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娘,姐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陈设简单的农家屋舍内,一十岁左右的男孩儿依偎在老旧的木床旁,凝着床上少女的眸中透着担忧和关切。 正在清洗面巾的妇人拧干面巾多余的水,几步来到床前,动作轻柔地拭去少女脸上沾染的尘土。 “怀安,饿了就啃地瓜吧,娘这会儿没空做饭。” 男孩儿摇了摇头:“娘,我不饿,我就在这儿守着姐,等她醒过来。” 妇人闻言没再多说什么,但拧紧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看得出心情凝重。 替少女擦完脸又擦完了手,少女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妇人收起面巾,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视线频频落向大开的房门外。 过了许久,终于听到动静,妇人迫不及待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样?李郎中请来了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沉暗的脸色和沉重的呼吸。 “李郎中昨日离开了村子,没个把月不会回来。” 妇人心头猛的一沉,“个把月?那瑾瑜……” 余下的话,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男人咬了咬牙,绕过妇人进到屋内,遥遥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人,眼中神色坚决。 “瑾瑜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仇老三那王八羔子!” 气氛正凝重,守在床前的男孩忽然惊喜出声。 “爹!娘!姐姐醒了!” 立在门口的二人闻声怔了怔,回神后快步走向床榻,脸上急切难掩。 “瑾瑜,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男人急声问。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转动眸子,待看清床前的人,轻轻扯动唇瓣。 “爹,娘,怀安,我没事。” “当真?”男人脱口而出,“你可不要为了不让我们操心,就偷偷瞒着。” “那仇老三虽然有财有势,你爹我可不怕他!他今日欺负了你,爹定要找他讨回公道!” 乔瑾瑜笑了笑,声音轻软得仿似潺潺春水:“爹,我真的没事,就是肚子有些饿了。” 她一说饿,旁边的杜氏立马接话:“饿了?那我马上去做饭。” 杜氏走了,乔大柱又问了她一遍是否真的无恙。 她寻了口渴的借口,将乔大柱打发了出去,最后屋里就剩下那个男孩儿。 男孩儿长相普通,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亮,紧紧地盯着她。 “姐,你放心,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仇老三,但等我长大后,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男孩儿脸上稚气满满,说话时的神情却异常坚定,叫人无法不相信,他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乔瑾瑜点点头,“嗯,姐相信你。不过姐这会儿累了,让姐先眯会儿。” “那姐你先睡,我到外面守着你,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男孩儿很懂事,当即就离开了卧室,出门时还不忘轻轻带上房门,留给她足够安静的空间。 望着房中简单陈旧的摆设,乔瑾瑜轻声叹了口气。 泥土墙,木房梁,一床一桌一衣柜,外加一根小板凳,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境遇吗? 她究竟是造了多大的孽?竟然穿越到这破破烂烂的农家。 ------------ 第2章 送她进城 是的,她并非三人口中的女儿和姐姐,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 在这具身体的父亲刚回来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醒了,然后接收了属于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 小丫头和她有着同样的名字,都叫乔瑾瑜。 不同的是,现代的她长着一张路人脸,小丫头却生得极为貌美,有着一张“祸村殃民”的漂亮脸蛋,是杏花村有名的村花。 就在不久前,小丫头及笄成年。 地主仇大志的宝贝儿子仇有才觊觎她的美貌多年,早就有将她纳为小妾的心思,眼瞧着今日是个下聘提亲的好日子,便率着一众家丁到她家中提亲。 仇有才今年已经三十三岁,家中更有一位以泼辣凶悍闻名的正宫太太,小丫头自然不愿意嫁给他,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的提亲。 但仇有才不是个君子,眼看小丫头一人在家,顿时心生歹念,意图将小丫头绑回去。待生米煮成熟饭,小丫头就是不愿嫁也得嫁! 可惜小丫头是个性烈的,从家丁手里挣脱后,一头撞在了院墙上,人当场晕死过去。 刚巧小丫头的父母干完农活回来,见此情景,一顿棍棒将仇有才赶了回去,将她抬回了屋。 抬手摸了摸额头上鼓起的包,乔瑾瑜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嘶”了声。 啧!真疼! 可见小丫头那一撞是真的用了狠劲的,不然也不会送了性命。 既然现在回不去了,那从今往后,她便是这南齐国杏花村的乔瑾瑜,她会以小丫头的身份活下去! 乔瑾瑜并没能独处多久。 被她支出去烧水的乔大柱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个瓷壶还端着个瓷碗。 将瓷壶放在桌上,乔大柱端着瓷碗来到床前,弯腰就要扶她起来。 她赶忙自己起身,将碗接了过去。 不是她嫌弃乔大柱靠近,而是乔大柱干了一天的活,早就累了,后来又到村里替她找郎中,都没来得及歇上一会儿。 她既然代替了原来的小丫头活下来,就该替小丫头孝顺她的父母。 她也是真的渴了,接过碗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大半碗水。 等她喝完,乔大柱接过碗放到桌上,人跟着在房中唯一的木凳上坐下来,整个人隐匿在傍晚昏暗的光线里,浑身透着股子深重的气息。 乔瑾瑜抿了抿唇,心头有些微的发紧。 他是在自责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吧? 在乔瑾瑜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已经离婚,父亲撇下她们母女带着小三跑了,她从未体会过什么叫父爱。 她能感觉得出,眼前的人,是很爱她这个女儿的,虽然从未用言语表达过。 她正琢磨,该如何宽慰眼前的“父亲”,乔大柱却突然开口了。 “瑾瑜,明儿个天一亮爹就送你进城,这杏花村,你是万万不能待了。” 乔瑾瑜心头咯噔了一下。 然后听乔大柱继续说:“那仇老三不是好打发的东西,他今日未能得手,改日还会再来的。” “爹是恨不得一锄头把他给打死,但若真将他打死了,即便爹按照朝廷律法被处置了,仇家也势必不会放过你们娘儿几个。所以,现在只剩一条路走,就是送你进城。” “爹听说,驻守信阳的龙威将军忠肝义胆,是个明辨是非爱民如子的好官。你若能到他的府中做个丫鬟,从今往后,这仇老三,便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 第3章 帅她一脸血 “卖包子咯!新鲜出炉的包子!” 天刚亮,乔瑾瑜和乔大柱就到了信阳城。 到底是快要入冬了,清晨的信阳城并不热闹,只零星看得见几个行人。 到早市将此番带来的红薯都卖出去后,乔大柱赶着驴车来到了街边的一家馄饨铺旁。 说是铺子,其实是抬举了,不过就是搭了个棚子的路边小摊而已。 除却摊主制作馄饨的操作台,就只有两张桌子待客。 而此刻其中一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另外一张桌子刚好还剩两个空位。 跳下驴车,将缰绳绑在小摊旁的柱子上后,乔大柱来到乔瑾瑜跟前。 “瑾瑜,吃碗馄饨吧。爹以前在这里吃过一次,味道很不错。等吃完了,我们再找人问问龙威将军的府邸在哪。” 今儿个天气不是很好,寒风一阵一阵的。 加之怕夜长梦多,两人天还未亮就出了门,一口东西都没顾得上吃,到这会儿乔瑾瑜已是饥寒交迫。 一闻到馄饨的香味,乔瑾瑜只觉得口齿生津饥肠辘辘。 见小摊的卫生还过得去,乔瑾瑜便与乔大柱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老板,来两碗馄饨。”乔大柱吆喝道。 “好嘞,客观您稍等,馄饨一会儿就好。”摊主含笑招呼了一句,就兀自忙活了。 身旁有动静,同桌的人不免抬头看了过来。 这一看,不免呆住。 两只眼睛仿似着了魔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乔瑾瑜瞧,连眨眼都不会了。 乔瑾瑜自然觉察到同桌食客的异样,抬眸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昨儿个她便已经知晓,自己现在的这张脸非比寻常。 如今看来,她这张脸的杀伤力,竟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不过她没什么可担心的,凡事有弊便有利,容色出众,也算是她现在的一个长处。 只要她善加利用,定能为她带来想不到的益处。 与乔瑾瑜的平静不同,乔大柱不悦地皱了皱眉,假意咳嗽提醒众人。 众人闻声虽然收回那过度直白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不时拿眼偷瞄。 乔大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就是因为乔瑾瑜的容貌太过出众,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带乔瑾瑜进过城,就怕被居心不良的人给盯上。 今日看来,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忽然有些犹疑,昨日的决定是对是错,到底该不该让乔瑾瑜去将军府。 传闻里龙威将军是个极为正派的人物,但那终归只是传言,他并未有机会亲自见过。 “赵将军回城了!” 忽然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然后众人便看见,一骑黑马当先,领着整齐的军队,从远处款款驰来。 马背上的那人,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一双黑眸似上等宝石熠熠生辉,直视着前方大道。 “将军这次又打胜仗了。” “咱们将军自从镇守信阳以来,就没输过一场仗!那帮子蛮寇,哪次不是被打得屁滚尿流哭爹找娘?” “要不是因为这,咱们将军怎么会被当今圣上封为龙威将军?龙威龙威,扬的可不是皇上的威仪吗?” ------------ 第4章 大长腿必须抱住 队伍由远及近,再慢慢行远。 同桌的食客忍不住细数龙威将军的光辉战绩,言谈间满满的自豪与崇拜之情,乔瑾瑜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望着骑着黑马那人,只觉得心脏嘭嘭嘭地跳得很快,跟得了心脏病似的,连目光都不自觉生出热度。 这男人好帅! 宽肩窄腰大长腿,外加一身军人正气,完全就是她喜欢的类型! “听说赵将军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还没娶上媳妇,他娘急得让城里的媒婆给他介绍了好些姑娘,他恁是一个也没瞧上。” “赵将军天人之姿,又战功彪炳,自然不是任何姑娘都入得了他的眼的。” “诶,我听说你家闺女已经满十五了,不如让你家闺女去试试?说不定能和赵将军看对眼呢?” 乔瑾瑜悄悄竖起耳朵。 那人就是她爹要她投靠的龙威将军? 还正好单身? 这大长腿必须得抱住啊! 乔大柱没发觉自家女儿的异常。 他跟乔瑾瑜一样,自打赵括出现,就被赵括吸引了注意。 直到赵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乔大柱才回过神来。 此时摊主煮好馄饨端过来,瞅见乔瑾瑜那张出挑的脸,跟别的食客一样,眸子一下子亮了不少。 “这位姑娘生得好生俊俏,两位想必不是北地人吧?” “北地的人身形都比较壮实,五官也偏粗犷,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像姑娘这么水灵的人。” 乔瑾瑜假装腼腆地笑了笑,脸上露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羞姿态。 “大娘,刚才那人就是龙威将军吗?” 她一开口,旁边的食客顿时骨头都舒了。 这声音真是细软动听啊…… 乔大柱看看几人神情,想掐死他们的心都有了,但偏偏不能动手,只能忍着。 摊主是个过来人,一看乔瑾瑜的神情,就知道这是芳心萌动了。 给两人递上筷子,摊主假意询问:“我刚才听二位说,二位要去赵将军的府邸,二位可是赵将军的亲戚?这是要去将军府探亲?” “不是的,我是想去将军府谋个差事。”乔瑾瑜娇羞否认,“就是不知,将军府收不收人。” 那大娘瞥她一眼,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瞧,这都准备去人家府里近距离培养感情了,不是动心了是什么? 那大娘看破却不说破,顺着乔瑾瑜的话道:“我听人说,赵府正在招厨子,要会做中原菜的人,这赵将军的娘啊,特别喜欢吃辣。姑娘有手艺的话,不妨去试试。” 招厨子? 还是会做味道偏辣的中原菜的人? 这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戏吗? 乔大柱提议去将军府寻求庇佑的时候,乔瑾瑜原本还想着这事估计成不了,毕竟将军府不一定缺婢女。 没成想,将军府竟然在招厨子,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正好方便她了。 有食客吃完馄饨走了,摊主过去收拾碗筷,乔瑾瑜回想刚才见到的飒爽英姿,唇边不自觉爬上笑意。 “爹,咱们快吃,等吃完了就去将军府。” 乔大柱本来就巴不得能快些离开这人来人往的大街,欣然应和:“好!” ------------ 第5章 震撼得忘乎所有 跟馄饨铺的大娘问了路,等乔瑾瑜同乔大柱来到赵府时,刚巧有人从府里出来。 其中一人是个姑娘,看起来和乔瑾瑜年纪相仿,就是肤色黑得厉害,瞧着还有些粗糙,像刚从热带逃难过来的。 “赵管家,你就让我再试一次吧。”那姑娘仅仅抓住一同出来的中年男人的胳膊不肯撒手,“刚才是我一时失手,我管保这次能将菜做好,一定会合夫人的口味的。” “姑娘,你压根就不会做菜,还是快些回家去吧,不要在这里添乱了。” 男人的口气很无奈,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强硬地将姑娘的手从胳膊上给扯了下来。 正要返身回去,一抬眼瞥见阶下立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男人的动作不由顿住。 “你们这是……”赵管家眼露询问。 乔瑾瑜盈盈一笑,回道:“听闻赵府正在招厨子,我是来应聘厨子的。” 赵管家激灵灵哆嗦了一下。 就这相貌这把嗓子,应聘厨子? 怕也是冲着将军来的吧。 都晓得将军今日回城,所以特地跑来将军面前露脸来了。 不过也罢,甭管厨艺如何,就冲这脸蛋,他也得把人给放进去。 万一真被将军看中了,夫人肯定会很高兴的,夫人可是盼着将军成亲盼了很久很久了。 收敛思绪,赵管家点了点头。 “那行,你们跟我进来吧。小泉,去把他们的驴车牵到后头。” “是,管家。” 跟在赵管家的小泉蹬蹬蹬地跑下石阶,取过驴车的缰绳时忍不住拿眼偷瞄旁边的乔瑾瑜。 见乔瑾瑜正好看过来,一张脸登时烧得通红,赶忙转过脸,不敢再看一眼。 乔瑾瑜弯唇笑了笑,就挽住了乔大柱的胳膊。 “爹,我们进去吧。” 乔大柱此刻有些云里雾里的。 虽然以前来过信阳城很多次,但他素来都是直接去早市卖点土产,卖完土产后买两个馒头啃啃,就赶着驴车回家了,从未到这些大户人家所住的府邸外转悠过。 直到今儿个,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像将军府这般气派的府邸,一时被震撼得忘乎所有,连乔瑾瑜和赵管家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等到一双腿迈进将军府的大门,他方才猛然醒神,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压低声音问:“瑾瑜,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乔瑾瑜凑近他,小声回道:“爹,赵府的管家正要带我们去厨房呢。” “去厨房做什么?”乔大柱不解。 “当然是应聘厨子啊。” “什么!”乔大柱大吃一惊,见前面带路的人似乎回头瞥了他一眼,他赶忙收起脸上的惊色,将声音压得更低。 “瑾瑜啊,咱不是说好求赵老夫人收留你做个丫头的吗?你又不会做中原人爱吃的口味,怎么应聘这厨子?等下不得被人赶出去?” 乔瑾瑜安抚地拍了拍乔大柱的手,“爹,你放心,不就是炒个菜嘛,怎么难得倒你女儿?赵夫人喜欢吃辣,我就在炒菜时加点辣椒进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乔大柱还有些不放心,但看乔瑾瑜镇定的模样,他咽回了到了嘴边的话。 罢了,横竖都是求人收留,若是应聘厨子不过关,他再求赵老夫人收留瑾瑜就好。 赵将军作风正派,这赵老夫人,想必也是好说话的善心人。 ------------ 第6章 眨眼就成了奸细 厨房距离前院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赵管家将乔瑾瑜领进厨房,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就退到一旁,任由乔瑾瑜自由发挥了。 至于乔大柱,被赵管家安排在了院子里,让人奉上了茶水好生招待。 毕竟是有可能成为赵将军未来的老丈人的人,怎么也不能苛待了不是? 在现代的时候,乔瑾瑜是七星饭店的顶级大厨,做的正是享誉全球的川菜。 再嘴刁的客人,吃了她做的菜后没有不说好的。 此次赵管家让她试做的是寻常人家餐桌上常见的麻婆豆腐。 豆腐是今儿个早上送来的,新鲜弹滑。 至于其他配料,诸如葱姜蒜等,早已有人洗净放在一旁,她只需现切就好。 乔瑾瑜也不磨叽,将她需要的佐料选了出来放在一处,然后执起菜刀,就动起手来。 赵管家在一旁看她切菜的刀法贼溜,不由抬眼多看了她一眼。 本以为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没想到还是个有真功夫的人。 就凭这刀法,连在厨房待了快三十年的老张都被比了下去。 夫人没什么特别的嗜好,就是爱吃。 若是有这么个长得俊俏又会做菜的儿媳,只怕每天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配料都准备好,乔瑾瑜就开始热锅放油了,赵管家安排了掌火的人,用不着她操心烧火的事。 待油热好,乔瑾瑜按顺序将佐料下锅,然后倒入切好的肉沫,最后再下豆腐。 不一会儿,整个厨房里都是诱人的香气,赵管家和烧火的伙计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真香! 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味儿了! 老张做菜的水平只能说得上凑合,远不及眼前这位啊! 最后翻炒了几下,乔瑾瑜就起锅盛菜,将成品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 “赵管家将这菜端去给夫人尝尝吧,夫人满意的话,我就留下。” “诶,好嘞。”赵管家随口应和着,正要上前,院外忽然传来妇人的嚷嚷声。 “快!这是有人在做麻婆豆腐是吧?快让老生尝尝!” 声落,院子里就响起跑步声,随后一道人影跑进了厨房,一阵风似的冲到那盘麻婆豆腐跟前。 “老赵,快给我拿双筷子过来!” 赵管家的脸色有些不好,讪讪地瞅了乔瑾瑜一眼。 这好歹有外人在,夫人您就不能顾及一下形象?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将军苛待生母,没给您饭吃呢。 心里有埋怨,赵管家的动作却不敢慢,赶紧递上筷子,就怕慢了某人会直接拿手抓菜往嘴里塞。 不是他夸张,而是某人真就干得出这样的事儿。 尽管她有个当将军的儿子,她早已不是寻常的农妇。 严氏拿着筷子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好不容易夹住一块儿豆腐放进嘴里,人立马哎哟喂地叫唤起来,吓得赵管家赶忙扶住她,一脸厉色地瞪向乔瑾瑜。 “你在菜里放毒了?瞧着是个好人,没想到原来是奸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冒充厨娘的奸细拿下!” 烧火的伙计最先反应过来,几步冲向乔瑾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就将她给扣住了。 在院子里喝茶的乔大柱发觉动静不对,扔掉手中的茶碗就冲进了厨房。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女儿!” 乔瑾瑜一脸懵逼地眨眨眼。 这是个什么鬼情况? 她不就是炒了道菜而已,怎么一转眼就成奸细了? 这画风转变太快她跟不上节奏啊喂! ------------ 第7章 押她去军牢 女儿受了欺负,乔大柱可不会管对方是不是权贵,冲上去就开揍烧火的伙计。 伙计虽然年轻,但乔大柱也正当壮年。 加上乔大柱常年下地干活,有的是力气,竟三两下就把伙计给揍得鼻青脸肿。 严氏一看这阵势,急得双手在嘴前直扇风。 扇了好一会儿才口齿不清地说:“错了错了,没有毒,快放开人家,是我吃得太急,菜又太烫了,我被烫着了。” 她说得不清不楚,扶着她的赵管家却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脸瞬间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都是什么事儿? 尝个菜都闹得跟中毒似的,传出去不得让人给笑话死? 伙计正和乔大柱扭打成一团,没听见严氏的话。 赵管家往两人这边瞅了瞅,举起拳头挡住嘴,假意咳嗽几声以示提醒。 “小四,快住手,都是误会,误会。” 再一瞧旁边正在揉着肩膀,显然是被小四给弄疼的乔瑾瑜,赵管家心里那叫一个尴尬。 这要以后真成了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搁?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竟被他给当成了奸细,这要换做是他,他也会生气的。 乔大柱闻声收住拳头,气喘吁吁地瞅瞅严氏再瞅瞅赵管家,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他把赵府的人给揍了,还怎么求人家收留自己的女儿? 烧火的小四则是拿手捂住脸,一脸的委屈。 娘啊,他这是做错了什么?竟白给人家暴揍了一顿。 严氏此刻已经彻底缓过劲来,目光扫向乔瑾瑜父女。 在看清乔瑾瑜的长相时,双眸腾的一亮,宛如饥饿已久的恶狼,突然发现肥美至极的猎物。 好标致的丫头! 这脸蛋这身段,再养个几年,绝对是尤物中的尤物啊! 她家赵括若是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儿,那绝对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拂开赵管家的手,严氏忙不迭地来到乔瑾瑜跟前,迫不及待地问:“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她的眼神太过炽热,逼得乔瑾瑜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前些日子刚满十五。”乔瑾瑜答,眼神是警惕的。 “十五?十五好啊!” 严氏激动得险些手舞足蹈,然后又问:“那姑娘可曾许了人家?” 乔瑾瑜眼中划过古怪。 这赵将军的娘不会是相中她了,准备让她当儿媳吧? 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 她正愁要怎么攻克赵括,没想到竟先把赵括他娘给拿下了。 人们都说,这世上最难搞定的生物就是婆婆。 搞定了这未来婆婆,她还愁搞不定赵括吗? 事实最终证明,乔瑾瑜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她刚要开口,门口便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听说你们抓到了奸细,奸细在哪儿?” 此时的赵括已然脱下军服,换下了寻常的便服,但依然魅力不减。 乔瑾瑜看见他,眼底瞬间冒出很多小星星。 好帅! 怎么看怎么帅! 赵括是武将,常年上阵杀敌,感官自是比常人敏锐。 觉察到乔瑾瑜的视线太过灼热,他转眼看去,眉头微微皱起。 “你们说的奸细就是她?长得贼眉鼠眼的,确实像极了奸细。赵管家,你找人将她押去军牢,务必严加审问!” ------------ 第8章 眼神儿不太好 乔瑾瑜娇艳的脸蛋一僵,眼中的热度刹那退却殆尽。 贼眉鼠眼? 这男人什么眼神?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他居然说是贼眉鼠眼? 真该找大夫好好看看他那双眼睛,八成是有青光眼! 严氏一听自家儿子的话,一巴掌扇死他的心都有。 就这破眼神破嘴,这辈子要能娶上媳妇儿,那真是活见鬼了! 真不知道她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来,一点儿也不像她! 生气归生气,严氏却不得不在中间当和事佬。 她对乔瑾瑜是看哪儿哪儿喜欢,她可不想错过这么顺眼的儿媳妇。 “儿子,都是误会,是赵管家误会这位姑娘了。”严氏笑吟吟道,“这么乖巧的丫头,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一旁的赵管家很想表示自己很无辜。 要不是因为某人吃相太夸张,他怎么会误会人家? 但严氏一记温柔的眼刀子射过来,他赶忙应和:“将军,都是老奴误会了,这位姑娘不是什么奸细,是来应聘厨子的。” “咯!那道麻婆豆腐,就是姑娘做的,夫人刚才尝过了,味道很好。” 赵括看了看那道菜,卖相确实上佳。 就连空气里,满满的都是麻婆豆腐的香气。 赵括有很久没有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了,一时竟也很是怀念。 他是中原人,自小在中原长大,平日里吃的菜必带辣子。 但自从他参军后,就随军来了北地。北地的人都是不吃辣的,他便入了乡随了俗。 后来被皇上封为将军,赐了府邸,他也有请厨子。但北地的厨子就是做不出来那个味儿,哪怕是同样的食材。 至于他娘严氏,吃倒是比所有人都会吃,可惜就是不会做。 来这北地待了一阵后,因为实在受不了府里的厨子做的菜,一直闹着要招个会做中原菜的厨子。 赵括素来孝顺,严氏要招厨子,他也就随她去了。 前前后后来赵府试厨的人不少,今日总算找到合她心意的。 “既然娘觉得满意,这人便留下吧。”赵括道,“管家,你安排一下,拟一份长工的契约出来,等签字画押后到官府走一趟。” “是,老奴明白。” 赵括并未在厨房久留,事情交代完就转身离开了。 严氏虽然想儿子想得慌,这会儿却是不敢就这么走了。 她看看乔瑾瑜明显不快的小脸,笑道:“丫头,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儿子啊,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嘴笨得厉害,眼神儿也不太好。他刚才那些话没有恶意的,只是在军营里待久了,时常都得防着敌国细作,所以说话不太中听。” 不中听? 岂止是不中听? 不管换做任何姑娘,如果有人说她长得贼眉鼠眼的,她管保能操起板砖砸人。 乔瑾瑜心中还是不快,但想着此番进将军府不单单是为了赵括,更是为了替乔家寻个庇护,她也只能暂时将这不快压下。 “夫人放心,我没往心里去,倒是今后,还得多多劳烦夫人。” “不劳烦不劳烦。”严氏忙道,“我这儿子时常不在家,我正愁没人和我说话,你来了,正好有人陪我解闷了。” ------------ 第9章 亲情深重 投靠将军府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直到严氏赔了礼,先行告辞去找儿子了,乔大柱方才悠悠回神,一脸的难以置信。 竟然这么顺利? 都不用他求人? 乔大柱扭头,瞅着自家女儿,总觉得一夕过去,乔瑾瑜给他的感觉不同了。 似乎比从前稳重了,也更会说话了,甚至像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变化本来是好事,可一想到导致这番变化的根源,乔大柱心中不免又生自责,愧疚得很。 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能不变吗? 幸好没事,不然,等将来百年之后,他都没法儿跟她娘交代。 乔瑾瑜不知道乔大柱在想些什么,径自取下身上的围裙。 “爹,我送你出去吧。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晚了,娘和弟弟会担心的。” “嗯,好。” 乔大柱收敛思绪,也收起脸上的愧疚和自责,不想让乔瑾瑜看见了担心。 父女两随赵管家来到府门外,先前负责安置驴车的小泉已将驴车牵了回来。 虽说是自个儿决定将女儿送进将军府的,但到底是头一回与女儿分开。 且这一分离,一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聚,乔大柱心里万分的不舍。 将驴车上的包袱取下来放进乔瑾瑜怀里后,乔大柱从怀里掏出一枚钱袋,塞到乔瑾瑜手里。 “瑾瑜,这些钱你收好,往后你自己一个人在这信阳城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爹得空了,爹会来看你的。” 钱袋很轻,乔瑾瑜却知道,这钱袋里装的,是整个乔家一半的积蓄,还有乔大柱今早用红薯换来的所有铜板。 昨儿个夜里,得知乔大柱准备让她投靠镇守一方的龙威将军时,她的继母杜氏,马上为她收拾好了包袱。 等她和怀安歇下后,杜氏将家里一半的积蓄拿了出来,让乔大柱带上,在今日给她。 两人在黑夜里说的那些悄悄话,她全听见了。 将钱袋打开,乔瑾瑜从里面取了一半银钱出来,剩下的,全部还给了乔大柱。 “爹,这些钱你拿回去,我在将军府有吃有喝的,我拿这些就够花了。” “等下个月我拿了工钱,我就存起来,等怀安将来长大了给他娶媳妇儿用。” 乔大柱只觉得心头很暖,若不是他极力克制,只怕会当场泪湿眼眶。 “你这孩子,怀安还那么小,现在谈娶媳妇儿的事未免为时过早?” “更何况,有爹在,哪里用得着你来给他存媳妇儿本?” “是是是,我知道有爹在,什么事都用不着我操心。”乔瑾瑜从善如流。 “不过爹啊,你赶紧出发吧,再晚天黑之前就到不了家了。”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皮了?”虽是数落,语气和神情却都是宠溺的。 知道再耽搁下去,当真会如乔瑾瑜所言天黑之前赶不到家,乔大柱返身上了驴车。 “瑾瑜,爹走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吧。”乔瑾瑜挥了挥手。 乔大柱不舍地看她一眼,鞭子轻抽在驴屁股上,驴车缓缓驶了出去。 直到乔大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巷口,乔瑾瑜方才转身往赵府里走。 赵管家不曾离去,一直在门口等她,见她走近,朝她笑了笑。 “姑娘,还没问你的名字,不知当如何称呼?” ------------ 第10章 日子要怎么过? 乔瑾瑜回以一笑,“我姓乔,名叫瑾瑜,赵管家你就叫我瑾瑜吧。” “那我唤你瑾瑜姑娘吧。”赵管家态度很是友好。 “瑾瑜姑娘,夫人方才已经交代过了,让你今后就住在她的院子里,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好,有劳赵管家带路了。”乔瑾瑜点点头,举止大方得体,瞧着一点也不似寻常的乡野丫头。 赵管家不露声色地打量了她几眼,只觉得她怎么看怎么顺眼,和他家将军委实般配。 就是他家将军脑子有点木,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这点简直不要太糟糕。 赵管家心中轻叹——唉,但愿将军能早点开窍,早日将瑾瑜姑娘娶进家门,这偌大的将军府,是时候添个小娃娃热闹热闹了。 乔瑾瑜跟着赵管家来到后院时,严氏不在,院子里静悄悄的。 赵管家带着她来到她今后住的房间,笑着推开了门。 “瑾瑜姑娘,这里就是你往后住的房间了,我已命人换上了新的被褥,你看看还缺什么吧?” 乔瑾瑜进屋看了一圈,桌椅齐全,被褥整洁,甚至连女儿家用的梳妆台都有。 比起她这具身体原主原来的住所,可以称得上豪宅了。 “赵管家,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需要的。” “那好,如果往后你发现缺了什么,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那就劳烦赵管家了。” “不劳烦。那瑾瑜姑娘你先歇着,你今儿个忙活了一整日,晚饭就不用做了。等明儿个一早签订了契书,你正式成为了赵府的厨娘,再开始上工。至于今儿个的晚饭,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的。” 交代完毕,替乔瑾瑜拉上门,赵管家就走了。 今早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又忙活了一天,乔瑾瑜确实有些累了。 将包袱放到房中的衣柜里,褪去外衣鞋袜,她就躺上床歇息了。 这一睡,直睡到天色将黑,屋外有人敲门,她方才醒过来。 “瑾瑜姑娘,我给你送晚饭过来了,你开下门。” 刚换了环境,乔瑾瑜一时还有些懵。 等意识到自己现在人在将军府,她腾一下掀开被子,风一般穿好衣服套上鞋,直奔门口。 看清来人正是今日替他们牵驴车的小泉,她赶忙将小泉手里的托盘接过,笑盈盈道:“原来是小泉哥,劳烦你替我送饭过来,等改日,我亲自做道小菜答谢你。” 她这声小泉哥唤得十分自然,小泉的耳朵唰一下红得通透,连说话都结巴了。 “不……不劳烦,小……小菜的话,如果方便,我倒是想……尝一尝,他们说……你手艺很好。” 乔瑾瑜嘴角轻轻弯起,脚步轻盈地走向房中的桌子。 “自然方便,我这手艺,信阳城里我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信。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泉脸上不禁爬上期待。 “嗯。” 小泉红着脸正准备离开,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忙将怀里的火折子摸了出来。 “瑾瑜姑娘,火折子忘记给你了,你出来拿一下吧。” 乔瑾瑜放下托盘出来,接过火折子正要道谢,一抬眼瞥见不远处正朝这边看过来的赵括,俏脸登时就沉了沉。 这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 ------------ 第11章 男色惑人(1) 怎么过? 这个问题几乎困扰了乔瑾瑜整整一夜。 在床上辗转久久,她最终想出一条解决之道来。 既然赵括的审美有先天障碍,那她便纠正他的审美,让他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丑。 反正,不管怎么说,她是不可能离开将军府的。 别的地方诸如酒楼或者权贵之家,雇主不一定会有严氏这般和善。 她不能走,那唯一能改变的,就只有赵括的审美观了。 打定了主意,乔瑾瑜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当然,这一觉她没敢睡得太沉。 听到鸡鸣后,见外面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她深吸了两口气,就爬了起来,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新生活。 将军府的家仆此刻都已经陆续起床,整个将军府一派生机勃勃气象。 去厨房打了热水漱了口洗了脸,她整个人也彻底精神了,脸上瞧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疲惫。 赵管家正好也到厨房来打热水,瞧见她精神奕奕的小脸儿,不由笑了。 “看来瑾瑜姑娘昨晚睡得不错,我还担心到了新的地方,瑾瑜姑娘会不适应。” 乔瑾瑜是个别人待她友善,她就会对别人加倍友好的人。 她弯起嘴角,笑容甜甜。 “赵管家,早啊,赵管家将一切都安排得周到妥帖,我昨晚睡得别提有多踏实。” 她这话有拍马屁的成分,但却拍得恰到好处,赵管家听后愉悦地大笑了两声。 “哈哈!踏实就好。在这将军府,你只管踏踏实实地住,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和我说。” “好,我一定不会跟管家您客气的。”她笑着附和。 “千万不要客气,这进了赵府的门,就都是一家人了,客气了显得生分。” 跟赵管家告了辞,乔瑾瑜就回了小院。 此时严氏已经由人伺候着收拾妥当,人正在院子里舒展筋骨。 这是严氏多年来跟随儿子养成的习惯,一天不活动活动,就会浑身不痛快。 见乔瑾瑜回来,严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收回手脚,朝乔瑾瑜招了招手。 “丫头,你过来。” 乔瑾瑜不疑有他,端着脸盆走了过去。 “夫人,有事吗?” 严氏脸上笑眯眯的,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件小事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事?”乔瑾瑜下意识问。 严氏朝身后的房间点了点下巴,“瞧见了吗?桌上是我给括儿新做的衣裳,你帮我拿过去让他试试,看看哪里不合身,回头告诉我要改的地方。” 乔瑾瑜一愣。 让她拿衣服给赵括试穿? 严氏是在制造她和赵括相处的机会? 盯着严氏看了几眼,没瞧出什么异样,又想起自个儿昨晚的决定,乔瑾瑜就没推辞,将脸盆放回房中,就取了衣裳给赵括送了过去。 赵括住的院子就在隔壁,出门拐个弯就到了。 两个院子的风格差不多,除却墙角两棵高大的松树,和院子中央的一小片灌木丛,再没多余的装饰物。 也因此,乔瑾瑜踏进院门后,一抬眼,就看见了只着了贴身青衫,正在院中练功的赵括。 ------------ 第12章 男色惑人(2) 赵括是中原人。 跟北地的男子比起来,中原男子的身形普遍要纤瘦一些。 但赵括十六岁参军,常年习武征战,身子骨练得健壮结实,体魄瞧着和北地的男子竟是相差无几。 他一动作,身上喷薄紧实的肌理就似绷紧的弓弦一般,在乔瑾瑜的视野里晃啊晃,晃啊晃。 乔瑾瑜忽然有些头晕,思维有些不受控制。 这肌肉这黄金分割比例,完全戳中她的要害啊。 这男人的身材怎么能这么好? 分明是在诱惑人犯罪好吗? 院里来了人,赵括不可能没有发现。 发觉余光里的人影有些眼熟,他运气收功,站直了身形。 “你怎么来了?” 冷冰冰的语气,瞬间浇灭乔瑾瑜脑海中奔蹿的粉红泡泡。 不过她并不生气。 经过一晚的心理建设,她对赵括的那点儿气愤,已经完全平息。 现在的赵括于她而言,就只是生了副好皮囊长了副好身板儿的普通男人而已。 她欣赏他的皮囊欣赏他的身材,但一切仅止于此。 她举了举手里的托盘,神色淡淡。 “将军,夫人叫我给你送衣服过来。夫人说了,让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她再改改。” “放我房间里吧,我等会儿再试。”赵括面无表情。 “那好,将军莫要忘了。” 乔瑾瑜不再看赵括,慢步来到他身后的卧房,将衣服放在桌上。 整个房间充斥着男性生活的气息,闻着竟有股说不清的舒心感,乔瑾瑜心神微漾,不禁抬眼打量了一番。 干净整洁,所有东西都归整得整整齐齐,瞧着确实像某人的作风。 乔瑾瑜忽然有些好奇,像赵括这样的男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像她这般世人眼中的美人,在他看来却是贼眉鼠眼不得入目。 那在他眼中,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美? 和她截然相反的类型吗? 她这般一好奇,在赵括房中待的时间难免久了,连赵括进屋了都没察觉。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冷不丁的,赵括的声音从身后冒出,吓了她一大跳。 她霍然回身,瞅见赵括那明显有点儿妨碍到他的神情,心底有怒火哧一下燃了起来。 这男人,总有办法惹恼她! 抿紧小嘴,乔瑾瑜气呼呼地离开了赵括的院子,风一般回到自己的小屋。 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动向的严氏瞅见她那气恼的小脸蛋,有冲到隔壁暴揍自家儿子一顿的冲动。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她那长了颗木鱼脑袋的儿子,又说了让人家不高兴的话。 见乔瑾瑜一回屋就关上了门,严氏叹了口气。 她的傻儿子啊,真是让人发愁。 她这当娘的都把娇滴滴的美人送到他跟前了,他竟然还无动于衷,这是准备当一辈子光棍吗? 不行! 她一定得让那傻子知道那瑾瑜丫头有多美有多好! 她一定得让瑾瑜丫头做她的儿媳妇! 就这么定了! 与此同时,将自己关在房中的乔瑾瑜越想越生气。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头一回喜欢上一个人,竟然还被人嫌弃,是可忍孰不可忍! 嫌弃她是吧?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让赵括喜欢上她,从此眼里只有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着她! ------------ 第13章 撩他!撩他!狠狠撩他! 乔瑾瑜是个行动派。 下定了决心,当即在心里拟定了一套详尽的驯夫计划。 驯服守则前三条:撩赵括!撩赵括!狠狠地撩赵括! 直撩得他身心发痒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才好! 当然,在撩赵括之前,她还得先做一件事。 就是彻底收服赵括他娘严氏! 昨儿个馄饨铺的食客说,严氏为了赵括的婚事急得不得了,已经托媒婆给他介绍了好些姑娘。 而且就昨天严氏见到她时的反应来看,严氏确实很着急。 等她收服了严氏,有严氏站在她这边,她要拿下赵括岂非事半功倍? 心中有了计划,乔瑾瑜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好好地整理了一番仪容,她重新出了门,径直往厨房而去。 赵管家刚刚煮好粥蒸好馒头,见她到来,忙拿了两个碗过来,给她盛了碗粥,又给了她两个馒头。 “小心烫啊,这粥和馒头刚出锅,可别烫伤了手和嘴。” “嗯,谢谢管家。”她笑着接过,在桌前坐下。 小四和小泉给赵括和严氏送吃的去了,赵管家一手拿着馒头,一手端着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瑾瑜姑娘,还没来得及问,你老家是在何处啊?怎么会来这信阳城?”赵管家笑眯眯问。 乔瑾瑜吹了吹碗里的粥,一张小脸娇艳得像春日里迎风招展的蔷薇花。 “我家在杏花村,我爹怕村里地主的儿子再骚扰我,才让我到这信阳城来找个地方避上一避。” “在街上听人说起将军府在招厨子,我心想着将军威名远播,那地主家的儿子畏惧将军威名,必定不敢前来捣乱,我就来试试了。” 她说得平平淡淡,赵管家却是听得眉头一皱。 “地主家的儿子骚扰你,怎么回事?” 话问出口,赵管家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 都说怀璧其罪,乔瑾瑜这张脸就连他这个老头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没人惦记那才叫奇怪了。 “地主的儿子家中已经有了妻室,他看中了我这张脸,想要纳我为妾……” 乔瑾瑜将馒头撕碎,小口小口地塞进嘴里,像说别人的故事般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赵管家起初只是轻皱着眉,到后来气愤得一巴掌拍在桌上。 “真是欺人太甚!这些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他们就不怕被治罪坐牢?” 乔瑾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些年,仇家在杏花村作威作福独霸一方,如果有人会管,早就将他们抓到大牢里了,哪里还容得他们嚣张到今天?” 赵管家脸色沉沉,无话可说。 他活了几十年,见过的人和事不少,自然知晓官场里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 不想再多说任何关于仇老三的事,又想起自个儿的驯夫大计,乔瑾瑜很是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不说这些闹心的事了,管家不妨多和我说说,夫人和将军都喜欢吃什么菜。我既然做了厨娘,总得知道主人的喜好不是?” ------------ 第14章 问了等于没问 赵管家也不想再提及会让乔瑾瑜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的事,于是凝了凝心神,道:“夫人这人不挑食的,基本什么都吃。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应该是剁椒鱼头和麻婆豆腐。” 剁椒鱼头和麻婆豆腐?难怪昨日严氏会那般激动。 暗暗记下严氏的喜好,乔瑾瑜不露声色地问:“那将军呢?将军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 赵管家眉宇轻凝,竟似遇上了什么难题。 “将军……这个倒真是问住我了。” “以前吧,将军的口味跟夫人倒是差不多。但近几年,将军常年待在北地,又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跟北地的兵蛋子同吃同住,这口味……还真不好说。” “我看他好像什么都不爱吃,又好像压根不在乎入口的是什么。这往后啊,你做菜的时候还是紧着夫人的喜好和口味来吧,甭考虑将军喜欢什么了。” 这……问了不是等于没问吗? 都说要收服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收服一个男人的胃。 她都不知道赵括那家伙喜欢吃什么,还怎么收服他的胃他的心? 也罢,她就将这当作挑战好了。 既然赵括现在没喜欢的,那从今往后,她便要让赵括只喜欢她一个人做的菜! 吃了早饭,赵管家拿出了昨晚拟好的契书。 乔瑾瑜仔细看了看,条款陈列得相当清楚。 她只用负责午饭和晚饭,至于早饭,她有心情便做,没心情赵管家会负责,平日家中若有客人到访,宴席得由她来搞定。 至于休假,平时是没有假期的,但逢年过节她如果要回家探亲,可以向严氏告假,不会扣减工钱。 而她每个月的工钱,是一两银子! 乔瑾瑜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险些惊掉下巴。 一两银子啊! 她家里一年到头种地,除去田租和日常花销,到年底的时候也未必有三两银子的存款,这笔钱简直就是巨款! 检查完契书,她毫不犹豫拿起毛笔签上了自个儿的大名,迟了就怕赵管家会反悔。 待她签好名,赵管家拿起契书看了看,心中不免惊叹。 字竟然写得这般好看?瞧着竟像是大家闺秀写的。 赵管家还急着去衙门备案,就没和她闲聊,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看了看小四买回来的食材,心里一番合计,决定做一盘跺脚鱼头,再来份滚刀茄子、白灼秋葵和辣炒藕片,最后再来道板栗炖鸡汤。 有鸡有鱼,有荤有素,酸辣下饭,完美! 鸡汤需要小火慢炖两个时辰方能完全释放它的美味,所以她先将鸡给宰杀了,麻溜地拔了毛,然后开膛破肚洗净内脏下锅开炖。 半个时辰过后,浓浓的鸡汤味飘满将军府的上空,正在房内替儿子改衣裳尺寸的严氏忍不住用力吸了几下鼻子,一脸嘴馋的表情。 真香啊! 她这个未来儿媳的厨艺真是不错! 她得赶紧了,不然这个未来儿媳很可能成为别人家的儿媳! 迅速缝完最后几针,严氏收了针线,抱着衣裳来到赵括的住处。 见赵括正在看兵书,对空气里的鸡汤味无动于衷,她走过去一把将衣裳塞进他怀里。 ------------ 第15章 严氏的套路(1) 赵括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严氏,怎么突然就闹脾气了。 放下书抬起头,见严氏气呼呼的,赵括微拧了下眉。 “娘,谁又惹你生气了?” “谁?除了你还能有谁?” 严氏白他一眼,气鼓鼓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眼光刀子似的砸向他膝上的书,就好像那书和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我怎么惹你了?”赵括不解。 “怎么惹我?你说说,你今年多大了?你今年都二十五了!” “别的男人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一大群了。可你呢?连媳妇儿的影子都还没边!” “成天到晚就只知道看兵书,我就不明白了,看兵书能看出个媳妇儿来?能看出赵家的香火来?” “再看,我看你这辈子都不用娶妻生子了,你就跟你的兵书过日子吧!” “你也不用管我叫娘了,你娘我没脸见你那早逝的亲爹,也没脸见严家的列祖列宗!” 严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明显是觉得委屈。 赵括看严氏这神情,哪里还坐得住,将怀里的衣裳放到桌案上,起身来到严氏身旁坐下。 赵括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更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他沉吟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娘,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是我想生气吗?明明是你惹我生气!” 严氏瞪了他一眼,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浑身的气势瞬间软了大半。 她这一哭,直哭了好一阵才收住势头,不时吸吸鼻子,抽噎两声,看得赵括内疚极了。 “括儿啊,娘现在什么都不求,就只希望能有个孙子或孙女陪在自个儿身边。”严氏泪眼啪嗒地说。 “你爹死得早,你又参了军,常年随军征战不在家中,你是不知道,娘有时候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真的是凉得发慌,就怕哪天一睁眼,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以前吧,你年纪尚轻,你说没有看对眼的姑娘,娘也就不逼你。可现在,你都二十五了,再耗个几年,就奔三十了。” “娘现在老了,说不定哪天双腿一蹬就去见你爹了,你就不能让娘在去见你爹之前,达成看见你娶妻生子的愿望?” 赵括双唇动了动,终是说不出一个违逆的字来。 他爹死后,严氏为了将他抚养成人吃了不少苦。 他身为人子,让生母整日为他提心吊胆不说,还得操心他的婚姻大事,委实不孝。 短暂思量,赵括点了点头。 “好,我一切都听娘的,娘替我安排吧。” 严氏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真的?” “嗯。”赵括神情郑重,“娘你看中哪家的姑娘,就安排人去提亲吧,然后选个合适的日子,就把婚事给办了。” 严氏眨眨眼,看着自家的傻儿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她以前什么话都说尽了,什么法子也都使尽了,赵括就是不松口。 没想到,她今日哭上一哭,闹上一闹,赵括竟然这么快就同意成亲了。 ------------ 第16章 严氏的套路(2) 早知道这么容易,她就该早些像今日这般软硬兼施,挤点眼泪出来逼迫赵括就范了。 不过也不对,早些时候她就碰不上像瑾瑜丫头这般顺她心的儿媳妇了。 搞定了自家儿子,严氏掏出帕子擦干脸上的泪痕,便又是从前那个张扬爱笑的严氏了。 拍了拍赵括的手,严氏笑着站起身。 “括儿,你继续看你的兵书吧,娘去跟管家合计合计,城中都有哪些适婚的姑娘。等挑好了,娘就安排你们见面。” 说完也不等赵括答话,严氏扭着腰肢儿心情愉悦地走了。 赵括看着自个儿娘亲的背影,心头恍惚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但一想到严氏今日所言皆是事实,她方才所掉的眼泪也是真的,他便也没什么可反悔的。 离开赵括的院子,严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厨房。 离厨房越近,鸡汤的香味也就越香浓,惹得严氏直咽唾沫。 待看见乔瑾瑜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形,严氏勾起嘴角,觉得自个儿刚才的那番眼泪确实没有白流。 走进厨房,严氏夸张地吸了吸鼻子。 “丫头,你这手艺都是跟谁学的?就是宫里的御厨,只怕手艺都未必能及得上你。” 对于严氏的夸赞,乔瑾瑜没有觉得承受不起。 她会做的菜式,或许没有现如今宫里的那些御厨多。 但论起菜的色香味来,她却是可以自豪地说上一句,她的手艺不会比宫里的御厨差。 不过在严氏面前,她还是要谦虚一下下的,懂得谦虚的人才讨人喜欢不是? “夫人谬赞了,我这厨艺,怎么能和宫里那些御厨比?我做的菜,也就入得了夫人您的眼,那些宫里的贵人,只怕瞧都不愿意瞧上一眼。” “怎么就不能?我曾经进宫参加过宫宴,那些御厨做的菜,有些当真没你做的好吃。” 乔瑾瑜弯唇轻笑:“夫人净说笑了,不过能承蒙夫人一句夸赞,我还是很开心的。” 严氏凝眉,故作生气。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信我说的话呢?我骗你做什么?” “夫人宅心仁厚,说不定是想逗我笑上一笑。” “我逗你笑做什么?你又不会赏我几两银子。” 乔瑾瑜笑笑,不再说话,捞起水里洗干净的茄子搁在菜板上,用菜刀悉心地切成小段。 她刀工娴熟,手法利落,不一会儿就切好了两盘,拿水泡了待用。 严氏凑近桌子,瞧着那一条条形似游鱼的茄子块儿,啧啧称奇。 “茄子竟然还能这样切?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人将茄子切成鱼的形状。丫头啊,你这手也太巧了。” 乔瑾瑜不以为意,“我这算什么?夫人您是没见过,有人能拿萝卜雕出一朵花儿来呢,那才叫厉害。” “你也很厉害,至少比我厉害多了,谁家要是能娶到你做媳妇儿,那绝对是上辈子积了德。” 眼珠子转了转,严氏忽然问:“丫头,昨儿个我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家中可有帮你定下亲事?” 乔瑾瑜忙活的手不停,“怎么,夫人这是想替我做媒?” ------------ 第17章 反套路 严氏“哈哈”笑了两声,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是,那就要看是替谁做媒说亲了。 倘若是旁的乱七八糟的人,那直接免谈。 如果是替赵括说亲,那这事儿她就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她虽然中意赵括,但假如两人要成亲,那得是在赵括心里有她,真心实意想要娶她的前提下。 不然,她嫁给赵括作甚? 让赵括天天对着她这张脸,越看越讨厌她吗? 这样的婚姻可不是她想要的。 心中思量着,乔瑾瑜笑道:“夫人愿意替我说亲,我自然是要感谢夫人的。” “不过,我现在还小,暂时还不想成亲。所以,恐怕要劳烦夫人跟相熟的友人说声抱歉了。” 严氏双眸闪了闪,“丫头,我那友人的儿子可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而且家境殷实,你嫁过去后,就再也不用劳累受苦,这样你也不考虑?” 乔瑾瑜洗净沾了菜渍的手,看向严氏的目光清澈诚恳。 “夫人,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我这般拒绝您的好意,在很多人看来或许很不识抬举,可是,我确实不想这么早成亲。” “我现在只想做好我分内的事,等将来攒够银子了,就将我弟弟接到城里来,送他进私塾念书。” “到那时,如果碰上合适的人,我才会考虑婚姻大事。” 唉,多好的姑娘啊,不仅长得好看,还这般知书达礼贤惠顾家,这个儿媳妇她是怎么也要定了! “丫头啊,我知道你顾家,希望弟弟将来能有出息,能够出人头地。可是,这跟你成家立业并不冲突不是吗?” 嘴角往上翘着,严氏脸上的笑堆得跟朵花儿似的。 “你想啊,你成亲后,你弟弟不也是你夫君的弟弟?你夫君朋友多,门路广,有了你夫君的照拂,你还愁你弟弟将来没有个好前程?” “夫人,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我也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门当户对。” 乔瑾瑜脸上的笑意不减,一直和和气气的。 “我出生寒微,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实在不敢高攀夫人那位友人的儿子。” “所以,夫人还是替那位公子另外寻一位好姑娘吧,寻一位能够配得上他的姑娘。” 乔瑾瑜说完就要继续忙活,严氏看她明显不上心的模样,干脆一咬牙,直接道:“那如果是括儿呢?如果让你嫁给我家括儿你也不愿意?” 乔瑾瑜正要拿刀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笑容里隐隐透几分伤感。 “夫人,不瞒您说,我确实仰慕像将军这般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英雄,跟您也觉得甚是投缘。” “但对于将军,我万万不敢有一星半点儿的觊觎之心,而将军对我这个人,想来也是极不喜欢的,夫人还是替将军寻一位相貌端庄,能入他眼的女子吧。” 瞧着那张清丽动人的小脸儿上的神情由伤感转为决绝,严氏心疼得不行,也愁得不行。 完了,她那傻儿子,是真把她未来的儿媳妇给伤得狠了,也得罪狠了,而且是不会原谅的那种。 这下可怎么办? 严氏正六神无主,去官府备案的赵管家脚步生风地回来了。 严氏看他一眼,再瞅瞅灶台前忙活的身影,眼里精光一闪,转身走了出去。 “老赵,你到我屋里来一趟,我有事与你商量。” ------------ 第18章 “婆媳”的较量 将赵管家叫到屋里后,严氏将心里的计划跟赵管家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赵管家与严氏相熟多年,对她的为人和品行再清楚不过。 饶是如此,听完严氏的全盘计划,赵管家也忍不住在心底叹一句真是奸诈。 他很庆幸,自个儿不是严氏的死对头,不然一准儿得被严氏整得惨不忍睹。 得了严氏的命令,赵管家立马召集了小四,大刀阔斧地搜集信阳城中所有适婚女子的详细信息。 什么年龄几何身高几许,肤色是白是黑,体型是纤细窈窕还是健壮结实,说话嗓门是大是小,以及平时有没有挖了鼻屎随手乱弹这样的私密癖好,都被赵管家和小四给打探了出来,详尽罗列在严氏准备的小册子里。 严氏看着内容日渐丰富的小册子,嘴角的笑意甚是阴险。 “我还就不信了,凭我严四娘那些年叱咤商场的手段,还撮合不了两棵什么都不曾经历过的小白菜!” “等到明年,最迟等到后年,我一定要抱上孙子或者孙女!一定!”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天。 乔瑾瑜每日按例做好午饭和晚饭,偶尔心血来潮,会做点小点心供大家当早餐。 不例外的,严氏每顿饭都要夸一回她的厨艺真好,表示自己真心爱吃她做的菜。 但对希望她做自己儿媳的事,却是绝口不提。 严氏不提,乔瑾瑜也装作那日的事不曾发生。 只专心地当她的厨娘,暗暗观察她每天做的那些菜,哪道菜赵括吃的多些,在心中默默记下。 善于观察的乔瑾瑜还发现,最近一段时日,赵管家和小四行踪鬼鬼祟祟的,有一大半的时间找不到人。 而且赵管家的举止还特别奇怪,她不只一次逮到赵管家在偷偷瞅她。 不是男人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那种偷窥,而是像是在将她论斤称两,和别的什么人做比较。 乔瑾瑜心中狐疑,这几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总不会是她拒绝了严氏为赵括说亲,他们要合谋报复她吧? 没过两日,乔瑾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日,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天地万物都包裹在雨雾之中,透着别样的宁静祥和。 用过早饭,乔瑾瑜歇了小半个时辰,正打算去厨房看看小四今日都买了什么食材回来,就见赵管家领着个姑娘从小院的大门走了进来。 这姑娘她见过一次,就是她来赵府应试厨子的那日,在赵府门口碰见的那位。 姑娘的皮肤本来就有些黑,今日还穿了身正红色的裙子,衬得那脸是愈发的黑了,跟赵管家站在一起,完全就不是一个人种。 她来到门口,远远地就听见严氏那爽朗的笑声飘了过来。 “来了啊,快进屋坐,让我好好瞧瞧。” 乔瑾瑜眉梢扬了扬。 这是……严氏莫不是在安排人和赵括相亲? 眼珠子转了转,乔瑾瑜抬脚走向严氏的屋子。 为了能多听几句几人在说些什么,她刻意放慢了步调。 “夫人,赵管家,这是府里要来客人?等会儿可需要我多做几道菜?” ------------ 第19章 很有味道的相亲(1) 严氏和赵管家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 严氏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赵管家却是心领神会,笑着冲乔瑾瑜点了点头。 “瑾瑜姑娘,这位是玉立姑娘,等会儿玉立姑娘会和将军品茶赏花,会一直待到午后。你做午饭的时候,多做几道口味清淡的菜吧,玉立姑娘吃不得辣。” 自从乔瑾瑜出声起,罗玉立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她身上,锁住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防备之意。 这不就是那日她在赵府门前碰上的那位姑娘吗? 她竟然真当上了赵府的厨娘? 她到赵府来,只是为了做厨娘,还是冲着将军来的? 乔瑾瑜自然觉察到了罗玉立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也瞬间想明白这几日赵管家和小四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这两人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必是在忙着替赵括寻找合适的相亲对象。 那日,她之所以在严氏面前流露出伤感的情绪,后又拒绝了严氏为赵括说亲,就是想以退为进,告诉严氏她是欣赏赵括的。 但赵括先前说的话委实伤了她的自尊伤了她的心,她不敢喜欢赵括。 如果严氏当真想让她做儿媳,自然会采取行动。 这几日严氏一直没什么动静,她本以为自己的计策落空了。 没想到,这才没几日,严氏竟然就安排了姑娘和赵括相亲,还故意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是想让她吃味是什么? 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可往往都是从吃味开始的。 心中识破一切,乔瑾瑜面上的笑意愈发的温柔可掬,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的娇俏迷人了。 “既然这样,那等会儿我便多做几道北地的家乡菜,不知玉立姑娘是习惯咸一些还是淡一些?” 见她征询自己的意见,罗玉立怔了怔,随后道:“适中就可以了。” “那好,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准备午膳了。” 对着几人礼貌地颔了颔首,乔瑾瑜施施然地转身走了。 转身之际身侧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空气里紧跟着也飘来一股一言难尽的气味,乔瑾瑜步子顿了一刹,眸里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知道等会儿要做什么菜了。 对这位玉立姑娘与赵括品茶赏花绝对助兴的菜。 乔瑾瑜脚步轻快地走了,剩下的三人却是一脸的尴尬。 严氏和赵管家很想拿手捂住鼻子,以免被那股杀伤力十分强悍的臭气给熏晕了过去。 奈何罗玉立就在一旁,二人若真这么做了,罗玉立一定无地自容,所以二人只得忍了。 严氏到底是见过风浪的,像什么都没发生那般冲罗玉立笑了笑。 “丫头,我们进屋吧,这外面风怪大的,当心给冻着了。” 没人看见,转身进屋的时候,严氏偷偷呼出一口长气,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有一刹的扭曲。 她的娘啊,这丫头到底吃了什么,放的屁怎么能这么臭?快熏死人了都。 想起方才乔瑾瑜那张言笑晏晏的小脸蛋儿,严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那丫头一点儿难过的样子都没有,这是对她家括儿彻底死心了? 她忙活这么久,可别是瞎折腾。 ------------ 第20章 很有味道的相亲(2) 罗玉立羞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的肠胃一直不是太好,肚子总爱胀气。 为免破坏了今日的相亲,出门前她还特地吃了药。 哪想到那药压根没什么效果,她一时控制不住,竟当着严氏的面放了一串连环屁。 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婆婆就丢了这么大的人,赵夫人该看不上她这个儿媳妇吧? 罗玉立心中担忧得厉害,可一想到她仰慕已久的龙威将军,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很可能成为将军夫人,她又鼓足了勇气,跟在严氏身后进了屋,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赵管家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进去了,急忙跑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那张险些憋青的老脸这才缓和过来。 娘啊,这味道也太惊天地泣鬼神了,他的老命都险些给交代了。 这位玉立姑娘放的屁这么凶猛彪悍,他家眼光清奇的将军,应该瞧不上吧? 屋里传来严氏和罗玉立的交谈声,听起来,两人聊得还挺开心的。 赵管家十分担忧严氏能不能扛得住罗玉立强悍的杀伤力,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两手一拍。 不行! 他得去把今早买回来的花给搬几盆放到夫人的屋子里,不然一会儿夫人给熏晕了怎么办? 打定主意,赵管家就跑出去搬花了,来来回回往严氏房里放了足足三盆花才罢手,随后就去了府门口,等赵括回来。 赵括今早起床后就去了军营,说是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得去门口等着,等赵括一回来就领到严氏的屋子,让赵括和罗玉立见面,不然真是白忙活了。 赵管家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时辰,赵括才骑着马姗姗归来。 一瞧见赵括的身影,赵管家立马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将军,回来了,夫人让你回来后马上去她的屋子,她有急事找你。” 赵括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前来牵马的小泉,眉间隐有担忧。 “急事?什么急事?