煜王爷身前。 易轻轩接过信,神情顿时愣住了,『末将此番愧对与封岳将军的信任,一意孤行害圣上失踪在荒野之地,苦寻数日未果,末将死不足惜,只希望以死来销毁所以猜忌,平复君心,更希望能以此来消除王爷对末将的猜忌。』 “一派胡言”,易轻轩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不过紧接着也算明白过来,此事是故意有人冲着本王来的。 “这些年根据属下对秦将军的了解,秦将军性情刚猛,最厌恶猜忌之事,可越是被猜忌,反而越有硬磕下去的心思,绝不在此之际走绝路来证明什么清白”! “黄将军你,见过阴魂或者阴尸吗”?易轻轩很快就平心静气下来,难不成这兵营内有人与魔鬼为伍。 “这、这属下曾听闻过,却从未见过”,黄钦不明白煜王爷突然问这个作何,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回应道。 “秦将军的死与这等鬼物脱不了关系,这鬼东西本王当年分明已如数销毁,又怎么会卷土重来,又怎么会有意识可以写出这封信,这背后定然有人操控”。 “可属下不明白,这封信的笔迹确确实实是秦将军的笔迹”,黄钦欲言又止的说道。 “很正常,阴魂有操控人意识的能力,只是秦将军这般的修为,不该被阴魂所操控,难道是出来了更厉害的角色”易轻轩此言,更像是自言自语。 “回禀王爷,黄将军,边境不远处敌军渐渐逼近”!前来禀报的士兵,人还没到,这焦急的声音就先传达,紧接着来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头上的帽子扶正,眸子里皆是焦急的神情。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云起 闻言,易轻轩与黄钦顿时就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易轻轩眸底衍生出了一抹愤怒,今早的事,上午还没过完就传开了,要不是兵营里出了奸细,那就奇怪了。 黄钦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薄唇动了动,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兵营里皆是与自己一起同生共死的弟兄们,这要让自己去怀疑某人,根本做不到,可如今之事就等于在告诉自己,这奸细定然还不是旁人。 “辽军疑心深重,卑职与其打过数番交道,恐怕即便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他们也会慎重求真,派一波小兵来试深浅,此番卑职应战,还请煜王爷稍等片刻”,黄钦躬身行礼后,留下这句话便急匆匆的退下。 前来禀报的士兵朝王爷行礼后,继而跟随黄将军离开。 易轻轩站在将军令堂内,目光所及之处还是秦将军刚失去生命不久的遗体,这消息怎么可能传的这么快,不到一会儿便到了辽军耳里,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兵营里有人可这般厉害的将消息传出去。 百思不得其解,易憬君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秦镇山的遗体上,无数的疑问在心尖儿处盘旋,没一会儿门外就传出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此番圣上失踪,秦将军离世,这个时刻对战辽军显然处了心理位置上的下风,本王必须把秦将军死亡的原因找出来。 命一旁的士兵守在将军令堂上,易轻轩就急匆匆的去了兵器阁,上次本王好像把那个罗盘丢在了那里,说不定修好之后还能用,本王倒要看看这阴魂的根源究竟在何处。 这般想着,易轻轩的脚步不禁又快了几分,黄钦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就好似了然如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正如他所言,与辽军相争这么久,他知晓敌军的秉性,自是不会轻敌。 返回将军府后,易轻轩就轻车熟路的去了罗岐山用来收藏兵器的地方,入门就看到被遗弃在案台上的罗盘,孤零零的摆落在那里。 易轻轩叹了一口气,大步走到案台旁,将罗盘拿起,就拂袖而去,脑海里不住的开始浮现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王爷”! 正在易轻轩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时被这二字弄得止住了脚步,抬眸望去之时恰好对视上夫晏的面容,本王差点把这人给忘记了。 “王爷没见过属下么?看的这般认真”,夫晏眉头微微挑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双手环在胸前,神色飒然的看着不远处的人。 “你是何人”?易轻轩脸上多了一抹冷漠,因为匆忙,来此根本就没带兵器,没多久就赶制到这人身上的邪气,这人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假扮夫晏,邪气之言为何他能运作的这般自如,莫不是这人就是走漏风声的人? 不可能,易轻轩很快就否定了这一想法,任凭这人修为再高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处境通知辽军,更何况因为本王的关系,兵营里只要是与本王有关的人,这些守卫的士兵会格外留意,可…… “王爷这话属下就听不懂,只是一会儿没见就不认得属下了”?夫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幽声说道。 “既然已故意暴露,又何必继续装下去”,易轻轩迅速的打量着此人,掩盖住眸底的敌意,运筹帷幄在手中的灵力已悄然运作。 “王爷又何必这般防备的看着属下,这消息可不是属下散播出去的”,夫晏眸子里多了几分轻蔑,“可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将你部如棋局之中”。 “呵”!易轻轩冷笑一声,悄然出手,势有至其与死的威力,“何必重伤他人,既然你肯暴露身份,那就接受代价”。 “代价是什么”? 夫晏留下这句话,顿时化为了云烟,易轻轩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这人竟然是假体,这么些日子本王竟没有察觉到,夙儿……夙儿应该不会有事吧? 易轻轩摸向腰间的木偶,军中已乱成一团,本王如今不能擅自离城,夙儿应该还在此,说不定又去了那个洞穴,凭借夙儿的修为,应该没有任何人能奈何的了他,可即便是准备,易轻轩仍静不下心来。 索性直接坐在原地,掰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这罗盘弄好,可经此一番打探,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秦镇山房中经过罗盘的检查,根本没有半思邪气,而初始之际本王察觉到的,恐怕是始作俑者故意让本王感知到。 兜兜转转,易轻轩又回到了将军令堂之中,摆放着的白蜡烛让这一切都变得极不真切,难道真的是这一年来本王修为倒退已不如前? “王爷,您在此处作何”? 又是这熟悉的声音,易轻轩转身看去来人已踏入门槛,依旧是那幅狡黠的模样,因为他假扮成夫晏的关系,在此他去何处亦不会有人拦他,这人就在侍卫的眼皮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这究竟是何人的虚体,竟如真人一般。 “王爷可否知晓,那黄钦已被敌人斩与马下,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您现在逃跑说不定还来得及”。 “北境军队是罗岐山一手带出来的,他的强悍世人皆知,即便落败也不可能被逼到兵临城下之地”,易轻轩眸底闪过一抹防备,腰间微微震动的罗盘召显着眼前人恶劣的煞气。 “是么”? 夫晏话落下不久,就被易轻轩早已部下的阵法收敛其中,无数的明黄色光芒将其包裹的严严实实,最后将早已备好的符咒贴在此人额头之上,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刹那间完成,让被束缚在其中之人压根儿无力束缚。 “不是么”?易轻轩薄唇几乎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你的目的是什么”? “王爷您是聪明人,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何必多费口舌,你想不想知道我的主体是何人”? 那人即便就束缚的无法动弹半分,可神色中仍旧无半丝慌张之意,言语之间,反而有些慵懒。 见易轻轩不回应,夫晏脸上的笑很快就变得狰狞起来,“你才活几年,本尊的年岁是你的千倍,这点法术也敢出来招摇”。 语末,缠绕在身侧的赌咒刹那间变成了碎沫,眸子变得赤红不已,“放心,易轻轩本尊会把你交给该给的人”。 话语落下不久,易轻轩眼前一黑,一股血腥味儿蔓延在鼻息间,与不远处的人硕大的悬殊让易轻轩处于下风,身体变得沉重无比,大脑根本无法支配,莫名的寒气从胸口处直逼而上,断然倒在了地上。 洞穴内的火堆燃的正好,如火如荼,邪君盘腿而坐,猛的睁开眸子,魔尊大人带着玄月去了忘忧谷,姬白的故乡,这个举动未免有些鲁莽,不过此刻姬白恐怕还为感知到此事,即便是知晓也为时已晚。 一黑影迅速的抵达洞口处,紧接着幻化成人形,血红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邪君,“本尊要去看一场好戏,你可要去”。 邪君懒洋洋的抬眸看了洞穴口处的人,魔尊大人虽然离开,却始终放不下此地,就让在分身意识待在这里,“不了,魔尊大人,本君认为,倒不如静观其变”。 “不行,本尊必须亲眼看到易轻轩死才可”,年夙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狰狞,杀光忘忧谷的所有人后,就该除掉着异世下的十二代宗师,那些老家伙用全力压制着本尊的肉身,此番而去,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如若松动,重新夺回本尊的肉体后,便无人敢惹本尊的半分气焰,夺得永生。 “那本君还是陪您前去,只不过魔尊大人必须躲的远远的,以免有什么意外”。 “邪君,你有时候未免忒多疑了些”,年夙不悦的轻抿着嘴,眸子的目光肆意的在邪君身上打量,“罢了,就随你”。 “到时听本君指挥”,邪君不忍,又加了一句。 闻言,年夙脸上多了一分不悦,这家伙该不会因本尊是分体,而故意这般吧,“邪君,你不要欺人太甚,虽说他让本尊听你之言行事,可本尊终究是本尊”。 邪君一本正经的看着此人,所有的目光皆被这人炸毛的模样所占据,根本无法挪开眼眸,这个分体意识便是魔尊大人的不成熟面,没想到还真这么不成熟,像极了本君与魔尊大人的相识之前,“本君何曾欺人太甚过,魔尊大人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 年夙不屑一顾的侧过脸,虽说是极不开心,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了,本尊听取你的意见便是”。 “那就好,希望魔尊大人说话算话”,邪君微微勾起嘴角,高纵而起被紧束着的银发垂到肩膀处,血红色的眸子与眼前人如出一辙。 “本尊何曾是不守信用之人,暂且不想错过好戏,走吧”! “好”,见魔尊大人早已迫不及待,邪君亦不想让此人久等,挥袖之间二人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 凝重的邪气压的易轻轩透不过来气,身体求生的本能促使着意识快速醒来,当易轻轩睁开眼时,已身处雪域边境之内,身前是敌军黑压压的敌军,刹那间,还以为此皆是梦境。 好看的丹凤眼被空中漂泊的沙土弄的睁不开眼睛,不远处敌军将领怒发冲冠的看着本王,像是要将本王剥骨头吞掉一般。 “易轻轩,你若自刎在本将身前,本将就放弃屠城”,扎西攒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说道,怒火中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饮其血,吃其肉,心中的懊悔即将把自己吞噬掉,周围皆是漫无边际的黑暗,掩藏着孤魂恶鬼,本将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因秦镇山而留下了这人的狗命,谁知被救之人不懂感恩就罢了,还反咬一口,血肉模糊,这人千不该万不该害死秦镇山。 闻言,易轻轩先是一愣,用力捏了一下大腿,身体上的疼痛告诉自己这一切皆是真的,而并非幻境,赫赫的冷风不住的从袖口灌入,这人怕不是傻子吧!本王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自刎? “你是”?易轻轩淡淡的开口,不经意间扭过头去,身后竟是满地的血尸,瞳孔猛的收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的一切,大脑顿时变得一片空白,而身后不远处的城墙的正门前正挂着黄钦的尸首,胸口处数只箭扎在胸口处。 易轻轩呼吸一顿,脑袋“嗡”的一声,愤怒的心在胸中燃烧着,血液恍如倒流了一般,紧咬着下唇,即便尝到了血腥味儿也不肯善罢甘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惨败成这幅模样,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指甲几乎镶入肉里面。 在此之际,一柄长枪猛的袭来,势有破竹之势,易轻轩侧身躲过,拔出腰间的佩剑,剑身在光线下冒着寒光,易轻轩握着剑柄的手背血管鼓鼓的,一腔怒火涌促在胸口处,反手袭去,身体内如数的灵力全涌聚在此,准备奋力一击,千钧一发之际体内的灵力遽然消散,这一剑轻易的就被挡住,左臂处反而被震伤。 见此,扎西攒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冷笑一声,手中的长枪锐利的寒刃直接插入易轻轩的左肩处。 “啊”! 易轻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锥心的疼痛让其顾不得思索其他,身体内不住流失的灵力让易轻轩连普通的袭击也无法躲开,只能直直承受,双脚像是注入了钳水一般,无法挪动半分,就像是被镶在地上的木偶一般,受人牵引,无法自主。 被血侵染了的寒刃上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扎西攒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直接用力,将长枪的利刃从易轻轩的左肩处穿透,若不是皇上有命,要活捉易轻轩,这才遏制住直接杀掉这人的念头,“易轻轩,你别以为这就结束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易轻轩眸子发热,酸痛的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只不过这些难受远远比不上左肩处伤口的疼痛,皮肉被冷兵器直接穿透,几乎能感觉到这兵刃已挨到了自己的骨头,这是易轻轩第一次感觉距死亡这般近,当年夙儿可否亦是这种心境…… “把他关押起来,交由皇上”,扎西攒紧捏住易轻轩的下巴,眸底的怒火几乎要喷射而出,紧绷着薄唇,眸子里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这楚国的煜王爷可是甚喜男风,可要好好照顾一下”。 留下这家伙,扎西攒便毫不留情的拔出长枪,丢下易轻轩便扬长而去,昏沉的意识让易轻轩无法集中注意来思考,明明快要昏过去,可又被肩膀处的疼痛给硬生生的弄醒,身下是冰冷的地面,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周围的士兵直接把躺在地上的人拖起,关押到囚车之中,剩余的一部分兵马占据了北境城。 站在不远处观景的年夙眉头几乎皱在一起,方才在那长枪插入易轻轩左肩的那一瞬间这,身体竟然差点不受控制的上前阻拦,这就导致年夙戏没看成,反而心里衍生出了其他情绪。 “魔尊大人面色不好”?邪君发觉,方才还兴冲冲的来此说是看好戏的人,脸色一脸凝重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无事”! 年夙薄唇动了动,凝眸看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人影,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也太强了些,本尊差点没注意到。 “其实魔尊大人亦无必隐忍,年夙可谓是对方才那人喜欢到了极点,有这种冲突并不足为奇”,邪君嘴角微扬,魔尊大人的分身可比他那个主体有趣多了。 “这扎西攒真磨蹭,不直接杀掉,真的是白费本尊派人给他提供了那么多线索”,年夙双手环胸,明明是想挪开目光的,却怎么也挪不开,这具身体还真固执。 “魔尊大人放心,您若想让他死,本君绝不会让他活下来,扎西攒说辽国的大将军,要为自身所维持的君主利益着想,毕竟活捉易轻轩,即便此人与楚国的君主不和,但一个君主应该不会放任自己的同胞兄弟被敌军所关押,他们这般是想从楚换取利益罢了,看来杀易轻轩还要我们亲自动手”,邪君注意到身侧人的神情,耐着性子解释道。 “真是麻烦,浪费了本尊的心情,早知道就直接杀掉,省去了这个麻烦”,年夙眸子里露出一抹不耐,本以为想借扎西攒之手来引起其与楚的矛盾,没成想会往这个方面发展,倒不如方才本尊直接把这人杀掉,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 “非也,其实这般倒是能让这人受些皮肉之苦再死,时间不早,我们该去忘忧谷汇合”。 “可本尊还没看到易轻轩死”? “放心,今晚本君会派阴魂让他好好尝受一番地狱之苦”,邪君云淡风轻的开口,眸子里却已然暗露杀意,之前这人用锁魂链杀掉了本君数万的子民,这笔账,本君还未曾与这人的相算,只是本尊不明白,魔尊大人为什么这般期待易轻轩死,是因为嫉妒吗? “那好,出发吧”,留下这句话,年夙化为云烟消失在原地,邪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眸子里多了几分复杂的神情,紧接着便扬长而去。 万魔谷 血光蔽日,无尽地血色雾气在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 这是一片阴惨惨地血色修罗世界,一座座高大地魔像巍然而立,不过全部都沾染着猩红的血水,连绵成片的地恶魔城堡,形状和恶魔地头颅异常接近,矗立在这片阴森的炼狱中,无尽地骸骨在漂浮,七八座巨大的枯骨山高耸而立,此地的妖魔,因为主子的回归而更肆意妄为。 森然恐怖,充斥着无尽地阴森气,年夙再次踏上这片属于自己领域,煞气充斥天地间,天地间所有景物都笼罩上了淡淡地血色,血的滋味儿让年夙有些痴迷,没想到几千年过去了,此地并未变得物是人非,反而多了几分『生机』。 咕咕咕…… 年夙抬眸看了一眼飞在枝头上的乌鸦,眸子一暗,刹那间那乌鸦就变得血肉模糊,血红色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这万魔谷乃人间与地狱的交界处,没想到几千年过去,本尊又以他人的名义再次踏进这片土地,当年的盛世皆毁于那人之手,姬白,此番本尊可不会放过你。 狰狞的笑让这种俊逸的脸显得有些不堪,抬眸望着空中红色侵染的一切,长生才是强者的所求,谁活的时间长,这世界就是谁的,什么人族、伏羲族,待本尊重回当年巅峰,定然此彻底的改头换面,人间的虚伪已然浮出表面,倒不如让人族的兽性爆发出来。 “恭迎魔尊大人归来”,不远处千年的大树遽然化为人形,恭敬的跪拜在地上,双眉已然泛白。 “树老,千年未见而你,你竟老了这么多”,年夙较有趣味的看着地上的人,本尊可不想再次遁入轮回之中,饱受世间苦难,这世道,只有自己强才是王道,正如『年夙』他心中一直碎碎念他师傅的那句话,这世道强者为尊,公正之词没有绝对,但当你成为真正的强者之时,你便是这世间永恒的公正。 “岁月不饶人,魔尊大人此番一离开便是千年,时不待人啊,小老活了数千年的这副模样亦早已预料到”,树老笑眯眯的应和道,混浊的眸子看着来人,“倒是魔尊大人,数千年过去,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本尊是焰箐一族,寿命数万年,又怎会老,树老,你去山中给本尊寻一绝佳之处,本尊这几日要闭关修炼”! “小老领命,魔尊大人您随小老来”,树老慢吞吞的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引路,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着,“魔尊大人,这万魔谷自从您离开之后就变得毫无动向,如今您归来,定然能复苏当年之像,只是不知您这具身体,是否能承受得了您当年的灵力”? “这些事,不试又怎会知晓”,年夙微皱着眉头,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爆体而已,不过单凭姬白此番亲自而来,对此可以说是重视至极,想必这命中被预言成神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弱。 年夙微微闭上眸子,是本尊当年救了你,你才可苟延残喘至今,你的命是本尊给的,为本尊所用亦是合理。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冰冷 “魔尊大人您本体还在异世之中,不可这般”,树老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浑浊的眸子打量着魔尊大人的这具肉体,魔尊大人的这具身体无不散发着年轻的气息,“小老忽然想到延缓衰老的办法了”。 年夙自是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人身后,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的肉身跟人族不同,要选对人,要不然你这数千年的修为可见化为虚影了”。 “多谢魔尊大人提醒,小老会谨记与心的”,树老恭敬的说道,自从数千年那次大战,魔尊大人被姬白压制在异世山脉之下,可谓是树倒猢狲散,万魔谷就渐渐走向了低谷,如今魔尊大人重新归来,定能重夺霸业,“此番魔尊大人可曾与姬白打过正面交道”? “未曾”,年夙语气淡淡的,那次在雪域之内差点暴露了本尊的身份,好在及时遏制住了这主体意识,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那就好”,树老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姬白这几千年来封神越位,可谓是威风无线,修为想必提升的亦是很快,魔尊大人您还未恢复原本的修为,不宜与其打照面”。 “树老你太高看姬白了,当年他凭一己之力把本尊压在异世山脉之中,所用之法可谓是伤敌一千二自损八百,他可也没尝到什么甜头,这千年来,这家伙应该是在伏羲天族的帮助下渡劫,现如今他应该是刚把修为恢复完全”! “原来是准备”,树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最后在七魔山的山脚下止住了脚步。 年夙抬眸看着七魔山,这么多年过去了,此地仍与之前一般,未曾有一丝的变化,一晃神的光阴,就好似本尊还是当年。 “对了,魔尊大人,当年您离开之后,山鬼就留在了这七魔山内,此地亦是尤她打理,小老这就去请她来”! 树老话刚落,一打扮妖娆的女子打着一把青伞,从山脚处的小路款款而来,嫣然的笑声就像这天籁之音,白色的瞳孔与眉心处洛神花的图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望此人,不由得让人忆起一首诗,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火红的唇色将来人映衬的妖媚无比,芊芊玉手轻握着伞柄,一袭青幽色的衣衫将此人趁的有些像山涧不可磨灭的一个存在,所到之处无不吸引着目光,最后在乱世身前止住了脚步,唇角微微扬起,宛然一笑,“山鬼见过魔尊大人”! 语罢,抬眸看向乱世的身后,眸底闪过一抹失落,不过很快就被这清丽的笑颜取而代之,“魔尊大人这肉身看着像是小孩儿”。 “没想到你还留在此”,年夙察觉到山鬼望过来的目光,眸底衍生出一抹笑意,“放心,邪君今日下午说不定就能回来”。 此言,让原本处变不惊的山鬼白皙的脸上悄然衍生出一抹红晕,轻抿着的红唇带着少有的青涩,微微侧身站在一旁让出路来,“魔尊大人说笑了,请”! 辽国 边境地牢 这牢房味道古怪,是大雪之后的阴寒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不知名来路的风一吹,就灭了两盏,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易轻轩紧靠在墙壁之上,已用身上的罗盘在此布下天罗地网,短时间内无人能进入此地。 “嘶……”,因为拿罗盘的动作不慎触动了左肩处的伤口,易轻轩疼的眉头紧皱在一起,面色虽说好了一些,但伤口因处理不及时略有感染,乱糟糟的思维让易轻轩现在有一种身在梦境之中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刀伤药,抿掉瓶塞,咬着牙将瓶子里白色的粉末倒在伤口上,再次袭来的疼痛让易轻轩察觉没把手里紧攥着的衣袖撕碎,鼻尖上溢出一层薄薄的汗珠,这辽国的边境驻守军队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厉害,夙儿还在那山洞之中,只求这人当真离开边境,而不是趁深夜再悄悄回来。 周围是密不透风的石墙,易轻轩都有些疑惑这风究竟来自哪里,此地阴森森的,无不透露着死亡的气息,黄钦被悬挂在城墙上的惨像易轻轩仍记忆犹新,紧咬着牙。 这几日来措手不及的事让易轻轩缓不过来劲儿来,不过好在皇兄已然离开边境,要不然楚国可就真的玩完了,本王被抓无关紧要,不过还是要想个办法逃走再说,在此待着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黄钦不肯怀疑兵营里面的人,看来是那个假扮成夫晏的人埋伏在此,走漏了风声,可直至如今,若不是那人故意暴露身份,本王有可能一直被满在其中,假扮的太像了,就连夫晏的一举一动,一些动作特征都弄的清清楚楚,本王都没发觉到,兵营里其他人更是不会。 来者不善,之前本王分明还在将军府中,那假扮夫晏的分身忽然消失又紧接着出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本王就失去了意识,这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愁思压制得易轻轩有些烦躁,低声喘着粗气,原本想靠此缓解疼痛,却没成想适得其反。 哐当一声,不知道哪里铁门被撞开的声音震荡在易轻轩耳畔,铁器撞击石墙的声音震的易轻轩耳朵痛,因为周围过于密闭,声音就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一涌而来一般,根本寻不到真正的声源,易轻轩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在慢慢聚攒。 因为周围密不透风的关系,易轻轩摸不准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垂眸看了一眼腰间的木偶,安静的厉害,木偶感知不到夙儿的位置,应该是太远的关系,看来夙儿应该回异世了,想到这些,易轻轩不禁送了一口气 。 在晃神之际,易轻轩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皇兄回宫之后边境沦陷,那岂不是此番皇兄回宫无名,边境之人几乎死的死,被掳的掳,谁能给皇兄被边境遭遇伏击做证人,若边境失守的消息传回宫中,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而皇兄定然会背负上一个落荒而逃罪人的罪名。 易轻轩感觉,自己如今就像是棋局上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自己为质子而已,为得是能够要挟住皇兄,本王从来边境到如今,就好似全部遵循了布局者的意向,只不过这茅塞顿开的有些晚了。 距铁门撞击石壁的声响没消失多久,就紧接着传来脚步声,易轻轩看着眼前手腕粗的铁门,看来这道铁门才是这牢房唯一的出口,此地这般密不透光应该是地牢。 “不知煜王爷在这里过的可好啊”?扎西攒在紧锁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轻蔑的看着紧紧依偎在墙壁之上苟延残喘之人,身后站了齐列列数十个壮汉,皆袒露着上半个身子,目光肆意的在牢房之人身上打探。 见那人不应声扎西攒也并不恼,面不改色的看着易轻轩,“对了,煜王爷如今是不是在想您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瞥见易轻轩眸子里的神情,扎西攒暗笑一声,话锋一转,紧接着说道,“这些都是您心心念的小情人做的,本将听说过有不少男人人栽在女人身上,而煜王爷您果然不同凡响,竟栽到男人身上”! 此话引得身后的那数十名壮汉接连笑出声来,易轻轩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对于眼前人形容夙儿的词语厌恶至极,心里冷笑一声,若不是那分身在本王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你还真以为本王当真不敌你,本王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逐渐积攒的灵力应该足够称一会儿,必须先逃出这个地方才是上册。 “所以说,既然煜王爷您这般喜欢男人,这不,您身为我辽国的重要来客,本将自该以礼待人,今夜本将就坐在此让煜王爷您见识一下本将的待客之道”,扎西攒咬着牙说道,早已忍不住准备开始看好戏,站在原地,不远处的侍卫搬来了一个太师椅。 扎西攒扬起下巴,将佩剑挎在了腰间,目不斜视的盯着牢房里的人,神情之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那个神秘人易轻轩灵力尽失,三日内恢复不得,必须尽快处理掉,要不然就是养虎为患,已与皇上商议过,这易轻轩皇上已放任让自己处理,毕竟现如今皇上心里所求的可不仅仅是楚国边境这么点土壤,只有吞并楚国,将其收为奴隶,才可展现我辽的雄风霸气,楚国现在内忧外患,恐怕也无暇顾及他这个废王爷,如今本将定要他在这三日之内饱受折磨和屈辱死去。 一旁的侍卫会意的从腰里取下钥匙,打开大铁锁后,将成年男子手腕粗的铁链取下,之后向将军请示了一声,就恭敬的退下了。 数十名壮汉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在得到将军应可之时不紧不慢的推开牢房的铁门,推动铁门发出的嘎吱声弄得易轻轩脑瓜子疼,也懒得正眼看这些让人生厌的人,暗中积攒的灵力派上了用场,只等着这些人靠近,给其致命一击。 “哈哈,煜王爷,得罪了”,为首的壮汉眸子里露出一抹狡黠,伸手便想去撕扯易轻轩的衣衫,原本此刻易轻轩是应该动用修为,却不曾想这灵力有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刹那间,易轻轩只觉得如履覆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那人的手正好使劲的捏住易轻轩的肩膀处,伤口被人故意撕烂的疼痛让易轻轩疼的头皮发麻,根本无丝毫的还手之力。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缘由 易轻轩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拼劲全力想挪动身体避开,另一个肩膀被不知何时到自己身后的人给按住,左肩处钻心的疼痛差点把易轻轩给吞噬掉,根本无心肖想其他,没一会儿左肩衣衫上已干枯的血液上又复染上了一层,血腥味儿让易轻轩有些恶心。 “得罪了”,为首的人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这人越是这般苍白弱小,就更引得施虐心爆棚,正伸手去撕扯这人的衣衫。 对此,易轻轩恶心不已,脸色苍白的厉害,眼见衣襟被人拽住,想躲又无法移动半分,这些人眸子里的贪欲让易轻轩恶心不已,将近一日滴水未进,薄唇一动就扯出一个血口子,不过这些与肩膀上的疼痛就像九牛一毛了。 正在那壮汉准备撕开易轻轩衣衫时,整个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伤了一般,啊……的一声惨叫出来,即便是立马移开,手心里仍是被烫出了一层水泡。 他人见此不由得一愣,面面相觑了半响,皆一拥而上,准备先把人揍老实了再说其他,可不等凑近,就各自被赫人的高温吓的节节败退,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一股糊焦味。 易轻轩诧异的看着周围人脸上的惊恐,罗盘没有这么大的威力,这、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即便是此,易轻轩也不敢放下戒备,左肩处的疼痛是易轻轩硬着头皮撑下去的动力,要不然这昏昏沉沉的意识早就沉睡了过去。 “废物”,坐在牢房外的扎西攒暴怒而起,起身哐当一声大力推开牢门,大步流星的走入门内,眸子死死的瞪着地上气息奄奄的,易轻轩因为伤口感染已处于高烧状态,这几个废物竟然还被整成这个样。 扎西攒在易轻轩身前停住了脚步,眸子里是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反感,蹲下身子平视这继续硬撑这的人,“小把戏玩的不错”。 哗啦一声,扎西攒取下取出腰间的佩剑,剑身上还沾这残血,锐利的坚韧泛起阴寒的光芒,直接朝易轻轩袭去,剑身割掉了易轻轩脸颊旁的一段青丝,右脸处被化伤,没一会儿血珠就渗了出来,正在扎西攒准备挑烂易轻轩衣衫之际,却被突如其来传来的虎啸震伤了耳膜,尖锐的声音在耳朵里打转,在回过来神之际蹲坐在地上的易轻轩竟不翼而飞。 回眸看向身后的侍卫及那数十个没用的废物,竟如数皆昏迷了过去,扎西攒气急败坏的站起,大步朝牢房外走去。 走出地牢,皓月当空,已然是深夜,扎西攒暴怒的声音充斥在整片领域,“来人,天亮之前找寻不到,提头来见”! 话音落下不久,原本静悄悄的军事重地就变得遭乱起来,寒风吹动着扎西攒脸庞上的碎发,易轻轩身负重伤怎么可能在本将眼前逃走,方才那刺耳的声音定然是有人用了障眼法来此救走了此人,真是该死,抓到这人本将,要将他处于极刑。 赫赫的风声从易轻轩耳畔旁飞驰而过,昏昏沉沉的脑袋让易轻轩一时间无法思考,只感觉被人扛起,飞速的穿梭在野外,不过这也极有可能是本王昏迷后的梦境,在被人扛起之时左肩的疼痛也突然消失,这更让易轻轩确认此时此刻就是梦境,想必是左肩处伤口发炎又被撕裂高烧再次复发,于是乎自己就晕过去了。 “别睡”! 这二字轻飘飘的传入易轻轩耳畔让昏昏欲睡的人刹那间清醒了过来,这声音听着略有耳熟,想睁开眸子看一眼说话的人,任凭怎么努力,却始终睁不开眼。 姬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当时与易憬君在一起躲避的寒舍内,此地还跟数日之前一般,只不过看着好似更破旧了一点,轻而缓的将怀中人放在地上的草棚上,月白色眸子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这人的怀中隐隐泛着红光的地方,没成想这人会是易憬君的同胞兄弟,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这佛珠是年夙的,为何会在这小子身上,这人与年夙又纠结是何关系,边境发生聚变,不知易憬君是否知晓”。 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银白色的珠子,攥在手心里用内力碾成粉末后,伸手取下腰间的匕首,匕首的刀刃轻而易举的就把易轻轩左肩处沾着血迹的衣衫划破,沾着月光,紧接着把伤口周围的残碎布条慢慢挑了个干净。 月白色的眸子在黑夜之中泛起幽幽的光芒,姬白就出这人发觉其是易轻轩时就被震惊到了,不知年夙用了什么东西,竟能让那串佛珠的所持者在受到危险之际与本尊相连。 原本姬白躲在屏风后面躲的好好的,可溟海内的意识突然感知到一股强烈的牵引,就顾不得其他,匆忙来此,姬白伸手拿出了易轻轩怀中的佛珠舍利,在黑夜之中,这佛珠舍利泛着刺眼的红光,这不是本尊之前在灵兽石得到的宝物么?原来是这东西,难怪会与本尊有牵引,本尊记得得到之时还是个破石头,没想到竟被弄成了舍利珠。 顾不得想其他,姬白又将佛珠放回了易轻轩怀中,没想到本尊竟然与年夙擦肩而过,这人有此物,想必与年夙有解不开的联系,莫不是年夙在此人面前自称的并非魇汋,而是他原本的名字,要不然在本尊问起魇汋之时,易轻轩绝不会是一副不解的神情。 将粉末均匀的撒在易轻轩左肩的伤口处,凝眸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姬白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子,看来只有等这人醒来之时,本尊才能再做打算,现如今本尊应该先把边境失守的消息传给易憬君,以防他被人弄得措手不及。 抬眸看着窗外的月色,这里这么看也不是个好地方,正在姬白思索之际,原本昏迷过去的人缓缓睁开了眸子,易轻轩不确信的看着眼前人,想过会是年夙救自己与水火之中,却没成想会是这人,这不是皇兄的恩人么…… “清柠,你怎么会……”?易轻轩动了动薄唇,虽说发出的声音有些难听,但好歹还是能说出话来。 “感觉可好”?这句话刚说出口姬白就禁了声,本尊这不是说废话么。 “多谢……”,易轻轩气若游丝的吐出这两个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这点伤势其实若是在之前,对易轻轩来说影响并不大,毕竟之前在古袁道修炼之时易轻轩也是摸爬滚打练出来的,受过的伤大大小小也有数百次,反而是此次受的伤最轻,只是因为失去了灵力的庇护,将自己身体暴露在敌人身前,区区肉体又怎敌得了铁刃。 “你应该谢谢你怀里的那串佛珠”,姬白幽声说道,眸子的目光却全然皆在易轻轩脸上停留,“敢问赠与你佛珠的的何人,我感觉,我可能与他是故人”。 易轻轩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方才那几人近身之时像是被火烧了的模样,难道是夙儿之前赠给自己的那串佛珠,因为怕戴上不甚丢失,就一直装在怀里,好看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清柠,像是要将此人看透一般,“你会伤害他吗”? “不会,不过我敢确定的是,他现如今定然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姬白直视着易轻轩的眼眸,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究竟是何人”?易轻轩吃力的扶着身下的草棚坐起,因动作而扯住了伤口,好看的眉头死死的紧拧在一起,心弦紧绷成一条线。 “他叫年夙对么”?姬白不紧不慢的说道,在瞥见易轻轩眸子里动容的神情就知道本尊猜对了。 “是”,易轻轩停顿了半响,才确定般的说道,一股不好的念头直逼而来,让易轻轩不想多想也难,“所以您说,您找的故人是魇汋,其实是找夙儿”? “你口中的夙儿就是魇汋,而魇汋就是夙儿,只不过其中有说不尽道不清的因由”! “您是姬白仙尊对么”?易轻轩眸子里闪烁着一抹异样的神色,不确信的问道。 “对”,姬白并没回绝,反而是应下,毕竟如今本尊与年夙的联系也只有此人了,“年夙被镇压在异世山脉中的魔君侵体,那鬼怪叫乱世,预谋逃脱生死轮回,为一己之私谋害众生,数千年前被本尊镇压在异世山脉之中,当年乱世的修为与本尊齐平,只不过本尊得到异世的十二代宗师相助,将其永生永世封印,本尊亦身负重伤,只不过本尊渡劫归来之时听闻异世惨遭灭门”!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姬白的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仿佛当年之事正在眼前,“本尊听闻灭门发生在九年前,异世刚落败乱世肯定不会放过出逃的机会,他逃出来的是灵体,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肉身,一年之前异世再次惨遭浩劫,年夙面临死亡绝境,被心魔侵体,正是在那刻,被乱世占据了一半的神识,本尊此番重回与此,势必要找到年夙,本以为他如今的名号是魇汋,看来是本尊找错了方向”! “您是说……”,易轻轩瞳孔猛的收缩,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戳了一下一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 第一百六十七章 焦头烂额 姬白眉头微皱在一起,轻抿着薄唇,难道年夙并未告诉此人他的真正身份,还是说有什么误解,“年夙就是魇汋,魇汋就是年夙,你不知道吗”? “什么”?易轻轩找不到该用何表情来应对眼前人,只是知晓把姬白方才所说的话加在一起便是夙儿在一年前八大门派卷土重来之时,面临生死的关头,灵体意识被一个魔头占据了一半。 脑袋『嗡』的一声,易轻轩感觉眼前一黑,夙儿究竟对本王瞒下了多少东西,而这些本王竟一无所知。 姬白没想到易轻轩的反应会这么大,月白色的眸子里露出来了一抹狐疑,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你与年夙该不会是……”? “……”,易轻轩薄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姬白的这个问题,这人按辈分说来是夙儿的师宗之人,这…… 见易轻轩不应声,姬白顿时就明白了,只是有些搞不懂,这怎么都喜欢男子,跟女曦那个家伙一样,香香软软的女子抱着不知比男的好上多少倍,不过姬白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思想劈叉了。 随即,易轻轩认识到一件事,抬眸看着一本正经不知在想什么的姬白,突然觉得姬白比说书人口中形容的好像还要飘逸个三分,“您是说夙儿会有危险”? “可以这么说,他随时都有可能被乱世封死主体意识,彻彻底底的沦为炎魂”,姬白认真的说道,若不是此人肩膀上有伤,恨不得即可让这人给自己领路前往异世。 “他现在有可能在那个洞穴内”,易轻轩大脑一片空白,连忙起身,因扯动了伤口脸色更是又难看了几分,突如其来硬生生塞入脑袋里的消息来不及消化,只是知道,若是慢一点,夙儿就会有危险,而本王不希望夙儿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姬白连忙扶住易轻轩的肩膀,语气中是未加掩饰的责备,“你这般会让伤口裂开的”! “没事”,易轻轩咬着牙在姬白的搀扶下站起,看来这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还挺厉害,只要微微动一下脑袋,就能感觉到疼痛,“我领你去那个洞穴”。 说着,易轻轩就迫不及待的动身,紧咬着下唇才把昏涨的脑袋里昏昏欲睡的想法给遏制住了。 “你……”,不等姬白开口,这人就急匆匆的出去,姬白愣了一下,大步跟了上去,这易轻轩并非修为低程之人,紧紧肩膀上受了刀伤,不该是这幅模样,三步并两步的跟了上去,随即拽住了易轻轩的手腕,食指和中指准确无误的放在了这人的脉搏上,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严声呵斥道,“别动”! 话音落下许久,易轻轩竟真的动不了了,任凭怎般,都诺动不了半分。 “你身体里有阴尸毒”,姬白不紧不慢的走到易轻轩身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本尊大意了,本以为是易轻轩败与敌军,现如今看来恐怕另有隐情。 