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管家摇摇头,卖着关子:“不是,将军去了便知道了。” 赵括心中狐疑,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比平时快了几许。 等他赶到严氏的院子的时候,刚跨进院门,就听见严氏爽朗的笑声。 “哈哈!太逗了,丫头你可还有什么好玩的趣事说给我听?” 赵括凝了凝眉,乔瑾瑜也在? 他阔步来到门前,瞥见房中完全陌生的女子,心中微诧。 不是乔瑾瑜? 严氏见他回来,欢喜地朝他招手。 “括儿,快进来,这位是玉立姑娘,她今年刚满十七,还未婚配。” “娘刚才和她聊过了,娘对她甚是满意,你要对她也满意的话,咱们挑个好日子就把婚事给定下来了。” 严氏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说得罗玉立脸都红了。 她站起身来,娇羞地瞟了赵括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去,羞赧道:“将军,玉立这厢有礼了。” 赵括是真没想到,严氏急急忙忙地叫他过来竟然是为了相亲的事,愣了好一会儿。 待回过神来,他有些生硬地点了点头。 “嗯,坐吧。” ------------ 第21章 很有味道的相亲(3) 赵括抬脚进屋,迟疑了一下,最终在软榻对面的圆桌前坐了下来。 罗玉立含羞带怯地瞅了瞅他,这才跟着坐下,两只手不安地抓着膝上的裙子,整个人紧张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氏是个精明的主儿,也很会调节气氛。 眼瞅着自家儿子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而罗玉立也因为害羞不知道搭话,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问:“括儿,今早你走得那么急,军中没什么要紧事吧?” 严氏和罗玉立就坐在软榻上,中间隔着茶几,赵括正好在两人的对面。 赵括抬起头,撞见罗玉立偷偷瞧他的模样,神色淡漠地别开眼,看向一旁的严氏。 “没事,自从上次交战后,那群流寇很是本分。” “那就好。你上回狠狠地挫了他们的锐气,相信短时间内他们再也不敢来犯。趁着这难得的安生机会,你多和玉立见见面,谈谈心,争取早日把事情给定下来。” 赵括眉头蹙了蹙,却终是点头轻应:“嗯。” 严氏目光落向旁边的罗玉立,脸上的神情和蔼极了。 “玉立丫头,你刚才跟我说,你三舅家的一个表弟很想参军报国,你那表弟的状况,你跟括儿详细说说吧。合不合适,还得括儿点头了再说。” “好。”罗玉立羞涩地瞅了眼赵括,磕磕巴巴地将自家表弟的情况说给赵括听了。 严氏的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流转,脸上笑眯眯的,瞧着倒真像对罗玉立这个未来媳妇儿满意极了。 余光瞅见赵管家在院子里探头探脑,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眸光闪了闪,严氏笑着站起身。 “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你们两个人先聊着啊,都别拘着。这都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有什么话放开了说。” 严氏笑盈盈来到外面,赵管家立马凑到她跟前。 “夫人,怎么样?将军对罗姑娘什么心思?不会看上她了吧?” 严氏轻嗤了一声,神情里完全不掩饰对自家儿子的鄙视。 “得,就他那木鱼脑袋,他要能随随便便看中姑娘,我早就当奶奶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赵管家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尚不存在的冷汗。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担心,就怕赵括不小心脑子抽了,真看上了罗玉立。那从今往后,他们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转身瞧了瞧安静得像没人的屋子,严氏那双精明的凤眼扑闪了几下,拉着赵管家走到一边,悄声道:“走,去厨房瞧瞧瑾瑜丫头怎么样了,咱去添把火去。” “好,现在去添火正是时候。”赵管家低声附和。 主仆两相携来到厨房,偷偷藏在院角的一株灌木丛后。 眼瞧着乔瑾瑜心情愉悦地将最后一盘菜起锅装碟,末了还在菜碟子的边上放了朵鲜艳欲滴的鲜花,十分满意地拍了拍手。 “嗯,完美!” 主仆两对视一眼,这画风怎么跟他们预期中的一点都不搭嘎? 那正在做菜的人,难道不应该一脸气愤地将菜刀怒摔在地吗? 就算反应没有这么强烈,至少也应该表现出一点点伤感失落才对吧? 她看起来怎么那么开心? ------------ 第22章 很有味道的相亲(4) 有没有可能,她是因为知道他们躲在这儿,所以故意装得这么开心? 看起来很开心的乔瑾瑜,内心里比严氏和赵管家想象中的还要开心。 她欣赏着自己今日的杰作,朝小四招了招手。 “小四哥,你过来看看,我今日做的菜怎么样?” 两人天天在厨房一起做饭,早已混得很熟。 将灶洞里的柴火用灰埋了,小四起身来到她身侧,看着满桌的菜就差流口水了。 “挺好的,跟往日一样让人食欲大开。” “那就好,将军这会儿想必已经回来了,小四哥你去问问赵管家,是不是可以开饭了,菜在这里放久了可就凉了。” “好。”小四跑出去,一眼瞧见草丛后鬼鬼祟祟的两道身影,惊得瞪大了眼,误以为是有小贼闯进了将军府。 他刚要开口喊人,严氏和赵管家连忙探身阻止了他。 “嘘!别出声!” 两人招手让他过去,将他拉到远离厨房的地方,悄悄问他:“瑾瑜丫头刚才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就是有没有难过得像要哭似的?” 小四眨眨眼,努力回想。 “好像没有。她到了厨房后,就围着放菜的架子转了几圈,完了问我鲫鱼是做中原口味好,还是做北地口味好。” “她说夫人和将军喜欢中原口味,但今儿个来的罗姑娘上门是客,按理得先满足客人的喜好才是。不过,将军带兵打仗保家卫国甚是辛苦,应该给将军多补补身体,还是做中原口味好了。” 严氏听得眼睛都亮了亮。 这事事都想着她家括儿,就是心里还有她家括儿啊。 “后来呢后来呢?她还说了什么?”严氏迫不及待追问。 小四抓抓脑袋,“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差不多都是在问我每道菜做什么口味比较好,夫人和将军会不会喜欢,又会不会怠慢了罗姑娘。” 严氏激动得一把抓住赵管家的手臂,“老赵,你快去叫瑾瑜丫头开饭!” 赵管家也听出些眉目,心里为严氏高兴的同时,也为赵括高兴。 他转身就要去厨房,刚走出一步就被严氏给拉了回来。 “等等!你让瑾瑜丫头等会儿和我们一起用膳,就说我说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大家应该一起用膳热热闹闹的!小四,你去把小泉也叫过来!” 赵管家明白她的用意,立即点头去了,小四也去找小泉了。 严氏回到屋子,见罗玉立主动找着话题聊着天,赵括却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笑了笑。 “走吧,去偏厅用膳,瑾瑜丫头已经做好了饭菜。” 不多时,一群人齐聚平时待客的偏厅。 罗玉立瞧着桌上摆着的七副碗筷,以及厅里立着的几个人,脑子有些懵。 不是就她跟将军还有夫人用膳吗?怎么这么多人? 严氏笑着招呼众人坐下,将赵括和罗玉立安排在一边,乔瑾瑜和其余人安排在桌子的另一边,她自个儿则坐在主位。 “都是一家人,别拘谨,随意地吃啊。瑾瑜丫头这么好的手艺,可别剩下,剩下那都是在糟蹋她的手艺。” ------------ 第23章 很有味道的相亲(5) 除了罗玉立之外,余下的人早就已经相熟,自然没什么可拘谨的,很是大方地坐了下来。 乔瑾瑜被严氏以“劳苦功高”为由,安排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也就是赵括的正对面。 两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知道严氏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乔瑾瑜倒也很自在很平静,只是全程耷拉着眼皮儿,视线抬起的高度,永远不会触及对面的赵括。 与她相比,坐在她斜对面的罗玉立,就没有她这么淡定了。 瞅瞅赵括再瞅瞅她,罗玉立一张小嘴抿了又抿,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两人的怀疑。 同住一个屋檐下,对着这么一张明艳动人的俏脸,将军他当真不动心? 而且看赵夫人对瑾瑜姑娘,明显比一般的家主对待厨娘的态度亲切热情多了…… 严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三人之间飘来飘去,然后喝了口碗中的汤,称赞道:“今天这鸡汤真是不错,瑾瑜丫头的手艺真是没话说。玉立丫头,你快尝尝看,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喝过比这更好喝的鸡汤。” 乔瑾瑜没少听严氏说夸赞自个儿的话,所以反应平平,只是笑了笑以示礼貌。 罗玉立瞥她一眼,微笑开口:“能蒙夫人如此称赞,瑾瑜姑娘的手艺想来是极为不错的,我等下定会好好尝尝。” 严氏笑笑,看向自家的木头儿子。 “括儿,你操劳军务甚是辛苦,这鸡汤你一定得多喝几碗,好好补补身子。” 往日里,赵括不是个注重口腹之欲的人。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吃的都能入口,不管有味没味。 但这几日吃惯了乔瑾瑜精心烹制的美味菜肴,他发现自个儿忽然也开始有些挑食了。 以往吃惯的军营里的饭菜,突然就变得难以下咽。 好比今日,回来之前同僚留他用了饭再走,正好军营里买了新鲜的牛肉。 牛肉是个稀罕物,对于常年征战鲜少能见到荤腥的军人来说,简直是天赐的美味。 从前,红烩牛肉他也是爱吃的,但今日瞧见火头军烧出来的的牛肉,他恁是一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和同僚告了辞就急冲冲回来了。 而回来的原因,正是因为挂念乔瑾瑜做的饭菜。 赵括拿起碗,准备给自己盛碗鸡汤。 他也觉得,乔瑾瑜熬的鸡汤确实味道极佳,让人喝了一回就忍不住想喝第二回。 哪知手还未碰到汤勺,一只有些黑,又有些粗糙,有些胖的手,先他一步将汤勺拿了过去。 “将军,我帮你盛吧。”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赵括丝毫不懂得何为婉转,直接就拒绝了罗玉立的好意。 已经站起来的罗玉立一阵尴尬,最后只得盛了自个儿的就坐了下来。 正在夹菜的乔瑾瑜眼皮儿抬了抬,瞟了眼没有任何多余的互动的两人,就继续悠哉地吃她的饭。 以她的观察,就凭某人那低得爆表的情商,一般的人要能撩得动他那才叫奇怪了。 这么个纯情的钢铁直男,还是等着她来撩吧。 乔瑾瑜今日做了一大桌菜,每一道都是大家喜爱的,赵管家几人吃得甚是欢喜,嘴巴忙得没空说话。 而乔瑾瑜无心说话,赵括不爱说话,所以整张桌子,就只有严氏和罗玉立交谈的声音。 众人吃了一阵,忽然“噗”的一声,一道巨响响彻偏厅,震得满桌的人都愣了愣。 而发出该声音的主人,已经完全傻了,端着碗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宛如一尊雕塑。 ------------ 第24章 很有味道的相亲(6) 众人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愣了一会儿后就各自回神,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众人吃了不到几口,忽的一连串噗噗噗的声响在偏厅炸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随之钻入众人鼻息。 这样的气味大家平日里偶尔也会闻到,但此时此刻,夹杂着饭菜的香气,显得尤为冲鼻。 赵管家坐在罗玉立对面,他最先绷不住,将碗往桌上一搁,借口肚子不舒服,人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儿,随后就是小四和小泉。 菜是乔瑾瑜做的,她深知自己替罗玉立做的那几道菜杀伤力有多么强大,所以吃饭的速度特意放快了些,这会儿已经彻底吃好。 她放下碗,姿态娴雅地站起身。 “夫人,将军,我已经吃好了,你们慢用。” 话落,步态轻闲地离开了偏厅。 严氏被熏得不轻,但她早就知道罗玉立身上的毛病,心里早有准备,脸上的表情看着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异样。 不过,这顿饭是再也吃不下就对了。 因为空气里飘着的异味,竟是比她和罗玉立刚见那会儿的杀伤力还要凶悍。 搁下碗筷,她瞅瞅自家明显也被熏得不轻,脸色有些僵硬的儿子,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但很快这点心疼就消散了。 哼!谁叫你眼神儿不好的? 这眼神儿不好,就得治治! 一次治不好就治两次,总有一天得将你的眼神儿治好! 用帕子擦了擦嘴,严氏笑吟吟瞅向一旁的罗玉立。 “玉立丫头,多吃些啊,我看你都没怎么吃。” “还有括儿你也是,多吃点鱼,这鱼可是瑾瑜丫头特意为你做的。” “她知道你军务繁忙劳心伤神,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鲫鱼,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最是美妙,严氏说完就不再多说其他的,她打算让赵括自个儿去琢磨和衡量这个心意是怎么回事。 罗玉立已经被自己惊天动地的连环屁给震丢了魂,压根没注意严氏说了什么。 除了刚见到严氏那会儿她没忍住之外,后面她的肚子就没再闹腾。 她本以为,是今早出门前吃的那碗药终于起了作用,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这会儿见了美食就没管住嘴多吃了几口。 哪里想到,她这肚子这么不争气,竟然在这种时候又开始闹腾。 肚子里气浪翻涌的,罗玉立绷着身子,心烦意乱地放下碗,也不敢看旁边的赵括。 “夫人,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严氏一怔,表情微诧。 “你这就要回去了?时间还早的呀。” 罗玉立满脸的尴尬,“我……我朋友之前和我说好了,今日一起去玉兰坊听戏,戏差不多要开始了。” 严氏拧了拧眉,一脸的不舍。 “既是这般,那我让赵管家送你过去,也好快些,不然该赶不上了,这玉兰坊的戏票可是不容易买到。” “如此,就劳烦夫人了。” “不劳烦。今日是赶得及了些,等改日,我再让赵管家接你过来,你跟括儿到时再好好熟络熟络。” ------------ 第25章 坑儿没商量 最终,罗玉立被赵管家给送走了。 负责送人的赵管家满心的生无可恋。 唉,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要被这臭气给熏上一路。 早知道,他就不该把这玉立姑娘给加进小册子。 他现在完全是自找罪受,自找罪受啊…… 制造臭气的源头离开,偏厅的空气渐渐归复正常。 严氏看看自家儿子,憋住想笑的冲动,问:“括儿,你觉得这玉立姑娘如何?对她可还满意?” “娘觉着吧,她虽然样貌不佳,肠胃似乎也有些不太好,可她好在家世清白,品行端正,人也勤勉,配你当是绰绰有余了。” “毕竟,你今年都已二十五了,早已过了适婚的年纪,这寻常人家才貌双全的姑娘,都瞧不上你,咱可不能像从前那般把眼光放得太高。” 赵括是离罗玉立最近的,旁人都被熏得脸色铁青气息不顺,他自然不会比别人好过。 他憋了许久的气,此刻空气稍微清净,他方才放纵肺腑深吸了几口气,人好似重生了一回。 他看着桌上剩下的那些菜肴,心中觉得甚是可惜。 想着从今往后若每一顿饭身边都坐着个释放臭气的人,那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吃一顿安生的饭。 赵括抬起头,神色郑重地盯着自个儿的生母。 “娘,这婚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以后?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严氏面色惊讶。 “再拖下去,就只有那些小寡妇愿意嫁给你了。你愿意娶那些小寡妇,让别人的儿子管你叫爹?” 眼睛眨了眨,严氏佯装恍然。 “莫非你是瞧不那玉立丫头?儿子啊,咱可不能像从前那般心高气傲,你当你还是十七八岁的小青年,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个个眼巴巴地争着想要嫁你?” “不是我说,在那些姑娘眼中,你现在就跟个糟老头子差不多。你看得上人家,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你。” 若是乔瑾瑜听见严氏的这些话,定要说一句,这绝对是她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最坑儿子的娘。 从来不在意外貌的赵将军张了张嘴,心中莫名觉得堵得慌。 糟老头? 他有那么糟糕吗? 明明刘副将今儿个早上还说他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回春的神药,瞧着竟是比以往还要年轻。 严氏瞅他一眼,决定再下剂猛药,遂重重叹了声气,神情竟是惋惜得很。 “唉!倒是有不嫌弃你是糟老头的,可惜你瞧不上人家。” “这瑾瑜丫头啊,我是看哪儿哪儿喜欢,不仅模样生得好,性情也好,这厨艺更是好得没话说,关键吧,人家心里头还有你,但你……” 严氏说着摆了摆手,一副伤心模样。 “罢了罢了,不说了不说了,越说我这心里头越是难受得慌。谁叫我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好好的姑娘,竟把人家给得罪了。” “既然你瞧不上瑾瑜丫头,那咱就接着相亲吧。你娘我啊,替你物色了可不止一个姑娘。这个不成,还有好几个呢,咱明天继续。” 严氏敲敲膝盖,站起身走了。 没人看见,她那张脸在离开偏厅后瞬间变得灿烂无比。 她就不信了,接连几剂猛药下去,她那木头儿子还不开窍! ------------ 第26章 他吃得消吗? 桌前的赵括,思维还停留在严氏那句“人家心里有你”的话上。 乔瑾瑜心里有他? 他怎么没看出来? 又是娘胡说八道的吧? 从偏厅出来,赵括直接回了书房,从书架上随意拿了本兵书翻看。 他自幼爱看兵书,也爱搜集兵书。 他房中的兵书他每本都已看过,但每次再看,总能悟出些新的东西来。 而且每次看兵书的时候,也总是他心情最宁静的时候。 过了会儿,院子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听来似女儿家莲步轻盈,衣裙摇曳。 眸光闪了闪,赵括放下书,视线不自觉飘向房门的方向。 不多时,小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脸上堆着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笑容。 眸色黯了黯,将膝上的书举起,赵括继续阅览。 小四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端着托盘来到桌案前。 “将军,喝点茶歇一歇,这茶啊,可是瑾瑜姑娘泡的,可香了。” 空气里确实飘着股香气,除了茶香外,好似还有桂花的香气。 “这是什么茶?”赵括的视线落向茶盏,“我以前似乎不曾喝过。” “就是将军往日里喝的碧螺春,不过泡法和以前不同。瑾瑜姑娘心思奇巧,先用烧开的水泡了桂花,再用这桂花水泡茶,泡出来的茶便多了股桂花的香味。” “夫人刚刚试过了,特别好喝,夫人想着适才那顿饭用得有些不太愉快,便让小的将这茶给将军送过来,夫人说将军喝了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赵括没做多余的表态,只挥了挥手,示意小四退下。 端起茶盏,他凑近鼻息闻了闻,确实很香,然后吹了吹滚烫的茶汤,浅浅地抿了一口。 入口甘醇,唇齿留香,口腔里满满的都是桂花的香味。 赵括的眸色渐渐变深。 论起心思奇巧,这乔瑾瑜,的确是他见过最为出众的姑娘。 但若说乔瑾瑜心里有他,他还真是不信…… 第二天,几乎同一时间,赵管家又领着个姑娘来到赵府。 与罗玉立不同,这回的姑娘肤色白皙,模样清秀,瞧着很是顺眼,而严氏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快让我好生瞧瞧,啧啧啧!这小脸蛋儿长得可真是标致,竟是比我们中原的姑娘还要好看,老赵你说是吧?” 若是没有见过乔瑾瑜,赵管家的确会赞同严氏的说法,但现在,他只能说眼前的姑娘只能算长得过得去,比乔瑾瑜那是差了一大截。 不过嘛,这会儿他得陪着严氏演戏,笑眯眯地点头。 “夫人说得是,好多中原的姑娘都被比下去了。” “哈哈!那是我们括儿的福气!老赵,赶紧去把括儿叫过来,就说娉婷姑娘来了。” “诶,我这就去。” 赵管家返身跑出了院子,严氏热切地拉着姑娘的小手进了屋子,坐在自个儿房里,将一切收于眼底的乔瑾瑜吐出口中的瓜子壳儿,嘴角弧度深深。 昨儿个的罗玉立是肠胃有些问题,她倒是好奇,今天的这位娉婷姑娘,又是什么地方有毛病。 每天都要和美人会面,赵括那木头吃得消吗? ------------ 第27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磕完瓜子,乔瑾瑜拍了拍手,起身径直前往厨房。 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正巧今天买回来的食材里有萝卜和排骨,她打算中午就做萝卜排骨汤。 至于配菜,她准备做宫爆猪肝,腊肉炒花菜,酸辣藕片以及凉拌绿豆芽,全做成北地人接受不了的中辣级别。 甭管赵管家今日带回来的那位娉婷姑娘有什么奇葩毛病,严氏这么卖力地演戏,她也得努力地配合一下她不是? 这都接连两个姑娘和赵括相亲了,而且今天来的娉婷姑娘颜值还不低,作为在乎赵括的人,她要没点吃味的反应不是很不正常吗? 不把菜做得娉婷姑娘没法下口,怎么向严氏传达她的在意她的嫉妒? 切菜的时候,乔瑾瑜还故意将菜板剁得嘭嘭作响,震得在院子里劈柴的小四直缩脖子,很想捂住耳朵。 菜板哪里招她惹她了? 切个莲藕而已,至于这么用力?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剁骨头呢。 正在剁莲藕的乔瑾瑜,确实把眼前的莲藕当成赵括的骨头来剁了。 赵括,你那双眼睛最好给我放老实了! 要是敢乱瞅乱看,将来有你好看的! 炖好汤,做好菜,乔瑾瑜解下围裙往桌上一丢。 “小四,你去通知夫人和将军饭做好了,我有事出去一下,午饭就不同你们一道吃了。” 小四怔了怔,很是惊讶。 “你要去哪儿?这饭菜都做好了,怎么不吃了再走?” 乔瑾瑜笑了笑,“有些私事要处理,我争取早点赶回来做晚饭。” 言罢抬脚离开,只留给小四一道翩然的背影。 小四想着她刚才切菜时的反常举动,觉得这事儿似乎有点要紧,赶忙跑去严氏的院子禀报赵管家。 “管家,瑾瑜姑娘刚才出门了,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开心。” 赵管家凝了凝眉,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不开心?怎么回事?” 小四就将他刚才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赵管家眯着眼,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忽然勾唇笑了起来,笑容别有深意。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没事儿。你快去传菜,我通知夫人和将军可以开饭了。” 小四不是太懂男女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但赵管家既然说没事,他便相信那是真的没事,转身就去传菜了。 待他走后,赵管家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忧心忡忡地来到严氏跟前。 “夫人,小四刚才来禀,瑾瑜姑娘出门了。小四说,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严氏一愣,看向身旁的人。 “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瞅见赵管家那双眼里闪烁的暗示,严氏愣愣地眨眨眼,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恍然大悟。 她看看端坐在那里还在慢条斯理喝茶的人,皱皱眉,故意重重地叹息一声。 “唉,那丫头估计心里不好受。罢了,让她出去散散心也好,老闷在宅子里人早晚给闷出病来。” 赵管家点头附和:“夫人说得极是。” “午饭都做好了吧?”严氏问,脸色明显比刚才难看。 “嗯,做好了,已经让小四传菜了。” “那便开饭吧,记得给瑾瑜丫头留一份。” “好嘞。” ------------ 第28章 女为己悦者容 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听进耳里的赵括眉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最终归于平静。 不开心? 因何事不开心? “这菜确定洗干净了吗?” “这菜怎么这么辣?水,快给我水。” “这茶杯这里怎么有个黑点?这是没洗干净吧?快替我换个杯子。” 一顿饭,全是那位娉婷姑娘左挑刺右嫌弃的声音。 严氏抬起眼皮儿瞅她一眼,嘴角依然挂着笑,什么话都没说,心里直道继续继续,你挑得更凶,括儿就越开窍。 严氏又瞅瞅候在外面贼头贼脑往里瞧的赵管家,给了他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赵,这活干得漂亮,回头给你奖赏。 赵管家“嘿嘿”一笑,将脑袋缩了回去。 万望将军和瑾瑜姑娘早日开花结果,他这些日子的折腾也就值了。 假装受了刺激溜出赵府的乔瑾瑜,买了两个包子啃得很开心。 以前她是不喜欢吃包子的,但偶尔啃一次,味道也着实不错。 啃完包子,她来到城里的一家成衣店。 都说女人要么为了悦己者容,要么为了己悦者容。 如今情敌出现,她是时候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在赵括面前多露露脸了。 撩拨赵括的同时,也灭杀那些即将出现的情敌,顺道还能配合严氏演演戏。 她这张脸蛋的确很能打,但再漂亮的脸蛋,穿锦衣华服,和穿破破烂烂的乞丐衫,还是有区别的。 乔家家境不宽裕,她此次进城带的衣服,最好的就是她身上穿的这件湖绿色的襦裙,已经洗得有些褪色。 这还是去年小丫头过生的时候,她那贤惠的后母杜氏给她买的,统共花了半吊钱。 杜氏说,正好她今年及笄,就当提前送她的及笄礼了。 想起杜氏,乔瑾瑜不禁有些想家了。 虽然她在那个家总共也就待了一晚,但对乔大柱和杜氏,还有乔怀安那个小家伙,她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家人。 找个时间,她准备回去看看。 当然,肯定不能是她一个人回去。 就算坑,她也要把赵括给带回去。 “姑娘,这是要买新衣吗?刚巧,我们店里新来了一批衣裳,都是京里最流行的款式。” “姑娘若有喜欢的,不妨试试看。以姑娘的花容月貌,穿上我店里的新衣,那绝对赛过月宫中的嫦娥,能迷倒信阳城大半的男人。” 乔瑾瑜才进店,成衣店的老板娘就迎了过来,一张巧嘴极为能说会道,都快将人给吹上天了。 乔瑾瑜笑笑,看了看门口附近挂着的衣裙,问:“这位夫人,不知贵店可有旧一些的款式?我不需要最新款,但我需要衣料好,款式素净但又不会太过寡淡的衣裙。” 老板娘是个成精的,她一说瞬间就懂了,将她领到另一排垂挂的衣裙前。 “姑娘看看这些襦裙如何?这些襦裙也就两个月前到的货,不仅料子好,价格也公道,而且颜色和花样也很衬姑娘的美貌。” “姑娘若是挑得中,我给姑娘算便宜一些,只要姑娘往后愿意再来光顾小店就可以了。” 乔瑾瑜选了选,最后相中一件杏色对襟襦裙。在襦裙的肩头和领口,都绣有玉兰花的图样,很是别致。 “夫人,我试试这件。” “哎呀,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这些襦裙里最好看的一件了,姑娘穿上绝对好看。” ------------ 第29章 加倍赚钱 最终,乔瑾瑜以半吊钱买下了那套杏色襦裙。 老板娘笑颜如花地将她送到门口,叮嘱她往后要买衣裳的话,一定记得到自个儿的店里买,绝对给她最优惠的价格。 她走后,成衣店的伙计凑到老板娘跟前,不解地嘀咕:“老板娘,你那套襦裙卖那么便宜,算上从京城运送到信阳的人工费的话,完全亏本了好吗?” “你懂什么?你没看见那姑娘的脸吗?就凭她的姿色,往后一定是大富大贵的命。”老板娘白了那伙计一眼。 “我今日亏本卖给她一套裙子,将来就能赚更多的钱,学着点吧。” “哦,明白了明白了,原来老板娘打的是这个主意。”伙计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往后一定会大富大贵的乔瑾瑜,出了成衣店后并未直接回赵府。 在附近的街市转悠了一圈,她又买了双绣花鞋来搭配她刚买的襦裙。 新衣配新鞋,这个传统可是不能废除。 买完衣服和鞋,乔瑾瑜选了一家人流量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如意酒楼走了进去。 刚才花出去的钱,她打算加倍赚回来! “这位姑娘,几位啊?楼上还有雅座,不若我带姑娘去雅座?” 小二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她,一双眯眯眼不住地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心里暗自好奇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生得这般水灵好看,以前可是从没见过。 瞧了瞧一楼大厅里那些食客所点的菜肴,乔瑾瑜端得很是镇定老道。 “不知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有笔买卖想和他谈一谈。” 买卖? 小二看她架势非凡,估摸着她可能是某个商户家的婢女,这是来替主人家商定宴席之类的,客气地躬了躬身。 “姑娘,您稍等啊,我这就去请我家掌柜的出来。” “嗯,去吧。”乔瑾瑜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长相精明的中年男子跟着小二一道从后厨走了出来。 发现小二口中要谈买卖的人竟然是个俏生生的黄毛丫头,而且衣着寒酸得紧,男子的两道浓眉登时拧了起来。 “你就是要与我谈买卖的人?”来到乔瑾瑜跟前,中年掌柜一脸的不耐烦。 “正是,不知掌柜的可否寻个清净地?毕竟,我与掌柜要商谈的事,不要为外人知道的好。” 乔瑾瑜言笑晏晏气定神闲,颇有名门闺秀的行事风范。 那掌柜挑着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嗤笑了声。 “我看不必了,姑娘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直说。倘若真有那么点价值,我倒是不介意打赏姑娘几个铜板,也不枉姑娘特地跑这一遭。” 乔瑾瑜秀眉微凝,“你这是不信我当真是来与你做买卖的?” 掌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说出来的话让人很想撕烂他的脸。 “姑娘,没事儿的话就在家里好生待着,别出来招摇撞骗。你这长相,出来招摇撞骗可是会吃亏的。” 脸色沉了沉,乔瑾瑜气愤转身。 “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往后你可不要后悔!” 撂下狠话,乔瑾瑜径直出了如意酒楼,直接去了对面稍显冷清的春秋酒楼。 小二的刚迎上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她直接霸气地丢出一句:“小二,去问问你们掌柜,想不想压过对面那家如意酒楼?他如果有心,我愿意卖几道菜谱给他,顺便教会你们厨子怎么做。” ------------ 第30章 翩翩公子 小二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再一想到对面如意酒楼李掌柜那张让人厌恶的嘴脸,赶忙跑到后厨去请自家掌柜去了。 片刻过后,通往后厨的帘布再度被人掀起。 乔瑾瑜抬眼看过去,这回出来的掌柜竟然是位面色白净的温谦公子,瞧着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那人一身灰色长衫,迈着步子款款向她走来,一副彬彬有礼模样。 “姑娘,听说你要卖菜谱,还包管教会厨子怎么做,不知姑娘这菜谱怎么卖?” 这位白净小生跟对面那个一脸尖酸刻薄相的精明掌柜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乔瑾瑜怀疑地皱了皱眉。 “你当真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你做得了主?” 温谦公子莞尔轻笑,竟似有春风从远处拂来。 “严格说来,我并不是这间酒楼的掌柜,只是暂时代人打理。不过,像买几道菜谱这样的小事,还是可以做主的。” “那便好。”乔瑾瑜眉宇舒展开来,“我这菜谱不贵,简单的菜一两银子一道,复杂的也就二两银子,我可以先做出成品让公子试吃。” “公子若对味道满意,我便将菜谱写下交与公子,再教公子的人具体怎么做。公子若觉得我的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那就当我今日从未来过。” “好。”温谦公子十分的爽快,一口答应下来,随后吩咐小二先去后厨安排了。 “在下温庭钧,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乔瑾瑜一愣。 温庭钧? 这不是唐代的那个诗人吗? 她这是见到活生生的诗人了? 咦!不对!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和唐朝压根不是一个时空,所以眼前的人也不可能是历史上那个大诗人。 回过神,乔瑾瑜回道:“瑾瑜,乔瑾瑜。” 温庭钧半转过身子,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瑾瑜姑娘,请。” “温公子先请。” 乔瑾瑜有样学样。 温庭钧笑了笑,也不再礼让,在前头引路,领着乔瑾瑜来到酒楼的后厨。 到底不是用膳的时辰,加上附近经营着几家酒楼,生意惨淡得很,所以这会儿,厨子们都闲得坐在地上聊天。 眼见着温庭钧身后跟着个俊俏丫头,一张张颓废的脸登时生出几分耀眼的光来。 “这是哪儿来的美娇娘?少爷,这是你的相好吗?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少爷,你可真是不厚道啊,有这么美的相好,也不早点领过来让我们瞧瞧。” “就是,太不厚道了,难不成还怕我们会跟你抢人?” “少爷,你放心,我们就是想抢,也肯定抢不过你的哈哈!”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玩笑话,这要一般的姑娘,早给羞得无地自容了,乔瑾瑜却是一脸的淡定。 温庭钧看了她一眼,神容温和。 “休要胡言,这位是瑾瑜姑娘,是来指点大家的。” 众人给温庭钧说得心神一震,盯着乔瑾瑜的眼睛都似在发光。 “姑娘,没瞧出来,您竟然还是个高人!快!快来指点我!好让我灭了对面那李老头的嚣张气焰!” 瞅着那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乔瑾瑜很是怀疑,这群人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卖菜谱给这些人,靠谱吗? 不会坑她吧? ------------ 第31章 魂儿都给勾走了 温庭钧似乎瞧出乔瑾瑜的顾虑,温润的目光落向说话的那个厨子。 “老张,正经一些,别吓坏了瑾瑜姑娘。” 说罢看向一旁的乔瑾瑜,一脸歉然道:“瑾瑜姑娘,他们说话一向没个正经,希望你不要介意。” 对上那双温柔得好似能溢出水来的眸子,乔瑾瑜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卧槽”。 这人也太温柔了吧? 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男人。 这要换作其他姑娘,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说话,只怕魂儿早就被他给勾走了。 这时那被温庭钧唤作老张的厨子“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衣摆站起身来,朝乔瑾瑜拱了拱手。 “瑾瑜姑娘,我这人一向散漫惯了,说话没个正行。刚才若有得罪之处,我在此跟你陪个不是!” 眼里流光浮转,乔瑾瑜弯起嘴角,扯出一抹明艳的笑来。 “二位言重了。其实,我挺喜欢张大哥这般豪爽的性情。从今往后,张大哥只管照着自己的性情来便是,不必因为我而刻意收敛拘谨。” “哈哈!我也喜欢瑾瑜姑娘这样的爽快人!”那老张双手叉着腰,大嗓门儿震得乔瑾瑜很想捂住耳朵。 “少爷,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先二人一步到厨房准备器具的小二跑了出来。 温庭钧勾勾唇,右手轻抬:“瑾瑜姑娘,请。” 乔瑾瑜回礼:“温公子请。” 两人并肩进了厨房,老张等人随后也跟了进来。 “瑾瑜姑娘,春秋酒楼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看可有你需要的菜蔬和调料。”温庭钧指了指存放菜蔬的货架和收容各式调料的柜子,“如果没有,我让老张他们马上买回来。” 乔瑾瑜围着货架和柜子转了一圈,做菜所用的调料很是齐全,就连做中原菜需要的辣子也有,而且还不止一种。 很明显,春秋酒楼不只做北地菜,还做中原菜,这倒方便她大展拳脚了。 走着走着,瞥见柜子旁边的木桌上放着一盘未曾动过的剁椒鲤鱼,乔瑾瑜拧了拧眉。 “这盘菜怎么回事?是做多了还是客人退的?” “姑娘,是客人退的。”老张身后一个身形有些发福的大叔回道,声音听着竟是有些害羞。 乔瑾瑜看了他一眼,又问:“你们当中,鱼做得最好的是谁?” 那大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 俯低身子,乔瑾瑜凑近那盘鱼闻了闻,随后站直身。 “温公子,我决定今日就教那位大叔做这道剁椒鲤鱼。价格嘛,二两银子,你可是能接受?” 教这道菜需要二两银子? 那几个厨子听后心里都有些惊讶。 但众人转念一想,这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跟那些有名的大厨学一道菜最起码得五两银子,而且你愿意出钱人家还未必肯教,二两银子实在是很良心的价格了。 温庭钧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瑾瑜姑娘,你可以开始了。” “那好。”说完,乔瑾瑜就在水缸里挑了条小一些的鲤鱼用网捞出来,问几人借了刀麻溜地剖腹去鳞去内脏。 众人看着她那利落至极的手法,心中不免啧啧惊叹。 喝!真没看出来,这小姑娘竟然这么厉害! ------------ 第32章 第一桶金 鱼清洗干净后,乔瑾瑜将那位大叔叫到了近前,差他从调料柜里取来自个儿需要的调料。 然后当着他的面儿,用调料将鲤鱼腌起来备用,一边操作一边将各种调料的配比和用量告诉了他。 再然后,就是热锅烧油了。 “大叔,这油的火候一定得把控好,不能把油烧得太热,不然鱼肉炸得太老。” “嗯嗯。”那大叔连连点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手不敢挪开半分,就怕自己错漏了重要细节。 “嗤”一声,腌好的鲤鱼入锅,乔瑾瑜灵活地翻动着手中的锅铲。 “鱼下锅后不要急着翻身,不然鱼肉很容易碎。……如果说炸鱼是最考验厨师功夫的,那这第二考验厨师本事的,就是调料的烹制了。” 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过后,乔瑾瑜将炒好的调料浇在刚才炸好的那盘鱼上。 鲜艳诱人的色泽,勾人食欲的香气,一众厨子看着那盘剁椒鲤鱼,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 嘶!真香啊,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鱼。 就着这道剁椒鲤鱼,自己一定能吃下八碗饭! 将锅铲放回锅里,乔瑾瑜笑着将那盘鱼往前推了推。 “温公子,你可以试菜了。” 不用温庭钧吩咐,那小二已经为他寻来了筷箸,呈到他手里。 他走上前,用筷子夹了一块拇指大小的鱼肉,在酱汁里蘸了蘸,然后送进口中。 美妙的滋味顺着味蕾漫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了愣。 这味道,竟是比他从前吃过的所有鱼肉都来得美味,就是宫里御厨做的,也不及这个可口。 乔瑾瑜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二两银子铁定没问题了。 二两银子…… 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赚的第一桶金。 等回杏花村的时候,她要给乔大柱他们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老张几人看看温庭钧的神色,迫不及待找来筷子各自夹了一块品尝。 这一尝,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震。 实在是太好吃了! “老铁,你说说你之前做的哪叫鱼啊,这才是鱼肉好吧。入口即化,回味无穷,真他娘的好吃!”老张一脸激动地说道。 “不说别的,单凭这道剁椒鲤鱼,咱就能好好杀杀那李老头的气焰了!”另一人附和。 “老铁,你好好跟着瑾瑜姑娘学,一定要把这道菜给学会了,学不会我就把你给油炸了!” 老张一掌拍在那位胖大叔的肩头,痛得那位胖大叔哎哟喂地直叫唤。 “轻点儿,轻点儿,你这么用力,当心我这胳膊给你废了,废了还怎么学做菜?” 一群人士气满满斗志昂扬的,明显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乔瑾瑜看着他们,心想他们口中的李老头儿,应该就是刚才将她赶出如意酒楼的那个男人。 看他们的样子,跟那李老头儿过节颇深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试吃完毕,乔瑾瑜让温庭钧备好纸笔,将剁椒鲤鱼的详细烹饪方法给写了下来。 待她写完,温庭钧拿过菜谱看了一遍,瞅见那工整娟秀的小楷,眸光闪了闪。 “想不到,瑾瑜姑娘竟还写得一手好字,姑娘从前可是跟人学过?” ------------ 第33章 一唱一和 “好字不敢当,小时候跟村里的秀才学过一段时日倒是真的。”乔瑾瑜信口胡诌。 “瑾瑜姑娘,你太过自谦了。” 温庭钧笑着站起身,去往柜台从抽屉里取了二两银子出来,亲自交到乔瑾瑜手里。 “瑾瑜姑娘,这是属于你的银子,你且收好,等下次你来教老张他们别的菜的时候,我再付你相应的酬劳。” “应该的,应该的。” 乔瑾瑜双手捧着接过,水灵灵的眸子盯着掌心里白花花的银子,好似宝石般熠熠闪光。 瞧着她那掩饰不住的开心,温庭钧不禁莞尔。 “瑾瑜姑娘,不知下次你什么时候才会过来?这春秋酒楼,可是还等着你的菜谱起死回生。” 握着银子的手掌一收,乔瑾瑜仔细想了想。 赚钱这事,当然是越快越好,她可是很缺银子。 不过,她太过频繁离开赵府,严氏那里,只怕会生出反效果来。 “后天吧。”乔瑾瑜道,“明日就让铁叔先练习做剁椒鲤鱼这道菜,温公子也可以趁机好好琢磨琢磨,往后该怎么推出铁叔他们将要学做的那些菜。” “毕竟,光学会做菜是没有用的,温公子得想法子让信阳城的人知道,春秋酒楼的厨子厨艺日益精进,菜式推陈出新,不比任何一家酒楼差。” “唯有如此,这春秋酒楼的生意,方可能打破现在的僵局,从此蒸蒸日上。” 她侃侃而谈,言谈间满是从容与自信,整个人仿似浑身都在发光。 温庭钧凝着她那张巴掌大的俏脸,眸中有惊艳的光漫开,同时也有思量。 温庭钧惊艳的是,她小小年纪,竟然便有这般见地。 思量的是,信阳城这样的贫瘠苦寒之地,竟然会有她这样出众的女子。 收敛思绪,温庭钧唇角翘起。 “想不到,瑾瑜姑娘竟然懂得这么多,和瑾瑜姑娘一比,我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呵呵!温公子过奖了,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而已。” 乔瑾瑜转头看看外面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温公子,咱们两日后见。” “好,两日后见。” …… 从春秋酒楼出来,乔瑾瑜直接回了赵府。 彼时,赵管家刚送完娉婷姑娘回来,在严氏的屋子里回话。 “夫人,人平安地送回去了。” “嗯,辛苦你了。”严氏看向一旁静静喝茶的人,“括儿,你觉得这娉婷姑娘如何?你跟她相处了半日,看着可还中意?为娘觉着,她虽然脾气是怪了些,但胜在家世不错,而且样貌也不错,和你甚是般配。” 赵括还未来得及说话,站在厅中的赵管家急切表态。 “夫人,不可,这娉婷姑娘太过小姐脾气了,而且也太过讲究太过挑剔,一会儿这不行等会儿又那不好的,这要真与将军成了亲,往后大伙不是活受罪吗?谁能伺候得了她?” “这要万一,哪天她突然小姐脾气发作,当着外人的面给将军使脸色怎么办?将军还要不要做人了?将军还怎么统御三军?” “这……”严氏凝眉,神情甚是凝重。 “你此番话不无道理。可是,这要连她也不选,往后括儿还能遇上更好的吗?括儿如今可是不小了,实在耽搁不得了呀。” ------------ 第34章 动了心思 “昨天那位玉立姑娘呢?夫人以为如何?”赵管家问。 “老奴觉着,昨儿那位玉立姑娘其实不错,虽然……虽然她的肠胃不是太好,但这总归能治。所谓娶妻娶贤,将军娶她,可是要比娶这位娉婷姑娘好。” “除了她们二人,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严氏眉头拧得很紧。 “你跟小四再去找人打听打听,看看这信阳城里可是还有其他未曾婚配的适婚女子,甭管身高如何家世如何,只要人品过得去就行。” “……好吧。”赵管家叹气,“也只能试试看了,不过估计很悬。毕竟之前,该问的人都问过了,这信阳城里,到了年纪还未与人定亲的姑娘,实在是找不出几个。” 一旁听着两人商谈的赵括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放下茶盏捏了捏眉心。 他当真是拖得太晚了吗? 正心烦着,赵管家忽然惊喜出声:“诶,夫人,瑾瑜姑娘回来了。” 严氏更加激动,“是吗?你快去看看去,看她心情是否好点了,用过午膳没有,没有的话,你赶紧去厨房将中午给她留的饭菜热一热。” “是,老奴马上去。” 赵管家急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赵括掀开眼帘,视线不自觉落向大开的房门外,可惜没瞧见乔瑾瑜的身影。 严氏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想笑,脸上却不得不绷着。 看这样子,是动了心思了,她这些日子的折腾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一会儿,赵管家来回话:“夫人,瑾瑜姑娘已经在外面用过午膳了,还买了套新衣买了双新鞋,看样子心情是恢复了。”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或者为了己悦者容,这丫头……”说到这严氏似是意识到什么一般连忙打住,鼻子哼了几声。 “得,我这里没事了,老赵你就先下去吧,记得多多留意,看看城里还有哪些合适的姑娘。” “好嘞,老奴就先告退了。” 赵管家走后,赵括也站起身来,脸色深沉。 “娘,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再让人去隔壁叫我。” “嗯,去吧。”严氏挥挥手。 待人去房空,严氏终于不用再掩饰自个儿的情绪,兴奋得在房里走了两圈。 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孙子,她的孙女,她终于看见他们在向招手了! 严氏暗自兴奋的时候,乔瑾瑜在琢磨自个儿到底该怎么撩赵括。 这撩得太明显,说不定会让赵括以为她心思不纯认为她轻浮。 这撩得太含蓄,以赵括那情商,说不定压根就感觉不出自己在撩他。 唉,真愁人。 暂时未能想出撩人妙法的乔瑾瑜,先换上了自个儿新买的衣裙,梳了个别致的发髻。 就算不撩赵括,她也得在他眼前晃上那么几晃,让赵括知道她比他截至目前相亲的那些姑娘好看。 收拾妥当,乔瑾瑜准备去厨房吃早饭,刚走出院门,就碰上了正要去军营的赵括。 她盈盈一笑,笑容温柔得体。 “将军,早,将军这是要去军营吗?” “嗯。”赵括点了点头,有生以来头一回发现女子的脸竟然还会发光,刺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可等他再细看,乔瑾瑜的脸上又哪里有光,分明还是从前模样,只不过,看着比以前舒服了不少。 ------------ 第35章 业务能力太差 “那将军用过早饭了吗?”乔瑾瑜声音轻柔。 “军务固然重要,但将军的身体同样重要,唯有将军身体健朗,方可保一方百姓不受外敌欺凌。” 赵括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来。 “我等下去军营再吃。” “那将军到了军营可一定要记得用膳。” 朝赵括福了福身,乔瑾瑜没再说多余的话,转身娉婷袅娜地走了。 赵括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风里愣了会儿,才动身去了军营。 到了厨房,乔瑾瑜立即迎来赵管家的一番夸赞。 “瑾瑜姑娘,这就是你昨日新买的衣裳?你眼光可真好,这衣裳跟你甚是相配,我险些以为是天上的嫦娥仙子下了凡,都不大敢认你了。” 乔瑾瑜脸颊泛上红晕,“赵管家,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哪里能跟嫦娥仙子比?我顶多,只能算是月宫中的一朵小野花。” “哈哈!”赵管家被她逗笑。“依我看,这月宫中的小野花,那也是极好看的。至少,不是这凡间随随便便一朵小花就能比得上的。” 乔瑾瑜红着脸来到灶头前,往冒着热气的大锅里瞅了瞅,顺带拍拍马屁。 “赵管家,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可真香。” “我今儿个做了花卷,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赵管家表情甚是得意和自豪。 “我做菜或许完全没法跟你比,但我做的花卷,味道绝对是一等一的,保管你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是吗?那我等会儿一定得多吃两个。”乔瑾瑜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就差垂涎三尺了。 赵管家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甚是高兴。 “好,一准儿管你吃够!” 到了午膳的时辰,也没瞧见赵管家领姑娘来赵府,乔瑾瑜心中不禁纳闷。 人呢? 这信阳城里满了十五但还未婚配的姑娘就这么少,赵括才见了两个就没了? 还是赵管家和小四的业务能力太差,没打听到有哪些姑娘待字闺中? 她可是还等着让她们刺激刺激赵括。 有了她们做对比,赵括才能发现她身上的优点不是? 一直等到第二天,才见赵管家带着个姑娘回来,乔瑾瑜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这回的姑娘个子不高,属于玲珑小巧型,但气质却不错,而且谈吐不俗。 唯一的问题,大抵就是脸上长满了痘痘。 一颗颗又红又肿似绿豆般大小,看着很有些吓人。 乔瑾瑜没有上前搭话,而是默默去了厨房,准备当天的午膳。 虽然按理来说,那位姑娘是她的潜在的情敌,她理应抓住一切机会杀她个片甲不留。 可同为女人,她理解青春期满脸爆痘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痛苦。 所以,她不打算悄悄使绊子,准备替那姑娘做几道清淡去火的菜式。 做完午膳,在厨房匆匆吃过,又回房里往衣服上抹了一点香露,掩盖住身上的油烟味,乔瑾瑜这才出了门,径直赶往春秋酒楼。 今日,可是她和温公子约定好的日子。 距离春秋酒楼还有段距离,远远的,乔瑾瑜就瞅见酒楼的门口立着几道身形,巴巴地左看右看。 待离得近了,她方才看清,竟是后厨的张厨子他们。 ------------ 第36章 暗含杀气的眼神 几人一见到她,就跟狼看见肉似的,双眼腾的一亮,老张更是急切地迎了过来。 “瑾瑜姑娘,你可算是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 “家中有点事,我处理完事情才过来的。往后,你们不用早早地出来等我,我用了午膳自会过来。” 从刚才开始,乔瑾瑜便觉得有道不善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她一路找过去,终在如意酒楼的门口找到了那道目光的主人,也就是那日将她撵出如意酒楼的李掌柜。 那李掌柜脸色阴沉地锁着她,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好似含着浓浓杀气。 乔瑾瑜瞥他一眼,就漠然地收回了视线,权当没看见他这个人。 呵!她说过,她会让他后悔,就一定会让他后悔。 老张也觉察到了来自街道对面的黑沉气压,不屑地哼了声。 “这个老东西,把他自己当成天王老子了,这信阳城就只许他的酒楼生意好,其他酒楼但凡生意过得去,他一概看不顺眼。” 乔瑾瑜盈盈一笑,“看不顺眼是吗?那我们可是得加把劲,争取早日把他气吐血了才好。” 老张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连街尾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瑾瑜姑娘的想法甚合我意,那从今往后,就有劳瑾瑜姑娘多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 两人相谈甚欢地来到春秋酒楼,温庭钧听到老张的笑声,已经从后厨赶了出来,在门口相迎。 “瑾瑜姑娘,恭候多时,你总算来了。” “劳烦你们久等。” “请。”温庭钧侧过半边身子,一如那日那般温文有礼。 乔瑾瑜笑笑,也不客套,提起裙摆抬脚进楼。 她四下里瞟了瞟,跟她上回来时差不多,大厅里只有两桌客人用餐,冷清得很,跟对面的如意酒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温公子可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她虽未言明,温庭钧却是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说来惭愧,我想了整整一天,也未能想到切实可行的法子,不知瑾瑜姑娘可有妙计?” “有那么一些想法,等会儿等我教完张大哥他们做菜后,我们再来看看可不可行。” “好。” 信阳地处南齐的北边,干旱少雨,物产不丰,是为贫瘠苦寒之地。 唯一能仰仗的,大抵就是南门外距离三十里地的天泽湖。 天泽湖地肥水美,盛产鱼类,寻常百姓们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鸡鸭猪肉,餐桌上鱼肉却是常见的。 但因为信阳开化较晚,经济落后,连带着饮食文化也不及中原丰富。 加之北地人大多食不得辣,鱼肉的做法基本就只有红烧和水煮两种。 而能将鱼做得好吃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今天,乔瑾瑜准备继续教铁叔他们其他鱼肉的做法,顺带再教他们做一道点心。 这信阳城的人,可是很爱吃点心。 问铁叔要了水豆豉,又选了条不大的鱼剖腹洗净,乔瑾瑜勾起嘴角。 “今天,我们就来学做红烧豆豉鱼,学完之后我再教你们做一道点心。” “好,瑾瑜姑娘快开始吧。”一伙人摩拳擦掌,已经等不及的模样。 ------------ 第37章 捡个老徒弟 炸鱼,煸炒酱汁至香气飘溢,再将鱼放入酱汁里大火煎煮至入味,乔瑾瑜的神情由始至终都很专注。 “这红烧豆豉鱼,最为关键的就是这最后一步,一定要让鱼和豆豉的香味完美融合,这道菜方算成功。” 待酱汁收得差不多了,乔瑾瑜将鱼出锅装盘,再撒上一把新鲜翠绿的葱花。 霎时间,厨房里的所有人,眼中都只有那盘冒着屡屡热气和诱人香气的红烧豆豉鱼。 “老铁,快帮我拿双筷子过来!” 张厨子肚子里的馋虫最先苏醒,被香气诱惑的味蕾蠢蠢欲动。 他话音刚落,铁叔赶忙返身去找筷子了,拿回来后先递了一双给温庭钧。 “少爷,你先请。” 温庭钧接过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后笑了。 “不错,很鲜很香,确实有将鱼肉的鲜美和豆豉的醇香完美融合。这道菜如果推出,只怕会大受北地人欢迎。” 他评价后,铁叔等人迫不及待夹了鱼肉往嘴里塞。 只一口,整个人都被鱼肉的美味征服了,更被乔瑾瑜的厨艺彻底征服。 “瑾瑜姑娘,我要拜你为师,你收我做徒弟吧。” 张厨子神情激动地看着乔瑾瑜,说着竟是直接拱手弯腰,朝乔瑾瑜行起拜师礼来。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乔瑾瑜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将他扶起。 “张大哥,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张厨子凝眉,模样瞧着竟是有几分委屈。 “瑾瑜姑娘,莫非你嫌弃我愚钝蠢笨,才不肯收我为徒?你放心,我这人虽然看着不是太聪明,但悟性绝对不差。” “从前,我那是因为没能碰上好师父,所以厨艺才烂糟糟的,但如果能有你这个好师父从旁指点,从今往后我的厨艺必定扶摇直上!” 乔瑾瑜眼角抽了抽。 这人……她之前怎么没瞧出他竟然是个脸皮厚的? 扶摇直上? 啧!他敢给她戴高帽,她可不敢说自己有这样的本事,能将他教成大厨。 况且,一想到今后无论去到哪里,身后都会跟着个年纪比她大,体型比她壮实了不止一圈的徒弟,她浑身的细胞都无法接受。 “瑾瑜姑娘,我看老张一片赤诚,不如你便收他为徒。”蓦地,温庭钧温声开口。 乔瑾瑜:“……” 这人怎么也来凑热闹? “温公子,张大哥比我大,于理来说,我该称呼他一声张大哥,我收他为徒,这不大合适吧?”乔瑾瑜脸上的笑意略略尴尬。 “有何不合适的?”温庭钧笑容温和。 “俗语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世间从未有任何一条律法规定,年幼者,不可收年长者为徒,年长者,不可拜年幼者为师。” “相反,自古以来,贤者们大力倡导世人应该拜才能比自己出众的人为师,以此来强壮自身,增加自己的学识见解。” 温庭钧说的这些文绉绉的话,张厨子并未全部听懂,但却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就是就是,少爷说的也就是我想说的,瑾瑜姑娘,你就收了我这个老徒弟吧。” “我发誓,待我日后出山,一定不会丢你的脸的!” ------------ 第38章 英雄救美(1) “瑾瑜姑娘,你就收了小张吧。”一向害羞腼腆不善言语的铁叔也开口替张厨子说话。 “他这人吧,是真的喜欢做菜,也一直很想拜个厨艺好的师父提升厨艺,奈何偏偏没那个机会。” “你今天要是不收下他,他恐怕以后都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乔瑾瑜小心肝颤了颤。 这还威胁上了? 看她一直不松口,张厨子一咬牙,突然跪了下来,吓得她心脏猛的一跳。 “瑾瑜姑娘,你今天要是不收我为徒,我就不起来了!”眼神竟是相当执拗。 看着那张分外固执的脸,乔瑾瑜突然觉得脑仁儿很疼。 上上辈子,她怕不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罪过。 不然,她怎么会碰上穿越这么离奇的事,还遇到一个逼着自己收他为徒的老大哥? 扛不住张厨子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儿,最终,乔瑾瑜无奈妥协。 “好了,张大哥你起来吧,我同意收你为徒了。” 闻言张厨子脸上一喜,双手抱拳就要磕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乔瑾瑜连忙拖住张厨子的胳膊,阻止他的动作。 “得得得,你这徒弟我收下了,跪拜礼什么的就给免了。我这人可是很惜命的,你跪拜多了,我怕折寿。” 张厨子愣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 “徒弟参拜师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会折煞师父的福寿?师父你莫要担心。” 乔瑾瑜凝眉,故作严肃。 “我说不准拜便是不准拜,你若坚持,我便收回刚才的话,不收你这个徒弟了。” 张厨子被她的话吓到,赶忙站起身来。 “师父说不拜那便不拜吧,不过从今往后,无论人前人后,我都会唤师父为师父,这信阳城里,谁要敢和师父过不去,那便是跟我张达过不去!” 她看着张达那认真样,心头忽然觉得,收下这么个徒弟貌似也不错。 收完徒,乔瑾瑜又教另外一个惯做点心的厨子学做五彩冰皮月饼。 在这个架空朝代,也有中秋佳节,人们也习惯在中秋节来临之际制作月饼食用。 不过,就乔瑾瑜所知,南齐国尚未有冰皮月饼这样的点心。 如果春秋酒楼推出五彩冰皮月饼,指不定会招来众多姑娘的喜爱,为春秋酒楼带来意想不到的人气。 因着上次离开之时已经提前告知温庭钧准备需要的材料,所以这冰皮月饼做起来也不算耗时,一个时辰就做好了。 乔瑾瑜算算时间,匆忙解下腰间的围裙,连刚做好的月饼也顾不得尝。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那好,我送瑾瑜姑娘出去。” 温庭钧很是善解人意,带着她来到大堂,自觉地去柜台取了四两银子交给她。 她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想了想,还了一两给温庭钧。 “红烧豆豉鱼二两,五彩冰皮月饼一两,三两银子。” 温庭钧却不收,“瑾瑜姑娘,五彩冰皮月饼的工序不比红烧豆豉鱼简单,这四两银子是你应得的。” “工序确实繁琐,但冰皮月饼不比上次和今天教的那两道鱼,有没有销路尚未可知,所以,我只能收你这一两银子。” ------------ 第39章 英雄救美(2) 乔瑾瑜虽然爱财,她现在也很缺钱,但她有自己的见地和原则。 如今春秋酒楼生意不好,每日的收益还不知道有没有四两银子。 如果她每次来都收走几两银子,指不定在生意有所起色之前,春秋酒楼就因资金周转问题而倒闭关门了。 这般一来,她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也害了温公子和酒楼的一干人等? 她跟他们合作,图的可是双赢结局。 她现在少收些银子,顺道替他们出出招揽客人的点子,等日后酒楼的生意好起来了,她再多教铁叔他们和她那个老徒弟几道菜式,银子不就赚回来了? 温庭钧眉心轻轻地拧起。 “瑾瑜姑娘,你教铁叔他们做菜,传授的是你的看家本事,你毫无保留地辛勤付出,我付你酬劳,这本是你我之间不成文的约定。” “现在,你不肯收下你该得的那份酬劳,那我岂非成了贪占他人便宜的小人,还是一个贪占女子便宜的小人?” “你叫我今后如何面对铁叔他们?又如何对得起这些年来我所读的圣贤之书?” 呃……果然读书人说起道理来都是一道一道的,叫她这个自诩伶牙俐齿的人都自愧弗如。 不过,这一两银子她是肯定不能收下的。 “温公子,不如咱这样你看成吗?”那双灵动的水眸眨了眨。 “这两银子你先收着,倘若日后酒楼的生意好起来了,冰皮月饼大受欢迎,你再将这一两银子补给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酒楼的生意一直不见起色,甚至将来没法继续经营下去,那这两银子你便不用给了。” “毕竟,生意不见好转,也从侧面证明我的厨艺值不了这么多银子,你说对吗?” 温庭钧见她态度坚决,而且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于是道:“也好,就按照你说的办。这一两银子,就等将来酒楼的生意好转后我再给你。” “行!就这么说定了!” 跟温庭钧约定好了下次传授厨艺的日子,又说好红烧豆豉鱼和五彩冰皮月饼的详细配方和制作方法等她回去写好后下次一并给他,乔瑾瑜就离开了春秋酒楼。 因为制作冰皮月饼耽搁得有些久了,回去的路上,乔瑾瑜的步子走得格外的急切。 经过一条巷子时,她刚拐进去走了三步,前方视野里忽然冒出几道魁梧的身形,一身来者不善的气息一看就有问题。 眼神凛了凛,乔瑾瑜下意识就要倒回去另寻他路,孰料身子才转了一半,一道熟悉的声音就阴恻恻地钻进她的耳里。 “姑娘,这是急着去哪儿啊?” 脸色一冷,乔瑾瑜抬头看去。 “我倒是想问,李掌柜带着这么多人是想做什么?威胁?亦或是打劫?” “我可提醒李掌柜一句,我不是你可以随意欺凌的人。” “你今日若伤我半分,往后你只怕会受伤十分,不信你就试试看!” 李掌柜被她的气势震得愣了愣,随后整条巷子都是李掌柜肆意狂妄的笑声。 “哟!还挺会吓唬人的。不过我倒是真想试试看,我今日若动手伤了你,谁敢动手伤我十分?这信阳城里,还没有我李某人畏惧的人!” ------------ 第40章 英雄救美(3) 乔瑾瑜秀眉微凝。 没有他畏惧的人? 难不成这李老头后有什么皇亲国戚撑腰,这人的官职还在赵括之上? 李掌柜见她面露忧色,心情愉悦极了。 “姑娘,听我一句劝,从今往后切莫再与春秋酒楼的人来往,否则,呵呵……” 那声“呵呵”乔瑾瑜听着不爽极了,冷着声问:“否则什么?你还想悄悄将我杀了不成?” 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又扫,李掌柜吐出来的话,让人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到土里去,再泼他一头的粪水。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想必很受男人喜欢,我若将你送到那烟花之地,你这辈子,可就永远都别想有翻身之日了。” 乔瑾瑜气极。 这种人渣,老天怎么不一道雷将他劈死? 让他活着污染空气是吗? 看她一副气得不行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那李掌柜得意极了。 “如何?考虑得怎么样了?你是决定不再跟春秋酒楼的人来往,还是想去那烟花柳巷当一辈子的风尘女子?” “我呸!要送就送你自己的老婆去,或者你的女儿和儿媳去,至于我愿意跟谁来往,你管不着!你也无权干涉!” 话落,乔瑾瑜猛的推开李掌柜就想逃出巷子。 奈何巷口不止李掌柜一人,她这副身子又没什么武力值,跑不过人家也打不过人家,不过才跑出两步,就被李掌柜的人给捉住了。 “放开我!”乔瑾瑜奋力挣扎,“光天化日之下劫人逞凶,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被她推得摔了个四仰八叉的李掌柜爬起身来,眼神凶悍宛如恶鬼。 “给我将她打晕了,等下就找人将她卖到窑子里去!我倒要看看,窑子里谁会跟她讲王法!” 抓住乔瑾瑜的打手抬手就要对着她的后颈一掌劈下,乔瑾瑜看着那只逼来的手只觉得身心发凉。 完了完了,她今天真的要栽了。 早知道她就先假意迎合,等回去后再跟赵括告个状,说有人威胁她了。 李掌柜身后的人再厉害,也总要顾及一下赵括手中的军权吧? 掌风凌厉而至,乔瑾瑜吓得闭上了眼。 然而等待中的掌风并未落下。 她只觉得身形剧烈地晃了晃,隐约之中有类似撞击的声音响起,人随之被一股大力拽了出去,随后落入一具坚实有力的怀抱。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聚众行凶?” 熟悉的声音响在头顶,乔瑾瑜浑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 赵括!他居然来了! 被赵括踹翻在地的打手们半晌爬不起来,躺在地上哎哟喂地直叫唤。 认出赵括的那一刻,李掌柜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再一看赵括揽在乔瑾瑜腰间的手,那姿势强势又亲密,他只觉头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人脑子都被震得有一瞬的空白。 这姑娘……莫不是赵将军的人? 他的个娘诶,这篓子可捅大了! 心中乱得跟麻花似的,李掌柜赶忙赔笑:“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孰料赵括却不买账。 “误会?我怎么没看出来是误会?” “我只看见,你们一群人聚集在此,还挟持了我赵府的人,欲动手伤她。” “若非我及时赶到,只怕她此刻已经遭了你们的毒手!” ------------ 第41章 将军威武霸气 李掌柜头上的冷汗唰唰地往外冒,不一会儿整张脸都湿了,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赵将军,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都快尿裤子了。 赵括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李掌柜半晌说不出下文,他也不急,低头看向此刻还被他搂在怀里的人。 “可有伤到哪里?” 望着那双深邃漆黑深邃的眼,乔瑾瑜下意识摇了摇头。 但她转念一想,不对!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怎么可以放过? 像赵括这种忠君爱国正义感爆棚的人,内心必定有着很强的保护弱小的责任感。 她如果趁机装得可怜兮兮的,必定能激发出他内心的保护欲。 从今往后,她在他心中,便会有着一定的位置。 思及此,水灵的眸子眨了眨,眸里瞬间泛起了水光,两片绯唇也委屈兮兮地抿着,那模样瞧着别提有多可怜了,看得赵括呼吸都滞了滞。 “将军……”乔瑾瑜哽咽开口,“那人他……他说我模样生得好,会有很多男人喜欢,他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 话落,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因委屈而发红。 赵括看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只觉得心脏某处都跟着疼了疼。 疼过之后便是生气。 怒火如火山里的熔岩般喷薄而出,卷着凛冽煞气朝不远处的李掌柜等人劈天盖地地砸了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你们好大的胆子!” 膝盖瑟缩地抖了抖,李掌柜和他的打手们,“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恳求饶命。 “将军恕罪,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姑娘,还望将军念在我等是初犯的份儿上,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第一回?今天是被我撞见了,你们才说第一回。在我撞见之前,你们坑害了多少良家妇人,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赵括的脸色已经冷得不能再冷。 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因为他娘严氏见乔瑾瑜久久不归心中担忧,让他出来寻人。 又或者,他没有走这条路,或者他晚出来那么一时三刻,乔瑾瑜会发生什么事。 这信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寻一个人的下落并非易事。 更何况乔瑾瑜初来乍到,认识她的人没有几个,她如果失踪,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她就更难了。 而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内,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众人齐齐一抖,都明白赵括这是不打算息事宁人了,于是求得更加卖力了。 “将军饶命,我们当真是第一回啊。” 一直在认真抽噎的乔瑾瑜在这时候适时补刀:“将军,你莫要轻信他们,他们如此轻车熟路的,明显不是头一回害人了。在我之前,肯定已经有别的姑娘遭了他们的毒手。” 赵括身上冷厉的气息愈发骇人,那几个打手一看情况不妙,当即心有灵犀地一起将罪责推给了李掌柜。 “将军明察,我们都是被逼的,是他!是他指使我们在此拦住姑娘的去路!也是他让我们打晕姑娘,好将她卖人!” ------------ 第42章 深感遗憾 “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休想害我!” 李掌柜急声喝止,但很显然,到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什么主仆情分都成了狗屁。 “将军,我愿意将功折罪,将李掌柜往日的罪行全盘供出,恳请将军看在我主动招供的份上从轻发落。” 方才扣住乔瑾瑜,打算往她后颈上来一掌的打手急切地说道。 看赵括对乔瑾瑜维护的态度,他就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是逃不了了。 而他刚才准备对乔瑾瑜下手的那一幕又正好被赵括给撞见,他担心如果他不想办法减轻自己的罪责,等赵括真的查出什么来将他们关入大牢,他的下场只怕会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惨。 “你!好你个刘四,亏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想出卖我!” 李掌柜眼神阴鸷地指着刘四,恨不得将他给撕了。 刘四冷笑一声,“李掌柜,平日里碍于你的淫威,你说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但今日有赵将军做主,我等岂能再跟着你胡作非为?” 其余打手都不是傻子,分分附和:“就是,将军明察秋毫,一查便知所有的事都是你在幕后主使。” 赵括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好转,这些打手推托罪责的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他道:“凡主动供认罪行者,自当依据情节从轻发落。今日,我不会押你们去大牢,我希望你们能主动去衙门投案自首,告知知府大人你们所犯何罪。” 有人脸上冒出喜色,赵括眼神凛了凛,语声沉冽。 “别想着不去,也别妄图逃跑,你们每个人的脸,我都已经刻在脑子里。” “若被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谁没去衙门认罪,或者逃跑了,你们所犯的罪行,便由你们的家人承担。” 赵括说完,所有打手的心都往下沉了沉,心底凉飕飕的。 赵括却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理会他们会作何感想,看一眼怀里的乔瑾瑜,搂着她越过众人,穿过小巷。 直到两人走出巷子,转了弯又走出了一段距离,后知后觉的赵将军,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搂着乔瑾瑜的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过了男女有别的界限。 心头一震,赵括猛地收回自己的手,有些无措地道:“瑾瑜姑娘,刚才……是我唐突了,希望你能见谅。” 被他“轻薄”了许久的乔瑾瑜眨眨眼,心中甚觉遗憾。 乔瑾瑜本以为,像赵括这样古板的男人,会直接说以后会对她负责。 毕竟两人刚才离得那么近,可以算做有肌肤之亲了。 哪里想到,赵括竟然让她见谅,她才不想见谅,一点也不想。 勾勾唇,乔瑾瑜摇了摇头,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珠看着别有一番风情。 “将军言重了,刚才将军是为了出手救我,算不得唐突。” 救人是一时情急,但救了人之后还搂着人不放,不算唐突算什么? 赵括觉得,他很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秉公正直。 因为事实上,对自己怀抱乔瑾瑜太久的事,他并没有多少负罪的念头。 ------------ 第43章 奇异的感觉 相反的,他的指尖乃至他的手掌和整个臂膀,都似生出了记忆。 到了现在,依旧残留着与乔瑾瑜接触时的清晰触感,那般柔软,那般温暖。 那触感好似会生热会生电,顺着他的臂膀,渐渐蔓延至他的心房,激出某种奇异的难以言说的感觉。 似乎有些麻,又似乎有些痒。 这样的感觉,于赵括而言无疑是陌生和新奇的。 新奇到,他唯有将拢在袖子里的手悄悄紧握成拳,方才能压制住心底那股异样的感受。 眸子闪了闪,赵括转过身,一边慢步走着,一边寻思话题,以分散自己的心思。 “你这几日频频外出,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频频? 她哪有频频? 她统共也就离开过赵府两次好吗? 心底腹诽着,乔瑾瑜小步跟在赵括身后,语调婉转地道:“我寻了份活计,专门教酒楼的厨子做菜,以此换取些银两。” “教酒楼的厨子做菜?哪家酒楼?” 赵括觉得很不可思议,连尾音都不自觉比平时高了些许。 将军大人,不过是教人厨子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眉尾抽了抽,乔瑾瑜答:“春秋酒楼。” 赵括仔细搜刮了一番脑海中的记忆,最终想起来,他确实有看到过春秋酒楼的招牌,但他不曾进去过,是以不知道经营春秋酒楼的都是什么人。 “那家酒楼的人可还可靠?你又是如何招惹上方才那伙人的?” 乔瑾瑜心里好累。 哪里是她招惹李掌柜他们? 分明是李掌柜老眼昏花瞧不起人,看不出身怀绝技将她赶出酒楼。 又无容人度量内心污浊,想劫了她断了春秋酒楼的生路还同时大赚一笔。 从头到尾,她都很无辜好吗? 她只是想凭自己的技艺赚取点钱财而已。 心底叹了口气,乔瑾瑜将她和李掌柜之间的瓜葛简单地说了一遍。 赵括听她平缓陈述,已经平息的怒火再度复苏。 “一直以为信阳律法严明民风淳朴,不曾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竟还有人胆敢枉顾律法为非作歹。” “看来,寻个时机,我该好好拜会一下本地的知府了。” 拜会知府,这是想让知府好好整顿一下城里的风气? 对政务方面的事情不是太懂,也不清楚赵括和那位知府是否有着什么关系,乔瑾瑜想了想,道:“将军,你今日的相亲怎么样了?那位姑娘,可是已经回去了?” 赵括未曾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那么一会儿。 待思绪回笼,刚才被他压下去的那股异样感受竟又重新拢上心头。 赵括捏了捏拳头,语调有些生硬地道:“已经回去了。” “那将军觉得那位姑娘如何?之前见过的那两位姑娘又如何?”乔瑾瑜趁机问。 虽然以她判断,就赵括这般古板的性子,是不可能轻易对女子动心的,但从赵括这里得到亲口回答,总是要保险一些的。 重点是,今天她是个受害者,有了受害者这层身份,她可以乘机打探一下赵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过了今日,她再想问,赵括可就未必愿意回答了。 ------------ 第44章 他喜欢的人是她? 赵括皱紧了眉,不明白这算什么问题。 如何? 是问那三位姑娘长相如何?性子如何? 还是问他对她们的感觉如何? 纠结了一阵,赵括如实回答:“她们都很好。” “都很好,那她们三个将军都喜欢?” 乔瑾瑜在想,赵括到底是真木头,还是一直以来都是她看走眼了。 三个都觉得很好,三个都喜欢都想娶进家门的话,那可是彻彻底底的花心大萝卜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赵括这样的男人即便是白送她她也不会要,哪凉快哪待着去。 三个都喜欢? 脑海里不自觉浮过这几日与那三位姑娘相处时的种种,赵括心里瞬间涌出强烈的排斥。 他虽然从未对女子动过心,不曾恋慕过任何人,但他很清楚,这样的感觉绝对不会是喜欢。 拢在袖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赵括道:“我对她们并无任何感觉,将来,她们会遇上属于她们的良人。” 水灵的眸子里有幽亮的光芒一闪,乔瑾瑜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 “我看那三位姑娘个个不俗,想不到竟然也不能入将军的眼。” “这世上女子万千,不知将军喜欢怎样的女子?是温婉贤惠的,还是灵动俏皮的?” 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赵括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画来。 那画中女子娇俏玲珑,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一双眼睛灵动得好似会说话,手中还端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等着他下筷品尝。 他仔细看了看画中女子的脸,竟是和他身边的人一模一样。 心头剧烈地震了震,赵括对自己看到的画像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喜欢的人,怎会和乔瑾瑜有着同样的脸? 乔瑾瑜并不知道赵括已经在脑海中自行构建了一张她的画像。 看赵括半晌不吭声,估摸着他是不想回答,可她又不想放弃这么难得的机会。 “将军是从未想过意中人会是什么样吗?才貌双全?抑或文武双全?” “才貌双全的女子或许不少,但这文武双全的,只怕是少得很。” 赵括心中正烦躁得很,有心想独自一人冷静冷静,眼看离赵府已经不远了,他不由加快了步子。 “快到了,快些回府吧,我娘挂念你的安危,得早些回去让她安心。” 看着赵括那似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乔瑾瑜撇撇嘴。 得得得,没看出来某人还是回避问题的高手,看来,她今日是别想再套出什么话来了。 回了府,乔瑾瑜第一时间跟着赵括来到了严氏的屋子。 看到她回来,严氏连忙起身来到她跟前,就跟有预见能力似的,拉着她左看右看。 “可算是回来了,来,让我好好瞧瞧,没遇上什么事吧?” 乔瑾瑜下意识就想回没事,她好好的,赵括却先她一步道:“幸亏我到得及时,若我晚到一步,只怕真的会出事。” 严氏一听面色大惊,“怎么回事?” 她看看赵括再看看面前的人,最后拉着乔瑾瑜到软榻上坐下,面色很是严肃。 “瑾瑜丫头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第45章 她很知足 乔瑾瑜真的很想赏赵括一记大白眼,没事跟严氏说什么若他晚到一步真会出事,害严氏担心不说,她还得把今日的事再说一遍。 不过,想归想,她是不敢这么做就对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乔瑾瑜将她到春秋酒楼教人做菜,以及李掌柜瞧不起人后又心生恶念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 她已经说得够风轻云淡了,哪里想到,严氏的反应竟是比赵括还要夸张。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欺负我将军府的人!” “括儿,你记得明日去知府那里走一趟,让他务必把那混账李掌柜和他的手下全部抓起来问罪!” “不!你现在就去!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指不定会偷逃出城,你切不可让他们给逃了!” 说完脸色一转,看着乔瑾瑜的眼神甚是怜惜。 “可怜的丫头,没吓着你吧?这些人真是该死,竟然欺负到你头上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去外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好歹让赵管家跟着你。” “这信阳城里的人,就没有几个不认识赵管家的。那些人要想对你动歪脑筋,也会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有没有那个分量和赵府对抗。” 乔瑾瑜听得心里一阵感动。 她看得出来,严氏是真心担心她的安危,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虽然,她不像其他穿越小说里的女主那般有着各种强到炸天的金手指。 也不像她们那般有着家底丰厚的父母,不用愁吃也不用愁穿。 可她有一双爱她的父母,有敬她疼她的弟弟,现在还有关心她的严氏。 她觉得她这辈子真的很知足了。 严氏看她双眼闪啊闪的,以为她是被今日的事吓惨了,还没缓过劲来,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了,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你今日就好生歇着,晚饭不用做了,我让老赵随便做点去。” 说着发觉余光里还立着个人影,严氏眉头一皱,声音瞬间严厉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去通知知府拿人了吗?如果叫那些混账东西给跑了,你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有那么一霎,赵括严重怀疑自己不是严氏亲生的,乔瑾瑜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然,为何严氏跟他说话时,总是这里嫌弃那里嫌弃,跟乔瑾瑜说话时,就一副温和慈爱模样? 只是这样的话,他是断然不敢同严氏说的,一旦说了,结果可想而知。 “我这就去。”赵括说道,随后就转身离开了严氏的屋子。 待赵括走后,严氏安抚地拍拍乔瑾瑜的手,让她回去歇着,好好洗个澡小睡一会儿,什么事也不用想,然后就去找赵管家了。 乔瑾瑜本来身体无恙,可一想到赵括,她觉得自己还是适当地表现得柔弱些的好,遂顺着严氏的意,洗了个澡,就歇下了。 这一觉睡得无比安心踏实,一下就睡到了天亮。 因着昨夜未进食,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赶忙爬起来去厨房找吃的。 “瑾瑜姑娘,这么早就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来到厨房,她迎面碰上了赵管家。 ------------ 第46章 很想扑倒他 她笑笑,“肚子饿了,来找点吃的。” “哦哦。你昨晚都没吃东西,这会儿肯定饿了。来,我刚好做好了花卷,还熬了八宝粥,你赶紧吃些垫垫肚子。” “嗯。” 替她拿了花卷又盛了粥,赵管家在她对面坐下,脸上笑盈盈的。 “瑾瑜姑娘,夫人昨晚和我说过了,往后如果你要出门,出门前跟我说一声,我负责送你过去,等你忙完了,我再带你回来。” 乔瑾瑜一听,赶忙拒绝。 “这怎么成?管家你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自己就可以了。” 赵管家笑,“瑾瑜姑娘,你就不要拒绝了,我知道你是怕麻烦我这把老骨头。不过其实,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不中用。” “而且,我整日待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做,就当陪你出去走走了,这样对身体也挺好的。” 说完赵管家端起身前的托盘,“得,就这么说好了啊,我先去给夫人送早饭。” 赵管家走后,看着身前的花卷和粥,乔瑾瑜只觉得心头暖融融的。 真好,他们待她这般好,往后,她也会加倍对他们好的。 用过早饭,乔瑾瑜就回到自己的寝居,将红烧豆豉鱼和五彩冰皮月饼的配方和制作步骤写好,等到明日再给温庭钧带去。 写完了配方,她没事可做,便坐在房里观察严氏房中的动静。 她可没忘记,她的驯夫大计尚未完成。 等了一阵,不见赵管家有去接人的迹象,又想起昨日赵括出手救了自己后,自己还未正式答谢赵括的救命之恩,她一拍大腿。 得,与其在这里死等,她还不如主动出击! 往日里,她没有合适的借口接近赵括。 但是现下,她却是有最正当不过的理由,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打定主意,乔瑾瑜火速赶到厨房,以最快的速度泡了壶桂花茶。 按理说,答谢救命之恩什么的,最起码也该要做盘点心,可赵括偏偏不爱点心。 更何况,做点心太耗时,不如这泡茶来得快。 万一她点心还没做好,赵管家就已经带了姑娘回来同赵括相亲,那她特意做的点心,岂不是做给那些姑娘吃了? 她才不要做点心给同赵括相亲的女人吃! 乔瑾瑜端着桂花茶去找赵括时,赵括正在桌案前演练排兵布阵。 瞟见赵括凝眉思索专注布阵的神情,乔瑾瑜心头又是一阵小鹿乱撞。 都说认真时的男人最帅,这话果然没有说错。 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将赵括扑倒,在赵括身上贴上属于她的标签,叫别的女人再也不能肖想他。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个想法距离有些遥远,她还需加倍努力。 收敛好心神,乔瑾瑜微笑着来到赵括身边。 “将军,喝点茶歇一歇吧,这是我特地为将军泡的桂花茶,算是答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漆黑的眸子闪了闪,赵括放下手中的小旗,将茶接了过来。 桂花茶他其实不止喝过一次,赵管家也曾效仿乔瑾瑜的法子泡来给他喝过,不过就是味道不对,他是真的怀念乔瑾瑜泡的桂花茶。 ------------ 第47章 口不对心的赵将军 揭开杯盖轻轻地吹了吹,赵括浅浅地抿了一口,果然是他怀念的那个味道。 乔瑾瑜看了看身前的桌案,上面按照信阳城外的真实地貌做了缩小版的地形分布图,密林沼泽星罗棋布,山川沟壑纵横交错,看起来甚是险峻。 “将军是在演练行军布阵是吗?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每次交战,南齐的将士都是在用命相搏,以此来换取国泰民安。” “直到今日我方知晓,对抗敌军时,南齐的将士所面临的艰险和威胁,远比寻常人想象的严峻得多,因为他们不仅要对付狡诈的敌军,还要应对危机重重的环境。” 赵括自从参军以来,参加的战役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百次。 而且有好几次,他险些回不来。 他自是比旁人更能体会行军打仗的那份艰辛滋味。 只不过,他是不会对任何坦露那份艰辛滋味就对了。 “我军中所有儿郎,自打他们参军那天起,就知道自己今后会面对怎样的险境,他们从来不会畏惧,也从来不会后悔。” 刚巧来到屋外的赵管家听见两人的对话,叹息着摇了摇头。 将军啊,您就不能说点中听的? 您说话这般干巴巴的,瑾瑜姑娘对您的那点好感和仰慕,迟早得被你破坏殆尽。 房里,乔瑾瑜尴尬地笑了笑。 得,是她找错了话题,她就不该跟赵括谈论军务方面的事。 就赵括这古板严肃的性子,说起军务来,她分分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眼珠子转了转,乔瑾瑜的视线落向了赵括手中的茶盏。 “将军觉得这茶的味道可还入得了口?” 赵括看向手中的杯盏,眼神不由深了几许。 “还好,比起其他的茶来,更加香醇。” 比起其他的茶来更加香醇,这样也仅仅只是还好? 将军,你这是口不对心呢,还是要求忒高了点儿? 乔瑾瑜仔细判断了一番,觉着赵括很可能是口不对心,然后又觉得好笑。 这还是她头一回发现,钢铁直男赵括,竟然还是个傲娇别扭派。 明明喜欢喝她泡的茶,却偏偏要装作只是勉强能入口。 他到底在别扭个啥? 承认喜欢喝她泡的茶很丢人? 不过也罢,除了平日里做的那些菜,她现在又发现一样赵括喜欢的东西了。 也就意味着,她今后又多了一样拴住赵括的胃和赵括的心的法宝。 躲在屋外偷听墙角的赵管家,再度无奈地摇头。 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怎么在情场上就那么木呢?说话怎么就那么不耿直呢? 真是一点也不像夫人,做事干脆利索果断决绝。 “既然将军觉着还好,那我往后就经常泡给将军喝,厨房里可是还有好些桂花,不喝可就浪费了。”乔瑾瑜笑眼弯弯,顺着赵括的话说。 赵括点点头,语声不轻不重:“嗯。” 乔瑾瑜看他一眼,转身去了书架前。 “将军,你书架上的书可否借我看看?我整日里除了做饭,其余时间都闲得很,正好可以看书打发无聊。” 赵括眸子闪了闪,“你确定你要看这些兵书?这些兵书,在寻常人看来可是枯燥乏味得紧。” 乔瑾瑜随手抽了本书,冲赵括晃了晃。 “那将军你就当我不是寻常人好了。” ------------ 第48章 套路很多 乔瑾瑜都计划好了,她从赵括这里拿了书,今后肯定要还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她可是有很多的机会光明正大的在赵括面前露脸,时不时地撩他一下。 赵括望着那张笑容甚是明艳的脸,只觉得心房的位置,有什么东西重重地震了两下,震得他一时竟有些迷茫。 不是寻常人?那是什么人? 为何面对乔瑾瑜时,他心里总会生出异样的感觉? 昨日是如此,今天还是如此。 而且今日的感觉似乎更强烈了些,他这是病了? 屋外,阅历丰富的赵管家,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瑾瑜姑娘厉害啊,不仅找了机会泡茶,还寻了机会借书还书,这往后,可是有大把的机会来见将军呢。 眼瞧着屋里的二人聊得正投契,不想打扰了二人,赵管家想了想,转身原路返回,去回严氏话了。 “夫人,将军身体不适,今日怕是不能见客了。” 严氏闻言面色骤变,“怎么回事?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抵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将军说了,让夫人不要担心,他捂着杯子睡一觉出出汗就会好了。”赵管家面不红气不喘地扯谎。 严氏心中挂念儿子,急着去看赵括的情况,可堂中还有客人,她只能按捺下那份急切。 “钱夫人,你看,括儿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客,你同令嫒就先回去吧。” 钱夫人是本地知府的正室,昨夜赵括突然光临钱府,还带来了案子,作为本地知府,她的夫君监管不严,犯了失职之罪。 所以,她今日特地带着自家女儿前来赔罪,以免赵括参她夫君一本,影响她夫君的前程。 不成想,赵括居然在这个关头病了,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钱夫人眼珠子一转,笑着站起身。 “既然将军病了,那我便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钱夫人慢走啊,我便不远送了。” 冲严氏笑了笑,钱夫人带着女儿走了。 严氏心急火燎地要去看望赵括,却被赵管家拦住了去路。 “夫人,将军无事。”赵管家压低了声音,怕被刚出去的钱夫人听见。 严氏柳眉一挑,神情严肃。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病了一会儿又没事的?” 赵管家悄声将他听见的话原原本本地跟严氏说了,严氏听完脸上喜色难掩。 “哎呀,我这未来儿媳真是深得我意。老赵你给我听好了啊,往后但凡括儿和瑾瑜丫头独在一处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他们,谁阻止他两培养感情,我跟谁急!” “是是是,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赵管家连连附和,脸上同样喜色纷飞。 翌日,又到了和温庭钧约好的日子。 吃过午膳后,乔瑾瑜来到赵府门外,正准备上马车随赵管家一同去春秋酒楼。 不料她刚坐下,车外就传来赵管家的声音。 “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 “你们这是要去春秋酒楼?闲来无事,我便随你们一同去看看吧。” 话落,马车的帘子就被人掀起,赵括随之上了车来。 ------------ 第49章 强劲情敌(1) 乔瑾瑜不习惯坐倒车,上车后选了左边的位置。 因此车厢内就剩下正中的主位,以及右边的位置可以坐。 赵括上车后,视线轻轻一扫,很是自然地越过乔瑾瑜,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乔瑾瑜瞧着赵括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坦荡大方的神情,心底的小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他跑来干什么? 往日里无事的时候,他不是都喜欢去军营,或者待在书房里看书的吗? 难不成因为上回的事,他不放心她,所以想跟着去看一看? 想到这种可能性,乔瑾瑜心中忍不住地生出欢喜。 太好了,看来这些日子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在赵括心里,她已经有了那么一小块位置。 从今往后,她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赵括拿下! 瞅见乔瑾瑜那张熠熠生辉,掩饰不住激动和兴奋的小脸儿,赵括瞳孔的颜色不禁深了一些。 能去那家酒楼,她很开心? 知道赵括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乔瑾瑜也没主动找他闲扯,以免破坏他对她的那一点点好感。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春秋酒楼,马车刚停稳,乔瑾瑜便听见张达那独特的大嗓门儿。 “我师父怎么还不来?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难不成,我师父是反悔了,不想收我这个徒弟?” 乔瑾瑜掀开帘子,抬眼看了看头顶正当空的太阳。 这也叫快下山? 她这老徒弟怕不是眼瞎? 张达眼神儿很好,一眼看清马车里探出的脑袋,登时脸色一喜,蹬蹬蹬跑下石阶迎了上去。 “师父,你终于来了,你要再不来,徒弟都要被老铁他们嘲笑了。” 被人莫名栽锅的铁叔一脸赧然。 “瑾瑜姑娘,你别听他瞎说,他是见你久久不来,以为你嫌弃他又老又愚钝,不想认他这个徒弟了,心里害怕呢。” 张达不满地反驳:“瞎说,我哪里又老又愚钝了?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我现在可正当男人最好的年华!” 乔瑾瑜瞅瞅满脸得意的一枝花,心里真的开始有些嫌弃了。 不是嫌弃张达人老,是嫌弃他的臭不要脸。 张达的长相就是普通的路人脸,虽然谈不上难看,但绝对和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类的字眼沾不上边。 要说男人三十一枝花,那也得要有赵括或者温庭钧这样的颜值才行。 等乔瑾瑜踩着脚凳下了车,赵括也跟着下得车来。 他一现身,原本轻松活络的氛围仿似瞬间被冰冻结,张达等人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 “师父,你和龙威将军……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 乔瑾瑜敏感地发觉气氛不对,笑了笑。 “之前没机会和你们说,我原本在将军的府上当差,是赵府的厨娘。” “今儿个正好将军有空,想来瞧瞧我在什么地方教人做菜,并无其他的意思,你们不用紧张。” “哦,原来是这样。” 张达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双手抱拳朝赵括拱了拱手。 “久仰将军大名,幸会!” 深黑的眸子扫了张达一眼,赵括点了点头。 “嗯。” ------------ 第50章 强劲情敌(2) 一群人并未在酒楼外站立多久,见了礼后,张达很是热情地将他家师父给请了进去,边走边兴奋地告诉他家师父这两日发生的大事。 “师父,我跟你说,对面的如意酒楼摊上大事了。” “就前天夜里,突然来了一伙官兵,将如意酒楼给包围了起来。上至那讨厌的李掌柜,下到后厨打杂的伙计,如意酒楼的人全被官兵给抓走了。” “听人说,是那李掌柜犯了大案,惊动了知府。也有人说,是李掌柜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那大人物给知府施压,知府这才将他收押入监。” “不管怎样,从今往后,咱春秋酒都算是少了一个劲敌,再加上有师父指点,咱春秋酒楼取代如意酒楼成为信阳城最火的酒楼指日可待!” 乔瑾瑜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有志气!” 通往后厨的帘子被人挑起,温庭钧温文儒雅的身姿出现在众人眼里。 他依旧还是那身灰色长衫,但长衫干净整洁,连一丝褶皱也瞧不见。 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乔瑾瑜就曾怀疑,温庭钧不是普通人。 倒不是因为张达他们唤他少爷,而是他浑身上下那股子连最普通的灰色长衫也掩盖不住的矜贵儒雅的气度和风华。 这样的气度和风华,唯有那些出生于名门望族的公子,或者出生于达官权贵之家的世家子弟才能有。 温庭钧显然也是识得赵括的,走近后,温文尔雅道:“想不到,瑾瑜姑娘竟然和龙威将军相识。龙威将军,幸会。”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赵括只觉得眼前的这张脸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温庭钧莞尔一笑,“信阳城是个小地方,说不定,某次将军凯旋归城时,视线正好扫过人群当中的我,所以对我这张脸有些印象。” 赵括想了想,觉得不无这种可能,便没再继续深想。 只是,见温庭钧气质卓然,不似寻常少年,赵括不禁多嘴问了一句:“温公子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不是。”温庭钧神色坦荡。 “这家酒楼是我长姐与姐夫经营的产业,他们二人外出游玩,我又正巧无事,就帮他们照看些时日。等他们归来,酒楼便要物归原主。” 赵括没再追问,乔瑾瑜赶忙拿出袖袋里揣着的食谱,交给温庭钧。 “温公子,这是上次的食谱,我写好了。” 温庭钧笑着接过,“有劳瑾瑜姑娘了。” “说什么有劳?我收了你的银子,这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乔瑾瑜笑盈盈道,“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开工吧,争取早些结束。” 温庭钧侧转过身子,“厨房早已收拾妥帖,瑾瑜姑娘随时可以开工。” “呵呵!温公子果然周到,张达,我们走吧。” 与赵括和赵管家告了别,乔瑾瑜就带着张达等人去了后厨。 温庭钧说他有事向乔瑾瑜请教,让小二奉上茶招待二人后,也跟着去了后厨。 赵管家看着隔绝大堂与后厨的那道帘子起起落落,心里警铃大作。 情敌! 这绝对是他家将军的情敌啊! ------------ 第51章 直接挑破 而且看那温公子风度翩翩,瑾瑜姑娘和他有说有笑的模样,这情敌的威胁力绝对不容小觑! 再看赵括还在安心地喝着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赵管家简直急得想要骂娘。 喝喝喝! 媳妇儿都要被人给抢走了,居然还有心思喝茶! 再喝,你就当一辈子老光棍吧! 心里骂完又担心一语成谶,赵管家赶忙呸了几口。 “神明在上,我刚才的话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你们可千万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啊。” “你们要当真了,夫人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了。” 正在喝茶的赵括听见赵管家在那儿自言自语,眉宇微动。 “赵管家,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当真了,我娘就要伤心了?” 赵管家一愣,他这是把心里想的都给说出来了? 警惕地往四下里瞅了瞅,确定没有闲杂人等,赵管家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将军,你就没觉得,瑾瑜姑娘和那位温公子走得太近了?” 赵括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乔瑾瑜和温庭钧相处时的情形,神色如常。 “没觉得。” 没觉得? 你就没看见瑾瑜姑娘笑得比往常开心? 得!忘了你的脑子跟平常人比少了根筋。 指望你看出什么名堂来,那还不如指望公鸡下蛋母鸡打鸣! “将军,你再仔细想想,瑾瑜姑娘和那位温公子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是不是很开心?” 压下心底的急躁,赵管家循循善诱。 赵括品茶的动作顿住,脑海里不经意闪现在来酒楼的路上,乔瑾瑜盈盈浅笑的模样。 原来,她笑得那么开心,是因为马上能见到那位温公子了是吗? 不知怎的,赵括竟觉得胸口心房的位置,竟有些酸酸胀胀的感觉。 眉宇轻拧了一下,赵括放下了茶盏,一脸端肃。 “笑与不笑,这是她的自由,遇上高兴的事,她自然笑得多些,难不成你还想不许她笑?” 赵管家急得都想往赵括的脑袋上呼一巴掌了,以便将他的脑子拍清醒。 他说了那么多,敢情都是对牛弹琴,全白说了。 心中气恼,赵管家焦躁的在春秋酒楼的大堂里走来走去。 走几步瞥一眼赵括,那眼神分明很想将赵括塞回他娘的肚子里,让他重新出生一回。 走了一阵,赵管家回到赵括身边,双眼灼灼地盯着赵括的眼睛。 “将军,老奴就问你一句话,这瑾瑜姑娘要是嫁给了别人,成了别人的妻子,将来再与他人生下孩子,你心里当真一点都不吃味?你心里就不会觉得难受?” “你这里……你身体的这个地方,不会觉得酸酸涩涩的,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摸不着挠不到,怎么都无法疏解,怎么都不畅快?” 赵括被他接连的质问问得怔住,胸腔里那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竟变得清晰活络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疑问。 赵管家怎么会对他心里的感受那般清楚?这样的经历他也有过? 赵管家何许人也? 他是看着赵括长大的,自己也年轻过爱过。 一看赵括的眼神,就知道赵括已确确实实体验过恋爱初期的奇妙滋味。 “哎哟我的将军,你还没明白吗?你对瑾瑜姑娘,这是已经动了心了。”赵管家直接挑破。 ------------ 第52章 看着刺眼 “你会吃味,会觉得难受,所有种种,都证明你在意瑾瑜姑娘。” 赵括神色一震,似乎被赵管家的话给吓着了。 赵管家却不管他是不是受了惊吓,又需要多久的时间来消化这一惊天消息,脸色凝重道:“将军,现在有个很严峻的问题,就是你应该尽快表明你的心思,让瑾瑜姑娘知道你的心意。” “不然,你当心瑾瑜姑娘被温公子给抢走了。毕竟那温公子仪表堂堂,关键还比你知情知趣善解人意,一般的姑娘可都喜欢他这样的儒雅公子。” 有食客前来吃饭,赵管家眨眨眼,退到赵括身侧,又恢复外人面前那副赵府管家的庄重姿态。 “将军,老奴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赵括心情很是复杂。 他端起茶盏想喝点茶来平复一下脑海里乱糟糟的思绪,茶盏递到唇边,却发现茶盏里的茶汤已经见了底,只得将茶盏放回原处。 春秋酒楼的小二忙着招呼客人,在堂中来回奔波,食客们在商量着要点什么菜,整个大堂里闹哄哄的。 赵括的视线凝着大堂某处,思绪渐渐飞远,将身边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乔瑾瑜,乔瑾瑜…… 他心里对她的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当真是喜欢吗? 其实赵括这两日一直在琢磨,他面对乔瑾瑜时心头生出的异样感觉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惜并未得出确切的结果。 直到此时赵管家出言点破,他才知晓,原来那种感觉叫作喜欢,是他不曾经历过的男女之情。 若要问他有多喜欢乔瑾瑜,他也不清楚。 但如果问他倘若乔瑾瑜与他人在一起了,他会否觉得不舒服,答案是肯定的。 通往后厨的帘子被人掀起,熟悉的脚步声钻入耳际,赵括神思回笼,抬眼看了过去。 “将军,可需要人添些茶来?或者将军有想吃的点心,我叫人做了送来?这般坐在这里干等,未免有些无聊。” 温庭钧的笑是温润的,就似朗朗原野间,温柔轻抚大地的阳光。 赵括看着他的脸,却忽然觉得有些刺眼,转过眼去。 “点心就不必了,可以让人添些茶水。” “好。将军稍等,我这就唤人给将军添茶。” 温庭钧刚走出两步,赵括眸色一闪,唤住了他。 “大概还需多久才能结束?” 赵括问得简洁,温庭钧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就要看瑾瑜姑娘的意思了。她如果只打算教一道菜,想必要不了多久了。” “如果她准备今天多教几道,恐怕就要多费些时辰了。” 看了看赵括的脸色,温庭钧问:“将军可要去后厨看看?” 略略一想,赵括站起身。 “也好,烦请带路。” “将军,请随我来。” 后厨别有洞天,是个宽阔的四合院。 除了左边的屋子做了做菜的厨房,其余的屋舍,做了库房和厨子的寝居。 还未走近,赵括就听见乔瑾瑜细细柔柔的嗓音飘了过来。 “这蒸鱼,一定要等热气上笼之后再蒸,且蒸的时间不能过久,从鱼上锅后你们数到三百也就差不多了。” ------------ 第53章 原来这就是美 来到厨房门口,瞧着乔瑾瑜专注指导张达等人做菜的身影,赵括不由放轻了呼吸。 原来,她做饭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神情专注,嘴角含笑,眼神温柔得仿似能化作一阵风,拂过山川大地,掠过碧水蓝天,最后飘进他的心里。 赵括心中一动,原来这就是美。 原先他的娘亲严氏一直说乔瑾瑜生得好看,赵管家也说乔瑾瑜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那时他不明白,乔瑾瑜究竟美在哪里,为何他们都说她长得好看。 她明明跟普通人一样,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现在,他懂了。 他也庆幸,自己现在懂了,不是在很久以后的将来。 温庭钧是个通透随和的人,领着赵括来到厨房后,也没吱声,自行走了进去,寻了地方坐下来观看几人做菜。 乔瑾瑜和张达他们早已习惯了他一会儿出去一会儿回来,压根没人花费心思理会他。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厨房门口多了两道另外的身影。 待鱼蒸好,淋上事先调好的汤汁,一道清蒸鳜鱼就做好了。 “好了,你们尝尝看合不合你们胃口?”乔瑾瑜用帕子擦擦手。 “如果觉着味道不错,我觉得,以后你们可以主推红烧豆豉鱼和这道清蒸鳜鱼,比较符合北地人的口味。” 张达几人迫不及待拿筷子尝了尝,连连点头。 “嗯,很嫩很香,我觉得师父说的可行!” “师父最早教的剁椒鲤鱼虽然也很美味,但北地人大多吃不了那么辣的菜,还是红烧豆豉鱼和清蒸鳜鱼符合本地人的口味!” “温公子,你意下如何?” 乔瑾瑜询问一旁的温庭钧,这一抬眼,方才发现厨房门口立着两个人。 “将军,赵管家,你们什么时候到厨房来的?” “也没多久。”赵括道,双眼眸色幽深,“你先忙,忙完了我们回去。” 乔瑾瑜抬脚走向二人,嘴角笑意盈然。 “等下我还要教他们再做一道菜,厨房油烟重,将军,你和赵管家还是去外面等吧,或者直接先回去也成,我等下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瑾瑜姑娘,难道你忘了上次你一人回去险些出事?” 赵管家神色凝肃,他才刚点醒赵括,这来回接送可是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断然不能放过。 “虽然如意酒楼的人已经捉拿下狱,信阳城却指不定还有多少狂徒,你要再遇上恶人怎么办?” 听得二人的对话,春秋酒楼的人不由脸上露出惊色。 “怎么回事?师父,赵管家说你遇上恶人可是真的?是谁这般狗胆包天?” 说着想起二人刚才有提到如意酒楼,张达霍然转身,气冲冲往外走。 “那个老王八蛋,竟然敢欺负到我师父头上来了,看我不去揍得他满地找牙!” “你要干什么?你冷静一些!”铁叔几人一看情形不对,赶忙合力抱住张达。 “干什么?当然是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 张达气呼呼地想要甩开抱住他的三人,铁叔他们体型都偏健硕,却险些被他给甩出去。 ------------ 第54章 回绝得很干脆 赵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瞥了眼旁边的温庭钧。 这个人,或者说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张达,你冷静冷静。”铁叔死死抱住张达的腰不放,“如意酒楼的人全都被抓进了大牢,你上哪儿揍他去?” 正处于暴躁状态的张达闻言一愣,怒火倏然熄灭。 “是哦,他们都已经下狱,我揍不了他们。” 铁叔看他终于消停,这才撒开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唉,累死我了。我说张达啊,你往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你一身蛮力,每次冲动的时候,我们都要费好大的劲才拦得住你。” 张达却压根没听见铁叔的话,脑子里还想着李掌柜欺负他家师父的事,仍旧觉得不解气。 “哼!便宜他们了!要不是被抓进了牢里,我定揍得他们满地找牙,连他们爹娘都不认识!” 张达蓦地看向乔瑾瑜,“师父,李掌柜那死老头都对你说了什么,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乔瑾瑜怔了怔,赶忙摇头。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用再提了。不管他们曾经做了什么,知府大人已经将他们收押入监,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最好是这样!” 乔瑾瑜哑然。 甭管那钱知府平时是什么作风,暗地里和李掌柜又是否有勾结,有赵括在,他就是想徇私舞弊,恐怕也没有那个胆量。 哑然过后便是欣喜。 破天荒收了个徒弟,她原本有些嫌弃这个徒弟空有一番学厨的热情,资质却不高年龄也大。 如今想来,有一个这般敬重她维护她的老徒弟,是她的幸运。 “算起来,这事是我的疏忽。”沉默许久的温庭钧忽然道。 “那日,我该派人送瑾瑜姑娘回去的。若是有人护送,那李掌柜不管有什么歹意,都不敢动手。” “不如,往后瑾瑜姑娘授完厨艺,便由我安排车马送回将军的府上吧。” “不必。”赵括回绝得相当干脆,“她是赵府的人,自当由赵府负责接送。” 温庭钧微笑着站起身,“将军军务繁忙,想必无暇顾及瑾瑜姑娘。” “况且,瑾瑜姑娘教授张达他们厨艺,算起来,是我春秋酒楼所请的先生,春秋酒楼理应安排车马接送,方能显出我们的诚意。” “不劳烦温公子了,赵某平时虽然忙于公务,但赵府还有管家、小厮、杂役,赵某不能接送时,自有管家、小厮、杂役接送。”赵括态度坚决。 “既是如此,那往后瑾瑜姑娘的安全,就拜托将军了。”“不必。”赵括回绝得相当干脆,“她是赵府的人,自当由赵府负责接送。” 温庭钧微笑着站起身,“将军军务繁忙,想必无暇顾及瑾瑜姑娘。” “况且,瑾瑜姑娘教授张达他们厨艺,算起来,是我春秋酒楼所请的先生,春秋酒楼理应安排车马接送,方能显出我们的诚意。” “不劳烦温公子了,赵某平时虽然忙于公务,但赵府还有管家、小厮、杂役,赵某不能接送时,自有管家、小厮、杂役接送。”赵括态度坚决。 ------------ 第55章 等得上火 让赵括和赵管家去前头的大堂等着自己后,乔瑾瑜继续教张达他们做菜。 信阳物资匮乏,除了天泽湖出产的水产外,平日里餐桌上能见的,也就是应季蔬菜了。 现在这个时节,应季蔬菜有白萝卜、胡萝卜、山药、土豆、木耳等。 考虑到北地人的口味,正巧酒楼今日也有山药和鲜木耳,乔瑾瑜准备教众人做一道山药炒木耳。 鲜木耳不能直接食用,用清水洗净后,乔瑾瑜将鲜木耳用热水煮透沥干待用。 随后又将山药去皮切块,再切了几片胡萝卜用以提色。 一切准备妥当,乔瑾瑜往烧热的锅里放了勺油。 张达几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将佐料和食材一件件丢进锅里,闻着空气里飘逸的诱人香气,双目灼热如火。 北地贫寒,北地的人民大多生活拮据。 平日里到酒楼用膳的食客,多数都只点一道荤菜,再搭配几个清淡素菜,有的则是全点素菜。 像乔瑾瑜此刻正在炒的山药炒木耳,将来推出后,一定会大受欢迎。 等菜出锅,几人赶忙拿筷尝了尝,连连点头。 “不错,师父炒的菜就是好吃!”张达不住夸赞。 乔瑾瑜笑了笑,解下身前的围裙。 “温公子,我们去外面吧,我把清蒸鳜鱼和山药木耳的食谱写给你,然后我们再说说推广菜式的事。” “也好,我正寻思着,如果你今日还是没空,那我只能改日亲自去赵府登门拜访,求你赐教了。”温庭钧笑着站起身,“瑾瑜姑娘,请。” “温公子,你太过客气了,我可担不起赐教二字。”乔瑾瑜笑着往外走,温庭钧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库房旁边的茶室,乔瑾瑜将两道菜的食谱写好,又与温庭钧说了说自己的想法,约莫三刻钟后,两人才从茶室里出来。 大堂里,赵管家左等右等仍不见乔瑾瑜出来,忍不住频频往后厨的方向瞧。 “不是说再教一道菜的吗?这都多久了,就是两道菜也该教完了。” 赵括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轻呷一口,放下茶盏。 他靠坐在椅子里,虽未言语,深沉的眸色却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自打从后厨里出来,他已经喝了两盏茶,现下这杯已是第三杯了。 如果等这杯喝完乔瑾瑜还不出来,他打算亲自去里面请人了。 两人正等得着急上火,通往后厨的通道里,终于传来乔瑾瑜与温庭钧说话的声音。 “其实,温某一直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瑾瑜姑娘的厨艺都是跟何人学的?瑾瑜姑娘能将北地菜和中原菜都做得如此美味,瑾瑜姑娘的师父想必不是普通的厨子。” “不瞒公子,我这厨艺,都是跟我娘亲学的。” “哦?瑾瑜姑娘的娘亲可是宫中的御厨?” “不是,不过我娘亲祖上很可能在宫中当过御厨,我娘亲临终前留下了一本食谱,我都是照着那本食谱自己摸索的。” “如此说来,瑾瑜姑娘是无师自通了,真是叫人佩服。” 将二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赵管家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小人”。 这么明目张胆地拍马屁,分明是想撬他家将军的墙角啊。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人果真是他家将军的情敌! ------------ 第56章 往后怎么撩 情敌和乔瑾瑜挑起帘子出来,也不等赵括吩咐,赵管家连忙迎了上去。 “瑾瑜姑娘,都忙完了吧?” 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完全不见暗骂温庭钧时的愤然。 “劳烦将军和管家久等了。”乔瑾瑜的目光不自觉落向不远处的赵括。 在看见赵括的那一刻,她心中竟是无比的踏实和满足。 “不劳烦不劳烦。”赵管家连声道,“既然酒楼的事情忙完了,那我这就去把马车牵来,咱马上回府。” “好。” 与温庭钧清算了酬劳,道过别,乔瑾瑜来到赵括跟前,脆生生喊道:“将军。” 赵括被她这声将军喊得心中荡了荡,抬起头来。 “有事?” 一眼瞧见她脸上若春花般艳丽的笑容,赵括只觉心脏的位置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不知何为心动时,他面对任何事物都无波无澜。 知晓何为心动时,乔瑾瑜的一颦一笑,都能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没事。” 乔瑾瑜摇摇头,脸上神情纯真又无辜。 “就是想看看将军是不是等得睡着了。” 赵括没有回话,只是专注地凝着乔瑾瑜的脸,静心感受着心房的跳动,与以往是那么不同。 乔瑾瑜反倒被他这般毫不避讳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烫得厉害。 目光闪躲着,乔瑾瑜小步小步地往旁边挪动着,想要避开他的直视。 “将军,瑾瑜姑娘,马车备好了。” 适时的,赵管家的吆喝响起,唤醒了赵括,也缓解了乔瑾瑜此刻的尴尬。 深黑的眸子闪了闪,赵括站起身,率先往外走。 “走吧,回去了。” “嗯。” 乔瑾瑜应和着,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括身后,心口的位置还因为刚才的对视躁动不已。 要死了要死了,还说要狠命地撩人呢,要撩的人这才刚开始有点反应,她竟然就招架不住了,往后还怎么撩? 上了马车,不敢看赵括,乔瑾瑜靠在车窗前,一直盯着窗外,假装外面的风景很吸引人。 马车缓缓驶动,赵括看一眼她的背影,启唇道:“你可知那位温公子是什么来历?” 乔瑾瑜心肝儿猛地颤了颤,闭眼缓了缓,她放下窗帘转过身。 “温公子?怎么,将军可是有什么地方觉着不妥?” 赵括面色如常,“我只是觉得,那位温公子谈吐不俗,瞧着不似普通人。” 乔瑾瑜眨眨眼,“是吗?我也感觉他不像普通人,不过,我并不清楚他是什么来历。” “那你那位徒弟呢?你可清楚他的底细?他家住哪里,家中又有什么人?” “呃……不清楚……” 赵括看她一眼,虽然什么也不曾说,她却感觉得出,那眼神分明在说她能不能更傻一些?竟然什么都不问,就到人家酒楼传授厨艺,还收了个徒弟。 乔瑾瑜咬牙——好气呀,偏偏还不能骂人。 “将军,有人在卖甜瓜,夫人今早还念叨说想吃甜瓜,要不要买几个回去?”赵管家的声音忽然隔着车帘飘了进来。 ------------ 第57章 暗中打探 “既然娘想吃,那就买几个。”赵括道,然后看向一旁的乔瑾瑜。 “你呢?可有什么想吃的?让管家一并买回去。” 乔瑾瑜愣愣地眨眨眼,心底的惊讶大抵跟发生了五级地震差不多。 赵括竟然会主动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心头欢喜得想要跳起来,乔瑾瑜却不得不将那份欣喜压制掩藏,以免让赵括给瞧出来。 她倒不是怕被赵括看出她心中高兴,而是怕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一不小心笑得太过夸张,在赵括面前出丑。 革命才见曙光,她可不想一夕之间回到解放前,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乔瑾瑜摇摇头,“不若多买两个甜瓜,甜瓜我也爱吃。” “那好,赵伯,多买几个甜瓜。”赵括对车外的赵管家吩咐。 “好嘞!将军稍等!”赵管家应得无比开心,欢欢喜喜地跳下马车去买甜瓜了。 都知道问人有没有想吃的了,这可是个好开头啊,不枉费他苦口婆心说了那么久。 买了甜瓜,一行人回到赵府,乔瑾瑜径直去了厨房做晚饭。 赵括将赵管家叫到自己的书房,神色郑重地吩咐:“赵伯,你想办法打听一下,春秋酒楼的人都是什么来历,这家酒楼的老板是否换过。” 赵管家心中咯噔了一下。 “怎么?将军可是怀疑那些人有什么不妥?要不要告诉瑾瑜姑娘,让她不要与他们来往?” “暂时不用告诉她任何事。”赵括目光深沉,“你先暗中打探,看这些人是否有可疑之处。” “是,老奴明白了。” 得了命令,赵管家开始每日早出晚归,悄悄打探温庭钧等人的底细。 但几日下来,并没有打探到任何有实质价值的东西。 信阳城中的人,就是与春秋酒楼相邻的那几家酒楼,也不清楚这家酒楼的掌柜到底是什么来历。 只知道这些人是从外地来的,大约五年前从本地一商户手里买下楼面,开了酒楼。 然后正如温庭钧所言,先前经营酒楼的人确实是一对年轻夫妇,如今那夫妇二人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干什么去了。 赵管家在外面打探消息时,乔瑾瑜在忙着继续撩拨赵括,赵括则是在琢磨该如何袒露心声。 表明心意可是个技术活,而他除了带兵打仗厉害以外,别的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这事儿可是让他狠狠地头疼了一把。 这日,用过午膳以后,不用去酒楼教张达他们做菜,正巧赵括也在府里闲着,乔瑾瑜做了些爽口的小点心,又泡了壶茶,就来到赵括的书房。 “将军。”她脆脆地喊了一声,笑容甜甜地来到案桌前,将托盘里的点心和茶一一拿出,在桌上摆开。 “将军,这些是我刚做的点心,你尝尝看味道如何。还有,这是我泡的桂花茶,你尝完点心后可以簌簌口。” 赵括看了看桌上的两盘点心,一盘形如梅花小巧精致,一盘状似元宝色泽诱人,看着很勾人食欲。 ------------ 第58章 热情得无从招架 赵括拿起一个小元宝放入口中,微甜不腻,软糯可口,有着淡淡的玉米香气。 “这叫什么?”赵括忍不住又拿了一个元宝扔进嘴里。 “这点心的名字有些俗气,叫金元宝,是用玉米粉做的。”乔瑾瑜心情很好。 赵括不喜甜食,她就琢磨着赵括或许会喜欢金元宝这种味道清淡的小糕点,没想到赵括真的喜欢。 尝完了金元宝,赵括又尝了一块梅花状的糕点,不由点头。 “味道不错,上回听你说,你的厨艺都是跟着你娘亲留下的食谱自己摸索出来的,你娘亲是中原人?” 乔瑾瑜的父亲赵括已经见过,无论相貌还是体魄瞧着都是北地人。 但乔瑾瑜五官温婉,体态玲珑,一看就是中原女子。 因此赵括猜测,乔瑾瑜的生母应该是中原人,乔瑾瑜的长相是随了她的生母。 乔瑾瑜心里那叫一个汗颜。 那些话完全就是她随口胡诌的,没想到竟被赵括给听见了。 看来找机会,她还得跟她爹乔大柱他们对对口风,以免将来漏了馅,她没法解释。 笑了笑,乔瑾瑜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娘生下我就去世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 “我爹也很少说起我娘的事,偶尔提起,也只说我娘很美,临终前交待他一定要照顾好我。” 赵括怔了怔,“你娘……抱歉,我不知道。” “将军有什么可抱歉的,将军又没做错任何事。” 将上回从赵括这里借的兵书放回原来的位置,乔瑾瑜在书架前走来走去,想找找有没有兵书以外的书,连赵括何时来到她身后都没能察觉。 “你想找什么书?上次的那本书看完了?” 乔瑾瑜吓了一跳,一转身发现赵括近在咫尺,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上书架,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将……将军,你什么时候到这边的?” 差点吓死她好吗? 瞧着她灿若烟霞的小脸儿,赵括漆黑的瞳眸不禁染上了一抹暗色。 “就刚才,你挑书挑得太专注,所以没发现。” 乔瑾瑜愣了愣,这人回答得不要太正经? 杏眸闪了闪,乔瑾瑜转过身,巧妙地往边上挪了两步,拉开和赵括的距离。 没办法,这会儿要离赵括太近,她的思绪和心跳会不受控制,她也就没法和他正常交流,更遑论撩拨他了。 手指在书架上扒拉着,乔瑾瑜假装找得很专注。 “那本兵书只看了一点,里面有很多话看不懂,不知将军这里有没有什么话本子,或者游记杂记之类的书?” “没有。你有哪里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赵括声音低沉微哑,听得乔瑾瑜都想拿手捂住胸口,好让自己的心脏不要乱跳。 从前的赵括,古板得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的赵括,她感觉好像有些太过活泼了,热情得让人无从招架。 稳了稳心神,乔瑾瑜笑着转过身,眼底闪着期待。 “真的吗?会不会太过麻烦将军?” “不会。只要我在府中,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那太好了。”乔瑾瑜欣喜地拉住赵括的袖子,随后又似是觉得不妥,一下子将手缩了回来。 ------------ 第59章 家有噩耗 “对不起,我一时太过激动了,还望将军不要生气。” 乔瑾瑜低着头,语声娇娇糯糯的,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赵括只觉得心头某个地方软得跟云一样,连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柔软。 “无妨。” 此时气氛正好,赵括很想将心声表露,可嘴张了几次,他始终开不了口,只得作罢。 “这些兵书枯燥乏味,确实不适合女子品读。”赵括主动转移着话题。 “你要想看游记或者杂记类的书,我可以叫赵伯给你买几本回来。” 乔瑾瑜抬起头,眸子里像镶了宝石般亮晶晶的。 “当真?” 怔了怔,赵括点头。 “嗯,自然是真的。” “那瑾瑜先在此谢过将军。” 冲赵括行了个福身礼,乔瑾瑜就以还有事要忙活为由,离开了赵括的院子。 赵括看看眼前的书架,又看了看案桌上的茶和点心,笑了笑,回到案桌后继续看他的兵书。 入了冬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凉。 乔瑾瑜没什么过冬的衣物,就寻了个日子上街,打算买两件冬衣,顺带给乔大柱、杜氏还有乔怀安也各买一身新衣。 她又去了上次去过的那家成衣店,成衣店老板娘看到她,立马热情地将她迎到了店内。 “原来姑娘是将军府的人。” 老板娘的一双眼睛,精明地往等在店外的赵管家身上扫了扫。 “我就说姑娘相貌不俗,绝不会是普通人,我果真没有看走眼。” 乔瑾瑜笑了笑,没说什么,一番挑选试穿,最后成功地给自己选了两套冬衣,又给杜氏买了件寒天穿的袄子。 因为店里只有女装,没有男装,她只得另外寻找售卖男式成衣的店给乔大柱和乔怀安买衣服。 老板娘知道她要买男装,给她介绍了一家男式成衣店,就在街角的位置。 她道过谢,就出了店,将衣服放进马车,准备徒步走去街角。 “瑾瑜丫头?” 刚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有人似在唤她。 她停下步子,转过身去,入目的却是完全陌生的脸孔。 “哎呀!当真是瑾瑜丫头!” 那人盯着她看了一阵,疾步向她走来。 赵管家看看她的脸色,知晓她不认识来人,两步一跨,挡在她身前。 “什么人?找我们姑娘什么事?” 那人被赵管家喝得步子一顿,看看她又看看赵管家,猛的一拍大腿。 “瑾瑜丫头,我是张婶呀,你不认得我了?” “我家就在村口,我儿子铁蛋比你弟弟怀安大两岁!” 乔瑾瑜眨眨眼,恍惚想起她弟弟怀安,好像确实有个玩伴叫铁蛋。 张婶看她终于想起自己了,忙道:“瑾瑜丫头,你有空的时候回村里看看你爹和你娘吧,自从你爹把你送走后,仇老三那王八羔子天天带着人上你家找麻烦。” “就前些日子,仇老三的手下还把你爹给打伤了,你爹现在还躺床上起不来。” “你说什么?”乔瑾瑜心下大惊,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她赶忙调整情绪。 “张婶,你说仇老三带人打伤了我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的?” ------------ 第60章 亲近之人 张婶知道她心里着急,没在意她的失礼,想着她家里的情况,不由叹了口气。 “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李郎中不在村里,没人能给你爹瞧病。” “李郎中不在,那我娘没有到城里请大夫?我娘是不是也受伤了?怀安呢?”乔瑾瑜心里急得不行。 “你莫急,莫急啊。”张婶连忙宽慰。 “你娘没事,你弟弟怀安也没事,只不过那仇老三现在依然天天挑事,问你娘你在哪里,她实在走不开,也不敢走开。” “她若走了,你家里就剩你弟弟怀安一个,怀安哪里应付得了仇老三那混账东西?” 张婶瞅瞅已经退到一旁的赵管家,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马车。 “我今儿个是到城里来买些东西,没想到竟然会碰到你,你现在是在贵人家里当差吧?” “这样也好,有贵人撑腰,那仇老三怎么也要顾忌几分,不敢肆意胡来。不然,你此番回去,只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乔瑾瑜抿着唇没说话,赵管家上前一步,朝张婶拱了拱手。 “多谢夫人带话,等明日,姑娘会回村里。” 张婶被他的做派给吓得愣了好半天。 “哦,没事,没事,我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带个话而已。” 赵管家看向忧心忡忡的乔瑾瑜。 “瑾瑜姑娘,咱先回府吧,待将此事禀明将军,将军自会安排。” 张婶听到“将军”二字,眼睛都不由瞪圆了。 天!瑾瑜丫头竟然跟龙威将军攀上关系了,不得了啊! 思量须臾,乔瑾瑜点了点头。 “也好,我们先回府。张婶,多谢你今日带话,等改日我再登门答谢。” 两人赶回赵府,乔瑾瑜忙不迭地地来到赵括的院子,连车上的东西也顾不得拿。 赵管家嘱咐小泉将马车牵到马厩,又嘱咐他将车上的东西拿下来,也急急忙忙赶去赵括的院子。 “将军,瑾瑜有事相求,还请将军出手相助。” 赵括正在看书,乔瑾瑜突然跑进来,还神色严肃地求他帮忙,他心中惊讶之余,不免有些担心。 “出了何事?” “我父亲被村中恶霸打伤,还请将军知会官府一声,让兵差明日随我回村里一趟,将恶霸捉拿入监。我今日欠将军的人情,他日定会还与将军的。” 姓仇的那一家子,能在杏花村肆无忌惮地横行多年,背后肯定是有人的。 赵括手握重兵,让赵括出面给官府施压,官府的人碍于他手中的军权,不会不给面子。 可官场水深,这般一来,说不定会给赵括惹来不小的麻烦。 乔瑾瑜与赵括之间,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赵括没有理由无偿帮她。 所以,这个人情,乔瑾瑜打算先记下。 待到以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偿还赵括。 赵括拧紧了眉,不是觉得这事棘手,为难了他,而是因为乔瑾瑜说要还他人情。 只有不亲近的人之间,才会说偿还人情。 乔瑾瑜说要还他人情,那在乔瑾瑜心里,他算什么? 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从未认为他是亲近之人,或者将来可以亲近之人? ------------ 第61章 护妻架势(1) 心头一番思绪翻滚,少顷,赵括沉声开口:“你先回去休息,这事我自会安排。” “有劳将军。”躬了躬身,乔瑾瑜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赵管家匆匆忙忙赶来,刚走到门口却见乔瑾瑜已经准备离开,心里那叫一个惊讶。 这么快就商议完了? 赵管家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去了,刚想转身,却被赵括叫住。 “赵伯,你等等,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好嘞,将军想知道什么?”赵管家来到案桌前。 赵括看看门口,见乔瑾瑜已经走了,才道:“瑾瑜她……赵伯,你可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爹怎么会惹上村里的恶霸?” “原来是这事儿,刚巧,这事儿我之前听瑾瑜姑娘说过。” 赵管家将乔瑾瑜同他说过的仇老三看上她的美色,欲强行纳她为妾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括。 又将乔瑾瑜离开杏花村后,仇老三故意到乔家挑事,将乔大柱打伤的事一并给说了。 赵括听后胸中怒火沸腾,脸色黑沉得可怕。 “赵伯,你去衙门走一趟,让钱知府调派人手,明早随我们一同去杏花村。” “另外,瑾瑜她爹受了伤,你让林大夫准备准备,明天也随我们去杏花村。” “至于后街一直空着的那处院子,你让人先收拾出来,等把乔叔他们接来,就让他们住进去。如果府里人手不够,你就再招几个人进来。” 赵括一番话说得很快,几乎不见他停下来思考。 赵管家听他对乔大柱的称呼很自然地从“瑾瑜她爹”转换成“乔叔”,眼中的惊色不能再明显。 这么快就改口叫乔叔了,这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古板到不懂变通的将军吗? 敛下心底的惊讶,赵管家道:“好,老奴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天刚亮,一行人就在府门口汇合。 赵管家因为要招人,还要带人收拾后街的院子,不能随众人前往杏花村,所以改成小四和小泉驾车。 “路面湿滑,赶车的时候务必当心些。”严氏站在阶上殷殷叮嘱。 “嗯,娘放心,我们去去就回。” 与严氏道了别,赵括吩咐小四赶车上路,他与乔瑾瑜坐在当先的马车里,林大夫则是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由小泉驾车。 