易轻轩因为姬白的这句话,不但动不了,还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脚渐渐失去温度变得冰凉,好看的丹凤眼只能看着姬白,眸子里皆是疑惑和不解,保持着方才走路时的动作。 姬白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捂住了易轻轩的双眸,察觉到这下毒的手法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乱世所常用的,动用灵力将易轻轩体内的尸毒清楚了一干二净姬白才停下手,只是心中那不好的顾虑却只增不减。 刹那间,易轻轩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如数回拥了回来,待姬白放下手时,已可活动自如,脑袋里昏昏涨涨的感觉略有好转,身体不似之前那般软绵绵的用不上力气,“多谢您,时不待人,晚辈这就领您前去”。 易轻轩脚下生风的走在前面,姬白紧步跟在这人身后,不出意外的扑了个空,易轻轩神色焦急的在黑漆漆的洞穴内找了半响,皆没发现年夙的一点踪影,“姬白仙尊,夙儿他有可能回到了异世,只是此处与百里城中的异世相隔千里之远,我们……”。 “放心,你只要引路即可,本尊尽量会在天亮之前抵达异世”,姬白不等易轻轩说完,就打断肯定的说道。 “好”,易轻轩不暇思索的应下,心里空旷的厉害,无论如何先确定夙儿安危后再回京告知皇兄边境之事,短短半日,这消息应该传的还没那么快,这边境之事亦耽搁不得,其中的重重自己亦必须尽快找出原因来。 京城 耗费了几日,蓝月玺跟着鬼画骨与秦殇,不负众望又再次抵达京城境内,天空中刚露出半点鱼肚白,好不容易踏入这京门就得知了个消息,那便是圣上回宫了。 不过这些借不是蓝月玺关心的范围,这终身大事都无法确认,那有什么心思来管这国家大事,但对于圣上平安归来,蓝月玺还是挺开心的。 刚在客栈里投宿住下,蓝月玺就安生不下来了,或许真的是因为蓝月玺年纪尚小,鬼画骨与秦殇皆因赶了半宿的路累的倒床就睡,反观蓝月玺,精神的不得了,即便眼睑下是乌青的黑眼圈,也这盖不住蓝月玺精神抖擞的劲头儿。 原本几人是打算着在路上歇息的,后来想想马上就要到京城了,这不就咬咬牙、狠狠心坚持了过来,投宿客栈后鬼画骨与秦殇就睡着了。 蓝月玺是没受过什么苦的人,可偏偏就是不累,大概是因为即将要见到凌翰的缘故,什么睡意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谓是一扫而光,在房中徘徊了许久,一想到分开不久的凌翰再次看到小爷时震惊、诧异的神情蓝月玺就忍不住的激动。 左思右想了一阵,就打定主意屁颠屁颠的出了客栈,京城不愧是京城,是一个不会受任何事情扰乱,依旧繁华之地,没走两步就到了街市的闹区,蓝月玺努力回想着煜王府的所处位置,没一会儿就被一旁商贩的叫卖声给吸引住了。 被煎炸的油黄黄的包子,可谓是香味扑鼻,林林总总的美食映入眼眸,上次来京城怎么就没见这个地方,好吃的还挺多,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凌翰,要不然怎么斗得过那人,抱着这种想法,蓝月玺一个没忍住就买了一大堆的吃的,总而言之就是这街市之内乱七八糟的零嘴算是买了个齐全。 正在蓝月玺抱着糖葫芦吃的正嗨时,眸子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声音,差点没被噎住,连忙抱着一大堆的吃的躲进了一旁的酒家里,天啊,让凌翰看到小爷这幅模样,小爷的颜面何存! 待那人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蓝月玺这才松了一口气,嘴巴里还塞着一个糖葫芦,扒着木门望着凌翰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这家伙在办什么任务,这般焦急。 “客官,请问您这是……”,酒家的掌柜的一脸诧异的看着趴在门上的人,看着小小年纪,没成想脑袋瓜子有问题,真是可怜啊! “没、谢谢啊”,蓝月玺意识到自己诡异的举动,赔了个笑,就连忙跟了上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上天既然让小爷在此与凌翰偶遇,那就是天意,天命不可违啊! 抱着这个念头,蓝月玺颠颠的跟了上去,一路朝凌翰消失的方向小跑而去,没多久竟真的追上了,因为修为差距悬殊,蓝月玺止步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这人察觉到。 因为怀中的一大堆吃的太碍事,蓝月玺直接把没吃过的东西塞给一旁正在乞讨的乞丐,竹签上剩下的三枚糖葫芦,三除五下的就将这些下肚,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被塞入东西的乞丐连声道谢,抱着怀里的东西,待蓝月玺走远之后,被碎发遮盖住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凶狠,看来是目标来了,要回去禀报主子。 这家伙是准备去呢?蓝月玺好奇的跟着,既怕被这人察觉,又怕跟丢,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持着这恰到好处的距离,见那人忽然进入小巷子里,蓝月玺左右观望了一下,因为害怕跟丢,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却不成想,刚进入小巷子里,正好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鼻子的酸痛感让蓝月玺捂住鼻子,眸子溢出一层酸水,不等看清楚,领子就被人给拎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京城”? 说话之人的引而不发,这句话更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嘿嘿”,闻声蓝月玺抬起头来了顶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角的泪痕依稀可见,就知道自己这是暴露了,“好久不见”。 “呵”,凌翰冷笑一声,恨不得把这不听话的人拖进这小巷子里狠狠的揍上一顿才解心中的怨气,这家伙就没听话过,怎么说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对劲,原本因为自己这是被人跟踪了,没想到歪打正着,“你来京城作何”? 这句话是凌翰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眸子里几乎要喷出来火光,正直多事之秋,这不听话的人就学不会安生一些。 “自是因为想你了”,蓝月玺一本正经的说道,晃荡着两只悬在空中的小短腿儿,赔笑说道,“要不先把小爷放下来,毕竟小爷挺沉的,你这样拎着不累么”? 当然,回应蓝月玺是两枚硕大的白眼。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讨价还价 凌翰黑着脸,拽着蓝月玺衣领的手所用的力度不禁大了几分,目露凶光,“看来你把我对你所说过的话皆当成了耳旁风”。 “哪敢”,蓝月玺连忙反驳道,气呼呼的嘟着薄唇,不满的小声嘀咕着,“小爷这不是想你了嘛,谁让你当初不告而别”! “……”,对于眼前人的厚脸皮,凌翰可谓是佩服至极,动了动薄唇,却想不到什么责备的话,“既然见了,就快点回去”。 “凌翰你真无情”,蓝月玺微皱着眉头,小眼神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凌翰,眸子里所有的视线皆被眼前人吸引,“小爷好歹千里迢迢来此,你不夹道欢迎就算了,还赶人离开”! “无情”?凌翰轻挑起眉头,小心肝儿差点没被这强词夺理的人给气坏,没好气的看着蓝月玺,“你来此作何”? “小爷来此的目的凌翰你还不知道么”?蓝月玺给了凌翰你懂得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话说双腿离地的感觉真不好,凌翰也忒不温柔了,若是日后小爷与这人有什么矛盾岂不是挨打的那个。 这般想着,蓝月玺就有些哀愁了,不过没一会儿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就消失了,这人还没追到呢!想什么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办法早日把良人追到手里,到时候小爷该怎么过易轻轩那一关呢?上次在江南不小心惹到这人,这家伙下手真狠啊! 凌翰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松手放下了这人,刹那间往后退了三步,“即是如此,蓝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在下先行告退”。 开玩笑,蓝月玺此番的目的就是这家伙,怎么可能让这人跑掉,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双手紧紧的拽着凌翰的衣角,这死皮赖脸的模样让凌翰无可奈何。 (作者吐槽:本宝宝才不相信你是无可奈何呢!要是不喜欢凌翰你早就把这人给踹的远远儿的吧!o( ̄ヘ ̄o)) “你到底要怎样”,凌翰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这脸上的神情快要绷不住了,原本是想处理好京中的烦杂事物后再去江南看这人,没成想自己前脚走,这家伙就后脚跟了上来,阴魂不散,不过在见到这家伙是兴奋的心情不是假的。 “凌翰,你怎么这般口是心非呢”,蓝月玺干脆蹲了下来,双臂紧紧的抱着凌翰的大腿,眸子里故意流露出的可怜只增不减,势有把这厚颜无耻之行秉性到底的想法,“要不你就从了小爷呗,小爷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就银子多,保证你跟着小爷绝对不会吃苦,小爷绝不纳妾,你看怎么样”? 凌翰差点被蓝月玺的这席话给气笑了,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怎么感觉跟这家伙交流起来这么费劲儿呢!“怎么,蓝公子你已经富有到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嗯嗯”,见凌翰肯搭理自己,蓝月玺连忙颠颠的点了点头,“这不,还缺一个暖床的”! 闻言,凌翰冷笑一声,准备抽身离开,去不成想这家伙抱的更紧了些,“你准备干什么”? “追你啊!要不然小爷闲的没事干天天奔波与江南和京城之间”,蓝月玺理所当然的说道。 “找个暖床的,想必江南大有人在,蓝公子又何必屈尊与在下”! “哪有,小爷这不是就喜欢你么,小爷向来洁身自爱,真的没有暖床的”,蓝月玺原本是想伸手发誓来着的,但又怕松手这家伙就跑了,天地良心,小爷只是一个颜值狗而已,对于好看的人就想多看两眼,易轻轩是个意外,那次原本是想故意调戏他一下,谁知惹得一身骚,自从见过凌翰之后,即便是美若天仙之人到小爷这里也索然无味,小爷怕是中了凌翰的毒才会这样,这家伙自是应该负责到底才对。 “蓝公子跟在下解释这么多作何”?凌翰微皱着眉头,不想跟这人在此多耗下去,“快些回江南,京城如今乃多事之秋,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你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知道、知道,这不,小爷把最重要的抱在怀里,领悟的可是极好”,蓝月玺厚着脸皮,丝毫不觉得这肉麻的话有什么不对。 “……”,凌翰一头雾水的看着地上的家伙,这人好像自从熟悉之后,全然没有什么贵公子的架势,真让人好奇这家伙是怎么长大的,脸皮竟能如此之厚,完全没心情再跟这家伙兜圈子。 “凌翰,小爷的安全你绝对放心,小爷怎么说也是个大老爷们儿的,那有这般柔柔弱弱,你放心,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要小爷帮你呢”,见凌翰不回应,蓝月玺就更得寸进尺了些,坐在地上晃悠着小脚丫,好不惬意。 “起来”! “我不,除非你答应小爷,要不我就不起来”,见此,蓝月玺耍起赖皮来,不管如何,一定把把意中人给牢牢抓紧,娘说过,遇见喜欢的人,若是抓不紧,就会擦肩而过,这么好的人,小爷才不想跟凌翰擦肩而过呢! “……”! “凌翰,你是不是在意小爷的以前不干净啊”?蓝月玺抬眸眼巴巴的看着凌翰,毫不意外的看到这人消瘦的下巴,这家伙怎么会这么瘦,都不长肉吗? 说实话,这个问题凌还真从来没想过,在不阻止,这家伙定然又要天马行空的乱想了,“没有”。 见凌翰这么淡定,蓝月玺就淡定不下来了,“小爷就是喜欢好看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只是纯粹的看看,只是第一次碰见煜王爷时在他那里吃了亏,就忍不住想微微报复一下,真的没有其他”! “真的”?瞥见蓝月玺一脸认真的表情,凌翰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真的,比真金还真”,蓝月玺连忙附和道,无处安放的小脚继续晃悠着,小脑袋瓜子里正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若是你日后再遇见样貌好看之人该怎么办”?凌翰幽声问道。 “不会的,小爷觉得这世间恐怕没有人比你再好看,凌翰你就答应小爷吧,大不了到时候让你做上面那个”,蓝月玺委屈兮兮的看着凌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家伙不会这般绝情吧,这可是小爷的底下,如今这底线都让出来了。 “话说你蓝家家大业大的,若无人继承岂不是可惜”,凌翰神情一愣,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敢问世间有何人能抵御得了意中人此番话语,凌翰自认为是俗人,反正就是经不住! “继承个什么啊,我们两个用这些钱财好好享受,或者捐赠给有灾害的地区,以后我们来日方长,想什么乱七八糟,可有可无的后代啊”!蓝月玺不解说道,娘之前说生自己的时候差点疼的休克,所以从那时起,小爷就不打算要什么孩子,多麻烦啊!还气人,那有凌翰好看。 “那我们老了怎么办”?这家伙凌翰不经思索,就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才感觉十分奇怪。 闻言,蓝月玺先是一愣,随即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一本正经的应答道,“我们可以养些小动物啊!顾上好多个佣人,即便咱俩不会动了,也不至于饿死”。 随即反应过来,凌翰想这么多与小爷的以后,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人答应了? 不等蓝月玺喜出望外,就被凌翰接下来的问题给弄蒙圈了。 “若是佣人贪图钱财,等我们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把我们杀掉求财怎么办”?凌翰就是故意刁难此人的,目的就是让其知难而退,现在谈情说爱还不是时候,此人在此,自己根本就静不下来心思办事,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把这家伙给弄走再说。 “这……这……”,蓝月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办呀怎么办,小爷老的快要死的时候,老头子给自己养的暗影恐怕也不行了,这可该咋办,以后凌翰跟着自己没有保障啊,这可不行! “所以说,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等想通了再来找我”,凌翰见真的把蓝月玺给哄住了,便严声说道。 “啊……好……”,蓝月玺闷闷不乐的松开手,这手刚松开,就又被凌翰给拎了起来,耷拉着小脑袋,一点精神劲儿头都没有,“要是小爷想出来,你就跟小爷在一起吗”? 凌翰心中一颤,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总觉得这些字眼难以启齿,却不得不开口,“对,若是你想明白了,我们就试试”! ”那好,你可别后悔,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蓝月玺较真儿的说道,满目的愁思无处安放,这可怎么办啊,这人老以后没有子嗣该怎么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凌翰决然的说道,“既然如此,蓝公子在没有想出答案之前,就不要出现在京城,这是我们的约定,若是你反悔,或违约,你我就是无缘”! “呸呸呸……什么无缘啊!我们就是有缘,小爷答应就是了”,蓝月玺满不情愿的说道,心里却开始盘算着在京城的郊外盘下个别苑暂住,反正小爷是不会回江南的,大不了不进京就是了。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忆往昔 异世 长鸣破晓之际,木子然无趣的在山谷内溜达着,这几日自己寄给夙儿的信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木子然抬眸看着即将从云彩之中挣扎出来的太阳,山谷间布满了雾气,这些日子也不知晓夙儿外出究竟在作何,这异世非比当年,原本一切熟悉的东西上到被一座座孤坟所占,没想到这异世还真如逸眞所言,内有乾坤。 有些乏了,木子然干脆直接坐在草地上,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感觉只要一动就特别的累,三年前父母相继驾鹤西去,这世间自己所有的亲人皆已离去,自己一人活在这世上未免也太孤寂了些,这南宫捻墨何不直接杀了我,独自苟活在这世上,根本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杜鹃鸟清脆的叫声弄得木子然微皱起眉头,自己也算是弄明白为何以杜鹃啼血来做喻,这声音确实不怎么喜庆。 一时间,木子然的意识有些恍惚,这些年来逸眞的面容从未从自己脑海里消失过,当年自己觉得百善孝为先,不想因此事闹大而惹得父母不悦,原本想先稳住父母再说,可自从回去之后父母就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待好不容易趁机逃出家门,再入江湖之际,现实可谓是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若是、若是当年自己早些逃出来,或者做事有打算与逸眞商量好,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一意孤行,这结果会不会都比这好些,木子然更恨自己放不下这段情,自己离去之后,这人更是从未来寻过自己,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坎一般,当年自己就是撞死在这个死结之上。 苏绯辞他明明知道,我回去之后面临的就是被父母软禁,而他却为了所谓的面子,未曾来见过自己一面,最后终是自己耐不过思念,感觉再见不到那人自己就会疯掉,木子然颓废的揉着太阳穴,心里暗骂着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喜怒无常,恐怕也就逸眞受得了,而自己竟把这人给弄丢了。 木子然摸不清楚心里究竟是在骂逸眞,还是在骂自己,如数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取而代之的是回到现实的失落,当初逃出家门之时还得意洋洋的想着,见到此人后定然要好好的将其揍一顿,这人怎么就这么绝情,苏绯辞你奶奶的! “木师尊,早上寒气重,容易着凉”,炼狱站在一旁,关切的说道,教主大人吩咐自己照顾好木师尊,可这人的身体却逐日递减,木师尊就好像是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一般,然而自己活着的念想又是什么,当年自己亦不过是将死之人,自己活着的目的只是想活到死去,就是这么简单。 “炼狱”,木子然抬眸就看到站在一旁的人,脸上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僵硬了这几日相处下来,二人还算是挺投缘,扶着地面一骨碌的站起,“你怎么会来此”? “该用早膳了”,炼狱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拎到木师尊身前,抬眸看了一眼木师尊很快便收回目光,将食盒的内阁一一拿出来,里面放置的食物在拿出来的那一刻香气就飘了出来,“木师尊要不要四处走走呢”? 这件事原本是教主大人离开之时嘱咐自己的,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起,只能等待相熟之后,起码外出自己跟着能保障木师尊的安全。 闻言,木子然先是一愣,神情有些木讷,一直待在异世只会是自揭伤疤,倒不如走的远远的,说不定哪一日生命耗尽,自己就追随父母而去,木子然当年之所以闹脾气就是因为觉得苏绯辞不体谅自己,当年自己回去只不过是为了糊弄住父母,而那人竟然当真,足足一两年的光阴,自己没能见过这人一眼,这男人真狠心。 “言之有理,看来有时候确实应该出去走走”,木子然轻飘飘的说道,这番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教主大人曾说过,往事已经过去,不如就让他过去,属下认为活着不一定要为别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一直陪伴,倒不如每个人的到来都是短暂的”,炼狱将东西弄好之后,留下这句话便退下了。 木子然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痴痴的笑出声,望着炼狱离开的身影,是啊!自己究竟在追忆些什么,可一想到这一切皆回不去,就恨不得此生快些过完,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倒不如早日轮回才实在。 朝夕聚变,炼狱刚回到魔君殿的寝宫之中就感知到有外人在异世外徘徊,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木师尊还在用膳,还是不要惊动木师尊的好,究竟是何人,会来此。 这百里城的城门之上破旧的城匾依稀可见锈迹斑斑的『百里城』三个大字,姬白跟在易轻轩身后,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本尊曾幻想过异世落败的任何模样,却当看到一座座立起的孤坟,及大白日里就能听到厉鬼的赫人声,入眼的是望不到遍及的野草、孤坟及枯树,耳畔里不时响起猛兽及乌鸦的声音,这些与厉鬼的悲鸣融合在一起,姬白怎么也无法把这些与当成本尊离开的异世联系在一起。 难怪年夙会杀死那么多人,姬白望着入目的狼藉,怒从心生,亲眼目睹自己所建设的一切传承千年却被毁于一旦,说不恨那是假的,姬白不是圣人,更不可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是本尊,亦不会饶恕那些歹人,如今只期望着年夙不要伤害一些无辜之人,到时候本尊好在秦龙面前给他求情。 “小心,这里面有尸瘴”,姬白身上抓住易轻轩的右肩,瞥见这人煞白的脸色之时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人好说歹说是本尊是徒孙媳妇儿,本尊也不能亏待,这人修为恢复不多,还是小心点好。 “尸瘴”?易轻轩眸子里的瞳孔猛的收缩,有些不明所以,忽然想到那次也是夙儿引自己进入异世之中的。 “没事,这里我熟”,姬白幽声说道,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在抵达异世山脚之时就清晰的感知到异世中的道君殿内本尊的金身被毁,不由得深深的感叹了一句,“这些人连道君殿里的神像也不放过”! 易轻轩没想到姬白会说这个,先是一愣,继而神情复杂的看着姬白,左肩处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这道君殿的金身,好像是夙儿毁掉的”! “……”,姬白对视上易轻轩的神情,动了动薄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别人都是坑爹,这家伙是坑师宗啊!难怪本尊此番来此会感觉修为不足,那金身可是经受了千年的香火,有那么一瞬间姬白想先把年夙揍一顿再说其他。 “怎么?那尊神像很重要吗”?见姬白神情变得古怪,易轻轩暗觉不好,该不会是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吧!细细思索着,易轻轩也不觉得哪里有错,末了,又加上了一句,“其实这也怪不得夙儿,侍奉了千年的神像,在异世为难之际也未曾有过什么作用”! “不重要,一般神像而已……”,姬白可不好意思承认那神像是自己,当年自己正在历劫,可谓是自身难保,修为受阻,根本无法感知到这些,本尊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坑师宗的人,“异世原本之地看来都是一片狼藉,现在的异世莫不是弄得本尊当年无聊之时所建造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您无聊之际建造的”?易轻轩一脸错愕的跟在姬白身后,二人说这话,行程也一点都没耽搁,心中有些迫切的想见到夙儿,待确定夙儿的安危之后,自己必须尽快回京,京中之事皇兄一人根本应对不来,更何况边境失守不是小事。 辽军根本没有这般强悍,这也是为什么罗岐山肯放心的把主将之位交给秦镇山的原因,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当时冒充夫晏的究竟是何人的分身,竟强大到那般地步。 “对,当时闲着无聊,觉得异世挺大,这不就扩建了一下”,姬白闷闷不乐的说道,势有见到年夙之后将此人好好揍一顿的心态,本尊的金身啊!这家伙坑师宗,真不想要,苏绯辞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听话的人! 易轻轩现在开始充分相信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如今算是确切的体会到了。 “易公子”,炼狱见到是此人,变成隐蔽的地方走出,炼狱见过易轻轩,并且印象很深,这人就是教主夫人,但碍于有外人在,不知对方身份,暂且不可乱言,略有戒备的看着教主夫人身侧那人。 “你是……”?易轻轩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反问道,反观之姬白却是一脸淡然,显然这人早就发觉周围埋藏的有人。 “属下跟随教主大人,曾与易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易公子当时可能没注意”,炼狱沉声解释道,戒备的目光仍没有收敛。 ------------ 第一百七十章 对持 易轻轩与姬白对视了一眼,本王记忆中未曾见过这人,难道是本王疏忽了吗?“夙儿他可曾在此”? “易公子,教主大人他不是……”,炼狱因顾忌有外人在不好直接说出口,欲言又止的应道。 “不是什么”?易轻轩被这耐人寻味的目光给弄得不自在,这家伙真的是跟随夙儿的人么,还是说在投机取巧些什么。 “教主大人说他想易公子您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必须要见您,所以就去找您了”,这句话从冷着脸的炼狱嘴巴里说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感,炼狱怕这人不信,又紧接着补充道,“教主大人多日前就已离开异世,想必已与易公子在边境相遇”! 易轻轩眸子闪过一抹诧异,脸颊不自在的泛起不怎么显眼的红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眼前人的话,只能尴尬的轻抿着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我们刚从边境回来,并未见过年夙”,姬白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还能听到这么肉麻的话,这两个大男人就不知道害臊么。 “若是如此,想是主大人临时有了什么事,不知易公子来此是为何”?炼狱眸子微暗,对这个陌生人直呼教主大人的名字而感到不悦。 闻言,易轻轩与姬白皆没应声,姬白抬眸视线匆匆的扫视过属于异世的一草一木,“苏绯辞在哪里”? 炼狱眸子里闪过一抹狐疑,不明白这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此人与教主夫人在一起,想必不会是坏人,不过苏绯辞是教主大人的师尊,亦是教中的禁忌,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在下对此人并不熟悉”。 “罢了,易轻轩我先送你去京城,之后在异世中我有要事”! 姬白话音落下不久,二人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空留炼狱一人,炼狱心里暗觉不好,转身便原路返回,木师尊一人在异世的山谷内,还是劝慰木师尊待在魔君殿中,之后再找一些山水名胜之地,好山好水好景应该能让人忘记不开心的事吧。 炼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枚牛乳糖,抬眸看了一眼周围,不紧不慢的塞入口中,牛乳的香甜充斥在味蕾之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东西就会变好,可是该怎么让木师尊的心情变好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可系铃人……炼狱挥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多想些法子好,既然教主大人交代了,自己必须要好好完成。 京城 南昌王府 阎衾缠着顾沫涵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倾诉了个干净,昨夜碍于夜色太晚,索性顾沫涵就留宿在此,可睡着之时,阎衾这家伙却没有回自己房间的意思,最后终是任由着性子留了下来,顾沫涵经受了一整夜的折磨才知道这个决定是多么的错误,自己就像一个饿的精疲力尽的野狼,美味解饿的食物就在眼前却,只能看,摸不着。 这不,日上三竿了这个懒散惯了的家伙也没有起床的意思,顾沫涵微微侧眸就看到睡的正香甜的人,看来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这家伙受了不少的苦,这人怎么就跟小孩一样。 越看顾沫涵越觉得这人好看,难得这人如此安静,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在眼睑处留下显眼的身影,不知不觉间顾沫涵与此人的距离已然拉近了许多,只要微微一动,薄唇就能触碰到熟睡之人的脸颊。 因为离的过紧,垂眸之间不经意的看到阎衾脖子上的伤口,上结的疤已经掉了,留下是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阎衾的脖子上怎么会有伤口,看这伤口的深度不似轻微的刮伤,看着更像是刀伤。 这个念头让顾沫涵的背后猛的一凉,看来这家伙并不老实,昨夜这家伙牢骚了半天,一些重要的事却被他故意给抹掉,不知何时顾沫涵的手已经捏住了阎衾的下巴,或许是大脑想看清这伤口的深浅,身体却先下手一步。 当然,阎衾自是被这么大的动作给弄醒了,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家小涵放大的脸庞,本以为是幻觉,可下巴处的疼痛让阎衾感知到了现实,“你在做什么”? 阎衾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弄得顾沫涵身体一僵,缓缓的起身,一本正经的盯着阎衾,“你是不是有些事瞒着我”? “蛤”?阎衾刚睡醒可谓是脑瓜子里面一片空白,也压根儿不晓得这人在说什么,爷何曾有什么事瞒着这家伙,一大清早的,这家伙没睡醒么?“你一大早的就非礼爷,还问爷有没有什么事瞒着你,这几日爷被那二王爷折腾的够惨了,绝对没时间去外面勾三搭四,天地为证”! 阎衾厚着脸皮说道,还在跟自家涵儿睡在一起舒服,一闭眼就能睡着,绝不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顾沫涵一阵恶寒,伸手捏住阎衾的两颊,这家伙除了拐弯抹角,其他的就什么也不会了,还敢跟自己兜圈子,“脖子上的那道痕迹是怎么弄得”? “痕迹”?阎衾不明所以的看着顾沫涵,后知后觉的想起脖子处被那夜偷袭的人给划了个不浅不深的伤口,这种小事就没必要让自家小涵知道吧,所以阎衾的第一反应就是隐瞒,毫不在意的伸手摸向脖子的后颈处,“有可能是刮到了吧,爷也不知道”。 “不知道”?顾沫涵高挑起眉头,“这是刀剑伤,可别告诉我你习武之时一不小心伤到了脖子”! 最后一句话是顾沫涵一字一顿说出来的,凝眸看着阎衾脸上的神情,果不其然看到了这人眸底的闪躲。 “哈哈,这、这等小伤爷怎么记得,倒是你,一大早的不好好睡觉,没事干看爷的脖子”,说着,阎衾把里衣拉的严实了些,衣襟处恰好遮盖住脖子上的伤口,“准备吃什么,老爷子明天回来,到时候爷可就不能这么散漫了”? “你可有仇人”? “没有”,阎衾当机立断的说道,故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爷在京城里可以说是煞阎王,谁没事干敢惹爷”。 顾沫涵轻轻的瞟了阎衾一眼,这家伙肯定有事瞒着自己,“最好如此”。 留下这句话,顾沫涵便起身离开,任凭阎衾百般挽留都不肯用完早膳,阎衾一个人气呼呼的坐在床榻的里侧,什么嘛,这家伙在气恼些什么,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脖子的伤口,这破伤口不应该早就好了么! “小王爷,早膳准备好了”!刑天前脚刚踏入门槛,一个枕头就袭击而来,要不是躲的快,这被砸中可不好受。 抬眸就看到小王爷『欲求不满』的禽兽模样,回想起昨夜这家伙还是满面春风,该不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被顾公子给收拾了吧! 方才顾公子匆匆离开,脸色看着显然不好,啧啧,没想到小王爷竟然做这种事。 都是男人,阎衾看到刑天的神情时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愤愤的瞪了刑天一眼,心里开始后悔没有那般做,错失了一个绝佳的良机,昨夜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我的天,良人赤身裸体在自己身侧躺在,而自己竟然睡着了,这一波阎衾怎么想都觉得亏的慌。 “咳,小王爷不用膳吗”?刑天哭笑不得的看着坐在床上生闷气的人,还第一次见到小王爷这般,怎么感觉这人遇到顾公子后就变得娘们儿唧唧的,难不成遇到意中人的都是这般? “你在心里骂爷,别以为爷感觉不到,一会儿给爷扫院子去”,阎衾冷嗖嗖的刀眼飞扫而去,后悔的肠子都青的,怎么办,要不今晚把自家小涵给绑来,忽然阎衾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自家小涵该不会以为爷那方面不行吧…… 阎衾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刑天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大步朝床榻旁走去,“好在今日圣上提前传旨不用上朝,要不然扫院子的就是小王爷了,对了,为何方才顾公子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还不是爷脖子上的破伤口,被小涵看到了,爷说是不小心挂的,他说是刀剑伤,这不,一言不合就跑了”,阎衾颓废的躺在床上,原本想睡个回笼觉,却发现枕头没见了,起身将刑天怀里的枕头给拽了回来,“关于那个黑衣人有什么线索没”? “没有”,刑天淡淡的开口,小王爷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不过属下这次却有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别给爷卖关子,快点说,爷要睡回笼觉,一会儿还要想办法哄小涵呢”!阎衾干脆直接闭着眸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刑天这家伙除了看爷笑话,其他的就什么都不会了,爷当初怎么会眼瞎选了这么一个人,脑袋瓜子疼! “小王爷可还记得之前您给我提的那个名字,属下在灵府里查到了这个叫谢子怀的人”! 闻言,阎衾的眸子猛的睁开,直勾勾的看着刑天,示意这人继续说下去。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属下查到,这谢子怀只是灵府的一介下人,却深受灵可悦的赞赏,才智聪慧后做了灵可悦的先生,这人上次二王爷约您去垂钓之时你也见过”! “什么,那人就叫谢子怀”?阎衾满脸错愕的看着刑天,年夙提醒自己要注意那人,竟是灵可悦的先生,“你是怎么追查到那人身上的”? “这不,那日灵可悦叫了那人一声子怀,属下就记在心里,出去打探了一下,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刑天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那黑衣人属下虽然没什么线索,但可确定那人绝不会可能是年公子”! “何出此言”?阎衾高挑起眉头,这家伙好像对年夙的印象还挺不错,难道真的是爷自己多想了么? “年公子的修为所达之处不是我们可以料想的,他若是想要除掉小王爷,完全用不上迷药这些下三滥的东西,只要他想杀一个人,瞬间便可取其性命”,刑天不紧不慢的说道,自己与年公子处在一起时会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这压力还是对方故意硕减之后的,“再者,从年公子从小的经历来看,在杀人这一方面,他绝不会心慈手软,更不会像这黑衣人前一步还想杀,后一步就莫名其妙的改变了计划”。 “若不是年夙,这京中爷好像没得罪他人吧”,阎衾耷拉着小脑袋,闷闷不乐的说道,爷的小命时时刻刻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不好。 “属下这些日子会开始彻查与王爷所树敌之人,还请小王爷消安勿躁,属下认为如今小王爷应该去哄哄顾公子,要不然……”,刑天没把话说完,只是给了自家公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轻抿起一抹笑,难不成顾公子以为小王爷不举? “收起你龌龊的想法”,阎衾咬牙切齿的看着刑天,原本想睡个回笼觉的念头如数被这人给弄乱了,刑天这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真是捉急,跟老妈子一样。 “属下告退”,刑天一如常态,微微点了点下巴像是在应和阎衾的话语,只是唇边那意味深长的笑一直没有收敛点的意思,邢天对自家小王爷的秉性可以说是知道了个清清楚楚,如今自己这般火上浇油,一会儿这人就要恼了,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阎衾愤愤的瞪了一眼刑天离开的身影,爷都没应下,这家伙跟兔子一样跑那么快,直愣愣的在床上坐了半响,还在没整明白自家小涵为何生气,思来想去怎么也弄不明白,爷还是快点去一趟丞相府吧,要不然到时候有自己哭的。 皇宫 圣殿的左右被封锁了个严严实实,易憬君愁眉不展的坐在高位之上,朕这是被人将了一军,先下手为强,颇有无奈的看着站在殿中央的人,嘴角处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朕有时候还真想把这个烂摊子丢过择煜你,然后驾鹤西去”! “现在就开始颓废,不像皇兄的性格”,易轻轩轻抿着薄唇,不知为何,感觉皇兄的神情有些怪异。 “朕在想,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易憬君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巨石狠狠的砸了一下一般,边境失守,朕之所以匆匆赶回京城是怕京中动乱,而朕在边境那次遇袭就像是早已定好的棋局一般易憬君。 闭眼就能想象到边境的惨状,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心里在思索着究竟哪一日能真正的解脱。 “错就错在出现了奸细,而我们却一直找不到是何人”,易轻轩胸腔处涌促着一股怒火,那分体意识究竟是何人,不过显然是敌非友,灵徐畅这家伙久居京城之中,怎么可能找到修为这般高程之人,简直与夙儿在同等境界。 想到夙儿,易轻轩就更烦躁了些,夙儿究竟会去何处,而边境究竟是为何无缘无故那么快实收,脑海中的最后一副画面便是黄钦被吊死在城楼之上的惨像,易轻轩深呼了一口气,“臣想向圣上请旨,领兵前往边境,这次是臣的疏忽酿成大错,自也有臣来弥补”! 对于这过于恭敬的话,易憬君心里暗生不喜,“这是朕的天下,还轮不到你为此奔波卖命,择煜,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易轻轩先是一愣,随即恍惚的应道,“我记得是去藏兵阁里找丢弃在那里的罗盘,却没成想那假扮成夫晏的人竟故意在我身前暴露身份,之后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消失了,这假扮成夫晏的人,是一个顶级强者的分身,若不是他自露马脚,我也根本察觉不到,会我去了将军令堂,黄将军告诉我边境敌军虎视眈眈也渲染越境,他说击败这些人根本不在话下,言语之间皆是自信,后又遇见了假扮成夫晏的分身,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之时便是战场之上”! “什么”? “我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前方便是敌军首领怒发冲冠的神情,而身后就是已经沦陷了的边境,以及……”,易轻轩动了动薄唇,却没将话说完。 易轻轩不知道该怎么把黄将军的遗容说出口,脑袋混沌不已,心里开始自我怀疑这所发生的一切是否皆是梦境,否则怎会这般诡异。 “朕觉得你只是太累了,回寝宫中歇息吧”,易憬君面无表情的说道,眸底掩藏着一抹复杂的情绪,正如姬白所言,朕这个圣上当得有些太失败了。 “边境之态事关紧急,一旦传入京中必然会闹气轩然大波,我以为……”! 易轻轩话没说完便被易憬君直接打断,“你以为什么,回你的寝宫中歇息”。 易憬君起身一步步从高位上走下来,好看的丹凤眼中隐藏着身为帝王的无情,最后在易轻轩身前止住了脚步,“这般也好,就无人知晓你去过边境,朕如今最希望的便是你独善其身,这江山是朕的,这一切该由朕来承担”! 说着,易憬君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在触碰到时身前人的神情变得怪异了几分,更像是在隐忍些什么,“你不舒服吗”? 离近后易憬君才发觉择煜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像是深受重伤,经久未愈,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与自己有七分相像的人,试探般的开口,“你肩膀上受伤了”? “没有”,易轻轩顺势推开皇兄放在左肩上的手,遮心般的疼痛让易轻轩的牙齿有些打颤,故作坦然的看着皇兄,“只是路上睡觉落枕了而已”。 “是么”?易憬君身体向前倾斜,与择煜将近挨在一起,薄唇微动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把上衣脱掉”。 易轻轩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忍不住往后推了一步,略有抗拒身前人的接近,“皇兄在说笑了,在皇兄面前赤身裸体我怕夙儿吃醋”! “择煜,你真不适合撒谎,就连找的理由都这么蹩脚”,闻言,易憬君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高位,“是刀伤?