马车行至信阳城西门,再与钱知府调派的官差汇合,一同前往杏花村。 路上,乔瑾瑜的脸色不太好看,赵括看看她,出言宽慰:“你不用太过担心,等到了村里,林大夫会马上替你爹诊治,林大夫是信阳城最好的大夫,你爹一定很快就能痊愈。” 乔瑾瑜心情不佳,抿着唇点了点头。 赵括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马车驶进村里。 杏花村穷乡僻壤,寻常人家有辆驴车就不错了。 就是地主仇大志家里,也只有一辆破破旧旧的马车。 现在村里一下子来了三辆马车,还是刷了上好红漆,雕了精致图文处处透着贵气的。 那些在田地里忙活的村民,不禁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一双双眼睛直直地马车,好奇车里面都是哪里来的贵人,又是要到谁家去。 ------------ 第62章 护妻架势(2) “瑾瑜她娘,三少是真心实意要纳瑾瑜过门,你就松个口,成全了三少吧。” “等将来三少和瑾瑜成了亲,三少自会好好孝敬你跟大柱,到时你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乔家的院子里,一妇人苦口婆心地劝着杜氏,一脸为杜氏着想的神情。 “你看看,怀安现在也不小了,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三少可是跟我说了,只要你今天点头同意了他和瑾瑜丫头的婚事,他不但会拿出三十两银子作为聘礼,还会替怀安张罗进学堂念书的事。” “瑾瑜她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也就瑾瑜丫头有这个福气,这要换做其他人,做梦都求不来。” 杜氏实在听不下去那妇人的碎碎念,背过身去。 “大嫂,你走吧,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瑾瑜嫁给仇老三的。” “莫说我不会同意,大柱也是绝不可能同意的,你让仇老三死了这份心。” 被杜氏唤作大嫂的田氏眼珠子转了转,绕到杜氏跟前,作势要去拉杜氏的手。 杜氏觉出她的意图,皱着眉侧身避开,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然后嗤笑了一声。 “瑾瑜她娘,难不成你还指望瑾瑜将来能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做姨娘?” “瑾瑜是模样生得好,可大户人家娶姨娘,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就你家这条件,别人就是看上了瑾瑜,那也绝对不敢娶。” 杜氏脸色一沉,正要斥骂田氏,却听见院子外有响动。 杜氏转过身去,一眼看见乔瑾瑜的身影,眼中不由漫上喜色。 “瑾瑜,你回来了?” 说完想起仇老三想要得到她的那股执拗劲和狠劲,杜氏大步上前,扳过乔瑾瑜的身子推着她往外走。 “瑾瑜,你快走!仇老三正在四处找你,若被他知道你回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乔瑾瑜心头一软,拉下杜氏的手回过身。 “娘,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带了大夫回来,快让大夫瞧瞧爹的伤势。” 两人说话的间隙,赵括等人也进了院子。 杜氏看看几人,想起乔大柱先前说过乔瑾瑜进了将军府当厨娘,再一看赵括气度不凡,当即猜出他的身份,躬身见礼。 “民妇见过将军。” 赵括虚抚了一把,道:“快快请起,乔叔有伤在身,林大夫是杏林堂的掌柜医术绝伦,先让林大夫给乔叔看看伤势要紧。” 乔大柱受伤多日,杜氏担心得不行,也就没和赵括客套,忙请了林大夫进屋。 有赵括在,她自然不用再担心仇老三找上门来,做些强迫乔瑾瑜的事。 乔瑾瑜刚想跟上去,一直在屋里守着乔大柱的乔怀安听到动静,越过众人向她跑了过来,一把扑进她怀里。 “姐,你真的回来了?怀安好想你。” 手背上传来阵阵湿意,乔瑾瑜怔了怔,伸手搂住怀里的小少年。 “嗯,姐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爹和这个家了。” “怀安不辛苦,怀安没有照顾好爹,爹被仇老三的人给打伤了,怀安没有完成姐姐的嘱托。” ------------ 第63章 护妻架势(3) 出发去信阳之前,乔瑾瑜确实有叮嘱乔怀安照顾好乔大柱和杜氏。 犹记得那日,天边尚只有一星鱼肚白,乔怀安被他们起床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还说自己会尽快长大,成为家中的顶梁柱,成为能替她和这个家撑腰的男子汉,让仇老三再也不敢欺负她,将她风风光光地接回来。 她当时笑了笑,摸着乔怀安的头,让他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乔大柱和杜氏。 想来小家伙是把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并以此为己任。 乔大柱受伤后,他就认为是自己失职了。 勾勾唇,乔瑾瑜摸了摸乔怀安的脑袋,宽慰道:“好了,没事了,我已经将爹受伤的事禀明了将军,将军为官正直明察秋毫,会为爹做主的。” “将军也来了?” 哭得一抽一抽的乔怀安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往乔瑾瑜身后张望。 待瞧见身形昂扬,气场不凡的赵括,他不由眨了眨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人就是龙威将军? 看起来好厉害。 “嗯,将军来了。所以,你无需再担心,将军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乔瑾瑜声音轻软如水,柔得人的心都要化了。 乔怀安没再哭也没吭声,只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括,跟欣赏宝物似的。 他盯着赵括看的同时,赵括也在看他。 目光在乔怀安的脸上转了一圈,赵括的第一感觉,是乔怀安和乔瑾瑜五官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瞧着一点也不像是两姐弟。 随后他又想,乔瑾瑜的生母是中原人,乔怀安的生母是北地人,两人看着不像实属正常。 安抚好乔怀安,乔瑾瑜招呼着赵括进屋。 “将军,到屋里歇歇脚吧,我去烧水给你们泡茶。” 说完让乔怀安领着赵括他们进屋,她自己则是去厨房烧水给大伙泡茶,完全将田氏给晾在了一边。 然她才刚走到厨房门口,便听见仇老三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院外飘了进来。 “小瑾瑜,听说你回来了?哈哈!我就说嘛,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我的真心,回来和我成亲的。” 肚腹里一阵翻滚,乔瑾瑜恶心得险些将今早吃的早饭给吐出来。 她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像仇老三这般不要脸的。 真心? 他仇老三要有真心,怕是蛤蟆都能飞上天了。 停下步子转过身,乔瑾瑜也不急着去烧水泡茶了,干脆就站在厨房门口等仇老三现身。 她倒要看看,这混账东西今儿个想要玩什么花招。 昨儿个夜里下了雨,村里的路很不好走,鞋底很容易沾上泥巴。 走到乔家的门口,仇老三顾不得在石坎上刮去鞋底又厚又重的泥土,一双眼睛像见着了稀罕的宝物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院子里那道纤纤人影,灼灼发亮。 一直以来,仇老三都觉得乔瑾瑜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但到今日,他发现乔瑾瑜像是去仙宫里修炼了一般,竟是比从前还要美上三分。 ------------ 第64章 护妻架势(4) 瞧那脸蛋儿,比以前更水灵了。 看那身段,比从前更软更柔更饱满了。 整个人像极了鲜嫩多汁的水蜜桃,让人恨不得马上咬上两口。 吞咽了两口唾沫,蹭掉鞋底的泥巴,仇老三笑眯眯地朝乔瑾瑜走了过去。 “小瑾瑜,这些日子你都上哪儿去了?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想你想得很厉害。” 乔瑾瑜似笑非笑地瞅着越来越近的人,轻启樱唇:“有啊,我有想你,尤其是昨天和今天,特别的想。” 听得她的话,仇老三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满嘴的黄牙在风中乱晃。 “嘿嘿!我就知道,小瑾瑜你心里是有我的。不是我说,这杏花村,谁能跟我仇有才比?” “我要财有财要貌有貌的,也就你能配得上我。你跟我啊,正好是那郎才配女貌,天作之合。” 堂屋内,跟随赵括和乔瑾瑜同来的官差扫一眼要财有财要貌有貌的仇有才,恶寒地抖了抖。 就这绿豆眼皱皮脸,长得跟耗子似的,他也好意思说自己要貌有貌? 这自信真是谜之醉人啊。 乔瑾瑜“呵”了声,“我说三少,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仇有才激动地搓着手,“都快成一家人了,小瑾瑜,你就别这么客气唤我三少了,唤我老三就成。” “我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特别想你,是特别想你死。” 乔瑾瑜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似春风拂过碧波,激起三两圈涟漪。 “小瑾瑜,你就不要当着众人的面说想我了,人家怪不好意……” “思”字还未说出口,仇有才脸上的笑猛地顿住,凶狠地盯着乔瑾瑜。 “你说什么?你想我死?” 乔瑾瑜勾着唇,看傻逼一般的眼神睨着仇有才。 被她的眼神这么一刺激,仇有才一股火气瞬冲头顶。 “你个不知好歹的臭娘们,看老子今天不弄得你跪地求饶!” 话落,气冲冲地走向乔瑾瑜,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 然仇有才刚走近乔瑾瑜,手才刚抬起来,还未来得及落下,一道劲风忽然袭来。 下一刻,仇有才只觉腹部被大力击中,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哎哟!谁特么踢我?快!快接住我!” 仇有才双手在空中胡乱挥动,指使着随他一道前来的家丁。 家丁们手忙脚乱地上前接住他,奈何赵括那一踢力道极大,合力接他的三个家丁,竟连同他一起飞出了乔家的院子,嘭一声砸在外面的泥地里。 霎时间,院外此起彼伏的都是哎哟喂的叫唤声,很是热闹。 “好!”看着仇有才几人狼狈至极的惨样,乔怀安兴奋得直鼓掌。 这几日仇有才每天都上门挑事,还将他们家地里的庄稼全给毁了,赵括那一脚,踢得他实在解气!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仇有才目光阴鸷地盯了乔怀安一眼,随即扫向乔瑾瑜的方向。 待看见赵括,眸子狠狠地一眯。 “你是何人?刚才是你踢我的?你可知晓我是谁?” 赵括睥睨苍生般睨着他,冷淡无波地开口:“赵括,中原人士,五年前被当今陛下封为龙威将军,现负责驻守信阳城。” ------------ 第65章 如此蠢货 “什么赵括中原人士的,谁稀罕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仇有才很不耐烦地挥手,手挥到一般人猛地愣住,脸色震惊如被雷劈。 “你说什么?你就是那个龙威将军?” 赵括一身正气凛然,“正是!” 仇有才僵硬地转动脖子,看看乔瑾瑜再看看赵括,浑身哆嗦着伸出手指。 “你……你们……你们两个……” “大胆狂徒!休要对将军无礼!” 为首的官差一声厉喝,随即带着自己的弟兄将仇有才和他的家丁围了起来。 在来之前,钱知府吩咐过他们,让他们机灵着点,务必在赵括面前好好表现。 仇有才和他的那群家丁瑟瑟发抖,宛若刚出生的柔弱小鸡。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良民,什么坏事都不曾做过。”仇有才颤着声道。 “你打伤乔家的家主,还几次三番恶意滋事,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是良民?”为首的官差冷嗤一声。 “弟兄们,把这伙人全部拿下,押回衙门等候知府大人亲自审讯!” 一听要被押回衙门,还要被知府大人审讯,仇有才是彻底慌了神。 “这位官爷,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和谭知县可是远房亲戚,咱不要自己人抓了自己人啊。” 那官差听得都想笑,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他这还什么都没干呢,仇有才竟然自己就主动把后台给供出来了。 有个这么愚蠢的远房亲戚,他都替那谭知县觉得悲哀。 再说了,谭知县能和他们知府大人比?能跟龙威将军比? 谭知县不过是个正七品官员,他们知府是从四品,龙威将军则是从一品。 无论是他们知府还是龙威将军,谁会卖一个小小的知县面子? “好啊,原来你和谭知县是亲戚,你在村里为非作歹肆意欺凌村民,是不是因为有谭知县在背后授意包庇?” “你放心,谭知县和你一样跑不了,等回去后我便禀明知府大人,将谭知县一并严查!兄弟们,把他们全部押走!” 待同行的弟兄将仇有才一伙人都绑了押走后,那官差朝赵括拱了拱手。 “将军,知府大人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我等就先行一步了。” “好,路上慢走。” 等官差走远,赵括看向一旁嘟着嘴,明显很不爽的乔瑾瑜。 “怎么?你这是有哪里不满意?” “太便宜那家伙了。”乔瑾瑜不满道,“我爹被他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他却还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 赵括眉梢动了动。 完好无损活蹦乱跳? 被他踢中一脚,那混账东西岂有可能完好无损? 更何况,那混账东西敢用那般污浊的眼神盯着她看,他又岂可能容他完好无损? 不过有些事,赵括不想解释也不准备解释。 对面屋舍传来动静,赵括抬眼扫了扫,道:“过去看看吧,林大夫应该会诊结束了。” 话音刚落,林大夫就背着药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乔瑾瑜一愣,赶忙走了过去,乔怀安跟着来到她身后。 “林大夫,我爹怎么样了?”乔瑾瑜问。 “放心吧,没什么大碍,我方才已经替他施过针,他人已经醒过来了。” “等回头,我再开副方子,你照着方子抓几服药回来煎水给他服下,再调养个把月,就能彻底康复了。” ------------ 第66章 毫无私心 “多谢林大夫。”乔瑾瑜一脸感激。 乔怀安学着她的模样,也对林大夫道谢。 “多谢林大夫。” 林大夫笑了笑,“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职责。不过,不知姑娘家中可有笔墨?这药还得赶紧抓来给令尊服下才是。” “令尊身上的伤本就拖了些时日,再拖下去,就算是灵丹妙药,恐怕也无法让令尊痊愈。” “这……林大夫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寻纸和笔来。” 让杜氏招呼众人后,乔瑾瑜拉上乔怀安就要去村里找村民借笔墨纸砚。 孰料脚还没迈出去,赵括的声音就响起。 “不用去寻纸笔了,等会儿你和你娘收拾一下,把家里要紧的东西都带上,直接回信阳。” “在来之前,我已经吩咐赵伯收拾院子出来,让你爹娘和弟弟住下。” 乔瑾瑜怔了怔,“将军,这……不太好吧?” “难不成你还准备先回信阳抓药,等抓上药再回来熬给你爹服用?”赵括漆黑的眸子凝着她。 “莫说这一来一回太过费时,这要万一你爹再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你打算到时再去信阳请林大夫回来给你爹诊治?” “……” 乔瑾瑜眨眨眼,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赵括却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抬眼看向立在房门口神情同样呆滞的杜氏。 “乔夫人,乔叔的伤不宜再拖,烦劳你将平日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等会儿我们便启程去信阳。” 杜氏看看乔瑾瑜,“将军,这……这不太妥吧?我们怎能住到将军的府上?” “不是我将军府,是另外的院子。如果你们觉得住着不舒适,往后可以再寻住处。” “不过眼下,当以乔叔的身体为重,先到那处院子住下。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迟。” 赵括神色坦诚,竟是瞧不出一点的私心来。 乔瑾瑜想了想,赵阔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林大夫虽已说明乔大柱身体没有大碍,却也的确说了拖延不得。 这要万一有个突发状况,她再从信阳请林大夫回来,就来不及了。 念及此,她抬起脸来。 “娘,你就照将军说的办,赶紧将家里要紧的东西收拾一下,再将你和爹的衣物收拾一两身装起来等下带走。” 见她都这么说了,杜氏赶忙回屋张罗去了。 乔瑾瑜看看旁边的乔怀安,让小家伙自己收拾自己的包袱,她则是去厨房烧水泡茶,顺带再给大伙煮碗面。 虽然来之前大家已经吃过东西,可忙活了这么久,等下回去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大家肯定会饿。 院子角落里,一直被众人忽视的田氏,眼睛贼溜溜地在赵括身上转了转,然后悄悄溜走了…… 一会儿工夫后,乔瑾瑜就端着几碗喷香的面条来到堂屋,一人面前放了一碗。 乔家穷困,没什么好东西,仅有的三个鸡蛋全被她拿来和着葱花煎了,每个碗里分了几块。 葱是院子角落里现拔的,很是新鲜。 鸡蛋是不日前杜氏从村民家中买的,正宗的土鸡蛋。 再加上她手艺了得,简单的煎鸡蛋恁是被她煎得色泽金黄香味扑鼻,看得几人馋虫大动。 招呼好众人,乔瑾瑜就去叫杜氏和乔怀安了,她自己则端着一小碗面去了乔大柱所在的屋子。 ------------ 第67章 将军屈身 “爹,吃面了。” 乔瑾瑜语声轻轻,将碗搁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扶乔大柱坐起来。 乔大柱昏迷了几日,水米未进,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人都瘦脱相了。 乔瑾瑜瞧着,只觉得鼻子很酸,心底随之涌起无尽的自责和愧疚。 她该早些回来的。 她早就料到仇有才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会将怒火发泄到乔大柱他们身上,可她竟然到今日才回来。 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同村的张婶昨天没有碰到她,等她以后回来,等着她的,会不会是乔大柱已经不在的消息? 到了那时,她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触及乔瑾瑜脸上的黯然神色,乔大柱虚弱地扯了扯嘴角。 “瑾瑜,都是爹不好,让你担心了。” 眼睛一阵酸涩,乔瑾瑜终究是没能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爹说的哪里话,是女儿不孝,女儿该早些回来看望你和娘的。女儿若是回来,那畜生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幸好你没回来,你若回来,爹如何护得住你?”乔大柱说着轻轻一叹。 “都怪爹,没什么本事。如果爹会功夫,又或者爹有个一官半职,那畜生如何敢打你的主意?” “不过现在好了,你入了将军府,有将军庇护你,不管是那畜生还是其他人,都伤不着你。” “嗯。”乔瑾瑜轻声应着,将桌上的面碗端了起来。 “不说了,爹先吃点面垫垫肚子,等回头爹身体大好了,女儿再做好吃的孝敬你。” “好。”乔大柱轻声应着,就着乔瑾瑜的手,将一碗素面吃得干干净净。 等众人吃完了面,乔瑾瑜刷完了锅,杜氏也已将家中唯一值钱的毛驴托付给了村里的张家,也就是昨儿个给乔瑾瑜带话的那位张婶家。 待一切安排妥当,唯一的问题,也就是如何转移乔大柱了。 村里路窄,尤其是村口通往乔家的这条路,马车根本无法通过。 所以在来的时候,众人将马车停在了村口。 于乔瑾瑜他们而言,从乔家走到村口不是难事。 但乔大柱身体虚弱,他显然没办法自己走过去。 林大夫正提议是否可以找村民借副担架,或者自行做副担架将乔大柱抬过去时,赵括已经大步进了乔大柱所在的屋子,将靠坐在床头的乔大柱扶起。 “乔叔,我背你去村口。” 一听他这话,乔大柱赶忙摆手拒绝。 “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将军金贵之躯,怎能背我去村口?还是等瑾瑜她娘去乡亲家中借副担架来吧。” 乔瑾瑜和杜氏听到动静赶进来,也觉得不妥。 “将军,你先在堂屋坐会儿,我跟我娘马上去找人借担架。” 乔瑾瑜拉上杜氏就要往外走,赵括却道:“莫说这一借一还耽搁功夫,借来之后又由谁来抬这担架?小四和小泉还是你们母女二人?” “先不说你们有没有这力气将乔叔抬到村口,就是这段路上,万一你们当中有人不小心脚下踩滑了怎么办?到时乔叔从担架上摔下来,岂不是伤上加伤?” 深深地凝了乔瑾瑜一眼,赵括不再多言,直接在乔大柱身前蹲下身去。 “乔叔,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 第68章 干得漂亮 乔大柱一脸焦急地看着身前的背影,“使不得啊将军,我身份低微,哪能让将军你背我呢?” 看赵括一动不动保持蹲着的姿势,明显是打定了主意,乔大柱又看向乔瑾瑜。 “瑾瑜啊,你快劝劝将军,让将军赶紧起来,要实在借不到担架,我……我自己走过去。” 让乔大柱自己走过去,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看看神情万般认真的赵括,乔瑾瑜觉得,他好像变了。 脸虽然还是从前那张脸,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魄似乎也不曾变过,但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好像话比从前多了,特别是劝她让她爹娘住到他安排的院子里时,还有刚才,说得头头是道的,这跟以前的他绝对不一样。 没功夫深究赵括这番变化背后的原因,乔瑾瑜上前将乔大柱扶上了赵括的后背。 “爹,就让将军背你过去吧。将军说得不错,借担架太费时,抬你过去又容易出意外,唯有他背你过去最省时最保险。至于我们欠将军的人情,将来慢慢还给将军便是。” 不待乔大柱拒绝,赵括已经兜住他的腿弯,将他背了起来。 乔瑾瑜随之招呼杜氏赶紧去拿收拾好的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村口,启程回信阳。 马车驶动时,乔瑾瑜隐约听见一道雄浑的女声在风中回荡。 “老三!老三!爹!你赶紧救救老三,他被官府的人给抓走了!” 回到信阳时,已是晌午之后,赵括吩咐小四和小泉将马车径直赶到了赵府门外。 “那处空置的院子没这么快清扫干净,不妨让你爹娘和弟弟就先在赵府住下,等那处院子打理干净,你爹的身体养好些了,再让他们搬过去不迟。” 乔瑾瑜觉得赵括说得有理,便听他的安排让乔大柱三人暂时住在赵府。 至于乔大柱,还是赵括背进赵府的,直接背到了住的地方。 人安顿下来后,乔瑾瑜连忙招呼着林大夫把药方写了下来,随即亲自去往附近的药铺抓药。 严氏得知赵括的安排,在心里狠狠夸赞自己的儿子干得漂亮! 要想追到媳妇儿,就该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媳妇儿的娘家人! 娘家人照顾妥帖了,媳妇儿还能跑得了? 严氏本人随后也对乔大柱三人进行了亲切的慰问,很是热情地拉着杜氏的手嘘寒问暖。 “瑾瑜她娘,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在这住下,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让人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是瑾瑜的弟弟吧?叫什么名字啊?看样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正好认识几个不错的教书先生,不如明儿个我就把先生给请到府里来,教他读书写字?” “唉!我看我还是现在就去找那些先生吧,让他们腾挪腾挪时间,务必每日抽空到赵府来。” 严氏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徒留杜氏一脸懵圈半晌回不过神来。 过了许久,杜氏看看一旁床上同样有些懵的乔大柱,低声问:“大柱,这赵将军该不会是喜欢我们瑾瑜吧?” “喜欢的意思,就是将军想娶阿姐是吗?” 乔怀安眨巴着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眼底明显闪烁着激动。 ------------ 第69章 朝着小康迈步 “将军好厉害,如果阿姐能嫁给将军,从今往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阿姐了。” 乔大柱和杜氏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各自的心思。 如果赵将军真能看上瑾瑜,这门婚事能成,于瑾瑜而言那无疑是好事。 可是,赵将军位高权重身份不凡,赵家也不是寻常人家,又怎可能瞧得上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 赵将军之所以将他们接到赵府来,很可能只是因为他秉性正直,加上瑾瑜在赵府做厨娘,他这才多加照拂。 至于赵夫人,她那般热情,说不准就是想让他们不好意思,自己早些离开赵府。 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杜氏将乔怀安拉到近前,摸了摸他的头。 “怀安,以后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若是被人听见,你姐可就难做人了。” “为什么?”乔怀安不解。 “不要问为什么,你记住娘的话就好了。” 母子二人说话时,乔大柱目光深深地凝着床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大夫医术精湛,连续服用了几天的汤药,再加上乔瑾瑜每日都有精心烹制益于养身和恢复元气的粥水,乔大柱的身体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归复,脸上的肉又慢慢多了起来。 乔大柱身体开始好转,杜氏便坐不住了。 “瑾瑜,你寻个机会问问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搬到他之前说的那处院子。我们这么多人,老住在将军府上也不是个事儿。” “等搬出去了,我们好歹可以自己开火做饭。我也可以上城里到处转转,看看哪里有没有在招工。等我做工挣了钱,也好报答将军这些日子的照拂。” 乔瑾瑜自然明白杜氏考虑的这些问题。 刚回信阳的第二天,她就问清了她爹受伤的来龙去脉。 那仇有才得知乔大柱将她送走后,就日日上乔家逼问乔大柱将她送到了哪里。 逼问无果,就带着他那群家丁将她家地里所有的庄稼都给毁了。 乔大柱就是在阻止仇家的家丁损毁庄稼时,被家丁给打伤的。 如今,庄稼没了,他们这一大家子自然得另谋出路。 不过,其实在很早之前,乔瑾瑜就有过让乔大柱不再种地,改做些小生意的念头。 至于究竟做什么,她也早已想好了几种方案,只是因为这些日子有些忙,她一直没机会和杜氏细说而已。 扶着杜氏坐下,乔瑾瑜又替她倒了杯茶。 “娘,比起你出去找活干,我觉得我们不如做一点小买卖。” 杜氏皱起眉头,满脸惆怅。 “做买卖?做买卖需要不少的本钱,我们哪里有银子?” “更何况你爹和我从未做过买卖,根本不懂经营,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 乔瑾瑜盈盈一笑,一脸的从容和自信。 “本钱我有,前些日子我上人家酒楼教人做菜,赚了不少银子。” “至于手艺,我既然能在赵府做厨娘,这厨艺自然也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该做什么买卖?” 杜氏心中十分震惊。 “你竟然还去酒楼教人做菜了?酒楼里那些厨子的手艺还比不过你?” ------------ 第70章 不能白吃白住 “我做菜的天分可是很高的,只是从前在家里做得少,厨艺没被激发出来而已。”乔瑾瑜一本正经地吹牛扯谎。 “娘,我已经仔细思量过了,我们可以卖包子或者卖馄饨。这两样东西都不难做,关键还用不着租店面,只要找人做两辆推车,再定做两张桌子几根板凳就可以了。” “到时候,我在家中把包子或者馄饨的馅儿给调配好,你跟爹每日推着推车去到固定的摊位,现包现卖就行了。” 杜氏听得隐隐心动,却仍旧有些顾虑。 “瑾瑜,娘和你爹包的包子和馄饨都不怎么好看,怕是没人愿意买来吃。” “这有何难?我可以教爹和娘。” 乔瑾瑜握住杜氏的手,诚挚地凝着她的眼睛。 “娘,你这么聪明,又心灵手巧,只要稍加练习,定能将包子和馄饨包得好看讨喜。” 以前还从未有人夸过杜氏聪明和心灵手巧,被乔瑾瑜这么一夸赞,她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自在地想要缩回手。 可对上乔瑾瑜清澈认真的眼神,她又忍不住心生期待。 或许,他们真的能将包子或者馄饨的生意做好做大。 即便不能做大,能确保一家人温饱无虞也是好的。 待到了每年的年底,如果能存上那么二三两银子,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总比租田种地,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存余来的好。 杜氏被乔瑾瑜成功说动,母女二人当即着手实地打探的事。 但在去打探何处适合摆摊贩卖小吃之前,乔瑾瑜还要先去问问赵括,她爹娘何时可以搬到他先前说的那处别院。 空着手去问是不可能的。 特地做了赵括爱吃的点心,又泡了他爱喝的茶,乔瑾瑜这才来到赵括的书房。 将点心和茶在案桌上摆开后,乔瑾瑜开口道:“将军,多谢你那日替我爹娘主持公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会一辈子铭记在心的。” 赵括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脸。 铭记一辈子? 他需要的,可不是她一辈子铭记自己的恩情。 看了眼桌上的茶和点心,赵括出口的话却是:“乔叔怎么样了?” 从杏花村回来后,赵括也有些小忙。 每天都要去军营例行巡视和操练兵丁,还要关注仇有才关进大牢后的事态进展。 因此即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也没有闲暇过问乔大柱的恢复情况。 “我爹身体好了很多,这两天已经可以下地自行走动了,相信不日就能痊愈。” 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乔瑾瑜暗自琢磨着,她该怎么提及她爹娘搬走的事儿。 说来说去,不管是赵府,还是那处赵括提过的院子,都是属于赵括的。 她父母搬来搬去,还是在赵括的地盘上。 他们一家与赵括和严氏非亲非故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白吃白住。 嗯其实算起来,她父母这些时日吃的用的,都是她自个儿掏钱买的,倒是算不得吃白食,但白住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 不过,现在白住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将来搬去那处院子后,是断然不能再继续白住了。 只是这租金该给多少,就是个大问题了。 ------------ 第71章 烦躁的赵将军  “那便好。” 赵括声音沉厚,听在耳中别样的舒心。 乔瑾瑜抬眼瞅了瞅他,小心翼翼开口:“将军,你先前提过的那处院子收拾好了吗?我爹娘他们拘谨惯了,在赵府住着总担心会磕坏了桌子,或者不小心碰坏了椅子,搬到外面去住,他们会觉得自在一些。” 深黑的眸子里光芒闪闪,赵括点了点头。 “赵伯已经都收拾妥当了,先前太忙,忘了和你说。你回头跟你爹娘说一声,让他们收拾一下,等赵伯得空了,我就让赵伯送他们过去。” “那租金的事……”乔瑾瑜试探着问。 “什么租金?”赵括抬头,深沉的眼神盯得乔瑾瑜心头直打鼓,好像她说错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 乔瑾瑜稳了稳心神,道:“将军,你和夫人宅心仁厚,不但安排了林大夫替我爹诊治伤势,还请了先生教我弟弟念书,现如今又肯借院子给我爹娘落脚,这份恩情,我们铭感五内,永远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 “只是,将军借给我爹娘住的院子,按照寻常人家的规矩来,我们是该付给将军和夫人租金的,就当是暂时租借。你若不肯收,那这院子我们是万万不能住的。” 赵括凝着那张极为温顺的脸,只觉心中烦躁得厉害。 他娘说,乔瑾瑜心里有他,在意他。 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乔瑾瑜好像是喜欢他的。 可此刻看来,乔瑾瑜心里分明又是没有他的。 不然她为何时时都想着与他划清界限? 连收拾个院子给她爹娘住,她也想着要付给他租金。 “租金你看着给吧。”语气也不免染了几许烦躁。 “你若拿不定该给多少,就去问赵伯。他在负责打理府中的账务,该收多少租金,他应该清楚。” 乔瑾瑜愣了愣,这人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虽然看着不怎么明显,但这瞧着分明就是不高兴了呀。 猜不着赵括的心思,乔瑾瑜颔了颔首。 “那我这就去找赵管家,不打扰将军了。” 乔瑾瑜走后,赵括看看桌上的点心,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站起身在书房里走了几圈,赵括琢磨着,他是不是该寻个人问问,该怎么确定别人是否喜欢自己,又该怎么表明自己的心意才不会太过唐突。 目前看来,似乎只有赵管家比较合适。 但他又有些担心,赵管家毕竟年事已高,属于上一辈的人了。 赵管家的那些想法,兴许已不适合现在的年轻男女互表心意。 琢磨了一下午,赵括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他认识的人,大多都是军中同僚。 一群人过得比他还糙,比他还不懂风月不解风情,别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好主意。 这厢乔瑾瑜找到赵管家后,赵管家是一脸懵。 租金? 还让他看应该收多少? 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哪里知道收多少合适? 但赵管家是个聪明人,他稍稍一猜,就猜到定是赵括被乔瑾瑜缠得没办法了,这才将锅扔到了他这里来,让他看着办。 这租金嘛,现在肯定是要收的,但不能多收就是了。 ------------ 第72章 干劲满满的杜氏  眼珠子一转,赵管家笑道:“瑾瑜姑娘,那你就每个月给半贯钱吧。像这样的院子,外面一般会收一两银子租金一个月,但那处院子本来就长期空置,再放下去也就荒废了,租给你爹娘也算物尽其用。” “你若觉得可行,明天我就送你爹娘过去。你若觉得这价钱不合适,那我也可以帮你看看城中还有没有其他大小合适的院子租赁。” 瞅瞅乔瑾瑜似在沉思的小脸,赵管家续道:“不过容我说句实话,在这信阳城里,恐怕找不到其他大小合适的院子。就算有,估计位置也很偏,不方便出入。” 赵管家有心让自己占便宜,乔瑾瑜不是不知道。 按理她不该占他们便宜,可真要让她自己去找住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 她在信阳城认识的人,除了这赵府里的人,统共就没有几个。 与其欠别人人情,她觉着倒还不如欠赵括的来得好。 欠赵括的,她可以慢慢还,甚至用一辈子来还都可以。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赖上赵括不放手了。 欠他一个人情,和欠他两个三个人情没差别。 这么一想,乔瑾瑜便也不纠结了。 当即和赵管家定了下来,以一个月半贯钱的租金,租下那处她还没见过的院子。 随后她又托赵管家替她找木匠,甭管是卖包子还是卖馄饨,这推车,都得先做起来。 赵管家在信阳城待了几年,算得上信阳通了。 哪里能找到合适的木匠他再清楚不过,当场就应了下来,说明天就能把木匠带过来让她先瞧瞧。 这些琐事解决,乔瑾瑜当天下午就拉着杜氏到街上转了一会儿。 打探城中卖包子和卖馄饨的都有几家商贩,哪家的生意好,还买了各家的包子来尝了尝味道。 “就属陈记包子铺的生意最好,包子的味道也最好。” “我们如果卖包子,只要味道不比陈记包子铺的差,生意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杜氏滔滔不绝,心里和眼里都是对美好未来的期待和憧憬,浑身上下都往外溢着一股干劲。 乔瑾瑜瞅瞅杜氏,心里和眼里都是赞赏。 杜氏是土生土长的杏花村人士,幼时没念过书,不认识字。 这些年来唯一会做的事,就是种地和照顾丈夫孩子。 杜氏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可在她提出做小买卖经营生计后,除了最开始对这个陌生的新领域表现出来的担忧和顾虑,杜氏身上剩下的,就只有冲劲,和主动探索。 杜氏在努力打探竞争对手的实力,分析市场情势。 她甚至还有自己的主意,将来推车应该摆在什么位置。 唇边笑意盈然,乔瑾瑜道:“娘,这个你放心,女儿调配的馅料,味道是不会比他们差的。” 味道乔瑾瑜可以保证。 接下来她们要做的,就是练习包包子,怎么包得又快又好看。 两人从街上回到府里,乔怀安正好刚上完课回来。 南齐国开设科举制度多年,每隔三年就会举行一次科举考试,选拔各类优秀人才。 无论是繁华鼎盛的京师重地,还是像信阳这般贫瘠寒苦的边陲小城,都不乏想经科举之路进入仕途的青年才俊。 ------------ 第73章 搬家  只是在这信阳城里,想要出人头地的学子甚多,有学识的先生却太少。 严氏折腾了不少力气,才让信阳城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连先生,松口同意收下乔怀安这个学生。 只不过,那位连先生太忙了,所以没有功夫到赵府来单独授课。 乔怀安需要每天走上两刻钟,去连先生创立的梧桐私塾上学。 而今天,则是乔怀安上学的第一天。 “感觉怎么样?” 看着小家伙满脸的兴奋神情,乔瑾瑜心想,只要他对念书感兴趣,纵使将来不能金榜题名,也总是能学到些切实有用的东西的。 “那位连先生今天教我写了自己的名字。”乔怀安双眼激动得似在发光。 “那你会写了吗?” “会了。” 乔怀安走到桌前,用指尖蘸了茶水开始在桌上比划。 “乔字是这样写的,这是怀字,这是安字。” 看他比划,乔瑾瑜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未替他准备文房四宝。 赶明儿个她得上街好生转转,看看哪里有卖这些东西的,给置办一套。 杜氏一回来就去给乔大柱热药去了,乔大柱听到响动起了床,挪着步子缓缓来到二人所在的屋子。 “瑾瑜,你和你娘看得怎么样了?” 两人准备做点小买卖的事,杜氏都和乔大柱说了,乔大柱十分赞成。 乔瑾瑜看他走得摇摇晃晃的,还有些不稳,赶忙上前扶他,他却摆了摆手。 “不用扶,我自己可以走。我这腿啊,就得自个儿多走走,不然真得废了。” 乔瑾瑜看他面色执拗,也没坚持,只慢步跟在他身侧随他一同往前走。 “我和娘已经商量好了,就卖包子,同时卖猪肉馅和蔬菜馅的。” “猪肉馅的跟城里其他商户同价,三文钱一个。蔬菜馅的,就跟其他商户卖的馒头同价,两文钱一个。”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吸引顾客。” 信阳城现今卖的包子只有一种,猪肉馅的。 乔瑾瑜便想着,如果他们推出蔬菜馅的包子,还和寡味的馒头一个价,肯定能吸引食客。 乔大柱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初来乍到,是得想点法子招揽客人。” 乔怀安听见二人的谈话满脸惊奇,“姐,你打算卖包子了?” 捏捏那张还长着婴儿肥的小脸,乔瑾瑜笑了笑。 “是啊,往后每天你都有包子吃了,卖不完的全给你吃。” “好啊,姐做的包子怀安一定全部吃完。” 乔怀安压根没有想过,如果生意不好,每天都剩下很多包子,他吃不了几天就会腻味。 他们几人也没想到,后来包子的生意会很火爆。 除了最开始的几天,包子会有剩余,后面根本就不够卖的。 第二天,乔瑾瑜依然很忙。 用过早饭,她就帮着杜氏和乔大柱将收拾好的家当都搬上了车,随着三人去了今后的新家。 新家离赵府不远,就隔两条街,是处两进的小宅。 虽然不及赵府气派,风景也不如赵府雅致。 但宅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窗棂上连点灰尘都瞧不见。 可见赵管家花了不少力气打扫。 “瑾瑜姑娘,你放心,厨房里锅碗齐全,房间里被褥也都是新换上的,你爹娘和弟弟住在这里一定舒适。” ------------ 第74章 郎心拳拳  放心? 无论是赵括还是赵管家,她从来没有不放心的。 她现在唯一的感受,是他们将一切都安排得太周到太好了。 好到她这个脸皮素来不薄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劳烦赵伯了。”乔瑾瑜道。 她这声“赵伯”唤得赵管家眉开眼笑。 “不劳烦不劳烦,这一切都是将军的意思。将军说了,务必让你的父母和弟弟住得舒适自在。” 乔瑾瑜目光闪了闪,“将军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等回头,我会当面向他答谢的。” 赵管家笑笑不说话,径自帮着杜氏他们将行李从车上卸下来。 行李不多,等搬完后,杜氏他们自己收拾,乔瑾瑜跟着赵管家赶回了赵府。 乔瑾瑜还得见赵管家替她寻来的那位木匠。 赵管家和那位木匠约好了,今日上午来赵府碰面。 两人回到赵府时,小四刚给候在前厅的木匠递上茶水。 见到二人,木匠赶忙起身。 “赵管家,乔姑娘。” 乔瑾瑜打量了木匠一眼,肤色黝黑,体格健壮,瞧着颇有水浒传里那些梁山好汉的威武气势。 “瑾瑜姑娘,这位是柴木匠,虽然看着是壮实了些,不像是能做精细活的人,可他的功夫技艺,他要自认第二,这信阳城里就没人敢认第一。”赵管家笑眯眯地解释。 那柴木匠似也看出乔瑾瑜的顾虑,爽朗地笑了笑。 “乔姑娘,我听赵管家说,你想特别定做两辆推车。你且说说看,你想要做什么样的推车。我若做不出来你想要的,绝不收你一个铜板!” 敢说这话,那就是有真本事的人了。 也好,她要做的推车确实有些复杂,的确需要有真功夫的人。 请柴木匠坐下后,乔瑾瑜就将自己的需求大致说了一下。 她要做的推车,不仅要能放蒸包子的锅炉,还得放置制作包子的桌子。 毕竟只有包子馅由她在家中提前做好带过去,什么擀面团包包子都是在现场完成。 所以,除了推车,她其实还要定制一张能揉面和堆放杂物的桌子。 柴木匠听她说完,笑道:“这样,回去后我先画张图纸出来,然后带过给你瞧瞧。你要觉得图纸满意,我就开始动手做。你要觉得哪里有需要改动的,我们再改。” “那好,我就等着你的图纸了。” 送走了柴木匠,乔瑾瑜就开始做午饭,用过午饭,她又急急忙忙赶去春秋酒楼。 春秋酒楼现在可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她就指望着靠教铁叔他们做菜多攒点银子。 “瑾瑜姑娘,你家人都安置妥当了?” 看她出现,在柜台后算账的温庭钧颇感意外。 她爹被人打伤,她将她爹娘一并接到了信阳的事,温庭钧都知道。 “若是无暇,你可以晚几日再来的。” “现在酒楼的生意已经有了起色,即便你暂时不来传授厨艺,生意也不会比从前差的。” 乔瑾瑜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挣钱的,一天不来就得少挣几两银子。 于是道:“劳烦公子挂心,都安置妥当了。” 然后她看看堂中的食客,“既然现在生意有了起色,我们就更得乘胜追击,不然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 第75章 家世来历  温庭钧失笑,“倒是难为你一直记挂着店里的生意。走吧,去后厨,张达他们可是等着你指点。” 将账册收进柜子,温庭钧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替她挑起通往后厨的帘布。 她跟着温庭钧来到厨房时,张达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师父,你来了。师父你先去旁边的茶室坐着歇会儿,等我炒完这剩下的两盘菜就过来找你。” 乔瑾瑜也不想在厨房白白熏油烟,就先去了茶室。 温庭钧是个生活精致的人。 茶室里除了存放着酒楼以往的账册,还放了许多文学典籍,以及反应各地民生百态的杂记。 在茶室正中,则规规矩矩地安置着一张桌子。 桌上摆着一盆乔瑾瑜叫不出名字的花,和一套看着有些年头的茶具。 茶具的料子,应该是上等的紫砂,泡茶最好不过了。 此刻桌上的小茶炉正烧着热水,汩汩热气蒸腾而出。 在这日渐寒凉的时节,瞧着让人心头颇觉温暖。 “坐吧,想喝什么茶?” 温庭钧语声温润,像极了醇厚回甘的绿茶,将乔瑾瑜心头因连日忙碌生出的燥意都拂去不少。 她依言坐下,浅笑晏晏。 “随便吧,我这人对茶没什么研究,品不出好坏来。” 温庭钧笑笑,从中间的茶叶罐子取了些茶叶放进茶盅里。 随后用锦帕包住茶壶的手柄,提起茶壶将滚烫的热水倒进茶盅。 乔瑾瑜看他连泡茶的姿势都这么优雅悦目,忍不住道:“其实我很好奇,温公子先前都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到这信阳城来?” 在茶室外晃悠的赵管家听闻此话不由悄悄竖起耳朵。 自从赵括下了吩咐,但凡得空,都是他负责接送乔瑾瑜往返酒楼。 温庭钧举止从容地将盛了茶汤的茶碗放到乔瑾瑜身前,然后自己也倒了一碗,浅浅地抿了一口。 他似乎对自己泡的茶很是满意,眉目间都展露着舒爽的神态气韵。 随后他放下茶碗,笑睨着乔瑾瑜,眼神温软似含春风。 “你觉得我像是做什么的?” 乔瑾瑜被他这眼神看得心房一颤,心头涌出股怪异的感觉。 将心头的异样压下,乔瑾瑜眨眨眼,将温庭钧上下打量一遍,佯作认真道:“我瞧着,你家中非富即贵,你爹要么是做大官的,要么就是做大生意的,家产富可敌国的那种。” “至于你,应该是家中很得宠的小儿子,仗着父亲的宠爱无法无天,才胆敢跑到信阳城这么偏远的地方来经营酒楼,还将酒楼经营得这么惨淡。” 温庭钧被她的话给逗笑,“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乔瑾瑜扬眉,“哦?哪一半说对了?” “我父亲确实是做官的,不过却是不值一提的小官,远远比不上赵将军的品级。至于我……” 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开心的往事,温庭钧清润如玉的脸庞,笑意比以往淡了几分。 “在家中并不受宠。我爹妻妾众多,子女也多,我娘在他心中排不上分量,我在他心中,就更没什么分量了。” 乔瑾瑜怔了怔。 她这是不小心勾起人家的伤心事了? 真是罪过罪过。 她就不该没事好奇别人的家世来历的。 可这说出去的话,就相当于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咋办? ------------ 第76章 胡扯的本事一流  思绪如电飞转,忽然的,脑子里灵光一闪,乔瑾瑜端起了身前的茶碗。 “看来你那爹眼神儿不怎么好。” 她学着赵括平时喝茶的模样呷了口茶,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这要换做是我,我要有个温谦懂事,模样俊秀的孩子,怎么也会把他捧在手掌心里,视为掌上明珠。” 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那就胡扯呗。 她别的本事没有,胡扯的本事绝对一流。 温庭钧有一瞬的愣神,随即莞尔。 “大抵,比起温谦懂事,我爹他更想要一个智勇双全胆色过人的儿子,能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 “罢了,不说他了,你觉着这茶味道如何?” “不错不错,温公子的手艺自然是不会差的。”乔瑾瑜赶紧顺势拍个马******前的人可是她的金主,金主心情好了,她才能挣更多的银子不是? 两人喝了会儿茶,忙完的张达就找了过来。 “师父,我们都忙完了,你可以教我们做菜了。” “好嘞,我马上就来。” 放下茶碗,跟温庭钧谢过他的茶汤款待,乔瑾瑜就去了厨房。 她今天依然准备教两道菜,一道金菇掐菜,一道虾籽冬笋。 这两道菜是春秋酒楼的菜谱里原先就有的。 她打算将自己的做法传授给张达他们,以改进几人的厨艺。 她都想好了,如今的春秋酒楼,就适合多多推出这类平价亲民的菜式。 待往后生意再好些,她再教他们新奇的菜式,以吸引那些家底丰厚,不会顾虑荷包的食客。 不过两刻钟,她已将两份菜做好,摆在张达几人面前。 “尝尝看味道如何,比起你们做的是不是味道好些?” 几人拿着筷子将两道菜都尝了一遍,不住点头。 “不只是好一些,是好太多了。像这道虾籽冬笋,我原本也只是尝过别家酒楼的厨子做的,回来后自己摸索着做了出来,但味道怎么都不对。” 铁叔回忆着往昔经历,一脸的感慨。 “我前前后后试着改了很多次调料配比,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瑾瑜姑娘你做的,可是比我最初尝过的那家酒楼做的还要好吃。” “你们觉得味道不错就好。好了,我还有急事,今天就到这里,过两日我再来。” 与众人道过别,乔瑾瑜就回了茶室,将食谱写了交给温庭钧,然后拿了银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乔瑾瑜盘算着这些日子攒下来的家当,心情愉悦得快要飞起。 她现在已经攒了二十两银子了。 算起来不是很多,但如果省吃俭用,可是够她花好几年了。 她正闭愉悦着,忽听车外人声喧哗。 “打死他,打死他这个混账东西!” “敢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活该他们千刀万剐!” 乔瑾瑜愣了愣,挑起窗帘。 “赵伯,怎么回事?” “哦,就是如意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他们犯的案子今日定罪了,这是在游街示众呢。” 乔瑾瑜在人堆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那个当初想要将她绑了卖掉的李掌柜。 此刻的他一身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好不狼狈。 若是不仔细瞧,压根认不出是他来。 ------------ 第77章 逮个正着  想起自己那日的遭遇,想起那日李掌柜的恶心嘴脸,乔瑾瑜心里就膈应得慌。 要不是赵括及时出现,她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旮旯里受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也不知道,在她之前都有多少姑娘遭了李掌柜的毒手。 像这种人渣,千刀万剐都便宜了。 就该满清十大酷刑各种酷刑都来上一遍! 放下窗帘,乔瑾瑜坐回原位。 “赵伯,你可有听说案子的审讯结果?那李掌柜可有招供他先前害了多少女子?” “咦,将军不曾与你说过这案子的情况?”赵管家有些意外。 “……我还没得及问他的。”乔瑾瑜有些赧然。 这些日子她都忙昏头了,加之她又信任赵括,总觉得事情既然经过他手,这些歹人就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也就没问过赵括。 包括仇有才打伤她爹,长期欺凌村民的案子也是。 “哦,这样啊,估计将军也是太忙,忘了和你说了。” 赵管家小心翼翼地驱赶着车,以免撞到路上的行人。 待马车转进人少的巷子,才将案子的审查结果娓娓道来。 “那位负责审案的钱知府颇有些手段,李掌柜和他的那群伙计,入狱后没多久就把自个儿犯过的罪行全都招供了。” “他们经营酒楼的这些年,前前后后拢共掳了四个姑娘,卖给了人牙子。至于人最后被卖到了什么地方,现在是死是活,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我估计,即便活着,有机会逃离苦海,那些姑娘怕是也没脸面回来,极有可能选了人烟稀少的地儿自绝于世。” 乔瑾瑜久久无言,为那些受了迫害的姑娘感到心痛和惋惜。 莫说在这思想封建的年代,就是在现代,女性受了欺辱,各种闲言碎语都能将人淹死。 更遑论在这极为看重女子贞洁和清白的古代旧社会。 女子若是落入烟花之地,这一辈子,也别想再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哪怕她们不是自愿的。 沉静了一会儿,乔瑾瑜又想到一件事。 “四个人,那四位姑娘失踪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报案?当时钱知府没查出什么名堂来?” “那钱知府也是两年前才上任本地知府,这些陈年旧案当初并不归他负责。”赵管家的声音隔着车帘徐徐飘来。 “若非那李老头不长眼睛,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也牵不出那些人口失踪案件。” “只是,事情终究时隔太久,钱知府就是想追查线索,查出那些姑娘的下落,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吧,既是这样,也不能怪那钱知府不作为了。 只不过,乔瑾瑜仍旧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一时难以疏解。 回到赵府,时间尚早。 乔瑾瑜琢磨着,她是不是该去问问赵括,仇有才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仇有才有没有获罪,顺带撩拨撩拨赵括。 最近太忙,她都有好一阵子没有撩赵括了。 不隔三差五地撩上一撩,怎么能攻克赵将军如磐石般坚固的情智,让它破土萌芽? 可一想到赵将军最近似乎忙得很,乔瑾瑜又有些迟疑。 她跑去找他,会不会打扰到他休息? 她在院子门口踟蹰不定,都没留意,赵括刚从军营回来,正迈步朝她走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事找我?” ------------ 第78章 且等一等  乔瑾瑜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回过身来,颇有种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心虚。 “呃……我确实有事想找将军,我没想到将军不在。” 视线在她脸上一扫,赵括抬脚往前。 “进来吧,有什么事进来慢慢说。” “好。”杏眸闪了闪,乔瑾瑜抬脚跟上。 赵括直接进了书房。 进房后随手解下肩上披风,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找我何事?” 乔瑾瑜抬眼看了看赵括,发现他的衣袍上沾着不少泥土。 想来是在军营练兵时,跟手下的人过招了。 乔瑾瑜忽然就想起来,她刚进赵府时,严氏托她给赵括送衣服的那次。 那日赵括穿得单薄,身上的肌理线条她看得一清二楚,真真是每一处都喷薄着力量,每一处都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和心房。 那日的画面在脑海中浮过,乔瑾瑜的心跳忽的就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脖子里有股热气在往上蹿啊蹿。 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乔瑾瑜敛了敛心神,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将军,仇有才的案子审得如何了?可是已经定罪?” “原来是这事。” 深黑的眸子里光芒闪烁了几下,赵括阔步走到案桌后坐下。 “那案子今日已经审完,钱知府赏了仇有才和他的家丁每人二十大板,罚没仇家名下部分田产,并严令他们从今往后不许再欺凌杏花村的村民。” “就这样?” 乔瑾瑜挑了挑眉,对这样的结果不怎么满意。 “至于你爹这些时日的疗伤费用,以及你家中被损毁的那部分庄稼,钱知府已命仇家做出相应赔偿。赔偿的银两,我方才已经给你爹娘送过去了。” “赔了多少?” 乔瑾瑜觉得,若是赔少了,实在是便宜仇家的人了。 “五十两。” 赵括语声平淡,乔瑾瑜却是眼睛都亮了亮。 对于赵括他们这样的富裕人家而言,五十两可能连零头都算不上。 但对于她家这样的家境,五十两可是很大一笔巨款。 她爹娘种一辈子地,也种不出这么多银子。 就算是她,也要很久才能挣到五十两。 乔瑾瑜偷偷瞅了瞅赵括,钱知府会判处仇家赔偿五十两银子,这其中,应该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毕竟,一般人都会算,那些庄稼顶多值个几两银子,而她爹的疗伤费用,赔偿五两银子顶天了。 乔瑾瑜正琢磨着该如何感谢赵括,赵括却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如果没事的话,你先回吧。” 乔瑾瑜一愣,脑海中一时思绪飞驰犹如万马奔腾。 他这是在赶她走吗? 她本以为,她这些日子的努力是有一点点成果的,他就算还不喜欢她,对她最起码是有一点点好感的,没想到竟是她想多了。 乔瑾瑜本打算直接离开,可她又有些不甘心。 她回过身,瞧见赵括一直在瞅自个儿身上的衣袍,眉眼间不时露出嫌弃神色,眼珠子一转,她瞬时明白了。 她家赵将军很爱干净嘛,这可是好事。 唇角勾了勾,乔瑾瑜轻声道:“将军,我去知会小四给你备水沐浴,你且等一等。” ------------ 第79章 愉快地决定了  言罢,乔瑾瑜就转身离开了,满脑子都是有颜色的泡泡。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有机会替她家赵将军更衣搓背? 那满身结实紧致的肌肉,摸起来手感一定很爽。 她要不要哪天假装喝醉然后趁机轻薄一下赵将军,再借机吐露一下心声? 事后如果赵将军跟她表白了,说愿意娶她对她负责到底什么的,她就假装羞涩答应他。 如果赵将军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就是心里没有她了,她再从长计议不迟。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主意真是相当不错! 乔瑾瑜心情飞扬地走了,赵括心中却是不平静了。 他素来是个喜爱干净的人。 行军打仗时也就罢了,练兵时他也从不讲究。 但只要回到家中,他通常会第一时间换下身上的脏衣,洗去一身臭汗。 这样的习惯维持了许多年,因此穿着一身脏衣同乔瑾瑜说了那许多话后,他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身上有虫子在爬似的。 估摸着乔瑾瑜应该没事了,他这才让她先走,哪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 她竟然连他的习惯都清楚,这是否说明,她切切实实有将他放在心上,她心里是有他的? 赵括心绪浮动得厉害,那种想要将心事言明的冲动愈发强烈。 目光触及桌上放着的木盒,赵括瞳孔近乎缩成一点。 或许,他可以借着送礼的机会,将心意坦诚。 不过这送礼,得挑个好时机,还得挑个适当的礼物。 赵括琢磨了一宿,终于想到送什么了。 大清早的,他就去了城里兜售古玩字画的文昌街。 这条街除了售卖古玩文墨、珠宝玉器,余下最多的,就是文房四宝了。 他径直进了门面最大的那家店,来到掌柜所在的柜台前。 那掌柜的本在算账,突然一道山峦一般的影子压了过来,挡住了账册的光线,掌柜不得不抬起了头。 认出他的脸,那掌柜不由惊了惊。 “将军,你这是想买点什么?” 赵括面目清淡,“将你店中最好的笔墨和砚台拿过来瞧一瞧。” “好嘞,将军您稍等。” 他说要最好的,那掌柜自然不敢拿次品给他看,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了店里的镇店之宝。 将镇店之宝珍而爱之地放在柜台上,那掌柜献宝似地道:“将军,这就是我店里最好的笔、墨和砚台了。” “我敢保证,除了我这里,整个信阳城,别家店再也找不到像我这套镇店之宝一样好的东西了。” 赵家虽不是名门望族,却也是家底丰厚的大户人家,赵括自小穿的用的,也都是好东西。 所以当掌柜将东西放柜台上后,他一眼就看出来确实是好物件。 “这一套多少银子?” “这个嘛,若是别人,少了五百两我绝对不卖,但将军您戍守边城,造福一方,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恩人,我就只收您四百两银子。” 赵括什么都没说,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数了四张递给掌柜。 “帮我包起来。” “好,将军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拿个盒子装起来。” ------------ 第80章 烽火骤起  选好了笔墨和砚台,赵括又在店里买了些适合学童练字的宣纸,让掌柜一并包起来,然后赶回赵府。 行至中途,忽听周遭百姓惊呼连连。 “烽火!烽火点燃了!有敌军攻城了!” 赵括面色一凛,收紧缰绳让马停下,抬眸望向北方。 果见北边城墙上三座烽火台浓烟滚滚,直冲而上,几乎将半边天空染成灰色。 “咱上回见这烽火狼烟,好像还是五年前的事吧?” “可不是?那回轩辕国派了十万大军攻城,这回不知道又派了多少。” 百姓们忧心忡忡的议论声飘入耳里,赵括的脸色也愈发冷沉。 出了信阳城的北门,再往北十里地便是轩辕国地界。 轩辕国力昌盛,君主野心勃勃,一直意图吞并南齐,成为中原霸主。 尤其是这一任的帝王登基称帝后,时不时便会兴兵进犯南齐边境。 有时隔上一个月,就会派出三五千兵马小攻一回。 隔个一年半载,就会派出一万兵马到南齐的地界上来耍耍威风。 但大举进攻,已是多年不曾有过了。 上一回,便是在五年前。 也是在那一年,他重伤敌军主帅,狠挫敌军锐气,被当今陛下册封为龙威将军。 低眼看了眼马鞍上绑着的礼盒,赵括一夹马腹,马儿便双蹄疾驰,奔向赵府。 此时的赵府里,严氏和赵管家正在说谈赵括和乔瑾瑜的事。 乍然听见北城楼方向传来的号角声,二人心神俱是一震。 “怎么回事?老赵,赶紧和我一起看看去!” 严氏急得哧溜一下就从软榻上滑了下来,险些摔着。 赵管家被她吓得心头一抖,赶忙上前将她扶住,两人一同疾步往外走。 来到院子里,看见北方上空飘荡着的滚滚黑烟,严氏攥着帕子的手不住收紧,帕子都险些被她给攥坏。 “这……这……轩辕又派出大军攻城了。” 严氏的声音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括儿他岂不是又得带兵出征?” 乔瑾瑜也听见了号角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发觉院子里二人的神情有异,她迈步来到二人身侧。 “夫人,赵伯,这是怎么了?” 赵管家看她一眼,面色凝重。“轩辕派兵攻城了。” 乔瑾瑜愣了愣。 轩辕不是经常兴兵骚扰南齐边境吗? 就是不久前,也就是她爹送她来信阳的那日,赵括不是也刚好退敌归来? 他们何至于脸色这么难看? 赵管家似乎看出她心中疑虑,叹息一声。 “瑾瑜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信阳城的烽火,只会在一种情形下点燃,便是敌军进犯人数超过五万之众,来势汹汹。” “老夫上回见这烽火,还是在五年前。那一年,将军虽然重伤敌军将领,击退敌军,自己却搭进去半条命,险些……险些没能挺得过来。” 乔瑾瑜脸上的血色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白得跟纸一样。 她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自幼生长在杏花村,从未来过信阳,也从未听说过有关南齐和轩辕之间的战事。 也就更不可能知晓,五年前的那一场战事详情了。 ------------ 第81章 缠到发疯  从头到脚浑身冰凉,乔瑾瑜感觉自己像落入了冰窖,冷得她直想哆嗦。 她也确实在哆嗦。 双唇抖了半晌,她愣是一个字也没能挤得出来。 三人正各自心情沉重,院外忽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三人同时抬头看去,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脸上都露出喜色。 但转瞬那喜色却如浮烟散去,只余担忧沉重。 赵括看看几人,倒似迟疑了一下,随即阔步来到乔瑾瑜跟前,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她。 “今日碰巧路过商铺,瞧见里面有套不错的墨锭和砚台,就买了回来,算是送给你弟上学的礼物。” 乔瑾瑜垂眼看着眼前的木盒,只觉自己的胳膊,仿似有千万斤重似的抬不起来。 碰巧路过? 他当她是傻子是吗? 若不是有心想给她弟买墨锭和砚台,他又怎会在路过商铺的时候走进去? 见乔瑾瑜愣在那里迟迟不接,赵括眉宇一凝,直接拉过她的手臂,将礼盒塞进了她的怀里,随后看向一旁的严氏。 “娘,敌军兴兵来犯,我估计得离家一些时日,你在家务必照顾好自己。” 严氏眼中隐有泪花滚动,欲要滚出眼眶,但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轻扯嘴角,严氏扯出一抹浅笑。 “你放心,娘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千万保重,不要让娘担心。” “嗯,我知道。赵伯,这个家就暂且托付给你了。”赵括神情郑重。 “将军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夫人和这个家的。” 赵管家也努力挤出笑脸,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 点点头,赵括不再多言,返身大步出了院子,离开了赵府,策马直奔军营。 赵括走后,严氏压制了许久的泪意终究是再也压制不住,似河水决堤般奔涌而出。 不过严氏并未放任自己哭出声来,只是默默拿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挪回屋子。 赵管家怕她心神不宁不小心摔了,一直静静地跟在她身侧。 乔瑾瑜抱着怀里的木盒,定定地望着赵括离开的方向,人已是痴了。 她脑子里,一遍遍地回荡着赵管家方才说过的话。 搭进去半条命,险些……险些没能挺得过来…… 赵括,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 你若不回来,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就等着我缠你缠到你发疯吧…… 赵括不在的日子,大家依旧照常吃睡。 只不过,厨艺绝佳,在现代时曾荣获无数厨艺大奖的乔瑾瑜,不是把鱼给烧糊了,就是把汤给煮咸了。 而严氏,在吃饭时,吃着吃着就会发起呆来,愣愣地盯着旁边的座位,一盯就是一两刻钟。 有时,她还会像往年一样给赵括缝制过冬的新衣。 但缝着缝着,那针就会莫名其妙地扎到手指,扎得鲜血横飞的,吓得赵管家赶紧找药匣子来给她包扎。 至于赵管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经常在打扫府邸时听见战鼓擂鸣,紧张得手中的鸡毛掸子一抖。 然后那鸡毛掸子,就好巧不巧地捅破了窗户纸。 仅仅十日之内,赵府的窗户纸,他就补了不下十回,不下二十处。 ------------ 第82章 恨不得自己是个特工  赵府的人心不在焉,信阳城里的百姓,也是心神不宁人心惶惶的。 人们都在担忧,这一回,赵括能否挡得住敌军,能否守得住城池。 若是城门被攻破,他们该何去何从? 这日,乔瑾瑜依约来到春秋酒楼教张达他们做菜。 刚进酒楼,就听见在大堂里用餐的食客在议论。 “听说这回轩辕派出的大军有八万之众,驻守信阳的兵力拢共才五万,你们说,赵将军这回能成功击退敌军吗?” “行军打仗之事你我一窍不通,谁又敢擅自妄言?不过,我听说,赵将军已是有十多日不曾回过府邸了,他娘担心得天天以泪洗面。” “就在家门口打仗都不能回家看望生母一眼,可见这仗很是难打。依我看,咱们还是将家中值钱的物什都收拾起来,一旦苗头不对,就赶紧南迁逃难。” “冯兄言之有理啊,等下回去后,我就让我婆娘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但凡城门有守不住的迹象,咱们马上逃难。” 斜眼瞅了瞅那桌食客,乔瑾瑜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天天以泪洗面? 他们是有亲眼看到? 没看到却在这儿胡说八道,真是不怕口舌生疮。 不过,一想到众人说赵括明明就在家门口,却无暇回家探望亲娘,乔瑾瑜就觉得胸口沉甸甸的。 她是恨不得自己是个特工啊什么的,可以陪伴在赵括身侧助他一臂之力。 或者这具身体有什么神奇的异能也好。 比如控制闪电。 可以一挥手劈下一道闪电,直接一下子劈死敌军万八千人,那画面想着就觉得很爽。 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她既非特工也无异能,只会翻动锅铲炒菜。 温庭钧从后厨出来瞅见她沉着脸杵在门口,不由愣了愣。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立在那里不进来?” 迈步向她走来,温庭钧脸上有着很明显的关心。 收了收心思,乔瑾瑜抬脚进店。 “刚来,刚才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可是在担心赵将军?” “嗯。”乔瑾瑜轻声应着,倒是没想否认。 “听人说,这回轩辕派了八万大军攻打信阳,这仗怕是难打得很。” “未必就是最难打的。”温庭钧温言宽慰。 “听闻赵将军十六岁从军,到今年已是参军九年,他打过的仗,大大小小不下百回。” “既然以前的战役他都能获胜,想来这次也同样难不倒他。相信再过不了几日,他就会得胜归来,你且放宽心等着。” 眼下除了放宽心等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心底叹了口气,乔瑾瑜道:“走吧,去后厨看看,我看酒楼的生意比几日前又好了不少。” “都是你的功劳,我照着你说的法子每日在酒楼外面写上当日特惠菜肴,来酒楼的客人便越来越多。” “人骨子里就是这样的,就是喜欢特价的东西,甭管是穿的还是吃的。等回头,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让你的酒楼一飞冲天。” ------------ 第83章 操心的父母  春秋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这边柴木匠在与乔瑾瑜几番确认后,也将木桌和推车给做了出来。 柴木匠手艺精巧,竟是不用一颗钉子,仅利用榫卯连接的方式,就将桌子给做好了。 乔大柱和杜氏看到成品的时候,都不由啧啧称奇。 说他们活了半辈子,还从没见过哪个木匠的手艺能有这般好。 这推车和木桌,不仅美观,还很牢固结实,一定能给他们今后的生意带来好运。 夫妻二人干劲满满,就盼着定做的炉子也能快些做好,能够早日开张。 乔瑾瑜却是兴致缺缺,连教二人包包子时都没精打采的,好像魂儿在别的地方,没和身体待在一处。 杜氏最先发现乔瑾瑜的异样,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乔大柱。 待乔大柱看向自个儿,她连忙下巴朝对面乔瑾瑜的位置努了努,示意乔大柱看对面。 乔大柱抬眼一瞧,就见乔瑾瑜手里抓着个还未封口的包子,右手手指捏着包子边儿,半天也不见手指动一下。 夫妻二人无声地交换了几番眼神,待将手上的包子包好后,二人暂停了包包子的事儿。 “瑾瑜啊,可是有什么心事?爹看你心不在焉的。”乔大柱放软了声音问。 飞远的思绪被召回,乔瑾瑜扯了扯嘴角,手指也跟着动起来。 “没事,我很好。” “有什么心事,你不妨和爹说说,不要闷在心里,把自己给闷坏了。”乔大柱神情关切。 杜氏到底是女人,心思要比乔大柱细腻得多。 她盯着乔瑾瑜的脸瞅了会儿,问:“瑾瑜,你可是在担心赵将军?” 指尖的动作顿了顿,乔瑾瑜终是点了点头。 将手上的包子包好,放进蒸笼里,乔瑾瑜收回手,交叠着放在桌上,视线则停留在手上。 “我听坊间的人说,这次轩辕派了足足八万大军攻城,而信阳的驻军只有五万,我实在担心,这一仗将军会败。” 眸子闪了闪,杜氏道:“赵将军不会败的,这些年我就从未听说他打过败仗。” “退一步说,就算这一仗败了也没什么。这古往今来,哪个将军没有吃过败仗?” 乔大柱也附和,“就是。不是有句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吗?不就是谁都可能打败仗的意思?” 乔瑾瑜心中叹气。 她担心的怎么会是简单的输赢? 她是怕赵括受伤,怕他此去,就再也回不来。 “呜呜……” 古老低沉的号角声隔着浩瀚长空再度传来,乔瑾瑜只觉心口的位置好似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一般,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想让两位长辈跟着担忧,她缓缓呼出一口长气,起身端起桌上的蒸笼。 “就包这么多吧,我去这把这些包子蒸起来。” 她端着蒸笼脚步不停地离开,杜氏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莫测起来。 “大柱,我瞧着,瑾瑜好像是喜欢赵将军。” 乔大柱一怔,神色也蓦然变得认真严肃。 “当真?” “女儿家的心思,我比你懂,我看瑾瑜的样子,像是已情根深种。你就没瞧见,她这些日子都瘦了一圈了?”杜氏说得有理有据。 “她回去杏花村看望我们的时候,那个时候脸上可是有很多肉,现在下巴都尖了。” ------------ 第84章 敌军退兵  乔大柱仔细回想对比了一下,还果真是这样。 “那现在怎么办?赵家家境殷实,赵将军又是陛下钦封的龙威将军,虽不知是几品,但总之是大官,赵将军可未必看得上我们这样的门户。” “依我看未必。”杜氏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赵将军对瑾瑜也是有那份心的。” “你就没想过,非亲非故的,赵将军凭什么又是替咱们做主,又是租宅子给咱们住,还送了怀安一套文房四宝?” 乔大柱皱眉,“你先前不是还说,赵将军只是宅心仁厚,因为瑾瑜在他府上当差,他这才对咱们多加照拂?” “你也说了那是先前。后来我仔细想过了,赵将军对咱们的照拂,实在超过了一般人家雇主对家仆的照拂。” 乔大柱凝眉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等赵将军回来,直接去问他是不是喜欢瑾瑜,愿不愿意娶瑾瑜吧?” “你怎么这么笨呢?当然不能直接问了。”杜氏很是嫌弃地瞥了乔大柱一眼。 “等赵将军回来,咱们啊,可以备上点儿礼,去赵府拜见他,然后就可以顺道问问他是否有中意的姑娘。” “瑾瑜到底是女儿家,面皮儿薄,拉不下脸,只能我们做父母的多费点心思了。” 明白过来杜氏的意思,乔大柱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越往后,战况似乎愈发激烈胶着。 有时候,乔瑾瑜甚至会在半夜被号角声和战鼓声惊醒。 这两种声音卷着士兵厮杀的声音吹过夜空,听来格外的惊心。 而在这样的夜晚,她醒来后通常就再也无法入眠,常常睁眼到天明。 不止号角声和战鼓声惊心,白日里,越来越多受伤的士兵被抬进城里,抬到城中的医馆药铺。 那些鲜血淋淋血肉模糊的伤口,每一回瞧见,乔瑾瑜的心脏都会抽紧再抽紧。 就这么心神不宁地过了一个多月,信阳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立在廊下,瞧着从天际缓缓飘落的白色雪花,乔瑾瑜哈出一口热气。 “都开始下雪了,这场仗也该停了吧?” 她正念叨着,赵管家忽然急冲冲从外面跑进了院子,边跑边喊:“夫人,好消息!轩辕退兵了!” 乔瑾瑜愣了愣,尔后脸色一喜。 退兵了? 真是太好了! “老赵,你说什么?!轩辕当真退兵了?” 严氏听见动静,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因为跑得太急,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被绊倒。 赵管家看得心惊肉跳的,赶忙劝阻:“夫人,你不要急,慢慢走,当心给摔着。” 但严氏又哪里能不急? 不等赵管家走近,她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抓住赵管家的胳膊。 “老赵,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轩辕果真退兵了?括儿呢?括儿什么时候回城?又什么时候回府?可有受伤?” “夫人,能不能……一个一个地问?”赵管家喘得不行,“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先答哪个了。” “括儿没受伤吧?”严氏自然拣她最关心的问题先来。 ------------ 第85章 不想等了  “夫人放心,将军就受了点儿皮外伤,不碍事。” 赵管家就知道严氏会问,所以跟城楼的守卫都打探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严氏激动得都快语无伦次,“那可有打探到括儿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暂时不知,将军还要清点此战折损,还要善后。快些的话,估计今晚就能回来。慢些的话,大抵要等到明日了。” 严氏笑着叹了口气,“唉,这个倒是不急,能平安回来就好。” “夫人说得是,只要将军能平安归来,其他一切好说。”赵管家也笑着附和。 乔瑾瑜在此时来到两人跟前,“夫人,赵伯,我去做几道好菜,等会儿我们一起庆贺一下,庆贺将军平安归来。” 严氏笑盈盈道:“好嘞,你去吧,最好做道剁椒鱼头,我这会儿甚是想念这道菜的味道。” 这些日子,每日担心赵括会受伤,三人都是食不知味的。 这会儿听严氏提到剁椒鱼头,赵管家和乔瑾瑜的味蕾都仿似瞬间复苏,顿时觉得口齿生津,馋得慌。 “好,我等下就做剁椒鱼头,再炖一锅火腿鲜笋,保管让夫人吃得满意。” 乔瑾瑜脚步轻快地去了厨房,赵管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轻叹一声:“瑾瑜姑娘对将军,那是真心实意的,这些日子将军不在,她人都瘦了一圈。” 严氏也将她这些日子的魂不守舍和轻减看在眼里,道:“等括儿回来了,我们就想法子将他们的事给定下来。” “这两人一个木讷一个羞涩的,要让他们自己折腾,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 “夫人说得是,还得给他们下剂猛药才行。”赵管家眼里闪着精光,“我等着喝将军的喜酒,可是等了好多年,实在是不想等了。” “我等抱孙子也等了好多年,也实在不想等了。”严氏的眼底也是精光扑闪。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随后心照不宣地别开眼。 严氏不喜欢北方的大雪。 但此刻看着院中白雪簌簌落下,她忽然觉得,这雪景看着也甚美,她心头也似这白雪般一片朗朗。 等三人用过晚膳,天色也暗了下来。 乔瑾瑜早早地沐浴梳妆,将自己好好地打理了一番,然后就竖起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战事结束,没了那些喧嚣的号角声和战鼓声,夜色显得格外宁静。 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拂过树梢,拂过屋檐,最终落入院中,铺就一片白色地毯。 倏尔,听见院子里响起脚步声,一步一步那般沉稳,她脑海里瞬时闪过某人阔步昂扬的身姿,霍然站起。 是赵括,他回来了! 她疾步来到门口,还未来得及开门,就听见严氏那屋开门的吱呀声。 “括儿!你回来了!来,快让娘好生瞧瞧!” 乔瑾瑜握上门把的手缓缓缩回,笑了笑。 她还是等等吧,等他们母子先说完了话,她再去找他。 回身看了看置物架上放置的两个小酒坛,乔瑾瑜小步走过去,将酒坛子拿了下来,放到桌上。 ------------ 第86章 还得多推几把  这两坛酒,还是轩辕攻城的第三天,她到街上的酒肆买回来的。 她当时想着,等赵括回来,她就抱着这两坛酒去找他,假意庆贺他平安归来。 等喝个两三口后,她就假装醉意上头,拉着赵括吐露心声。 却不想,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月,轩辕方才退兵。 不过好在,赵括最终还是平安回来了。 摸着酒坛的封泥,在桌前坐下,乔瑾瑜望着门口的方向,笑容里透着浓厚的傻气。 过了今晚,赵将军就是她的了…… 院子里,严氏拉着赵括左看右看。 确定赵括确实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后,脸上的笑意彻底舒展。 “没事就好。括儿,你用过晚膳了吗?没用的话,我让瑾瑜丫头给你做些吃的去。” 自打进入小院,赵括的目光就一直盯着乔瑾瑜的屋子。 他清楚看见乔瑾瑜走到了门口,身形在门后投下一道纤细玲珑的影子,她原本似乎打算开门,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退了回去。 赵括脑海里,不由闪过回来之前,一个部下说过的话。 他这人向来治军严明,军中士兵通常也都正经得很。 但军中生涯苦闷,士兵当中自然也不乏油腔滑调的调皮蛋,时常说些个荤话胡话,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那部下说,要想知道一个女人到底在不在乎你,办法其实很简单。 就看你随军征战时,那个女人是不是对你牵肠挂肚,时时记挂你的安危。 她要时刻惦记着你的安危,怕你受伤,你一回来就迫不及待想要见你,不用怀疑,她心里绝对是有你的。 这种时候,你就千万不要犹豫了,一定要挺直腰杆,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直接深情地对她说你喜欢她。 到底怎样才算深情,赵括不知道。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确实不想再拖了。 这次与轩辕交战,在深夜里,他总是梦见乔瑾瑜。 她是这辈子,第一个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他想抓紧她,一直相伴到老。 见赵括盯着乔瑾瑜的屋子,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严氏偷偷地笑了笑。 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啊。 就是还不够大胆,得让她这个当娘的在背后多推几把。 “括儿,要不要让瑾瑜丫头给你做些吃的?”严氏又问了一遍。 赵括终于听见了严氏的话,回过神来。 看看乔瑾瑜那屋明亮的灯火,略一沉吟,他点了点头。 “让她煮碗面吧,确实有些饿了。” 在回来之前,军中的人有留赵括用过晚饭再走。 但他惦记乔瑾瑜的手艺,更惦记她的人,就匆匆赶了回来。 他还是一早的时候啃了两个包子,今天一整天都没再吃别的东西,这会儿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一碗面铁定是不够填肚子的。 可想到现在太晚也太冷,他不想让乔瑾瑜太过劳累,索性才决定吃碗面,简单快捷。 “瑾瑜丫头,没睡吧?”严氏站在廊下扯着嗓子吆喝。 乔瑾瑜正在脑子里幻想装醉推倒赵将军的姿势,忽然听见严氏的声音不由吓得抖了抖。 待反应过来严氏在叫她,她赶忙起身来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屋子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所以乔瑾瑜穿得并不多。 屋外却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门一开,一股冷风灌进来,她立即冻得哆嗦了一下。 娘呀,好冷! ------------ 第87章 煮碗鸡蛋面吧  缓了缓,乔瑾瑜才开口:“夫人,您叫我?” 严氏笑盈盈道:“括儿还没用晚膳,你去厨房帮他煮碗面吧。” “好,等我披件披风就去。” 回屋披上披风,想了想,乔瑾瑜将桌上的两坛酒也给抱上,用披风仔细挡住抱着酒坛的胳膊,然后才出了门。 大晚上的抱着两坛酒实在可疑,怕被严氏和赵括看出来,乔瑾瑜没走廊下从两人面前经过,直接踩着院里的积雪,从院子中间穿了过去。 赵括看了看她走得匆忙的身影,跟自家母亲告辞。 “娘,我去厨房看看,你早些休息。” “诶,你吃过面也早些睡啊。” 严氏嘴上应得欢喜,心里却道这么好的一诉衷肠的机会,傻儿子你可千万要抓牢,别早早地就跑去睡了。 点了点头,赵括就转身出了院子,不远不近地跟在乔瑾瑜身后。 乔瑾瑜耳朵很灵,听出赵括在身后跟着,也未回头,只是抓着披风的手更紧了些。 这天真的是太冷了。 披风压根就挡不住寒意,冷得她都想倒回去重新裹床被子再出来。 她以前就没过过这么冷的冬天。 好不容易来到厨房,乔瑾瑜赶忙将怀里的酒坛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然后就开始生火烧水。 因着怕赵括今晚会回来,可能会吃东西,赵管家特地叮嘱了小四不要把灶洞里的火给熄了,留了火炭不大不小地燃着。 因此她也不用慢慢生火,直接扔些干柴进灶洞,再丢一把易燃的干草进去,拿扇子扇一扇,火很快就燃起来了。 她刚烧上火,赵括就进来了,迈着两条大长腿在厨房里转了转,最后在桌前坐下。 她解下披风系上围裙,边择葱边问:“将军想吃什么面?鸡蛋面还是香菇肉丁面?赵伯今儿个早上也是想吃面,我就炒了些香菇肉丁,给他加在面里,他吃完直说明天早上还要再来一碗。” 赵括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 赵括知道,她做的香菇肉丁,定然味道不错。 但他这会儿,却很想念上回去她家时,她做的那碗鸡蛋面。 “煮碗鸡蛋面吧,就上回去你家时,你煮的那一种。” “好嘞,将军稍等啊。” 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就烧开了,乔瑾瑜抓了把面丢进锅里,用筷子搅了搅,就从碗柜里拿了个大碗出来,将各种调料放进去,再舀入热水,将葱姜蒜的香味给烫出来。 待面煮好,她将面夹进碗里,随后就将锅里的水给倒了,放油煎蛋。 新熬制的猪油,炒新鲜的土鸡蛋,味道是最香不过的。 那香气一钻进鼻子,赵括的肚子就忍不住咕噜噜叫唤起来。 等到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端到面前,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餐桌礼仪,直接拿起筷子就呼噜噜地吃起来,声响极大。 赵括专心吃面的时候,乔瑾瑜悄悄挪着步子,来到藏匿酒坛的地方,将酒坛给拿了出来。 待赵括端起碗,将面汤也给喝干净了,她这才抬脚来到赵括对面,将两坛酒放到桌上。 “将军。”她双眼盯着自个儿的手,坚决不看对面的人。 “这是我先前买的酒,想着等你回来后,为你庆功的。” ------------ 第88章 不成功便成仁  赵括怔了怔,目光落向桌上那两坛酒,心里有些讶然。 没想到,她还备了酒…… 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那张娇俏明艳的小脸儿上。 此刻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对面那人将小脸儿垂得低低的。 橙色的烛火从远处投射过来,称得肌肤愈发细腻莹润,泛着淡淡的惑人的光泽。 赵括眸色深黯了几分。 胸腔里,似乎有团暖焰悄悄地燃烧着,烘得他整个胸膛都暖融融的。 “嗯。”赵括低低地应着,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听来格外的低沉醉人。 “把酒给我吧。” 乔瑾瑜这会儿可没那个心思去揣摩,此时此刻赵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她脑海里只清晰明确地记得一条——今晚一定要事情给解决了!一定要让赵括知道她的心思!不成功便成仁! 她递了一坛酒过去,另外一坛酒留在自个儿跟前。 站着跟人喝酒表白肯定是不行的,气氛不对。 为了方便等会儿装醉拉着赵括表露心意,她很自然地在赵括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麻溜地取下封口处的塞子。 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塞子一拔开,顿时一股子清香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饶是乔瑾瑜这样不喜饮酒不善饮酒的人,也觉得这酒闻着很是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尝。 赵括将酒坛凑到鼻息下嗅了嗅,道:“十年陈酿的女儿红,这可是好酒。” 乔瑾瑜立即附和:“将军戍守边关造福一方,是我南齐当之无愧的英雄,自然只有这等好酒,才能配得上将军这样的英雄。” 说完她将酒坛对着赵括举了举,唇角轻轻翘起。 “将军,我敬你,祝贺你大败敌军,平安归来。” 她天生一双水眸明亮动人,饶是不笑也勾人。 此时染了笑意,一张小脸更似那春日里的灼灼桃花,艳得赵括心口都颤了颤。 瞳孔的颜色比刚才又深了几许,赵括也将手中的酒坛对着乔瑾瑜举了举,什么话也未说,就将酒坛举到唇边,豪饮了一口。 作为军人,尤其是像赵括这般时常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与敌厮杀的军人,定然是会饮酒的。 这些年来,赵括喝过的好酒无数。 当今圣上体恤他们御敌辛苦,每次逼退轩辕的大军后,总会赏赐些陈年佳酿,让人护送到边关。 皇帝赏赐的酒,自然是不会比这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差的。 可赵括却觉得,他手里正拿着的这坛酒,是他有生之年喝过的最好的酒。 看赵括饮了一口,乔瑾瑜也赶紧抱起酒坛,只喝了一小口。 在现代的时候因着有时不得不应酬,她也学会了喝酒,但酒量不怎么样,白酒喝不了几杯就会醉了。 她如今这副身子,以前是不曾接触过酒的,她不清楚自个儿现在的酒量,所以不敢贸然豪饮,怕等会儿喝多了误了正事儿。 光喝酒不聊天,那肯定也是不行的。 于是乔瑾瑜又抿了一小口,一手支着下巴,看向旁边的赵括,准备和他拉拉家常。 这聊着家常,不时嘬上那么一小口,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装醉了。 “将军,你当初为何会想到从军?” ------------ 第89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  赵括有意借着酒气上头,把这些日子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所以不用乔瑾瑜敬酒,他自己又抱着酒坛接连喝了几大口。 乔瑾瑜柔柔的语声飘进耳里,他的思绪也不由飘回了多年前。 为何? 他记得,那一年,他随父母四处游玩,来到边关时,恰逢轩辕大军突然来犯。 当时的驻边将领是位年事已高的老将军,领兵退敌时忽的旧疾复发,死在了战场上。 余下的副将是些不善御敌的莽汉,老将军一亡故,边城驻军顿时跟洪水退去一般节节败退,城门很快被敌军攻破。 因为轩辕大军来得突然,也未料到老将军会身亡,驻军会守不住城,城中有很多百姓都来不及撤离。 轩辕大军进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些逃离不及的百姓,很多都死在了轩辕大军的刀剑之下。 很不巧,那个时候,他刚好生病,他父母也未来得及带他撤离。 敌军士兵来到医馆后,他父亲为了护住他娘和他,也死在了敌军士兵的刀下。 脑海里闪过父亲临死前的画面,赵括闭了闭眼,将心底蹿上来的恨意压了下去,淡淡道:“不想轩辕大军再踏入南齐的地界一步,不想再有无辜百姓枉死在轩辕士兵的手里。” 乔瑾瑜眨眨眼,继续瞎扯。 “参军很是辛苦,受伤可以说是家常便饭,这么多年,将军可曾有后悔过?” “不曾。只恨杀的敌军不够多,不足以让敌军闻风丧胆,再不敢兴兵来犯。” 赵括无意掩藏自己挥刀屠戮的事实,他只想乔瑾瑜清楚地知道,他双手早已染满鲜血。 他不希望在很久以后的将来,乔瑾瑜才意识到,他这双手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从而厌弃他或者惧怕他。 乔瑾瑜却觉得,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样子好帅好帅。 压根就没往他杀人时画面会不会很血腥,他杀人时是否浑身戾气很重那方面想。 在乔瑾瑜眼里,他浑身都似发着光,即便是斩杀敌军时,想必也是帅气至极的。 乔瑾瑜抱着酒坛又嘬了一口,脸颊爬上浅浅的红晕,水光潋滟的眸里也氤氲上一层迷离的雾气。 “将军啊,你征战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要成个家?” 赵括一愣,深黑的眸子向她扫过了来。 触及她染了醉意的眸子和小脸,喉头不由紧了紧。 乔瑾瑜却盈盈一笑,有些娇憨地道:“夫人安排了那么多个姑娘和你相亲,你瞧着就没一个中意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说罢又举着酒坛喝了一口,笑得更加傻气了。 “将军啊,你征战这么多年,就没想过要成个家?” 赵括一愣,深黑的眸子向她扫过了来。 触及她染了醉意的眸子和小脸,喉头不由紧了紧。 乔瑾瑜却盈盈一笑,有些娇憨地道:“夫人安排了那么多个姑娘和你相亲,你瞧着就没一个中意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说罢又举着酒坛喝了一口,笑得更加傻气了。 ------------ 第90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呜……将军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将军喜欢的,肯定是像娉婷姑娘那样的大家小姐。” “对,将军就喜欢她那样的。将军你虽然什么都不曾说过,但我就是看得出来,你喜欢娉婷姑娘那样的大家闺秀。” 似乎是说到了伤心事,乔瑾瑜哭得愈发凶猛了。 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滑出眼眶,滴在桌面上砸出啪啪的声响。 赵括看着她,只觉得心脏仿似被什么东西抓紧了一般,生疼。 “没有。” 赵括听见自己轻柔的语声在安静的厨房里荡漾开去。 “我从未喜欢过你说的那位娉婷姑娘。” 莫说喜欢了,他当时都没仔细瞧过那位娉婷姑娘的脸。 如若今后那位姑娘打他面前经过,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当真?将军不喜欢她,那将军喜欢谁?那位罗姑娘吗?” 乔瑾瑜一副不相信的口吻,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瞅着他,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在灯火下分外清澈明亮,瞧着让人心头忍不住便要生出怜惜之意。 赵括只觉心口的地方好似长满了棉花,软得不可思议,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软再放软。 “不,她们谁我都不喜欢。” “那将军喜欢谁?”乔瑾瑜凝着他问。 深黑的眸子闪了闪,赵括从唇间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说出心声的那一刻,乔瑾瑜心中欢喜得好似有小鼓在敲,恨不得跳起来直接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可这举动有些轻浮,怕吓着了他,乔瑾瑜只得捺下那股欣喜劲儿,摆着懵懂的表情继续傻愣愣地看着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是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么……呃……这么奇特的名字??” 赵括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喝醉之后竟然可以傻得这么可爱。 傻得他想将世上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送给她,只为让她开心。 那笑意自他唇边而生,似皎皎月辉穿破云层,将四方天地都照拂,也照进乔瑾瑜的心底。 乔瑾瑜眸子瞬间亮了亮。 娘呀,她家赵将军笑起来好好看。 不行了不行了,再对着她这么笑,她就要破功装不下去了。 左手不动声色地落在心口的位置,乔瑾瑜欲将那颗正在乱撞的心给悄悄按回原来的位置。 她眨眨眼,继续端着懵懂无知的表情。 “将军在笑什么?将军是在笑我傻吗?还是将军在笑我长得难看?”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将军的时候,将军说我长得贼眉鼠眼的,像个坏人。” 赵括怔了怔,没想到她都醉成这样了,竟然还将以前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扯了扯嘴角,赵括顺嘴说着他娘严氏以前经常当着他的面念叨他的话。 “那会儿……我大概眼神不是太好。” 乔瑾瑜想笑,但不敢,只能忍着。 “将军,你好像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不满地皱了皱眉,“那个什么远近的,到底是谁?” 瞧着她有些生气的小脸,和微微嘟着的小嘴,赵括深黑的瞳孔慢慢染上了幽暗之色,神情认真得乔瑾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远近不是人的名字。”赵括道,“我喜欢的人,她姓乔,名瑾瑜,生于杏花村,你也认识。” ------------ 第91章 呼吸有些乱了  乔瑾瑜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她原本只是想借酒装醉以便表白自个儿的心意。 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能听见赵括表白,这个意外收获简直不要太惊喜。 虽说她早已幻想过无数次,赵括说喜欢她时的场景,但真当亲耳听见,她的心情还是控制不住地很激动很激动。 她捂住狂跳的心口。 完了,跳这么快,她该不会是有心脏病吧? 脑袋忽然有些晕晕的,像是酒劲上了头,乔瑾瑜暗自咬了咬牙。 不行,在事情彻底搞定之前,她可不能晕过去! 眨眨眼,她开始傻里傻气地掰起自己的手指头,在那儿一条一条地数,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个真正喝醉的人。 “姓乔,名字叫瑾瑜,还生在杏花村,我也认识,这人……这人……怎么好像是我呀?” 她抬起头,盯着赵括散发着阳刚气息的脸庞,不确定地问:“将军,你喜欢的人是我?” 双唇抿成一条好看的弧度,赵括点了点头,“嗯。” 脸色一喜,乔瑾瑜激动地拉住赵括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的袖子,双眼晶亮似承载了两弯星河。 “将军,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不是在骗我?” 赵括锁住她的小脸,“字字当真。你呢?你喜欢的又是何人?那位温公子?” 乔瑾瑜心下腹诽,怎么会觉得她喜欢温庭钧?从头到尾她都只当温庭钧是朋友好吗? 不对,开始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当温庭钧是朋友,只是纯粹将他当做了金主而已。 摇摇头,乔瑾瑜摆出一副羞涩姿态。 她害羞地瞅瞅赵括,随即别开眼,盯着别处。 “我不喜欢那位温公子,我喜欢……我喜欢将军,打从第一眼便喜欢了。” 末尾的几个字,声音已是低得几不可闻,但赵括还是听见了。 心房剧烈地跳动着,这一刻,他觉得人生无比的充实圆满。 唇动了动,他正想问一问乔瑾瑜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可清楚她自己在说什么。 乔瑾瑜却忽然皱紧眉头,手顺着他的袖子攀住他的臂膀,人朝他轻轻地倒了过来。 “将军,我……我头好晕。” 乔瑾瑜是真的很晕,晕得她都没办法分辨东南西北了,眼皮儿也沉得厉害。 她买的女儿红,后劲十足,一旦酒气上头,便似那绵延不断的潮水般汹涌而来,直要将人的意识卷入黑暗的深渊里去。 赵括默然,抓过乔瑾瑜喝过的那坛酒看了看,已经去了小半。 放下酒坛,他又低头看了看乔瑾瑜的脸,红得跟晚霞似的。 娇软的身躯就在怀里,阵阵暖香扑鼻而来,赵括的呼吸有些乱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有股异样的气流在横冲直撞。 虽然陌生,虽然不曾经历,但他隐约明白那是什么。 静默片刻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将身前的两坛酒推得远了些。 尔后小心翼翼地扶住乔瑾瑜的身子站起身来,拿过一旁的披风将她仔仔细细地包裹住,这才将她打横抱起。 乔瑾瑜只有些模糊的意识。 感觉被赵括抱紧怀里后,小脸儿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声音软得一塌糊涂,跟猫儿撒娇似的。 “将军,你真好。” ------------ 第92章 但愿醒来还记得  赵括心房一颤,险些抱不住怀里的人。 低眼瞧了瞧,见乔瑾瑜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在说完那句话后似乎便已经睡了过去,赵括轻轻呼出一口气,推开厨房的门走了出去。 屋里屋外的温度,完全是天和地的差别。 一阵寒风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乔瑾瑜下意识往赵括怀里缩了缩,赵括只得将她抱得更紧。 迈开长腿,赵括步子走得飞快,想快些将乔瑾瑜送回房里。 孰料刚转过回廊,就迎面碰上来厨房烧热水喝的赵管家。 赵管家穿着厚厚的棉袄子,双手都拢在袖子里,抬眼瞧了瞧他怀里那团长长的东西,怔怔地眨了眨眼。 “这是……瑾瑜姑娘?” “嗯。”赵括轻声应着,没半点否认的意思。 “她这是怎么了?”赵管家语声里满是担忧。 “无事,只是醉了而已。”赵括淡淡道。 赵管家张大嘴,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 醉了? 怎么会醉的? 这信息量可不是一般的大! 赵管家满肚子的疑问,赵括此刻却是没有耐心同他解释乔瑾瑜为什么会醉这个问题。 “赵伯,让一让,我送她回屋。” “哦哦。” 赵管家呆呆地往边上挪了挪,给二人让出位置。 赵括便大步流星地越过了他,直奔严氏所住的小院儿。 直到赵括的身影消失许久,赵管家才回过神来,使劲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 一阵钝痛传来,赵管家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凉风。 “嘶!真疼!看来不是在做梦!”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双脚在地上跺着,过了会儿,赵管家忽然站定,语气坚定:“不行!这事儿得赶紧告诉夫人去!” 话落,两条老腿在空寂的长廊里小跑起来,奔向严氏的屋子。 赵括是个注重男女之防的人,若在往常,他是断然不会进任何一个女子的闺房的。 但在今晚,他已同乔瑾瑜互相挑明了心意,他便觉得,进出乔瑾瑜的屋子,同出入他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差别。 将乔瑾瑜放到床上后,赵括拉过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就顺着床沿坐了下来,专注地凝着她的脸。 夜色无声,唯有轻缓绵长的呼吸声在空气里悠悠回荡。 赵括回想着今晚种种,有种置身梦里的不真实感。 他本以为表露心意是很难的事,没想到最后轻轻松松的就说出了口。 看看床上睡得迷糊,不时咕哝一声“将军”的人,赵括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但愿,到了明天,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忙活了一整天,加上近来忙于退敌都没能休息好,赵括也很快倦意上头,就没再乔瑾瑜的房间里多留,起身悄悄地出去了。 他刚回房,赵管家就跑到了严氏的屋外,轻轻拍响了门。 “夫人,快开门,我有要事禀报。” 严氏正准备睡了,听见声响,又倒回门口将门闩给取了。 “怎么了,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 赵管家做贼似的四下里瞅了瞅,闪身进屋关上房门。 “夫人,我刚刚看见将军抱着瑾瑜姑娘回了房,瑾瑜姑娘还喝醉了。” ------------ 第93章 是不是有隐疾  “什么?!” 震惊之余,严氏简直不要太兴奋。 “老赵,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夫人!”赵管家心情跟她一样激动。 “我琢磨着吧,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所以特地来禀报夫人。” “你说得对,这事不是小事,你禀报得好,禀报得好。” 双眸闪烁着,严氏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欣喜地想这一切真是不容易,她那傻儿子竟然都知道将人给灌醉了,她总算是要当奶奶了。 走着走着,严氏猛然站定,几步上前拉开了门,探出脑袋悄悄往乔瑾瑜的屋子张望,还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只可惜,那屋静悄悄的,她什么响动也没有听见。 赵管家猜到她在做什么,也跟着探出头来,听着空气里的动静,但同样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缩回脑袋,严氏关上门,皱着眉嘀咕:“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括儿刚才回去了?这么好的机会都给放过了,他到底是傻,还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严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严重的事儿,猛地拉住赵管家的胳膊。 “老赵,括儿他该不会真的有什么病吧?你看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媳妇儿的念头,现在瑾瑜丫头喝醉了也不知道下手,他是不是……是不是……” 赵管家愣愣地眨眨眼,严氏虽然没有说全,但意思他是完全明白了。 将军那方面有问题? 这事儿可严重了。 他想了想,安慰严氏道:“夫人,你先别急,等明儿个我探探将军的口风。” “如果有病,咱赶紧治。没病的话,夫人可以趁此机会劝说将军上乔家提亲。这抱都抱过了,将军怎么着也该为瑾瑜姑娘负责不是?” “说的是,有病就治,没病就马上把他两的婚事给定下来。”严氏紧张的神色松动。 “这样吧老赵,你明儿个一早就去探探括儿的口风。若是括儿没病,咱就把该张罗的事都张罗起来,最好是年前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好嘞,夫人!” 这一晚,赵府所有的人都睡得香甜。 乔瑾瑜醒过来时,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她眨眨眼,看着视野里熟悉的床顶,脑子一时有些懵。 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来着? 记忆回笼,昨夜拉着赵括闲话家常,最后假装喝醉成功表明心意的事乔瑾瑜全都想了起来,甜滋滋地弯起嘴角。 该说的都说了,赵将军还向她表白了。 等下见到了赵将军,她是要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还是害羞地躲一躲? 貌似羞涩地躲上一躲,才像这个时代的姑娘们会做的事。 在床上窝了一会儿,乔瑾瑜就穿衣起床,去厨房打水洗漱。 而此时的赵括,正皱着眉看着欲言又止的赵管家。 “赵伯,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赵管家为难地睇他一眼,小声道:“将军,夫人让我过来问问,你是不是……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隐疾?” 昨晚宽慰严氏的时候,赵管家说得很轻松。 但到这会儿正儿八经地面对赵括,他方才发觉,这种很私密的问题,实在是难以启齿,还容易开罪人。 这不,他刚说完,赵括的脸色就猛地沉了下来,整张脸黑黢黢的,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 第94章 等下来找你  赵括是真的有些生气。 他实在不明白,他娘严氏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就会认为他那方面有问题。 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恼火,赵括语气生硬:“赵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浑身抖了抖,赵管家有些惧怕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赵括这人虽然古板,但脾气却是不错的,鲜少生气或者发脾气。 只是,一旦生起气来,赵管家却是着实畏惧的。 稳了稳神,赵管家近乎谄媚地扯了扯嘴角。 “将军,莫要生气,夫人她也是关心你。她怕自己来问,你会不好意思作答,所以才婉言托老奴来问上一问。” “毕竟,我和将军都是男人。有些事情,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间才能沟通和理解。” 赵括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才能沟通? 他实在很好奇,这种所谓的男人之间的事,他娘又是怎么和赵管家沟通的? 最要命的是,无论是他娘还是赵管家,这两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还不能生他们的气,更不能冲他们发火。 平复了好一会儿的气息,赵括才挤出几个字来:“告诉我娘,我好得很,让她少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是,是,老奴一定照实转告。” 赵管家从善如流,随即话锋一转。 “将军,夫人让你得空了去她房里一趟,她有要事找你商量。” 赵括皱了皱眉,“什么要事?” 冲他笑了笑,赵管家道:“就是你和瑾瑜姑娘的婚事。昨晚的事,夫人都知道了。” “夫人说,你既然中意瑾瑜姑娘,咱就该备上厚礼,早些上乔家提亲去,早日把婚事给定下来,省得被别人抢了先。” 赵括怔了怔,尔后点头。 “赵伯你先去回复我娘,就说我马上过去。” “好勒,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出了赵括的书房,赵管家举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心中叹气。 都给他吓出汗来了,还好他机灵,将事情给糊弄了过去。这要换做别人,指不定会怎么样。 赵管家走后,赵括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书房,往隔壁院子而去。 刚走到小院门口,正好碰见洗漱回来的乔瑾瑜,他不由停下步子,在石拱门前等她。 乔瑾瑜正抱着脸盆慢悠悠地走着,脑子里回想着昨晚的事,笑得一脸傻气。 她有些后悔,她应该少喝一点儿的,这样就不会醉得睡过去,可以在赵括抱她回房的时候多调戏一下他,多占占他的便宜。 以赵括拘谨严肃的性子,这么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往后要想明目张胆地占他便宜,可就不太容易了。 走着走着,发现院门处似乎有人,乔瑾瑜愣了愣,抬头看去,就见赵括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漆黑的眸子专注地锁着她。 他这是在等她麽? 心下狐疑,乔瑾瑜赶紧换上羞涩神情,扭扭捏捏地来到赵括跟前,低着头娇娇地唤道:“将军……” 赵括眸色深了深。 很好,看来昨晚醉酒以后的事情都还记得,他不用再问她是否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 “外面风大,你先回房吧,我等下过来找你。”赵括语气放柔。 乔瑾瑜踢了踢脚下的青砖,乖顺地点头。“嗯。” ------------ 第95章 单身寂寞的老男人  乔瑾瑜回了自个儿的房间,赵括来到严氏的寝屋。 严氏正在软榻上绣着花,一见到赵括的身影,立即放下手中的绣屏,眉开眼笑地朝他招了招手。 “括儿,快过来,娘等你许久了。” 赵括点点头,举步来到严氏旁边坐下。 “上乔家提亲的事,老赵都和你说了吧?” 右手搁在茶几上,严氏迫不及待开口。 “娘觉着,你现在既然已经明白了自个儿的心意,就该快些出击,赶紧上乔家提亲去。” “瑾瑜丫头这么讨人喜欢,指不定有多少人想娶她进门做媳妇儿。你要是动作慢了,她爹娘指不定就将她许给了别人。” “我知道,即便娘不说,我也正有此意。”赵括面色沉静。 他本就打算等乔瑾瑜睡醒后,就与她商量去她家提亲的事,倒不想严氏得了消息,将他先叫了过来。 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杯茶润过喉咙,赵括才道:“瑾瑜生母去得早,乔叔这些年将她抚养成人很不容易,聘礼方面,自然不能亏待了乔叔。” “那杜氏竟然不是她亲娘?”严氏心中诧异。 “怪不得,我瞧着杜氏年轻得很,实在不像会有她这么大的女儿的人。” 严氏琢磨了一下,问:“聘礼你打算怎么安排?我是真心喜欢瑾瑜丫头,她要嫁到咱赵家来,咱自然不能亏待了她,也不能亏待了抚育她多年的父母。” “聘礼方面,我实在不懂,娘以为如何?” “我原本打算备上几匹上好的锦缎,再备上几百两银子,再给瑾瑜丫头备几套首饰。”严氏缓缓道。 “首饰瑾瑜丫头往后可以佩戴,锦缎可以给你乔叔他们做衣裳,银子自然是给你乔叔他们花的。只要他们不挥霍无度,那些银子足够他们用一辈子了。” 赵括点头,“娘安排得甚为妥当,不过我想,他们现在住的那处院子,不若一并当作瑾瑜的聘礼吧,正好以后他们都不用搬了。” “还是我儿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去让老赵看看日子,看哪天适合上门提亲。” 严氏欢欢喜喜地出了门,去找赵管家了。 赵括将杯中的茶喝完,便起身去了乔瑾瑜的屋子。 乔瑾瑜正支着下巴笑得一脸花痴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丝毫没有察觉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直到那人走到近前,在她视野里投下一抹暗影,她方才猛然醒神。 “将军……” 乔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错开眼。 被人正正逮着发花痴的一幕,这实在是件要命的事。 即便她脸皮很厚,也还是止不住地脸颊发烫,臊得慌。 赵括在她对面坐下,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会儿,才道:“方才,我已经同我娘商量过了,等赵伯选个好日子,我便亲自到乔家提亲,让你爹娘将你许配给我。” 乔瑾瑜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快?她才刚言明心意,赵括竟然就想到了提亲的事。 她即便是个现代人,这速度也快得有些让她咂舌。 果然老男人单身寂寞久了,一旦有了女票,就会迫不及待想要把女票娶回家。 ------------ 第96章 感觉到威胁  咬着唇,乔瑾瑜羞涩地垂下头,露出一截白玉似的颈项。 “一切都听将军的。” 快就快吧,于她而言是越快越好。 唯有成了亲,她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吃她家将军的豆腐…… 触及那片细腻莹润的肌肤,赵括眸色不由深暗了几许,身体里有种熟悉的悸动缓缓滋生。 强行命令自己别开眼,赵括低沉的语调在房间里悠悠回转。 “现在天凉,我看你好似都没什么御寒的衣物,等改日雪停了,我陪你去那些衣坊看看,好好买几身冬衣回来。” 赵将军这是要带她去买衣服? 天!这不是霸道总裁宠爱娇妻的小言里才有的情节吗? 她家冷硬古板的赵将军,竟然也这么温柔体贴深谙宠妻之道? 心中欣喜得紧,乔瑾瑜扬起嘴角,轻轻点头,“好。” “你可知你爹娘和弟弟有什么喜好?既然要登门拜访,自然不能空着手去。”赵括的眼睛一直盯着别处。 “这个……得容我想想。” 乔瑾瑜仔细搜刮了一番记忆,发觉她爹娘和弟弟好似都没什么喜好。 或者应该说,这个家往常实在太过穷困,穷得不容许他们有任何喜好。 他们这一家子,以往最大的消遣,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围着油灯嗑瓜子,叙家常。 偶尔她爹进城贩卖完农产,会买上一条鱼,外加一包糖果带回家。 那些鱼和糖果,就是他们吃过的最奢侈的东西。 至于别的零嘴或者玩的东西,他家里从来不曾出现过。 收回思绪,乔瑾瑜弯唇浅笑。 “我爹娘他们都是朴实的庄稼人,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将军若是有心,可以给我爹买上一两坛好酒,再给我娘和弟弟捎上几样点心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嗯,我知道了。” 赵括点点头,将她方才说的,全部在心里默默记下。 房门在这时被人叩响,赵管家温厚恭谨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 “将军,钱知府和他的夫人来了,人这会儿在花厅候着呢。” “钱知府?”赵括拧了拧眉,“你先让人奉上茶水,我马上就过去。” “好嘞,老奴先告退了。” 赵管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赵括站起身来。 “你休息一会儿,我过去看看。如果觉得头晕,等下可以让赵伯帮你煮些醒酒汤。” “嗯。”乔瑾瑜轻声应着,心头抹了蜜似的甜。 待赵括走后,她却不禁有些好奇,那位钱知府和他的夫人来见赵括做什么。 一个人在房里待了会儿,乔瑾瑜准备去找赵管家,问问钱知府和他夫人等会儿可要留在府中用膳,她好安排。 她满脸笑意来到前院,刚穿过回廊,就看见花厅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位姿容和气质都不俗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镂金丝钮玉兰花纹蜀锦衣,外披白色狐裘斗篷,肤白若雪,唇如朱丹,端的是气质如兰清雅无双。 乔瑾瑜停下步子,从头皮到脚趾,都开始紧绷发麻。 皱着眉,她轻摸了下自个儿有些发麻的手臂,眼神里有着很深的凝重。 她这人以前有个很奇特的能力,就是对潜藏的危机或者威胁有很强的感应。 每当威胁靠近的时候,从她的头皮开始,会感觉有数不清的小虫子在爬似的。 ------------ 第97章 有意结亲  说来荒谬,但在现代时,每每她的身体出现这样的反应,过不了多久,她必定会遇上倒霉的事,从无例外。 又打量了那姑娘一阵,乔瑾瑜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看她的年纪和装扮,莫不是那位钱知府的女儿? 难不成他们是冲着赵括来的,有意和赵括结亲? 这念头一生,乔瑾瑜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她对赵括很有信心,相信他断不是那种会轻易被美色迷惑,从而动心甚至变心的人。 但那位姑娘,看着可不是普通的阿三阿四,不是之前的罗姑娘和娉婷姑娘可以相比的。 就连她这个女人瞧了,也觉得那姑娘很美很动人,有种要心动的感觉。 更何况赵括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 那姑娘要是无心还好,若是有心,使点阴谋诡计什么的,就她家将军那点修为,还不得被那姑娘给迷得七荤八素的? 乔瑾瑜正烦躁得慌,在花厅里奉完茶出来的赵管家,正迈着步子往她的方向走来。 自从昨晚过后,赵管家已在心里将她当作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看她的眼神,比从前更加亲切和蔼了。 “瑾瑜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隔得还有些距离,赵管家就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 宁了宁神,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绪,乔瑾瑜抬脚迎了上去,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 “赵伯,钱知府与他的夫人等下可要在府中用膳?”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也不知钱知府会和将军聊多久。不过嘛,这会儿还早。再过上两刻钟,若是钱知府还是无意离开,咱再着手准备午膳不迟。”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乔瑾瑜轻叹。 往花厅的方向瞅了眼,乔瑾瑜佯装无意地打探:“赵伯,那位姑娘是谁呀?是知府家的千金吗?” 赵管家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嗯,正是。” “哦,那赵伯可有听见将军和那位知府大人都聊了些什么?可是在聊我爹之前的事?” 赵管家只当她担心因为她爹的事给赵括惹来麻烦,笑着道:“瑾瑜姑娘,你放心,你爹那事儿都过去了,将军顶多算是提供了恶霸欺凌村民的线索,那钱知府,也顶多算是做了他该做的事,不会有其他牵扯。” 打探无果,乔瑾瑜颇感失望。 同赵管家道了别后,她先回了自己的房,打算等下再过来看看。 两刻钟后…… 赵括将钱知府送出花厅,钱知府看看他再看看自家女儿,神情颇为惋惜。 “唉,下官还想着,我家玉菀与将军或许有些缘分,却不想,将军竟然已经有了意中人。” “等将军大婚的时候,将军可要记得给下官递张喜帖,虽然做不成亲家,将军的这杯喜酒,下官却是一定要来喝的。” 赵括神色从容坦荡,“等婚期定下来,我自会派人将喜帖送到钱大人府上。” “如此,那下官就等着了。” 冲赵括笑了笑,钱知府就欲带着妻女打道回府。 一抬头,却见一模样娇俏的姑娘信步走来,不由怔了怔。 “这位是?” ------------ 第98章 学会说情话的赵将军  赵括上前两步,来到乔瑾瑜身侧,“我未婚妻,姓乔。” 那钱知府脸上闪过诧异神色,随后客气地对乔瑾瑜拱了拱手。 “原来是乔姑娘,幸会。” 乔瑾瑜的脑子此刻是懵的,为赵括对她的介绍。 他这是正式向外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了吗? 嗯,好羞涩。 双颊蹿上两抹淡淡的红晕,乔瑾瑜礼貌回礼:“民女见过钱大人。” “呵呵,乔姑娘客气了。” 冲乔瑾瑜点点头,钱知府笑着看向一旁的赵括。 “下官原本还好奇,怎样的女子才能俘获将军的心意。如今看来,将军与乔姑娘,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实为天赐良缘。” 赵括没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显甚是赞同钱知府的话。 钱知府笑了笑,“想来乔姑娘有事要找将军商议,下官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叨扰将军了,告辞。” “钱大人慢走。” 等钱知府一家的身影消失不见,赵括低头觑着旁边的人。 “有事?” “嗯,没有。”乔瑾瑜摇摇头。 “我来就是想看看,钱大人一家要不要留下来用午膳,眼下他们都已经走了,自然是不用做他们那份。” “唔。”轻应了声,赵括就抬脚走向后院,乔瑾瑜见状连忙跟上。 抬眼瞅了瞅赵括线条冷硬的侧脸,眼珠子转了转,乔瑾瑜问:“将军,你有没有觉得,那位钱知府的女儿长得很好看?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比她好看的人。” “没注意看。”赵括只回了她干巴巴的四个字,她却险些笑出了声。 敛住想笑的冲动,她故作惋惜地道:“唉,可惜了,将军竟然没看。若换做是我,我一定会乘机多看几眼,毕竟在信阳城里,很难见到美人。” 赵括前行的步子忽然顿住,转身过来凝着她。 那眼神幽暗得,像是幽邃的黑洞,要将人给吸到黑洞里去。 被这莫名认真的眼神给看得心头跳了跳,乔瑾瑜磕磕巴巴地问:“将军,你……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是说错了什么话?” 过了须臾,她才见赵括好看的唇一翕一合,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来。 “如你所言,美人难得一见,我自然要多看几眼。” 说完,赵括就转过了身,继续若无其事地前行。 乔瑾瑜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她的个神,她刚才听到什么了? 她家赵将军是在撩她吗? 她的小心脏都要激动得爆炸了怎么办? 待赵括走出老远,乔瑾瑜才回过神,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将军,你等等,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意思她是明白了的,但她就是想听她家将军再说一遍。 她家将军这么古板无趣,错过了今次,下回要再想听见他说情话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只不过,赵括似乎不想遂了她的意,容她再怎么逼问,赵括都只有四个字。 “自己想去。” 乔瑾瑜气得想跺脚,这人怎么就不知道配合一下她? 看来今后,她得把引导她家赵将军说情话,也加进以后的日常撩拨事项中去。 ------------ 第99章 了解她  这场初雪并未持续太久,两天后就停了。 火红的太阳从云层后露出脸来,将刺骨的寒意驱散,将屋顶的积雪融化成水,顺着屋檐滴落入土。 不过乔瑾瑜还是觉得很冷。 除了去厨房做饭,以及去春秋酒楼传授厨艺之外,其余时候,她都窝在屋子里不出门,专心致志养膘御寒。 赵括最近有些小忙,战事结束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抚恤亡故士兵的家属。 除去赵括平安归来后的头一天,后面白日里,乔瑾瑜根本见不到他的身影,两人一起上街买冬衣的事,自然也就给耽搁了。 在软榻上打了个滚,乔瑾瑜姿态懒散地趴着,手中拿着她从赵括的书房顺来的一本民间杂记,看得津津有味。 所谓杂记,不过就是记载民间百姓生活百态的故事汇总。 有乡野趣闻,有爱情故事,甚至还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 每每看到精彩处,她都会忍不住点评几句。 比如此刻,看完一则爱情故事,她不住点头。 “啧!文笔不错,能将寻常的爱情故事写得这么感人肺腑,这位作者也是位牛人。” 说完,她不免想到自己和赵括来。 将来,她和赵括之间的种种,会不会也被人写进杂记里? 手握重兵的驻边将军,和温婉淳朴的民女之间的浪漫爱情,感觉很有噱头很有看点嘛。 “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冷不丁一道声音响在头顶,将乔瑾瑜脑子里的粉红泡泡全部击碎。 看看紧闭的大门,乔瑾瑜满脸诧异。 “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听见动静?” “刚来,你看书看得太入神了。” 赵括动作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拾起她面前摊开的那本杂记,看了看书的封皮。 “你不可错过的奇闻异事?你这书哪里来的?” 男盆友面前,不能太没形象,乔瑾瑜一骨碌爬起来,端端正正在软榻上跪坐好。 “你书架上拿的。” “我怎么不记得我房里有这本书?” “在角落里找到的,大概是将军你书太多了,没看见吧。” 随手翻看了几页,正巧翻到乔瑾瑜方才看过的那篇爱情故事,赵括眉梢扬了扬。 “你觉得好看?” 怕赵括觉得自己低俗没内涵,更怕他认为这书低俗将书给扔了,乔瑾瑜伸手将书给拿了回来,顺手就给放到了软枕下压着。 “还行吧,闲来无事时可以看看解解闷。将军的事都忙完了?以后不会还是每天都见不到你吧?” 瞥了眼软枕下露出来的书册一角,赵括神色如常地别开眼。 “抚恤的事都已安排妥当,只要轩辕不来生事,往后不会这么忙了。” 以往战事结束,赵括也是像这几日这般繁忙。 那时的他,每日早出晚归,从未生出过要赶紧忙完公务赶回家的念头,忙到夜深人静才回家是常态。 但现在,每天他都盼着能早些回来,核对抚恤名单时,动作总是不自觉加快。连跟随他多年的副将,都说他像变了个人。 想起那日和乔瑾瑜的约定,赵括掸了掸衣摆,站起身来。 “走吧,趁着时辰还早,去衣坊看看。” 身为女性同胞,就没人不爱买衣服的,乔瑾瑜也不例外。 她欣喜地套上鞋起身,来到梳妆台前。 “将军,你先等等,我整理一下。” ------------ 第100章 宠妻模式上线  赵括很有耐心。 等乔瑾瑜重新梳过头,又换了衣裳,才带着她直奔信阳城最好的几家衣坊。 最先进的,便是乔瑾瑜以往光顾过几次的那家店。 “哎哟!赵将军,乔姑娘,快快请进,赵将军能来小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老板娘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张巧嘴更是舌灿莲花。 赵括负手而立,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唯有看向乔瑾瑜时,眼中方有些柔和的神色。 “你店中可有合适的冬衣?都拿出来给她试试。” “有的有的,我店里昨日刚来了一批冬裙,还没来得及挂出来呢。”老板娘连声应和。 “乔姑娘,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后面瞧瞧。” 老板娘领着乔瑾瑜去了后面的小间,里面果然堆着许多衣物,还有伙计在拿着这个年代的老式熨斗在熨烫。 “乔姑娘,你可以先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挑中了,回头我让人熨好了,再给你送到赵府去。” 送? 这大概是所谓的贵宾才有的待遇吧? 她这是沾了她家赵将军的光呀。 男盆友愿意给自己买衣服,乔瑾瑜也不矫情,麻溜地开始挑选试穿。 小间里便有一面和人差不多高的铜镜,因此她也不用跑到外面给赵括看,自己看了决定就行。 最后,她相中了三套。 问了价格之后,估摸着她家赵将军应该买得起,她便决定三套都要了。 她出来时,赵括刚放下茶盏。 见她空着手回来,问道:“没有中意的?” 乔瑾瑜笑眯眯的,“有,我选了三套,老板娘说熨好后再送去赵府。” 赵括点点头,“三套,有些少了。” 乔瑾瑜眨眨眼,瞅他。 “将军,你就不问问那三套冬衣一共多少银子?” 赵括静静地凝着她,“问这做什么?” “你就不怕我乱买貂皮狐裘什么的,大手大脚地花光你的银子?” 她这问题倒把赵括给问愣住了,没想到她脑子里竟然在想这样的事。 自觉去付完银子的赵管家正好回来,忍不住笑了。 就这种花法,要想花光赵家的银子,怕不是一点点的难。 “将军,瑾瑜姑娘,可还要去别处转转?”赵管家脸上挂着笑意询问。 赵括则问乔瑾瑜:“你是想再去别家店看看还是回去?外面天凉,不若先回府,回头让娘帮你凉一下尺寸,衣服直接让京里的绣娘做了送到府里来。”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赵括这么一说,乔瑾瑜还真觉得挺冷,冻得连连跺脚。 “冷死了,还是先回去吧,这种天气还是待在家里舒服。” 一行人赶着马车走了,店里的几个女伙计看着马车远去的轮廓,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有人忍不住向老板娘打探:“掌柜的,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啊?将军为何待她那般好?” 这又是买新衣又是要定做衣裳的,真是羡慕死个人,自己怎就没这个命? 老板娘娇笑一声,“这还用问,妥妥的未来的将军夫人。” 随即视线一扫,“都别看了,好好干活,咱没那乔姑娘的命,就只能自己赚钱自己花。” ------------ 第101章 感动得想哭  逛街回来的第二天上午,乔瑾瑜便从赵管家那里收到了一摞书。 赵管家说:“将军昨儿个吩咐我,让我多给你买些游记杂记之类的书回来,你看看这些可还喜欢?” “若是觉着不好,改明儿个我再去文昌街转转,看看有没有好书卖。” 乔瑾瑜感动得想哭。 她家赵将军不过是瞅见她看过一回这样的书,猜着她喜欢,回头竟然就吩咐赵管家给买了一堆回来。 要不要对她这么好? 除了以身相许以外,她是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报答她家赵将军了。 送走了赵管家后,乔瑾瑜吸吸鼻子,去厨房做了些赵括爱吃的金元宝,又泡了壶热茶,这才去找赵括。 赵括正在书房里练字,老远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待最后一笔落下,便放下毛笔等她。 “将军,我给你泡了些茶。” 她喜滋滋地进了书房,顺道就将书房的门用脚给踢上了。 将茶和点心放在房中的圆桌上,她迈步来到赵括身侧。 “将军都写了什么?” “没什么,随便写了写。” 赵括觉得其中两个字写得不是太好,想将宣纸收起来扔了。 她瞥见纸上的“瑾瑜”二字,忙伸手一拦,阻止了赵括的动作。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手被捉住,别样细腻柔软的触感从手部肌肤蔓延至心扉,赵括只觉得心头都似酥麻了一般。 他低眼看着握住他的纤纤玉手,眼眸暗了暗,手掌悄悄动作,反将那双温软的手包裹进了自己掌中。 大小刚好,他正好完全包住。 指尖忍不住轻轻摩挲了几下,赵括瞳孔的颜色愈发深黯了。 好滑…… 乔瑾瑜此刻一门心思都在赵括写的那些字上,并未留意赵括的小动作,更别说觉察他的那点小心思了。 “白玉凝素液,瑾瑜发奇光,将军是觉得我的名字是出自这句诗吗?” 乔瑾瑜偏头看向旁边的人,这一看,才发觉某人神情有异,凝着她的眸子黑得让人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将军,你没事吧?” 乔瑾瑜脸颊有些泛红,紧张得眼神都有些躲闪。 她脑子里想,正常情况下,这种时候,男人通常都会吻女人。 若是欧美电影,大胆的女主也会主动亲吻男人。 她家赵将军这个样子,不会是也想亲她吧? 可惜事实最后证明,她想得太多了。 赵括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眸中深黑的颜色渐渐淡去,神情如常地别开了眼。 “嗯,你的名字,是你爹让人帮着取的吧?那人肚子里倒是有点文墨,给你取了个好名字。” 乔瑾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随后道:“将军的名字也不错,赵括赵括,念着朗朗上口。” 乔瑾瑜想收回手,提醒赵括吃点心,等会儿可就凉了。 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赵括给握在了手里,不由愣了愣。 赵括却是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往圆桌走。 乔瑾瑜惊得瞪圆了眼。 她家赵将军这是情商突增了吗?竟然都知道牵她的手了,还牵得这么自然。 ------------ 第102章 今日宜提亲  来到桌前,赵括放开乔瑾瑜的手,从容落座。 茶还热乎着,他拿过瓷盘里倒扣的杯子,为自己和乔瑾瑜各倒了一杯。 点心乔瑾瑜是直接用小蒸笼端过来的,也还未凉。 他用筷子接连吃了两个,方才放下筷子,不吝称赞:“味道很好。” 乔瑾瑜慢吞吞在赵括旁边坐下,心想现在的赵将军变化真大,她得好好适应。 瞧,都学会随口夸赞她做的东西好吃了。 以前虽然也有夸过吧,但吃了那么多她做的东西,他拢共也才夸过一次而已。 端起杯子喝了口赵将军亲自倒的茶,乔瑾瑜支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括吃东西。 视线从上往下,依次掠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最后像抹了胶水似的,黏在两片一翕一合的唇上。 