打仗的时候留下的”? “不是”,易轻轩不暇思索的应道,眸子里无比坦诚,这般坦诚的因由怕就是自己那时候就像是一个靶子,说打仗未免太高看了。 不过随即易轻轩就意识到了不对,自己这般说岂不是就是默认了肩膀上受伤一事,皇兄还真是个老狐狸。 “若你下次再不听朕的话,胡作非为,朕就彻底将你软禁在宫中”,易憬君的目光落在了择煜的左肩处,胸口的位置生疼,即便朕坐上了这个位置,想要保护的人,却始终保护不了,“日后也绝不许再见你口中的夙儿,朕怀疑此番他逃脱不了干系”! “皇兄,夙儿他根本……”! “他之前或许不是这种人,可是择煜你告诉朕,除了这人有本事做到这些,敢问还有何人有这本事把你弄的团团转”,易憬君直接转过身去不看身后的人,“来人,把煜王爷请回青龙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可踏出半步”。 这个请字,是易憬君咬牙切齿说出口的,必须尽快找个信得过的御医给择煜坐诊伤势,若伤口处理不当后患无穷。 话音刚落下,门外驻守的禁军统领就推门而入,朱砂色的大门硕大无比,将易轻轩应的有些渺小,因为禁军的进入,也压根儿无法辩解,这件事怎么可能会与夙儿有关,这绝不可能,夙儿与这些人根本素不相识,不可能! “煜王爷,得罪了”,桦晟大步走到易轻轩身前,做出请的姿势,依旧是冷冷的神情,“还望煜王爷别让卑职为难”。 易轻轩抬眸看着皇兄的背影,愤恨的咬着下唇,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本王必须快点把误会解开,看来皇兄一开始就对夙儿抱有成见,轻叹了一口气,皇兄这样想其实也不足为奇,如今自己要做的是先找到夙儿,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在耳畔,易憬君才转过身来,映入眼眸的是金碧辉煌的圣殿,无一不召显着威严,朕是这江山的为首者,边境出事朕必须首当其冲,先解决边境的惨乱再说其他,这皇位谁爱坐谁坐吧!身为君主,自己必须先为子民考虑,当务之急是边境失守之地。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龙脉 根据记忆,姬白很快就重新回到异世之中,找寻苏绯辞当年被袭之地,苏绯辞命不该如此,那几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关键时刻还躲着藏着,他奶奶的,本尊千年的金身就这么没了。 姬白越想越气,皱眉看着满目的坟头,这些年经历世俗所练就的淡然一扫而光,脚下的枯草让姬白更加烦躁不已,月白色的眸子直勾勾的打量着周围,片刻后月白色的眸子幻化成虎咒,当年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渐渐浮现在眼前,即便很模糊,但也抵挡不了满目鲜红的血液。 脑海里充斥着九年前的情景,混黑的夜色中一单薄的身影被的月光拉的老长,那少年身上沾染着浑浊的血液,面无表情的脸就像是行走在世间的行尸走肉一般,而他所至的方向正是道君殿。 这些年姬白自问经历过不少生死,可在见到这少年徒步走在尸首间的身影时心里却隐隐生疼,抵达道君殿,往日庄严不可一世的地方断壁残垣,殿中的神像身上有隐隐的裂痕,而道君殿外皆是尸首。 人族的人性三分未醒,兽性就暴露了七分,杀死这么多人全然是为了利益与虚名,那少年端坐在神像前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天空中渐露鱼肚白,神像在那单薄之人挥手间毁于一旦,血红色的红唇来皆是恶劣的言语,不知为何,姬白心里的怒气却渐渐没有了。 “这个地方看来是以前的道君殿”,姬白自言自语道,抬眸就看到不远处竖立的孤坟,这地方还真物是人非的厉害,异世啊! 收敛起复杂的心境,姬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寻找当年事发之地,若问源头,本尊便是造成这一切的源渊,当年若不是本尊伤的太重,不然定直接除掉乱世,不过如今说这马后炮的话显然是无济于事。 苏绯辞并非凡辈,听秦龙所言此人身负重伤之时遭遇袭击,再者便是大弟子叛变,姬白不由得开始怀疑苏绯辞的眼光,那什么玩意儿的人竟能做异世的大弟子,如此忤逆之辈若是落本尊手里,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慢慢的姬白走到异世的半山腰处,一股强烈的吸引让姬白停下脚步,此处想必就是苏绯辞命丧之地,苏绯辞的尸首又埋藏在何处? “你是何人,为何闯入异世”!炼狱望着不远处人的身影,严声质问道,早就觉得此人有些怪异,没想到这人趁再次来袭,只想尽快将此人赶走,自己必须尽快出去一趟,方才自己与易公子相见返回去寻木师尊时却只找到木师尊留下的书信。 姬白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对视上不远处人的眸子,炼狱背后猛的发凉,这并非是恐惧,炼狱身负重伤在乱葬岗这不人不鬼的地方活过几日,对生死并不恐惧,这是强者与生俱来的震慑力,炼狱丝毫不怀疑这人数秒间就能取了自己的性命。 “苏绯辞的尸首埋在何处”?姬白淡淡的开口,眸间的虎咒划开,显得有些诡异。 而炼狱的神识却想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目光开始变得涣散,无法自控,“教主大人说埋在后山,是他亲生埋的”! 闻言,姬白的心不由得冷了几分,紧皱着眉头,这肉体若是埋在土里,这九年过去了,想必早就成了白骨,“领本尊去看看”。 “是”,炼狱无法自控的走在前面,大步走在这熟悉的道路上,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有些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就连眼前人说了什么炼狱都没听清,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没一会儿,炼狱便抄近道抵达了目的地,在走到师尊大人的坟前事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姬白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子,眸子渐渐恢复成月白色,石碑上刻着『师尊大人苏绯辞之墓——罪徒年夙』,仅仅只有这些小字,别无其他。 姬白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石碑前,轻抚上这褐色的石碑,石碑的棱角硌的姬白手心生疼,单看石碑的纹路也知晓其的年代,抬眸看着周围,环山傍水,可以说是难得的宝地,恐怕此地是异世中最后一抹绿土,末了姬白才注意到这放置在石碑前的祭品,皆是一下山果之类的,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显然是没多久的东西。 姬白活动了一下筋骨,银白色的弯月大刀赫然出现在手中,刀刃泛着寒光,吹发即断,削铁如泥,可劈开世间万物,这柄宝刀是上古时期留下的神器,是姬白在第一次入轮回时所得之物,物欲太强,必将被其反噬,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亦根本无法满足,即便得到,后续会想要更多。 刀刃与细碎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姬白紧闭上眸子,挥手间就将这坟墓劈成两半,而棺材的盖子上留下了一道三寸深的裂口,刀刃从棺材的两侧划过,普通一声棺材的盖子被破裂成了两半,半响后,待这些杂音消散尽了,姬白从睁开眸子,一张血色极好,更像是睡着了的面膜映入眼眸,这人的身上盖着明黄色的锦被,怎么看都像是恶作剧的孩子在里面睡着了。 姬白心中一悸,缓缓蹲下身子,手中的弯月大刀凭空消失,腾出来的手忍不住摸上苏绯辞的脸庞,除了冰冷的厉害外,与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说真的,姬白就听清陌说过那西域里水晶棺材里的骷髅女尸,这等之事还是第一次见到,凝眸看着棺材里涌动的灵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必是年夙机缘巧合之际将苏绯辞的遗体埋在了龙脉之上,这才导致苏绯辞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姬白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从怀着掏出了一个有着条木花纹的葫芦,啵的一声打开瓶塞,只见棺材内躺着的人突兀的消失。 “看来本尊有去地狱一趟会一会这地狱执行官,虽说生死有命,但苏绯辞的寿命显然未尽,不该去世的这般早”,姬白自言自语道,眸子的余光扫视到了昏倒在一旁的人,再看了看这被破坏的乱七八糟的坟墓,若是年夙回来,见到这些应该会暴怒来寻本尊,本尊就先解决苏绯辞的事再言其他。 京城内 阳光明媚无比,从窗外悠然洒落在地板上,这客栈的上等房以白玉为榻,以琉璃为砖,纱帐是上好的绫罗绸缎,目光所及之处无比召显着华贵。 蓝月玺撅着屁股,整张脸埋在软乎乎的枕头上,死死的紧闭着眸子,想了一整夜,依旧没能想出来若是老了,没有子嗣小爷跟凌翰该怎么过。 闷的差点出不来气蓝月玺才从枕头里爬出来,喘着粗气,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晃荡着小脑袋瓜子,脖子处的关节因这一活动而发出咯咯的声音,“小爷怎么感觉即便有子嗣,若是不孝顺,反而不如没有,万事都没有定数”。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蓝月玺的小脑袋瓜子就更疼了,如今敢确认的就是凌翰不怎么相信小爷的誓言,小爷之前的作风确实有那么点不妥,但是这家伙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人吧。 “怎么样才能让凌翰相信小爷呢!小爷可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难道小爷的话可信度就那么低”?蓝月玺自我怀疑,又自我腹诽了一阵,更加确认定然是上次凌翰送小爷回江南时听到了关于小爷不好的风声,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小爷那些事被无线放大口口相传,我的天啊!难不成天要灭掉小爷不成。 叩叩叩 敲门声让蓝月玺回过神来,这个点应该是鬼画骨找小爷,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挪的来到门前,打开房门后就看到了整装待发的人。 “我去,月玺你昨夜干什么去了”,鬼画骨原本是见昨日这人心情不好,便想着今日来约这人出去走走,想必心情可能会稍有缓和,可没成想开门就看到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角处发青,脸颊红扑扑的人,青丝散乱,头顶还敲着呆毛。 “睡不着,昨夜躺在床上换遍了姿势也睡不着”,蓝月玺闷闷的说着说着侧身让路让鬼画骨进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开口,“你与秦殇有什么重要的事么?打扮的这般整齐”! 不知道为什么,鬼画骨从这人的话语中听到了酸溜溜的语气,“没,只是想着约你出去走走”。 语毕鬼画骨抬眸看了不远处还在发愣的人一样眼,这家伙一宿没睡难不成是想修仙,“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遇到了凌翰”? 其实鬼画骨不用猜就知道蓝月玺这般失落沮丧的因由,只不过有些不明白,这家伙为何这般,依自己所见,凌翰应该也挺喜欢月玺的,要不然不会对这人这般紧张,即便不是喜欢,也定然有好感,毕竟若是讨厌到了厌恶的程度,凌翰被这人像牛皮糖一样的缠着,早就暴走了,只是这蓝公子平日里这般聪明,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嗯……”,蓝月玺拖着长长的尾音,沉声应道,大步走到桌子旁拎起水壶就开始倒水,“小爷这才发觉,男人比女人还不好办”!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动荡 闻言,鬼画骨不禁有点好笑,“其实若想试探出凌翰的心意并不难,只是我觉得已经一目了然,亦无需试探”! 鬼画骨的话显然是答非所问,蓝月玺抬头懒洋洋的瞥了这人一眼,眸子里满是哀怨,这家伙不就是在看小爷的笑话么,小爷当然能看得出把凌翰缠的够烦了,小爷这不是怕多离开凌翰几日,那家伙就把小爷给忘记了,“画骨是让小爷告败而归么”? “嗯”?鬼画骨不解的皱起眉头,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挪步走到这人身前,“我是说蓝公子平日里这般聪明,怎么关键时刻这脑袋瓜子就转不动了”。 蓝月玺不悦的轻抿着嘴角,脑袋里乱糟糟的,发现自从与画骨相熟之后,这家伙毒蛇的程度跟易轻轩有得一拼,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凌翰他誓不从小爷,小爷能怎么办”! “月玺可知凌翰是什么身份”?鬼画骨不紧不慢的问道,恨不得伸手给这不开窍的人一个爆粟让其醒醒脑。 “他……”,蓝月玺被鬼画骨身上的敌意吓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本正经的想了想,“他是煜王爷身旁的人,平时要做的,恐怕也是杀手一类要做的,就比如说小爷身边养的暗影一样”! “你说这么一个人,要是不喜欢你,被你缠的这么烦,早就被你直接打晕给丢的远远的,更别说什么碰见不碰见,更何况当初你说,是他先主动接近你的”,鬼画骨生无可恋的说道,这家伙能把凌翰弄到手里就怪了,倔强的厉害,偏要对方张口答应,偏偏那凌翰就是那种爱在心里口难开的人,这家伙是要把凌翰往绝境里逼啊! “蛤”?蓝月玺心里一颤,恍然大悟的看着鬼画骨,紧接着欣喜若狂的抓着鬼画骨的双肩,将其紧紧的抱在怀里,“哎呦我去,小爷怎么没想到啊!这可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鬼画骨被摇的生无可恋,感觉骨头架子都被这人给摇散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是准备谋杀啊”! “小爷这不是高兴嘛”,蓝月玺眸子几乎眯成了一条线,正在喜上眉梢之际,眸子的余光就瞥到不远处的门前不知道什么到了的人,秉性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则,蓝月玺连忙松开怀中人,颠颠的退到后面。 不过这喜意刚上心头,愁意就到眉梢了,“可那个问题仍是是个问题”! “什么问题”?秦殇大步走了进来,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蓝月玺,顿时有些羡慕,吾这么多年,好像还没光明正大的抱着画骨,而这人竟然就能。 “你说两个男人在一起没有子嗣老了怎么办”?蓝月玺走到房门前,确认被房门关好了才扭头问道。 “都没开始,怎么就想那么远”,秦殇幽幽的开口,紧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再者,其实没什么大病也压根儿用不上子嗣,若是有大病,有子嗣也没什么用”! “哎呦我去,这歪理听着好像是那么一会事儿,可关键是这件事小爷需要给凌翰一个答案”! “你这么钻牛角尖干嘛,其实他只不过是想拖住你,让你死心回江南而已”,鬼画骨现在开始为蓝月玺的智商担忧,这么单纯的一个小孩儿,以后被人骗了恐怕还帮人数钱呢! “可小爷已经答应他,找不到答案就不能去见他,否则这次的约定就一拍而散”,蓝月玺感觉身体摇摇欲坠的,神经就好像紧绷着一般,明明特别想睡,却有一种莫名的执念支撑着,再这么下去恐怕小爷就要完了。 “这也简单,兵家之计,攻心为上”,秦殇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你可知道他常去之地”? “知道”,蓝月玺想都别想直接应道,开玩笑,小爷早就派人把凌翰所有的喜欢及常去之地打探了个一清二楚,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了解清楚,到时候跟凌翰接触之时才能有共同话题。 “那就好办了”,秦殇扬起的唇角中露出来了一抹邪笑。 “可拉到吧”!鬼画骨大步走到秦殇身前,伸手将秦殇耐人寻味的笑容给捂住,“可别听他瞎说,凌翰希望你回江南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虽然我不知道这京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相信凌翰这般定然事出有因”。 脸颊上温热的触感弄得秦殇呼吸一紧,僵硬着身体不敢乱动,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压根儿就没有料想到画骨会有这番动作。 万魔谷 野兽的怒吼声阵乱了林中前来等待腐蚀的食尸鸟,山鬼怀中抱着一堆盛开着的山花,此花为洛神花,红的妖娆,红的炽热,花瓣分明,与花蕊相映成彰。 “不要再跟着本君,魔尊大人闭关修炼,你若真的无聊可以出山玩玩”,邪君扭头看了身后人一样,忍不住说道,微皱起的眉头间已渐生不悦。 “我只是见这洛神花开的极好,想赠予你几株,这么多年过去了,邪君这性子可是一如既往”,山鬼早就习惯了这人行事的风格,即便邪君这般说也没有半分羞恼之意。 “那就拿来”,邪君止住脚步,伸出手掌,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把花拿走,这人应该就能消停了一会儿吧! 山鬼与这人相识这么多年,自是清楚邪君所想,不仅没有把洛神花递出,反而抱的更紧,生怕有人抢一般,“我觉得魔尊大人经此一事恍若变得稳重了许多,丝毫没有千年前的那份狂傲”! “何出此言”?邪君收回手,漫不经心的问道,山鬼这女子莫不是倾心与魔尊大人? “若是千年前的魔尊大人,被人弄到万劫不复之地,可不会这么安生的静心回万魔谷修炼,而是一鼓作气,怀着满腔的怒火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恨不得焚尸灭魂才痛快”。 “言之有理”,邪君仔细一想,好像是那么一会事,魔尊大人跟千年前相比,确实稳重了许多,做事也知道什么后果。 “只是我不明白,魔尊大人侵占姬白乖徒孙主体意识的事,姬白很快就会知晓,即便是闭关修炼,也不会有多少时间,难不成是临阵磨枪”?山鬼抱着满怀的洛神花,殷红的花瓣将山鬼绝世之颜映衬的更为动容。 “你怕是太小看魔尊大人了,你以为他为什么跟玄月合作”?邪君的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玄月杀掉忘忧谷所有的人,单凭这点就能使姬白暴躁到极点,再者这玄月明面上可还是地狱中执行官的人,这其中的冲突可就好玩了”。 “魔尊大人考虑的如此全面,看来是我多虑了”,山鬼不着痕迹的走到邪君身前,“话说你这次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的事,这么感觉你在古袁道的这些年没有一丝变化”。 “哪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洗洗睡觉,这几日本君都未合眼,山鬼你就自己在这里玩会儿吧,魔尊大人有什么事可去后山寻本君”,留下这句话,邪君轰的一下消失在山鬼身前。 山鬼气恼的跺了跺脚,邪君这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充耳不闻,难道自己的举止行为还不够明显么? 抱着怀中的洛神花不紧不慢的朝魔尊大人闭关之处走去,此番魔尊大人归来,魔族的振兴指日可待,自己必须尽快召纳百鬼亡魂,为魔尊大人闭关修炼增加额外能源。 京城 皇宫 青龙宫内外可谓是戒备森严,原本圣上极为纵容煜王爷不喜守卫这一想法,侍奉者皆在青龙宫外一里处,这番,无论是守卫还是侍女,就连禁军都给弄到这里来了,即便如此圣上仍不放心,就把禁军统领桦晟给安排到这里。 直挺挺到站在青龙宫殿外的桦晟被空中明媚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眸子,紧绷着薄唇,褐色的眸子无趣的打量着周围,从本统领将煜王爷弄回青龙宫后,就接到圣上的懿旨,死守在青龙宫外,若是殿内的人逃跑,定当不饶。 其实根据桦晟所知,圣上与煜王爷的关系还算是融洽,不知煜王爷这次是怎么惹都圣上了,不过关乎君臣之礼,桦晟对这些从不过多打听,就是偶尔会有些好奇。 轰隆一声,青龙宫殿的门被人打开,易轻轩刚打开门就看着站在一旁的桦晟,眉头一皱,脸上随即挂上了一抹笑颜,“桦统领早啊!守在这里多辛苦,不如与本王去宫内小酌几杯”。 “煜王爷客气了”,桦晟的话语间满是生疏和抗拒,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这些年来,即便煜王爷身处皇宫之中,可因为职责所在,桦晟几乎没见过这人几面,可以说压根儿就不熟,这般的套近乎定然是有所想,本统领可听闻煜王爷可不是那种会主动结交之人。 轻抿着薄唇,紧接着说道,“这是本统领职责所在,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奉圣上之命,还望煜王爷不要让属下为难,否则为了完成任务,属下不敢保证不会伤到煜王爷您”! 桦晟的话里行间皆是威逼利诱之意,易轻轩自是能听得懂,只是一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第一次这般就碰了一鼻子的灰,不做声的又回到宫殿内,看来本王要想想办法啊!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浩劫 认真来讲,这是易轻轩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端详了一遍青龙宫内的装潢,姬白仙尊说他会很快找到夙儿,并将其体内的魔灵逼走,只是这段时间本王绝不能见夙儿,虽不知缘由,但姬白仙尊定然不会害夙儿,他亦是皇兄的救命恩人,于公于私本王都该信他。 只是边境之事刻不容缓,消息马上就要传回京城,此番皇兄突然回宫本就饱受争议,就连朝都没上,若是让这些冠冕堂皇的人知道,这一顿弹劾是避免不了的,再者皇位本就不稳,难道灵徐畅把二王爷弄回来只是为了欲盖弥彰,要的就是这个后果? 不可能,易轻轩紧绷着薄唇,本王就不信他能预定事情所有的动向,就好像他准备在京城作乱之时被回来通风报信的人给及时阻断,此番反而弄得皇兄占下风,本王一己之力根本办不成什么事,更何况边境之师亦不可能听本王这个废王爷半句话,为今之计,只有罗岐山能帮本王了。 正在易轻轩苦恼之际,门外却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好看的眸子顿时一亮,真是说曹操到,静心在书桌处坐下,罗岐山这家伙竟然会主动来找本王。 外面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有许多易轻轩听不清楚,只听见含含糊糊的提了路渊的名字,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青龙宫的宫殿门被人推开,随即易轻轩闻声望去,毫不意外就看到罗岐山那幅张扬的神情。 半响后易轻轩才想起这殿内还有侍女与侍卫,闷闷不乐的收回目光,继而站起身来,“不知封岳将军前来有何贵干”? “煜王爷言重了,末将前来只不过是叙叙旧而已,多日未见不免有些挂念煜王爷”,罗岐山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只不过这笑更像是嘲讽,“退下”! 闻声,易轻轩一愣,不过明白这人说的并非本王,一旁的侍卫和侍女面面相觑了半响,行礼后边退下。 轰隆的关门声让青龙宫内的光线暗了几分,罗岐山不紧不慢的朝易轻轩身前走去,“受伤了”? “嗯……”,易轻轩顿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淡淡的应了一声,“抱歉”! “无需抱歉,末将只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罗岐山的眉头紧蹙在一起,这张极具威严的面容上召显出赫人的震慑力,易轻轩的本事有多大,罗岐山与之相处多年,最为清楚,此人绝不是平庸鼠辈,用些计谋对付边境那些蛮夷之辈绰绰有余,再加上有秦镇山,怎么会输的这般彻底,“是出现卧底了,还是说他什么其他状况,天灾人祸”? “算是前者”,易轻轩静神思索了一阵儿,将边境中所发生的事皆一一道来,其中包涵了秦镇山的死,及这恍若梦境的一切,至今易轻轩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身处梦魇之中未醒。 “什么,竟有如此强者”,罗岐山的脸色变得阴沉了几分,身上散发出隐隐的寒气,紧咬着后牙槽,恨不得割其肉,削其骨来解心头之恨,扎西攒,看来当初放你一马真是错误的决定。 紧接着罗岐山上前一步紧抓住易轻轩的胳膊,眸子的视线极具侵略性的看着此人,“易轻轩你现在身上的气息很不对,你是修正道之人,身上不该沾有邪气”。 “你在说些什么”?易轻轩眸中露出一抹狐疑,自被姬白从牢房里救出来之后,就感觉活的虚无缥缈的,就是好像有个东西在拽着自己的脚腕,死死的想往某个方向拉扯。 “你该好好休息一夜,别想那么多,这江山始终是你皇兄的,你付出的够多了,同时也别让你皇兄难做,你现在最好是睡一觉,清醒一下”,罗岐山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感知到一股震慑力极强的邪气,而这邪气的产生者确实择煜,这人身上好像被什么修为上呈这用了某种灵力封锁住了一些东西,而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感知不到究竟是什么。 “岐山,我只是想弥补此次的过失……”! 易轻轩话没说完,就被罗岐山斩钉截铁的打断,“这不是你的过失,这是秦镇山的过失,末将离开之际将军中所有交由他,对手不是凡人,不知道那辽王是不是请来了鬼魅之类的东西,要不然绝不可能这般赫人,秦镇山是末将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末将之所以把一切交由他便是信任他的能力,如此看来末将要亲自去边境一趟,如今收复失地,抚慰民心才是正道”。 “岐山的消息真是灵通啊”!易轻轩皱眉说道,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好像走入了一个死巷子里,环顾四周,皆无出口。 “废话,你应该知道末将所统领的是什么,此行末将不放心路渊一人在京城之中,索性圣上把你囚禁于此,甚至还派桦晟前来守着,所以末将就把路渊找来陪你”,罗岐山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话语落下不久,在青龙宫外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路渊就迫不及待的进来了。 “嘿嘿,王爷好啊”,路渊毫不客气的走上前去,笑的一脸人畜无害,“这些日子还要承蒙王爷多多关照”! “关照就不必了”,易轻轩诧异的瞥了罗岐山一眼,这个烫手山芋自己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封岳将军不愧是善用计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了个清清楚楚”。 “末将是兵马大将军,如今手里还握着兵马大权,明着来末将无所畏惧,就怕那些鼠疫之辈搞一些暗动作,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毕竟单轮修为,这桦晟的可比末将还高处几分,那把渊儿弄到这里,末将可是不甚荣幸”! “怎么?难不成煜王爷不欢迎我”?路渊高挑起眉头,双手背在身后,凑到易轻轩身前,背在身后的双手暗戳戳的给身后的罗岐山使动作,千钧一发之际,就把易轻轩给弄昏了。 路渊连忙扶住易轻轩,心里不免有些担忧,扭头看向身后之人,“我怎么感觉择煜若了许多,无论是修为还是感知,要是在那几年,我压根儿就不可能有偷袭他的机会”! “他的心乱,再加上一些外由因素,择煜可以说是大不如前,这东西能让他睡多久”?罗岐山为了避免碰到这人左肩的伤口,直接将易轻轩给抱了起来,只觉得这人身体的重量轻的吓人,垂眸看着怀中人,“总觉得择煜与他口中所谓的意中人相遇之后就变的很累”。 罗岐山大步走到床榻旁,路渊紧随其后将铺在床榻上的被子掀开,“我听圣上说,这家伙为了那个人颓废了一年,之后与古袁道决裂”。 “这人性格太固执了些,他明明知道现实根本无法凭古袁道的一己之力有什么改变,却仍逃不出心结”,罗岐山把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垂眸看着易轻轩眼角的乌青,“有时候想想倒不如择煜不遇见那人,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感情这种事评价不得”,路渊坐在床榻旁,伸出双手拉住罗岐山的衣领,因为位置关系,罗岐山被迫弯着身子,“这次可要小心,我会乖乖在此等你,像多年前一样,其实我觉得此事说不定与圣上所言一般,与择煜的意中人难逃干系,不过我之前见过这人,也没感觉到……”! “没感觉到那人的魔性为什么这般重”? 罗岐山幽声反问道。 “也可以这般说,择煜身上这若隐若现的魔性怕就是这般沾染上的,真可惜择煜对那人的防备心过低,不,应该说几乎没有”,路渊耸了耸肩膀,手里松开对罗岐山的束缚,扭头看向床榻上昏睡过去的人,“咱们这般先入为主,圣上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怪罪”? “放心,肯定不会,说不定那家伙还要感谢我把他这个宝贝弟弟给安安生生弄在这里,源儿,这几日你看好他,我怕那人再来找择煜,择煜身入险境那家伙修为那么高竟然没有现身,反而是被圣上恩人所救,其中之事可谓别有深意”! “对啊,择煜怎么没想到那人没来救他啊”!路渊闷闷不乐的说道,往日里自己还觉得这家伙聪明的不可一世,如今看来,每个人到情这一关大多半斤八两。 “你可拉到吧!择煜有可能想的是那人最好不要来救他,总而言之那人看来绝非善类,还是提防着好,而这人对感情刚刚接触榆木疙瘩一般,圣上嘱咐我让我多劝劝,我感觉硬来才是道理,不说这些了,我要即可赶往边境,聚集大军”,罗岐山伸手扶住路渊的后脑勺,“爷可是战场上的修罗,你在次等着爷归来就行”! “切,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路渊毫不留情的送给罗岐山两个大白眼,“放心,择煜我会给他看好的,我们因他相识,这家伙可是月老给我们的红线,想想当年若不是这家伙拉我一把,恐怕我就埋在黄沙里了,有时候想想还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罗岐山对路渊这像小老头子一般的言行哼之一鼻,继而换做了一副威严的模样,“你老实点,别对择煜动手动脚的”! “我家择煜这般好看,凭啥不让动手动脚的”?路渊理不直气也壮,瞪着眸子,仿若一副很有理的样子。 “爷到要看看你敢怎么动手动脚”,罗岐山猛的凑到路渊身前,手指遏制住身前人的下巴,嘴角扯出了一抹邪魅的笑,薄唇几乎凑到了路渊鼻尖上,说话的热气如数扑到路渊鼻尖上,吓的路渊连连后退,“老实的等爷回来,到时候爷若从择煜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你就玩完了”! “岐山这是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么”? 路渊故作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这夸张至极的演技让路渊自己都有些反胃,更别说罗岐山。 只见罗岐山紧绷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紧接着伸手拍了拍路渊的脸,便扬长而去。 客栈 蓝月玺可不是那种守株待兔的人,睡了一上午顿时就神清气爽了,见画骨还在睡,就死乞白赖的拽着秦殇共谋大事。 秦殇被缠的无妨,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画骨,这家伙再这样弄下去搞不好就把画骨给吵醒了,无法二人就真的到蓝月玺的房中共谋大事。 蓝月玺郑重其事的坐在卧榻旁,一脸崇拜的看着秦殇,盯得秦殇心里有些发毛,这家伙凌翰的耐力也是挺厉害,要是自己恐怕被缠几日就怕了。 “切,小爷在凌翰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蓝月玺微微挑起眉头,显然是知道秦殇心里所想。 “可正如画骨所言,凌翰这人压根儿就不用试探,就怕到时候物极必反”,秦殇皱眉说道。 “嘶,小爷发觉秦殇你竟然这般好看”!蓝月玺还是第一次离秦殇这么近,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近朱者赤的人,相比之下凌翰好像比这人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感觉,蓝月玺静思了片刻,对,就是跟易轻轩差不多的那股冷气,嘶……冷飕飕的! 秦殇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蓝月玺这家伙经常这般不正经,而凌翰看着就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不错,互补啊!“就别『花言巧语』的夸我了”! “嘿嘿”,蓝月玺干笑一声,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画骨那面具下会是什么样的容颜”? 话音刚落下,蓝月玺的小脑瓜子就挨了一记爆栗,吃痛的捂住被打的地方,委屈巴巴的看着眼前人,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感觉。 秦殇无可奈何的轻抿着唇角,凌翰恐怕忍的很艰难吧,这家伙就像画骨所言就是一个小屁孩,防备心极地,动不动就把本性给露出来了,也太容易惹起人蹂躏的心思了,“你这样,凌翰怎么可能放心的了你”? “为何放心不了小爷,小爷有手有脚的,在这京城中还能被谁吃了不成”,蓝月玺愤愤不平的说道,一想起这个就来气。 “我是说你这性子”,秦殇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 语末就对视上眼前人更加狐疑的目光,秦殇无奈的摇了摇头,“吾听闻近来京中……”! “秦殇,你的眸子跟年公子好像了”,蓝月玺凝眸看着眼前人的眸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恍然大悟的说道。 “嗯……”? 秦殇呼吸一顿,年夙二字充斥在脑海见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怎么这般吃惊,有什么问题吗”?蓝月玺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脸颊,漫不经心的说道,秦殇这家伙就会故意吓小爷,“那幅画像你与画骨之前不是见过吗? “你是说……”,秦殇话未说完就禁了声,怀柔与歌源告诉画骨年夙死与一年前的大祸,难道是故意所说的谎言,为的就是掩盖住年夙现如今已与煜王爷在一起的事实…… “那年公子是……”? “当初你跟画骨不还看小爷手里的画像看得愣神吗?忘的这么快”?蓝月玺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随即就觉得腰间条件反射般的疼,想想当年小爷就是因为这么一副画招惹住易轻轩的,后来在凌翰怀里看到这幅画就忍不住多多看上几眼,画中之人小爷曾在多年前遇见过,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好看的有些不近人情,“他名唤年夙,小爷感觉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年为姓氏,代表朝朝暮暮,夙为意念,代表着日月轮回,这个名字有些不似凡尘的感觉”! “你所说的煜王爷是”?秦殇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眸子的视线无处安放,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在心尖处。 “这可不能告诉你,哎呦我去,之前小爷答应过煜王爷不能泄露年夙的风声,小爷之前被煜王爷整的太惨了”,说着蓝月玺的手不由自主的就摸向腰间,一想到在这京城中很有可能遇见易轻轩就忍不住的脑瓜子疼,“不过你在京城中很有可能遇见他”! “月玺,关于年夙这个名字,我希望你不要在画骨面前提起”,秦殇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子,痛苦已经经历过,全然无需再次尝试得到与割舍,之前在客栈中怀柔与歌源的话,是为了保护画骨,那数几年的陪伴,谁能读不懂这份情,一年前灾祸降临之时年夙就已摆正态度,以这种方式告知画骨与他的距离,这种不做声的言表,便是相拒。 “为何”? “这个人的名字,对画骨一个很重要的人相重,可那人已经逝去,吾不想他再谈旧事伤感”,秦殇对视上眼前人的眸子,直视这个单纯的眼睛,顿时觉得自己这蹩脚的理由会被看穿。 “竟然有重名的,小爷还以为这个名字很独一无二呢,放心,小爷以后绝对不会在画骨面前提起,你说小爷现在怎么做,与凌翰的关系才能是你与画骨那般”?蓝月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这个名字以后自己不在画骨面前提起就是,不知道这与年夙重名的人与画骨是什么关系,从秦殇的语气里听着,好像很是重要。 “其实月玺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吾到希望别与吾和画骨一般”,秦殇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不说这个了,方才你打断了吾,吾听闻近来京中局势不稳,而凌翰是王爷的心腹,这个大的局盘中,每个人身世起伏,还是不要太耽搁他要好,月玺你不如再睡一会儿,然后认真的考虑一下没有子嗣这个问题,毕竟这是约定,若是违反,像凌翰那种偏执且外表冷漠的人,你可是再难训得这绝佳的机会”! “好吧……”,蓝月玺闷闷不乐的应道,秦殇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若小爷偷换概念,搞不好会让凌翰对小爷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消失在刹那间。 南昌王府 顾沫涵回到府里会就开始心神不宁,圣上有要事宣召父亲,所以说父亲一大早便入宫至今未归,这是自己回来时听管家所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走廊尽头的池塘,一时间有些怪不得父亲为何要做这种古怪的修饰,被挤到这个角落密不透风,吃糖水面没有一丝皱褶,更新一潭死水,这池塘不见天日,其中生长的草木鱼草岂不是容易败落? 在走廊来左右徘徊了一阵,顾沫涵终是拧不过心里的不安,再次出府,可女儿家的身份多有不便,干脆换了装束从后门出去。 一路紧赶,最后又停在了南昌王府前,顾沫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回去就又想来,只是莫名其妙的,很是迫切的想确认一下阎衾是否还在府中,即便很清楚这家伙恐怕又去睡回笼觉,可心里就是不安。 在南昌王府门前的不远处犹豫了一阵,顾沫涵就绷着神情,走上前去,毫不意外的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了。 “在下顾清风,是小王爷的故友,昨天小王爷吩咐在下前来拜访,麻烦通报一声”,顾沫涵一本正经的说道,脸色上亦无丝毫慌乱之际。 “这就不巧了”,一旁手握长枪的守卫走到顾沫涵身前,看模样像是这几人间的为首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来人,“小王爷他方才出府,若有什么问题告诉尔等转告便是”! 出去了?顾沫涵手掌攥成了一个拳头,心中的不安如度递增,“不知刑天可在府中”? “嗯”?为首者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人连刑天的名字都知晓,看来与小王爷的关系不一般,“刑天在府中,若阁下需要,尔等可去通报一声”! “顾公子”?刑天走到府门不远处时隐隐约约的挺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出来一探究竟,可没成想竟是顾公子,“顾公子请进,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没事”,顾沫涵笑着应道,微微点头,便紧随刑天身后进入府中。 “顾公子有什么要事吗?还是说小王爷去寻您,您故意藏身在此,给小王爷弄个出其不意”?刑天笑着说道,小王爷出去有一会儿了,没成想会没找到人。 “他去找我了”? “对啊”!刑天止住脚步,转身看着身后人,认真的应道,“怎么,顾公子没遇见小王爷吗”?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顾沫涵思虑被刑天的这番话给打断了,“他出去多久”? “有一阵儿了,您刚走不久他就紧随其后离开了”,刑天一脸茫然不解的说道,“顾公子不必担心,说不定小王爷又去哪里玩了,这不煜王爷回宫,他有可能半路上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我入宫看看”,留下这句话顾沫涵,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刑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只能呆呆的望着顾沫涵远去的身影,顾公子这般慌张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地狱 四周寸草不生,只有无所归处的孤魂, 阴风阵阵,这种冷并不是外界的冷,而是深入到骨头里的冰冷,姬白望了一眼周围,不知道那个家伙如今身在何处。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根据记忆来到了地狱府前,门前硕大的青面獠牙兽镇守在左右,白色的眼珠看着分外的渗人,这茫茫无际处于阴灰色的地狱,只要垫一下脚,就能看到虚掩着的大门里锦蹙盛开的火红曼珠沙华。 凝眸看了一阵,姬白就懒洋洋的收回目光,传说曼珠沙华是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被众魔迁回,但仍徘徊于黄泉路上,众魔不忍,遂同意让她开在此路上,给离开人界的灵魂一个指引和安,在伏羲天族里生长着与其双生曼陀罗华,以雪白无暇其意与此完全相反,这家伙雅兴还不错,竟把曼珠沙华引到这里。 或许是姬白身上散发出的震慑力过于强盛,让守在地狱门前的凶煞之兽没有半分动静,不紧不慢的推开地狱轮回之门,这家伙主动向秦龙请缨守在这里已将近百年,不知道这家伙适应不,不过自从这家伙镇守在此后地狱就变得安生了许多,再也没什么恶鬼敢光明正大的去世间做恶事。 “啧,姬白仙尊,有失远迎啊”,来人一袭黑袍掩身,把原本就挺拔的身形映衬的更加修长,唇角微微扬起,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身体懒散至极,血红色的眸底眼藏着笑意。 对与眼前人略显示好的意图,姬白哼之一鼻,高挑着眉头挑衅的说道,“苏绯辞寿限未至,你怎么就给弄下来了,怎么的,本仙尊不来你就准备一直扣着”? “姬白仙尊这话,吾可担不起”!来人依旧是一副慵懒的神情,止步站在原地,“姬白仙尊这是劫数度完了”? 语末不禁又加上了一句,“啧,对了,秦龙之前曾给吾说过,你这次是情劫”! “别给本尊扯话题,把苏绯辞交出来,当年那么点伤就让一代宗师消失,祖烈,本尊发觉你做事太不地道了”,姬白轻抿着薄唇,闷闷不乐的说道。 “对了,吾听闻你这情劫可不简单”! 姬白被祖烈耐人寻味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这家伙故意转移话题只口不提苏绯辞,莫不是这家伙看中苏绯辞了,“简不简单皆与你无关,把苏绯辞给交出来,你这滥用私权,秦龙知道吗”? 闻言,祖烈还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食指摸着下巴,半响后一本正经的开口,“应该知道吧!毕竟吾做什么事都会告诉他,莫不是姬白被他孤立了”? “……”,姬白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果然,秦龙与这家伙狼狈为奸,“他是本仙尊的人”! “证据呢”?祖烈摊着手,沉声问道。 “看来你是想试炼一下”,姬白不耐的皱起眉头,月白色的眸子化为虎符,说巧不巧,姬白的元神真好克制祖烈。 “这是不经逗,若他尸体未腐化吾到可以放他回去”,祖烈眸底掩藏的笑意如数露出,这家伙还是这般不经玩,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愧是异世的鼻祖,异世流传下来的宗师都是他这副鬼样子,苏绯辞亦不例外。 姬白就知道这人会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你可别后悔”! “放心,吾不后悔,反正苏绯辞为吾做的事也快完成了,你的十二代宗师已有十一人列为,第十二位恐怕就是苏绯辞吧”! “对,放人”,姬白眸子恢复原样,封印乱世的十二代师宗其实是十二枚灵体精魄,而并非真正的师宗本体,本尊离开之后,异世历经千年,已有十一位杰出之人获得灵体精魄的赏识,位列十二代师宗,而这一代就是苏绯辞。 “这般着急做什么,反正你这一世来历情劫的,一切自有定局,天意选中了年夙,可若他沉沦与魔道,天意就会发生变化,另寻他人取而代之”,祖烈垂眸看着靴子旁血红色的曼珠沙华,眸子中露出了一丝垂怜。 “本尊来此已有一段时日,情劫之类皆是缪言,本尊还没遇上一个和清陌一般的姑娘”,提起这个,姬白就气呼呼的双手环胸,这秦龙除了满口胡言,就是满口胡言,让本尊白白高兴了一场。 闻声,祖烈猛的抬头看着眼前人,眸子里的情绪转化很是微妙,最后变成了嘲讽,“陪吾下盘棋,你赢了就让他带走他如何”? “好”,姬白沉声应下,自己苦无年夙的行踪,此番破坏了苏绯辞的墓地,想必不久那人就会暴怒而出寻找凶手,在他察觉到这这个时间段下盘棋也不错。 “那就请”!祖烈神情中露出了一抹得意,做出请的姿势,因为这一动作,长袖上纵,露出了常年不见光,白的有些过分的手指。 灵府 灵可悦发觉,近来爹好像变得很忙,几乎是早出晚归的,不过也难怪,如今京城乃是非之地,各种不好的苗头肆起,有时候灵可悦不懂爹想发动政变这一行为究竟对不对,可人都想坐的到处,这是永不止步的野心,到达一定的阶级就预谋爬的更高,伦才识、意志与定力,圣上压根就比不上爹,倒不如说连哥都比不上,他能坐上皇位,还真有点糟蹋,先帝还真是昏庸,这帝王之位本应属于哥,不过哥既然不喜这个东西,被爹取而代之亦并不为过。 话说今日怎么没见子怀?灵可悦在房中待的有些闷了,突然想到这件事,谢子怀这家伙该不会又偷偷跑到那个穷窑子里交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识字了吧? 想到这里,灵可悦的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竟这般美好,灵可悦觉得这一生有一种运气爆棚的感觉,如若爹顺利政变成功,自己说不定就可招纳驸马,无需下嫁与他人,到时候的自己运势与格局也全有自己掌控。 这般想着,灵可悦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谢子怀,灵可悦亦是雷厉风行之人,这般想着,也就这般做了。 命丫鬟去后厨挑选了一些好吃的甜点,装了满满一篮子,回想起上次给那些小孩带了一些蜜枣,那些小孩脸上开心的神情灵可悦至今仍记忆犹新。 灵可悦可以说是被一家族的人宠着长大的,小时候姑姑是皇上身边的韦贵妃,对其更是千依百顺,韦贵妃对这个小侄女可是当初小公主宠着,可以说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灵可悦得不到的,这就导致灵可悦对什么东西皆是喜新厌旧,得到没一会儿就厌了,再看到就烦。 唯独儿时爹亲手领到灵可悦身前的小孩,身上单薄的衣衫上留有布丁,那小孩明明看着那般单薄,还比灵可悦矮上一头,小手紧张的攥着衣袖,不能自已。 就好像灵可悦伸手一推,这小孩就能摔上一跤,可这小孩却特别的固执、认死理,绝不会跟其他小厮或丫鬟一般会偷懒或者偷吃后厨的食物,即便小脸饿的发白仍旧固执己见的在门前等自己,能用心的把灵可悦所有的喜欢记清楚,目光中皆是坦诚与真心,没有半丝狡猾,做事从未想过对方有什么回报,因为他说既然做了,就已经把最坏的结果想好了,这人心肠还特别软,脑袋瓜子更是聪明没的说,虽然心肠软,但却不是遇事胆怯之人,逢善不欺,风恶不怕,灵可悦根本无法想象到世上还有什么比子怀还要完美的人。 因为常去,灵可悦轻车熟路的走着,因为来的多,与一些村民还算是相熟,灵可悦来之前特意换了一条最朴素的衣衫,可在人群里一看,已经眨眼。 即便是再繁华的地方,仍旧有不堪的地方,就像高空中悬挂着的太阳,其光源遍布全世界,可仍有它照不到的地方。 这地方是京城西市边角落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这个地方的房屋皆是由草棚搭成的,子怀教这些小孩读书的地方还是子怀自己花钱弄的一个小木屋,为了表示感谢,小孩的父母们要经常送来一些他们不舍得吃的东西以表示感谢。 正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灵可悦刚看到小木屋若隐若现的影子时,就听到里面琅琅的读书声,这是年少时期的小孩特有的奶音掺杂着少年的清爽,爹之前跟自己说过,少年的才识象征着一个国家的朝气,看来圣上在位也没有那么不好。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啧,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啊”? 一道让人生厌的余音传入耳畔,灵可悦这里衍生出一股厌恶,不禁加快了脚步,并不想在此惹是生非,这贫民窟里的,有一部分是好人,一部分是毒瘤。 “哟,爷喊着美人走的更快乐”,身后那流痞很快就跟了上来,一把拽住美人的胳膊,强制其停了下来,色眯眯的盯着眼前人,全身一股酒气,“来陪爷玩玩”! 灵可悦感觉到胳膊被拉住,厌恶的甩开,美眸死死的盯着这个醉鬼,朱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厌恶到不想与这人说一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去。 “哎!陪老子玩玩,还给脸不要脸了”,流痞紧紧抓住欲走之人的肩膀,眉目间是被激怒了的不耐,猥琐的打量着美人的身材,若是能品尝一下这滋味儿…… 灵可悦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眸子里露出一抹歹毒,那种恶心及反胃的感觉又衍生了出来,或许是身后的无赖目光太露骨了,即便背对着灵可悦也感觉背如锋刺,已悄然从长袖中取出匕首,正在灵可悦准备动手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灵可悦极快的将匕首藏回长袖中,脸上厌恶的神情尽散,继而换成了一副快哭了的神情。 伴随着惨叫声小声,紧接着是谢子怀暴怒的咒骂声,盯着倒在地上的人,说不出的厌恶,“该死的东西,小姐岂是你能无理的”! 谢子怀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暴怒感让谢子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只感觉拿着佩剑的手微微发颤,狠狠的瞪了一眼被自己用剑鞘打昏过去的人,连忙上前去去查探可悦的情况。 “呜呜……”,灵可悦抬眸就看到熟悉之人焦急且关切的目光,泪眼婆娑的看着谢子怀,一下子扑到这人怀里小声哽咽着,直到抱住谢子怀的那一刻,灵可悦心里的那股厌恶和反感才如数消失,心里反而喜滋滋的,这是灵可悦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子怀骂人、打人,平日里其皆已温顺的性格示人,根本让人很难想到他会有这一面。 “你来这么不跟我说一声”,谢子怀手足无措的看着怀中人,怀中人毛绒绒的脑袋抵住了谢子怀的下巴,弄得谢子怀下巴处痒痒的,犹豫了许久,拿着佩剑的那只手才小心翼翼的在灵可悦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日后你若来此,就与我一同来”! 语毕,怀中人已经小声呜咽着,整张脸埋在谢子怀怀里,怎么说都不肯出来,谢子怀的脸颊微微泛红,手足无措,想要开口,却根本不知该怎般劝说才好,“抱歉,上次我不该那么凶小姐,一会儿我下课后去京城集市上给小姐买好吃的行不行”? “你要说话算话”,灵可悦仰头看着谢子怀,眸子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别提多么惹人怜惜了,双手紧紧的抓着谢子怀的衣袖,眸子里却皆是笑意,让你凶本小姐,还骂本小姐,哼!(作者吐槽:傲娇女上线(๑•ั็ω•็ั๑)) 谢子怀被怀中人的神情弄得哭笑不得,伸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抿掉身前人眼角的泪痕,对于在眼前哭闹的人束手无策,“小姐,我何曾说话不算话了”? “我发现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敢吼我,吼完还就跑,我要向爹打小报告”,灵可悦双手叉腰,越说越气,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委屈。 谢子怀看着眼前孩子气的人,脸上的无奈不禁又多了一分,“皆是我的错,不过小姐处事要记得三思而后行,毕竟您的一举一动皆代表着灵府”! “你不应该在木屋里么,怎么会从后面过来”?话锋一转,灵可悦幽声问道,可不能再跟这人扯下去,搞不好又弄的自己没理,还是见好就收。 “李妈的孩子生病了,我就去看看”,谢子怀说这话时才注意到身前人挎着的篮子,“又给孩子们带吃的啊”! 谢子怀下意识的接过二人并肩而行慢慢朝木屋走去。 灵可悦新奇的看着谢子怀手中的佩剑,“子怀你这是什么弄的佩剑啊!好霸气”! “小姐,要称我为先生”,谢子怀忍不住纠正道,说着谢子怀把手中的佩剑递到灵可悦手中,这小丫头好奇心极强,不一探究竟就会像猫爪的一般,一直难受,“街市上随意买的而已”! “哇,子怀”!伴随着剑刃出鞘的声音,灵可悦不仅发出惊叹,对谢子怀纠正的话语显然当成了耳旁风,寒刃在接触光线的那一瞬间寒气又重了几分,寒刃上仿佛裹着一层寒气,灵可悦鼻尖凑近闻了闻,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儿,这剑沾过血? 灵可悦先是一愣,随即就否决了所有乱糟糟的想法,想必是子怀不小心割伤了自己,毕竟这人即便对动物,也心慈手软的厉害,“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剑呢”! “等小姐空闲了,我就带小姐去走走”。 谢子怀在木屋前止住了脚步,伸手推开了木门,读书声戛然而止,孩子幼稚的面容好奇的看着来人,待看清楚来人时,脆生生的喊道,“先生,先生夫人好”! 稚嫩的童音让灵可悦瞬间就红了脸颊,眸子下意识的朝子怀望去,谢子怀紧绷着神情,默不作声的走到讲台正中央,将装着糕点的篮筐放在了讲台上,“我是灵姑娘的先生,你们见到她要成为灵姐姐,而并非此,不可这般不知礼数”。 “先生”,一个穿着布丁神采飞扬的小男孩举起手来。 “有什么事”! 见先生应答,举手的小男孩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奇的看着先生,“先生,学生斗胆一问,若不是心中有欢喜,灵姐姐见到先生又怎么会这般开心,而先生见到灵姐姐明明也很开心,却绷着脸”! 被自己学生戳穿的感觉可是一点都不好,谢子怀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依旧是那幅淡然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见灵姑娘开始是因为她是我学生,灵姑娘见我开心,是因为我是灵姑娘的师长,灵姑娘自小读书识字皆由我教导,所以说她会对我有感情,当然我亦会对灵姑娘有感情,不过这些是师徒之情,并非男女之爱,灵姑娘还小,你们也小,等长大点就知道这些的区分”。 提问的学生被弄得一愣一愣的,随即行礼道谢后坐下,灵可悦一脸幽怨的看着站在讲桌旁的人,也曾想过这人与其他女子相拥,可那种场面灵可悦几乎不敢想一旦想起就想毁了所有。 “好了,都听话些,下课后就有糕点奖励”! 闻此言,原本略有喧闹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乎感觉掉根针都能听到,紧接着便是朗朗的读书声灌耳,灵可悦瞥了谢子怀一眼,便很快收回目光,看来这家伙对付小孩还是很有一套的嘛! 皇宫 顾沫涵入宫后便直直的朝青龙宫走去,心中的不安衍生到了极致,其实就连顾沫涵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不安些什么,阎衾这家伙很有可能是有什么事,或者其他,但顾沫涵此时有一种见不到他就誓不罢休的感觉。 刚走到青龙宫的不远处,就把周围戒备森严的守卫给弄蒙圈了,顾沫涵不解的看着不远处的禁军,禁军是宫中守卫的主要力量,非一般守卫可相提并论的,怎么如今会守在青龙宫门前,不用去做事吗? 心里这般想着,顾沫涵的脚步可是一直都没停下来,直到濒临青龙宫前被禁军拦住才从深思中缓过神来。 “叨扰了,敢问可否……”! 顾沫涵话没说完就被禁军给打断,“尔等封圣上旨意,这段时间内,煜王爷不可以见任何人”! 任何人?顾沫涵在想这任何人的范围,“敢问小王爷可否能进去”! “顾大人应该知晓,皇命如天,即便是小王爷,也断然不可能进去”,说话者语气不卑不亢,神态更是坦然。 听这人这种口气,顾沫涵就能确认阎衾确实没来过,不好意思的道了句抱歉,就转身拂袖而去,阎衾不来这里找煜王爷还有可能去哪里呢? 难道真的是在来的路上因为自己太心急了没注意到阎衾,或者是那家伙又走了弯路,绕路去某个地方买东西,然后再去找自己? 无数个疑问盘旋在心间,顾沫涵感觉有些心累,阎衾这家伙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其实最让顾沫涵疑惑的是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见到阎衾,明明才分开没多久而已。 宫外等候的马车几乎与朱砂色的宫墙映衬成一体,车夫见到不远处走近的主子时下马车掀开帘帐,静候着。 顾沫涵上马车后帘帐就放了下来,吩咐车夫回府后,就微微闭合着眸子,闭目养神,半响后不耐的皱起眉头,睁开眸子看着马车车窗外不断移动的景物,找到阎衾后,今天一定不能让这家伙瞎跑,自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无论如何,还是先找点阎衾再说。 ------------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万魔山 近来此处纷拥波动,不少魔族听闻乱世归来,皆来此朝拜,只不过各怀心思而已。 邪君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半空中的红晕侵染了一片,像翻滚而来的火海,连绵不绝。 “落日真好看”,山鬼走到邪君身侧,顺着邪君目光望去,眸子的余光却皆在邪君身上,近在咫尺之人白皙的脸庞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红光,让这原本就充满邪气的人,多了一分柔和。 “你不去守着魔尊,来本君这里作何”?邪君不自在的与山鬼拉开距离,不知魔尊大人此番的修行如何,百魔濒临此地,就等魔尊大人出关,有此能力者,除了了魔尊大人,这魔族再无其号召力者。 “魔尊大人闭关修炼,我怎敢上前打扰”,山鬼余光的视线连忙挪开,生怕这人会发现。 “本君去看看魔尊大人”。 留下这句话,邪君便不解风情的离去,山鬼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一起,“邪君,你大爷的,别让我抓到你的小辫子,本姑奶奶才不信你这家伙感受不到本姑奶奶的这份情意”! 山鬼双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看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的夕阳,不过说真的,这火烧云真的挺好看。 君山 紧闭的石门里面传出轻微的波动声,邪君止步不前站在石门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身影被夕阳的光线拉得老长,这影子看着像是活起来了一般,影子渐渐变得立体。 “回禀魔君大人,百魔已至,需要您前往搭理”,阴魂从邪君长长的影子来走出,垂眸看着地面,不敢直视身前魔君的身影。 “这些东西消息到是挺灵通”,邪君眸子里露出一抹狠虐,薄唇紧绷成了一条直线,“你说他们大多数的预谋是什么”? “主子,小人不敢妄言,不过单凭当年魔尊大人失势之后这些东西纷纷离开,便可知他们此番前来为的是利,我们魔族其中纷扰复杂的关系,比人族简单一些,总之不为情”! “概括的倒是不错,本君现在需要想过办法抓住这些东西的把柄,要不然当年之事就会重逢眼前,这次本君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若是再反叛,呵”!邪君冷笑一声并没有把话给说完,只是眸子中皆是威胁的目光。 “属下敢为魔君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吧,把他们请入祭祀殿中,那个地方荒废多年,就让这些东西好好看看当年的情景”,邪君那个请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眸子里是欲将万物吞噬下的神情,胆敢反叛,这次本君会让你们尝尝万劫不复的滋味儿。 “是”! “现在你与他们周旋,周围的结界已经部下,魔尊大人在此他们不敢乱来”! “属下领命”。 邪君扫视了一眼紧闭的石门,心中暗暗祈祷魔尊大人能重回巅峰,这山鬼的行为太蹊跷了些,不过好在魔尊大人并未曾有什么喜欢之人,应该可以有几乎,只是本君不明,喜欢魔尊大人何不自己直接去寻,缠着本君好作甚? 京城 皇宫 青龙宫内明晃晃的灯盏伴随着天际的暗去而被点燃,路渊伸了个懒腰,从书台旁站起,短短一日,就看完了三本闲书,扭头看着身后硕大的书柜暗格,自己也是找了整整一日,才找到了这么三本将就着能看下去的书。 “啊……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啊”!路渊满怀惆怅的自言自语道,眸子的目光无奈的看着依旧沉睡的人,看来只有等明日了择煜醒来后,自己才有好玩的,好在有择煜在这里,要不然岂不是要闷死,思至此,路渊顿时有点可怜择煜了。 活动了一下身子,便准备找寻个地方躺下睡觉,算着时间罗岐山这家伙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不知道如今圣上在不在京中,这天下之事真是麻烦,自己只求罗岐山能尽快脱离这苦海,皇储之乱路渊也经历过所以有时候真的可以确切感同身受择煜的想法。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路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去柜子前,不愧是皇宫内的东西,褐红色的柜子是由上好的红木制成,其上镶嵌着金龙及上好的羊脂玉石,侧部镶嵌了数玫拇指大小的宝石,这楚国的雕饰真是繁琐,这个柜子的装饰怕都要耽搁上好几天,不像父王的行宫那般,清一色的黄金装潢,不过这里配上玉石好像与择煜的气质配上了几分。 拉开柜门,从里面抱出了两床锦被,就颠颠的朝卧榻走去,一屁股坐在卧榻上,柔软的触感告诉路渊根本无需在上面铺一层反正已经抱过来,路渊懒得再弄回去,干脆就盖了两床,将外衫脱下叠在一起当做枕头,将被子掖好躺下后路渊才意识到灯火还没熄灭,被子里暖洋洋的温度让路渊十分抗拒与外面的冷空气接触,干脆动用修为,熄灭了整个宫殿的灯火。 刹那间,灯火通明的宫殿陷入黑暗之中,路渊舒坦的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睡着,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就感觉卧榻旁边好像有个人。 路渊被自己这一诡异的想法吓的一惊,如数的睡意也被吓散了一半,小脑袋瓜子埋到被窝里,就连路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可即便是路渊故意忽略,可这股莫名其妙的想法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强烈,路渊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睁眼看一眼。 纠结了半响,路渊还是准备当个缩头乌龟埋在被窝里,忽然路渊感觉到被角的地方好像被人压到了,即便路渊拼命的自我解释把这之类的归纳为幻觉,可压在被角地方的力度路渊终究无法忽视。 “择煜……”,这是路渊拼了老命才颤颤巍巍喊出的名字,要知道路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鬼怪之类的东西面目可憎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连续数日睡不了好觉。 当然,回应路渊的,除了寂静便仍是寂静,路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择煜被自己给弄昏了,醒过来大概就要明天早上了,小心脏砰砰砰的几乎快从胸口跳出来,不是说禁军统领在青龙宫外守着吗?不行,自己声音太大了会不会惊动…… 正在路渊冥想之间,压在被角旁的力度好像又大了几分,现在路渊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里默念着罗岐山的名字,却不知该怎么应对。 “原来路渊你还是这般不经吓”。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路渊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鼓足勇气,猛的掀开被子,眸子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在隐隐约约的月光下仍旧能认得出这人是择煜,路渊不由得暴怒而起。 “择煜,你大爷的,你肯定是故意的吧”!路渊气势汹汹的看着站在床榻旁的人,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按道理说这个时辰择煜不该醒来,莫不是是人假扮的?思至此,路渊刚燃起的气焰又焉了几分,眸子的余光朝床榻旁看去,可因为那个地方太黑了,路渊根本看不清是否有人睡在床上。 “啧啧,路渊你这胆子跟着罗岐山这么久还没见长啊”!见到这人脸上复杂的神情,易轻轩就知道这家伙定然又多想了,嘴角忍不住露出浅笑,伸手拍了拍路渊的脸颊,这家伙莫不是被吓傻了。 脸颊上温热的感觉让路渊回过神来,刚准备一个扫堂腿狠狠的收拾一下这人,择煜不知怎么,竟顺势给躲了过去,恶狠狠的瞪着眼前人,“你故意的吧”! “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易轻轩神色淡然的看着路渊,从怀中拿出夙儿给自己的那串佛珠,还别说,若不是这佛珠本王说不定还真醒不来,“你与罗岐山偷袭本王,该当何罪”? “……”,路渊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紧接着抱住易轻轩的胳膊,“你我之间还轮什么,简直太见外了”! “罗岐山离开了”?易轻轩怒极反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趁罗岐山不在的这个大好机会,狠狠的把这家伙给揍一顿。 或许是太过了解,路渊察觉到易轻轩脸上的神情,安觉不好,猛的起身跟这人拉开距离,紧张兮兮的重新躲回被窝里,缩成一团,眸子里所露出的神情看着更为可怜。 “……”,易轻轩一脸无奈的看着装可怜的人,“把我弄昏做什么”? 闻言路渊好像找寻到了什么因由,特别理直气壮的看着易轻轩,“我与岐山只不过是想让你好好歇息一下而已,却没成想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路渊此言并不是假话,易轻轩睡了这整整一日,所有的精气神都缓了过来,垂眸看着手中的佛珠,粒粒分明且饱满圆润,这是夙儿当初赠予自己的东西,如今本王也只能睹物思人了,不知道为何,这木偶不知从何时起,完全找不到夙儿的行踪,就好像被什么人刻意制止了一般,要说是什么时候断了关联,易轻轩竟说不出来。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罗岐山离开了”?半响后易轻轩才低声问道,坐在卧榻旁,好看的丹凤眼中好似拥聚了一团雾气。 “嗯”,路渊颠颠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盯着坐在卧榻旁的人,“我近来听闻,你的那位意中人好像有问题”。 回应路渊的又是长久的寂静,即便如此,路渊的眸子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易轻轩,小八卦的心思一直按耐不下来,反正睡意都被这家伙给弄没了,路渊可不打算放过这人。 “出了点意外”,易轻轩被路渊盯得不自在,只是攥着手中佛珠手串的力度大了几分,“那些对夙儿不利的言语,皆是谬论而已,他所经受的一切,不是我们可料想的”。 “难道因由是一年前的那次大祸”?路渊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趁着月色,依稀能看清楚易轻轩脸上复杂的神情,“你准备去寻他吗”? “不,时机不好,现在这段时间,我不能去找他”,易轻轩眸子里闪过一抹锐利的神情,就好像每次夙儿余弦,本王没有一次能陪在他左右,相处这些日子,本王对他所有的苦衷和所经受的磨难全然不知,心魔入体,主体意识被魔尊灵体侵占,这些发生之时,无一不是肉体经受的疼痛,而本王竟没有察觉到一次。 “时机”?路渊被易轻轩脸上的神情给吓到了,忍不住缩到被窝里,,紧紧漏出了个小脑袋,这京城大半夜挺冷的,坐在这个大冰块旁边就更冷了,“你准备在此等吗”? “只能等待,除此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易轻轩扭头就看到缩在被窝里的人,顿时有点想笑,“捂那么严实做什么”? “冷”,路渊说着还往被窝里钻的更深了些,只露出两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双手抓着被角,“择煜,我发觉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个老头子”。 “老头子”?易轻轩眉头不悦的皱起,细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开口反驳,“你家罗岐山才是老头子吧”! “哼”,路渊被易轻轩的话弄的哑口无言,哼了一声,不由得开始放声催促这人睡觉,“睡觉去,赶紧的,在这里闷了一天,我到快累死了”! 没能听到想听的八卦,路渊原本炯炯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家伙真小气,不说算了,睡觉睡觉,说不定在梦里还能梦见岐山。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把路渊弄得睡不着,乖乖啊!自己是多想不开才会想着梦见他? 看着路渊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易轻轩轻咳了一声,“那就快些睡吧!恐怕你要在此逗留多日,要渐渐习惯才好”。 “蛤”?路渊猛的起身,神色忧愁的看着易轻轩,这家伙分明是话中有话啊! “睡觉吧”,易轻轩微微勾起嘴角,拍了拍路渊的小脑袋瓜子,这家伙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罗岐山之所以这般放心的把他留在这里就是看中此处戒备森严,哪里都不能去。 “哪里都不能去”? “当然,我都无法出去,更别说你了”,易轻轩眸子里的笑多了几分得意,起身便朝床榻旁走去。 “此话当真”?路渊不确信的复问一遍。 “骗你作甚”,易轻轩扭头看了路渊一眼,便不紧不慢的回到床榻上,这家伙还真好玩,难怪罗岐山会如此上心。 坐在床榻旁的易轻轩全然没有睡意,现在只要一闭眼就是年夙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气,躺在了床榻上,凝眸看着床顶上的纱帐,苦笑了一声,缓缓闭合上了眸子。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本王太失败了,易轻轩顿时有种陷入泥潭的感觉,越是挣扎,便陷入的越深。 被扎西攒擒获之时易轻轩也不是没想过希望夙儿来救自己,甚至那个画面都在脑海里回放了许多遍,可本王却全然不知夙儿陷入了何地,本王说过要替夙儿承担其不该承受的所有,弥补之前夙儿所经受的苦恼,却不曾想被蒙在鼓里的却是本王。 这人根本就没把本王放在心里,易轻轩鼻子一酸,眸子里浮现出了一层水光,不过很快就被强忍了下去,本王只以为夙儿活着是命运对其的眷顾,却不懂得思考前因后果,这实则是一场运筹多年的计谋,而夙儿是一枚至关紧要的棋子,本王竟然没认真的思索夙儿为什么可以劫后重生,只知道坦然接受这一切,且不想失去。 易轻轩紧一只手攥着身下的被单,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木偶,夙儿,你究竟会在何处,难道本王要坐以待毙接受这一切,姬白仙尊说本王如今不适合见到夙儿,可易轻轩一想起被囚禁之时渴望被夙儿救走的那种强烈的欲望,胸口处就忍不住隐隐作痛,夙儿陷入绝境之时,何曾不也是这般,既然罗岐山提本王接了这个烂摊子,本王必须去找夙儿,本王插手东西插手的太多,偏偏最重要的人,在最需要本王之时,本王却无能为力。 易轻轩自问这些年,明明是想消除这种无措感,可这种无能为力不仅没有硕减,反而因此越发强烈,罗岐山把路渊留在这里,本王其一要确保路渊的安全,其二便是确定不被皇兄发觉自己离宫。 边境之事本王必须查出个因由,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的感觉易轻轩确切的体会到了,这种心境恐怕无人体会,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九年前异世的那场血洗浩劫,夙儿是否也是这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活且熟悉的生命消失在眼前,这个倔强且固执的少年,本王想好好护着,不容他人指染半分。 易轻轩的大脑迅速的运作着,硬来本王铁定是出不去的,看来只能等机会看那个侍卫或侍女进入青龙宫落单后将其打晕,来个狸猫换太子,不过要让路渊假扮成本王,这般想着,易轻轩也无暇顾及这个法子能不能行,现在自己全然与外界断了消息,要不然还能找半盏和凌翰商量商量,再不济把阎衾这家伙弄过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般还能把路渊强制留在此处,可确保其的安危。 易轻轩为想到这个注意而欣喜不已,完全无法顾及路渊要怎么装扮成自己,反正路渊本就是皇子,由他来装应该更像些,禁军统领一般情况下绝不会进来,平日里只需一些侍女来送来膳食,只要自己出宫成功,就可与凌翰相联系,到时候就可拍一下自己人潜入此种回应,不至于露馅。 京都郊外 蓝月玺一大早起来就到此处来看别苑,背地里不知道派暗影听了多少墙角,打听了多少消息才摸清楚这坐别苑不远处就是煜王爷的住宅,嘿嘿,离近点方便,对此蓝月玺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认认真真的想来一夜,蓝月玺也没能想清楚若没有子嗣小爷跟凌翰老了要怎么活,无论是那个族类,皆会有生老病死只是每个族的循环周期不同,人族恰逢其中,不短也不长。 要不是凌翰问这种问题,像蓝月玺这般懒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想这么多的,但正如画骨和秦殇所言,老了得大病即便有子嗣也依靠不了,不得大病也用不到子嗣,小爷只能想想办法给凌翰极大的安全感就好,这般一来他就不会想那么多。 “公子,小的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般,待小的再找个算命的看看风水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二胖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讨好之意。 “嗯”,蓝月玺轻应了一声,这家伙是小爷抵达京城后的第二日赶来的,轰都轰不走,没办法,只能将这家伙留了下来,为了避免多生是非,在京中频繁出现,就索性先把房子这事定下。 毕竟之前蓝月玺经常跟着自家老爹办事,在京中不少人识得小爷,可因为见得人太多,蓝月玺本人不一定能记得人家,不过说来还是耳畔办事蓝月玺比较放心,这个别苑今日就能拿下,随便买点家具就直接搬进去就好,弄好这些外在因素,小爷就该想想怎么回应凌翰这番话。 听暗影所言,煜王爷不知为何,被圣上软禁在青龙宫中,不可走出半步,甚至还派了宫里的许多强者前去看守,看来最近煜王爷的日子不好过啊! “公子,小人听说凌公子近来比较忙碌,贸然打扰恐怕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寻个恰好的时机”。 “小爷知道”,蓝月玺白了二胖一眼,不耐的抿着嘴角,抬眸扫视了一眼硕大的别苑,“是不是需要弄点侍卫”? “小的会派人尽快调过来数百名”! “要那么多吃吗?几十个就够了,人多了反而拘束要是凌翰不喜欢那该怎么”,蓝月玺忍不住白了二胖一眼,给这人使了个眼色就只身进入别苑再看个几眼。 这是蓝家数百年来传下的规矩,侍卫、侍女或守卫等等之类的,绝不用外者,皆有蓝府中调遣,这蓝府内光下人就数千人,各任其职,各当其所。 ------------ 第一百八十章 京城街市 熙熙攘攘的挤的千涒紧紧的抱着怀中硕大的包袱,抬眸望去这左右皆无熟悉的人的身影,自己已抵达京城,为何就遇不到师兄呢! 怀里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口,那雪白色的毛绒绒大尾巴就露了出来,千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尾巴重新塞入包袱里,搂了个严严实实,师兄在哪里呢? “这位兄台,敢问煜王府在哪里”?千涒加快步伐走到了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身前,窘迫的看着这人,不由得将怀中的包袱抱的更紧了些。 “煜王府”?被问的人先是一惊,紧接着眸子里闪过一抹微光,神色幽幽的看着抱着包袱的小孩,转念一想,沉声开口,“正巧我也去煜王爷府,若你信得过我,就跟我一起去”! 千涒先是一愣,不管这人是不是骗子,凭借自己的灵力感应,这人的修为远远不及自己,跟上去即便是骗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多谢兄台”。 “不用客气,叫我哥就行”,蓝月玺轻抿着薄唇,这个小屁孩兄台来兄台去的,怎么听怎么别扭,正好想见凌翰一眼,自己这是助人为乐,凌翰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自己。 抱着这种心态,蓝月玺老母笑的看着抱着包袱的小孩,这小孩的包袱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看着好像很吃力的感觉,“要不我帮你拿着”? “不了”,见陌生人伸过来的手,千涒下意识的将包袱藏到身后,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无礼,千涒又幽幽的把包袱抱在身前,下巴抵在硕大的包袱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抱歉……”! 蓝月玺被小孩几乎快哭了的表情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的看着这小家伙,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爷欺负小孩了呢,“别哭、别哭,哥给你买糖吃”。 说着蓝月玺慌张的收回手,莫不是小爷把这小屁孩给吓哭了,话说这么一个奶娃娃来找易轻轩干啥,难不成是易轻轩的私生子? “兄台,我不喜欢吃糖”,千涒脆生生的应道,说着小手伸入包袱里摸索了一番,掏出用布包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奶包,小心翼翼的递到眼前人身前,“这个好吃”。 说实在的,蓝月玺确实被这小屁孩的一系列小动作给萌坏了,这小屁孩咋这么可爱呢,小脸蛋红扑扑的,以为年纪小比小爷矮上了一头,越看蓝月玺越觉得这小孩萌,蠢蠢欲动的想摸一把小屁孩的脸蛋,“多谢”。 蓝月玺从眼前人手中接过奶包,难怪这小屁孩一身奶气,原来这家伙喜欢吃奶包,顺势另一只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这小屁孩只是一愣,便乖乖的跟着小爷,蓝月玺有那么一点把这个小屁孩骗走的冲动。 “兄台,在下名为千涒,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千涒抬眸看着身侧人,对这人的接触生不出什么厌恶,索性就任由这人揽着肩膀。 说实在的,蓝月玺并不想跟这个小屁孩称兄道弟,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开口纠正道,“千涒,你应该叫我哥知道不,就别提什么尊姓大名了,叫我月玺哥就行”! “月玺哥”,千涒脆生生的喊道,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妥,眸子的余光一直停留在这人身上。 “嗯”,蓝月玺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孩子的奶音就是好听啊!(作者吐槽:如果本宝宝没记错,月玺你也是个奶音吧!奶气十足!(ಥ_ಥ)) 在煜王府前停下脚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煜王爷这个王爷不受待见的太明显了,这看起来富丽堂皇的王府门前冷落,就连个看守的门卫都没有,千涒看着门匾上硕大的朱红色字体,是煜王府没错的。 “谢谢月玺哥”,千涒小声道谢,将怀中的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地面上,不知道师兄知道自己来投奔与他会不会生气,不管如何,古袁道自己是不会回去了,大道理自己也都懂,但自己就是不想活在那么不近人情的地方,正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 半盏诧异的看着门前的小屁孩,刹那间觉得有那么点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这究竟是何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正在半盏想着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一旁的蓝月玺,额…… 顿时半盏好像明白了什么,之前凌翰好像问蓝月玺他们日后无子嗣怎么办,这家伙就这么迅速的领养了一个?“蓝公子,你……”? “我就是将这个小孩送到这里而已,他说要找煜王爷,既然送到了,那就先告辞了”。 正在蓝月玺准备离开之际,衣角却被这小孩给拽住了,诧异的看着千涒,又抬眸看了半盏一眼。这家伙该不会不认识半盏吧! “月玺哥,我不认识这个姐姐”,千涒可怜巴巴的拽着这人的衣角,自己在外面不能跟不认识的人多交流,这位姐姐不知道是师兄的什么人,还是小心为妙。(作者吐槽:千涒你跟蓝月玺认识也就半个时辰不到吧!难不成是奶味相同?(๑•ั็ω•็ั๑)) “蛤”?半盏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俩依依惜别的人,这小屁孩脚边放的包袱是什么,怎么看着给人一种软乎乎的感觉,“小孩,你找煜王爷有什么事”。 千涒不常与外人接触,不免得有些认生,抬眸看了一眼蓝月玺,才将目光放在不远处这女子身上,父亲说过直视女子乃无礼,很快就挪开视线盯着脚尖,闷闷的开口说道,“我是来投奔煜王爷的”! “投奔王爷的”?半盏一时间没弄清楚这小孩的话是什么意思。 “煜王爷是我师兄”,说着千涒弯腰将地上的包袱抱在怀中,拘谨的跟不远处的女子保持着恰当的距离,“我此番前来,想让师兄收留我”。 这声音虽小,却不卑不亢的,蓝月玺顿时有些好奇,古袁道里竟然还收这么小的小孩儿,自己怎么记得古袁道有天赋限制,想到这里,蓝月玺后背凉嗖嗖的,这小屁孩恐怕就是阅历少,修为恐怕一点都不少,若是自己方才骗他,恐怕就凉凉了,听闻古袁道的入门弟子也只有八名而已,这小孩问煜王爷喊师兄,恐怕也位列其中。 “进来”! 不知何时,凌翰站在了半盏身后,目光落在千涒身上时,嘴角处勾起浅浅的笑。 “凌翰哥”,千涒见到熟悉的人,抱着怀中的包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站在凌翰身前,“是月玺哥领我来的”。 “月玺哥”?凌翰低声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抬眸看着不远处的人,微微侧脸示意这人近来,便扶着千涒的肩膀,转身朝府内走去。 这下就留下蓝月玺与半盏面面相觑,蓝月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会错意了,站在原地认认真真的思索了半响,凌翰见到小爷并没有开口轰小爷走,说明这人并没有生小爷的气,方才那动作应该不是无意识的,那就是让小爷进去的意思了咯。 “蓝公子请”,见蓝月玺一直愣在原地,半盏不由得开口说道。 “多谢”,蓝月玺轻声说道,随即跟在半盏身后,小爷进去该说点什么呢!凌翰那个问题,小爷还没能想出答案,若是这样进去了,那个约定是不是就要取消了,不行,绝对不行。 蓝月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知何时紧闭上的府门,细细看去门闩已经弄上了,踌躇不前,想让时间慢些,好快点想出答案,正如秦殇所言,这种约定能从凌翰口中说出,可以说是属实不易,若是因此违约,就得不偿失。 从踏入煜王府的哪一瞬间蓝月玺就开始后悔,现在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蓝公子不舒服吗”?半盏回头看身后的人时,发觉已与这人落下很大的距离,不由得有些疑惑 。 “没事、没事”,蓝月玺嘴角扯出一抹笑,硬着头皮加快脚步与半盏拉近距离,一会儿见到凌翰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比如说用早膳了没? 