乔瑾瑜脑海里脆生生蹦出一个念头——好性感啊。 她家赵将军的嘴怎么能生得这么好看? 连吃东西都这么性感撩人,让人好想扑上去亲一口。 但想到赵括的性子,乔瑾瑜只得硬生生将脑海里那点蠢蠢欲动的念头给压到肚子里去,心里涌起淡淡的惆怅。 唉,难不成她还得再装醉一回,才能趁机从她家将军身上讨点福利? 平常她太过主动的话,好像会显得她很急色很饥渴,不像正经人家的姑娘。 将心底的惆怅掩藏起来,乔瑾瑜弯起嘴角。 “将军,谢谢你,你托赵伯给我买的书我已经收到了,我很喜欢。” 赵括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待将口中吃食咽下,转过头来凝着她,眼神柔软又认真。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往后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亦或者用的,有缺的少的都可以找赵伯,他得了空闲会帮你买回来的。” “嗯。往后缺东西,我会找赵伯的。” 乔瑾瑜笑盈盈点头,“欢喜”二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你今日不用去酒楼吧?”赵括又问。 “今儿个不用去,明天再去,将军是有什么事吗?” “唔,趁着今日天气好,等下用过了午膳,我们一起回趟你家吧。赵伯找人算过日子,今日宜提亲。” 乔瑾瑜怔愣一瞬,尔后红着脸点了下头。 “好……” 用过午膳歇了片刻,赵管家让小四和小泉将提亲所用的彩礼全数搬上了马车座位下的暗格里。 随后小四随他一起驱车赶往两条街外的赵家旧宅,也就是如今的乔家。 一行人到达乔家的时候,乔大柱和杜氏刚收拾妥当,正准备提上这几日采购的礼物,到赵府窜门。 二人听见拍门声和喊声,都不由怔住——正要去赵府呢,人竟然先来了。 回神后,夫妻两不敢耽搁,赶忙跑去把门开了。 “将军,你来了,快请屋里坐。” “唔。” 赵括倒没和二人客气,轻声应和后,各唤了一声伯父和伯母,就抬脚往待客的前厅走,乔瑾瑜紧随其后。 他这两声称呼唤得极为顺溜,乔大柱和杜氏一时都没回过味来,好一会儿才发觉不对劲。 然而不等两人想清楚哪里不对劲,赵管家和小四已经将马车上的彩礼搬了出来,往小院里送。 一匹匹华贵的锦缎,晃得两人不止眼睛发晕,连脑子都有些晕了。 ------------ 第103章 他活一日,便护她一日  杜氏身形晃了晃,一把抓住旁边的乔大柱。 “大柱,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锦缎?” 乔大柱到底是一家之主,比杜氏镇定一些,只晕了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 他拦住抱着几匹锦缎正要往里送的赵管家,客气地问:“赵管家,这些锦缎是怎么回事?” 他不认为这些锦缎是乔瑾瑜买的。 他心里很清楚,以乔瑾瑜的财力,买不起这么多好东西。 赵管家笑得像朵花儿,却故作神秘地卖起了关子。 “不急,等下你就知道了。” 乔大柱和杜氏一头雾水。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只得去前厅找赵括和乔瑾瑜。 乔瑾瑜已经去烧水泡茶了,所以前厅里只有赵括一人。 看看厅中坐着的人,夫妻两交换了一下眼神,一瞬间像是福至心灵一般,两人竟同时猜到了某种可能。 掩去眸中的惊色,两人故作镇定地步入厅中,在赵括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乔瑾瑜的父亲,乔大柱先开了口;“将军,外面那些锦缎是怎么回事?” 赵管家和小四正好抱了锦缎进来,两人默默地将东西放在太师椅中间的茶几上后,就退了出去,继续搬其他东西。 “伯父、伯母,我今日前来,是来向你们提亲的。” 赵括身姿坐得笔直,凝着二人的目光平静而真挚。 “我与瑾瑜情投意合,认定彼此,还望你们能同意这门婚事。” 饶是已经猜到,乔大柱和杜氏还是有些惊讶。 两人看了看对方,虽未言语交流,却是清楚地知道相伴了十年的枕边人心里在想什么。 乔大柱抿着唇,沉吟了一阵,才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人。 “如若瑾瑜真心喜欢将军,将军也真心喜欢瑾瑜,这门亲事,我这个做父亲的,自是毫无异议。” “我只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将军都能一直善待瑾瑜,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赵括点头,神色郑重仿佛发誓一般道:“这点伯父可以放心,只要我活一日,定会敬她护她,不会让她伤心半分。” 赵管家和小四又各自搬了一箱首饰与礼金放到茶几上,随后赵管家从怀里摸出这处小院的房契,一并放到了盛装礼金的箱子里。 “将军,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赵管家笑眯眯道,然后冲乔大柱和杜氏拱了拱手。 “亲家老爷,亲家太太,往后大家便是一家人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乔大柱和杜氏一阵紧张,赶忙起身回礼。 “赵管家客气了,你已经帮了我们许多,怎敢再劳烦你帮忙?”乔大柱言辞恳切,“倒是往后瑾瑜进了赵家,还望赵管家多加照顾。” “我之前帮的都是些小忙而已,至于往后,亲家老爷只管放心,瑾瑜姑娘进了赵家的门,就是赵家的主母,赵府上下都会敬重她的。” 从学堂回来的乔怀安,听见前厅这边有动静就想过来瞧上一瞧,看看是什么人。 一眼瞥见桌上放着的东西,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哇!怎么这么多东西?爹,娘,是姐姐挣钱发达了吗?” ------------ 第104章 用情至深  小家伙一边咋呼着,一边走向那堆东西。 待看清箱子里装着很多白花花的银子,小家伙吓得猛地倒退几步,栽进旁边的椅子里。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怕他吵着了众人,杜氏赶忙上前将他拉进了怀里,让他安静别说话。 乔大柱看了眼那箱银子,面色忽然严肃起来。 “将军,锦缎我收下,将来再当作瑾瑜的嫁妆,给她做些衣裳一起带过去。” “但那箱银子,还请你拿回去,我不是卖女儿。” 乔瑾瑜正好泡好茶端进来,赵括瞥她一眼,道:“伯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也请你明白,这些礼金并不是用来买下瑾瑜一生,这只是我和我娘对她的一点心意,对你们的一点心意。” “从今往后,你们也是我赵括的父母,我理应同她一般孝顺你们。这些银子,便是我孝敬你们的。你们若是不肯收下,便是不肯接纳我这个女婿。” “……” 乔大柱怔住,一时竟接不上话。 杜氏看看默默布茶的人,又瞄了瞄赵括,道:“大柱,你就收下吧,将军待瑾瑜也是一片真心。你不收,倒是真的枉顾了将军的心意。” 乔大柱看了看她,见她眼神温软清澈,面色渐渐松动。 他知道,杜氏是怕他倔脾气上来,伤了赵括和乔瑾瑜之间的情分。 “既是如此,那这些银子我便收下了。” 乔瑾瑜从头到尾都没插嘴,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未来老公,彩礼和婚事的事,交给他们商定就可以了,她用不着操心。 给赵管家和小四送完茶以后,她来到乔怀安跟前,摸了摸他的头。 “你今日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莫不是逃学回来的?” 乔怀安赶紧摇头,就怕自个儿姐姐误会他逃学了伤心。 “我没有逃学,连先生病了,今日没有上课。” “没有便好,你若不用心跟着连先生学,姐可是会罚你。” “阿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就算将来不能做官,也一定要做个会挣钱的贵人,保护爹娘跟你!” 乔怀安郑重其事地保证,末了大眼睛偷偷瞅了瞅赵括,扯扯乔瑾瑜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阿姐,以后将军便是我的姐夫了吗?” 乔瑾瑜看了眼旁边的人,笑了。 “是啊,以后将军便是你姐夫了,你高兴吗?” 乔怀安“嘿嘿”地笑,“阿姐高兴,我便高兴。” 赵括和乔瑾瑜并未在乔家久留,赵管家问乔大柱要了乔瑾瑜的生辰八字后,一行人便启程回了赵府。 乔大柱和杜氏在整理那些彩礼时,发现礼金箱子里放着的房契,都惊讶极了。 杜氏不识字,乔大柱认识的字也不多,但房契二字,乔大柱却是识得的。 两人猜测,那张房契,应该是他们现在住的这间院子的。 杜氏感慨:“看来,将军对瑾瑜用情至深。也幸亏你刚才听了我的话,不然,瑾瑜夹在你们中间,该难受了。” 乔大柱想想也觉得是。 他看得出来,赵括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是个极有原则且坚持原则的人。 他若不退让,最后如果争执起来,为难的可不正是乔瑾瑜吗? 他看看礼金和首饰,道:“这些银子和首饰你收起来放好,等瑾瑜出嫁的时候,首饰便当作她的陪嫁。” ------------ 第105章 天作之合  得了乔瑾瑜的生辰八字,将几人送到赵府后,赵管家转头就去找了城中最有名望的算命先生,将她和赵括的生辰八字一并给了算命先生,给二人八字合婚。 那算命先生一阵推演掐算,最终批了八个大字——金玉良缘天作之合,且选定来年的六月初八为二人成就佳缘的良辰吉日。 得了结果,赵管家欢欢喜喜地揣着算命先生的批言回府,并马上告知了严氏。 严氏听闻消息后激动得大笑了几声,将隔壁院子的赵括都给惊动。 “哈哈!我就说他两很配,是天生一对,现在连算命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一准儿没跑了。” 赵括信步走进严氏的寝屋,就见她拿着张纸笑得合不拢嘴。 “娘,何事笑得这般开心?” 严氏看看朝自己走来的人,眼角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括儿啊,你赵伯刚才拿着你和瑾瑜丫头的八字去找算命先生合婚了。” “那先生说,你跟瑾瑜丫头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娘能不高兴吗?” 赵括没严氏这么激动,但心里对那算命先生的批言倒是十分满意的。 他点点头,问:“那人可有说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明年六月初八!” “这么久……”低低念叨一句,赵括又道:“不过也好,现在开始量尺寸定做喜服,到五月差不多正好能做好。” “娘,你寻个空闲替瑾瑜量一下尺寸,量好了就让人寄回京里,让二叔他们张罗绣娘缝制喜服,顺道也给瑾瑜做些四季换洗的衣物。” “好,我今晚就给瑾瑜丫头将尺寸给量了,明儿就让人送信去京里,让你二叔张罗人缝制。”严氏轻笑。 心道她家括儿还没成亲就知道疼人了,不枉她这些年的悉心教导。 两人婚期定下,这边乔瑾瑜找人定做的锅炉也做好了,送到了乔家。 一家子商量着要不要找人给算算,哪天开张比较好。 商量来商量去,一家子最后决定两天后只要不下雪,就在那天开始卖包子。 这么重要的日子,乔瑾瑜自然是要到场帮忙的。 她将包子馅儿调配好后,就帮着乔大柱和杜氏将车推到了之前选定的地方。 杜氏选的正是人气最旺的明轩街,也就是春秋酒楼所在的那条街。 当天未下雪,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多,几人把摊子摆开后,杜氏就将锅炉的气门给拉开了,炉子里的火渐渐旺了起来。 用水洗了手,再将手擦干,乔大柱和杜氏二人就开始一个扭面团一个包包子。 这么重要的日子,乔瑾瑜自然是要到场帮忙的。 她将包子馅儿调配好后,就帮着乔大柱和杜氏将车推到了之前选定的地方。 杜氏选的正是人气最旺的明轩街,也就是春秋酒楼所在的那条街。 当天未下雪,街上来往的行人很多,几人把摊子摆开后,杜氏就将锅炉的气门给拉开了,炉子里的火渐渐旺了起来。 用水洗了手,再将手擦干,乔大柱和杜氏二人就开始一个扭面团一个包包子。 ------------ 第106章 生意清淡  “猪肉馅的才两文钱?这么便宜?” “竟然还有蔬菜馅的?” 围观的人盯着一家子的摊子议论纷纷,乔瑾瑜微微一笑。 “趁着今儿便宜,你们可以买来尝一尝。若是味道不好,往后再也不买我家的包子就是了。” “若是觉着味道还不错,以后你们想吃包子了,还望多多光顾我家小店,保证个大料足。” 她这番话,自然不是所有人都会买账。 有的人今天不想吃包子,在推车前站了一会儿,看了个新鲜就走开了。 也有人觉得价格确实实惠,买几个尝尝也没什么不好,就在旁边站着等包子上蒸笼出锅。 当然,也有人纯粹是冲着她那张脸才决定买的。 反正在哪儿买都是买,能多看几眼美人不是更好? 因着是头天开张,眼下人也不是很多,乔大柱和杜氏只包了三十个包子。 十五个猪肉馅的,十五个萝卜馅的,一共三屉。 蒸笼一上锅,乔瑾瑜就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柴禾,让火势烧得更旺。 滚滚蒸汽涌上来,不一会儿,包子的香气就随着热气透了出来。 “嗯,好香,光闻着就知道包子的味道不错。” 有壮汉吸吸鼻子,忍不住称赞,他边上的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约莫一刻钟,包子蒸好了,乔大柱将收钱的小铜盆往桌上一摆,负责收钱。 “各位大哥,要猪肉馅的还是萝卜馅的?铜钱扔那个铜盆里就好。” 顺手关上炉子的气门,乔瑾瑜指指桌上的铜盆,随后和杜氏一起将最上面的盖子揭了,准备开卖。 “我两种馅的各来一个。”方才说闻着香的那个壮汉,往铜盆里扔了三个铜板。 “我也是,各来一个吧,先尝尝味道如何。”另一人也往铜盆里扔了三枚铜钱。 杜氏忙用纸袋装了包子递给二人,其余的人,差不多也是两种馅料的各来一个。 过了会儿,方才等包子出锅的人全部买好包子散去,推车前顿时冷清下来。 杜氏和乔大柱见没人了,一人开始数蒸笼里剩下多少包子,一人负责清点铜盆里收到的铜板,合计刚才的成果。 “猪肉的还剩五个,萝卜的还剩六个。”杜氏道。 很快乔大柱也数完了铜板,因着怕数错,他还特地数了两遍。 “总共收了二十九文,刚好对得上。” 对完了账,乔大柱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个小巧的木盒子来,将大部分铜钱都倒了进去,只留两文放在铜盆里。 南齐民间流传着一句古话,做生意的时候,收账的钱匣子一定不能空,得留几个铜板在里面,不然往后生意难做。 后面买包子的人很少。即便乔瑾瑜不时吆喝两句吸引过往行人,过了好一阵,也才卖出去五个包子,还剩两个猪肉馅的和三个萝卜馅的。 杜氏有些发愁,“怎么办?要是一直没人买的话,剩下的这些馅料放到明天不都得坏了吗?还有这些面团也是,到明天都得酸了。” 手搭上她的肩头,乔瑾瑜安慰她:“娘,别急,还早的,今天怎么样也会再卖些出去的。剩下卖不了的,咱包了自己吃,实在吃不了拿来送人也行。” “怀安在梧桐私塾上学,想来同伴不少,这些包子让他拿去送给同伴,今后他在私塾里,也会顺当一些。” ------------ 第107章 该改口了  这世上哪里都讲究人情往来,私塾里也不例外。 乔怀安是个正儿八经的插班生,在私塾里没准会受人排挤。 拿包子做人情虽然有些廉价,但或许能让他多几个亲近的小伙伴。 他这样的年纪,正是需要多些玩伴的时候,不然将来没准就养成了她家将军那样少言寡语的性子。 杜氏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这才稍稍宽心。 又过了许久,等剩下的五个包子卖完了,杜氏和乔大柱这才重新又包了些。 不过这回,两人没再包那么多,只包了十五个。 两人打算中午自己吃几个,余下的慢慢卖。 若在天黑前剩的面团还有很多,晚上回家后就一并包了蒸了,明早再过下蒸笼,让乔怀安带到私塾去。 乔瑾瑜见两人完全应对得过来,陪着二人说了会儿话,便回赵府做午膳了。 午间吃饭的时候,赵括不断往她碗里夹了好些肉。 “多吃些,你现在太瘦了。” 赵括记得很清楚,这次领兵出战之前,乔瑾瑜的双颊还是圆润饱满的,带着些许的婴儿肥。 现在她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整个人显得很是清瘦。 而且,那晚她喝醉了将她抱回房中时,她在他怀中简直轻若无物。 虽说时下人们以瘦为美,赵括却觉得,还是圆润一些的好,不仅仅是因为好看,身体也好些。 “谢谢将军。”旁边严氏也在,乔瑾瑜很是不好意思,脸蛋微红地将赵括给她夹的肉都给吃了。 严氏知她害羞,“哈哈”笑了两声。 “括儿说得没错,丫头你确实太瘦了,要多吃些。” 说罢也夹了块鱼放到她碗里。 “谢谢夫人。”她顺嘴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严氏笑睨着她。 “而且,丫头你是不是应该改口了?你和括儿的婚期都已经定下,按照俗理,你该唤我一声‘婆婆’了。” 乔瑾瑜臊得脸一下红了个通透。 虽然她这人一向大胆,但到底是头一回成婚,以前从未叫过人婆婆。 那两个字,就像烈日似的,烤得她浑身都热烘烘的,快要热出汗来。 赵括瞥了眼她红彤彤的小脸,不动声色地缓解她的不自在。 “你爹娘的包子生意怎么样?可还好?” 低沉悦耳的声音似涓涓细流滑过心田,乔瑾瑜这才感觉身上没那么燥热了。 “才刚开张,生意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不急,慢慢来,我相信后面生意会好起来的。” “唔,这种事确实急不来,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和赵伯说。” “好。” 严氏在一边咬着筷子偷偷瞧着两人,心里忍不住偷乐。 真好,儿子和儿媳妇这么恩爱,她这个老婆子可以不用操心了。 “对了,再过些日子,就该过年了,年货什么的,可以办起来了。” “括儿可还要像往年那般,在过年之前召军中的副将们一起到家中聚聚?” 严氏这么一说,赵括跟乔瑾瑜才意识到,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赵括琢磨了一会儿,道;“罢了,今年便免了吧。即便要聚,直接在酒楼便好,无需在家中,他们太闹腾了。” 乔瑾瑜心中一阵惋惜。 她很想见见赵括的同僚,想看看他的部下都是什么样的人,不过眼下看来,是没机会了。 ------------ 第108章 除夕到来  “对了丫头,除夕那天让你爹娘和弟弟一块儿到府里来吃饭吧。”过了会儿,严氏突然道。 “咱们府里人多,一起热闹一些,也省得你爹娘他们做菜麻烦。” 乔瑾瑜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一来,她爹娘他们人少,做菜确实麻烦。做少了没有年夜饭的气氛,做多了又吃不了。 二来,也省得她到时候纠结,是该陪家人一起吃年夜饭,还是该陪男票和未来婆婆一块吃。 两边的人她都在乎,她都想陪。 “好,等明儿个我就跟我爹娘他们说说这事儿。” 吃着赵括夹的菜,脑海里灵光一闪,乔瑾瑜嘴角贼兮兮地弯起一道轻浅的弧度。 年夜饭热闹吧? 热闹了就要喝酒吧? 到时候……嘿嘿,她不就可以假装喝醉,乘机吃她家将军的豆腐了吗? 啊,除夕啊除夕,你快点来! 上天似乎听见了某人内心的强烈渴求,后面的日子,竟是真的过得很快。 恍若眨眼间,便到了过年这一天。 这天,乔瑾瑜很忙。 吃了早点后,她就开始准备年夜饭所需的各种食材。 将所有的菜该洗干净的洗干净,该切块的切块,该切丁的切丁,放在各种盛装的器皿里。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乔大柱和杜氏同意了到赵家一起过年的事。 在自个儿家里吃了几个包子,两人就带着乔怀安来到了赵家,到厨房帮她打下手。 这会儿,乔大柱正拎着只刚拔完毛的鸡走进来,让杜氏帮着打了盆水,将鸡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随后将鸡扔到了砧板上。 “瑾瑜,这鸡等下要宰成小块吗?” “不用,爹你等下把内脏什么的清理干净就行了,我打算整只鸡直接清炖。” 鸡扔在陶罐里,配上红枣等物,慢火炖上个把时辰,汤鲜肉美老少咸宜,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做这道菜很是合适。 “阿姐,你怎么会做这么多菜?好厉害。” 在案桌前转了一圈的乔怀安一脸崇拜地看着乔瑾瑜。 虽然菜还未开始做,只是切好了放在那里。 扣肉也才刚装完盘,还未上锅蒸。 乔怀安就是觉得,会做那么多种菜式的乔瑾瑜很厉害。 乔瑾瑜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笑容很深。 “姐厉害吧?回头姐教你几招,等你将来娶媳妇儿了,你就做给你媳妇儿吃,姐保管你媳妇儿将你当菩萨一样崇拜。” 乔怀安被她给逗得脸颊通红,连说话都结巴了。 “娶……娶什么媳妇儿,我我……我还小哪。” “姐知道你现在还小,所以才说将来啊。” 乔瑾瑜手中的菜刀动得飞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将胡萝卜和莴笋切好了丝。 乔怀安在一旁看着她娴熟的刀工,眼睛都看得瞪圆了——这刀功,要学的话,得学很久吧? 将胡萝卜和莴笋装到盘子里,乔瑾瑜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放下菜刀,她跑到门口贼头贼脑地看了看四周,见没其他人过来,她赶紧将自家爹娘叫到一起。 “爹、娘,有件事我得先和你们通个气儿。” 乔怀安从旁边挤进来,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姐,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 第109章 要不要这么暖  “瑾瑜,有什么话你直说。”乔大柱一副天塌下来他会顶着的架势。 看看三人,乔瑾瑜认真道:“爹、娘,你们也知道,我的厨艺一开始并不好,是后来进了赵府做得多了,才慢慢好了起来。” “但当初为了能留在赵府,让夫人他们相信我厨艺不错,我骗夫人他们说,我娘以前是厨子,去世前留下了一本菜谱,我靠着那本菜谱学会了很多菜式。” “我也知道,骗人不好,但当时实在是情非得已。现在,我和将军都要成亲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当初骗了他们。” 说完,乔瑾瑜委屈巴巴地看着乔大柱和杜氏。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他们能帮着自己圆了这个谎。 这事本来是小事,她早就抛到了脑后。 但在刚才,她猛然想起来,这要万一,严氏和赵括问起乔大柱她生母的事,乔大柱照实说了,赵括不就会发现她当初是在蒙他吗? 发现她蒙他还不算什么,倘若赵括和乔大柱当场对质,她就没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做中原菜了。 所以,她这才赶忙和乔大柱他们对口风,以免漏了馅儿。 当初的情形如何,乔大柱自然是清楚的。 若非仇家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想着把乔瑾瑜送到赵府来。 他明白,乔瑾瑜也是没办法,不得已才编了个谎。 现在乔瑾瑜和赵括都要成亲了,有些事,还是不要让赵括知道的好。 念及此,乔大柱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跟你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闻言乔瑾瑜心头一松,正要吁出口气,赵括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你们在聊什么呢?” 一瞬间乔瑾瑜的魂都差点给吓飞了。 还是杜氏反应快,笑道:“没什么,我们在说怀安哪,让他在私塾里听话些,什么该说什么该做,自己心里得清楚,别什么事都跟着那些小公子瞎起哄。” 见赵括的目光看向自己,乔怀安忙点了点头。 “嗯,我们就是在说这事!” 他姐嘱托他们的事,他是一定会保密到底的! 赵括对几人的话完全没有起疑。 他看了看案桌和灶头上放着的各种食材,卷了卷自己的袖子,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样子。 “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见他没有起疑,乔瑾瑜松了口气,随即心头一暖。 她家赵将军竟然准备给她打下手? 要不要这么暖? 笑着上前,乔瑾瑜亲昵地抱住赵括的手臂,带着他往外走。 “不用了将军,厨房的事就交给我,你只管等着晚上吃就好了。” 赵括拗不过她,嘱咐她做饭的时候仔细些,莫要伤到自己后就走了。 夜晚很快来临。 赵管家让小四和小泉在会客的前厅将两张桌子拼接起来,随后带着二人帮忙传菜。 待菜上齐,严氏也从后院赶了过来。 看着满桌佳肴,严氏的食欲一下子就被勾起。 不单是她,就连赵括,看了也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亲家公,亲家母,快坐,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严氏热络地招呼着乔大柱和严氏。 ------------ 第110章 各自的小九九  对于“亲家”这个称呼,乔大柱和严氏还不是很适应,一阵慌张地回:“亲家请坐。” 严氏知道他们拘谨,也就大方地先落座了,免得他们不敢入座。 “爹,娘,怀安,你们也坐吧,就坐这里。” 乔瑾瑜领着三人到严氏旁边的位置入座,随后她自己和赵括在三人对面坐下,赵管家则在她旁边,小四和小泉坐在最后。 严氏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怎么没有酒啊?今儿个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少得了酒?老赵,去拿几坛酒来。” “唉!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赵管家一拍自己脑门,“夫人等着,我这就去拿。” 赵管家小跑着跑了开去,不一会儿就抱着两坛酒跑了回来。 酒是早几天就买好的,是严氏和赵括都爱喝的海棠艳。 这酒名字虽然有些艳俗,但酒却是好酒。 就算是和宫里御用的贡酒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亲自给赵括、严氏和乔大柱各倒了一杯,赵管家来到乔瑾瑜身侧。 “瑾瑜姑娘,可要来一杯?” 那日乔瑾瑜喝醉的场景,赵管家可是还记得的。 他心里是巴不得乔瑾瑜今晚能喝醉,然后和他家将军的关系,说不定能飞快地更进一步。 乔瑾瑜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很是乐意地拿起身前的酒杯。 “给我也来些吧。” “好,你把酒杯拿好了。” 等小四和小泉也倒好了酒,严氏端起杯子,看着桌上众人。 “一晃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很高兴,去年在的人今年依然在。” “我更高兴,括儿能遇上瑾瑜丫头,我与亲家公和亲家母能结下这门亲事。” 她说着将手中的杯子对着众人举了举,“这杯酒,我敬大家,愿大家来年事事顺心,一切如意。” 话落,众人都跟着她将杯中的酒给喝了。 连不会喝酒的杜氏和乔怀安,也以茶代酒喝了一口。 “好了,开始吃吧,别拘谨也别客气,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年夜饭正式开席,面对满桌的美食诱惑,桌上的人就是想拘谨也拘谨不起来。 不管是炖鸡还是跺脚鲤鱼或者梅菜扣肉,每一道菜都直击味蕾,美味得让人胃口大开。 约莫过了两刻钟,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吃饭的速度也就放缓,边吃边喝边聊。 明儿个是初一不用早起,小四和小泉就似脱缰的野马,竟在那里玩起猜拳来,赢的人吃菜,输的人喝酒。 喝着喝着,两人就勾肩搭背地讲起故事来,都是往日里他们从茶楼听来的。 两人都有些喝高了,边说边在那儿摇摇晃晃地比划,神态动作瞧着比他们说的故事还要有趣,逗得乔怀安大笑不止。 乔瑾瑜看看兴奋的小家伙,摇了摇头,就自个儿寻了海棠艳倒满了杯子。 “爹、娘,这杯酒我敬你们,感谢你们将我抚养成人护我平安。” 这是她第一次敬酒,乔大柱和杜氏一时心绪浮动,眼眶竟有些发热。 压下那股热意,乔大柱端起酒杯二话不说就喝了个干净,杜氏则是抿了口茶。 敬完父母又敬了严氏,乔瑾瑜随后敬赵括。 “将军,这杯酒我敬你,愿你往后缝战必胜,身体康健。” 赵括看她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明显已是有些醉了,压住她的手。 “别喝了,这酒比之女儿红后劲更强,当心明早起来头晕。” ------------ 第111章 将军你为何冷冰冰的  微微一笑,乔瑾瑜拿开了按住手腕的那只手。 “不碍事的,今儿个高兴,将军便让我喝个痛快吧。况且,有将军在,即便喝醉了也不怕。” 她这句“有将军在,即便喝醉了也不怕”,仿似带着神奇的魔力,轻飘飘钻进赵括耳里,赵括脑海中顿时便蹦出个奇异的念头。 别说多喝几杯了,只要她不做杀人放火的事,别的什么都可以。 “括儿啊,今儿个是大年夜,既然瑾瑜丫头高兴,你便让她喝个尽兴吧。大不了,明早让你赵伯给她煮碗醒酒汤便是。”严氏也在一旁柔声规劝。 她早就想抱孙子了,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乔瑾瑜和赵括今晚都喝醉,然后酒后乱性发生点什么。 虽说两人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但到底要到六月,她觉得这时间也隔得太久了些。 偏生两人都恪守成规,平日里相处都本本分分,没有一点越矩的地方,她便只能寄希望于酒水了。 万一乔瑾瑜有喜了,待到成亲的时候,那可就是双喜临门的美事。 严氏都这么说了,赵括自然不会再加以阻拦。 冲乔瑾瑜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随意喝了以后,他便端起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看他喝下,乔瑾瑜紧随其后将杯中的酒也给喝了,随后又小酌了两杯。 海棠艳入口香醇柔滑,口感比之女儿红更好,乔瑾瑜是当真想多喝几杯喝个痛快的。 但她没忘记自个儿今晚的任务,喝了两杯后便强压下肚子里的馋虫。 手支着下巴,水濛濛的眼睛盯着手舞足蹈的小四和小泉看了一会儿后,她转过头来,呆愣愣地盯着赵括瞧。 “将军啊,你怎么……怎么有两个脑袋?” 右手食指在空中比划了一阵,她似乎是想指出哪个脑袋才是真正的赵括。 结果手指点了个空,人直直地就往赵括扑了过去。 幸亏赵括反应敏捷,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手一抬便将她稳稳扶住。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严氏别提多高兴了,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敛下想要拍手庆贺的冲动,她冲赵括道:“看来瑾瑜丫头醉得不轻,括儿啊,你先送她回房休息吧,我跟你岳父岳母再聊聊体己话。老赵,你去帮他们掌下灯。” “好嘞。将军,你先等等,我去提盏灯过来。” 视线在空中与严氏一瞬交错,赵管家就起身去寻了盏提灯过来。 “伯父、伯母,我先失陪了。” 跟乔大柱和杜氏打了招呼,赵括将怀里醉醺醺的人打横抱起,跟在赵管家身后去了后院。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前厅的那一刻,他怀中原本醉得人事不省的人,嘴角浅浅弯起。 待将赵括护送回乔瑾瑜的屋子,赵管家麻溜地将屋里的灯和香炉都给点燃了,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 “将军,老奴去打盆热水来,你给瑾瑜姑娘擦把脸吧。就这么睡,瑾瑜姑娘等会儿该不舒服了。” 忙活了一天,又在厨房熏了一天的油烟,这脸也确实该脏了,赵括便颔首应允。 “嗯,赵伯你去吧。” 等关门声传来,装醉的乔瑾瑜立即不舒服地“哼”了声,还在床上翻了翻身,嘴里振振有词。 “将军啊,你为什么一直都冷冰冰的呢?” ------------ 第112章 为非作歹  乔瑾瑜声音轻得跟小奶猫似的,却也能保证赵括听得清楚。 有那么一瞬,赵括以为她醒了。 但低头一看,却见她双眼闭着,一张小脸儿也难受地皱成一团,整个人明显是迷糊的,在说胡话。 在床沿坐下,替乔瑾瑜掖了掖被角,赵括这才开始认真深思她刚才说的胡话。 人们都说酒后吐真言。 人在醉酒状态下,意识虽然不清醒,但说的话,却往往最能反映他们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冷冰冰的? 她是觉得他对她太过冷淡了吗? 若说他平时对她太冷淡了,那要怎样才算热情? 多陪她说解闷?时常逗她笑? “难受,好难受啊,将军……”轻软的嘟哝声拉回赵括的神思。 他看看脸颊通红的人,估摸着乔瑾瑜是觉得热,于是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乔瑾瑜却忽的一把推开身上的被子,翻身趴在床沿一阵干呕。 最后到底什么都没吐出来,乔瑾瑜却似清醒了一两分,抬起一双水汽迷蒙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软弱无骨地往他怀里依偎过来。 “将军,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 赵括浑身一震霎时绷紧,恍若一尊雕塑般,挺直了脊背直挺挺地坐在那里,连脑子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依偎在怀中的人儿却还不安分,一手抓着他的衣襟,一手在他胸前毫无章法地一阵乱点乱画。 “嗯,看来应该是做梦。如果不是做梦,将军你一定会一把将我给推开的。” 手下摸着向往已久的胸膛,乔瑾瑜爱娇地在赵括怀里蹭了蹭。 不过,隔着厚重的衣料,终究有些不满足。 于是借着醉酒作掩护,乔瑾瑜大着胆子,手顺着赵括的襟口滑了进去。 指尖下细腻紧实的触感传来,乔瑾瑜在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真好,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给摸到了,这一天真不容易啊。 随后她又想,既然摸都摸了,不如多摸几下? 她正想继续为非作歹,赵括却蓦地抓住她作祟的手,将她的手从衣襟下抓了出来。 赵括的呼吸有些急促,呼出的气也透着烫人的热度。 他低下头,看着刚才“轻薄”自己的人,一双眸子幽沉得仿佛要将人给吞进肚子里。 “你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赵括问,语声低哑而惑人。 若是醉着,那小手怎会长了眼睛似的直往他怀里钻? 若是醒着,又怎会这般大胆? 乔瑾瑜抬起迷蒙的小脸,一脸懵懂无辜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要不要一鼓作气直接把她家赵将军给强吻了? 若是赵将军事后追究起来,她就推说她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得了? 视线落到那双唇上,乔瑾瑜呆萌地眨眨眼。 “将军,你今天看起来好诱人啊。” 趁着赵括发愣之际,她在他怀中探起身来,快准狠地对准那双她觊觎已久的唇就是吧唧一口,末了还傻气地咂咂嘴。 “果然很可口。” 一霎间,赵括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了,噼里啪啦的甚是猛烈。 ------------ 第113章 不对劲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乔瑾瑜,在“逞凶”之后,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热。 那热意似乎从骨子里透出来,烧得她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依偎进赵括怀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她这是酒劲上头了?但上次喝醉好像没这么热呀。 她还在纳闷,被她占便宜又被她偷袭的赵括却突然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也如她刚才一般快准狠地捉住了她的手,然后搂着她在床上一滚,就将她压在了身下,深黑的眸子沉沉地锁住她。 “乔瑾瑜。”赵括头一回连着姓喊她的全名,“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在装醉!” 脑袋发晕的乔瑾瑜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家傻里傻气的赵将军开始怀疑她了吗? 坦白貌似是明智的选择,但继续装醉似乎也挺好玩的。 嘴角一弯,乔瑾瑜柔软的小手爬上赵括的脸庞,继续堂而皇之地撩拨他调戏他,嘴里软软嘟哝:“将军,你知道吗,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这里,满满装的都是你。”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心房的位置,赵括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瞳孔倏地一黯。 下一瞬她只觉眼前一暗,接着唇上便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鼻息间全是属于她家将军的气息。 乔瑾瑜瞪着眼,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随即却感觉身上好似着火了一般,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尤其是身体内里,好似极度缺水,燥热得厉害。 她张开唇,想要让赵括放开她,她想喝水,孰料却恰好开了门户,给了赵括可乘之机,趁机溜了进去。 赵括没有经验,全是凭着传承了数千年的男性本能,在她唇上一阵胡乱啃咬。 身体上的疼痛刺激,缓解了她的燥热难受,但很快又卷土重来。 晕晕乎乎之际,乔瑾瑜脑子里猛地蹿出个念头。 她现在这状况,咋那么有点像中了那什么传说中的鬼东西? 这念头一出,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卯足了劲将身上的人推了开去。 “将军,好像……不太对劲,你有没有觉得很热?我感觉自己快热死了。” 胸膛剧烈起伏着,赵括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看着乔瑾瑜红肿的双唇,他脑海里的第一念头是懊恼,方才一时冲动,他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随后他才注意乔瑾瑜说的话。 他也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正常的燥热,尤其是他运功调息了一会儿后,这样的燥热并未完全消散,他便知道,是真的不对劲。 不过他的状况明显要比乔瑾瑜好些,就他运功调息的功夫,乔瑾瑜已经热得额头冒汗了。 站起身,他大步去到窗户前,迅速将屋里的窗户全部给开了。 一阵凉风袭来,他身上的燥意瞬时又去了大半,他开始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起身,他大步去到窗户前,迅速将屋里的窗户全部给开了。 一阵凉风袭来,他身上的燥意瞬时又去了大半,他开始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114章 她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到底是身体强壮,克制力又强,在寒风里站了会儿,赵括身上的热度便如潮水般消退殆尽。 他立在门口,看了眼床上神情难受的小脸儿,将大开的房门带上,转身就去找赵管家了。 躺在床上的乔瑾瑜难受地扯了扯衣襟。 她没有赵括的体质,也没有赵括的内力护体,从窗户灌进来的冷风虽然暂时缓解了她体表的高温,但终究治标不治本,她感觉身体里还是热得厉害。 虚软无力地爬起来,她摇摇晃晃地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灌下去。 冰凉的液体滑过肺腑,她登时觉得自己像是火海里重生了一般,浑身无比的痛快,连热得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右手支着下巴,半边身子软绵绵地倚着圆桌,她看看房中被赵括搬出去又给搬了回来香炉,也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饭是和大伙一起吃的,酒也是跟大伙一起喝的,她和赵括会中招,也只能是这只香炉出了问题。 猜想着背后的主使和意图,乔瑾瑜除了觉得好笑,余下的便是无奈。 她估摸着,整件事应该是严氏主导的,无非是为了让她和赵括早日圆房,好早日抱上孙子。 她也想早些睡了她家赵将军,但这种事情急不来,应该任它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关键是,她其实也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若按照现代律法来算,她还是个未成年来的。 她自己都是个孩子,还生什么孩子? 乔瑾瑜正在想她将来什么时候要孩子合适,门“吱呀”一声被人给推开了,方才离开的赵括去而复返。 赵括手中端着碗热水,稳步来到她跟前,一本正经地说:“把这喝了,赵伯刚给你煮的醒酒汤。” 乔瑾瑜瞅着那碗所谓的“醒酒汤”,眉尾差点抽起来。 醒酒汤? 逗她的么? 她家赵将军竟然还学会撒谎了。 这明明就是白水兑了药粉,她都能清楚闻到药粉的味道了。 不过,想着自个儿目前正在装醉,乔瑾瑜很是配合地将“醒酒汤”给喝了。 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跟喝醉的人没什么两样,手一直在抖啊抖的,抖了好一会儿才给抖进嘴里。 喝完“醒酒汤”,她软弱无骨地就往桌上趴下去,一副困极的模样,手中的碗同时滑落,往地上掉去,势要将装醉进行到底。 赵括一直盯着她,见碗掉落,赶忙弯腰伸手接住,再轻轻放回桌上。 看着她此刻静谧无害不谙世事的小脸,赵括心头原先的那点怀疑,渐渐消散无踪。 将她抱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放下床幔,这回,赵括没再多留,替她关上窗户就返身离开了房间。 待屋子里静下来,回想着方才的一切,乔瑾瑜兴奋得在床上滚了几圈。 她家赵将军竟然亲她了。 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总归是他主动的,看来她的撩拨很奏效。 乔瑾瑜在床上兴奋得打滚时,赵管家正冷汗涔涔地立在赵括的书房中央。 从将他叫到书房,赵括就没说过一个字,只冷冰冰地坐在案桌后,浑身释放的冷气能冻死个人。 ------------ 第115章 确实很美妙  到底是做了错事,赵括不动如山,赵管家便也不敢擅动,只微微低垂着头,一副认错悔过的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赵管家的腿都开始发麻了,案桌后的人方才出声。 “赵伯,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有些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管家一愣,随即赶忙躬身。 “是,将军放心,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保证这绝对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先回去吧,看看娘和伯父伯母那里还有什么需要。” “是,老奴告退。” 退出书房,赵管家如蒙大赦般呼出一口长气,拍了拍胸口。 娘啊,方才真是吓死他了,他险些以为自己会被潜回京城,幸好没有。 庆幸完毕,赵管家又将卖药给他的人给暗骂了一通。 都是药不好,如果药性强,他家将军哪里会发现问题,即便发现也得等到明儿个上午了。 到那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家将军哪里会想到找他算账,只怕赏他都来不及,他可是过来人。 一边摇头叹息今晚的计划竟然失败了,赵管家一边去往前厅,看严氏那里还有什么吩咐。 书房里,待赵管家离开后,赵括紧绷的面色渐渐舒展开来。 他知道,赵管家敢这么做,定然是他娘严氏授意的,所以他才没有发火,只是警告了一番,以防往后两人再擅作主张背着他胡来。 靠在椅背里,赵括脑海中不自觉便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眸色暗沉了几分。 难怪他军中那些有了家眷的部下,训练一结束就嚷着要回家。 还时常背着他跟其他士兵说男女之事如何美妙云云,比做神仙还快活。 原来,确实很美妙…… 第二天,赵府里的人都起得颇晚。 小四和小泉昨晚喝得烂醉,是赵管家将他们两人送回房的。 两人起来后头疼欲裂,赶紧去找赵管家给他们煮醒酒汤了。 严氏已经得知昨晚的计划最终没成,心里是惋惜得不行。 随后和赵管家一样,也将卖药的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害她抱不到孙子。 昨晚同严氏聊到很晚,乔大柱他们是在赵府歇下的。 和严氏告了辞,三人就离开赵府回了自个儿家里。 乔瑾瑜喝了那晚“醒酒汤”,倒是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大天亮。 大年初一有穿新衣的习俗,欢欢喜喜地从柜子里挑了套新衣换上,又梳了个别致的发式,戴上赵括送她的发簪,她这才出了房门,去打热水洗漱,顺带将早饭也给吃了。 吃完早饭回来,赵括已经在房中等她。 她笑盈盈进屋,神色自然地将脸盆放到架子上。 “将军,这么早就来了?” 视线在她脸上扫了扫,又扫过她头上那只玉簪,赵括也没和她绕弯子,直接问:“昨晚的事,你可还记得?” 乔瑾瑜眨眨眼,一脸的迷茫。 “昨晚?我就记得昨晚我敬将军酒了,后来好像就醉了,我再一睁眼,天就亮了。” 说着她脸上浮现羞赧,“昨晚又是将军送我回来的对不对?这已经是第二回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碰酒了。即便喝也只喝一点点。” ------------ 第116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赵将军  她的动作和表情都很自然,看不出一点的演戏做作姿态,赵括便也就信了,没再继续追问。 只是目光在触及她绯红的两片樱唇时,脑海里仍旧会不自觉地蹦出昨晚的画面来。 怕自己胡思乱想下去,赵括主动挑起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今日城外有庙会,你可想去?” 正月初一吃汤圆,上香拜佛,是南齐国流传了几百年的传统。 在这天,大多数人都会去庙会转一转,在菩萨面前上柱香,祈求菩萨保佑一年顺遂安康。 乔瑾瑜本人对逛庙会和上香是没兴趣的,但她却想替赵括上柱香,求菩萨保佑他往后征战不会受伤,遂点了点头。 “嗯,去走走吧,我以前还没逛过庙会的。” “那好,你先坐会儿,我去叫赵伯准备。” 约莫过了一刻夺钟,赵管家就来回禀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等乔瑾瑜跟着赵括来到门口,门外竟然停着两辆马车,严氏在后面一辆车上挑起帘子。 “括儿,瑾瑜丫头,快上车,我今儿个也随你们一起去静安寺上香。” 严氏想去,自然无人阻拦,赵括和乔瑾瑜便上了前面一辆马车,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小巷,前往静安寺。 静安寺是有名的香火圣地,就在信阳城南门外三里地远,是信阳城和附近乡镇的百姓上香祈福的首选之地。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在山脚停下。 小四和小泉提上赵管家准备的香烛,一行人便开始爬山。 乔瑾瑜不爱爬山,但好在静安寺所在的山不高不陡,不过两刻钟,一行人就爬到了山顶。 “老赵,快把香给我拿来。” 一进寺庙的山门,严氏就迫不及待让赵管家给她拿香。 唯恐迟了,她的香就找不到地方可插,菩萨便听不见她的祈求了。 赵管家将香烛递给她,她便急急忙忙挤进人群,寻了地儿将烛火点燃,然后跑进了寺庙大堂,寻了蒲团跪了上去。 “菩萨啊菩萨,恳求您保佑我儿余生平安,保佑我儿媳能早日为我括儿开枝散叶,甭管孙子孙女,我都喜欢。” 乔瑾瑜没那么着急,跟着赵括慢慢悠悠在后头走着。 信阳城中的百姓就没有几个不认识赵括的,众人都知因为有他在战场上浴血杀敌,才有信阳的一方安宁,众人心里都将他当作半个神明来敬畏着。 于是,一路上,不停有人向赵括问候,赵括虽然不喜言谈,却也很有耐心地一一点头当作答复。 待与两人错过身,那些百姓不禁好奇地凑到一起。 “咦,将军身旁那位姑娘是谁啊?我瞧着挺面善的。” “依我看八成是将军的心上人,你看他两站在一块儿多般配?” “确实很般配,唉,将军的终身大事总算有着落了,想想真是让人欣慰。” 赵括耳力极佳,将身后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 他低头,看了眼与自己相距不过两寸的纤纤素手,手一抬,牢牢握住。 “走吧,稍微快些,不然娘该等急了。” 乔瑾瑜心中仿似被闪电击中,惊讶得不行。 她家赵将军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牵她的手? 这是她家冷淡庄重的赵将军会做的事? ------------ 第117章 碰上熟人  不过惊讶归惊讶,乔瑾瑜并未将手给抽回来,而是大大方方地任由赵括给牵着。 稳重内敛的赵将军都不怕被人给瞧见,她怕什么? 正好告诉那些明里暗里惦记她家赵将军的人,她家赵将军已经是有主的人了。 那个主就是她! 来到静安寺大堂,赵括才松开乔瑾瑜的手。 从赵管家手中接过香,又到一旁点燃,乔瑾瑜也学着其他香客的模样,在蒲团上跪下,闭上眼虔诚祈福。 菩萨,信女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您保佑将军今后平安顺遂,在战场上遇上危险都能逢凶化吉…… 祈祷完,又拜了三拜,乔瑾瑜正要起身将香插进香炉,忽听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哈哈!真是巧!没想到竟然能在静安寺碰上将军,将军也来这里上香吗?” 钱知府? 乔瑾瑜回头看了一眼,果见大腹便便的钱知府大摇大摆地走近,他身后跟着两位妇人,一位姑娘,还有一位小少年。 其中一位妇人和那位姑娘她认识,正是去年去过赵府的钱夫人和她的女儿。 另外那位夫人,五官虽不及钱夫人标致端庄,但衣着和妆容却明艳动人,而且模样瞧着也比钱夫人年轻许多。 乔瑾瑜猜测,那妇人应该是钱知府的妾室。 而那位小少年,则应当是钱知府与他的妾室所生的儿子。 正室和女儿,妾室和儿子,啧,又是一个渣男嫌弃老婆生不出儿子转而娶了小妾的狗血故事! “正好今日得闲,便陪家母到静安寺来上柱香。”赵括淡淡解释。 “哦?令尊也来了?” 钱知府往前面跪着的人群里扫了眼,很快锁定严氏的身影,也瞥见正往香炉里插香的乔瑾瑜。 收回目光,他笑笑,微微侧身向赵括介绍身后的人。 “下官的夫人和小女将军已经认识,这是下官的爱妾以及犬子,还不快见过将军?” 钱夫人和钱姑娘都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举止和神色端庄而恭敬。 那位钱知府的爱妾,却是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表现得很是热络。 “见过将军,早就听说将军威名,今日总算是得见了。” 赵括神色淡漠地点了下头,就算是认识了,并未有说话的打算。 那爱妾脸上的笑僵了僵,颇有些尴尬,尔后揽住身旁的小少年。 “老爷,我跟峰儿先去上香了,你跟将军慢慢聊。” 钱知府神情很是温和,语气也是透着宠爱的。 “嗯,你跟峰儿先去,当心别烧着了手。” “诶。” 与钱知府和小妾的“浓情蜜意”相比,钱夫人跟钱知府的关系就要冷淡多了。 她和自己的女儿钱玉菀提着竹篮,默默来到菩萨的铜像前上香祈福。 已经上完香的乔瑾瑜与钱玉菀擦身而过时,那种浑身发麻的反应又出现了。 乔瑾瑜搓搓手臂,安抚着自己敏感的神经,小步来到严氏身侧,不动声色地观察钱夫人母女。 严氏也已上完了香,正抱着签筒求签,签筒“唰唰唰”响了一阵,一支竹签“啪”一声掉了出来。 ------------ 第118章 看着就是有福气的  严氏摇晃签筒的动作顿住,欢喜地睁开眼。 “老赵,这给你,你把签筒放回去。” 一手将签筒递给旁边的赵管家,一手捡起地上的竹签,严氏神色激动地拿着竹签去找寺庙里的僧人解读签文去了,就跟现代的人拿着彩票去领奖差不多。 乔瑾瑜很好奇她求的是什么签,跟着过去看热闹。 “大师,烦劳你帮我看下二十七号的签文讲的是什么。” 严氏将竹签递给解签的和尚,那和尚找到二十七号签文对应的文注,笑问:“敢问施主求的是什么?” “求的子孙,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严氏急切道,压根都没注意她身后还站着乔瑾瑜。 乔瑾瑜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她是知道严氏急着抱孙子,但没想到竟然都急得来问菩萨了,这种事菩萨怎么会知道? 况且,她和赵括都还没成亲呢,再着急抱孙,就不能等成亲之后再说? “施主,您有些心急啊,这签文上说,您儿子还未成亲的。” 乔瑾瑜眼中划过奇异的亮光——哟!这和尚还是位高僧啊! “唉!”严氏叹了口气,脸色看起来跟霜打的茄子差不多。 “是没成亲,才刚定下婚期,我这不是着急嘛,所以才想问问菩萨,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大师,你不知道,我那儿子都一把年纪了,别人在他这个岁数,孩子都得快十岁了。” “呵呵!”那和尚笑容和蔼,“施主,你也莫叹气,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签文上说了,贵公子将来会儿孙满堂。” “唉,谢谢大师了。”严氏终究有些不开心,神色焉焉地站起身来。 一转身,却见乔瑾瑜就立在不到五尺远的地方,她惊讶地瞪大眼。 “瑾瑜丫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乔瑾瑜微微一笑,“刚来,夫人的签解完了?” 解签文的和尚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笑容慈祥宛若大堂里放着的那尊弥勒佛。 “这位姑娘的面相,瞧着可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哦?大师还会看相?”乔瑾瑜抬眼看去,心底忽然起了些与和尚攀谈的兴趣。 “略通一二。”那和尚很是谦逊。 视线在严氏和乔瑾瑜之间来回流转了几次,和尚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想必与施主的公子定亲的,便是这位姑娘了,这可是天赐良缘,施主就放宽心等着吧。” 乔瑾瑜:“……” 大师,您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怕和尚再吐出别的阔论,乔瑾瑜断了与和尚攀谈的心思。 她和严氏刚从签房出来,迎面就碰上了钱夫人和钱玉菀。二人冲严氏打了招呼,就进了签房。 乔瑾瑜步子顿了顿,有心想听听看二人求什么。 但一想偷听墙角貌似是小人所为,她便打消了念头,跟着严氏去找赵括了。 签房里,和尚拿着钱夫人递过去的签文,客气地问:“不知施主求什么?” “我女儿的姻缘。”钱夫人道。 “施主,你这签可是不太好……” “怎么说?可有化解之法?”钱夫人紧张地问。 “这世间一切讲究因果机缘,有时求得太多,反而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若论化解之法,唯有在最初时放弃执念,方是正道。” ------------ 第119章 赵将军吃醋  解完签,添完香油钱,一行人在寺里转了一圈,直等到中午在寺里用过了斋饭,才启程下山回府。 刚过完年,军营里没什么事,赵括待在府中的时间难得的多了起来,乔瑾瑜因此也就多了些见到赵括的机会。 一得空,乔瑾瑜就会泡上赵括爱喝的茶,再拿上些瓜子或者果脯,往赵括的书房里钻。 赵括在案桌后看书,她就在一旁嗑瓜子嚼果脯,看赵括托赵管家给她买回来的游记和话本子。 以往赵括都是一个人待在书房,清清静静的。 书房里突然多出个人陪他,还有那些果壳被咬碎的声音不时蹦出,他除了一开始的不习惯。 渐渐的,倒也对乔瑾瑜制造出的噪音习以为常,心想这大概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就这么闲散地过了几日,京中突然传来圣旨。 二月里当今圣上年满五十,要办五十大寿,皇上宣赵括和严氏回京参加寿宴。 皇帝的命令自然不能违抗,于是什么时候启程,要带哪些人,就成了赵括和严氏商议的问题。 “皇上的寿辰在二月初九,从信阳到京城得半个多月,过些日子再出发倒也不迟。”严氏道。 “不过,我和你得有两年不曾与你二叔一家见面了,早些回去,倒是能多些时日和他们团聚。” “省得到时边关突发动荡,你得急急赶回来,没时间和他们叙旧。” 赵括点头,“唔,那过两日便启程吧,等下便让赵伯开始张罗,小泉留下来照看府邸。” “那瑾瑜丫头呢?你要带上她吗?”严氏看着赵括。 “这一去,少说一个月,多则两三月。几个月见不到瑾瑜丫头,你怕是会想得紧。” 赵括默了默,“等下我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随我们一起去京城,毕竟她父母和弟弟都在信阳,她不一定舍得离开他们。” “嗯,你让她尽快拿个主意。她若愿意去那自然是最好的,正好也让你二叔二婶见见他们未来的侄儿媳妇。” 与严氏定好了出发的日子,赵括便去找乔瑾瑜了。 正巧她去帮乔大柱他们卖包子了,他想了想,便直接去了明轩街。 “大哥,你的包子,一个猪肉馅一个萝卜馅,你拿好了啊。” “妹子,给我来两个萝卜馅的,你这萝卜馅的包子做得好啊,我家那小崽子每天都嚷着要吃你家的萝卜包子。” “小公子喜欢就好,看在大哥你经常照顾我家生意的份上,今儿个我多送你一个包子。” “哈哈!那就谢谢妹子了!” 远远瞅见推车前对着壮汉笑逐颜开的佳人,以及周围那些男人在乔瑾瑜脸上生根的眼神,赵括心头突然有些吃味。 她在卖包子时,是不是对每个人都笑得这么灿烂? 那些买包子的人,是不是一个个的都盯着她看?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送完包子,一抬眼瞥见人群里甚是显眼的身影,乔瑾瑜举起手臂冲赵括挥了挥手。 赵括抿了抿唇,快步走了过去。 “将军,你来了,要不要尝个包子?我家的包子你还没吃过哪。” 乔瑾瑜笑得眉眼弯弯,跟花蜜似的甜,一边将客人要的包子装好了递过去。 ------------ 第120章 取悦了他  赵括瞥一眼那些偷偷摸摸想偷瞄她但是又畏惧他的人,脸色有些微的发沉。 “来一个吧,我尝尝看。” “嗯,等着啊。” 从蒸笼里随手夹了个萝卜馅儿的出来,乔瑾瑜麻溜地用纸包好递给了赵括。 “将军,小心烫。” 听得那句温软的关心,赵括阴沉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他拿着包子,任由包子自然冷却,淡声道:“京里今天来了圣旨,下个月初九皇上要庆贺五十大寿,皇上召我和娘进京参加寿宴。” “我来是想问问你,要不要随我进京看看,正好也见见我二叔二婶他们。” 乔瑾瑜愣了愣,“啊?进京?从这里到京城很远吧?” 乔瑾瑜没了解过南齐国的疆域分布有多辽阔。 但在她的印象里,就凭马车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从边城到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想来是极远的。 她心里有点排斥搭乘马车行驶这么远的距离,她担心自己的骨头会被颠散架。 赵括何等人物,一听便听出她言语当中的那份不情愿,眸色暗了暗。 “确实很远。快的话,也要十七八天。慢的话,二十多天才能到。” “你若不愿意,想留下来陪伯父伯母,我便让赵伯留在信阳,以防不时之需。” 赵括精明,乔瑾瑜也不愚钝。 敏感的她很快便察觉赵括的语气怪怪的,似乎有点不开心。 她抬眼瞅了瞅,可不,她家赵将军的嘴都快抿成一条线了,不正是不开心吗? 眼珠子转了转,乔瑾瑜嘴角噙着笑,双眼凝着赵括的眼睛。 “将军希望我去?” 赵括也看着她,心里琢磨着她问这话的意思,最后,他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乔瑾瑜嘴角的弧度扩大,“将军希望我去,那我自然便是要去的,什么时候动身?” “两天之后。”赵括心里有那么些高兴,乔瑾瑜的话明显取悦了他。 手中的包子没那么烫了,他低头咬一口,味道鲜美,爽口多汁,难怪那么多人爱吃,还愿意排着队买。 “那好,等我有空的时候我收拾一下。” 乔瑾瑜算了算时间,等她离开之后过不了多久,白萝卜便要下市了。 在她走之前,她还得先教杜氏学会调另一种馅儿,不然这生意才刚刚好起来,又得冷清回去。 随后的两天,乔瑾瑜都比较忙。 她先去了趟春秋酒楼,告知温庭钧和张达他们她要离开信阳一段日子,暂时没办法去酒楼教他们做菜了。 后来她便守着杜氏,手把手地教她调配新的馅儿料。 等杜氏终于学会,乔大柱突然到厨房来找她。 “瑾瑜,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点东西要交给你。” 乔瑾瑜以为乔大柱是想在她进京之前给她点私房钱,再嘱咐她几句话,便欣然应了。 “嗯,爹你先等会儿,我洗完手就过来。” 用皂角洗完了手,乔瑾瑜甩了甩手上的水,就去找乔大柱了。 屋里点了盏灯笼,乔大柱立在衣柜前,手里不知攥着什么东西,背影瞧着竟有些个沉重。 眉头蹙了蹙,乔瑾瑜轻声唤道:“爹,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这气氛看着怎么不大对劲? ------------ 第121章 主动飞扑  乔大柱怔了怔,关上柜门转过身来,神色看起来倒是一切如常。 “来了,你先坐,要不要喝杯茶?” 乔瑾瑜心里感觉怪怪的,依言来到桌前坐下,不过没喝茶。 “爹,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我们父女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黑眸里光芒浮动,乔大柱抿着唇来到她对面坐下,静默片刻,紧握的手掌缓缓摊开,里面竟躺着块小巧的玉佩。 “这是你娘生前的遗物。”乔大柱声音低沉地道。 “我原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合适,如今你既已及笄,又与将军定下了婚事,我想这枚玉佩,也是时候交给你了。” 乔大柱摊开的手掌贴着桌面伸过来,离得近了,乔瑾瑜方才看清,那竟是枚墨色的鱼型玉佩。 那鱼雕得活灵活现的,周身线条流畅灵动,仿似一尾鲜活的游鱼在水中恣意畅游。 玉佩在灯光下隐隐泛着清冷的光辉,乔瑾瑜看看玉佩的成色,心头划过几丝异样。 她虽不曾深入了解过玉器,但就这枚玉佩饱满而莹润的色泽来看,怕是价值不菲。 不是说她娘就是邻村一普通的农家女吗? 她娘怎么会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将玉佩从乔大柱手里拿了过来,乔瑾瑜拿在手里面色无异地把玩着。 “爹,我娘怎么会有这东西?这玉佩看着可不便宜。” “兴许是代代相传下来的传家宝,她只叫我待你长大后,将这块玉佩交给你。” 乔瑾瑜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看着倒是很正常,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想了想,她将玉佩的挂绳卷吧卷吧绕着玉佩缠了几圈,随后将玉佩随手揣进了怀里。 “既是娘的遗物,我便收下了。爹,这次去京城,我没那么快回来,你和娘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万一遇上什么麻烦,别逞强,咱先把包子的生意停了就是,等我和将军回来之后再说。” 先前生意差,包子摊一直平安无事。 现在靠着食客的口口相传,包子的生意渐渐好起来,乔瑾瑜担心会有人找麻烦。 至于玉佩,乔瑾瑜琢磨着,若真有什么故事,乔大柱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现在不想说,便是强逼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乔大柱颔首,“你放心,我和你娘知道该怎么做。” 与乔大柱刚谈完事,杜氏温柔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大柱,事情说完了吗?将军来接瑾瑜回去了。” 乔瑾瑜笑笑,心想来得倒很准时,起身就去将门给开了。 “娘,将军在哪儿呢?” “在前厅,你快过去吧,别让将军等久了。” “嗯!” 乔瑾瑜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前院。 刚穿过垂花门,就见赵括负手立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夜色。 约莫是听到了她走路的动静,赵括转过头来,一双眸子似那星空一般星芒闪闪。 “好了?回去吧。” 这一刻乔瑾瑜莫名心情很好,想也不想,直接飞奔到赵括跟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胳膊。 “走!回去了!” 这样的亲昵和主动,除去她装醉的那两次之外,绝对是第一次,以至于赵括都有些恍神。 ------------ 第122章 深夜寂寞  低头看了看她,见她一双水眸闪闪发光,脸上的笑容也如太阳花一般明艳耀眼,赵括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竟忽然给忘了。 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想了一会儿也想不起来,赵括只得作罢。 看一眼被乔瑾瑜缠住的胳膊,赵括嘴角不自觉勾起一弯浅淡的弧。 “走吧,赵伯在外面等着哪。” 两人就这么姿势亲昵地来到大门外,在马车前候着的赵管家看见两人挽着胳膊出来,下巴都差点惊得掉地上去。 啧啧啧,这也太腻歪了! 在他这种孤身的老人家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这不是故意刺激人吗? 眼看二人越走越近,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赵管家摸摸心口的位置,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给扎了一下。 唉!都看不到他的吗? 再这么刺激他,改明儿他也给自己找个老伴儿去! 最后的事实证明,热恋中的小情侣,是不会注意到身边有没有需要安抚的孤寡老人的。 从信阳到盛京赶了多少日的路程,赵管家就被赵括和乔瑾瑜这对小情侣给刺激了多少日子。 以至于马车刚在气势恢宏的赵家府宅前停下,赵管家便慌慌忙忙嘱咐小四等下记得去买养神护心的定心丸给他吃。 再不赶紧吃几颗,他怕自己那条老命就要给阎罗王收去了。 “老赵,你身子不舒服?”从车里出来的严氏关切地问他。 赵管家做感激涕零状,“多谢夫人关心,我没事。就是觉得自己老了,没人疼没人爱的,甚是可怜。” 严氏不满地睨他一眼,“说什么胡话?不是还有我和括儿关心你?” “夫人,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我,但是将军,他现在哪里还看得见我这个管家?” 赵管家心有戚戚焉,看着后面一辆马车的小眼神甚是哀怨。 严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先下车的赵括,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乔瑾瑜下车。 严氏笑了笑,心中深觉宽慰。 她这辈子没什么求的,除了儿子平安,早日当上奶奶之外,就希望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能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收回视线,她拍拍赵管家的肩。 “老赵,我知道你一个人深夜寂寞。这样,回头我让人替你留意留意,看看哪家有标致的小寡妇。” “只要你看得上,我亲自出面,把小寡妇给你娶回来。如此,往后你便再也不用一个人孤枕被凉,难以入眠了。” 严氏一副善解人意模样,赵管家臊得老脸通红双脚直跺。 “谁孤枕被凉难以入眠了?谁想娶小寡妇了?夫人,你再胡说,我……我翻脸了,真的!” “是是是,你没有,都是我胡说的。”严氏从善如流,“是我看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想给你找个伴儿。” “夫人!”赵管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背过身去,不理严氏了。 而在两人不远处,乔瑾瑜望着眼前差不多占了半条街的府宅,心中只有惊叹二字。 所以她这是捡了个富豪相公吗? 她原本以为赵家也就是一般的商贾之家,有点小钱不愁吃穿的那种,和“富”或者“豪”字沾不上一点关系。 她家将军在信阳之所以能住那么大的宅子,是因为圣上所赐。 赵府每日的伙食能那么丰盛,是因为她家将军俸禄高。 如今看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这是找了个大财主啊。 ------------ 第123章 初见叔婶  马车刚驶进巷子的时候,在门口候着的小厮就已经跑进府里通传消息了。 这会儿,赵括的二叔和二婶迎了出来。 “大嫂,括儿,你们终于回来了。”赵括的二叔赵文钦激动地道。 跟在他身后的云氏看看赵括身旁的乔瑾瑜,笑着走了过去。 “这位想必就是瑾瑜了,长得可真是俊俏。瑾瑜,我是括儿的二婶,你往后可以跟着括儿唤我二婶。” 乔瑾瑜有些不好意思。 按理说,她和赵括还未成亲,是不该随赵括一般唤长辈的。 可不跟着赵括唤二叔二婶,唤别的称呼,又显得太过生疏。 于是她红着脸,羞赧地唤了一声:“二婶。” “欸!”云氏笑着应和,看着很是高兴。 “好了,都别站在这里了,快进屋。”赵文钦也笑容满面地看着众人,“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就等你们来开席了。” “嗯,都进去吧。”严氏道,“别说,我还真是饿了。这段时间因着赶路,都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 “知道大嫂和括儿今日回来,我特定命人做的大嫂爱吃的剁椒鱼头,还有括儿爱吃的火腿炖笋。” 赵文钦笑吟吟将人往府里领,赵府的小厮则是和小四一起将马车从角门赶去了后院。 乔瑾瑜走在赵括身侧,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一阵左顾右看。 她心里啧啧赞叹,赵府不光外面看着宏伟,里面更是布局考究,处处都透着精致。 她扯扯赵括的衣袖,掩着唇压低声音道:“将军,没想到你出生在这样的大户人家。” 赵括眸子闪了闪,只回了她几个字。 “往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乔瑾瑜抿着嘴笑。 她家将军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不过他说的话她真的很喜欢听。 一行人来到前厅,厅里果然已经摆了一桌子好菜。 吃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后,严氏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 “好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中原菜了,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赵文钦闻言放下了碗筷,脸色瞧着竟是有些感伤的。 “大嫂和括儿受苦了,我早该想到北地贫苦,没什么会做中原菜的厨子,给派个厨子过去的,是我考虑不周了。” 云氏沉吟片刻,道:“不如这样,这回回信阳,大嫂带个厨子过去。如此,往后大嫂和括儿想吃什么,也好叫人做。” “嗯,这个提议不错。”赵文钦附和,“等下我就去跟府里的管家说,让他招个厨子,回头跟大嫂他们一起去信阳。” 两人几句话便商定下来,严氏笑了起来。 “不用不用,我说很久没有吃到正宗的中原菜,是因为路上那些客栈和酒楼的厨子太糟糕了。” “我在信阳的时候,可是每天都吃得很开心,因为瑾瑜丫头的厨艺,比起府里的厨子来是一点也不差。” 赵文钦和云氏都惊了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哦?瑾瑜竟然还会做菜?那改日真得好好尝尝了。” 严氏直接替乔瑾瑜回绝了,“过几日再说吧,这段时间连着赶路,瑾瑜丫头也累了,让她好生歇歇。” ------------ 第124章 小迷弟  赵文钦跟严氏边吃边聊近两年京中发生的趣事,一顿饭整整吃了三刻钟才结束。 待府中的下人撤下桌上的残羹,奉上漱口的茶水和净手的香巾,赵括的小堂弟赵玉成从学堂回来了。 “爹、娘,听说堂兄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赵玉成风风火火地奔进院子,连声音里都染着激动的情绪。 待看清赵文钦对面坐着的人,他脸色一喜,疾步跑到赵括身侧,一双明亮的眼睛兴奋地看着赵括,活像一个小迷弟见到了自个儿崇拜的爱豆。 “堂兄,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福宝他骗我的!” 福宝是赵府的小厮,刚才是他替赵玉成开的门,也是他告诉了赵玉成赵括已经回来的消息。 与赵玉成的热切相比,赵括的反应足以称得上冷淡了。 他神色淡淡地点点头,道:“嗯,回来了,刚用过午膳。” 即便如此,赵玉成还是兴奋得跟服了药似的,眼中的热切只增不减。 转身面向上座的严氏,赵玉成很是礼貌地行了个礼,笑吟吟道:“伯妈,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玉成有多想你。” 严氏拉着他仔细看了一阵,啧啧称叹。 “哟!两年不见,我们家玉成都长成小大人了。” “瞧这个头,再长个两三年,都快赶上你堂兄了。” 赵玉成一脸的骄傲和自豪,“是吗?那我往后每顿饭都多吃一碗饭,争取尽快长到堂兄那么高。” 严氏点头:“好,不过光长那么高可不行,还得把身子骨给练壮实一些,你现在这般太瘦了。” “唔,以后有空,我会多跟着林师傅习武的。” 和严氏拉完家常,赵玉成看向赵括旁边的人,眨了眨眼。 “这位想必就是我的堂嫂了,长得可真好看。” 乔瑾瑜一阵愣然。 这一家子夸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严氏如此,赵括的二婶云氏如此,现在来个赵括的小堂弟还是如此。 他们家的家教也太好了吧? 关键是,貌似他们家的基因也很好,这赵玉成和他家堂兄的眉目竟是有三五分相似。 不用说,就这长相,将来长大之后又是一个祸害无数少女芳心的英俊少年郎。 心中腹诽着,乔瑾瑜红着一张脸,道:“玉成弟弟,往后,你还是唤我瑾瑜姐姐吧。” 严氏知道她不好意思,笑着替她解围。 “嗯,现在便唤瑾瑜姐姐吧,等将来你堂兄与你瑾瑜姐姐成婚之后,你再改口唤堂嫂不迟。” “好,不过堂兄和瑾瑜姐姐什么时候成婚啊?”赵玉成眼中闪着期待,“到时是在盛京办喜酒,还是在信阳办喜酒?” “婚期定在六月,到时你与你父母还得提前出发去信阳。” “哈……”连着赶了好些天的路,乔瑾瑜累得腰酸背痛,更是困得不行,没忍住就打了个哈欠。 赵文钦瞧见,温声道:“好了玉成,你伯妈跟你堂兄和瑾瑜姐姐都累了,有什么话等到明日再说,先让他们回去休息。” 赵玉成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一脸的懊恼。 “哦哦,瞧我给糊涂的,一时高兴竟忘了伯妈跟堂兄大老远从信阳赶回来,必定是极累的。” “好了,伯妈、堂兄还有瑾瑜姐姐和赵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明日再去找你们。” ------------ 第125章 好想搓背揩油  “那玉成你也早些用膳,别饿着了。”严氏慈爱地道。 “大嫂,你先回房休息吧,其他事我会看着安排的。”云氏笑着说。 于是乔瑾瑜就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云氏为她安排的住所。 她和赵括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小院里,两人的寝房仅一墙之隔,房间里的家具和被褥看起来都很新。 她估摸着,这个院落是从前赵括住的地方,她现在住的屋子,以前应该是下人房。 因为知道她要来,所以赵文钦和云氏便张罗着将房间全部重新布置过了。 乔瑾瑜很开心,为着赵文钦和云氏的细心和周到,也为今后每天都能很方便地见到她家赵将军。 乔瑾瑜刚参观完自个儿的屋子,赵府的下人们便抬着浴桶进来了,一桶一桶地往里倒着热水。 还有两个侍女装扮模样乖巧的丫头,捧着花瓣和洗澡所用的澡胰子,神色恭敬地朝她福了福身。 “瑾瑜姑娘,奴婢名叫绿珠,二夫人让奴婢和红梅来服侍您沐浴。”当中身着鹅黄色裙裳的姑娘先开 了口。 乔瑾瑜不用想也知道那个绿珠口中的二夫人指的是云氏。 只是,服侍她沐浴?她从身到心都是拒绝的。 于是她笑着回绝:“你们把东西放桌上吧,我自己来就好。” 绿珠和红梅却站着没动,冲她甜甜地笑了笑。 “姑娘不必觉得害羞,奴婢同姑娘一样,都是女人。”那位名唤红梅的丫头声音轻软地说。 “若是姑娘实在不习惯人伺候,奴婢保证不看姑娘,只专心地替姑娘擦背和添水。” “这个……我真的不习惯别人替我擦背。”乔瑾瑜有些歉然地看着二人,“而且我这人很怕痒,所以你们还是放下东西就出去吧。” 二人面露为难之色,最后二人互看了一眼,迟疑地想了会儿,终是将托盘都放到了桌上,又替她将屏风挪了挪位置,将浴桶挡住才罢手。 “既然姑娘不习惯人伺候,那奴婢和红梅就先退下了。奴婢和红梅会守在外面,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唤奴婢和红梅一声即可。” 绿珠说完,与红梅一起又对着她福了福身,才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乔瑾瑜轻轻吁一口气——总算是出去了,大户人家规矩太多也是麻烦事。 直到洗完澡,乔瑾瑜也未叫绿珠和红梅进来帮过忙。 待穿好衣服,将湿发上的水也擦得差不多干了,她这才拉开了门,让两人叫人来帮忙把浴桶抬出去。 不是她端架子,而是她真的没那么大力气搬动浴桶。 以往在信阳的时候,赵府有一间单独的洗浴间,热水直接用竹管引流。 人只要站在地上,拉开特制的阀门,就会有热水顺着头顶的竹管流下来,洗澡很是方便,不用像现在这般将浴桶搬进搬出费时费力。 她在门口等着人搬浴桶的时候,住在隔壁的赵将军也准备沐浴了。 她看着府中的小厮搬来浴桶,倒上热水,最后提着空桶出来,两只眼睛不由绽放出狼一般的目光。 哇!她家将军要沐浴了耶,她好想进去给他搓搓背揩揩油啊。 ------------ 第126章 怎么还不脱衣  脑子里想着揩油占便宜的事,乔瑾瑜的身体也对大脑的渴求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巴巴地来到赵括的寝房门口,她做贼似的偷瞄烛火下专心致志看着书的那道身影。 唉!怎么还不脱衣服? 都要洗澡了还穿着衣服算什么事儿? 如果不想自己脱,她非常乐意帮忙,保证免费还服务周到! 正在烛火下看书的赵括见一切都安排好了,放下手中的兵书站起身来。 他正准备上前关上房门,一抬眼,却瞥见门口有颗探头探脑的小脑袋,不由愣了愣。 待回神,他阔步走了过去,神色里多了几分面对旁人时没有的温柔,语气也是极温软的。 “有事找我?还是觉得房间陌生住不习惯?” 乔瑾瑜刚沐完浴,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披散着的头发也还带着浓重的湿意。 平素里本就很娇艳水嫩的小脸,此刻也因刚泡完热水澡而泛着淡淡的绯色。 整个人瞧着就似雨后刚盛开的清荷,娇嫩欲滴楚楚动人。 赵括只觉得心间一阵悸动,身体里突然就涌出了一份燥意,灼烧着他的神经。 候在隔壁门口,正在指挥小厮搬挪浴桶和清扫地上水迹的绿珠和红梅听见,都不由面露诧色。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将军吗?以前可从未见他对谁说话这么温柔过。 水眸闪烁着,乔瑾瑜表情镇定,完全没有做贼被抓个正着的心虚和紧张。 视线不着痕迹地滑过她家赵将军一线平直的锁骨,又扫过她家赵将军结实的胸膛。 她悄悄吞咽了一下喉咙,笑盈盈道:“没有,二叔和二婶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我就是想过来看一看将军。” “唔。”赵括低沉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她想见自己的事了。 目光触及她水嫩饱满的唇瓣,赵括的眸色不禁暗了暗,脑海里又浮过那晚的香艳画面。 但他随即打住,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乔瑾瑜的唇上挪开,转而凝着她的眼睛。 “好了,我要沐浴了,你先回房吧。外面风寒,别在屋外吹凉风,会受凉的。” 给赵将军擦背揩油是没指望了,乔瑾瑜虽然很不甘心,却也只能依言离开。 “那我先回房了,将军沐浴后也早些休息。” 她说完就转身往回走,赵括瞥见她还在滴水的发梢,黑眸一闪,开口唤住了她。 “瑾瑜,就寝前记得将头发擦干,不然将来易得头疼之症。” 什么嘛,她还以为他会说,等下他会来她房中帮她把头发擦干,结果是叫她自己擦。 心里有些个小不开心,乔瑾瑜闷闷地嘟着嘴回:“嗯,我知道了。” 然后背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就回了房,连头都没回。 洒落在地的洗澡水绿珠和红梅已经带着人收拾干净,那两个丫头这会儿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安安静静的。 乔瑾瑜来到桌前坐下,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心底忽然生出些许孤独感来。 其实,赵括说得没错,整间屋子都是陌生的气息,她的确很不习惯。 她有些想家了。 想念她在信阳城那座赵府里的小房间。 想念乔大柱还有杜氏跟乔怀安那个小家伙。 不知道包子的生意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她。 ------------ 第127章 为她擦头  过了会儿,绿珠和红梅捧着一叠布巾回来。 两人将布巾包在炭炉外烘了一会儿,直到布巾摸起来有些温热烫手了,绿珠才拿着烘好的布巾来到乔瑾瑜身后,红梅则是继续守在香炉旁烘烤下一块布巾。 “瑾瑜姑娘,奴婢帮你擦头发吧。”绿珠征询着乔瑾瑜的同意,“这湿发入眠容易落下病根,早些擦干你也好早些就寝休息。” 乔瑾瑜浑身软绵绵的不想自己动手,遂点了点头,闭上眼道:“嗯,有劳你了。” 绿珠轻笑出声,手中带着热意的布巾同时包住了她的湿发,力度轻巧地为她擦起头发来。 “姑娘,您太过客气了,您既然已经和将军定了亲,便是我们的主子,奴婢和红梅伺候您那都是应该的。” “从今往后,姑娘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但切莫再说‘有劳’或者‘劳烦’这样的字眼了,奴婢和红梅承受不起。” 乔瑾瑜被伺候得很舒服,懒洋洋地哼了声:“嗯。” 见她昏昏欲睡,身后的人也不再说话了,默默为她擦着头发。 过了会儿,见布巾已经凉了也湿了,绿珠替她换了张布巾继续忙活。 就这么不停地更换着擦着,乔瑾瑜竟支着下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因为睡姿不佳,脑袋猛地往右一偏扯到了头发,她这才被头皮传来的痛意给痛醒。 迷蒙着一双眼,她抬手揉了揉被扯痛的头皮,另一只手摸上头发想看看干了没有。 却不想摸到一只有些粗糙的手,她脑子里一个激灵,人彻底清醒过来。 她回过身,看清视野里的赵将军,整个人都是懵的。 “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括的面色平静无波,“我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见绿珠在替你擦头发,就把她的活接了过来。” “……” 乔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某人这是刚才听出了她心里的哀怨,特地跑过来替她擦头发? 赵括也不会承认,他刚才确实听出了某人的哀怨,是以在沐浴完后,特地跑来替某人擦头发。 结果他过来某人却睡着了,于是他遣退了绿珠和红梅,自个儿顶了绿珠的活计。 见乔瑾瑜的头发差不多干了,赵括收起手中的布巾,放在了桌上。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等我进宫面见完圣上以后,我带你在城中四处走走。” 乔瑾瑜很想抱住赵括的腰撒个娇,让他再陪她坐会儿聊聊天。 但知道赵括这些日子也累了,明天还要进宫面圣,她也就按捺下了自个儿的心思,起身将赵括送到了门口,笑着冲他道了句:“将军晚安,明天见。” 赵括怔了怔,随后也回了她一句“晚安”,就回房了。 翌日,天色大亮,乔瑾瑜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刚起身将床幔撩起挂在金丝钩上,连衣服都还未来得及穿上,绿珠和红梅就推开房门,端着洗漱的热水走了进来。 “姑娘起了。厨房今儿个做的早点有玲珑虾饺,水晶烧麦,灌汤包和燕窝羹。不知姑娘想吃什么,奴婢等会儿让人送过来。” ------------ 第128章 永远是最好看的  乔瑾瑜怔怔地看着放下脸盆后就开始收拾床铺的红梅,以及上前来要替她更衣的绿珠,有些个的不适应。 所以这两人是被分派来伺候她了? 不单单是昨晚伺候她沐浴,她在盛京的这段时日,都贴身伺候她? 那绿珠也是个机灵的,一眼看出她心里的疑惑,笑意温厚地道:“姑娘猜的没错,奴婢和红梅都被二夫人指派过来服侍您。” “您若觉得奴婢和红梅的模样看着不讨喜,又或者,觉得奴婢二人伺候得不周到,可以禀明二夫人另外指派两名丫鬟过来。” 得,另外派人过来,她还得再费心思记住其他人的脸,还不如就她们两个算了。 更何况,她对盛京人生地不熟的,对赵将军的亲戚除了他二叔二婶和那个小迷弟外,旁的也一个不认识,确实需要有个人在身边可以随时询问。 念及此,乔瑾瑜也不矫情了,张开双臂任由绿珠伺候她穿衣。 “将军已经进宫去了是吗?” “嗯,将军进宫有些时候了,再过两三刻钟估计就该回来了。”绿珠回她。 替她系好腰间系带,绿珠退到一边,笑盈盈瞅着她。 “穿好了,姑娘可有觉得哪里不适?腰带是否需要再系紧些或者松些?” 乔瑾瑜试着活动了一下,腰带不松不紧刚刚好。 甚至比她自个儿系的还要感觉舒适一些,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 以往她自己穿衣的时候,这腰带总得折腾老半天。 而且通常不能一次到位,不是松了就是紧了,得拆了重系。 每回都要折腾两三次才好。 勾勾唇,她满意地道:“挺好的,等会儿早点就来碗燕窝羹,再来几个水晶烧麦吧。” 绿珠恭敬颔首,“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拿早点过来。红梅,你伺候姑娘洗漱梳头。” 洗完脸梳好发髻,绿珠也将早点拿回来了。 慢条斯理地吃了三个水晶烧麦,喝了一碗燕窝羹,乔瑾瑜便觉饱了,搁下了手中的筷子。 “都撤了吧,我吃不下了。” 她刚吩咐二人将东西撤下,进宫面圣的赵括回来了。 赵括身上穿着红色的官服,头上也还戴着官帽,整个人威严庄重里又透着股莫名的亲近和喜庆。 这样的赵括是乔瑾瑜以前不曾见过的,但在她眼里同样的好看帅气就是了。 她眨眨眼,问:“将军,吃过早饭了吗?” 她在欣赏赵括的同时,赵括也在看她。 看她身上那身新衣,也看了她今日的发誓以及头上佩戴的首饰。 觉得无论衣服还是发誓首饰,都与她极为相配,称得她愈发明艳动人了。 “吃过了。” 在她对面坐下,看了眼红梅她们撤下去的碗碟,赵括凝了凝眉。 “才吃这么一点?可是不合胃口?” 乔瑾瑜摇了摇头,“不是,府里的厨子做得很好,只是昨儿用了晚膳后就没怎么活动,有些积食,所以吃不下。” 按照她正常的食量,那么小个头的烧麦,她至少要吃四个,粥也得喝两碗,她今儿个吃的确实算少了。 赵括点点头,“那你先坐会儿,等我回房换身便服,我们就出府转转,正好助你消食。” ------------ 第129章 皇上赐婚  赵括换了寻常穿的便服,带上赵管家和小四,以及乔瑾瑜新添的两个丫头,就与乔瑾瑜徒步上了街。 比起信阳城来,盛京确实繁华了不止一点两点。 一行人刚转出府宅所在的巷子,入目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 街道两旁各种商铺林立,还有店家的吆喝声与叫卖声此起彼伏相映成趣,可谓热闹极了。 乔瑾瑜跟在赵括身侧,不时瞅瞅那些个在信阳城不曾见过的东西,觉得很是新奇。 赵管家跟在她身后,见她有不认识的,总会适时解说一番。 如此这般,一行人走了半天,虽然什么都不曾买,倒也不觉得无聊。 又过了一会儿,路过一家茶楼,赵括看看乔瑾瑜红扑扑的小脸,温声道:“进去坐会儿喝杯茶再转吧。” 乔瑾瑜也确实有些渴了,便点了点头。“好。” 一行人进了茶楼,很有眼见力的小二立即领着几人上了二楼,将几人领到了靠窗的位置。 “小二,来一壶你们店里最好的茶,再来一壶雨前龙井。” 不用赵括吩咐,赵管家已经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 好茶自然是给赵括和乔瑾瑜喝的,另外那壶雨前龙井,则是他们余下的几人喝的。 不多时,茶就上来了。 乔瑾瑜坐在窗前,望着街道上奔走的行人,耳边听着茶楼里其他茶客聊着盛京中流传的各路八卦,不时呷一口茶,觉得人生快事大抵就是如此了。 “诶,你们听说没有,那位龙威将军回京了。” “听说了,我还听说,皇上有意给他赐婚,结果被他给当场回绝了,皇上发了好大的火。” “竟然有这种事?皇上打算让他娶谁,是不是那人长得太丑他瞧不上?” 正在喝茶的乔瑾瑜怔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对面的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皇上赐婚?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都没听她家将军说起过? 就连旁的人也不曾与她说过。 不单是她,就连邻桌的赵管家们,也是一脸愕然。 天井对面,那些茶客还在继续聊着。 “什么太丑?皇上让他娶的可是皇上最宠爱的明玉公主,是咱南齐有名的美人,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枝头上的凤凰。” “啊?那他为什么不肯娶?他是不是傻?” “不知道,估计是傻吧。不是一直有人说,这位龙威将军为人很是正派吗?他大抵不喜欢那公主,又不想攀龙附凤,所以直接拒绝了皇上的赐婚。” “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挺钦佩这位龙威将军。咱南齐要是多一些像他这样作风正派的官员,那可是咱老百姓的福气。” “说的是。” 茶客的议论声还在,乔瑾瑜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皇帝赐婚她家将军拒婚的事儿。 好一会儿,她乱糟糟的脑子才稍微冷静下来,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今早吗?” 赵括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轻颔首,“唔。” 乔瑾瑜吸一口气,觉得胸口有点堵。 “那你回府后为什么都不说?” ------------ 第130章 心烦意乱  要不是今天进了这茶楼,听那些喝茶的茶客说起,他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她? “觉得没什么必要。”赵括淡淡地道。 他说的是实话,在他看来,这事确实没有必要说出来,可他对面的人却不这么想。 乔瑾瑜知道他最后回绝了皇上的赐婚,但心里仍旧觉得难受。 不单是因为南齐国最有权威的男人想要塞个女人给他,更是因为他的隐瞒不报。 乔瑾瑜明白,以他的性子,只是单纯地认为没有必要,并不存在旁的奇奇怪怪的缘由,可她心里还 是不舒服。 一时间思绪奔涌,她再无心思继续逛街。 垂下眼帘,掩藏眸中的情绪,她喝了几口茶后放下茶杯。 “回去吧,我不想逛街了。” 赵括看出她脸色不对,眸光闪了闪。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忽然觉得累了,不想动而已。” 她语气疲累,始终低垂着眼不看对面的赵括一眼。 此时此刻,她急需找个无人的地方一个人冷静冷静。 再在茶楼坐下去,她怕自己会被周遭吵闹的环境给扰得情绪失控,说出些伤人又伤己,无法挽回的话来。 茶楼人多眼杂吵吵闹闹的,赵括也觉得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那我们回去吧。” 乔瑾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步子飞快地闷着头往前走。 绿珠和红梅看看她又看看有些愣神的赵括,赶忙抬脚跟上,两人的脸色都透着沉重。 赵管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君王赐婚,于常人来说那是莫大的恩宠。 更何况当今圣上有意指婚给赵括的,还是他素来宠爱的掌上明珠,足可见他对赵括的器重。 赵括今日当庭抗旨拒婚,南齐国君虽然暂时不曾下旨降罪于赵家,但难保不会对赵括心生嫌隙。 这君王一旦对臣子生出了嫌隙,于臣子而言,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来到赵括身侧,赵管家低叹了一声,道:“将军,回府吧,瑾瑜姑娘想来也只是心里一时不好受, 所以才撇下你自行离去,你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会儿就好。” 眸中波光浮动,赵括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了。” 赵管家没有接话,他与小四跟在赵括的身后,一起出了茶楼。 临近晌午,街上来往的行人比方才多了许多,几乎到了比肩接踵的地步。 而要在如此密集的人流里穿梭,也就比来的时候困难得多。 站在街边角落里,乔瑾瑜抬头瞥了眼前方黑压压的人潮,只觉心头浮躁得很。 好似有一把火,将她的五脏六腑架在火上炙烤,烤得她在如此凉爽的时节,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热 汗。 她忍不住抬手扇了扇风,跟在她后面的绿珠见状,忙将自己的手绢递给她。 “姑娘,擦一擦吧,会好受一些。” 她没和绿珠客气,伸手接过手绢顺便道了声谢谢。 红梅知道她是心焦气燥才会觉得热,也小声宽慰:“姑娘莫急,这会儿正好快到用膳的时辰,所以 这附近才会这般拥挤。等这些人进了旁边的酒楼用膳,人就不会有这么多了。” ------------ 第131章 刁蛮公主  乔瑾瑜点点头,心里默默祈祷眼前的人潮能快些散去。 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赵括跟上来了。 心头乱得跟麻花儿似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干脆不搭理他,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赵括也将赵管家的话听进了心里,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便也没有出声吵她。 只是默默地立在她的身后,以一种护佑的姿态,以免那些个莽撞的路人挤到了她。 赵括体格健硕,周身的气势一看就不是能招惹的人,那些路过的行人,竟渐渐避开众人所站立的商铺角落,为众人留了一小块空地出来。 整条街拥挤喧杂得很,这一方小角落,却流淌着一份奇特的静谧安宁。 乔瑾瑜自然也觉察到了身边的变化,笼罩在她心头的那份浮躁,奇异地开始慢慢消散。 罢了,她家将军就是这种少言寡语的性子,这辈子恐怕都改不了了。 她还是省省力气回去吃饭,不和他置气了。 人潮渐少,乔瑾瑜吁出一口气,抬脚往赵府所在的方向走。 然而这时,前方不远处却突然传来车马疾行的声响,以及行人慌忙避让的惊呼声和叫骂声。 “快闪开!不想死的都赶紧滚开!” “你大爷的!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那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在惊扰了众多行人之后,竟是朝着一行人站立的角落疾驰而来。 马车的速度极快,带着破风之势,走在最前面的乔瑾瑜根本来不及躲避。 眼看马车逼近,她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她今天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不要啊,她还没成功推倒她家赵将军,为她家赵将军生下小猴子哪。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骏马给撞飞之际,眼前忽然人影一闪。 下一瞬只听“嘭”一声闷响,方才还急速狂奔的疯马,竟嘶鸣着翻倒在地。 马儿身后的马车,则因车夫及时抽出佩刀砍断了缰绳,只摇晃了几下便安然停稳。 “废物!这都没能将她给撞死,本公主养你何用!” 一声娇斥从马车里传来,紧接着一身穿华服容貌俏丽的女子挑起帘子走了出来。 那女子站在车辕上,冷漠的视线从赵括身上掠过,最终落向被他护在身后的乔瑾瑜,眼神里满满的轻蔑之色。 “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赵括,本公主当真是高看你了,以为你喜欢的怎么着也该是天香国色的绝色佳人,不然你也不会拒绝父皇的赐婚。” “不成想,你竟然看上这么一个上不来台面的乡野丫头。就这样的货色,你也能看上眼?看来你该找太医好好看看你那双眼睛了。” 乔瑾瑜就是再蠢,也猜出眼前的人是谁了。 上不来台面的乡野丫头? 她又当自己多高贵? 若是没了公主的身份,没了皇帝老儿的护佑,活得还不一定有她这个乡野丫头滋润快活! 方才险些被暗害,乔瑾瑜是有心上前赏明玉公主几巴掌的。 但考虑到明玉公主身后的巍峨皇权,她只得将心底的气愤给压到肚子里。 ------------ 第132章 蛇蝎为丑  赵括的脸色很难看。 深黑的眸子锁住马车上站着的人,眸里翻涌着凛冽的怒意和杀气。 他常年征战杀敌,那份骨子里深埋的煞气和狠厉一旦流泻出来,寻常人见了都会不自觉退避三舍。 明玉公主也有些被他身上的气息给吓到,但转瞬却笑了起来。 “怎么?动了杀心?赵括,不是本公主瞧不起你,你根本就不可能有那胆子敢动本公主一根汗毛!” 那得意而嚣张的神情,看得附近围观的百姓都想找块板砖砸她头上了。 一个自幼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公主,竟然如此羞辱一位忠君爱国在边关奋勇杀敌的将军,怎能不让人气愤! 但众人同乔瑾瑜一样,一想到她背后的皇权,都只能将那份气愤给压下。 刚才有一瞬,赵括确实是动了杀心的。 但他素来比任何人都沉着冷静,所以那份心思很快也就散了。 眸子里翻涌的杀气和怒气相继平息,他随即将周身凛冽的气息也收起,面容平静地凝着寒明玉。 “公主殿下,单就容貌来说,在许多人眼中你或许很美,正如你方才所言的国色天香一般。” “但在臣眼里,心善为美,心恶为丑,你的容貌远不及南齐国任何一位百姓,更比不上下官未来的妻子。” 赵括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便响起鼓掌声和叫好声。 “好!龙威将军说得太好了!像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实在是太丑了!” 这还是乔瑾瑜认识赵括以来,头一回听他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而且还是为了维护她。 她心里欢喜得想冲上去给赵括一记大大的拥抱和香吻。 不过考虑到周围闲杂人等太多,她决定回去后再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 寒明玉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赵括是在骂她心如蛇蝎骂她丑,当即就冷下脸来,冷睨着赵括。 “赵括!有胆子你就将你方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赵括却压根懒得再理会她,转过身温柔地看着乔瑾瑜。 “走吧,回去吃饭了。再不回去,娘和二叔二婶他们该等急了。” 乔瑾瑜嘴角弯起,甜甜地道:“嗯,回家吃饭,我都饿了好一会儿了。” 两人就这么直接将寒明玉无视个彻底,绕过面前拦路的车马回府,赵管家等人紧跟在两人身后。 寒明玉见状气得咬牙。 “赵括!还有那个女人,你们都给本公主站住!”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众人冷漠的背影。 “切!丑八婆,以为自己是公主就了不起了,人家赵将军的小娘子长得可比你好看多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寒明玉猛地回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围观的百姓一个个转身离开。 “谁!谁说那个女人比本公主好看的?有胆量就给本公主站出来!” 没有人理她,寒明玉只能将胸腔里所有的怒火都归咎到赵括身上。 望着赵括几人离开的方向,寒明玉阴沉的眸子里全是凌厉的狠意。 “赵括!敢说本公主心如蛇蝎,你给本公主等着!” ------------ 第133章 投怀送抱  经历了一场闹剧,乔瑾瑜心头的所有不快全都消散无踪。 回到赵府用过午膳,严氏留下赵括问话,她便乖巧地去了厨房,问府里的人要了桂花和茶叶,替她家赵将军煮了桂花茶,然后回到小院等他回来。 赵括和严氏也未聊太久,她才在赵括的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赵括就回来了。 她盈盈一笑,当即起身迎了上去,一把扑进赵括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在他胸前爱娇地蹭了蹭。 “将军,今天谢谢你,不单是因为你救了我,更是因为你在那位明玉公主面前维护我。” 她这投怀送抱来得太过突然,赵括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心房里似住了只小鹿一般砰砰跳了许久,赵括缓缓抬起手,温柔却又坚定地揽住了怀里的人。 这一霎,赵括的脑海里猛地蹦出个念头——好软,也好细。 赵括素爱研读兵书,但偶尔,他也会翻阅兵书之外的书籍。 比如文学大家所作的诗词典籍。 又比如历史上那些政治家和智者留下的治世名言合集。 古往今来,那些享誉各国的大文豪在形容女子时,总爱描绘女子的细腰不堪盈盈一握。 以往,他总认为这是骗人的。 因为在北地的这些年,他见过的女子,不说个个腰粗体胖,但绝对和杨柳细腰弱柳扶风这样的字眼沾不上边。 直到今天他方知晓,原来这世上,真有成年女子的腰能细成这般,似乎只要他轻轻用力就会折断。 掌下的曲线玲珑浮凸,用世间最华美的词藻也难以形容,赵括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情愫,声音不知不觉就染了几分暗哑。 “今天没吓着你吧?” 乔瑾瑜摇摇头,抬起一双水润清亮的眸子望着那张英俊刚毅的脸。 “没有。” 对上她清澈无辜的眼神,赵括只觉心间某处仿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视线不自觉被粉润的唇瓣吸引,赵括的眸色暗了暗,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嗓子似乎要哑了一般。 “……那就好。” 有心撩拨赵将军的乔瑾瑜耳朵灵得跟狐狸似的,将赵将军的异样捕捉得一清二楚。 眸底狡黠的光芒一闪,乔瑾瑜冲赵括招了招手。 赵括不明所以,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将军,你低下头。”乔瑾瑜嘴角弧度明艳似透着惑人的魔力,“我有话和你说。” 赵括心中虽觉疑惑,但还是依言低下了头,且自觉地微微偏过头,以便乔瑾瑜说话。 而就在他侧过头的那一刻,乔瑾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的凑近他,在他唇边快速一吻,然后迅速退避开去。 乔瑾瑜“咯咯”地笑,眼底是得逞之后的愉悦。 她家将军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她说什么他都听。 瞧!让她给亲到了吧? 赵括在被“偷袭”的那一瞬彻底呆住。 待反应过来自己被偷亲,而偷亲他的人此刻笑得那么欢快,本就深黑的眸子似被暴风雨席卷。 ------------ 第134章 往后不要故意撩拨  手一挥,关上身后的房门。 在乔瑾瑜意识到危险之前,赵括已经揽住她的腰一个旋身,将她抵在了紧闭的房门上。 赵括的头随之俯下,清凉的薄唇覆上那双水润的唇瓣,整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从关门声传来到被人揽着旋转了一圈抵上房门,乔瑾瑜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直到眼前被阴影笼罩,唇上传来有些冰凉又有些温热的触感,她方才如梦初醒般恍然惊醒,杏眸睁圆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 天!她家赵将军这是在干什么? 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乔瑾瑜下意识张嘴吸气,某人却趁机溜了进来,侵占了她的天地。 赵括似乎是被她方才的举动给刺激了,又似是在某些方面克制得太久,亲吻得格外的凶狠和迫切。 她无力承受这样的强势,不一会儿就觉得唇舌发麻,大脑也因缺氧而晕晕乎乎的无力思考,更无从谈起推拒或者反抗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赵括终于放开她的唇,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急促喘息,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耳根,烫得她止不住地浑身轻颤,双腿软得快要站不住。 还是赵括揽在她身后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捞,她这才免于滑坐到地上去。 “乔瑾瑜。” 赵括弓着身子,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嗓音透着浓浓的低哑和魅惑。 “往后不要故意撩拨我,知道吗?” 一回想起赵括刚才那股狠劲,乔瑾瑜哪里敢不答应?赶忙点头应和。 “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应完乔瑾瑜就意识到不对。 咦,她家赵将军看出她是故意撩拨他的了? 她家赵将军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家将军在感情方面一直就不聪明。 之所以说不要故意撩拨他,只是因为方才那一刻,被她的惊人举动刺激,才会一时冲动没能控制住自己,尔后顺应内心所想做出了心中所想之事。 并非真的看出以往和今天,她时常在故意撩拨他。 得了她的回答,赵括满意地“唔”了声。 随后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让她的脸贴着自己胸膛,下巴轻抵住她的头顶,平复着心里回荡着的那份悸动。 “那位明玉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性情乖张刁蛮无礼,不是个轻易善罢甘休的人。”赵括轻声说道。 “我当着满朝文武拒绝了她父皇的赐婚,她觉着颜面受辱,今后肯定还会找你麻烦。” “若无事,往后你便待在府里,不要随意出门。若有短缺的东西需要采买,可以等我下朝后再陪你去买。” “如果实在等不及,就让赵伯帮你置办,或者叫绿珠和红梅帮你买回来也成。” 乔瑾瑜自然明白赵括在担心什么。 虽说成日待在府中着实无聊,但这世上有句话叫做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那位明玉公主有权有势的,她要跟明玉公主这样的疯子硬碰硬,那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到时她自己讨不了好处不说,还会给赵括和整个赵家带来麻烦。 就是远在信阳城的乔大柱他们,恐怕也免不了受牵连。 她不蠢,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避该退。 ------------ 第135章 皇上口谕  心思回转,乔瑾瑜轻轻颔首。 “将军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括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以让她明白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在她身边。 乔瑾瑜窝在赵括怀里,脑子里一边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那位明玉公主拉下神坛,让她失去当今圣上的宠爱。 一边又在想,既然她家赵将军已经知道她在故意撩拨他,那往后她是不是可以更加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以便为自己讨点福利? 反正她家赵将军是个恪守礼法的人,在成亲之前,是断然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越矩之事的。 既是这样,她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当然是为所欲为随心所欲了。 虽然她家将军在某些方面技术不是很好,但既然不好,那不是正应该多练习吗? 唯有多多实践,方能实现技术飞跃。 对!就这么定了! 只是,调戏赵将军的事倒是好说,来日方才,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但扳倒明玉公主让其失宠,这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待在赵府里,每日除了钻研保养护肤秘法之外,乔瑾瑜大半的时间都花在琢磨如何对付明玉公主上。 不能和明玉公主硬碰硬,那就只能以智取胜了。 不过很可惜,直到皇上寿辰到来,她也没能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妙招。 反倒是皇帝身边的太监突然来传口谕,让她今晚随同赵括和严氏一同入宫参加寿宴。 绿珠和红梅取来了适合参加晚宴的锦服为她更衣,她张开双臂任由二人忙活,隔着屏风与她家将军说话。 “将军,皇上突然让我参加寿宴,我心里怎么这么不安?” “我这左眼皮都跳了整整一天了,我是不是该假装身体不适,以此为由待在家中?” 绿珠闻言轻笑着道:“姑娘,俗语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姑娘左眼皮一直跳,这是代表有好事降临。” “好事?哪里来的好事?”乔瑾瑜不以为意,“进宫就代表会见到明玉公主,见到她就意味着不会有好事。” “说不定明玉公主今晚会出糗呢?”红梅温声附和。 近些日子绿珠和红梅一直在她身边服侍,自然也知晓她盼望着寒明玉能失宠的事。 虽说二人想不出法子帮不上忙,但却和她一样,也希望有朝一日寒明玉不再受当今圣上那般看重。 乔瑾瑜想了想,没准还真有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赵括不懂女儿家的思维模式,也不知道乔瑾瑜盼着寒明玉失宠,没有插话。 他看着终于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人,深黑的眸里有亮光闪过,神色认真地道:“很好,和你很配。” 于是乔瑾瑜就嘴角弯起来,笑容甜甜地来到他身前。 “将军,走吧,我们去看看夫人好了没有。” 赵括正要起身,已经收拾妥当的严氏出现在门口。 看清乔瑾瑜的装扮,严氏不住点头,眼神是欣赏和满意的。 “不错,瑾瑜丫头今儿个这身行头甚是好看,我敢说,今晚出席晚宴的人里头,没几个能和我们瑾瑜丫头比。” ------------ 第136章 观众生  “姑娘模样生得俊俏,肤色又白皙细腻,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侍立在一旁的红梅笑着道。 目光在乔瑾瑜身上扫了一圈,严氏点点头,一脸的赞同。 “嗯,的确如此,我们瑾瑜丫头就是穿什么都好看。” 乔瑾瑜闹了个脸红,赶忙岔开话题。 “夫人,将军,我们出发吧,再耽搁该晚了。” 严氏知道她这是面皮薄害羞了,也不拆穿她,顺着她的话道:“走吧括儿,瑾瑜丫头今儿个是头一回进宫,早些进宫我也可以带她在宫里四处转转,开开眼界。” “唔,走吧。” 赵括站起身,主动往乔瑾瑜身旁一站。 意思很明显,他准备和乔瑾瑜一道并肩而行。 严氏瞅了他和乔瑾瑜一眼,轻笑不语,自个儿转身走在前头,绿珠和红梅则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赵府离皇宫不远,不到两刻钟便到了。 矗立在夕阳中的宫城,仿似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放眼望去到处都金灿灿的,当真应了金碧辉煌四个字。 乔瑾瑜下了马车,望着眼前雄伟壮观的建筑,心底默默感叹南齐国的君王真是富有。 单就眼前的皇宫来看,瞧着比故宫可是还要辉煌壮阔得多,想来修建的时候费了不少银子。 赵管家手里牵着马车的缰绳,笑盈盈地说:“将军,老奴就不进去了,老奴就和小四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皇宫里规矩多,走哪儿都要谨言慎行。 赵管家觉着,与其在偌大的殿室里谨小慎微地候着,还不如在这宫外守马车来得自在。更何况,他觉得他家将军也不需要人陪。 赵管家以前跟着赵括出席过几次宫宴,每每宴席散场之后总少不了抱怨几句,赵括自然也知晓他的心思,于是允了他和小四在宫门外候着。 一行人入了宫门,严氏便热络地拉着乔瑾瑜的手,指着远处一幢幢的建筑告诉她都叫什么宫殿是做什么用的。 “这前面是崇政殿,是皇上与大臣们商议朝政的地方。那边顶上有个尖儿最高的,是观星楼,是钦天监夜观星象卜卦占星的地儿……” 离开宴的时辰尚早,入宫参加晚宴的官员和女眷,被宫人分别带到了太和殿的东西偏殿等候。 严氏一跨入西偏殿的大门,那些个早一些入宫的大臣夫人们,目光立即就被她和她身侧的乔瑾瑜吸引了过去,一个个的目不转睛地盯着乔瑾瑜看。 这就是龙威将军看中的姑娘? 这长相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难怪会将龙威将军给迷得神魂颠倒的,连皇上赐婚都敢抗旨拒婚。 待严氏和乔瑾瑜走近,那些夫人的脸上瞬间堆满笑意,起身朝二人围了过去。 “哟!元贞夫人,有好些年没见到你了,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不像我,眼角的褶子又多了好几条。” 穿着蓝色裙袍,长着张小圆脸的妇人笑得很是慈眉善目。 她瞅瞅一旁的乔瑾瑜,笑着问:“这位就是你未来的儿媳?长得可真是水灵乖巧,一看就是个孝顺贴心的,你将来可是有福咯。” ------------ 第137章 仇敌相见  “就是,看着就是个温顺娴熟的,我做梦都希望我儿子能找个这样的儿媳。”另一穿着藕色裙袍的妇人附和道。 “可惜啊,我那儿子是个眼瞎的,找了个母夜叉回来。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说,关键我那蠢儿子还处处维护她,真真是气死我了。” 余下的官员太太们也都七嘴八舌地将乔瑾瑜夸赞了一遍。 有夸她漂亮的,有夸她温婉贤淑的。 一个个都羡慕地说严氏福气好,找了这么个好儿媳,自己怎么就没她这福气? 严氏含笑看着众人,一一礼貌地寒暄过后,便借口乔瑾瑜是第一次进宫,要带着她四处转转,拉着乔瑾瑜去了西偏殿后面的园子。 来到小树林里,确定四下无人后,严氏呼出口气。 “唉!总算不用面对那些个口不对心的太太们了。一个个的笑得那么假,和她们说话真是累得慌。” 乔瑾瑜看着严氏,眨了眨眼。 她以为严氏是个惯会与人打交道的人,和那些个官太太们交情甚好,没想到严氏压根不喜欢和她们往来。 严氏看出她在想什么,笑了笑。 “那些人当着面儿对人是各种奉承各种夸赞,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甜得都能熬出糖来了,但背地里还不知道把人损成什么样。” “跟她们说话,我还不如待在这里赏赏花吹吹风,舒适又自在。” 乔瑾瑜想想也是如此。 别的不说,她刚进殿时,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分明与她们说的话不符。 同这些表里不一的人说话,根本就是浪费唇舌。 主仆四人待在园子里欣赏了一会儿的风景,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严氏就带着乔瑾瑜回了偏殿。 还未跨进偏殿的后门,几人就听见刚才围着两人一番夸赞和套近乎的人,正围着寒明玉溜须拍马。 “公主殿下,您真是越来越美了,以公主殿下的风姿,说是我南齐国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就是,公主殿下风采无双,可是比那什么姓乔的好看多了。依我看啊,龙威将军着实配不上公主殿下,他这抗旨抗得好,公主殿下值得比他更好的人。” “嗯,龙威将军说穿了就是个只懂得带兵打仗的粗野莽夫,他哪里配得上公主殿下?他也就配得上姓乔的那种上不来台面的乡野丫头。” 对于众人的吹捧和称赞,寒明玉自然是爱听的。 不过眼下她还有事情要办,没功夫陪一群面相丑陋的老女人唠嗑。 “你们可有见到那姓乔的野丫头?她人在哪儿?”寒明玉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高傲姿态。 “刚才在这儿的,好像往后面的园子去了。”有人往通道的方向指了指。 寒明玉顺着那人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严氏携着乔瑾瑜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一见到盛装打扮的乔瑾瑜,被赵括拒婚所受的羞辱,以及那日在街头赵括对乔瑾瑜的维护,通通在寒明玉的眼前浮现。 “贱人,你竟然还有脸面出现在宫里!” 眼中浮动着戾气,寒明玉大步来到严氏和乔瑾瑜跟前,手一扬,对着乔瑾瑜的脸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 第138章 严氏的维护  “啪!”那些官太太们期盼中的巴掌,并未成功甩在乔瑾瑜脸上。 早在寒明玉走过来的那一刻,乔瑾瑜就生了防备之心,在寒明玉的手挥下来时准确拦截,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肆!你给本公主放手!” 寒明玉扫一眼乔瑾瑜抓着她的手,瞪着乔瑾瑜的眼神凶狠得好似要吞了她一般。 乔瑾瑜莞尔轻笑,和面色狰狞的寒明玉比起来,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优雅和闲适。 “放手?放了手以便公主打我是吗?我可没那么傻。” 寒明玉阴沉着脸用力挣扎了一会儿,但未能挣脱束缚,脸色愈发难看。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叫侍卫进来把她的手给砍了!” 宫里的人都知道,寒明玉就是当今圣上的宝贝疙瘩,那是从小捧在掌心娇养着长大的,从未受过一星半点儿的委屈。 她平时要想打杀哪个宫婢或者太监,那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皇上从来不会过问。 谁要是不小心招惹了她,只能自认倒霉,哭爹喊娘跪地求饶统统没用。 现在的问题是,乔瑾瑜虽然无权无势,就是个乡间长大的野丫头,但她未来要嫁的可不是普通人,她要嫁的可是为南齐立下赫赫战功的龙威将军。 她背后有龙威将军,这手岂是能说砍就砍的? 真要砍了,今天所有参与的人,不都得被龙威将军给撕成两半儿? 宫人们心里掂量着,一个也没有动,寒明玉见状气得不行。 “你们这些蠢货,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没听见本公主的话吗?再不去叫人,回头本公主让人将你们的头给砍了!” 寒明玉这一恐吓,有宫人心中动摇要去喊侍卫过来,一旁脸沉如霜的严氏一声厉喝。 “都给我站住!谁今天敢动瑾瑜一根汗毛,老身定不饶她!” 话落严氏看着寒明玉,眼神凌厉地道:“明玉公主好大的脾气,竟然说砍人就砍人。老身总是听闻世人谈论明玉公主如何的不懂礼数,又是如何的乖张狂妄目中无人,老身原先并不相信,今日一见才知世人句句属实,委实不曾冤枉了明玉公主一个字!” 寒明玉自小被娇宠着长大,宫里的人个个都将她当菩萨一般供着,何曾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 她心中恼怒得不行,但想着严氏到底是她父皇钦封的诰命夫人,她不能奈严氏如何,她只能将心头的恼火压下。 “元贞夫人,是这个女人先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砍她一只手又如何?”寒明玉怒气冲冲地道。 “本公主乃千金之躯,她的脏手碰了本公主,别说砍她一只手了,本公主就是砍她一双手她也得认!”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公主当这殿中所有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当老身的眼睛也是瞎的?”严氏气得想笑。 “公主你蛮横无理也要有个度,我赵家的儿媳,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 “你再这般胡搅蛮缠,老身不介意请陛下来主持公道。老身倒要看看,陛下是信你,还是信老身!” ------------ 第139章 杖责二十  “吵吵嚷嚷的在吵什么呢?”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殿门外忽然传来女子清丽慵懒的语声。 众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妆容精致,身着紫色华服的美貌妇人,在宫娥的搀扶下跨过殿门走了进来。 偏殿里的命妇以前都参加过宫宴,自然识得款款走来的妇人是谁,忙福身请安。 “参见贵妃娘娘。” 严氏也认识此人,正是寒明玉的生母,袁如是如贵妃,如今这宫中宠冠六宫的女人。 轻拍了下乔瑾瑜的肩头,严氏示意她放开寒明玉的手,跟随自己一同请安。 “贵妃娘娘。” 手得了自由,方才还嚣张至极的寒明玉,转瞬眼眶就委屈地红了,小跑过去扑进如贵妃怀里。 “母妃,幸好你来了,不然儿臣得被人给欺负惨了。” 正曲着膝的乔瑾瑜闻言,不由恶寒地抖了抖。 被欺负? 就她这蛮横跋扈的德行,谁敢欺负她?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论起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真的没人比得过这个寒明玉! 见自己宝贝女儿哭得惨兮兮的,如贵妃心疼极了。 捧起寒明玉的小脸儿,手中的绢帕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告诉母妃,谁欺负你了?母妃给你主持公道。” 寒明玉吸吸鼻子,手指往乔瑾瑜的方向一指。 “就是她!她对儿臣不敬,儿臣的手腕都让她给抓疼了!” 寒明玉撩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腕,果见雪白的皓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色的印子。 如贵妃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顺着寒明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满腔的怒火却在看清乔瑾瑜的瞬间化为惊愕。 “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此处?” 乔瑾瑜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对母女怕是有病。 一个动不动就要抽人耳刮子还意图用马车撞死她。 一个看见她就跟见着了鬼似的一惊一乍的。 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老天爷非得要这样玩儿她? 要不是她心理素质好,恐怕命都已经给玩完了。 “母妃,你在说什么呢?”寒明玉觉得如贵妃的反应很奇怪。 “她就是乔瑾瑜啊,就是赵括要娶的那个女人,是父皇宣她进宫的,方才也是她对儿臣不敬伤了儿臣。” 似乎是听见了寒明玉的话,如贵妃脸上的惊愕之色慢慢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狐疑和深思,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乔瑾瑜身上扫来扫去。 乔瑾瑜吗?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不单是举止神态,连五官眉眼,都好似与那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荣宠,完全是因为她的玉儿神态与那人有两分相似。 这张脸如果出现在陛下面前,怕是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思绪浮动着,如贵妃眼中突然划过一抹厉色。 不行!决不能让陛下见到乔瑾瑜! 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玉儿,都不能失去今日拥有的一切! 念及此,如贵妃脸色骤冷,冷声喝道:“来人啊!此女胆敢对公主不敬,拉下去杖责二十,再赶出宫去!” ------------ 第140章 发狠的如贵妃  如贵妃到底是一宫之主,身份和地位与寒明玉不同。 况且她又只是下令杖责,不是要砍乔瑾瑜的手脚,她身后的宫人当即领命,快步上前就要押住乔瑾瑜往外拖。 “住手!”严氏一个跨步挡在乔瑾瑜身前,双目直视被人群簇拥着的如贵妃,神色里不见半分畏惧。 “贵妃娘娘,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责罚臣妇的儿媳,这样做未免有失公允。” 乔瑾瑜望着严氏的背影,心中只有感动。 她未来的婆婆这般维护她,她今日即便是死在这宫里也是值了。 不过当然,她暂时还不想死,所以快来个人把这对奇葩母女给收了吧。 斜睨着严氏,如贵妃冷笑了一声。 “元贞夫人,你的好儿媳以下犯上伤了明玉公主是事实,本宫杖责她二十大板已是对她格外开恩,如何就有失公允了?” “你若不服,本宫这就派人去请陛下过来。只怕等陛下来了之后,就不是处罚你的好儿媳二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如贵妃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威胁姿态。 严氏气得脸色铁青,她以前就深谙宫里的女人没几个好东西,今日却着实让她长了见识。 只是,她从来就不是被吓大的,她也不信当今圣上再宠爱寒明玉和如贵妃,会宠到昏聩不公的地步。 “既是如此,那便请陛下过来吧。”严氏沉着脸道,“臣妇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决断,赦免瑾瑜的不敬之罪。” “你……”如贵妃气得浑身发抖——请了陛下过来,这事儿还得了? 这时,一个太监突然匆忙跑了进来,冲着如贵妃躬了躬身。 “娘娘,时辰不早了,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让您赶紧过去。” 心思一转,如贵妃勾起唇角,身上的凛然气势霎时不见。 “陶公公,你去回禀陛下,就说本宫马上过去。” “是,奴才告退。” 那姓陶的公公走后,如贵妃看着严氏和乔瑾瑜,一副和颜悦色姿态。 “罢了,今日陛下寿辰,不宜见血光,本宫就赦免了乔姑娘对公主的不敬之罪。” “只不过,责罚可免,乔姑娘却是万万不能再在宫中待下去的。来人啊,请乔姑娘出宫。” 瞅着如贵妃笑盈盈的脸,乔瑾瑜水灵的眸子机灵地扑闪着。 这如贵妃最初见到她的时候,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后来又是要杖责她又是要赶她出宫的。 她怎么觉着,如贵妃的重点一直都在将她赶出宫去? 如贵妃是怕什么人见到她吗? 呵呵,有意思! 笑了笑,乔瑾瑜往边上挪了几步,避开那些要请她出宫的宫人。 冲如贵妃弯了弯身,她徐徐说道:“贵妃娘娘,恕民女不能出宫,陛下传口谕召民女入宫觐见,民女就这么离去,实为对陛下的大不敬。娘娘就是借民女一百个胆子,民女也不敢对陛下不敬。” 如贵妃眯起眸子,眸里泛着冷意。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本宫有心饶恕你,你反倒搬出陛下来压本宫。” “既然你不识抬举,就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来人!将她押下去,送出宫门!” ------------ 第141章 搬来救兵  “娘,瑾瑜,马上就要开席了,你们怎么还不过去?” 蓦地,赵括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 已经伸出手要押人的宫人,闻声赶忙将自个儿的手给缩了回来,规规矩矩站好。 如贵妃的脸有一瞬的僵硬——马上都要成功了,偏偏半路杀出个赵括来,真是晦气! 赵括都来了,这押人出宫的事自然不可能再继续。 如贵妃悄悄使了个眼色,原本围在乔瑾瑜身边的宫人便都退了回来。 如贵妃微笑着转过身,一如她刚进殿时的高贵雍容姿态,仿似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 “龙威将军,你怎么到西偏殿来了?” 赵括左手负在身后,面色冷淡地睨她一眼。 “一直不见家母和瑾瑜去正殿,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竟在此处碰上了贵妃娘娘。” 如贵妃勾勾唇,道:“本宫正巧路过偏殿,就进来看看,适才陛下已经派了陶公公来寻本宫过去,本宫就先去见陛下了,龙威将军和元贞夫人也快些进正殿才是,切莫误了时辰。” 话落,如贵妃便带着寒明玉和一众宫人施施然走了。 那些看热闹的命妇们见热闹已经散场,时候又不早了,都涌出偏殿,去正殿找自家的老爷去了。 等人都走后,跟在赵括身后进来的绿珠赶忙来到严氏和乔瑾瑜跟前,一脸的紧张和关切。 “夫人,姑娘,你们没事吧?” “方才是你去找将军过来的?干得漂亮,明天午饭给你加鸡腿。”乔瑾瑜脸上的笑容很是温柔。 刚刚忙着应对寒明玉和如贵妃,她都没注意到绿珠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这么机灵的丫头,奖励那是必须的! 绿珠没将她说的话当回事,只当她是在说笑,见她和严氏都安然无恙,心中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明玉公主和如贵妃都那般蛮不讲理,刚才真的是吓死奴婢了。” 赵括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她无事,便道:“走吧,晚宴就要开始了。” 一行人于是来到正殿,跟着宫人的指引入了座。 赵括是二品武官,上面还有一品大员和皇室皇子,因此他的座席被安排在玉阶左边的第六桌,严氏和乔瑾瑜的位子在他的身后,绿珠和红梅则留在了偏殿等候三人。 三人落座后没多久,南齐国现任君王寒城瑾,便携着中宫皇后和如贵妃现身了,身后还跟着寒城瑾最最宠爱的公主寒明玉。 见几人现身,殿中众人起身叩拜,乔瑾瑜也赶忙跟着站起来,学着众人的样子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寒城瑾显然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含着笑意。 “众卿免礼起身。” “谢陛下。” “坐!开席!” 随着太监一声吆喝,众人有序入座,负责传菜的宫娥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和瓜果呈上。 乔瑾瑜看着面前摆放的两个盘子,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她都饿半天了,结果就等来几颗樱桃和几片牛肉。 这么点东西怎么吃得饱? 早知道她该先吃些东西再来的。 ------------ 第142章 站起来让朕看看  “尝尝吧,这是南山牧场里圈养的羚鹿,难得的好东西。” “也只有每年陛下寿辰的时候,牧场才会宰杀几只送进宫来,寻常时候可是吃不着的。” 严氏轻柔的声音传来,乔瑾瑜怔了怔。 鹿肉?难怪她瞧着肉质比牛肉细嫩。 在现代,鲜少有人食用鹿肉,乔瑾瑜也不曾做过和鹿肉有关的料理,所以刚才没瞧出来。 作为一个厨子,对于各种新奇的料理总会忍不住想品尝一下,乔瑾瑜也不例外。 她执起筷箸夹了一片放进嘴里,确实很香很嫩,回味无穷。 她接连吃了几片,想起这玩意儿貌似是上火之物,便停了筷,改吃旁边的樱桃。 也不知这樱桃是从哪里采的,颗颗晶莹饱满水嫩多汁,甚是可口,她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半。 猛然想起严氏还没吃,她赶紧住了手,改盯着前面赵括的背影瞧。 殿中有舞姬献舞,舞姿曼妙迷人,她却觉得那些舞姬的舞姿及不上她家将军的背影好看。 她看见赵括的左手不时起落,想来应该是在饮酒。 饮酒的动作这么频繁,她家将军竟然是个酒鬼? 对于这个新发现,乔瑾瑜有点小激动。 她家将军这么爱喝酒,是不是代表以后她可以经常抱着酒坛去找他,然后装醉扒他的衣服扒他的裤子尽情地耍流氓揩油? 虽然平常她也可以占点她家将军的小便宜,但怎么着也得有所顾忌,以免她家将军觉得她太孟浪。 但装醉就不一样了,喝醉酒的人,干出些出格的事委实不足为奇。 暗戳戳地兴奋了一阵,乔瑾瑜端起旁边的茶盏浅抿了一口,以给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蛋降降温。 放下茶盏,她开始漫无目的四处乱瞅。 再盯着赵括看,她怕自己会露出很猥琐的表情被别人给撞见。 目光扫过大臣扫过皇子公主,最后竟不知不觉扫向玉阶之上的皇帝老儿。 那皇帝似乎真的很宠爱如贵妃,竟撇下身旁的皇后,跟如贵妃有说有笑的,也不知在聊什么。 想起在偏殿时如贵妃的反常,乔瑾瑜微眯起了杏眸。 那会儿,如贵妃分明是不想她出现在今晚的晚宴上的,如贵妃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皇帝老儿见到她? 她这张脸,长得像什么人吗? 皇帝老儿的旧情人?还是皇帝老儿的死敌? 怎么感觉都是像旧情人多一些。 玉阶上,如贵妃在想尽一切办法吸引着寒城瑾的注意力,不时敬杯酒,不时说点趣事,以免他想起玉阶下的乔瑾瑜来。 “陛下,为了给您贺寿,玉儿可是特地为您准备了节目。” “您别看她平时没个正行,为了这个节目,她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寒城瑾看看如贵妃旁边的寒明玉,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哦?是吗?那朕可就等着看玉儿的节目了,若是表演得好,朕一定重重有赏!” “玉儿保管父皇会喜欢。时候差不多了,玉儿先下去准备了。” 寒明玉站起身,冲寒城瑾施了个礼,就带着宫娥离开了坐席。 寒城瑾欣慰地捋了捋下巴蓄着的胡子,想起他相中的女婿竟为了个山野村姑拒绝了他的赐婚,心中莫名的就来气。 他转头,视线往赵括所在的位置扫过去。 “乔瑾瑜今日可是来了?站起来让朕看看。” ------------ 第143章 君王失常  大殿内有一霎的寂静。 那些参加晚宴的官员及其家眷,纷纷往赵括身后的位子看了过去。 历来宫宴的坐席安排都是有讲究的,像君王的寿宴,朝臣家属的位子,都会在他们夫君的后方。 而乔瑾瑜是赵括的未婚妻,按理,她的座位自然应该在赵括的后面。 