正在蓝月玺一脸懵逼,学着千涒盯着脚尖走路时,防不胜防的被人拽住肩膀给拉出了队伍,抬眸就看到心心念之人冷着脸看着自己,蓝月玺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那句吃饭了没死死的噎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此之际,左手的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蓝月玺诧异的看着凌翰,不等细想就被这人拽着朝不远处的池塘旁走去,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告诉小爷,从今以后跟小爷一刀两断,日后再不相见,凌翰不会这般绝句吧! 越看凌翰的脸色,蓝月玺的心越凉,如数的委屈一拥而上,眼巴巴的看着凌翰,以后就看不到了,趁机多看几眼。 凌翰扭头就看到蓝月玺几乎快哭了的表情,这奶里奶气的模样让凌翰心里的施虐欲爆棚,自己总算知道为什么千涒会与这人亲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怎么,我又没欺负你,蓝公子怎么一副被欺负的狠了的模样”,凌翰轻抿着薄唇,忍而不发的说道。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就这么不喜欢小爷吗”?蓝月玺紧拧着眉头,任由被拽着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耷拉着小脑袋闷闷不乐的开口。 “何出此言”?凌翰被这小家伙的话问得一愣,不由得反问道。 “小爷也不知道日后没有子嗣该怎么办,但是小爷绝对会照顾你的,小爷也从来没有乱来,更没有跟谁保持暧昧关系,之前小爷只是单纯的喜欢那张皮囊,喜欢好看的东西,所以才……”,蓝月玺低声解释道,不时的抬眸瞟身侧人的神情变化。 凌翰就是站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也不打断,只是看着身侧人喋喋不休的小嘴,顿时有点莫名的口干舌燥。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爷这种性格,但是这么久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小爷会改的,现在也已经改的差不多了,除了你,小爷也不觉得其他人有多好看,反正小爷就是中意你这张脸,不……不是,就是……”,蓝月玺一个顺口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张口结舌的改不过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凌翰,心里话说成字面意思就有点古怪了,蓝月玺并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只是想说只中意凌翰一人,也只真的喜欢凌翰的面容,这……这怎么说才对…… “蓝公子的意思便是若我不是这个模样你就不喜欢了”?凌翰高挑起眉头,眸底却毫不波澜,看不出是喜是怒,“照这么说,在下还要庆幸长了这么一张脸,否则还入不了蓝公子的法眼”。 “不是,小爷不是这个意思”,蓝月玺顿时有一种想抽自己两嘴巴的欲望,紧绷着薄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瞪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蓝月玺第一次体会到,语言的解释能力竟然这么差。 “那在下斗胆一问,蓝小公子究竟是何意”?凌翰紧绷着神情,才免得被眼前人可怜兮兮的表情感染到,这家伙装可怜到有一手,与千涒相比,仅仅就是比千涒大了两岁,别无其他。 “就是……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凌翰你就相信小爷一次成吗”?蓝月玺双手的指头死死的缠在一起,手心里溢出一层薄薄的汗,抬眸直视凌翰的眸子,却没从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看到半丝厌恶。 “真是傻子”,凌翰嘴角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伸手想抚上这家伙的脑袋时,这人却条件反射般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把小爷当狗摸呢”?蓝月玺意识到方才动作的不妥,条件反射的说道,眼巴巴的看着凌翰悬在空中的手,忍不住上前一步,让眼前人的手心碰到自己的小脑袋瓜子。 凌翰把蓝月玺的动作弄得心里一颤,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你说的话当真吗”? “蛤?那句话”? “你说呢”? 应该不会是小爷刚刚说的那个把小爷当狗摸吧!蓝月玺顿了一下,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动了动薄唇,却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你、你这是、答、答应了”? “啧,在下以前怎么发现,原来蓝公子口吃啊”!意中人脸上神情凌翰尽收眼底,眸子中的神情温和了几分,“所以现在蓝公子可否安安生生回江南等我”! “不行,要是你敷衍小爷怎么办”?蓝月玺上前一步凑到凌翰神情,迫切的想从眼前人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你说呢”? “小爷不想离你那么远,凌翰,你要护煜王爷周全,小爷在这里,要是你有危险,小爷就可护着你”,蓝月玺急切的说道,双手紧紧的抓着凌翰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松开,这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这不会是小爷的幻想吧? “……”,凌翰心底涌现出一股暖流,自己乃孤儿,被皇后娘娘收留,自幼习武为的就是能够保全主子,没想到自己这条贱命,竟然会有人关切,“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分什么心啊!小爷都在郊外买了一处府邸,就在那里住着,保证听你的话,行不行”! “你要是听我的话,就不该来京城”。 “凌翰,你咋这么不会聊天呢!小爷要是不来京城,你跟其他人跑了小爷咋办”。 或许初遇之时,蓝月玺便一见钟情,都说这是见色起意,但是蓝月玺在看到其他色时却起不了这种意,可以说是蓝月玺对凌翰这冷淡的性子又爱又恨,总而言之爱的占一大半,要不是这性子,凌翰恐怕早就被其他姑娘给骗跑了,哪还有小爷的一席之地。 “咳……”,半盏站在这里半响了,数番想打断二人,却不知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半响,只得轻咳一声,引起这二人的注意。 闻声,二人齐刷刷的看去,见到是半盏之时,蓝月玺不禁靠得凌翰又近了一点,像是要宣霸什么主权一般。 这小动作自是落到凌翰眼里,不过凌翰对此却是满心欢喜,任由这人的动作,“半盏,可有何事”? “那位公子在宫中怕是要顶不住了,王爷让你速速去宫中处理好此事”,半盏看了凌翰与蓝月玺一眼,便逃似的离开了,凌翰能与意中人在一起是好事,为何自己高兴不起来呢! “你要去宫里”?蓝月玺收回目光,落在了凌翰身上,沉声问道。 “对”,凌翰侧了一下身子,欲与此人拉开距离,却不成想衣角不知何时被这人抓住了,且还没有松开的意思,“作何”? “没事,小爷去京城郊外等你便是,那别苑在煜王爷别苑的不远处,小爷会让二胖在门前候着,保证不认错”,蓝月玺满不情愿的松开手,听半盏所言,看来煜王爷还在府中,小爷还是不要跟这腹黑的家伙打交道的好,“小爷就先走了”! 凌翰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显然没想到蓝月玺会答应的这么利索,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凑到蓝月玺身前,薄唇轻轻从这小家伙的眉心间蹭过,便拍了拍这小家伙的头顶,示意这人离开。 原本蓝月玺被凌翰这耐人寻味的笑盯得不自在,却没想会被这天大的馅饼给砸中了,而且被砸的晕乎乎的,蓝月玺都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身体,就是感觉耳朵热的难受,就连是怎么离开煜王府的,蓝月玺也全然不知。 坐在正寝宫内的易轻轩哭笑不得的看着乖乖站在不远处的小人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眸子的余光扫了一眼千涒怀里硕大的包袱,“你把他带来了”? “嗯,师兄”,千涒见到师兄就全然放开了,将怀里的包袱放在地上,解开的那一瞬间雪白的皮毛从包袱内膨胀出来,仰着高贵的头颅,不可一世的打量着周围。 现在易轻轩倒是清楚为什么千涒会被天泽的真身与狐狸,混为一谈,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点像狐狸,“千涒,你是背着师傅跑出来的,还是偷偷溜走的”? 千涒太阳穴处跳了一下,暗觉师兄话里有话,笑容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讨好,“师兄,这两者间有什么区别吗”? 易轻轩耸了耸肩,这确实没什么区别,但看来千涒是偷跑出来的,这一点确认无疑,“你跑来作何”? “我是来投奔师兄你的”,千涒紧张的攥着衣角,小声嘟囔道,眸子的余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白泽,真想狐狸啊! 天泽怒目瞪着千涒,这家伙肯定在乱想些什么不靠谱的事,晃荡了一下爪子,便恢复了原身,束缚的太久,天泽忍不住伸着懒腰,还不忘向易轻轩问了一声好。 “投奔我作何,快些回古袁道,别人师傅担心”,易轻轩刚从皇宫里找机会逃了出来,因为昨夜思考的太晚,至今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看着站在千涒身后,比千涒高出一头的天泽,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天泽你……”! “吾修为被你师傅封掉了”,天泽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说道,或许是因为始作俑者是千涒的亲生父亲,所以天泽并不感觉多生气,毕竟自己把他的儿子给拐走了,负负得正嘛! “他知道了”?易轻轩的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情,毕竟千涒对天泽的依赖之心太明显,恐怕想故意当做没看见都难。 “父亲他不讲情面,从小到大他只会觉得我没用,我留在古袁道中也起不到一点作用,因为邪君逃离古袁道父亲大发雷霆,竟然将此迁怒与天泽,他怎么不想想当初是何人封住了天泽的修为,才造成这个局面”,千涒忿忿不平的说道,父亲蛮不讲理,丝毫没有一代宗师的风范,在古袁道其他弟子做错了事只会罚写经文,若是自己,不但会挨骂,还会在神像前罚跪,打手掌。 这无数的不公平待遇压在千涒心头,随着时间的趋势,越压越重,千涒感觉自己几乎快呼吸不过来,别人都说父亲这是为我好,可是自己只感觉快被逼疯,外人皆羡慕我的身份,那这个身份谁爱当谁当吧!既然古袁道是他的一切,那他就死守在那里吧,千涒一下起这个,爆戾的占据了心田,容不得再思考下去。 “邪君逃走了”?易轻轩眸子里的瞳孔猛的收缩,本王没记错的话,邪君是乱世最为忠诚的将领,这人无论是修为还是智谋皆与乱世不相上下,可不知为何,邪君偏偏甘愿在乱世那里俯首称臣,乱世的灵体占据在夙儿体内,邪君一出,夙儿岂不是有危险,按耐住心中的情绪,姬白仙尊不会骗本王的,他说夙儿没事,就一定没事……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这种自我安慰易轻轩始终无法安抚自己,抬眸看着眼前的小家伙,看来还需派人把千涒送回古袁道,要不然师傅肯定会挂念,这小家伙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还记得来京城的路,这点倒是挺难得的。 “你不能留在这里”,易轻轩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家伙,“半盏,你送千涒回去”。 闻声,房门咔嚓一下的被打开,千涒诧异的看着师兄,皱在一起的表情别提多委屈了,瞥见进入房内的半盏,千涒立马就不干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师兄前面,想故技重施,却被易轻轩一把给拎了起来。 一旁的天泽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被拎起的千涒,大步走到易轻轩身前,“煜王爷,千涒他……”! 不等天泽把话说完,便被易轻轩起身打断,易轻轩拎着手里的小鬼,抬眸看向在门旁止步不前的,“半盏,命厨娘做一桌子好吃的,千涒就交由你,待会送他离开京城”。 “属下领命”,半盏强忍着笑意从王爷手里接过耍赖的人,真没想到原本方才自己看着还乖的跟奶娃娃一样的小家伙,在王爷面前会这么调皮捣蛋。 “师兄”,千涒顶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喊道,不死心的拽着师兄的衣袖,师兄怎么能这么绝情。 “听话,你偷溜出来师傅定然会担忧”,易轻轩伸手拍了拍千涒的小脑袋,或许是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的原因,本王总把千涒当成小孩,这家伙已经十六,再这般幼稚下去,根本抵挡不住千家宗族的各方势力。 继而转眸看向身侧的天泽,“天泽,你随我来”! “好”,天泽看了一眼千涒,便跟在易轻轩身后,走到门前,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故作可怜的人,“快点去吃饭,吾一会儿就去”。 对视上天泽清幽色的眸子,千涒紧抿着薄唇,负气不做声的看向旁处,怎么连天泽也跟师兄沆瀣一气。 半盏看着跟前的小不点,这张牙舞爪的模样,跟方才在门前看到自己时的胆怯截然相反,真是一点都不怕王爷,“千涒想吃点什么呢”? “不吃,半盏姐姐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千涒见师兄那里弄不动,就将箭头转到了半盏身上,不管怎么说,自己是绝不可能回到古袁道的,冷血无情,那种地方自己出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不再回去。 “蛤?千涒,这件事属下无法做主,你这么小的年纪自己一人偷溜出来,父母必定会很担心,还是听王爷的,用完膳属下送您回去”! “半盏姐姐,我都十六岁了,在府里打杂、当护卫都行的”,千涒语气中有些急迫,紧绷着薄唇,焦急的看着周围,大概跟从小的教导有关系,千涒不喜欢跟女子离的太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半盏算是看出了点渊源,看着千涒脸上的神情,总觉得这小家伙有些怕自己,难不成自己长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十六岁?这小家伙撑死十二岁左右,这种幼稚的谎言,也只有这种小屁孩能说得出来,“先不说这个,千涒想吃点什么,可别饿到了”? 说到吃的,千涒眨巴了眨巴眸子,认认真真的思索了一阵,“想吃奶包和烧鸡”! “好,乖乖跟姐姐一起去正厅等着好不好”?半盏低声细语的哄道,刚想伸手拍拍这奶娃娃的小脸蛋,原本明明好似被哄骗过来的奶娃娃却猛的又往后退了一步,小脸上满是惊恐。 千涒不明白半盏这动作是何意,只是出自本能的抗拒,即便是知道眼前的姐姐并非坏人,可这浸透到骨子里的东西,一时间总是极难改变,“半盏姐姐,男女授受不亲的……”。 “噗……”,半盏没忍住笑出来声,被这么大的一个小屁孩教育男女授受不亲的这种感觉别提多奇怪了,“那姐姐走在前面,千涒跟在姐姐后面怎么样”? “好”! 易轻轩领着天泽去了密室内,这密室建在花园的假山下,转动一旁的花瓶便触动了机关,伴随着轰隆隆的轰鸣声,暗门渲染升起,易轻轩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顺着暗门进去便是看不到尽头的阶梯,易轻轩一个响指,阶梯两侧石壁上的火把嗖的一下被点燃,照亮了阶梯黑漆漆的尽头。 最后,二人在尽头的一个房间内停下脚步,天泽跟在易轻轩身后,这后脚刚踏入门槛,房间内的暗门轰的一下关了个死死的,天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清幽色的眸子下意识的看向易轻轩,却发觉这人也正看着自己,许久未见,被易轻轩这般看着,天泽有些不自在,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长久的寂静,“好久不见,煜王爷可还好”? “我们之间的处境彼此彼此而已”,易轻轩坐在卧榻上,幽声说道,意识到不妥,不着痕迹的挪开了目光,其实早已心着如焚,若不是千涒与天泽突然到来,易轻轩早就出发前往异世,而并非在此。 与年夙分别的这些日子,易轻轩夜夜辗转反侧,左肩的伤口不仅提醒着易轻轩伤痛,更像是提醒着易轻轩夙儿在面临绝境之时的感知,此番若不是姬白仙尊救了本王,或许如今的本王已经已死在边境里昏暗无边的地牢之中,敌人赫人的修为让易轻轩清晰的认识到修为的悬殊,更为真实的感知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席话其实还是谦虚之言。 “师尊动用灵魄封住了你的灵力,这东西也挺好破”,易轻轩取下腰间的罗盘丢给天泽。 “这,好破……”?天泽不知眼前人此言为何意,只是呆呆的接住罗盘,等待眼前人接下来的话语。 “对,只要带着这个罗盘,便可暂时消除灵魄对你修为的封锁,这灵魄被师傅下了死结,只能等待到了气候他自己破解”!易轻轩拍了拍左袖上的灰尘,这是方才从桌子旁走过时蹭到的,涂抹了姬白仙尊给的药,这伤口的疼痛没之前那边锥心。 “多谢”,天泽里面反应了过来,沉声说道。 “本王现在才发现,原来修为会影响一个人的反应”,易轻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天泽与之前相比,看起来好像变呆了,实则是因为修为被封,反应变得迟钝,全然凭借身体对外界危险的感知,但这种身体本能,在修为前着实太低端了,“要想保持住修为,天泽你必须时时刻刻的带着罗盘,其实这件事很容易做到,本王在古袁道的数十年,罗盘从未离身过,师尊对千涒看的很重,你们二人的关系恐怕很难有进展”。 “多谢煜王爷提醒,其实吾活了近千年之久,对于情爱亦早已看淡,千涒年纪尚小,吾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吾亦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活得太久了,对于完事的结果,都不抱有目的”,天泽对视上易轻轩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着,“其实千幻长老也有他做的不好的地方,要不然他看中的弟子怎会与他决裂”? 闻言,易轻轩哄笑了一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办反驳,师尊他有错吗?其实不然,本王与师尊所处的位置不同,有许多该考虑到的,本王无法顾及,当年之事师尊身为古袁道之首,自是要为古袁道着想,这也是为什么古袁道以不问世事坐霸与武林,只有这般才不会与外人有什么利益冲突,一旦牵扯到利益,人就不再是人,伙伴也将不是伙伴。 “你在此可化成原身静候一会儿,应该有个半柱香的时间,灵魄对你的限制就消失的差不多了,本王就不在这里打扰,一会儿就让千涒来陪你,他在这里,你才会真正的放松下来”。 易轻轩将事项交代清楚后,便只身一人离开了密室,望着硕大的王府,却觉得陌生无比,也是,本王从未真正在这里生活过多久时间。 回到寝宫后易轻轩就又重新做到书桌旁,看着满目珍贵的书籍,易轻轩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掏出怀中的那串佛珠,褐红色的珠子泛着油脂感的光芒,好看的凤眸入迷般的盯着粒粒饱满圆润的珠子,半响后易轻轩发觉这其中的两枚珠子上有一行小字。 『这世道强者为尊,公正之词没有绝对,但当你成为这绝对的强者,你便是这世间永恒的公正……』 这句话让易轻轩心里咯噔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是啊,这时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公正,公正之言只掌握在强者手中而已,响午之前必须尽快把千涒送走。 夙儿,本王如今想真正的与你相识,识得真正的你,无论是好是坏,本王都想识得真正的你,而不是在本王这里独自承担掉所有苦难的你,你这世间最为纯净、高洁的人,这世间的疾苦配不上你,一回想起相处这些日子里夙儿硬撑着的苦难,易轻轩胸口处有隐隐作痛,若是这世间疾苦眷顾与你,那不如就让本王受过,在本王心里,你是这世间最甜的人。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待厨娘把一大堆吃的端上桌时,千涒就闹着要找天泽,无奈半盏只好端着做好的佳肴去打听天泽的下落,最后才知道王爷领那人去了密室,于是就又领着身后的小屁孩去了花园里。 启动密室开关后半盏就将拎着的食物交给了千涒,此地若是王爷进入,便是有要事相商。 “姐姐不进去吗”?看着望不到边际的阶梯,千涒拎着食物,感觉有些好奇,这密室修建的特别想小时跟师兄一起去魔镇里面的那个客栈的地下密室。 “不了,此地属下不能进入,王爷应该在里面,千涒无需害怕”,半盏还以为这小孩害怕,所以才这般问,毕竟方才这小屁孩抗拒的动作昭示着这小屁孩并不喜欢自己。 “这样啊”,千涒从密室的入口收回目光时,好巧不巧的就对视上了这人眸子中的落寞,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毕竟之前自己的反应着实有些无礼,“半盏姑娘,我自小接受比较严谨的家教,自小亦极少与女子接触,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比较深入骨髓,所以方才无礼还望见谅”。 半盏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小家伙的眼神竟然这么厉害,唇角微微扬起,莫不是自己方才表露的太明显了?其实非也,半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半盏姐姐可没有不高兴,千涒快些去找王爷,要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半盏姐姐”,千涒拎着吃的,颠颠的走进暗室的入口处,真不明白师兄在这里建密室做什么,不过如今自己算是明白了为何当年师兄会跟父亲闹翻,父亲这种冷血无情的性格,还蛮不讲理,也难怪了。 总而言之,千涒对于父亲早已因当年之事失望到底,古袁道所秉承的道义皆是空谈,说什么众生平等,自己与天泽心意相通,为何就不可浮现在世人的眼中,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要分男女之说,那句变态从千幻的口中说出时,就击碎了千涒对这个所谓父亲的所有眷恋。 情爱不应该是找寻自己所爱,因情生爱,而不是由对方性别所限,千涒抱着一腔的爆戾气,望着黑漆漆的阶梯,忍不住加快了步伐,映衬着周侧的石壁上若隐若现的灯光,能隐隐约约的看清楚脚下的路。 待千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半盏才将密室的暗门闭合上,正准备离开之际,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王爷,或许因为是帝王之家的人的因由,这人的脸和气质看起来淡漠、冷清至极,给人一种,一袭月白色衣衫,月牙色的衣襟,只觉得满目芳华,举世无双。 “属下参见王爷”!半盏躬身行礼道,王爷此番回京好似与圣上闹矛盾了。 “本王一会儿要离开王府,千涒就麻烦半盏你映衬着”,易轻轩微微上扬起唇角,慢步走到半盏身前,“近来你与凌翰在京中要看紧路渊,绝不可以让他踏出青龙宫半步”! “属下认为,有禁军大统领守着,他恐怕出不来,王爷您离开也就没人配合他,路公子就更出不来了”,半盏跟到一丝压迫感,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说道,“近来,蓝家的那位公子在京城内”。 “无需管他,他既然敢在这里,蓝正楷肯定知道,如若不然蓝正楷绝不会放任蓝月玺来此”! “属下明白”。 “半盏,本王认为,情爱随缘”,易轻轩眸子里的神情变得温和起来,其实相处这么久,不难看出半盏的目光追随与谁,其实按凌翰的性子,确实是蓝月玺与之比较相配。 半盏压根儿没想到王爷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个,俊俏的脸颊上浮现出一片红晕,所以说王爷是在安抚我吗?紧接着被窘迫取代,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以至于王爷也看出来了?“属下明白这种事不能强求,自会安得本分让王爷挂念着实抱歉”。 “本王只是随口感叹而已”!易轻轩眸底的笑意浓厚了几分,姬白仙尊现在应该身处异世,不知道夙儿会不会在那里,木偶对夙儿踪迹的掌控暂时失灵,不知道为何,易轻轩隐隐约约的觉得,夙儿在边境的可能性更大些。 “……”,闻言,半盏禁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恨不得自己尽快消失在原地,以此来摆脱如今尴尬的氛围,“不知王爷此番是要去何处”? “找本王的随缘之人,半盏你也知晓,本王只是一个闲王爷,即便是江山破败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自是要做一个闲人该做的闲事”。 半盏知道,王爷这是要去找年公子,微微颔首后,便行礼离去,半盏有些不懂那年公子究竟是何人,王爷一片痴情总去寻他,而那人的行踪似乎一直是扑朔迷离,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若是喜欢,年公子为何一直这般消声灭迹,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自己不懂情爱的原因? 顾府 顾沫涵坐在房内的床榻旁,眼角处的乌青召显着这人一夜未眠,阎衾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从昨日至今,一直寻不到他的半丝身影,不知道刑天有没有线索。 叩叩叩 敲门声让原本意识浑浊的顾沫涵猛的清醒过来,连忙朝门前走去,刚打开门就看到刑天亦是一脸憔悴的神情, “阎衾还是没消息吗”? “没有……,王爷已经回来,他说想见见你,并且说不用着急”,刑天看着眼前人,沉声说道,其实刑天自己也不明白王爷此言是何意,但想必王爷对带走小王爷的人,显然是心里有数。 “什么”?顾沫涵脸上满是诧异,不过既然王爷不知道,就说明阎衾这家伙暂时绝对不会有危险,要不然王爷定然比自己还要着急,虽说现在主母也不敢乱找自己麻烦,因这女子的身份,若是白日里光明正大的去南昌王府,岂不是自丢名声,让爹知道了,连忙往哪里搁,可若是偷偷摸摸前去,南昌王心里怕会不悦,前往南昌王府,自己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理由…… “顾公子不必多虑,这是请帖,王爷他是以讨论学术之名邀您前往,不必担心,府外轿子已部署好,并且这件事顾丞相他也知道,顾公子随在下来就好”! “那好,还望引路”,顾沫涵跟在刑天身后,一直思索不通王爷为何一点都不着急,竟然还有心情找自己这个闲人。 直到上了轿子,顾沫涵那刻悬着的心也没落下,走了一半的路程之时,顾沫涵忽然意识自己身为晚辈,去拜访王爷竟然两手空空,意识到不妥顾沫涵原本想让刑天原路返回,毕竟顾府到南昌王府并没有多少的距离,即便原路返回,也不碍事。 却不成想刑天只是一笑,并没有命令轿夫停下来的意思,半响后才从轿外飘来刑天幽幽的一句话,“顾姑娘不必多礼,是王爷邀您前去,再者,王爷对您这个才貌双全的人,可是十分赞赏” 。 顾沫涵听得出刑天是话里有话,王爷即便是欣赏自己的才华或者其他,可这皆是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男子的情况下若是王爷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怕是会让阎衾里面离自己远远的,顾沫涵微蹙起眉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想必以南昌王的气度,应该不会在知道自己身份后立马将自己给赶出去吧! 还有就是,顾沫涵自己也要过父亲那一关,上次回乡祭祖顾沫涵向父亲摊明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 轿子猛的停了下来,顾沫涵的身体随惯性向前仰了一下,随即顾沫涵的思路被打断,看向轿子的窗外时,发觉不知不觉间已抵达南昌王府外。 随着刑天引路,顾沫涵来到南昌王府的正堂内,这个地方顾沫涵并不陌生,毕竟在王爷外出之前来过数次,踏进门褴顾沫涵就看到正襟危坐在案台旁正饮茶的人,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衍生出了一抹敬畏感。 因顾及女儿家的身份,顾沫涵小步小步的走到南昌王身侧,话说今日南昌王府有些过分的安静了,怎么这一路上自己连一个侍卫都没看到呢,“晚辈顾沫涵见过王爷”。 南昌王一直在摆弄茶宠并未说话,只是示意这人坐到自己身侧,顾沫涵抬眸看了一旁的刑天一眼,与王爷平起平坐恐怕不妥,僵了有一会儿,南昌王发觉顾沫涵还未坐下,不免得有些疑惑,“顾姑娘不必拘谨,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话说顾铭风这个老家伙近来怎么样了”? “父亲他这几日刚回京,正在府内休养生息,说比不上当年,要歇息几日才能缓过劲来”!顾沫涵站在南昌王身侧,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人才将近四十,就倚老卖老起来了”,南昌王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神色淡然的看着身侧的人,“顾姑娘坐下就好,不必客气,对于顾姑娘的才情,本王可是仰慕许久”。 “晚辈怎敢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王爷此言就是折煞后辈了”! “顾姑娘太谦虚了,本王数番听衾儿提起过顾姑娘的才情,确实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南昌王双手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顾姑娘对于衾儿的失踪很是上心”? ------------ 第一百八十四 “晚辈……晚辈与小王爷是挚友,昨日他突然不见,所以……”,顾沫涵没想到南昌王爷会问这个,张口结舌的,原本以铭记于心的话语,差不多忘了个一干二净。 “顾姑娘其实是男子吧”,南昌王抬眸直直的看着顾沫涵的眸子,果不其然从这人的眸底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顾沫涵身体一僵,被南昌王这样看着,感觉快呼吸不过来,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难道是阎衾告诉他的? “顾姑娘,不,应该是顾公子,不必惊慌”,南昌王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杯盏递到顾沫涵身前,微微上扬的唇角宣召着这人的心情不错,“之前未曾与顾公子有过交集,本以为顾公子只不过是历代朝堂内少有的巾帼不让须眉之者,可待衾儿开始与顾公子接触之后,本王就察觉到不凡之处”。 “不知王爷是如何看出的,晚辈自认为隐藏的很好”,顾沫涵硬着头皮对视上王爷的目光,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自己的身份不能让圣上知道,否则就是欺君之罪,现如今即便父亲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先帝授予了自己官职,若是暴露身份,顾家恐怕会不好过,想必王爷想用这一点逼迫自己与阎衾断了关系,想到这一点,顾沫涵的心境就变得明了了。 “顾公子确实隐藏的很好,只是有次本王在府中之时,顾公子恰好一身素衣素面前来找寻衾儿,在没有胭脂水粉的遮盖下,即便顾公子长相再秀气,可在素面的情况下,皆是男子该有的风采,当时本王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今日顾公子就自己承认了”,南昌王眸子里的笑更深了一分,拿着杯盏的手臂有些累,“顾公子这是要驳本王的脸面”? 顾沫涵神色一僵,这才注意到南昌王递过来都的杯盏,忙不迭失的接过,紧握着杯盏,手心里溢出了一层薄汗,仿佛要将这杯盏捏碎一般,“王爷这般就是折煞晚辈了”。 “本王别无它意,顾公子不必紧张”,瞥见顾沫涵生硬的神情,南昌王刹那间明白了过来,“其实若是衾儿能寻得像顾公子这般的良人本王也算是无憾,人生数载余年,定然要找寻一个相悦之人”。 手中杯盏里的水洒出了许多,弄湿了顾沫涵的衣袖,拘谨的从怀中掏出手帕,“晚辈失礼了”。 “坐下吧!顾公子在本王面前还是太拘谨了,听先帝说过,你曾在他面前对于政事、诗经侃侃而谈,怎么反而在本王这里,捉襟见肘的”,南昌王重新回到座位上,示意眼前人坐下。 再客气下去,就显得虚伪了,顾沫涵道谢后便在一旁坐下,认真来讲,这是顾沫涵第一次在私下见到南昌王爷,在圣殿中时这人总是站在一个挺偏僻的地方,不喜言怒,对于圣上的任何决策也绝不插口。 “多谢王爷海涵……”,顾沫涵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杯盏,只感觉坐如针毡,王爷找自己来不是为了商谈阎衾失踪的事么,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说这些,“阎衾他……”? “放心,后辈之事,皆有定数”,南昌王神情上皆是坦然,根本没有半丝慌张的神情,“这本是多年前的误会,却不曾想被奸人利用,反而成了一把反噬的利剑,欲谋反噬本王”。 “王爷您久居封地,怎会与京城人士结怨”?顾沫涵将杯盏放在桌面上,疑声问道,眸子的视线却不敢再直视王爷的目光,王爷愿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应该就是想让自己接下去吧!自己可千万别会错了意……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本王备了些好酒与本王喝一坛如何”? “晚辈……”! 正待顾沫涵婉言谢绝,一旁的侍女就已动身离开去取,也是在这时顾沫涵才发觉刑天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收回目光,眸子的视线压根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忘忧谷 赫站而立,玄月望着空荡荡的地域,瞳孔内映衬出了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仿若是从地狱之中逃出来的猛兽,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及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不禁皱起眉头,手中所持有的刀刃的顶端还正滴着鲜红的血液,这下,乱世该相信贫僧了吧! “啧,没想到你行动如此迅猛,数日而已,就已处置了个干净”!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玄月一愣,随即缓过神来,扭头看到身后人之时嘴角勾起浅浅的笑,“这是贫僧给乱世的底,本是该做之事,正如乱世所言,忘忧谷里根本没有什么修为之人,徒手莽夫,根本不足挂齿”。 邪君只是笑了笑,并未应声,侧眸看了一眼烧的只剩半个山头的忘忧谷,才将视线落到玄月身上,“你们佛家还讲究个落叶归根”? “吾已不是佛家,不过众生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横尸遍野不如天葬来的好”,玄月气若游丝的吐出这几句话,因为在地狱之时偷袭那人被反噬的伤口因这几日的奔波而复燃。 “这是魔尊大人让本君给你的”,邪君从怀中的掏出来了一个小药瓶递到玄月身前,“本君要告诉你,吃了这个药,就没有回头路了”。 邪君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玄月说这席话,或许是当年与魔尊大人初见这人之时在青寺古刹,那天是雨季,这人还是一个身着青裟的小和尚,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寺庙中央的鼎炉旁,眉心中有一颗红色的痣,唇红齿白,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或许是沉沦与魔族太久,本君竟然对一些干净的事物生出了怜悯之心。 “多谢提醒,做事之前吾已考虑周全”,玄月接过邪君手里的药瓶,打开瓶塞,一股苦味儿衍生出来,想都没有想,一饮而尽。 这药乱世之前告诉过自己,可增添修为,使伤口迅速愈合,当然,它的副作用就会衍生出心魔,不过这种东西吾并不畏惧,自己做了那么多终是得不到他的一个注视,只有棋走险招,站在另一方能被他注视到也算是荣幸,自己压根与佛家无缘,轮佛家戒规,初见他之时自己就犯了色戒,并且自己并不想改掉,恶魔的沉沦或许才是自己的道脉。 “嗯”,邪君淡淡的应了一声,这人甘愿成为魔族只是想引起某个人的注意,这老大不小的年纪,为何这思维这般幼稚,“既然忘忧谷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你就随本君回万魔山吧,魔尊大人濒临出关之际,姬白这家伙被世间的尘世所束缚,他离开伏羲一族,便是来遭受磨难的,此番定要让他坏了金身,削灭他的神位,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火焰的温度炙烤的玄月脸颊生疼,而喝下去的药水,感觉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难道乱世只是理由我? “药效一炷香后就会启奏,魔尊大人断不会对你言而无信”。 昏暗的密室之中,阎衾看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只能像睁眼瞎子一样摸索着,渐渐的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密不透光的地下牢房内,他奶奶的,这牢房谁建的,都不知道应该再点跟蜡烛么? 扶着昏沉沉的脑袋,阎衾好不容易站起来,即便眸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也仍旧看不清楚,黑暗最容易让人衍生出恐惧,可阎衾却偏偏最不怕这个,反而有些喜欢这种环境,甚至心里还有些兴奋,各自都看不清楚彼此的面孔,真是有趣啊! 不过阎衾还是清晰的记得自己分明是出府准备去找小涵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仇家找上门了,思来想去阎衾也弄不明白究竟得罪过谁。 可以说是阎衾自从回京以来一直是循规蹈矩的,除非对方故意惹是生非,否则阎衾根本不会多言半句,京中的人大多都知道阎衾是个硬骨头,一般情况下也并没有什么人敢主动招惹。 “有人吗?绑架了爷却不敢出来,这等鼠辈还不如等爷没看清楚你的面貌之前把爷放了,要不然爷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阎衾气急败坏的喊道,忽然意识到自己昏迷的有一段时间了,小涵生气离开这么久爷还没追去,这下是要凉凉的节奏,日后小涵不会负气不见自己吧…… 见无人回应,阎衾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原本这份感情阎衾就不敢怎么确定,只是死皮赖脸耗着,一旦小涵有什么回应有时候阎衾就想着,就是死,也就值了,自己再莫名其妙消失那么久,小涵这么敏感的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在玩弄这份感情,阎衾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娘们唧唧,畏首畏尾的。(作者吐槽:阎衾大哥,顾沫涵哪有那么脆弱好不好,您把他当成瓷娃娃了么?(๑•ั็ω•็ั๑)) “啧,小王爷整整一天滴水未进,竟然还有力气喊的这么大声,在下佩服”! 这声音听着有那么一丢丢耳熟,可阎衾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尔等鼠辈,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较量,把爷关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喊的力气还挺大,那就接着饿你两天,等你学会好好说话了,我再来找你”。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给爷站住”,阎衾咬牙切齿的喊道,灵力告诉阎衾,那人就在自己的正前方,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因为被囚禁与此,阎衾身上衍生出一股暴戾气息,“你身上一股邪气,修炼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修为,你是何人?莫不是魔族”? “哈哈哈”! 回应阎衾的是一阵渗人的狂笑,阎衾不耐的皱起眉头,原本想耐着性子想想这人究竟是何人,却没想到这家伙听到爷的话笑的跟疯子一样。 “我今天的一切皆是拜你父亲所赐,我的父母亲人,皆被你父亲亲手送上了断头台,先帝包庇你父亲,将他弄得封地,我告诉你阎衾,今天我要让你血债血偿,我所受的苦,定要你加倍偿还给我”! 伴随着这暴怒声音的还有这人撕扯铁门的声音,这更让阎衾明白爷这就是身处地牢之中,哎呦我去,这家伙的罪名扣的真厉害,不过阎衾明白这人应该是那夜来偷袭爷的人,单轮修为的话,爷还有可能敌不过这人,“你看,空口无凭,爷被你抓住了任由你怎么说这罪名就扣到爷头上了,最重要的是你跟我爹有仇,你抓我干啥啊”!(作者吐槽:阎衾,你这么坑爹,你爹知道么?(ಥ_ಥ)) 那人显然没想到阎衾会这样说,沉寂了良久也未曾说话,这寂静的声音让阎衾有些不适应,可不能把这家伙气走了,要不然爷这几日真要待在在牢房里了。 “所以说你可以告诉爷前因后果,爷就算死也想死个明白,再者怨有仇债有主,若是爹的错,爷也会帮你的”! 阎衾几乎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从来没有这么耐着性子过,只是不想再待在这充满着腐朽味道的地方。 “阎衾,你无需装聋作哑,你会不知道吗”? 对面反讽的声音让阎衾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难道对方不是为了求爹办事或者为求财,可听这家伙的语气好像是为了报仇,啧,爷怎么不记得爹曾把谁送上了断头台,当年横扫贪官污吏,爹被先帝授命,大肆整顿官场不正之风,除了这些名声丑扬的人大下狠手……不对,难道这人是那些贪官污吏的儿子,如今前来寻仇? 想到这里阎衾就感觉更不对了,那些人皆被满门抄斩,或者流放边疆,怎么可能在这里,更别说修为还这么高,根本不可能,“你这话爷就听不懂了,爷还真就不知道,即便你想取爷性命,那就给爷说说因由,到阴间了,爷好知道的清楚你说是不是”? 扑通一声,四周的灯火突然被点燃,眸子在黑暗中时间久了,猛的出现的亮光刺的阎衾眸子生疼,只能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就看清楚不远处人的身影,顿时就愣住了,“是你……”? “湖边分别不久,我还以为小王爷忘记我了”,谢子怀眸子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歹毒,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温润如玉。 “谢子怀”?阎衾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这不正是年夙让自己小心的人,竟真的是这个家伙,在湖边见到这人之时感觉谢子怀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灵力也根本感知不到这人身上修为的波动,所以后来刑天察觉到是这人时爷就没放在心上,没成想……“那夜偷袭我的也是你”? “是我”! “嘶,你这不是大费周章么,当时你直接杀了爷啥事都没有,还不会引起人的注意,爷在外面莫名其妙失踪会惹得人追查的”,阎衾故作好心的开口,说真的阎衾对这点确实很好奇,明明能出其不意的除掉爷,为什么要留爷到如今,难不成想用爷来做诱饵来引爹上钩? 可爹显然不是那种会为了爷不要命的人,这家伙高估爹对爷的期望了。 “那样杀了你,就太便宜你了,此外我可不觉得你的失踪能与我扯上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仆人而已”,谢子怀嘴角勾起一抹报复性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快意,杀了他这些年陪伴自己多年的仇恨该喧嚣给何人,让他死,就太便宜他了。 “谢公子此语甚好、甚好”,阎衾漫不经心的说道,感觉脖子处刚好不久的伤口隐隐作痛,这家伙上次在爷脖子上留下的伤口果然有问题,爷就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昏迷被带到这里,全然不知,看来就是这伤口在作怪。 “你不怕死,可是你父亲怕你死,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你们在阴间团聚的”,谢子怀冷眼看着眼前人,对阎衾的神情尽收眼底,即便这人神情再淡然,谢子怀也只将此当做这人濒临绝 经,无计可施的妥协。 阎衾对眼前人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在认真的思考谢子怀究竟是何人的遗孤,又为何出现在灵府之中,要知道,灵徐畅可不可能做这种好事,定然有利可图,阎衾尽量回忆当年发生的事,因为当时年纪过小有许多事阎衾也根本记不清楚,可能活着出现在京城,甚至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遗孤…… 见阎衾阴沉着脸不做声,谢子怀只觉得好笑,儿时自己曾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因为是官宦之家,能见到阎衾并不是什么难事,父亲一生秉承重义守信,把南昌王当成了最信任的人,可到风尖浪口之时却被南昌王推到刀刃上去挡刀,谋逆的罪名像牛皮糖一样被贴到什么,怎么甩也甩不掉,紧接着便是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而执行官正是南昌王,若不是灵大人见自己年幼心生怜悯之意,怕自己也早是倒下亡魂。 阎衾眉头紧蹙在一起忽然脑海中浮现出儿时的场景,记得父亲隐隐约约曾对自己说过,这一生他只有一位挚友,却最对不起这位挚友,薄唇紧绷在一起,眸子里露出一抹慌乱,“你是叶周,叶大人的孩子”? “闭嘴,我爹的名讳,岂是你能提起”,谢子怀勃然大怒,双手几乎快把紧攥着的铁栏杆弄变形,眸子里几乎快喷出火来。 这下阎衾算是明白过来了,叶周当年在朝堂之内可谓是名声显赫,却不曾想祸从天降,从叶府内找到了叶大人谋反的证据,而提供这些证据的人正是灵徐畅,这……“你想必是误会了,当年父亲一己之力排解重难讲你救出大牢,找罪犯代替了你,更是叶大人亲手将你交到父亲手中,之后父亲便亲力把你带出城,暂居在木屋内,随后父亲进城准备收拾行李准备将你待会我姥姥家避难,可回来之时你却不见踪影,你可知道父亲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你,这也是为什么父亲这么多年他势不踏入京城的原因”! “呵”,谢子怀冷笑一声,指尖因离去过大而被弄得发红,“小王爷,真没想到你编故事还真有一套”。 “爷骗你作何,你去京中打听便知,当年父亲与叶大人是知音,更是挚友,我父亲他又怎会害你爹,倒是你,又怎会在仇人手里长大”,阎衾大步走到铁栏杆旁,“你跟我去见父亲”。 “小王爷这可真是入戏太深”,谢子怀厌恶的与阎衾拉开距离,微微扬起的嘴角上皆是轻蔑,“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像你们这种虚伪的人,早该万劫不复,而不是身居要职,危害江山”。 “危害江山的人是灵徐畅吧”,阎衾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子,这人如此灵玩不灵,也是,要是爷,也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外人,更何况还是仇人的话。 “闭嘴,灵大人的名字,岂是你这种卑鄙小人可提起的”。 阎衾的小脾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我修为不如你,再加上伤口的因故被你牵扯,可以说我远远不敌与你,即便我这次逃跑,你再把我抓回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而这是天子脚下,我逃出后更不可能找你兴师问罪,当年叶周的遗孤已死,我更不可能挑明此事而馅父亲不义,无论你是谁救下的受过的皆会是父亲,你敢不敢跟我了解一下事情真相”。 “怎么,小王爷这是准备垂死挣扎了”? “随你怎么说,爷就问你敢不敢,若真是我父亲害的一代忠臣惨遭灭门,爷就自刎在你与父亲面前,怎样,爷就问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跟着爷”,阎衾舌尖轻舔了一下干裂的薄唇,血腥味儿让阎衾有些反胃,眸子的视线直视着谢子怀,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是与生俱来的威严让阎衾处于上峰。 “怎么不敢,你若到时候不履行诺言,我就亲自送你跟南昌王下阴间”。谢子怀咬着牙说道,我到要看看你还能翻云覆雨的怎么样,那道伤便是下的蛊,即便你到时候反吃我一口,你也绝对不会好过,到时候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言为定,在此之前你必须先放了我,我想知道,当初父亲与你一同去了木屋离开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我给你机会并不是想听你编故事的,只是想看看小王爷你准备如何垂死挣扎,我根本没去过木屋,他也从未救过我,是灵大人救了我的命,阎衾,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谢子怀眸子里的怒火几乎将要把阎衾给吞噬掉,虚情假意的关切,断断续续的故事,这人之前不还说不记得自己么?我到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个什么! ------------ 第一百五十章 “……”,这下确实轮到阎衾哑口无言了,心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或者便是叶大人是不是要两个儿子弄混了,愣了半天才幽幽的开口,“你父亲有几个孩子”? “只有我一个”,谢子怀现在满脑子都是阎衾自刎在南昌王眼前的场景,他让自己品尝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就让南昌王尝试一下老年丧子的感觉,之后再杀掉这人,阎衾,我到要看看你还能扑腾出什么,煜王爷他自身难保,可帮不到你。 不等阎衾开口,哐当一声巨响刺的阎衾脑瓜子疼,闻声看去刺眼的光线比地牢里的光线亮了太多,只看了一眼阎衾就很快收回目光,余光扫视到了谢子怀脸上的诧异。 待大门闭合上,阎衾才在此望去,正好对视上了自家小涵,心中一悸,就看到小涵身后父亲的身影,哎呦我去,这老头子回来了。 谢子怀脸上的神情逐渐开始崩裂,诧异紧接着被震惊取而代之,防备的看着来人,右手下意识的摸上腰间的佩剑,怎么可能,这人怎么可能找来…… “城月,真的是你吗”?南昌王将不远处人防备的目光及手下的动作尽收眼底,脸上却没有一丝愠怒,丝毫没看被关在牢房里的儿子一眼。 谢子怀冷笑一声,紧绷着神情朝后退了一步,“你是怎么找来的”? “这里就是当年本王把你领到这里的木屋,本王又怎会不知晓,叶周弥留之际亲手将你托付给本王,原本本王是想着先把你送到衾儿姥姥家躲风声,之后随本王去封地,请封奏折下来,返回之时,本王却找不到你了”,南昌王的脸上难得有了愁色,本王这一生,唯独这件事,心中有愧。 “没想到南昌王爷演戏也这么厉害,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既然我已被你查到处于下峰,又何必呢”?谢子怀不难想到此处外已被重兵包围,薄唇几乎紧绷成了一条直线,右手已经放在腰间佩戴的剑柄上,有事势待发之像。 趁南昌王与谢子怀周旋之际,顾沫涵已默不作声的跑到紧锁着的牢房门前,三除两下的就将铁锁给弄开了,可以毫不谦虚的说,顾沫涵对这方面可是略有研究,君子弄这些谈不上大雅之泛,可小时候因为备受欺负,莫名其妙被锁起来这种事经常发生,顾沫涵就学会了用铁丝,穿过门缝捣腾铁锁的锁眼,虽说刚开始铁丝经常堵死锁眼,但到后来已有出师之像。 顾沫涵抬眸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人,一把抓住阎衾的手腕,将这人给拽了出来,阎衾在被拽出去的时候目光才从铁锁上挪开,“小涵,你什么时候背着爷学这个了”! 这一声自是惊住了一旁的谢子怀,顾沫涵侧身挡在阎衾身前,神色发狠的看着不远处的人,“叶大人知道你认贼作父,且与恩人刀剑相向,想必会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顾沫涵,我曾读过你的诗,却没成想你会与这些人同流合污”,谢子怀知道这次逃不了,既然如此,阎衾也休想活命,看着阎衾的目光皆是轻蔑,“小王爷你站在一个女子身后,可真有男子风范”? 阎衾对谢子怀的目光哼之一鼻,垂眸就瞥见了自家小涵伸手挡住自己去路的小动作,还是自家小涵好,因为二人离的极近,阎衾鼻尖呼出的热气几乎都扑到了顾沫涵的后颈处,顾沫涵的脸颊瞬间就泛起了红晕,想躲开却发现现在不是时候。 “你们先出去,本王与要他谈谈”,南昌王挥手示意这二人离开,人越多,谢子怀的防备之心就越重,这一切是本王的过失,毕竟本王确实欠叶周一条命。 “王爷,您这……”! 顾沫涵话没说完就被阎衾拽着给拉出去了,阎衾边走还边说一些宽慰的话,好像留下来的不是他老爹一样。 哐当一声,门被重重的闭合上,牢房内因为门闭合上光线因此暗了不少,南昌王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看来还是这个兔崽子了解本王。 瞥见谢子怀脸上的防备,南昌王坦诚的开口,“放心,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外面也没有士兵”。 “你想做什么”?谢子怀双拳攥的咯咯作响,十分抗拒与这人的接触,自己的父亲,就是被这人面兽心的人害死的,“南昌王,你可知道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滋味儿”? “本王知道”,南昌王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制的平安锁,做工很是精巧下面坠了三枚小铃铛,因为拿出来的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声响,上面的银扣上还附着了一条细细的银链,“这是你儿时佩戴的银锁,是我赠与你的,你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我与你父亲喝的大醉之时想出的,我与他结义,彼此称为挚友,我奉先帝之命整顿官风,他便在我身旁协助,因为招惹了太多不能招惹的人,我与他便引火上身”。 “你与我讲这些作何”?谢子怀冷眼看着不远处的人,下唇几乎被咬的快渗出血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人仍旧是像儿时一般的崇敬,根本生不出恨意。 “其实你心里也有疑问吧”? 谢子怀平生最恨别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所有事皆统筹帷幄其中的模样,“既然南昌王爷有心情跟在下多言,在下就只有听着的份”。 谢子怀无法确认这人说话的真假,捉蛇要捏七寸,这人的七寸会是什么,南昌王年轻之时战功赫赫,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修为是否能与以前比拟,而胜算究竟有几分自己也捏不准。 “你迟迟不对衾儿下手,不就是等着我来么”?南昌王大步走到谢子怀身前,微挑起眉头,掀起衣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王爷是聪明人”。 “你在灵徐畅身边待了那么久,应该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收留你,即便养个狗也要看门,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收留你,或许有时候你自欺欺人会想他出自怜悯之心,可在他身旁待了那么久,你便明白了他的本性,他若是帮人必要从你身上要些什么”。 南昌王易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谢子怀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四目相对,谢子怀无法开口打断,因为这些皆是埋藏在自己心里多年的疑惑。 儿时的记忆隐隐硕硕,只记得昏暗的牢房,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父亲的脸上沾着血迹,之后自己在灵府柴房里醒来,灵徐畅拉着自己的手说一切都过去了,不必惧怕,那时候自己便发誓一定要报答灵大人,可时间一久,自己便发觉,自己的思想与之格格不入,他的野心太重,动机也过于明显,对其好必要回报,可因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要是他的话,自己皆会行之,可以说自己每天都在等待,等待这人会交付给自己什么! 等待的时间太久,谢子怀便明白这人救自己并非是什么怜悯之心,自己只是他棋盘上注定要牺牲的棋子,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即便是要自己牺牲,自己也忙里偷闲的在人间活到了这个岁数,毕竟若不是如此自己早就葬身在断头台上,只是这苟延残喘的活着真的太累了,累得谢子怀想快点除掉害死父亲的人,然后离开这世间,活着真的是太累了,死可就容易多了。 “王爷,我报仇以后,也会从这里跳下去,即便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将罪名扣到父亲身上,即便我对你心生敬畏,可这依旧改变不了这事实,我的确怀疑灵徐畅救我的目的,可他要求回报这并不过分”,谢子怀拔出腰间的佩剑,眸子的视线却在南昌王手中的银锁上,泛着寒光的剑刃指向南昌王,“同归于尽吧,我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眷顾”。 万魔山 万魔盛宴,邪君站在山脚下等待出关的魔尊大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此番这世道要翻天覆地,亦正亦邪,邪便是正,正便是邪,凭什么魔族就要生长在见不得阳光的地方,而诺如、自私,在利益情况下会被魔化的人族,却霸占着大好的地面,并不是魔族喜欢有血腥的地方,而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世道不公就不公在,人体虚弱,却有伏羲天族相互,二者相辅相成,而魔族就像被忘却在角落里的垃圾一般,一直得不到正视。 “玄月,来的魔尊山鬼安排好了吗”? “贫僧问过山鬼姑娘,她说一切皆在掌控之内”,玄月血红色的瞳孔内泛着寒光,脸上没有一丝人族所有的欲望及神态,耳后盛开这一朵血色金莲,嗜血修罗,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眉心间的那枚红痣此刻显得魔性很足,魔僧的形象一占而宛。 轰隆一声,黑压压的天际被紫红色的闪电劈开,再一次巨响,一道红光乍现,恶风席卷而来,似乎想要将万物拔根而起撕扯掉一般,年夙的身前的石门炸破,一笼红衣未曾沾染上半点尘土,姬白,本尊现在要让你血债血偿。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年夙的左半张脸被红色的血莲覆盖,魔性因为增添了这具身体主体意识的仇怨,其的狠虐被无限放大到了极致。 姬白,千年前你告诉本尊每个种族生来平等,可偏偏魔族生来丑陋,无论那哪个种族都对魔族唾弃不已,人族占据了这世间最好的土壤,而我们魔尊偏偏要住在地狱与人间的交口处,与鬼物争夺地盘,血舞满天,终不见天日,而细弱自私的人族偏偏生就能得到伏羲天族的庇佑,本尊要除掉人族,将他们赶到弱者该生存的地方,物竞天择是姬白你告诉本尊的。 “恭迎魔尊大人”,邪君望着横空出世的人,眸子内的目光变得温和了许多。 年夙微微挑起嘴角,瞥了一旁的玄月一眼,直直走到邪君身前,身上抚上眼前人的肩膀,“这段日子,本尊恐怕要借助年夙的身份”。 “本君明白”,邪君眸子的余光瞟见肩膀上这人的手腕,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玄月的魔性很厉害,他恐怕有些抵抗不住”。 “越是正派的人,他的心魔就越厉害,玄月是佛家选中的有缘人,沾染上魔,魔肯定迫不及待的想把他吞噬掉,这一切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说着年夙侧头看向一旁的玄月,“你最近有可能会丧失一段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你沾染上的魔物很是喜欢你”。 “多谢魔尊大人提醒,属下明白”,玄月血红色的眸子内无一丝波澜,轻抿着红唇,眸底隐藏着一抹浓浓的邪气,这股邪气仿若沾染进骨子里一般。 “邪君你去把那他们请入禁殿内,看来山鬼的能力果真不错”,说着话时,年夙意味深长的看着邪君,看到这人平静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看来山鬼是感动不了这家伙,“你去帮山鬼,本尊想去歇息一阵”。 “好,本君这就去办,玄月,你保护好魔尊大人”,邪君不放心的说道。 对此,年夙有些想笑,却没有反驳,耸了耸肩膀,便转身离开,玄月紧随其后,邪君直至魔尊大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山鬼一个人就能搞定,魔尊大人让本君去帮什么? 去扫一眼,算是完成魔尊大人的任务,之后睡觉去。 玄月略显的跟在年夙身后,感觉每迈出一步都无比的吃力,就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般。 “放松,别着急”,年夙扭头看着身后人,嘴角处挑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本尊的魔性与你体内的相克,相克者,强者胜,所以你就会有压制,再者他刚入体,是最虚弱的时候”。 “多谢魔尊大人解疑”,玄月恭声说道,血红色的眸子四目相对,眸子里的神色变得恭敬了几分,“不知属下这样会维持多久”? “怎么?后悔了”? “属下决定的事,从未后悔过”,玄月直直的看着眼前人,话语是从未有过的肯定。 “你是人族,与本尊不同,不过到与本尊如今的肉体相同,但他有我支撑,这几天你需要闭关一阵,就可缓解”,年夙神色幽然的打量着眼前人,眸底的溢出邪笑,嘴角的笑多了几分调戏,“想到初见你之时的模样,本尊还真想把你收纳为男宠”。 玄月先是一愣,紧绷着的神情瞬间轰塌,紧接着吧笑意取代,“其实之前属下一直有句话想问你”。 “这里只有你与本尊,就别属下、属下的,想问什么就问”,年夙微微皱起眉头,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古刹青灯,骨伞青裟,玄月给本尊的第一印象着实太深了。 “魔尊大人喜欢的,应该是邪君的模样吧”,玄月眸底衍生出一抹异样。 年夙一脸茫然的看着玄月,显然没想到这人会突然问这个,动了动薄唇,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邪君本尊可舍不得”。 留下这句话年夙便继续挪动脚步朝前走去,明媚的阳光被一旁参差不齐的枝叶给弄的星碎,玄月艰难的跟在这人身后,不远处人的一袭红衣显得格外惹眼,这般看着,这人倒不像是魔,难道是暂居人族身体的原因。 玄月对乱世数千年的隐形早已变得浅薄,只是知晓当年这人可没有把邪君看得这般重,当年的乱世真的是不可一世,目中无人,无人可惹,邪君是他当年的得力四首之一,不过却是最衷心,能力最强的一个,姬白镇压乱世之时,唯有邪君拼死抵抗,这不,最后被囚禁在古袁道下,所以说乱世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救邪君。 禁殿 对山鬼不怀好意的魔族可不少,却顾忌着乱世的身份,没有一个魔族敢在此放肆无理,所以说山鬼在安排所来魔族进殿之时,也没有那个魔族敢惹是生非,要知道这万魔山的主子在此,在场者都知道乱世的性情暴虐,稍有不慎就是找死。 “各位统领就暂歇与此,禁殿内有成千上百个屋舍,魔尊大人稍作歇息就会来此”,山鬼嘴角微微扬起,唇角却无丝毫的笑意,抬头示意一旁侯着的阴魂派发门牌,“还望各位统领屈尊与此”。 “山鬼姑娘客气了,万魔山对吾等未曾紧闭大门就已经很客气了”,墨尘笑着说道,俊俏的面容美的雌性难辨,一袭黑白相间的衣衫,更是衬的不同凡响。 墨尘中意山鬼良久,奈何佳人心不在此,只好作罢。 “墨尘才是客气,千年一别,好久不见”,山鬼客套着说道,对于眼前人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印象,魔尊大人今日出关,也不知怎么样。 “山鬼姑娘还是那般漂亮”,弘毅老远就看到这显然的人,走路生风的快步走来,好看的唇角处挂着一抹浅笑。 山鬼眉头微皱,完全想不起对方是何人,可对方来势汹汹的气焰让山鬼不喜,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入了结实的胸膛上,正恼怒何人这般恶作剧,好巧不巧的对视上邪君的眸子,脸颊处顷刻间浮现出一抹红晕。 邪君轻拦住山鬼的肩膀,这个动作更像是宣霸主权,大步走到弘毅身前这个老色鬼的名声远近闻名,难怪魔尊大人让本君来帮山鬼,看来魔尊大人对山鬼还真是挺上心的,一大屋子的色魔,怎会让心情好起来,“许久未见,弘毅还是老样子啊”。 “本统领怎么比得上邪君的风采”,弘毅恢恢的收拾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邪君与魔尊大人共挣一个女人,这就有意思了。 寒暄了一阵,邪君就有些厌倦了,想离开去睡觉却又不想山鬼在这里应付这一大群色狼,虽说这里面也不乏这些家伙带来的女人,可漂亮的容颜总是招人嫉妒,看着禁殿内门庭若市的场面,邪君感觉脑瓜子有点疼。 “属下参见魔君大人”,一道黑影从邪君的脚下走出,臣服的跪拜在地上,微微抬眸恭敬的看着主子。 “看好这里,本君与山鬼有事要去做”,邪君这番话既像是对这分身说的,又像是对在场所有魔族说的, “各位,暂不奉陪”。 留下这家伙,邪君与山鬼就消失在禁殿之内,各个统领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各思其所,大多数领了门牌前去歇息。 魔尊殿 邪君被缠着身边的山鬼喋喋不休的小嘴闹的脑瓜子更疼了,原本装死躺在卧榻上,可身旁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里只是觉得魔尊大人喜欢的这个女人好麻烦。 “哎、哎,邪君你听我说啊,你看我这般部署怎样,这些家伙各个都不是善茬,当年袖手旁观,这次魔尊大人归来这些家伙又不要脸的来投靠,不……”! “这些魔尊大人都已想到,山鬼你就安生一会儿歇息一下吧,忙了一天不累么”?邪君无法睁开眸子打断山鬼的话,邪君有一种预感自己若是不打断,她能喋喋不休,永无休止的说下去。 闻言,山鬼稍加思索便脱下了外衫。 “那我就睡在你身侧好了”,山鬼将外衫丢弃在地上,不由分说的躺在邪君身侧,第一次感觉这魔君殿里面放这么大一张卧榻没有弄错。 “你……”,邪君被这人的动作给弄懵了,下意识的坐起,不解的看着躺在身侧的人,这山鬼究竟要做什么……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年夙推门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对视上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遭了,年夙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因为习惯了在自己的宫殿里来回走动,就全然没有顾忌这些,本尊莫不是打扰了邪君的好事,但这般退下去好像也不是那回事。 邪君第一时间从卧榻上坐起,顾不上穿鞋就直接光着脚朝魔尊大人走去,遭了,魔尊大人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不知魔尊大人有何事吩咐本君”? “没,待你闲暇时刻,再谈吧”,年夙原本想着这样离开,要不这场景着实太尴尬,刚转身手腕就被邪君拽住了,不解的看着邪君,邪君该不会这般小气怪本尊坏了他的好事吧! “本君现在就无事,魔尊大人有什么,尽管吩咐”,邪君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很快就收回手,见魔尊大人并没有半丝恼怒的气息邪君这才放下心来,魔尊大人真的变了许多,无论是性情还是其他。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年夙看了一眼殿内睡在卧榻上的山鬼,不禁皱起眉头,邪君独善其身千年也是有原因的,“你随本尊来”。 “是”,邪君恭声应下,便紧步跟上,方才放下的心又变得沉重起来,魔尊大人不会是找本君秋后算账吧。 “你就这么出来了”?年夙感觉走的距离差不多了猛的扭头说道,眸底隐藏着浓浓的笑意。 “蛤”?这下轮到邪君一脸诧异了,不这样出来,那该怎么出来,当然,这种蠢话邪君是问不出口的,魔尊大人的性情感觉被这主体意识同化,以前的魔尊大人可不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见邪君发懵的模样,年夙被邪君的这幅神情弄得笑出了声,“邪君,本尊之前一直不懂你为何独善其身数千年,今日本尊算是明白了”。 邪君微皱眉头,却有些愣神,只觉得一笑芳华也不过如此, 心里却仍旧不明白魔尊大人在笑些什么,话锋一转,“不知魔尊大人找本君有何要事”? 见此,年夙才收敛掉嘴角旁的笑,“本尊见你总是这般一本正经的多无聊”! 年夙眸子观察着眼前人的神情变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本尊找你是想让你弄一场比赛,他们来皆是为了接手魔族二把手的位置,本尊想让你坐”。 “本君该如何做才能达到魔尊大人的料想,还望魔尊大人明示”。 “此番本尊把猎物设为楚国的王爷易轻轩,得此者便可坐上这个位置,本尊相信你办得到”,年夙不紧不慢的说道,嘴角处勾起了一抹邪笑,“姬白在楚国,本尊要看看他们的胆识,再者,把易轻轩捉回来做男宠也挺好,要不然本尊就又是孤家寡人了”。 “魔尊大人何曾是孤家寡人,本君会一直陪伴在魔尊大人左右”,邪君眸子里的慵懒被严谨取而代之,郑重其事的说道,就好似在发什么庄重的誓言一般。 “哈哈哈,邪君你能有这份心思本尊很开心,这次本尊希望你能赢”,年夙伸手抚上身前人的肩膀,眸底衍生一抹邪气,血红色的瞳孔内映射出了眼前人的身影。 “本君自是不负所望,魔尊大人放心”,邪君眸子中的瞳孔猛的收缩,话语间是势在必得之意。 “嗯,你赢了之后,本尊还能得一个男宠,何乐而不为”。 “魔尊大人您要易轻轩做男宠”?邪君紧压着眉头,怕把心里的情绪表露出来,之前魔尊大人还想除掉这人,怎么忽然又有这种想法。 “本尊想认真的看看,他看上的人是什么模样”,年夙紧绷着薄唇,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 “本君明白了”,邪君眸底的愁绪一闪而过,牵强的露出一抹笑意,银发在阳光下有些反光,将此人映衬的像极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过这个罪名,邪君甘之如饴。 “嗯”?明白,这家伙明白了什么,年夙恢恢的收回手,挪开目光看向他处,无论如何本尊也绝对不能对邪君出手,这种事不能乱想,“就只有这些了,本尊就先回房歇息,今日本尊不想见那些东西,就由你告知他们,也好让本尊看看这数千年他们的修为有没有颓败”。 “本君这就去办”,邪君没有半丝的迟疑,恭声回禀道。 “不急,你先忙正事”。 “这就是本君的正事,魔尊大人的事,就是本君的事”,邪君一本正经的说道,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去,日后本君还是与山鬼保持距离要好,本君不希望因此而与魔尊大人产生什么间隙。 “嗯”,年夙微微点头,凝眸看着邪君渐行渐远的身影,本尊现在是怎么了,每一个幻化成人形的魔族相貌皆不是凡人之容,或许因为在形态上吃了太多的哭苦,遭受了太多冷眼,魔族中对美已经到了痴迷地步。 抬眸看看看天际,却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这万魔山什么时候竟然有了阳光,真是难得,空中的血舞层层叠叠露出大片的亮光,只是因为此处是地狱与人间的交界处,这浓浓的血腥味儿久久不散,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的原因,这血腥味闻着无比的厌恶。 京城 郊外 蓝月玺这几日可谓是安安生生的待着,没有去外面惹一丁点儿的麻烦,也没再看到凌翰一眼。 后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无名花卉,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近来这京城好像不安生,蓝月玺坐在石桌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爷待在这里可是无丝毫用武之地,也忒难堪了些,这几日凌翰也不来找小爷,小爷过的可真是像极了深宫中的怨妇。 “公子,你就别叹气了,看看这花多好看”,二胖在一匹狼拎着水桶浇花,耳畔旁不时传了一阵叹息声,一阵一阵的,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难怪,刚确认关系应该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凌公子却执行任务去了。 “额……”,蓝月玺闻声看去,眸子的余光匆匆的扫视了一眼地上不知名的小花卉。 “公子这是后悔答应凌公子不乱跑了吧”,二胖从桶里挖出一小瓢的水,淅淅沥沥的浇到这不知名的花卉上,显然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蓝月玺狠狠的瞥了二胖子一眼,这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以后定要找个机会把这个家伙收拾一顿,看到一旁湿漉漉的地面时,顿觉这是一个好机会,正欲起身做点什么,却被会唤住了。 “月玺”?凌翰一来就看到这家伙一副不安生的模样,对视上蓝月玺扭过头来的目光,心里就更加了然了几分,王爷前往边境,不知该不该去阻拦,算着夫晏的时间,这人回京再次前往边境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说不定正在反往的途中。 “凌翰”,看到来人,蓝月玺的眸子蹭蹭蹭的亮了起来,黑色的瞳孔中仿若包揽了万物一般,起身颠颠的朝凌翰跑去。 前脚刚踏出去猛的一滑,后脚还没站稳,身体瞬间失控朝地面摔去,原本以为会摔个满身泥,下一秒就被凌翰给抱住了,小心脏因为惊吓砰砰的跳着,蓝月玺眸子的余光瞥见地上的泥泞,愤愤的瞪了一眼不远处正欲溜走的人。 “刚刚在想什么坏点子呢”?凌翰把这不听话的人安安稳稳的放下,这地面上都是水,这小家伙还敢乱跑,不摔他摔谁。 “凌翰你一来可就诬陷我”,蓝月玺不悦的皱起眉头,这家伙什么意思,方才小爷快摔了个顶朝天,这家伙不安慰也就算了,竟然还这般质问小爷。 “近来我要离开京城,你在此要安生一些,万不可惹是生非”,凌翰一本正经的嘱咐道,生怕这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忍不住又重复了一般。 蓝月玺感觉听这话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就不能来点有新意的么,小爷与这家伙好歹也算是新婚燕尔,这人真是个木头桩子,“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对小爷说”? “嗯”?凌翰一顿,竟真认真的思索了一来,没一阵就恍然大悟的看向蓝月玺。 蓝月玺满目期待的看着这人,本以为凌翰能说出点什么风花雪月之言,后果就是蓝月玺高估了这人的反应。 “也不能让二胖出去,总而言之你挺好待在这里就好,有什么需要采购的,一会儿我会帮你买齐全了”。 “你要出去多久啊”?蓝月玺闷闷不乐的说道,哎呦我去,这家伙想的倒是挺全面的,小爷果然不该对凌翰有那方面的肖想。 “不一定,不过我会把东西买齐全”。 “这东西交给下人做就行了,离别之际就没其他话对小爷说么”? 凌翰看着蓝月玺一本正经的神情,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好像真没有其他什么要嘱咐的了,“没有,只有你不出去抛头露面被歹人察觉到就行”。 你也太小瞧我蓝家的实力了吧!蓝月玺在这里默默吐槽道,“你跟半盏姑娘一起”? “半盏送王爷的师弟返回古袁道,并不一起”。 “一会我还要去南昌王府一趟,王爷有东西让我交给阎衾”! “你告诉小爷这些,就不怕小爷泄露军机么”?蓝月玺神神秘秘的看着凌翰,不愧是小爷的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忒好看了些。 凌翰笑了笑对此没应声。 蓝月玺不爽到了极点,这人公事公办的模样看起来可真禁欲,不紧不慢的凑到凌翰身前,仰着下巴神色自若的看着这人,眸子里露骨的目光像是要将眼前人给吞掉一般。 “我们二人之时,能不能做一下风花雪月之事,虽说小爷与你借不是女子,但这情话还是要说的是不是”!蓝月玺一字一顿的说着,身前人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其实有时候蓝月玺就十分好奇,这人的耳垂怎么就这么容易红,而这人冷冰块的脸皮咋就这么薄呢! 二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可以彼此感受到鼻尖处扑出的热气,凌翰被蓝月玺这般看着,无处安放的目光更是让蓝月玺觉得好玩。 无法,见这冷冰块束手无策的模样,蓝月玺原本是想先入为主的,却不曾想后劲处忽然被人按住,凌翰眸子中的情欲如度递增,薄唇轻轻的从眼前人的薄唇上蹭过,视如珍宝般轻吻在眉心处,一触即开,拍了拍这小家伙的脑袋,就转身离去。 愣在原地的蓝月玺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这人离开,想动却发现好像被人钉在了地上一般,压根挪动不了半分,一时间口干舌燥不已,看来小爷该喝点水了,缓了半天,蓝月玺从回过神来。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即便是昼夜不停的赶路,易轻轩如今也仅仅抵达江南,左肩处的伤势让易轻轩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夜。 已是子时末,黑漆漆的夜色把易轻轩的身影压的几乎快要消失在这黑夜之间一般,对于此地,易轻轩并不熟悉,只是凭借着之前来此的记忆,隐隐约约的记得不远处有一家客栈。 正在易轻轩四处寻路之时,旁边突然亮起了两盏灯,这灯光以为亮的太突兀,眸子一时间难以适应,条件反射的微微眯起,寻找光线看去,乘龙客栈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眸,原来突然亮起的光线是门牌匾上的灯笼。 这客栈为何三更半夜开门,易轻轩只是瞥了一眼,便匆匆的朝前走去,这气氛怎么感觉有些诡异。 “公子,这三更半夜的,客栈内还有空房,这个时辰其他客栈恐怕就不接待客人了”,一身着雪色薄纱到女子,身材婀娜高挑,轻倚在门前的株台旁,一笑百媚生,朱唇轻抿着,勾起好看的弧度,手中拿着一把瑶扇,轻轻晃动着微妙的幅度。 “多谢”,易轻轩道了一声谢,就挪步走开。 可好像正如应了那女子所言一般,易轻轩走了半柱香的时辰,也没遇见一家客栈,走着走着竟又回到了乘龙客栈的门前,而那女子依旧是方才那姿势敬候着,瞥见来人,眸子中闪过一抹欣喜,挪步走下客栈门前的阶梯。 雪衫女子手中的瑶扇支撑到了下巴处,眸底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公子又回来了”? 易轻轩抬眸打量了这客栈一眼,迟疑了半响,正准备开口,那女子就又说话了。 “公子过于谨慎了,我这小店是江南唯一晚上开门做生意的”,白衫女子的血红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人,仿佛想将这人看透一般。 左肩处的伤口已有复发的趋势,易轻轩左右打量了一番,本王无权无势,这地方虽然诡异了些,但抓到本王也没什么用,当朝之中谁人都知道本王不受人待见,抱着这种心思,易轻轩瞥了这女子一眼,就大步走入客栈内。 忽然间,易轻轩觉得这女子的眸子与夙儿有些相像,走入客栈的大堂内才发觉到这里面早已门可罗雀,这才觉得方才的顾虑有些多疑了,左右观望了一下,正准备找掌柜的寻一个房间,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公子,就由小女子给公子引路吧,公子打扮不凡,正如公子所见,客栈内已人满为患,只剩下上等房”!雪衫女子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拉住眼前人衣袖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都可”,易轻轩不着痕迹的与这人拉开距离,耳畔旁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让易轻轩觉得有些安心,眸子的余光瞥了一眼一旁还在吃喝的人,很快就收回目光。 雪衫女子呆呆的看着从手里脱离开的衣袖,很快变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朱唇勾起微妙的弧度,识时务为俊杰的迈开步伐走在前面引路。 易轻轩手中紧攥着佛珠,索性把这东西戴在了手腕上,不紧不慢的跟上,今晚梳洗一下,上完药要尽快歇息,明日还有加紧赶路,皇兄那般忙碌,应该没发觉本王偷偷离开了,不知道这狸猫换太子能坚持多久。 “公子,就是这里了”,雪衫女子在一间紧闭的放门前停了下来,侧身站在一旁,静候眼前人的反应。 “多谢”,易轻轩眸子的余光皆在这白衣女子身上,从本王抵达乘龙客栈门前时,这女子的目光就毫不遮掩的落在本王身上,着实诡异。 易轻轩推门的手悬在半空中侧脸看着身侧人,“姑娘不去忙吗”? “蛤”?闻言,雪衫女子才恍然大悟般的露出羞涩的笑意,绯红的脸颊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公子你的相貌好似小女房中泼墨画上的仙君,一看就挪不开目光”。 留下这家伙,雪衫女子就单手遮脸离去。 易轻轩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女子走远的身影,推门而入,前脚刚踏入门褴,一个小厮便端着一大盆的热水候在门前。 “公子,雪儿姑娘见公子你风尘仆仆而来,特命小的给你送来热水梳洗”。 望着小厮意味深长的笑容易轻轩不禁微皱起眉头,方才那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出这番行为的人,“多谢,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厮脸上堆满了笑容,忙不迭失的端着木盆走了进去。 见小厮轻车熟路走到屏风后加水的动作,易轻轩能看得出来这人对这里很是熟悉,碍于有外人在此,易轻轩站在原地,应该是扎西攒在武器上涂抹了东西,要不然这么多天,这伤口不该这般难愈合。 “公子,火正烧着,小的再去打一盆,您稍等”,说着,小厮端着空荡荡的木盆,匆匆的朝门外跑去。 易轻轩看着夺门而出人的身影,这个乘龙客栈本王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难道真的像方才那女子所说,这里只做晚上买卖? “爷,小的又来了”,方才那小厮又抱了满盆的热水跑了回来,不等搭腔,就匆匆的把热水添好,“爷,您先歇息,小的告退”。 “嗯”,易轻轩轻声应道,礼貌的道了声谢,走上前去将房门的门栓弄住,才放心的退下外衫。 从里衣中取出了药瓶,拿在手中,从包袱里拿出了一身净衣衫,大步朝屏风里侧走去,映入眼眸的是玉砌成的水池,玉池的上方飘着热气,烟雾缭绕,一旁摆放着月白色的杯盏,在灯光下依稀可以看到没到玉酒壶颈口处的液体,锦缎绸罗摆放在一旁,易轻轩没想到这客栈的上等房会奢华到这种地步,本以为是木桶,却没成想会是这些。 脱下里衣,易轻轩赤裸着上半身走到玉池旁,脑海里频频浮现出夙儿的身影,整个手满入水面内,烧热的温度烫的难受,“夙儿,本王对你为何总是患得患失的”。 半响后,易轻轩已端坐在玉池之内,温热的气息把易轻轩两颊处映衬的绯红,温润如黑玉般的眸子中布满了水汽,轻吸了一口气,将伤口处的纱布揭开,一股腐烂味迎面扑来,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将伤口上的污物擦拭干净。 看来在边境之时,扎西攒的长枪伤住了左肩的筋骨,钝钝的疼痛从左肩处传来,鼻息处传来了一股铁生锈了的血腥味儿,易轻轩咬着牙拿起一旁玉酒壶,将盖子放在一旁,狠下心将里面的酒如数到入伤口上,刹那间酒香占据了整个房间,左肩处的疼痛更是如度递增。 易轻轩几乎快把下唇咬破,真是该死,本王近来究竟是怎么了,尤其是在边境的那段时间,过得有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待疼痛缓过劲来,才将方才准备好的药撒在伤口上面,用干净的白布裹在伤口上,正准备起身之际耳畔旁忽然传来剧烈的轰鸣声。 “果然不错,不亏是魔尊大人看上的人”,墨尘手中拿着一把瑶扇,身上已经穿着方才那袭白衫,眸子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魔族天生对这种美的东西有偏执般的追求,人族生而弱小,却没成想却生的这般漂亮,难怪伏羲天族会偏宠与此,这其中怕是有道不明的东西。 易轻轩看着凭空出现在不远处的人,拿着衣衫的手一顿,坐在玉池里,思索着是出去还是再等一会儿,邪气凛然,看来本王不知不觉间招惹了魔物,难怪这家客栈只做夜里生意,这人恐怕就是方才假扮成女子的人,这张脸太过于雌雄难辨,若不是现在不远处那魔物用原声说话,恐怕本王还真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一个男人。 “公子泡的可真悠然自得,可否我帮帮你”,墨尘毫不遮掩眸子中的欲望,本统领还真是怜香惜玉,这人族脆弱至极,所以说本统领才等到这人上完药才动手,好不容易能见到人族,自是要好好玩弄一番,反正魔尊大人只是说要活着这人做男宠而已,自己动手调教一下,魔尊大人应该不会太小气吧。 “呵”,易轻轩冷笑一声,裹上一旁的衣袍从玉池中一跃而起,速度快如猎豹般拿过放置在一旁的佩剑,眸子中充斥着浓烈的敌意,“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易轻轩能感知到眼前这魔物赫人的修为,并不是本王一己之力可抵挡的,灵徐畅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能操控这些家伙,说不定是本王不经意闯入了这魔物的领地,只能静观其变看看这魔物究竟是何目的。 “啧,墨尘你可真不厚道,方才把本统领引开,准备独自邀功”,弘毅一袭黑袍出现在墨尘身后,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青色的骨剑,眸子中露出了一抹狞笑,便直接朝墨尘袭去。 刹那间黑雾弥漫,占据了整个房间,耳畔依稀能听的到冷兵器交击碰撞的声音,易轻轩所修行之道与这魔族相克,凭借着灵力对这极强震慑力的感应,慢慢的将衣衫穿好准备溜走,看来这两个魔头间有恩怨,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公子,想去哪里”? 一阵妖媚的声音不可阻挡的闯入耳畔,这声音从四周传来,易轻轩一时间无法确定这声音的来源,只是能清楚的感觉到来人距自己并不远。 这妖媚的声音是故意压低嗓音说出来的,正在易轻轩寻找出口离开之时,右肩膀却被人按住了,身后强烈的魔性让易轻轩十分不适应,或许与所从师道的缘故,对于魔性,本能的抵触。 右手已握住佩剑的手柄,蓄势待发,身后这魔物,如今拼死一搏,本王还有几分胜算。 “你这老家伙,猎物是我的”! 浑厚的声音打断了易轻轩的思路,很快肩膀上的手就挪开了,黑雾弥漫,带着丝丝的血腥味儿,身后这魔物很快就吵了起来,易轻轩不敢耽搁,连忙离开。 本王莫不是闯入魔窑里了,凭借灵力走出门外,从楼上望去,方才还是人满为患的大堂,映衬着昏暗的灯光,变得冷清的不似人待的地方,这里邪气把易轻轩压制的机会快喘不过气来,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弄不好这里晚上做生意,做的是死人生意。 易轻轩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时,大堂内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连同客栈的房门,一起变得扭曲,这人易轻轩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又沾染上了魔性。 若是如姬白所言,乱世占据了夙儿一半的主体意识,本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不知不觉沾染上了魔性,本王之前应该一直把罗盘放在身上,不然那魔物绝不会有可乘之机,本王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因为夙儿的出现过于惊喜,就完全忽略了其背后的所有。 大堂的地面变得浑浊不堪,像极了沼泽,紧接着咕噜咕噜的冒气水泡,易轻轩只得止步站在楼梯口处,咕咚一声,地面上溅起硕大的波浪,一人首蛇身的东西直直朝易轻轩扑来,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清晰可见。 拔出腰间的佩剑,易轻轩侧身躲过,不详的预感从心底衍生出来,准备原路返回寻找窗口时黑雾已经延伸了过来,黑雾之中出现了许多双冒着红光的眸子,易轻轩心中一惊,忍不住往后退去,那人首蛇身的魔物看准时机,虎视眈眈许久。 易轻轩心里咯噔了一下,紧绷着薄唇,一时间进退两难,这些魔物为什么缠着本王,眸子的余光瞥见泥潭内涌动的不知名生物,这些魔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等思索,魔物便纷涌而上,易轻轩眸子暂时性的失明,鼻尖处皆是血腥味儿,有那么一瞬间易轻轩在撕开是不是身体反应太慢,身体早就被魔物给吞掉了。 赫赫的冷风灌入领口及袖口内,易轻轩清晰的感觉到身侧有人,眸子因为暂时性的失明而变的涣散且无焦距。 “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易轻轩感觉到下巴处被人遏制住,越想看清楚眼前人的容貌,眸子的目光就看着越无助,遏制住易轻轩下巴的人眸子微暗,人族看起来总是这般无助可欺,却殊不知这般越发容易引起那股施虐欲。 “夙儿,是你吗”?易轻轩双手握年夙扶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腕,因为动作过于突然,牵扯住了左肩处的伤口,眉头抑制不住的皱起。 “肩膀处受伤了,什么时候弄的”? “只是小伤而已,夙儿你这段时间去了何处”? 邪君微微勾起嘴角,手掌轻轻抚上眼前人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邪君有些动心,这等尤物,难怪魔尊大人会动心,之前本君曾见过在古袁道意气风发的易轻轩,杀了本君不少的阴尸、阴魂,如今看到这人这般狼狈的模样,倒有些想看这人被压制在身下的神情。 “本座哪里都没去,神识被占据,怕伤到其他人,就躲走了”,邪君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这人,这左肩处的伤本君亲眼目睹是被长枪所伤,这伤口已有几日,如今还未愈合恐怕是伤到了筋骨,人族似乎把这种皮肉之情看的很重,当年的易轻轩脸上可是不会有这幅神情,这皮肉之情,果真是软肋,难怪魔尊大人之前对这人动了杀机。 易轻轩听得出眼前人语气中的冷淡,顿时心里有些忐忑,只是紧握着年夙手腕的双手一直没松开的意思,“夙儿,你跟我回去找师尊,他定能帮你把这魔物逼出来”。 “真的吗”?邪君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手腕被这人握住的感觉很舒服,千幻长老怕是自身难保,不过那个老头子也是有两把刷子,易轻轩不提,本君都快把这个老头子给忘记了,本君在古袁道宗族可没少吃苦头,待这件事安定下来,就让古袁道尝试一番没落的感觉。 “真的,师尊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易轻轩在抓到夙儿手腕时就感觉到不适,敏感的嗅到这人身上压抑着的魔性,让易轻轩一时间无法确认如今的夙儿,是否真的是夙儿,姬白仙尊还在异世相差甚远,看来本王要想个法子把夙儿引回异世。 “可是本座不想见你师傅”,邪君懒洋洋的开口,这番可是邪君的心里话,这数千年本君都不知道见过古袁道多少师宗师尊的继承,唯独这千幻长老的想法比较搞笑,本君可在他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再见本君怕是会忍不住除掉他。 “那我们回异世可好,本王可以放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即便成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也在所不惜”。 听着这近乎哀求的语气,邪君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好,伸出空闲的手将易轻轩脸颊旁的碎发拨到耳后,这古袁道高岭之花如今这幅面容可真好玩,魔尊大人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到时候让魔尊大人把易轻轩交给本君,到时候定然十分好玩。 “也可,不过在此之前择煜你跟本座去一个地方可好”?邪君抚上眼前人的后颈,目光的视线落在易轻轩涣散的眸子上,心里竟生出了一抹异样,魔尊大人即便是收男宠,也不会多看本君一眼,也罢,本君活了几千年,如今谈论这些情爱什么的,未免有些可笑,“方才你的眸子被魔物弄出的烟雾所伤可能会暂时性失明”。 “去何处都好,之后我们就会异世”,易轻轩浑身的肌肉变得僵硬起来,眼前人极强的震慑力让易轻轩无法忽视,因为暂时性失明的因故,方才的慌张没从眸子里溢出,只是一副无助的模样,因为对年夙的性格过于了解,易轻轩更加确认这人是被控制了的夙儿,当务之急是先把夙儿的消息告知给姬白仙尊,单凭一己之力,本王根本奈何不了这魔头。 “肩膀处还疼吗?方才你怎么闯入魔窟里了,要知道那里可是做死人生意的,都这个时辰了,择煜你还只顾着赶路”,邪君的语气很平缓,这世间所有人果然都比不上魔尊大人。 “我想快点见到你,这些日子里呢了无音讯,我有些担心”,易轻轩放低语气,握着夙儿手腕的手心溢出来了一层汗水,大概是因为眼前人是夙儿的因故,即便暂时性看不见,也并不慌张。 “本座身上的魔性,择煜不怕吗”?邪君有些搞不懂,这人微微发颤的身体实则是在硬撑,方才在乘龙客栈内易轻轩躲避之时扯住了伤口,此刻恐怕刚换上的纱布也被沾染上了血液,本君身为魔族,对血的味道非常敏感,哎,人族真麻烦,在意中人面前也要硬撑么?这伤口反反复复的撕裂,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愈合。 “我怎么会怕,夙儿想带我去哪里”? “这个,暂且保密,很快就会到了”,邪君不紧不慢的说道,眸子的目光怜惜的扫过眼前人的左肩,魔尊大人选中的男宠,这般伤痕累累的带回去恐怕不好吧! 看来这姬白也没多大的本事,能把易轻轩救走却无法施法让其伤口愈合,这般来想,恐怕姬白的修为也不复当年。 京城 皇宫青龙宫 路渊百无聊赖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这几天可谓是过得浑浑噩噩,要不然义正言辞的答应了罗岐山,也真想跑出去耍两天,这天天窝在这宫殿里可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作者吐槽:难道不是路渊惧怕门外的禁军统领才没溜走?(๑•ั็ω•็ั๑)) “路公子,您起来了”,凌翰站在房中老半响,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蛤”?突兀的声音吓的路渊浑身一颤,问声望去看到凌翰的身影才放下心来,“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昨日卑职是准备去寻王爷的,可后来想想,半道上卑职也根本截不到王爷,即便拦截到了,卑职这一己之力也根本阻拦不了王爷的想法,思来想去,索性就帮王爷消除他心中的顾虑更实际点”。 路渊被凌翰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什么叫易轻轩的顾虑,爷看着这么像顾虑么,“所以你准备……”? “卑职准备在王爷离开的这些日子,寸步不离的跟着您,直至封岳将军回京,这些日子路公子您有什么需求尽可吩咐在下,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凌翰恭敬的说道。 “若是这般,你就去把那禁军统领引开,让我出去透透气,放心,就在这皇宫里走走,哪里都不去”。 “不行,卑职在秉行您任务时,不可违背王爷之前命令”,凌翰想都没想,直言道。 路渊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幽怨的看着凌翰,反问道,“你这般还算是竭尽全力”? “这是卑职职责所在,路公子有什么其他要求的话,可以吩咐卑职”。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路渊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简直没眼看着凌翰,“你这般偷换理念,你家王爷知道么”? “嗯”?凌翰先是一顿,随即一本正经的思索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家王爷,应该明白”。 “……”,路渊幽幽的瞥了这人一眼,百无聊赖的伸着懒腰,“你给我弄几本书看看吧”。 “王爷宫殿里成千上万本书,路公子都看完了么”?凌翰诧异的问道,王爷平时里最喜欢的就是收纳百家书籍,并且这些书的包括范围甚广,这短短几日,怎么可能看的这么快。 “那是人看的书么?能看的就那几本,像你家王爷那样的人,那书看着头疼,你给我弄几本不可描述的”,路渊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这满架子鼓书,都是什么兵法、修行之类的,爷对这些可全然不感兴趣。 “不可描述”?凌翰轻挑起眉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路渊,被路渊嘴角的笑容弄的瘆的慌,这家伙想看什么书就不能直言么,什么叫不可描述…… “这个就要靠你自我领会了,找不到爷合眼的,你就要一直找”,路渊愤愤的说道,让你给我偷换概念,方才还说什么竭力为之,如今又给我说什么在不违背王爷命令前提下。 “……”,凌翰在心里默默的领会着这四个字,路渊的性情看起来与月玺相差无几,这俩人说不定会『心有灵犀』,“卑职这就去办”! 路渊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就不信这一本正经的凌翰,能找出什么东西来,在青龙宫里也只能逗逗凌翰玩了,谁让这家伙与易轻轩最为相像,易轻轩这家伙他自己跑路还不行,还要拉我垫背,家里酿的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是闹心啊! 京城郊外 别苑 蓝月玺狐疑的把凌翰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遍,还小心眼儿的问了一句那人好看不。 老半天,凌翰也没明白过来月玺此言是何意,“这与不可描述的书,有什么关系么”? “老大的关系了,以后咱不给他玩了”,蓝月玺不悦的开口,老大不情愿抿着下唇,心里暗暗的衍生出坏点子,小爷的人这是被惦记上了么? “噗……”,凌翰脸上的神情绷不住笑出声来了,忍不住伸手将身前人给抱入怀里,鼻尖处皆是怀中人身上特殊的气息,“他是封岳将军的意中人,封岳将军前往边境,王爷他狸猫换太子,将路公子给留在青龙宫内,所以路公子难免会有怨气”! 蓝月玺没想到凌翰会这般认真的给自己解释,周身皆是意中人身上的气息,而且凌翰这语气怎么听着有那么一点点委屈,是小爷听错了么,唇角忍不住“所以你就来问小爷”? “路公子跟月玺你相差无几,他所说的不可描述之物,我就想着,月玺你可能知晓”,凌翰抱着怀中人不肯撒手,自家这小孩扭扭捏捏的模样,想到坏点子时眸子里不自觉流露出的目光,皆是样样好看,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真不是开玩笑的。 凌翰慢慢的松开怀中人,耳尖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侵染上了一层殷红,红的将近血色一般。 “这个小爷还真知道”,蓝月玺感觉笑的脸有些难受,封岳将军的风采小爷略有几分耳闻,他的意中人所言的不可描绘之物肯定不是什么鬼怪吓人之类的,那就是嘿嘿…… 看着笑得一脸暧昧,且丝毫不知收敛的蓝月玺,身为男人,凌翰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只感觉耳朵处烧热的厉害。 自家凌翰还真是脸皮薄啊!看来日后小爷跟凌翰玩闹要注意分寸,不知道自家凌翰的品尝起来,会是何滋味,一想起这个,蓝月玺的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该死,小爷还是收敛点好,要不然最后后闹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家凌翰真好看,放心,这些东西小爷我可收藏了不少,自是要让封岳将军的意中人满意”,蓝月玺笑得贼兮兮的,原本想喊夫人的,怕眼前人不悦,就只得改口,因为笑的过久,脸疼的难受,一时间有些收敛不过来,两手揉了揉脸颊,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人,一本正经的教导道,“小爷给他拿的书,凌翰你可不能看,否则会教坏小孩儿的”。 “好”,凌翰双手抚上眼前人摸着脸的手背上,轻轻的揉着,“笑得久,疼了吧”! “嗯嗯,特别疼”,这种装柔弱的机会蓝月玺怎么可能放过,立马装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眸子中附着了一层水光,看起来快用哭了一般,“凌翰亲小爷一下,就不疼了”! “……”,凌翰相对无言,轻咳了一声,在蓝月玺的脸上拍了拍,紧接着好似想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人,“不可描绘的东西,月玺你收藏了许多,甚至来经常也带着”? 蓝月玺没想到凌翰会突然问这个,眼眶里的泪光差点溢了出来,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没能想起怎么解释,“嘿嘿,这种东西京城街市上有很多,小爷怎么可能随身带这种东西,俗话说君子……”。 “好了,就不要狡辩了,去给我拿书去”,凌翰打断眼前人喋喋不休的话语,这解释的还不如不解释来得好。 “哎!得嘞,小爷去把珍藏多年的宝贝给你拿来,但你保证不要看”,蓝月玺微皱着眉头,好似怕什么小秘密被戳破一般,这封岳将军的意中人看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语罢,蓝月玺就颠颠的朝里屋跑去,凌翰望着蓝月玺的身影,一时间竟想不到自己究竟该给这人些什么好,钱财方面月玺所拥有的恐怕能把自己给压死,其他方面,恐怕许多京城名门望族家的公子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看来待这人新鲜劲头过了,到时候自己应该有些自知之明,不想难堪就该自己离开。 “凌翰”,蓝月玺抱着怀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大步朝凌翰跑过来,直至到凌翰身前,才止下脚步,将东西死死的抱在怀中,威胁般的开口,势有眼前人不答应,就绝不妥协的趋势,“你用膳了没,一会儿一起呗”? “好”! “啧啧,你答应的这般利索小爷是一时间竟有点不习惯,话说你昨日不是找阎衾之后准备离开么,怎么就想通留在京城了”? “昨日我去南昌王府,听管家说南昌王爷与阎衾昨夜彻夜未归,再加上路公子在京城中,我必须断了王爷的后顾之忧,不能让京内频生事端”,凌翰的眸子的视线落在月玺怀中的东西上面,顿时对着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有些好奇。 “不是因为舍不得小爷么”?蓝月玺原本布满笑容的小脸儿很快变的沮丧起来,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不是说要用膳么”?凌翰抚上眼前人的后颈,其实没用多大力气,因为眼前人低着头,只是微微用力,这人就栽到了自己怀中,看着眼前人凌翰总感觉很无措,一边怕越陷越深,一边又忍不住的想接近。 “嘶……”,蓝月玺捂着被撞到的小脑袋瓜子,呲着牙抬头看着凌翰,这家伙的胸口是石头么,刚刚跟撞到了石头上一样,这酸爽…… “还要等一会儿,现在这个时辰,厨娘恐怕还没做好,要不你跟小爷出去走走”? “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能去”,凌翰义正言辞的否决道。 “那小爷什么时候能出去走走,小爷发现我现在跟大家闺秀一样,天天待在家里,快长蘑菇了”,蓝月玺满腹哀怨的把手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递到眼前人身前,“这姑娘家家的,怎么光明正大的问你要这些东西”。 凌翰接东西的手一顿,随即瞥了眼前人哀怨的小脸一眼,“谁说那是姑娘家,我一直在说路公子,难道月玺你没注意”? “蛤?不是她的名字就叫路公子”?蓝月玺一脸懵懂,哎呦我去,封岳将军的意中人竟然是个男的,方才凌翰说与小爷相信,小爷还以为是身世,没想到会是性别。 “你见过一个姑娘家的叫这种名字”? “嘿嘿,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一会你又要笑话小爷了,后院开了几蔟不知名的花,甚是好看,上次你离开的太急,正好这次有空”,说着,蓝月玺一把揽住凌翰的肩膀,悄悄的占了一次便宜。 “嗯”,身侧人脸上的情绪凌翰可谓是尽收眼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呢! 万魔山 血色的浓雾把阳光遮盖了个严严实实,明明正直午时,大地之间却处与一片昏暗,门前点燃的烛台的光线顺着魔尊殿敞开的大门闯入,殿内昏暗无比,再往里侧一张硕大的床榻上一人正熟睡着,坐在一侧的邪君百无聊赖的盯着熟睡的人,忍不住伸手抚上熟睡之人的脸颊,看来这易轻轩对本君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看来这次的比赛,对邪君你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年夙踏入殿门的那一刻就看到邪君的动作,随即血红色眸子的目光就落在了易轻轩身上。 邪君不紧不慢的收回手,恭敬的站起身来,“本君只是攻其软肋而已,人族体质过于下等,可不能硬来”。 “看来邪君你在古袁道的数千年,对人族的一些东西挺熟悉,不过本尊在年夙身上没发现这点,对于易轻轩的修为你想必也了如指掌”,年夙在床榻旁止住了脚步,侧身坐在了一旁,眸子的视线却皆在邪君身上。 “这人的手段可厉害着,只不过上次在边境之时这人中了本君制的毒物,现在是他修为不稳,这毒物很是隐秘,即便是姬白也不曾察觉到”。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难怪本尊看着择煜的气息不稳”,年夙眸子的视线从邪君身上挪开,紧接着落到了熟睡之人的身上。 听到择煜这二字时邪君先是一愣,随即收敛掉脸上的诧异,疑惑的看向魔尊大人,“您……”。 “哈哈,跟他学的,没想到顺口一喊,还挺顺口的”,年夙坦然的说道,顺势直接向后躺去,慵懒的目光不紧不慢的看着邪君,眉宇间露出了一抹狐疑。 “本君是想问魔尊大人准备怎么共度良宵”,邪君嘴角牵强的撤出一抹笑意,毫不胆怯的对视上魔尊大人看过来的目光,是本君多疑了,魔尊大人与年夙同体太久,有这种习惯也难免。 闻言,年夙脸上的笑变得暧昧了几分,腥红的舌尖轻舔过下唇,随即便收敛掉脸上所有的情绪,一股强者所有的震慑力度如数展现,“那群家伙应该知晓邪君你已捷足先登,大概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先确定这场比赛的输赢再说”。 “人族有句话叫做春宵一夜值千金,本君认为这句话并无道理,他们应该有自知之明,若轮修为,他们该心中有数”,邪君慢条斯理的开口,本君身上的魔性,在古袁道待的太久,确实磨掉了几分,而魔尊大人之前被囚禁在异世之内,想必也会。 “什么时候邪君也学会人族的话”? “所谓入乡随俗,本君之前见闻过不少,人族将皮肉之情看的很重,即便是人族内地位最为崇高帝王也逃不过,正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邪君眸子的目光不时看向殿门处,显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 “邪君的话语让本尊耳目一新”,年夙起身走到邪君身前,邪君的身上沾染了人间的气息,血红色的瞳孔内映衬出了眼前人的面容,“其实这么多年本尊一直有个疑问,以你的本事,根本无需依附与本尊,本尊一直不懂其中的缘由”? “本君崇敬与魔尊大人的修为,不行吗”?邪君目光变得温和了几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各有志向,本君的志向不大,只是想跟随着魔尊大人您,仅此而已,本君就不打扰魔尊大人您的好事,对于魔族地位,本君并不急于一会儿,好事要紧”。 留下这句话,邪君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只是在背对着年夙的那一刻眸子的目光随即暗了下来。 直至邪君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年夙才收回目光,挥袖砰的一声将殿门闭合的死死的,血红色的瞳孔就像是侵染在眼眶里的血水一般,脸上的血色莲花如数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焦急,年夙大眼扫了一旁的摆设,周围并没有药物,本座醒来只是暂时性的,马上就要被吞噬回去,必须尽快把择煜送走。 “夙儿……”,易轻轩睁开眸子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下意识的唤道。 “择煜”,年夙扭头就看到方才本应该熟睡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大步走到床榻旁,攥住这人的手腕,一脸严肃的说道,“择煜,本座的时间不多,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很多事一言难尽,本座先送你离开这里,回京城去”。 “不行”,易轻轩一骨碌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大致明白了什么,如黑玉般温润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眼前人,不容拒绝的开口说道,“你跟我走,姬白仙尊正在找你,他可以帮你将乱世逼出来”。 年夙一顿,即便姬白仙尊在此,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本座坚持不了多久,下次不知道什么能醒来,更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看着眼前人略有苍白的脸色,眸底溢出了一抹心疼,“肩膀处的伤口如何”? “没事,小伤而已”,易轻轩故作轻松说道,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尾音。 易轻轩很清楚夙儿口中的时间紧迫是何原因,干脆又直接朝后面躺去,“我与你一同留在此,你不离开,我也不走”。 “你……”,年夙被这家伙的反应给弄的愣住了,哭笑不得的直接将不听话的人给扛了起来,本座的修为带有魔性,不可帮择煜愈合伤口,顾忌这人左肩的伤口不敢用多大力气,“本座带你离开这里,修为不稳还敢乱跑,择煜,你真不听话”! 自己的意中人被这么多人盯着,年夙恨不得把这些人如数除掉,当然,年夙知道择煜只会在自己身前才会这般,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邪君说择煜中了他的秘法,看来本座还要去找邪君一趟。 “你这是作何”?突然被人这般扛起,易轻轩说不出的别扭,眉头紧蹙在一起,想要挣脱却又怕撕扯住伤口而被夙儿察觉到。 “你说呢”?察觉到这人的反常,年夙小心翼翼的将这人给放了下来,血红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这人的左肩,“真的只是小伤吗”?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去异世,姬白仙尊他就在异世内……”! 易轻轩话没说完嘴巴就被眼前人给捂住了,年夙感觉手心儿处被眼前人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 “择煜,这短时间内本座无法带你回异世,只能先把你带出这万魔山,就别来找本座了,本座这一世能遇见你,很是幸运,本座并不想你因我而变成这般,如今看来,你遇见本座,并不是什么好事”,年夙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认真和坦然,即便姬白仙尊来到此又如何,本座与乱世相辅相生,若乱世从本座体内抽离,本座就要无能为力的死在择煜面前,生离死别的痛苦本座不想让这人经受,倒不如把这人送走之后,自我了断。 易轻轩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眸子的视线就被黑色的漩涡占据,紧接着便是一旁漫无边际的黑暗,只是手腕处的温度让易轻轩知道夙儿在自己身侧,只是刹那间,那种极具侵蚀性的黑暗消失,取而代之的满目的星空,待身体的感知慢慢恢复,那人早已离去。 一望无际的黑夜之中,易轻轩感知到身为人族的渺小,与魔族相比,本王所附属的一切就显得过于无能为力了,忽然一道亮光照射在易轻轩的脸上,易轻轩忽然间有个念头,尽快把身体养好,否则这摇摇欲坠的身体,根本无法与魔族相抗衡。 “择煜”!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不等易轻轩寻找来人,罗岐山就出现在漫漫荒野之中,“罗岐山,你不是在边境……”! 话没说完,易轻轩就明白了,夙儿口中的万魔山并不在楚国境内。 “你怎会在此”?罗岐山原本以为是自己眼花,可没成想走近后竟真的是这人,下意识放在腰间佩剑上的手这才收了回来,“你身上……”! 罗岐山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离开之前记得这人身上的魔性已经变淡,可现在怎么会反倒递增。 “本王看起来很奇怪吗”?易轻轩对视上眼前人诧异的神色,不解的问道,感觉就像深沉与大海一般,这种无能无力唯一的期望就是明日,必须快些找到姬白仙尊,单凭本王,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王爷您怎会在此,您身上的刀伤复发了”?罗岐山话刚说完,眼前人就直直的向后仰去,忙不迭失的上前扶住,这微弱的气息就像生命将要耗尽一般。 罗岐山心脏砰砰砰的跳着,大脑顷刻间变得一片空白,根本不敢想下去,将这人拦腰抱起便慌乱的朝军营内跑去。 驻扎军营 燃着的火堆映衬出了火堆内的身影,军医急急忙忙朝将军营帐内跑去,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跌跌撞撞的抵达账外,刚要开口请示,一股震慑力极强的话语就传了出来。 “别给老子扭扭捏捏的,快点进来”,罗岐山看着床榻上呼吸越来越弱的人,心急如焚,端着温水茶盏的手有些微微发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择煜不是跟渊儿一起在青龙宫待着,这人怎么会逃出来,又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将军”,军医秦明一进营帐就看到将军吃人一般的目光,见惯了这人运筹帷幄之中的模样,这番神情让秦明也抑制不住的慌张,刚准备开口询问何事,转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气息的人,待看清面容后秦明脑袋『嗡』的一下,王爷、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傻站这干什么,快点跟老子治好”!罗岐山倒吸了一口凉气,暴躁的喊道,原本想喂易轻轩喝些水,却怎么也喂不进去,生平而来罗岐山从未见过择煜这番模样。 “是”,秦明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去为王爷号脉,观察脉象半响后,又伸手挑开昏睡过去人的眼皮。 “怎么回事”? 罗岐山故作镇定的问道,即便是如此,却仍遏制不住发颤的尾音。 “回禀将军,王爷的伤并不致命,凭小人所看,王爷是中了魔毒,不知道将军可曾听闻过古袁道山下所镇压的邪君,此乃阴尸毒,这毒看起来不一般,会有假死的现象,再者便是消磨修为,再加上小人发觉王爷左肩处有伤”! “这伤本将知道,只是按道理说应该愈合的差不多了”。 秦明斟酌了一会儿,解开王爷的衣衫,包裹伤口的纱布被乌黑的血迹侵染,伤口是乌黑色的,看着比被伤时还要严重几分,“将军,王爷这是被扎西攒所伤”? “是,有什么问题”? “将军,您忘了,扎西攒所使用的长枪,会在利刃部涂抹一种他们辽国军队中特用的药水,这药水会让伤口难以愈合,之前将军您被偷袭,手臂被划了一道伤口,足足一个月才愈合”,秦明细细的将伤口观察了一遍,“不过扎西攒还算是光明磊落的人,并无毒,王爷的伤口破裂,血液不该是乌黑色”!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的意思是那尸毒覆盖在这伤口上”?罗岐山的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得知床榻上的人暂无生命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是,属下先试药解除王爷肩膀上扎西攒兵器上的东西,之后要去把巫师请来,巫师他对阴魂、阴尸之类的有很大的研究,属下先写药方”,说着秦明就忙不迭失的从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纸笔,趴在案台上些了半响,就把药方交给一旁的侍卫前去配药,“将军,属下现在去外伤涂抹的药,这尸毒看起来不一般,属下会吩咐巫师马上赶到”。 行礼请辞后,秦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营帐,朝药房内赶去。 罗岐山看着易轻轩左肩处的伤口,紧拧在一起的眉头一直没舒展开,究竟是什么尸毒,会造成假死且消磨修为,古袁道下镇压的邪君本将略有听闻,难道是那东西下的毒? 江湖中传来风声,镇压在古袁道下的那个东西,好像跑出来了。 之前择煜在古袁道,铲除了不少邪君手下的傀儡,难道是因为这个…… 异世 晨光熹微,笼罩着大地的黑云渐渐散去,天边露出白皙的亮光,三两声的鸟鸣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姬白百无聊赖的跨坐在树枝枝干上,这年夙都多日了,还没回来的意思。 炼狱望着一脸纠结且郁闷的人不禁有些疑惑,这几日也算是了解了这人的身份,本以为异世的师宗怎么说也是一个身着白衣,白发飘飘的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却没成想会是这么一副单薄的少年模样,试探般的开口,“师宗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姬白瞥见属下的人,坦然的说道,这家伙没计较前几日本仙尊把他弄晕的事,相处下来也是个不错的人,看来自己这徒儿认人的眼光还挺不错,起码比苏绯辞强。 “师宗大人,教主大人他即便回来,第一个要找的人,也定然是教主夫人,可以说是教主夫人在何处,教主他就在何处”! “有这种事”!姬白微微皱起眉头,月白色的眸子中满是诧异,自己这徒儿不会正处与追求意中人的阶段吧,啧啧…… 瞥见师宗大人八卦式的笑容,就轮到炼狱震惊了,这师宗大人真的跟自己之前所见的得道高人不一样,那些人总是故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而师宗大人才是真正封神的强者,但是这人从未故意做出什么威严,反而极其平易近人,刨除之前师宗大人把自己弄晕这件事不说,其他都挺好的。 “倘若是师宗大人,处理好所有事物,最想见的不就是意中人么”? “此言有理,你不早点说”,姬白认真的感同身受了一番,发觉此言甚是有理,看来是本尊没接触过情爱这种东西,有时候所想的没那么全面。 “师宗大人您也没问过属下啊”! 姬白一下子被这句话噎的死死的,煞是尴尬,月白色眸子的视线幽幽的扫了这人一眼,看来本尊还是去京城一趟找易轻轩为好,如今看来守株待兔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便赫然消失在原地。 “看来这种修为,我这一世的抵达不到了,有的时候还真不得不服气天赋这一说”,炼狱望着姬白仙尊消失的位置,崇敬的说道,果真因人而异。 襄阳城 木子然身着一袭黑衣,斗篷帽遮盖住了整张脸,逸眞阁亦不复存在,短短光阴,此地早已改朝换代,唯一不变的便是依旧稳固的古袁道,其他门派有高高崛起的,亦有落败到低谷惨遭灭门的,在此张扬的人,皆换了一张脸面。 随便找了一家茶楼,寻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坐下,叫了一壶茶和点心,便将佩剑放在桌面上,漫无目的的扫视了周围一圈,木子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去何处,夙儿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听说了吗?古袁道里镇压的那个鬼东西跑出来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古袁道禁山里有一个狐妖,那魔物是被这狐妖放出来的”。 “看来这古袁道的师尊近来可有的忙了,我怎么听说那镇压的魔物可不一般,这魔物可统领万千阴尸、阴魂,魔军百里,吞人噬鬼,可复苏万千坟墓内的尸首”! “……”! 耳畔旁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觉入耳,木子然轻抿了一口茶水,看来自己不该进入这个地方。 正准备起身离开之际,肩膀却被人突然按住,因为没有防备,木子然一下子随着惯性,随即重新被按在了椅子上。 一脸茫然若失的坐在椅子上,木子然被身后人这突兀的动作弄得一顿,要不是肩膀上那人按着自己肩膀的手一直没离开,差点忘记自己这是被人按在椅子上的。 “傻掉了吗”? 清冷的声音让木子然大脑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呼吸衣襟,身体的肌肉变得僵硬起来,不敢大出一漏气,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破这难得的幻象。 “习凛,阔别多年,你就不识得我了吗”?苏绯辞一袭白衣胜雪,骨节分明的手掌扶在木子然肩膀处,黑润的眸子中映衬处近朱者赤之人到身影,狭长而窄的眸子,是好看至极的桃花眼,眸若桃花滴水三分。 哗啦一声,木子然拔出桌面上的佩剑,硬着头皮向后看去,待熟悉的身影撞入眼眸之时,脸上的神情顿时崩塌,寒刃毫不留情的朝身后人袭去,刀刀凶狠至极,却皆留有回旋的余地。 苏绯辞只是一愣,便用折扇挡住了袭来的剑刃,对视人眼前人眸子的那一刻顿时心软,还未开口眼前人第二招就不容分说的迎头劈来,挥袖食指与中指牢牢的遏制住剑刃,剑身泛起的寒光映射在苏绯辞脸上,眸子的余光瞥见周围人看过来目光,随即侧身朝茶楼门外移去。 见此,木子然毫不犹豫的便跟了上去,握着手中佩剑的手止不住的发抖,走路的腿抑制不住的发软。 一个趔趄,咣当一声,木子然手中的佩剑掉在了地上,金属与石面的摩擦发出钝钝的声响,苏绯辞扭头就看到身后人快哭了一般的神情,忍不住上前数步将这人抱在怀中。 感受到这人温热气息之时,木子然胸口处的心跳声越发的剧烈,身体抑制不住的发颤,伸手死死的抱住眼前人,脑海里却浮现出这人的坟墓,所有的情愫拥挤在一起,木子然只希望眼前这是真的吗哪怕是自己的幻境,自己也愿永远沉寂与。 木子然直接将整张脸埋在眼前人的胸口出,恨不得与这人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木子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真的是你吗……”? “是我,苏绯辞,是我……”,苏绯辞低声轻喃道,被勒的难受,呼吸都有些困难,却只是用手掌轻轻的拍着怀中人的后背。 大街上人群川流不息,因为方才这二人还是刀剑相向,如今却相拥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目光各异,更各怀所想。 “是我,我回来了,并且再也不会离开你”,苏绯辞无视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尽量使语气轻柔些,如数想要安慰体己的话语皆变成了这些,人族的语言总是这般,在表达爱意的时候总是这般无能为力,却在表达伤害的时候,锐利的像一把沾了毒药的匕首,见血封喉。 “你明明知道、知道我因为什么离开,为什么整整两年你却不来看我一眼,你明明知道……”,木子然声音越说越小,几乎将近听不到,这就是掺杂在木子然心里的死结,更是木子然这些年懊悔的源头。 木子然对此不愿去细想,也不管眼前人究竟何鬼神,只是知晓这人是自己这一世都不想失去的那个人,无论是鬼是魔,都是自己的意中人,只要他出现在自己身前就好,别无他求,当年木子然恨死自己与逸眞置气,没有早一些放下成见去找这人,后自食其果,懊悔终生。 “我去找过你,左右衡量,本尊这个师尊的面子在面前不值得一提,你离开不久我就按耐不住去了,可见到的却是红妆十里,你家门前红灯笼高挂”,苏绯辞坦然的说道,语气极淡,像是诉说他人或许是因为度过了生死,亦不觉得这自揭伤疤有多疼,“我上前打听,说是贵府迎接少奶奶,你家就你一个,还会是谁迎娶少奶奶,之后我便遇到了你的母亲,她坦然告诉我,你已放下这段感情,已觅得良人佳丽,还劝慰我放下这一切……”! “什么”?木子然猛的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我何曾成婚过”? 十里红妆?灯笼高挂?木子然忽然想起那时母亲说府里有些晦气,想打扮一下冲冲霉运,就选取了许多上好的红色绸缎点缀府邸,之后的一些布置自己便记不清了,难道是逸眞在来时的行踪被母亲察觉到,他们才出此下策故意为之,两方误会,就……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易憬君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会被清柠给抱上岸,脚刚落地就看到这人极差的神情,顾不得二人奇怪的姿势,“你怎么了”? “这里有蛇”,姬白深吸了一口气,幽怨的说道,月白色的眸子满腹委屈的看着易憬君,仿佛还要这人给自己讨个说法一般。 “蛤”?易憬君满脸震惊的看着身前人,不确信的在清柠身上来回的确认了数次,真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怕蛇。 姬白正哀愁着,根本没空顾及身前人的神情,双手紧抓着易憬君的肩膀,“那几个刺客形成所用的弓穹肯定在这蛇身上缠着”。 “……”,易憬君有些搞不懂这之间有什么牵连,不过却又一点疑惑,这人修为这么高,为什么要亲自下水去找弓穹,狐疑的看着身前人,试探般的问道,“你的灵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依我的猜测恐怕是有人知晓你已归京,提前埋伏在此是想在抓你”,姬白拧着袖子上的水,眉头几乎皱成了个川子,月白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池塘涟漪的水面,“只是让我奇怪的是,这里怎么会有克我的东西,你我同行根本无人知晓”。 “会不会是巧合”?易憬君同样拧着衣袖上的水,眸子的余光瞥见了一旁的骨伞,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这心情竟有些微妙。 “要是巧合的话被绑起来该是我们”,姬白看着身后被雨淋的一脸傻样的易憬君,心里有苦说不出,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怕蛇”?易憬君将束着青丝的玉冠取了下来,随手放在脚步,如黑墨般的青丝粘在白皙的脖子上,发尾稍处不时的滴落着水珠。 闻言,姬白微张的薄唇紧绷在一起,“哪有,我只是不喜这种软体动物”。 一想起方才脚下曾踩过这种东西,姬白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易憬君不屑的撇了撇嘴,就眼前人的神情就已然说明了一切,直接解开腰带,另一只手将青丝纵在一起,用腰带将青丝绑紧,“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蛤”?姬白抹了一脸的雨水,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人,这家伙腰带用起来还挺顺手,“你可别给自己弄感冒了,去换衣衫吧”。 “不用”,易憬君撸起袖子,径直从这人眼前走过,扑通一下跳入池塘之中。 待姬白回过神来是就是溅起的硕大水花,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这家伙怕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吧,那玩意儿可是有毒的,姬白来不及多想,咬了咬牙,跳入水中。 姬白焦急的看着水面,这家伙水性怎么样啊!竟然敢往水里面潜,正在姬白犹豫着要不要也潜进去时,感觉有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腕,那股恶寒从脚心儿生到胸口处。 正在此时,哗啦一声脚下溅起巨大的水花,易憬君笑的止不住声,要不是觉得水下太冷,还能再捉弄这人一会儿。 “我去,你这是干啥啊”,姬白看到易憬君腰上的那个东西,连连退避三舍,差点没蹦到岸上去,这家伙是魔鬼么?本尊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有什么好怕的,蛇要抓七寸,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易憬君一只手捏着蛇的七寸,另一只手遏制着蛇的蛇尾,这东西在水下让冻坏了,找到热渊的东西就开始上劲儿了。 “扔掉,快点扔掉”,姬白看到蛇皮上的花纹就浑身难受,紧绷着的薄唇几乎没什么血色,这个玩意儿本尊每次看到不仅恶寒不止,关键是这东西还克本尊,平常的蛇类自是没这个本事,偏偏这是一条七彩蟒的幼体,这家伙长大后一口吞一个成年男子都不够塞牙缝儿,本尊是不是被人给盯上了,你大爷的,这家伙准备先下手为强。 易憬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将缠绕在腰间的幼蛇给弄在了手臂上,这蛇的花纹还挺好看的,七色,难不成是七彩蟒蛇?“放心,一会儿我让厨娘把这炖了,吃了这肉想必你怕蛇的毛病能治好”。 当然,易憬君是开玩笑的,这人连看一眼都难受,更别说吃了,这要真的是七彩蟒蛇还是丢远点好,京城并不适合七彩蟒蛇生存。 姬白愤愤的瞪了这人一眼,瞥见身前人不知什么时候散开的衣襟,这目光就怎么也挪不开了,这次感觉到蔓延至胸口的水,给胸口带来的压力,“等我一下,送你个东西”。 在袖子来翻腾了半响,姬白终于找到了那枚褐色的棱形石块,“想学虎啸不,正好拿这个东西练练手”? “怎么学”?易憬君看了看手臂上的七彩蟒蛇,又看了看身前人,总觉得这家伙有些不怀好意。 姬白勾起嘴角,却没应声,直接将褐色的菱形符咒朝易憬君扔去,在抵达半空中的那一瞬间一个泛着银光的硕大神兽白虎原体暴露在空中,直接将易憬君手臂上的七彩蟒蛇给吞噬掉,继而朝易憬君袭去。 硕大的白虎原体顷刻间消失不见,易憬君被方才逼真的神兽给弄的愣了神,反应过来之时,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枚符咒,“这是”? “好东西,到时候穿个链子,把他绑手上,虎啸这个东西不好学,这就相当于一个神器,遇到危险后会自动爆发,方才把那七彩蟒蛇吸纳掉,正好可以做一个危险反应的提示”,姬白双手环胸,幽声讲道,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能吞噬掉这个未长成形的蟒蛇。 易憬君听的一头雾水,雨珠溢到眸子里,弄到眸子有些发酸,伸手擦了下脸,刚擦过很快就又是一脸水。 “蛇对危险的感应很强,去换衣衫吧,要不一会儿就真的要生病了”! “嗯”,易憬君微微颔首,朝清柠的位置走去,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姬白翻身跃到了岸上,蹲在岸边准备拉易憬君一把,从七彩蟒蛇消失的那一瞬间,感觉压制在身上的所有阻碍如数消散,看来还真是这东西搞的鬼。 “站在这里作何”?易憬君在水边止住了脚步,不解的看着蹲在岸边的人,抬眸就看到清柠消瘦的下巴,透明的水珠顺着这人的下巴处滴落,这家伙怎么会这么瘦,明明挺能吃的。 “愣着干什么,快点上岸,我们好去换衣服”,姬白伸手拽住易憬君的手腕,刚把这人拉到岸上,就被不远处恭敬的一句圣上吓了一跳,再加上把易憬君拉到岸上惯性,一下子被易憬君压倒在地上。 所以,这就导致顾沫涵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圣上衣襟散乱,胸襟处敞开着,将一个清瘦的少年压在身下,而这身下之人活生生的像一个冰肌玉骨的仙君,让人忽然想起那说书人对姬白仙尊的形容,拿着伞柄的手一颤,自己这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现在闭眼还来得及吗? 易憬君薄唇与身下人的鼻尖可以说是几乎挨在一起,胸口处剧烈的心跳让易憬君有些吃不消,眸子的余光瞥到了干站在不远处的顾沫涵,连忙起身,还不忘被清柠给拉起来。 “臣,参见圣上”,顾沫涵双眸死死的盯着脚尖,硬着头皮说道,圣上都看到自己,再退下去也晚了,神色淡然,就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皇家的事,身为臣子,少看少言就行,早知道就不要通报,也不会这么尴尬。 圣上这么多年拒不娶妃的原因该不会是甚喜男风吧,还有这跟在圣上身侧的那个少年,那张夺目的脸,恐怕在这世间绝世的美人中,再难寻得这么惊艳的。 易憬君知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不好,弯腰捡起一旁的骨伞给清柠打上,脸上全然换上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帝王的威严,总是让人高不可攀,“你先去侧厅”。 “臣领命”,顾沫涵听到这句话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头也不抬的转身离开,根本无暇开口关切圣上为什么要淋雨,还是少说话的好,不住的自我安慰着,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换衣服吧”,易憬君拍了拍清柠的肩膀,好看的丹凤眼中多了一抹温柔,紧握着手中的菱形符咒,符咒被弄得发烫。 “好”,姬白顺势接过易憬君手里的伞,因为伞的大小正好,二人都没淋到雨,只不过这伞亦是如同虚设,毕竟二人早就湿透了,打不打伞也都一样。 二人大步穿梭在长长的走廊里,姬白却不知为何,希望时间能过慢些,再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本尊的修为应该可以恢复个差不多,然后就真的要撤了。 相继走入房中,易憬君重新给这人找了一身自己还未穿过的衣衫给这人,不知为何,俩人都拿着衣服干站在原地,姬白也摸不透自己这究竟是什么情绪,就是感觉在这人面前换衣服有点不妥。 当然,易憬君也是这样觉得的。 干站了一会儿,易憬君将干毛巾扔给清柠,耳尖红的快要滴血一般,“那边有屏风,你去那里换,我在这里换”。 这话一出,不知怎么的,反而更尴尬了些,姬白将毛巾裹在青丝上,满不在乎的开口,“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姬白毫不在意的脱下被水浸泡湿透了的衣衫,这衣服湿透粘在身上的感觉可以说是遭透了,光着脚踩在被随意丢弃的衣衫上,摆脱了黏 腻感让姬白顿时觉得清爽无比,一点也不觉得在这人面前坦胸露背有什么不妥。 取下头上的毛巾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了,姬白才伸手去拿床榻上的衣衫,眸子的余光幽幽的盯着像是木头人儿一般被钉在地上的人,一手拿起床上的里衣,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易憬君遏制住不去看眼前人的欲望,眸子的余光却总先一步,胸口处的心跳声差点让易憬君忘却自己这究竟是身在何处。 “脱衣服呗”,姬白把里衣穿好,继而褪下了裤子,因为里衣较长,正好遮盖住了重要的部位,露出来了修长且结实的双腿,笔直笔直的,若不是其上若隐若现的肌肉,怕是很难看出这是一个男人的腿。 易憬君呼吸一顿,好看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一时间目光不知该往哪里放,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衫,不知该做什么好。 姬白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盯着眼前人,欲言又止了半响,大步走到易憬君身前,二人原本就离的不远,这几步就走到了易憬君身前,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易憬君有点想离开,眸子的余光不可控制的落在了眼前人身上。 一看就有些挪不开眼了,这人好看的琵琶骨凸显,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水渍,肤色白的近乎透明,几乎能将这人脖子上青色的血管看了个清清楚楚,很容易引起人的施虐欲。 “难不成你想要我替你脱”,姬白说着就直接动手了,不由分说的直接拔掉易憬君的外衫和里衣。 易憬君下意识的往后退去,被这人触碰到的肌肤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所触碰到的地方皆是一个红红的印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姬白将这人湿漉漉的衣衫丢在地上时才注意到这些,伸去拿干衣衫的手一顿,我去,本尊方才没用多大的力气吧?“你没事吧,我弄疼你了”? 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姬白自己都陷入了沉思,更别说易憬君,本尊这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怎么会感觉这气氛这般奇怪。 易憬君紧绷着薄唇,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是与否好像都不怎么对劲儿,默不作声的拿起床榻上的干衣服,“真热啊”! “……”!姬白。 “……”!易憬君。 边境 风冷丝丝的,就连月亮,似乎带者忧愁,传染着世人,窗外屋檐上的水滴已凝固成了冰锥,易轻轩笑而不语的坐在案台旁看诗书,不时的抬眸看一眼对面不老实的人。 这心魔的邪性有些重,不过因为夙儿修为过高,这心魔对夙儿的影响并不大,不过始终对身体会有负担,本王还是想个办法先把这心魔给弄掉,看来这心魔在夙儿体内潜伏太久,导致夙儿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 “夫人在看什么,难不成这书比本座好看”?年夙好看的眸子微眯在一起,直勾勾的看着对面一本正经看书的人,这家伙真是无趣,真不知为何魇汋能看上这人,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趣,莫不是魇汋缺爱才会看上这人? 易轻轩嘴角勾起了很深的弧度,“夙儿多看看书,可以修身养性,道法自然,夙儿修为这般高,领悟醒自是比我好些”。 “不敢当、不敢当,本尊哪里比得过夫人”,年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看来这姬白果真被本尊耍的团团转,还是邪君聪明,用七彩蟒蛇把姬白牵绊在京城,即便姬白回来,现在亦为时已晚,本尊倒要看看,还有谁要挡本尊的路,魇汋的已经彻底沉睡,本尊多年没活动过筋骨,不如去看看那秦镇山所祭拜的阴灵。 死去的亡魂自身难保怎么可能顾忌得了别人,易轻轩这么聪明的人还会被这种无趣的谣言蒙骗,也倒是解释了一个道理,本尊倒是对这皇室的用兵秘法很是好奇,今晚就拿秦镇山先开刀。 “喝点水”,易轻轩拎起手边的玉壶为身前人斟水,茶水落在杯底发出哗哗的声响,漂泊在水面上的茶叶荡漾起一片涟漪。 “多谢夫人”,年夙漫不经心的拿过杯子,轻抿了一口,甘甜的味道末了带着茶叶特有的苦涩,这味道还不错,于是乎想都没想,便直接一饮而尽。 “夙儿客气了”,易轻轩连头也没抬,仿佛正沉迷于书中一般,其实不然,眸子的余光如数皆在年夙身上。 “哎,这书越看越困”,年夙闷闷的趴在桌子上,眼皮重的厉害,嘴巴里小声嘟囔着,慢慢的,直至声音消失。 易轻轩起身,将一旁厚重的衣袍搭在熟睡之人的身上,忍不住身上摸了摸这人的头顶,翘起的呆毛却怎么也扶不平。 这衣袍的里侧事易轻轩画了一个下午的符咒,这可祛除心魔的魔性,这要用这衣袍搭着睡一晚,夙儿身上的魔性应该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这样想着,易轻轩隔着衣袍把熟睡过去的人揽腰抱起放在床榻的里侧,继而走到窗户旁,看了一眼星星点点的亮光,就把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这几日的天气着实冷的厉害,虽说雪停了,但是这冷气不仅没消散,反而有越发浓郁的趋势。 脱下外衫,易轻轩挥袖熄灭了床榻旁的蜡烛,房间一下子就变得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坐在床榻旁易轻轩感觉有些不真切,那种心慌的感觉再次从心尖处冒了出来,意中人分明就在身侧,本王这又是怎么了? 原本易轻轩还在担忧今夜恐怕又是个无眠夜,被角掖好后在床榻旁躺下,将熟睡的人抱在怀中,下巴轻抵在怀中人的肩膀上,熟悉的气息让易轻轩心里的烦躁如数消散,看来本王这一世根本就离不开这人。 这样想着,竟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待枕边人呼吸渐渐平稳,原本应该熟睡过去的人却睁开眸子,血红色的眸子里泛起红光,左耳后的金莲蔓延至整张脸,因为被易轻轩抱着,年夙顾忌这人睡眠浅,所以并未乱动,扭头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嘴角处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既然邪君已经行动,那就无须本尊亲自动手。 天色微微亮起之时,易轻轩就被纷纷扰扰的声音吵醒,紧接着就是剧烈的敲门声,垂眸看着怀中仍沉睡的人,易轻轩顿时能确切的明白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意中人在怀,又怎真的起得来。 敲门声吵的易轻轩心里烦躁不已,不过没一会儿敲门声就停了下来,继而响起了夫晏的声音,“回禀王爷,大事不好,秦将军自缢了”。 这话让易轻轩心揪在了一起,慌乱的起身,回眸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人,将被角掖严实了才拿起一旁的衣衫,穿好好慌慌张张的出了门,这怎么可能,秦镇山好好的怎么可能自缢。 无数的疑问缠绕在易轻轩心尖处,刚推开门将看到齐刷刷跪拜在门前的士兵,好看的眸子里顿时升起无数的疑惑。 “这……”?易轻轩不明所以的看向夫晏,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声。 一身着盔甲的人上前一步,这人叫黄钦,单膝跪在王爷身前,盔甲上布了一层寒霜,眸子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刚接到消息匆匆从城外赶回来的,“回禀王爷,属下乃秦将军亲手提拔上来的人,秦将军是忠义之人,近来圣上失踪虽说闹得不可开交,不少人怀疑将军,但将军的性情属下了解,他不可能会因为谣言而自缢,将军是高傲至极的人,备受蒙冤只可能奋力找出因由,绝不可能因此而自缢在此,军人只可能死在沙场,绝不是死在此”! 易轻轩清晰的感觉到这人的敌意,紧绷着薄唇等待这人继续说下去,不过也正如此人所言,秦镇山绝对不是那种蒙受谣言就会自缢之人,更何况皇兄已经找到,如今怕快已抵达京城,这些事情秦镇山都是知道的,他又怎么可能…… “顺子,你过来”,黄钦扭头沉声说道。 被唤的那人低着头,走了过来,易轻轩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几人的动作,这是要做什么…… “回禀王爷,昨夜卑职巡逻之时见一黑影在王爷的房外徘徊,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本来是以为眼花,就没注意,可后来半夜起夜之时卑职又见到,那个黑影,他直直的朝将军府这里走去……”,顺子低着头,沉声说道。 “属下等人已搜查掉了将军府的所有房间,怕那人躲藏在煜王爷这里,从而威胁到王爷的安危,不知王爷可否让属下等人进去查找一番”,黄钦抬眸看着煜王爷,一字一顿。 易轻轩这才明白,这人是在怀疑本王,不管这理由是不是他们胡诌出来的,若本王揽住他们,这嫌疑就怎么也推不掉了,可夙儿还在床上,军营中禁止不明来历,不经通报就来此之人,违令者,军法处决,本王浅眠,夙儿昨夜安安生生的睡了一夜,绝不可能是他,但是被这些人看到夙儿,绝不是什么好事。 “还望王爷批准”!黄钦恭声说道。 “还望王爷批准”! “还望王爷批准”! …… 易轻轩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在看向夫晏的那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本王不是派夫晏遣送皇兄回宫,那这个夫晏又是谁? 细思极恐,易轻轩后背猛的一凉,为什么本王之前没想到这些,本王之前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夫晏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第一百六十章 罗岐山狐疑的看着一脸兴奋的人,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这人的胳膊,“你还是老实点养伤,扎西攒对我来说不足挂齿”。 “他是不足挂齿,但是边境沦陷这件事并不简单,我并不觉得扎西攒能将黄钦大败到那种地步,事出必有因,黄钦出师之前信心满满,根本无一丝畏惧之意,怎么可能败的那么惨,他们定有魔物相助”! 罗岐山闻言沉了半响,若认真来想,扎西攒修为确实不错,在领军能与与黄钦相差一些,这些年来黄钦大胜这人不知多少次,此番落败的莫名其妙,甚至身首异处,“择煜是怎么想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易轻轩拳头攥的咯咯作响,眸子里闪过一抹锐利,“魔族不知道在打什么赌,捉到本王好似有奖赏,这些魔物虎视眈眈已久,这次逃脱,他们说不定很快就会追上来,本王做诱饵,把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魔物给引到辽国境地,到时候定有好玩的”。 “不可,这般太冒险了”,罗岐山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正如你所言,魔物与辽国有勾结,到时候搞不好会被反将一军,你的小情人主体意识被控制,看到你也不会心慈手软,有什么事,皆有我担待着,你就安心养伤,就你副模样,恐怕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抓住了”。 “……”,易轻轩幽幽的瞥了这人一眼,这家伙怎么老是瞎说什么大实话,什么叫本王这模样,本王这模样度山川河流如履平地好不好…… “我可不感觉魔物会讲什么信用”。 “再者,我是昨夜捡到你的,若魔族发现你逃跑,昨夜就应该追了回来,而不是让你继续安安生生的待在这里,一会把药喝了,我要去处理一些事物,我会让秦明来看着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伤口再撕裂,你可就一直躺在床上吧”,罗岐山义正言辞的警告道,转身将瓷坛从嗡嗡作响的炉子上搬了下来,掀开盖子,逼人的苦味儿从其蔓延开。 直接将熬好的药一股脑的倒入一旁放置的干净的瓷碗里,瓷白的碗顷刻间被沁染成褐色,罗岐山端起瓷碗放置到易轻轩床榻侧部,“温热了再喝,我先走了”。 易轻轩恢恢的点了点头,罢了,自己还是不给罗岐山添乱,否则再添什么麻烦,本王可就要懊悔死了,罗岐山说的不假,为什么昨夜那些魔物没追上来,夙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京城 易憬君抛弃了早朝,一点都不想听那群人的碎碎念,一大早就出了京城,漫步游走在街市之上,繁华的街市上人来人往的,让易憬君有那么一瞬间想摒弃活下去的念头,朕活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边境连连失手,大战在即,可这京城好像不受一丁点的影响,烟花之地灯笼高挂,嬉闹声、吵闹声,以及商贩的叫卖声不觉入耳,边境战场之上不停的有人阵亡,此处的风花雪月及繁荣却是依旧,人不断攀升的欲望,占据更高的地位,获得钱财。 在京城中转了整整一上午,易憬君更加迷茫了些,找了路边一个卖炊饼的摊子,不顾礼节,直接坐在摊边的小凳子上吃了起来,一个炊饼两枚铜钱,分量特别足,可以说是易憬君吃过最划算了一个食物还能果腹。 正在易憬君啃着烧饼愣神之际,手中的烧饼却突然被夺了过去,因为事出突然,易憬君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映入眼眸的是一群衣衫破烂的人,“你……”! 几个人鼓捣的声音易憬君听不懂,可以看出这一群人并不是京城人士,被抢走的炊饼被其中为首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操着生硬的京城音强,“别在这里站老子的位置,滚开”! 这一群人身上散发的腐臭味儿让易憬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这些人一眼,便起身准备离开,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 “你们干什么呢,人家是客人”,烤炊饼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这一群地痞无赖,语气中略有责备,顾忌着怕挨打,又不敢说什么狠话。 “李老头子,夜几个在这里吃是看得起你,别歪歪唧唧的,惹爷几个不开心,把你这个破摊子给砸了,烤你的臭炊饼的吧”,其中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骂骂咧咧的吼道,这人打眼一看,正是前几日在谢子怀教书地方调戏灵可悦的那个人。 烤炊饼的老头子自是不敢跟这几日动武,这必定是吃亏之举,只能低着头继续烤炊饼,看着方才被撵走的人,看起来十七八九的样子,气质很好,想必是应该千里迢迢来京中赶考的书生,距殿试还有两个月,来得早的,都是一些贫苦的书生。 不忍心,李老头子看着炊饼,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准备离开的人,若是自己儿子在的话,恐怕也是这个年纪,忍不住朝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喊到,“公子,公子,方才你给了小人四文钱,您还有一个炊饼没拿……”。 “公子”? 易憬君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在喊自己,扭过头就看到放在卖炊饼的老大爷在朝自己招手,易憬君原本以为是那些人欺负这个老人家,刚走上前怀里就被老大爷硬塞入了一个炊饼。 “大爷,您这是……”?易憬君拿着手里的炊饼,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人,不明白这人此举究竟为何。 方才易憬君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因为过于了解人性,如果自己在这里生事,自己大可一走了之,而这人就会引火烧身,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若是硬气,别人就越不敢招惹你,反之亦然。 “吃点吧,我这里还有水,你别嫌脏,我身上没病的”,李老头子抬眸看着眼前人,越看越觉得这人的气质不凡,怕身后那群人听到,特意的压低声音,“公子,好好读书啊,咋们这种苦命的人读书确实是唯一的出路,可别像他们这种人一样,皇城天子脚下的败类”。 闻言,易憬君才醒过劲来,这人恐怕误以为自己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出宫时找了一件最平凡的麻布衣衫,“多谢老伯”。 说着,易憬君从怀里又掏出了两枚铜钱递到老大爷怀中,易憬君也是想多给点的,可是出来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准备,还是饿的时候摸遍全身才发现有这么几枚铜钱,一个四枚,不多不少。 “哎,公子老头子我卖炊饼还有收入,这距赶考还有两个月可要省着点话,这么大的太阳,要不您坐在摊子边歇歇,放心,老头子我在,他们不敢乱来”。 易憬君知道,这老人家把自己的迟疑当成了害怕,把铜钱硬塞到这人手里,却没成想又被塞了回来,这老人家力气大的厉害,无法,易憬君只能收拾起来,眸子的余光瞥了一眼这一群地痞无赖,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大爷回到摊位旁,做到烤烧饼的地方。 “公子的声音与京城的口音有些相像是不是凉城人士啊!老头子我的老家啊也是凉城的”。 李老头就喜欢与这种文质彬彬的人交谈,说话礼貌,与平日里接触的满口脏话的人完全不同。 易憬君干笑了一声,对于陌生人的好意,处于本能,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嘴角僵硬的撤出一抹笑意,“老伯,你这个年纪为何不回家乡更自在些”。 “哎,回去也都是物是人非了,公子你不知道,老头子我啊已是鲐背之年,故人大多离我而去,即便回去也没什么故人,这京城里待的久了,也认识了一些人,起码老头子我死了之后有人知道”,李老头手里的活不停,看到这人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我那个儿子不争气,三十不到就离我而去,我的内人前些年因病去世,这世上就剩我这命硬的老头子一直没死”,李老头子笑眯眯的说道,从一旁拿出来了一个干净的碗,给倒上热水,低到眼前人身侧,“我出摊时待的水,还热着呢”! “多谢!老伯”,易憬君拿着手里的炊饼,看着眼前干净的热水,顿时与这老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无奈的勾起了一抹苦笑,“我的母亲在多年前就离世,三年前父亲也病逝,唯独留我与同胞弟弟在这世上,我弟弟特别懂事,懂事的让我有些心疼,步步皆懂退让,现实让他过于成熟,有时候我就在想,我达到什么地步了,才能保护好重要的人”。 “哈哈,公子你还年轻,不用想那么多,走就是了,到老头子我这个年纪,一切都变得平淡了,平静的等待死亡的降临,公子你的路还长啊!命运的定数不同”。 易憬君抬眸看着站在火炉旁不停忙活的人,千人千态,“老伯言之有理,倘若我有老伯这种心境,也不至于此”。 “哎!可别,我老了不上进,人活着还是要有一个念想的,可别跟我学”,李老头子连连摆手,“以后有空可以来我这里吃炊饼,我收你一文钱”。 “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你陪老头子唠嗑了”,李老头子手脚麻利的把揉好的面糊放到热乎乎的火炉里,说话的时候则把头偏向一旁处。 “老伯你太客气了,日后我会常来,要是你就收我一文钱,我就不来了”! “哎”,李老头的脸一下子拉的老长,二人小声的争执了半天,李老头子好不容易遇见不嫌弃自己身份的人,可不想这人以后不来,无奈只能妥协。 没一会儿,或许是将近午时的原因,人渐渐的多了起来,见人多忙不过来,易憬君用剩下的半碗水,把手给洗干净,比葫芦画瓢的在一旁帮老伯干活。 因为人多,二人无暇交流,方才那群地痞无赖放肆的说话声毫不留情的往耳朵里钻。 “秦锥子,说说你最近怎么发了一笔横财,晚上咱们哥几个上窑子了耍耍去”,方才为首的那个人,狠狠的啃了一口炊饼,笑的一脸猥琐,“话说,在哪里找的活啊”? 这叫秦锥子的人正是那日被谢子怀教育的那个,毫不犹豫的就答应的,“前天我见到了一个美人,那小模样窑子里的都比不上,还没下手就被一个穷教书的给偷袭了,后来有人想搞臭了穷教书的,这不就让我演了一场好戏”! “一个破教书的穷先生,怎么会有人舍得花银子搞他,秦锥子,你可真不地道啊”,一旁的另一个大脸的人开口应和道。 “那个穷教书的,是灵府的一介下人,在我们那里办了一个小木屋,免费教书,恐怕是得罪谁了”! “灵府?这穷教书的还是灵府的下人?啧啧,肯定是得罪了不该惹的人”! “废话,要不然怎么可能花钱搞他”,秦锥子白了大脸一眼,不屑的说道。 “以后有什么好活可别忘了我们哥几个”,大脸朝秦锥子喊道。 “不说了,走喝花酒去,我请客”,秦锥子站了起来大方的说道,将方才坐着的板凳给踢到在了地上,扭头看向一旁忙的不可开交的老李头子,“老李头,钱先奢着,以后够一两银子再说”。 话语落下不久,就引出一阵嘲笑声,几人骂骂咧咧的离开。 易憬君眸子的余光望着这几日离开的身影,在京城之中这几个垃圾还敢这般嚣张,刘大人家的儿子纨绔成性,性情爆戾,朕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番,朕可以借刀杀人试试。 “公子,你快些去读书吧,一寸光阴一寸金啊”,老李头从炉子里又掏出了三个烧饼,用牛皮纸包裹好塞到眼前人手里,“晚上饿了吃,可别给钱了,就当刚才的工钱了,以后没钱了可以来我这里,可以工抵饭”。 不等易憬君把硬塞到怀里的东西放下,就被老李头子推着给赶走了。 “去读书吧,还有两个月就科举了,时不待人啊,饿了吃点儿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老李头子直接将这人轰走,认真的嘱咐道。 “我来之前听说这当今圣上有问题”,易憬君抱着怀里的东西,小声嘀咕着。 “你不当官不知道,这人各有其难,圣上有啥问题,国泰民安的,你日后身为臣子说这些话可是要砍头的,圣上一不苛刻赋税,二不荒淫无度,听说边境又打仗了,老头子我不懂这些,但是老头子我知道,要是圣上有事,这天下定要大乱,无数人都要颠簸流离,妻离子散,这些我经历过,我那个儿子也是这样走的,先看看自己,再说别人,我年少时读过几年书,可惜贪玩没坚持,你可别负了这大好的韶华”,李老头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 第一百六十一章 襄阳城 客栈内 苏绯辞不明所以的站在一旁,被习凛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自在的侧着身子,“咳,习凛有什么问题吗”? “没”,木子然想都不想便直接回答到,自己能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不过眼前人为何出现在自己眼前,因由自己都不想知道,即便是幻想自己愿长久沉寂与此,哪怕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像是疯子也在所不惜。 “饿了吗”? 苏绯辞没话找话,小心翼翼的挪步走到木子然身侧,这人是不是傻掉了,怎么总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逸眞,你不会在离开我了,对么”?木子然死死的抱住苏绯辞的腰侧,抬眸满怀期望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希望这人能亲口告诉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习凛放心”,苏绯辞被习凛眼眶内忽然浮现的泪花给吓到了,手掌的掌心轻轻的拍着怀中人的后背,“再也不会分开了,我答应你的事,皆会办到,我们去找夙儿,然后回异世”。 “嗯嗯”,木子然连连点头,抱着眼前人不肯撒手,将头埋在眼前人的怀里,熟悉的气息让木子然十分的安心,“我现在想睡觉”。 “睡觉”?苏绯辞不解的微挑着眉头,大白天的,为什么要睡觉。 “你睡床榻的里侧”。 说着,木子然就不由分说的伸手去解眼前人的衣衫,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苏绯辞压根懒得抵抗,任由这人的动作,本尊倒要看看习凛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苏绯辞刚在床榻的里侧躺下,木子然就迫不及待的投入这人的怀抱之中,将身子缩成一团,故意将苏绯辞挤到边边角角的地方,一手搭在这人腰间,直至确定这人真的无法动弹,这才放心,木子然真的是太累了,这几日奔波赶路彻夜失眠,看到这人就觉得安逸,难得睡意又上心头。 “睡觉吧”,苏绯辞一手搭在这人肩膀上,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自家习凛看起来还是这般好看,师宗大人已动身前去寻找夙儿,待习凛歇息一会儿,本尊也该动身去寻找。 乱世这魔尊的魔性可不是一般的深,侵占主体意识后夙儿恐怕就会被其控制,夙儿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心魔复苏,魔性极重,苏绯辞抱着怀中人,一别多年,这人好像消瘦了许多,初遇这人,这家伙可是一副傻样。 本尊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小屁孩可做了不少孩子气的事,要不是本尊的这副躯体当年机缘巧合埋在了龙脉上,恐怕本尊就真的要与这人一别两相宽,阴阳两隔,这些年来,因为祖烈与师宗大人相熟,在地狱之中这人对本尊亦是极其照顾,苏绯辞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时间能走慢些,没一会儿怀中人就传出平稳的呼吸声。 苏绯辞食指的指尖轻轻的在怀中人的脸上划过,勾勒出怀中人脸上的轮廓,这人年少之时张扬的面目永记本尊心中,习凛,本尊此番定然再也不会离开你,生死册上,本尊把多余的寿命平分与你,此生此世,定然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 赶了数日的路,半盏被这小不点给弄的没脾气了,一直在原地打转,就连京城的附属地都没离开,真不知道王爷平日里是怎么来对付这小屁孩的,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自己这办事不利,罪加一等啊! “半盏姐姐,要不我们就回去吧!无论去哪里都行,反正我不回古袁道”,千涒抱着怀里硕大的包袱,无比委屈的说道,小脸极不开心的皱在一起,天泽这几日抱着师兄的那个罗盘在恢复灵体,这几日就只能恢复真身,话说天泽抱着真重啊! “这怎么能行,你这般不辞而别,家人会担心的”,半盏看着不远处的小不点,无比头疼,原本想武力镇压,却发现这小不点的修为不是一般的高,若是硬来,占下风的定然是自己,这几日软硬兼施,好不容易离开京城,这样走下去,走到明年也到不了古袁道。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顾沫涵神色一愣,刹那间还以为是圣上发觉了什么,眸子中充斥着震惊与诧异,待圣上看过来时收敛神情已经晚了,“臣、臣还不急……”! “也是,这世间也确实极少有男儿能配的上顾爱卿”,易憬君轻抿着嘴角,下意识的朝屏风望去,“朕这里有一个候选人,不知顾爱卿是否中意”。 “蛤”?顾沫涵顿时被圣上给搞蒙了,都这个时候了,圣上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说这个。 “不知那人如何”? 易憬君眸子里露出一抹隐晦的笑,不过神情依旧是那么威严,就像是长久不露喜色之人,即便是想表露,在不知不觉中就又自我收敛了。 易憬君知晓,万事都急不得,如今闲来无事,若是能撮合出一段姻缘,倒也不错。 “这……”,顾沫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圣上该不会是想把方才那人介绍给自己吧,先不说其他,圣上当真舍得? “你别误会”,易憬君瞥见这人的神情,刹那间就知道顾沫涵定然是多想了,那般显眼的举动,这人不注意到也难,“方才朕掉池塘里,他救朕出来,不小心跌倒而已”。 “臣……”。 顾沫涵话没说出口,就直接被易憬君打断,“顾爱卿,你也知晓,女儿家的年纪耽搁不得,这人的样貌与修为皆是上等,就连择煜也比不得此人,朕觉得他就不错”。 “圣上您这般就太谦虚了”,顾沫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易轻轩的模样,这俩人好像没有什么可比度,大概是因为各有千秋的缘故,“承蒙圣上之言,可像圣上所言,恐怕那人会看不上臣,臣就不糟蹋这老脸了”。 躲在屏风里的姬白可是亲耳听到自己被易憬君『出卖』了的事,这家伙为什么要解释那么清楚,是想跟本尊拉开距离么? 越想姬白越钻牛角尖,这人恐怕是假意将本尊介绍给这女子,实则是想一探这女子的心意,没想到易憬君在这方面的手段这么高,越想姬白心里越气不过,探着脑袋悄咪咪的瞟了一眼那女子,连忙就又缩回原位,因为方才慌张,压根儿就没看清楚,没想到长的还不错,难怪易憬君见色起意。 易憬君可压根儿不晓得姬白会这样想,只是想打破与不熟悉人共处的尴尬而已,再者确实为顾沫涵这般少见冰雪聪慧女子的可惜,这样的人,自是配得上更好的,“顾爱卿这般就妄自菲薄了,到时见见也可,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姻缘,姻缘这种事要靠缘分,试试也未免不可”。 “圣上,臣……”! 顾沫涵话没说完,就被突然倒下的屏风给打断了,玉质的屏风渲染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其上镶嵌的玉石从边角处裂开一处老大的裂纹,只是二人共同望去之时,屏风里却是空荡荡的。 见此,易憬君猛的起身,好看的丹凤眼里多了一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紧张,清柠去哪里了? 顾沫涵不明所以的看着圣上,不过很快就收回目光,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圣上为何这般大的动静,这屏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倒下,这般想着,不禁大步挡在圣上身前,难不成有贼人,光天化日之下,也太大胆了些。 “无事,恐怕是此地年久失修,木头老化”,易憬君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心里却七上八下的,难不成方才清柠要事,才会突然离开。 “臣以为,圣上还是快些回宫的好”! “回宫也好”,易憬君眸子的余光留恋的看了一眼屏风所在的位置,此次一别,朕将久居深宫之内,恐怕日后再难相见,一想到这些,易憬君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边境 易轻轩随黄钦来到了秦镇山的住处,此地离将军府其实并不远,其实这将军府秦镇山之前也居与其中,只是圣上的到来其自动让位,希望圣上能在此地自在些。 此地与将军府相距五百余米,这个距离说短不短,说长又不长,环顾周围,一切摆设皆平平整整的,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因为秦将军的遗体被动过,已抬走安置灵台,所以易轻轩一时间有些无法确信此处是否是第一现场。 “属下怀疑,此地并非第一现场,否则怎么说也会弄乱周围的摆设”,不等片刻,黄钦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可若是在外面,这人又是怎么将秦将军的遗体拖回房间,这几日因为圣上失踪,后半夜就变成了十五分钟一巡查,若是这般定然会留下痕迹,或惊动到巡查的士兵”。 “黄将军此言有理,不过也有可能是趁这间隔的十五分钟来行事,但拖着一个人,不留下一丝痕迹是决然不可能的,说不定这里就是第一现场”,易轻轩转身看着敞开的窗户,窗外的风景无不映入眼眸之中,从此处望去,正好能看到将军府的位置,“秦将军的伤口如何”? “秦将军身上并未有伤口,看着更是像睡着了一般,脸色和唇色一如常人,将军这人从不赖床,偏偏今日迟迟未去习武场,属下等人还以为将军太累了,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将军仍没来,属下亲自去寻,见将军神情祥和的躺在床上,眸子紧闭,还以为是在睡梦之中,唤了数次将军仍不回应,属下为将军把脉才知道,将军脉搏已停……”,黄钦渐渐的没了声音,眸底是不加丝毫掩饰的恨意。 “什么”?易轻轩脑海里突然出现阴魂、阴尸的面孔,不可能,边境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阴魂和阴尸都需要一个主体,更何况之前自己已把古袁道中所有的阴魂、阴尸用锁魂链除了个干净,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东西,只不过黄钦的形容,与被阴魂吸食灵力而死的模样太像了。 “属下并无半点虚言,句句属实”,黄钦本以为煜王爷不信,语气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焦急。 “本王并非不信黄将军的话语,秦将军的遗体现在在何处”?易轻轩沉声问道,忽然又想起那个假扮夫晏的人,只感觉背后阵阵冷汗,难不成是他…… “在将军令堂”! 易轻轩闻言一愣,大步走到里侧的卧榻旁,毫不意外的嗅到了一抹邪气,这邪气本王太熟悉了,因为之前在断魂殿时也全是这种气息,只不过邪气是这的百倍,“领本王去”! “属下领命”。 黄钦慌慌张张的走在前面,不明白煜王爷神色这般奇怪是为何,疑惑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自己问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煜王爷这般定是有因由。 将军令堂内原本是一个军威与威严的一个存在,其外有数十士兵守在此处不肯离去,易轻轩顾不得其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将军令堂内,褐色的木床上那人正如像黄钦形容的那般,这人更像是睡着了一般, “为何你之前说秦将军自缢假的,而这自缢之说又来自何处”?易轻轩开口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在看到『沉睡』的秦镇山时这里猛的一紧,这就是生与死的别离,生死皆在一瞬间,秦镇山身上的重重无不让易轻轩确认此是阴尸所为,不过凭借秦镇山的修为,不该察觉不到阴尸的存在,难不成被下了套? “是这封信”,黄钦从怀着拿出那张以被来回翻看的皱巴巴的书信,颤抖着手,将此递到煜王爷身前。 易轻轩接过信,神情顿时愣住了,『末将此番愧对与封岳将军的信任,一意孤行害圣上失踪在荒野之地,苦寻数日未果,末将死不足惜,只希望以死来销毁所以猜忌,平复君心,更希望能以此来消除王爷对末将的猜忌。』 “一派胡言”,易轻轩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不过紧接着也算明白过来,此事是故意有人冲着本王来的。 “这些年根据属下对秦将军的了解,秦将军性情刚猛,最厌恶猜忌之事,可越是被猜忌,反而越有硬磕下去的心思,绝不在此之际走绝路来证明什么清白”! “黄将军你,见过阴魂或者阴尸吗”?易轻轩很快就平心静气下来,难不成这兵营内有人与魔鬼为伍。 “这、这属下曾听闻过,却从未见过”,黄钦不明白煜王爷突然问这个作何,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回应道。 “秦将军的死与这等鬼物脱不了关系,这鬼东西本王当年分明已如数销毁,又怎么会卷土重来,又怎么会有意识可以写出这封信,这背后定然有人操控”。 “可属下不明白,这封信的笔迹确确实实是秦将军的笔迹”,黄钦欲言又止的说道。 “很正常,阴魂有操控人意识的能力,只是秦将军这般的修为,不该被阴魂所操控,难道是出来了更厉害的角色”易轻轩此言,更像是自言自语。 “回禀王爷,黄将军,边境不远处敌军渐渐逼近”!前来禀报的士兵,人还没到,这焦急的声音就先传达,紧接着来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头上的帽子扶正,眸子里皆是焦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