看清乔瑾瑜长相的那一刻,有人觉得眼熟,似乎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有人则暗道这张小脸儿长得还真是标致,比明玉公主竟然还要美上几分,也难怪一向古板的赵括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冒犯圣上也要抗旨拒婚。 如贵妃心头咯噔了一下,一瞬间脸色惨白如纸。 完了,她费尽心思不让陛下有机会想起乔瑾瑜这么个人来,没想到最后竟然失败了。 赵括和严氏闻声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赵括回头看了乔瑾瑜一眼,用眼神安抚她示意她别怕。 严氏则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地道:“莫紧张,陛下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了。” 在来的路上,赵括和严氏就猜测寒城瑾应该会叫乔瑾瑜起来问话。 那时二人就已经嘱咐乔瑾瑜放宽心,不管寒城瑾问什么,她只管照实回答便是。 冲二人笑了笑,乔瑾瑜站起身来,神态恭敬地朝上首的人行礼。 “民女见过陛下。” 紧张? 不过是答个话而已,紧张这种事在乔瑾瑜这里是不存在的。 便纵皇帝的身份再尊贵,也就只是个人而已,又不是会吃人的猛虎,她没什么可害怕的。 乔瑾瑜坐着时身影被别的人给挡住了,此刻又是躬着身垂着头,寒城瑾看不见她的脸,只依稀瞧着气质倒是不俗。 只是,气质再不俗,在寒城瑾眼中,都是比不上他的掌上明珠的。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公主被这么个山野来的村姑给比下去了,寒城瑾心中就十分的不爽,看着乔瑾瑜的眼神透着股迫人的冷意。 “抬起头来!”寒城瑾威严道。 乔瑾瑜也想弄清楚那个如贵妃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便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抬起脸来,直视玉阶上的那人。 精致的五官暴露在寒城瑾视野里的那一刹,寒城瑾蓦地睁大眼,整张脸因为太过震惊而有些微的变形。 “你你……你是何人?”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寒城瑾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寒城瑾已经站起身来,越过宫人疾步走下玉阶,往乔瑾瑜的位子而去。 殿中起了不小的骚动。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莫名。 怎么回事? 陛下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变了个人? 那些个脑子还算灵光的老臣,忽的就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乔瑾瑜那张脸了。 跟着也就明白过来,寒城瑾的反应,为什么会这般失常了。 能让当今帝王如此反常的,除了那个女人还能有谁? 只是,如今的乔瑾瑜,和当年的熠王侧妃是什么关系? 这两张脸,长得未免也太像了,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 第144章 你是朕的骨肉  在寒城瑾走下玉阶的时候,赵括已经警觉地站起身来,盯着寒城瑾的眼神就跟防狼似的。 在某些方面,他虽然不聪明,但他却是一眼就能看出,寒城瑾的反应很不正常。 须臾之间,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若寒城瑾对乔瑾瑜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他会不顾一切带着乔瑾瑜闯出宫门。 越过赵括来到乔瑾瑜跟前,寒城瑾一双眸子急切地闪着,早已失了君王的镇定和威仪。 视线在乔瑾瑜的脸上和身上扫了几圈,蓦然触及乔瑾瑜腰间垂挂的玉佩,黑色的瞳孔蓦地一缩。 “你……你这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寒城瑾手指颤抖着,缓缓抬起指向乔瑾瑜的腰间。 乔瑾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他指着来信阳之前乔大柱交给自己的玉佩。 “你说这个?”乔瑾瑜将玉佩从腰带上取了下来,“这是我娘生前的遗物。” 寒城瑾身形猛地晃了晃,待稳住后,他抬起头来,眸中似有水光闪烁。 “你娘她……叫什么名字?” 乔瑾瑜怔了怔。 叫什么?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乔大柱从未告诉过她,她娘姓甚名谁,只说过是邻村的人。 “不知道。我爹不曾告诉过我。”乔瑾瑜如实回答。 “你爹……”寒城瑾身形又晃了晃,竟是险些晕过去。 目光在乔瑾瑜手中的玉佩上停留许久,他猛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迫切地问:“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看寒城瑾的反应,乔瑾瑜脑海里已经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照这事态的发展,她感觉寒城瑾没准是她亲爹。 亲爹?皇帝? 倘若寒城瑾真是她亲爹,是不是表示,以后她可以吊打寒明玉?这事想想就觉得兴奋! 心中早已波澜丛生,乔瑾瑜面上却很镇静,坦然报出自己的生辰。 “己亥年九月初六。” “己亥年……九月初六……” 寒城瑾默默算着时间,越算他脸上的神色就越激动,眉眼间都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己亥年九月初六,也就表示,你娘怀你的时候,应该是在戊戌年的腊月,你是朕的骨肉。”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那些大臣的家眷们,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本以为是个山野村姑,结果摇身一变成了金枝玉叶?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不只是这些官太太,就是她们的相公,也被这突来的变故深深震惊。 这时,身着大红色宫装,仪态雍容的皇后来到寒城瑾身侧,温声道:“陛下,此处人多口杂,不如带乔姑娘去别处仔细问个清楚。毕竟事关皇家血脉,容不得半点儿戏。” 寒城瑾到底是执政多年的帝王,经皇后这么一提醒,马上也意识到太和殿内闲人太多,确实不是认亲的好地方,忙道:“瑾瑜,你随朕来,朕有话要仔细问你。” 走出几步余光扫见赵括,寒城瑾步子顿了顿。 “赵括,你和你母亲元贞夫人也随朕来,朕有话要问你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殿,去偏殿换好舞衣回来准备献舞的寒明玉,一抬头见玉阶上人早没了寒城瑾的身影,不由愣住。 “我父皇人呢?去哪儿了?” ------------ 第145章 玉佩暗藏的玄机  带着众人来到养心殿后,寒城瑾挥手屏退了宫人。 待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寒城瑾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激动,迈步来到乔瑾瑜跟前,双手颤抖地拉起她的手,握在自个儿手里。 “上天厚爱,竟让朕在有生之年找回朕的明珠,朕此生,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雍容端庄的皇后来到两人身侧,看看乔瑾瑜又看看寒城瑾握着她的手,一脸贤惠地道:“陛下,若乔姑娘当真是您的骨肉,这确实是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喜事。但如果不是……事情恐怕会有些麻烦。” “所以,陛下您还是问仔细一些的好,以免闹了乌龙,您伤心不说,乔姑娘突然多了一位父亲又再失去,怕也是会伤心难过。” 乔瑾瑜瞟了一眼身旁的皇后。 这些宫里的女人,说话都喜欢这么弯弯绕绕的吗? 什么多了一位父亲又再失去她会伤心难过,不就是怕她是从某个旮旯捡来的这块玉佩,然后冒充皇室公主吗? 真当公主的身份是香馍馍,谁都稀罕当这劳什子的金枝玉叶啊? 听出皇后的话外音,乔瑾瑜神色恭敬地抽回自己的手。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皇室血脉兹事体大,陛下确实应当仔细核查。” “这要万一出错,将来有人说民女冒充公主,民女便是有十个八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 寒城瑾怔愣一瞬,忽然就沉下脸来。“朕的亲生女儿,谁敢说是冒充的!” “陛下,这块玉佩我爹只说是我娘生前的遗物,他从未告诉过我,我不是他亲生的,生父另有其人。”乔瑾瑜娓娓说道,语气那是一等一的诚恳。 “这世间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兴许这块玉佩,只是和陛下从前见过的玉佩长得相似而已,陛下看错了。” “不可能!”寒城瑾斩钉截铁地否决。 “你把玉佩给朕,朕来告诉你究竟是不是同一块玉佩!” 乔瑾瑜依言呈上玉佩,寒城瑾伸手接过之后,也从怀里掏出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来,随后将两块玉佩一起并排放在掌中。 “这两块玉佩,是当年朕叫人雕刻的。鱼尾的地方,分别刻着瑾字和钰字,是朕亲自刻上去的,代表着朕和你娘。” “朕身上带的,是刻着钰字的这块玉佩。你娘身上带着的,是刻着瑾字的玉佩。你看看,你的玉佩这里,是不是刻着瑾字?” 乔瑾瑜凑过去瞧了瞧,还当真刻着个瑾字。 她当初拿到玉佩的时候是晚上,压根没仔细瞧鱼的纹路,也就没有发现上面刻得有字。 后来她嫌玉佩挂脖子上麻烦,洗澡的时候总得取下来,就直接让绿珠找了流苏坠子坠上,挂在腰间了,再没仔细看过。 “朕亲手刻的东西绝对不会有假,如此,谁还敢说你不是朕的女儿?” 寒城瑾说得中气十足,大有谁敢说乔瑾瑜不是他的女儿,他就将人给砍了的架势。 一旁的皇后听他说了那么多关于玉佩的事,温婉的脸色变了几变,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往后退了几步,皇后朝寒城瑾行了个十分正式的大礼。 “恭喜陛下寻回失散多年的掌上明珠,适逢陛下大寿,真可谓双喜临门。” ------------ 第146章 难能可贵  “哈哈!说得好!” 刚找回女儿,寒城瑾龙心大悦,笑得很是开怀。 “皇后,你这就去太和殿,告诉众卿朕已寻回失散多年的金枝玉叶,朕等会儿再过去同他们一起庆贺。” “是。”皇后站起身,看了看乔瑾瑜,笑容温和地说:“陛下就同公主先在此说些体己话,不过也切莫耽搁得太久。” “毕竟陛下和公主才是今晚的主角,你们两人都不在,这晚宴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寒城瑾习惯性地捋了捋胡子,笑道:“皇后放心,朕心里有分寸,朕与瑾瑜稍后就过去。”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唔,去吧。” 皇后走后,寒城瑾看看候在一旁的赵括和严氏,笑了笑。 “都坐吧,跟朕好生说说,你们与瑾瑜是如何相识的。” “瑾瑜,你也和朕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你娘她……又是何时过世的。” 想起乔瑾瑜的娘,寒城瑾的脸色不由黯淡了几分,刚寻回女儿的欣喜和激动,都盖不过那份伤感和失落。 乔瑾瑜对自己那位便宜娘亲知之甚少,更不知晓她娘与寒城瑾的过往。 但她看得出来,寒城瑾对她的生母,是十分珍视的。 这样的深情放在皇家,实在是难能可贵,她因此对寒城瑾生出几分好感来。 在心里酝酿片刻,她将乔大柱告诉她的那些事,都如实告诉了寒城瑾,也顺带将自己与严氏和赵括相识的始末简单地说了一下。 说到她娘因为生她难产去世的时候,她清楚看见寒城瑾的眼中有水光在滚动。 但他显然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落泪的一幕,很快就将水光逼了回去。 待她说到自个儿被村里的人逼得进城寻求庇护时,寒城瑾气得一掌拍在桌上。 “真是放肆!胆敢欺辱朕的女儿,此等狂徒就当直接诛杀!” 拍完桌子寒城瑾睨向一旁的赵括,脸色有些冷。 “当地的知府都是怎么断案的?这种狂徒怎能放过!” “这事,其实也怨不得当地的知府。”乔瑾瑜笑着道,就怕寒城瑾将火气都撒到赵括身上。 “毕竟当时他审案的时候,并不知晓我是父皇您的女儿。” 她这声“父皇”说得极为顺溜,寒城瑾听得怔了怔,心间随即就被柔软填满。 “说到底,是父皇对不住你们母女,如果当初父皇能早些找到你母妃,你母妃说不定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了。” 寒城瑾语气感慨,脸色也透着几分迷离,似乎又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当中。 乔瑾瑜很是好奇两人当初的故事,但一想到今日是寒城瑾的五十大寿,提这些伤感的事貌似有些不合时宜,便按下了想要问个究竟的心思。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道:“父皇,那些大臣恐怕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寿宴,不如我们便早些过去吧。” “而且,儿臣实在有些饿了,有什么事,等吃饱喝足之后再细说不迟。” 寒城瑾也是文武兼重的帝王,年轻时常年习武,耳力比起常人来自是要灵敏得多,他也听见了乔瑾瑜肚子叫唤的声音,笑了笑。 “既是饿了,我们就先过去吧。” ------------ 第147章 得意洋洋  “什么?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父皇的女儿?” 太和殿内,听完皇后所言,寒明玉一脸的难以置信。 方才换上舞衣回来,见寒城瑾不在,她又将舞衣给脱了,换回了之前的宫装。 她从如贵妃口中得知,寒城瑾叫上乔瑾瑜下去问话了。 她左等右等,不想等了半天,寒城瑾没见着,皇后倒是先回来了,还带回寒城瑾寻回女儿的消息。 而那个女儿,不是别人,正是乔瑾瑜。 如贵妃看她反应太过激动,赶忙在桌下拉住她的手,低声道:“玉儿,小声点,让人听见了不好。” “哪里不好?难不成这宫里还不准许人说实话?”寒明玉气愤得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母妃,你也见过了,那女人就是个山中来的野丫头,她怎么可能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心地仁慈,定是被她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等下父皇来了之后,母妃你一定要告诉父皇,让他千万不要相信那个女人所言。你和父皇感情这般深厚,你的话父皇一定会听的。” 如贵妃看看自家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听她的? 陛下如何会听她的? 莫说从前不会,将来就更不可能听她的话了。 在陛下心中,由始至终只有一个女人。 即便那个女人不在了十几年,这后宫中的女人,仍然没有一个能取代那个女人的位置。 现在,与那个女人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乔瑾瑜回来了,她们母女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又怎可能如从前那般? 可惜,她的傻女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寒明玉并不知晓如贵妃的心思,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通向玉阶的那条通道上。 她恨恨地绞着手绢,仿似那手绢便是乔瑾瑜,她将手绢拧过来绞过去,便也能将乔瑾瑜的身体拧过来绞过去,将乔瑾瑜折磨得死去活来。 不知过了多久,寒城瑾的身影出现,且身后除了宫人再无别人,寒明玉顿时脸上一喜。 果然,她就说嘛,那女人怎么可能也是父皇的女儿? 现在父皇一个人回来,不就表示一切只是个乌龙,父皇最终查明那个女人是在冒充公主? 寒明玉笑逐颜开地离开座椅,像只欢乐的喜鹊一般小跑着奔向寒城瑾,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 “父皇,您可算回来了,方才我换好舞衣回来,您却不见了,害我白折腾了一回,我要罚您喝一杯。” 寒城瑾浅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事不急,父皇还有要事宣告,你先回座位上等一等。” 她只当寒城瑾是要宣布如何惩处乔瑾瑜冒充公主的事儿,欢欢喜喜地放开寒城瑾的胳膊,回了自个儿的座位。 “母妃,你等着,父皇要罚那个女人了。”寒明玉得意洋洋道。 目光扫向玉阶下乔瑾瑜的位子,眼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快意。 臭女人,等着吧,胆敢冒充皇室公主,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寒明玉的眼神太过嚣张而有侵略性,刚回到座位的乔瑾瑜自然感觉到了。 她抬起头来,扫了寒明玉一眼,嘴角浅浅弯起。 本来吧,她觉得当公主没什么好的,不过如果能让寒明玉觉得膈应,这公主的身份,她觉得还是不错的。 ------------ 第148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寒城瑾出现在玉阶上的那一刻,殿中的大臣和家眷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杯盏,双目直视着他。 寒城瑾看看乔瑾瑜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想来诸位爱卿已经听皇后说了,朕今晚寻回了流落民间的女儿。” “曹爱卿,你负责带领礼部众人挑一个吉日,主持公主认祖归宗的大典。朕要朕的女儿,尽快回归皇室族谱。” 寒城瑾话落,座席间一位大臣快速起身出列。“臣领旨!” 其余大臣则端起桌上的酒樽,齐声道:“臣等恭贺陛下寻回公主!” “好!”寒城瑾爽朗地道,“今晚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日子,众卿切莫拘束,定要喝他个不醉不归!” 乔瑾瑜瞟了眼如贵妃身旁的人,眼中流淌着盈盈笑意。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姐摇身一变跟你成了姊妹,以后定会好好教导你怎么做人。 寒明玉已经彻底呆住了。 她听到了什么? 父皇要让那个女人认祖归宗? 不是该惩罚她冒充皇室公主的吗?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对!一定是弄错了! 寒明玉霍然抬头,看向一旁神情愉悦,刚饮完酒准备放下酒樽的人。 “父皇,您切莫被那个山野村姑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她不可能是您的女儿!” 如贵妃心头一惊,赶忙伸手去捂寒明玉的嘴。 “玉儿,别乱说,你父皇定然是已经确认过了,才会当着群臣的面宣布此事。” 可惜寒明玉被娇惯坏了,脾气臭得很,挣扎着推开了她的手,还使出浑身的蛮劲将她的手给捉住,以免她再度阻拦自己。 “母妃,你别拦我,这些话我是一定要说的!”寒明玉双目紧紧地盯着寒城瑾。 “父皇,您听我说,那个丑八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了块玉佩回来,她定是看出那块玉佩不是俗物,乃宫中所出,这才趁着晚宴带着玉佩混进宫来。” “后来,她又见您神色不对劲,便顺势谎称自己是您的女儿,想冒充皇室公主,父皇,您可一定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寒城瑾一张脸阴沉得厉害,“胡闹!如贵妃,还不赶紧把明玉给带下去!” 如贵妃连忙应是,回身召唤自己的宫婢过来拉人。 只是,“盛怒”中的寒明玉,又岂是宫人轻易拉得动的? 一直将自己宠若珍宝的父皇斥骂自己,寒明玉很生气! 她一把挥开围过来的宫人,凝着寒城瑾质问似的道:“父皇,我怎么就胡闹了?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那个女人来历不明不白的,她说自己是公主,她就是了?父皇您怎能如此昏聩?” 殿中猛的一静! 那些大臣和宫人们望着玉阶上的人,个个面色惊悚。 这个明玉公主,也真是太敢说了。 敢骂她父皇是昏君,她这是不想活了是吗? 以前常听人说她蠢,还以为是恶意中伤,没想到是真的蠢。 乔瑾瑜也有些被寒明玉的惊人言论给吓到。 她看看寒城瑾的脸色,心里默默为寒明玉和她娘点了根蜡。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寒明玉这么能作,甭管什么下场,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 第149章 一口给干了  寒城瑾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寒冷如霜来形容了。 他周身都散发着迫人的冷压,看着寒明玉的眼神更是寒凉至极。 寒明玉还是头一回见他用这般冰冷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里头慌得厉害。 “父……父皇,您听儿臣说,儿臣知道错了,儿臣……” 寒城瑾却再没那个耐心听她说完后面的话,别过脸去。 “来人呐!将明玉公主押下去,关禁闭一个月!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探视!” “喏!”立即有侍卫从旁侧过来,上前将寒明玉押住。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寒明玉像发疯的泼妇般疯狂挣扎,想挣脱侍卫的钳制。 奈何侍卫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不同,饶是她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撼动侍卫分毫。 “父皇!”寒明玉放弃挣扎,泪眼朦胧地看着寒城瑾。 “儿臣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而已,您怎能这般对待儿臣?” 自己女儿受罚,如贵妃心疼得不行,匆忙起身跪到地上,请求寒城瑾宽恕。 “陛下,玉儿她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望陛下念在她对陛下一片孝心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 旁人关禁闭一个月都会受不住,更遑论她这个从来自由惯了的女儿? 一个月下来,她这女儿就算不疯,怕是也会大病一场。 寒城瑾却是面色不见丝毫松动,甚至都不曾看母女二人一眼。 “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押下去!” 侍卫得令,当即将寒明玉的手臂往身后一扭,不顾她又哭又闹,押着她退了下去。 直到殿中再次恢复清净,寒城瑾这才回过身来,睨着阶下众人,道:“晚宴继续!” 侍奉他多年的陶公公是个机灵的人物,手中拂尘一甩,吆喝道:“奏乐!” 声乐起,殿中众人都收起脸上的惊异神色,继续吃吃喝喝,没人再关心寒明玉在关禁闭期间会如何,出来后又会如何。 有那些个当年跟随寒城瑾经历夺嫡之战的人,瞥一眼神色自在的乔瑾瑜,心里暗叹:果然啊,这正主回来了,也就没明玉公主什么事了,从前捧在掌心里的人,现在是说关就关。 皇后与其他出席晚宴的嫔妃以及皇子和公主们,目光在乔瑾瑜身上溜了几圈,个个神色不同若有所思。 乔瑾瑜清楚感觉到有不少人在偷偷地打量她,不过她一点也不关心,悠然自得地尝着她的小菜,吃着她的水果。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绝不会在宫中长住,不会掺和进任何派系之间的纷争。 甭管她这些皇兄皇弟将来会不会因为争夺皇位斗个你死我活,她只会和她家将军好生过日子。 她家将军在哪儿,她便在哪儿。 一想到自家将军,乔瑾瑜心里的各种邪恶想法不禁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瞟一眼桌上的酒樽,一双眸子兴奋得闪闪发亮。 今晚她突然多了个亲爹,这亲爹还是皇帝,这么激动人心的日子,她“多喝几杯”怎么也不为过吧? 等她喝高了,嘿嘿…… 嘴角噙着笑,乔瑾瑜端起身前的酒樽,一口气就给干了…… ------------ 第150章 就喜欢折磨他  尽管寒明玉闹腾了一回,后来的晚宴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众人依旧吃得开心,喝得尽兴。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众大臣都喝得东倒西歪了,晚宴才画上句点。 寒城瑾也喝得略有些多,脸喝得微微发红。 但他酒量很好,如此也只是微醉状态,脑袋还是很清醒的。 他本想留乔瑾瑜在宫中过夜,明早下朝之后再与她拉拉家常,好生和她说些有关她娘的事情。 但看乔瑾瑜一脸醉态,即便是不清醒的情况下,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将军,我们回家”。 他想,乔瑾瑜大概习惯了与赵括待在一起,突然住在宫里,怕是无法适应,便也作罢了。 回去的路上,有过多次装醉经历的乔瑾瑜,演起醉酒来很是轻松。 尽管马车里还有别人,她仍旧跟条八爪章鱼似的,缠在赵括身上。 反正她醉了,她想咋的就咋的。 她们笑话她也没用,明早起来她假装什么都不记得就成了。 右手食指在赵括的胸膛轻轻地画着圈,她傻笑着道:“将军,我好高兴,我现在有两个爹了。” “一个爹在信阳,一个爹在宫里,往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清楚感觉到身下的身体忽的绷紧,她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了,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下。 她扬起小脸儿,巴巴地瞅着抱着自己的人。 “将军,你不替我高兴吗?” 赵括真的有将怀中的人一巴掌给拍晕的冲动。 只有天知道,他这会儿有多难受。 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强行克制的念想和反应,此刻就像从山底喷涌而出的炙热岩浆,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感觉体内有凶猛热流横冲直撞,最后全往一个地方钻。 呼出一口热气,缓解着身体里的燥意,赵括双手用力扣住怀里的人,以防乔瑾瑜乱动。 “嗯,我替你高兴。” 乔瑾瑜瘪瘪嘴,一副怀疑的表情。 “真的吗?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你高兴?” 眼角跳了跳,赵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哄女儿似地道:“看,我很高兴。等明天你睡醒了,我和娘替你好好庆贺。” 乔瑾瑜这才满意了,扬了扬唇。 “好,明天我们一起庆贺。” 车上到底有人在,乔瑾瑜也不敢玩得太过火,说了庆贺的事后就没再闹了,扯着她家将军的衣襟玩。 绿珠和红梅见状都赶紧别过脸去,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严氏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自家儿子被折磨得不轻。 不过她看得很开心,她巴不得赵括能更加像个正常人,能多笑多说话,别跟个老头一样严肃。 马车驶到赵府后,赵括火速将乔瑾瑜送回了房。 将乔瑾瑜放上床,他正准备离开,一双小手却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低头,就见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瞅着他。 “将军,陪我说会儿话吧。” 理智告诉赵括,他应该就此离开,回自己的房间去。 可内心却告诉他,他想留下来,陪乔瑾瑜说会儿话。 她才刚找回亲生父亲,或许有很多话想与旁人分享。 ------------ 第151章 勾魂的妖精  在床沿坐下,赵括语气温和地开口:“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乔瑾瑜眨眨眼,咧嘴笑了。 “将军,我跟你说,我好开心好开心。你看,我现在有两个爹,两个娘。” “虽然亲娘不在了,但我还有个弟弟,还有你和夫人,你们都待我很好很好,我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唔。”赵括很有耐心地应和着,丝毫没有觉得眼前醉酒的小女人烦人,同样的事情颠来倒去重复几遍,他也能心平气和地听她念叨。 瞥见乔瑾瑜耳边有缕发丝乱了,他抬起手,温柔地将她散乱的发丝顺到她的耳后。 乔瑾瑜水灵灵的眸子盯着他轻柔细心的动作,只觉得心口的位置仿似被人塞了块蜜糖进去,很甜很甜。 杏眸扑闪着,她呢喃般轻唤:“将军。” “嗯?” 赵括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下文,不由抬眸看着她的眼睛。 “怎么了?” 乔瑾瑜甜甜一笑,“将军,你长得真好看,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赵括怔了怔。 有生以来,这似乎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生得好看。 虽然,“好看”二字,用来形容男子实在有些太过娘气。 但一想到自己的容貌入了乔瑾瑜的眼,他便也觉得这两个字没那么难以接受。 心思回转,赵括轻启薄唇,也不管喝醉的人能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明日醒来后又是否会记得,神色认真地道:“你也好看,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看的。” 乔瑾瑜“呵呵”笑了两声,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这要是在现代,她一定会用手机将她家将军说的这些话给录下来,往后时不时拿出来回放一遍。 手拉着她家将军的手,她顺势借力爬了起来,大着胆子爬到她家将军怀里,双手环上她家将军的脖子。 赵括浑身有一瞬的僵硬,但他已经有些习惯某人喝醉酒后动不动就耍流氓的习性,很快就放松下来。 手绕到乔瑾瑜身后,他轻轻地揽着她的腰,以免她不小心摔到地上去。 感受着他的细心呵护,乔瑾瑜心头笑开了花,面上却是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眨巴着眼,乔瑾瑜空出一只手来,手指调皮地戳了戳赵括的脸。 “将军,你的脸好软啊,皮肤也好滑,感觉比我的皮肤还好。” 说罢她摸索着找到赵括空闲的那只手,抓着他的手抚上自个儿的脸,以此证实自己所言不虚。 “将军,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我的脸是不是没你的滑?” 赵括的呼吸滞了滞。 掌下的小脸摸起来细细的,滑滑的,像极了上等的丝绸,一旦触上,就叫人舍不得挪开。 对上那双清澈无害正等着自个儿回答的眼睛,赵括连心跳都顿了顿。 他脑子里诡异地蹦出个词来——妖精。 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骚客,常常形容女子为妖精。 不单单因为女子容貌娇娆,更是因为她们有时的言行举止就似修炼成精的妖精一般,能轻而易举地就将人的魂魄给勾了去。 眼前的人,一个单纯的眼神,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就能搅得他心神失宁,不是妖精又是什么? ------------ 第152章 来得太是时候  心间充斥着异样的情愫,赵括深黑的眸子渐渐染上了几许幽暗。 “不,你的滑。” “是吗?” 乔瑾瑜“咯咯”傻笑了一阵,一副对这回答很是满意的神情。 随即她的手又回到赵括的脸上,继续为非作歹。 她像个好奇宝宝探索神秘的新大陆一般,手指顺着赵括的下巴下滑。 一路抚过他的喉结他的锁骨,最后停在精致的锁骨上来回轻轻摩挲,似在轻抚一尊精致的玉雕。 那些被她抚过的地方,生出绵密细碎的痒意,穿透肌肤表层蔓延至骨髓深处,最后传递至心房的位置,激生出一种奇异的渴望。 赵括的理智又在提醒他,他该阻止某人的胡作非为。 可他心底流淌的那份渴望,又在劝说他不要阻止,他的身体很喜欢这样的轻抚。 理智和渴望纠缠着,撕打着,一时竟两方都不能占据上风。 乔瑾瑜看赵括一动不动,没有抗拒的意思,她的手指,愈发大胆地往下探索。 只是,有过上回袭胸揩油很快被抓包的经历,这回,乔瑾瑜学精了,不再慢吞吞地吃豆腐。 灵活的小手直接游蛇一般滑进赵括的衣襟,摸上让她向往已久的腹肌。 啧!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她家将军的腹肌结实紧致,足足有六块! 才享受地摸了一会儿,乔瑾瑜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进攻,脑海中理智和渴望正在打架的赵括浑身一颤猛然惊醒。 一把抓住怀中作祟的小手,赵括墨色的眸子危险地向她睨来,眸里折射着让人心惊的幽光。 心肝儿颤了一下,之前乔瑾瑜已经想好的说辞一下就给忘了。 思绪转动着,她正琢磨着该怎么蒙混过去,这时门口却突然传来叩门的声响。 “将军,热水打回来了。” 乔瑾瑜心中一喜,很想冲出门去给绿珠和红梅一个爱的拥抱——这两丫头回来得太是时候了! 赵括黑眸一闪,赶忙将怀中的手给捉了出来,迅速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襟,随之将乔瑾瑜放回床上。 站直身,赵括道:“进来吧。” 不过眨眼功夫,连呼吸都已经调整平顺。 “是。”绿珠和红梅开门进来,就见赵括立在床前,乔瑾瑜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嘻嘻的也不知在傻笑什么。 放下脸盆,绿珠躬了躬身,恭敬地问:“将军,是您亲自为姑娘洗漱,还是由奴婢侍奉姑娘?” 赵括回身看了眼床上的人,不由想起刚才的各种亲昵画面。 如果是他来洗,只怕洗着洗着又会拉拉扯扯没完没了了。 回过头,赵括淡声道:“你们来吧,我先回房了。” 言罢赵括就迈步出了寝屋,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呼吸虽然已经平复,但他身体里,还是有股四处奔涌的燥意一时难以平息。 想了想,他扬声唤来小四,让小四安排人抬了桶凉水过来。 直到洗完了冷水澡,他这才觉得通身畅快,躺上床安心睡下了。 而在隔壁,乔瑾瑜装模作样地闹腾了一会儿,就乖乖地任由绿珠和红梅替她洗了脸,又擦过脚,然后也歇下了。 ------------ 第153章 待遇优厚  翌日,乔瑾瑜睡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穿戴整齐拉开房门,绿珠和红梅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她起了,二人忙迎了过来。 “公主,奴婢伺候您梳洗吧。”绿珠笑盈盈道,“宫里的陶公公方才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等着您哪。” 乔瑾瑜脑子有些懵,不明所以地看着二人。 “你们在叫谁呢?” “姑娘,是在叫您哪。” 红梅轻笑出声,觉得跟前这位主子是真的有些逗趣。 昨夜她和绿珠等在偏殿,全然不知正殿里发生的事。 陶公公告诉她们乔瑾瑜是公主的时候,她和绿珠都惊讶极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陶公公方才都已经和我们说了,您是陛下流落民间的女儿,陛下如今认回了您,您自然便是公主了。”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乔瑾瑜这才想起自己昨晚认了个爹。 “哦,我忘了,一时没想起来,陶公公他来多久了?” 绿珠回道:“有些时候了。知道公主您还没起,他便在前厅候着,还嘱咐我们不要打扰您休息,等您自个儿睡醒。” 等她自个儿睡醒?这待遇有点优厚啊。 目光闪了闪,乔瑾瑜道:“你们去打点热水来吧,我洗完脸就去前厅见陶公公。” “是。” 一刻钟后,乔瑾瑜已然收拾妥当,带着绿珠和红梅赶去见陶公公。 严氏和赵括的二叔二婶都在前厅招呼陶公公,连赵括的小迷弟也在。 见她到来,赵玉成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瑾瑜姐姐,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公主。” 她觑了赵玉成一眼,打趣道:“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赵玉成连连点头,“嗯,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睡醒哪。” “那你后来是不是掐了自己一把?” 赵玉成睁大眼睛,“咦!你怎么知道?” 乔瑾瑜轻笑,“当然是猜的。” 待她走近,陶公公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躬了躬身。 “公主殿下,陛下让奴才来接您进宫。” 乔瑾瑜笑得很是客气,“好,劳烦公公久等了。” “不劳烦,奴才等公主,那都是应该的。”陶公公回得那叫一个圆滑。 乔瑾瑜笑了笑,与严氏等人道过别后,便与陶公公入了宫,直接去了养心殿的偏殿。 “公主殿下,陛下这会儿还在与大臣商议朝政,您先在这里坐会儿。” “嗯。”乔瑾瑜点点头,很是自在地寻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陶公公退到门口,吩咐宫人去泡茶,顺便再拿些点心过来后,人就离开了。 偏殿里空空荡荡的,乔瑾瑜一个人待得有些无聊,好在那些宫人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端着茶水和点心回来了。 她起来后就没吃东西,这些点心正好可以垫垫肚子,喝了两口茶,她就撒开膀子欢快地吃起来。 因为吃得太过投入,连寒城瑾回来了都没注意。 轻脚来到乔瑾瑜跟前,寒城瑾瞅着她吃得乐呵的模样,眼神里不禁漫上一抹柔色。 在她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寒城瑾温声开口:“如何?宫里的点心可还合你的胃口?” ------------ 第154章 父慈女孝  乔瑾瑜一愣,赶忙放下手中的点心擦了擦嘴,冲着寒城瑾甜甜一笑。 “父皇,您忙完啦?” “唔。”寒城瑾轻笑着点点头,眼神扫了扫她面前一片狼藉的点心盘子。 “这些点心怎么样?如果还没吃够,朕叫陶公公再拿些过来。” 再吃自己就得撑死了,乔瑾瑜赶忙摇头。 “不用了,我吃饱了,这些点心味道很好,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寒城瑾颇有些惊讶,“你还会做点心?” “嗯,会做几样,不过做得不是太好,跟宫里的御厨没法比。” 做点心不是乔瑾瑜的强项,她会做的点心就只有几种,当初教张达他们做的冰皮月饼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让她和宫里这些专做点心的御厨在点心方面一较高下的话,她得承认,自己没办法和他们比。 寒城脸上流露出向往神色,轻捋着下巴的胡子。 “如果有机会,朕倒是想尝尝你做的点心。” “点心还是算了,父皇如果真想试试我的手艺,可以尝尝我做的菜。我做的菜还是不错的,绝对不输那些御厨。”乔瑾瑜满脸自信地道。 “那好,那朕改日就尝尝你做的菜。看你说得这么有信心,想来你这厨艺是极不错的。” 寒城瑾眉宇飞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父皇放心,保管叫您吃得满意!”乔瑾瑜道。 她也是有心在寒城瑾面前露两手,她这个爹可不是普通人,是整个南齐国上下最有权势的人。 有个这么有权有势的爹,她不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努力抱住这条金大腿怎么行? 有了这条金大腿撑腰,甭说什么明玉公主了,就是如贵妃这般宠冠六宫的女人,从今往后她也不用惧怕。 “既是如此,那父皇就等着你大展身手了。”寒城瑾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嗯,父皇等着。今日有些匆忙,等我好生准备准备,改日再进宫敬献厨艺。” 父女二人聊了一阵,寒城瑾黑眸闪了闪,忽然站起身来。 “瑾瑜,你随朕来,朕有些东西想让你看看。” “什么东西?”乔瑾瑜有些好奇。 寒城瑾笑着道:“你随朕来就知道了。” 跟着寒城瑾来到养心殿后面的书房,一入书房,乔瑾瑜就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给吸引了。 画上所画的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微微侧首,半张容颜掩在薄纱之下,只余一双极为灵动的眼睛露在外面。 乔瑾瑜走近看了看,画上的女子容貌和她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她那从未见过面的生母了。 寒城瑾在画像前驻足,望着画像的眼神很是温柔。 “这便是你的母妃了,这画上画的,是朕当年第一次遇见你母妃时的场景。那天刚好是乞巧节,朕心中烦闷,就带着陶公公溜出王府到街头晃悠。谁知那天街上的人太多了,后面的人群一推一挤,朕就撞了你母妃一下。” “朕记得,当初你母妃身边的丫鬟连笙很气愤地指责朕没长眼睛,你母妃却笑着说不碍事。朕当时真的很惊讶,这世间竟然会有像你母妃这般温柔的女子。” ------------ 第155章 当年旧事  “后来,各种机缘巧合,朕和你母妃走到了一起。朕曾暗自发誓,要将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给你母妃。” “只可惜,朕没能保护好你母妃,最后害得她失去下落,你在民间流落这么多年。” 忆起往昔,寒城瑾心里不禁又生出几分伤感来。 上天太过残忍,他视若珍宝想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竟被上天早早地收回了性命。 乔瑾瑜仔细看了看那幅画,果然在两边的街景中画着许多灯笼。 灯火阑珊处,佳人回眸一笑,自此情愫暗生,情根深种。 她父皇和她母妃之间的相识相遇,连她这个旁人瞧了,都觉得很是浪漫。 只可惜天意弄人,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早早的就画上了句点。 心头微动,乔瑾瑜轻声地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皇和母妃怎么会分开?母妃又怎会流落至杏花村?” 盛京距离杏花村,可以说是千里之遥。 乔瑾瑜想不明白,她母妃如何会从盛京,流落至杏花村这么偏院的地方。 以寒城瑾对她母妃的珍视程度,两人当年应该很是恩爱,她母妃不可能是离家出走自己跑去杏花村的。 除非她父皇做了什么亏欠她母妃的事情,她母妃一气之下,这才跑去杏花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躲起来不见他。 寒城瑾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坐下,朕慢慢说给你听。” 乔瑾瑜依言在案桌旁的座椅上坐下,寒城瑾则在案桌后坐了下来。 “这事,还得从当年朕奉旨去泰宁赈灾说起。” 寒城瑾深吸口气,将自己的记忆拉回到十六年前,那段他极不愿回想起的过去。 “当年泰宁突发水灾,朕奉太上皇之命,也就是你皇爷爷的命令去泰宁赈灾。孰料刚解决完水患,你七皇叔便带着人将朕团团围住,欲置朕于死地。” “朕知晓一场死战在所难免,就命身边的心腹先回营地带着你母妃乘船离开,不料你七皇叔同样派了杀手去刺杀你母妃,你母妃的船还没驶出多远,杀手便追上了。” “后来,等朕杀出重围赶到的时候,你母妃已经掉进河里不知去向,朕沿着河岸找了整整半个月,都没能找到你母妃的下落。” 说到这里,寒城瑾脸上一片沉痛之色,眼中的水光怎么也压制不住,夺眶而出。 怕被乔瑾瑜看见,他赶忙用袖子擦了,可惜乔瑾瑜还是看到了,心中一阵阵的发紧。 乔瑾瑜想,她的母妃是幸运的。 别的不说,她这位父皇待她母妃至少是用了真情的。 都说自古皇家多薄情,她母妃能遇上她父皇,这一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 调整了一下呼吸,寒城瑾继续道:“当时情势严峻,你七皇叔和他的同党挟持了你皇爷爷,把持了朝政,开始公然处置反对他的大臣,对朕赶尽杀绝。” “朕无奈,只得先暗中潜回盛京,解决乱党的事。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已经是几个月后。” “朕前前后后派了几波人寻找你母妃的下落,但整整找了三年,也没打探出一星半点的消息。朕虽不想承认,但也明白,你母妃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 第156章 小气的寒城瑾  寒城瑾忽然抬起头来,双眸直视着乔瑾瑜的眼睛。 “瑾瑜,你不会怪朕吧?怪朕当年没能保护好你母妃,害你母妃流落异乡,你也在异乡生活了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 乔瑾瑜怔了怔,随即摇头。 “不会,我怎么会怪父皇呢?这一切并非父皇的错。若真要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怪我那位野心勃勃的七皇叔。” “你不怪朕就好。”寒城瑾神色动容。 “这些年,朕每天都在思念你母妃,回想她在朕身边时的点点滴滴。” “朕是真不知道,当年她已经怀了你,并且最后将你生了下来。如今想想,当真是上天垂怜。” 说着想起什么,寒城瑾脸上多了丝笑意。 “说来朕也是糊涂,当初赵括当庭抗旨,说他有意中人,并且已经与你定下婚期的时候,朕都没发觉你就是朕的女儿。” “瑾瑜瑾瑜,拆分开来,不就是‘瑾’和‘瑜’吗?你母妃闺名连钰,这金旁的‘钰’字,和你名字当中的‘瑜’字,可是相同的发音。” “想来你母妃也是希望朕有朝一日能知道你是朕的女儿,才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 乔瑾瑜眨眨眼,是哦,她父皇叫寒城瑾,她母妃叫连钰,两人名字中各取一个字出来,正好就合成她的名字。 她母妃大抵觉得瑾钰不如瑾瑜好,这才将金旁的钰字换成了王旁的瑜字。 唉,看来她母妃对她父皇,同样是用情至深。 因着乔瑾瑜名字的意外发现,寒城瑾的心情似乎变得明朗不少。 他笑着站起身,从身后书架上的盒子里又取了几幅画出来。 “瑾瑜,过来瞧瞧,这些字画都是你母妃当年留下的,朕一直小心珍藏着。” 寒城瑾将一幅画卷展开,乔瑾瑜心中好奇,凑过去瞧了瞧。 这一瞧,着实吃惊不小。 她没想到她母妃竟然还是个大才女。 她虽然是个外行,却也能看出她母妃画的画极好。 无论是绿竹红梅,还是山川游鱼,都画得活灵活现的,透着股灵气。 尤其是那手毛笔字,写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豪气逼人。 “这些字当真是出自母妃之手?写得真好。”她忍不住啧啧称赞。 “是不是很意外?”寒城瑾看着字画的眼中含着面对旁人时难得一见的柔情。 “当年朕第一次看见她的墨宝时,也同你一般吃惊不小,朕怎么也无法将她和她的字联系起来。” 乔瑾瑜诚实地点点头,“确实很意外。” “你等着,朕还有东西拿给你看。” 寒城瑾献宝似的,又从盒子里拿出几个泥偶来。 “这个,是你母妃当初做的。本来就没几个,后来王府搬迁的时候,又被下人弄碎了几个,就剩下这四个了。” 乔瑾瑜看着那几个泥偶,对她那位母妃,心中除了佩服便是佩服。 瞧那狗和猫,还有那对小人儿,做得简直不要太逼真太可爱,她好想全部带走。 只可惜,她家父皇小气得很。 等到她用了午膳要回赵府时,任她怎么央求,她家父皇都只答应给她一只猫。 那对男女造型的娃娃,说什么都不肯给她。 ------------ 第157章 如贵妃求情  乔瑾瑜心中有些小生气。 什么嘛,不是说很爱她母妃的吗? 都说爱屋及乌,既然爱她母妃,自然也该疼爱她这个女儿才是。 现在却连对泥偶都不肯给她,这算哪门子的真爱? “瑾瑜,这块令牌你收好。”寒城瑾从怀里取出块令牌递给她。 “有了这块令牌,从今往后你便可以随意进出宫门,任何人都不敢阻拦你。” 乔瑾瑜瞅瞅那块令牌,有些不太想接。 可转念一想,她母妃留下的东西本就不多。 寒城瑾爱重她的母妃,对她母妃留下的东西十分珍视。 而那些物件,每一样都有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美好回忆,他舍不得给她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一想,她便也就气消了,伸手接过令牌,“谢父皇。” 寒城瑾眼神慈爱,“有空记得多进宫看看父皇,父皇还等着尝你的手艺。” 乔瑾瑜弯起嘴角,笑着说:“容我回去准备几日,想想要做什么菜。等我想好了,就进宫做给父皇您尝。” “唔。”寒城瑾点头,“陶公公,你送瑾瑜回去,务必将她安全送回赵府。” 陶公公恭敬躬身,“喏,奴才领旨。” 乔瑾瑜和陶公公刚准备离开,一群人忽然急冲冲往养心殿走来。 乔瑾瑜扭头看了看,为首的人,正是昨天想要教训她的如贵妃。 来到养心殿大门前,如贵妃瞥了乔瑾瑜一眼,就屈膝跪到了地上,脸上布满恳求之色。 “陛下,您就饶了玉儿吧,她真的知道错了。从您下令将她关起来开始,她到现在连口水都不曾喝过。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迈出去的步子收回,乔瑾瑜瞅了瞅跪在地上的如贵妃,觉得如贵妃这套说词颇有些好笑。 知道错了,却在那儿闹绝食,这哪里是认错的样子? 分明是想上演苦肉计,以此来博得她父皇心软,好将寒明玉给放出来。 连她都能看出来是苦肉计,她父皇又岂能看不出来? 她都怀疑了,后宫里那么多阴谋阳谋,如贵妃到底是怎么坐到贵妃这个位子来的。 乔瑾瑜不忙着离开,陶公公也不催促,默默退到一旁,在旁边等着她。 至于如贵妃,他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当自个儿不存在。 寒城瑾脸色沉了沉,睨着如贵妃的眸子折射着凌厉的光。 “以往,玉儿年纪小,朕念在她不懂事的份上,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曾看见。可是,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 “她往日敢随意要了宫人性命,近日敢在闹市纵马行凶加害于人,现在又敢骂朕昏聩无能,再这么纵容下去,她岂非要翻了天去!” 如贵妃没想到,跟前的人连那日寒明玉想要取了乔瑾瑜性命的事都知道,心里登时急了。 “陛下,玉儿她……她也是一时糊涂。臣妾刚才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跟臣妾说了,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且下定决心以后会改掉自己的脾气。” ------------ 第158章 不怀好意  寒城瑾深黑的眸子一眯,“你可还记得朕昨晚说过什么?朕说得清清楚楚,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私自探视,你这是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陛下,她是臣妾的女儿啊。”如贵妃神色哀戚。 “试问这世上哪个做母亲的,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而无动于衷?” “臣妾听说她水米未进,心中着急,这才前去她宫里看望她。” “您不知道,臣妾看到她那憔悴的样子,心里有多难受,跟刀绞似的疼。” “慈母多败儿!玉儿之所以养成今日这等刁蛮无礼的性子,全都是你惯出来的!”寒城瑾冷声抛出这句话来。 “朕忙于公务,便将后宫诸事都交给皇后和你打理。朕原本以为,你就算性子柔弱了些,好歹是非分明,知晓何为对何为错,知晓该如何教导自己的女儿。” “没想到,朕一个好好的公主,被你教得无法无天。你不在她犯错时及时矫正也就罢了。现在朕要管教她,你还在这里吵吵闹闹放了她?” “你可知,你这不是爱她,反而是害她?她只会仗着你的心软你的爱护,变本加厉越来越离谱!” 乔瑾瑜摸摸下巴,心里对她这位父皇的好感,是腾腾地往上涨。 她本以为,他将寒明玉关起来,单纯是因为寒明玉的话冲撞了他,他动了怒,这才要责罚寒明玉。 却不想,他这是想趁机将寒明玉这棵歪脖子树给扳直了。 在治国上,他励精图治,方有南齐国如今的繁华景象。 在教导子女上,他也是明智的,知道怎么做,才是真的对自己的女儿好。 而不是一贯的纵着宠着,或者直接来个逐出皇族贬为庶民的重罚。 单说这点,他可比很多君王强多了。 “……”如贵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余光扫到一旁的乔瑾瑜,她就那么挪动着膝盖,转身面向乔瑾瑜。 “瑾瑜,本宫知道你心地善良,你替本宫跟你父皇求求情,求你父皇把你明玉姐给放出来。” “你明玉姐她是真的知道错了,等她出来后,她会改掉自己的坏脾气的。” 乔瑾瑜一愣。 她心地善良所以让她求情? 她要不帮忙求情就是她心思恶毒咯? 这如贵妃是想拉她下水? 杏眸微闪,乔瑾瑜赶忙闪身避开,躲到了寒城瑾身后。 她从寒城瑾身后探出脑袋,一副单纯无害表情。 “贵妃娘娘,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您这般跪我,实在是不合适。至于您说的求情的事,我觉得父皇方才说得十分有理。” “父皇关明玉姐姐禁闭,完全是为了明玉姐姐好。您是明玉姐姐的母妃,又陪伴父皇多年,理应明白父皇的苦心才是。” 如贵妃拿着手绢的手悄悄攥紧。 这个贱丫头,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让她帮着求情,竟然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推脱得干干净净! 自己若再纠缠,倒真显得自己不明事理,糊涂无能,担不起这贵妃的身份! 念及此,如贵妃敛去眼底的阴鸷,冲寒城瑾颔首施礼。 “臣妾错了,望陛下原谅臣妾的愚昧无知。臣妾回去后,一定悉心教导玉儿改过自新。” ------------ 第159章 下嘴太狠了  寒城瑾面色微软。 “你能想明白就好。至于玉儿那边,朕会派个嬷嬷过去,好好教导她何为一个皇家公主该有的样子。好了,朕还有奏折需要处理,你先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 如贵妃起身离开后,乔瑾瑜也跟寒城瑾道了别,和陶公公一起回赵府。 回去的路上,把玩着寒城瑾让给她的那只猫型泥偶,她不由又想到了那对精致的泥娃娃,心中颇觉得遗憾。 “唉,还是那对小人儿好看,可惜父皇小气得很,舍不得给我。”她小声咕哝道,也不怕旁边的陶公公听见。 陶公公闻言轻笑了声。 “公主若实在喜欢那对泥偶,回头奴才叫人问问,这盛京城里有没有会做泥偶的匠师,让他们给公主做几对便是。” “至于陛下手里的那对,对陛下意义非凡,他这才格外珍视,舍不得给公主,可不是陛下小气。” 乔瑾瑜抬起头来,眼底闪着好奇的光。 “哦?莫非那对泥偶还有什么故事?” “自然是有故事的。”陶公公凝着她的眼中含着笑意。 “公主难道就没发觉,那对泥偶跟陛下还有您的母妃玉妃娘娘长得有些相似?” “那对泥偶,可是当年陛下过生辰时,玉妃娘娘亲手做了送给陛下的,算是他二人的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 难怪无论她说什么,她父皇都不肯把那对泥人儿给她了。 只是,她父皇都五十了,她现在才十五,要到今年的九月才满十六。 也就是说,她母妃怀上她的时候,她父皇都快三十四岁了。 那他们认识的时候她父皇多大,她母妃又多大? 她母妃怀上她的时候又有多大? 眨眨眼,乔瑾瑜探问道:“陶公公,我父皇和我母妃认识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多大了?” 陶公公回想了一下,道:“奴才记得,陛下和玉妃娘娘,是乙未年的乞巧节认识的,那年陛下正好三十。如果奴才没记错的话,玉妃娘娘那年应该正好是二八年华。” 二八年华也就是十六岁了。 三十对十六,啧!她这父皇老牛啃嫩草啃得,下嘴也太狠了些,比她和她家将军还要夸张。 “陶公公,你再和我说说,我父皇和我母妃之间的其他事情呗,随便什么都行。” 嫌坐车无聊,乔瑾瑜哄着陶公公说了很多关于她父母的前尘往事。 从陶公公嘴里她得知,她母妃自打进了熠王府就成了专宠。 若非她皇爷爷旁敲侧击,只怕也不会有如今的寒明玉之流了。 两人说着说着,马车很快就到了赵府,乔瑾瑜听得意犹未尽。 “陶公公,等我下回进宫的时候,我再来找你聊啊。” 陶公公也觉得与她甚是投缘,笑着躬身。 “那奴才就在宫里恭候公主大驾了。” “好说,那我就先进去了,公公你慢走。” “奴才告辞。” 待陶公公上了马车,乔瑾瑜就进了赵府,直奔赵括的屋子。 整整一个上午没见,她还怪想他的。 赵括正在看书。 瞥见她进来,脑海里不自觉便蹦出昨晚她爬到他怀里胡作非为的画面。 ------------ 第160章 她的好二婶  赵括忍不住想,倘若当时绿珠和红梅没有回来,她会胆大到什么程度? 那只温软的小手,是不是会无所顾忌地一路往下? 而他自己,又是否经得住这般大胆火辣的撩拨?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愈发龌龊下流的趋势,赵括连忙打住。 瞅见乔瑾瑜手里的泥偶,眸光闪了闪。“你这泥偶从哪儿来的?你去逛街了?” “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去逛街?如果要逛街,怎么也会叫上将军一起。” 来到案桌前,乔瑾瑜隔着案桌献宝似的将那只泥偶拿给赵括看。 “怎么样?可爱吧?我父皇那里还有一对情侣造型的娃娃,比这个还要可爱。” “可惜那是我母妃和他的定情之物,他说什么都不肯给我。” 赵括仔细瞧了瞧,确实作功了得,惟妙惟肖,做出了猫的灵性。 见乔瑾瑜一脸惋惜的模样,他放下了手中的兵书。 “等回头,我问问二叔,盛京可有善做泥偶的师傅,你喜欢什么样的,让师傅做给你便是。” 乔瑾瑜却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你二叔了,陶公公方才已经说了,他会叫人看看城里有没有师傅做这个。” 赵括皱了皱眉,这一瞬突然有种别人抢了他媳妇儿的感觉。 他捺下心底淡淡的不快,站起身来。 “二婶刚才让人送来了一批春装,我看你不在,就让人放到你房里了,过去看看吧。” 乔瑾瑜杏眸一亮,手中的泥偶顺手就放在了案桌上,所有的心思都被新衣给吸引了去。 “春装?走,快看看去。” 她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果见地上放着一口木箱子,里面放的全是衣裙,一套一套整齐地叠放着。 她兴奋地来到箱子前,将最上面那套裙裳拿出来往身上比了比,尺寸相当合身。 而且颜色和款式她也很喜欢,既不会太艳也不会太素。 将裙子放回箱子里,她粗略地数了数,一共有四套春装,再往下还有料子稍薄,适合初夏穿的夏装。 翻到箱子底部,看见角落里有两块薄薄的红绸,她心中诧异箱子里怎么会有红绸,是不是绣娘装箱的时候混进来的。 她将红绸一把给抓出来,随手就准备扔到桌上。 将仍未仍时,红绸的一角从手中滑落。 看清红绸的形状以及上面绣的花样,她猛的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小脸顿时红了个通透,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那两块红绸给塞回了箱子里,用衣服压好。 她背对着赵括,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她的好二婶啊,怎么连肚兜都让人给她做了。 做就做吧,怎么能做那么火爆那么撩人的情趣款,还这么随随便便的塞在箱子里? 她刚才险些就把那两块布,直接扔到她家将军面前了。 也不知道她家将军看见她要扔的东西了没。 希望是没有看见的吧。 乔瑾瑜在心底暗暗祈祷着她家将军没有看见她手里刚才攥着的是肚兜,一边技术拙劣地找借口溜出去透气。 “绿珠和红梅那两丫头去哪儿了?口好渴啊,我去让她们泡两杯茶来。” 说完乔瑾瑜就溜出了屋子,留下坐在软榻上的赵括怔愣原地。 ------------ 第161章 艰难的决定  赵括的思维迟钝地运转。 方才,那东西,貌似……是女子贴身所穿的小衣? 那样的小衣,也太暴露了些…… 一下子想到某些不该想的,赵括赶忙闭了闭眼,强行抹去脑子里那些绮丽的遐思。 坐了会儿,也不见出去找人的乔瑾瑜回来,他便猜想她大抵是不好意思,躲到某个地方缓神去了。 想起自己约好了人,见时辰差不多了,赵括就起身离开了乔瑾瑜的屋子,去叫赵管家准备马车,随他一同出府。 等他走了,乔瑾瑜才从院里的小厨房钻了出来,一张小脸儿还粉扑扑的。 乔瑾瑜不敢耽搁,赶忙跑回自个儿房里,顺手将门给反锁了。 把刚才藏起来的肚兜给找了出来,她准备另外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这种东西她可不敢直接扔出去,要被府里的小厮给撞见了,她以后都不用混了。 在藏起来之前,她抵不过好奇心,将那两件分外“别致”的肚兜展开,好生瞅了瞅。 正常的肚兜,是一块完整的布加几根系带,保证能遮住重点部位。 若按衣领形状来划分,可以算作是圆领的。 但她手里的那两件肚兜,被做成了深危形状不说,那布料更是薄得透明。 这玩意儿要穿上身,那不是跟没穿差不多吗? 她强烈怀疑,让做这东西的人,是想让她勾引她家将军。 她估摸着,这应该不是赵括的二婶让做的,倒像是严氏的主意。 想到自己未来的婆婆那么热情,乔瑾瑜忽然有些不适应。 啧!这保守又开放的古代啊,真叫她无所适从。 手里提着那两件情趣小衣,“无所适从”地站了会儿。 乔瑾瑜小心翼翼地将两件小衣叠放整齐,珍而爱之地放进了衣柜里,用寻常的肚兜好生压着。 就在她无所适从的那会儿功夫里,她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她决定,等到成亲的那天,她要穿上包含着长辈们深厚心意的衣裳,给她家将军一个火爆的惊喜。 只希望她家将军到时不要惊喜过度才好。 当天赵括直到天黑才回来。 情趣小衣的事两人决口不提,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隔天下午,乔瑾瑜闲得无聊,赵玉成又凑巧没有课业,吵吵闹闹嚷着要他堂兄陪他逛街,最后三人便结伴而行,一同上街转了转。 当今圣上,也就是她父皇在寿宴上找回女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盛京。 甭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大街小巷,都能听见旁人议论她这位从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公主。 有人说,她是当今圣上挚爱所生,所以格外受宠。 她父皇甫一认回她,就赏赐了许多珍宝,她一辈子都用不完。 有人说,她的生母是当初她父皇府中的一名侍妾。 那侍妾为了保护她父皇,落入了贼人手里,她不过是贼人与侍妾所生的野种。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赵玉成捏紧拳头,气呼呼地要冲过去教训人。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不要冲动。” ------------ 第162章 有些蹊跷  “可是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不教训他们一顿我实在是气不过!” 赵玉成气冲冲道,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 乔瑾瑜笑了笑,倒是气定神闲得很。 “他们要议论,让他们议论便是,我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 “好了,不要什么可是了。你想想,这盛京城这么多人,若每个在背后妄议我的人你都要揍的话,你揍得过来吗?” 赵玉成怔了怔,不情不愿地收回手。 “我现在希望,你父皇能赶紧让你认祖归宗。唯有举行了认祖大典,你才算是真的被皇家承认,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这些人便也不敢胡乱非议了。” 乔瑾瑜眨眨眼,“要不然,等下回进宫的时候,我问问我父皇好了,问他认祖大典什么时候举行。” 赵玉成却耷拉着脑袋神色蔫蔫地叹气。 “等举行完了大典,你们是不是就要回信阳了?如此一来,我倒是希望这大典能晚些举行,这样你们就能在盛京多待些时日。” “……” 乔瑾瑜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家赵将军的这位小迷弟了。 她朝赵括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说点什么,赶紧安慰他家堂弟脆弱幼小的心灵。 结果她眼睛都快抽风了,赵括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一脸木讷地站在那里,低眉沉目似想心事想入了神。 乔瑾瑜急得都想往赵括屁股上来一脚了,问他到底想什么事想得这么入迷,都感受不到她的迫切需求。 眼珠子转了转,乔瑾瑜拍了拍赵玉成的肩。 赵玉成只比她小几个月,个头比她高出不少。 这拍肩的动作怎么想怎么别扭,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玉成,我和你堂兄没那么快回去的。你堂兄和你伯娘难得回来,自然会在盛京多待些时日,陪陪你爹娘和你。” “至于将来,就算我们回信阳了,你也可以去信阳看望我们。盛京和信阳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到底不是到不了。” 赵玉成身上的伤感气息慢慢淡去,笑着抬起头来。 “瑾瑜姐姐说得是,往后我想你们了,可以去信阳。虽然远些,但我不怕累。” 乔瑾瑜微微一笑,“这就对了。” 转头见赵括还在若有所思,乔瑾瑜不满地撅了撅唇。 说是陪他们一起出来逛街,可人来了,魂却好像没带出来,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哪,也不知道哪个美人能让他这般魂不守舍。 回过头,乔瑾瑜有些生气地道:“走,我们继续逛,就让你堂兄一个人留在这里思考人生。” 赵玉成这才注意从刚才开始,赵括就没吭过声,这实在有些不正常。 毕竟他能确定,赵括是在乎他未来的嫂子的。 听到那样的议论,连他都气得不行,赵括怎会无动于衷。 他正准备伸手在赵括眼前晃一晃,把他唤醒,手才伸出,赵括自个儿却回了神。 “我不是在思考什么人生。”赵括正色道,“我只是觉得,今日的事情很是蹊跷。” “哪里蹊跷?”乔瑾瑜下意识问。 ------------ 第163章 恶意中伤  “盛京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你父皇前日夜里才认回了你,不过短短一日,消息就能传遍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赵括抬眸看着她,目光深沉得好似被漆黑的墨汁浸洗过一般。 “最初知晓此事的人,只有宫人和那晚出席寿宴的大臣和他们的家眷。天子脚下,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话都敢胡乱往外传的。” “况且以讹传讹,谣言传到最后往往面目全非,但你看那些人的说辞,未免太过统一了些?” 乔瑾瑜怔了怔,不过须臾就回过味来,这事确实很不对劲。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城中故意散播流言。 至于目的,无非是为了抹黑她。 仔细想想,侍妾和贼人所生的野种,不就是明摆着暗示她父皇,她是她母妃和旁人所生的野种? 那曰她在殿上所说的生辰八字,不过是她撒下的弥天大谎? 粉唇微勾,水润的眸子里浮动着冷意。 呵,有意思啊。 谁会这么大费周章地阻止她认祖归宗? 如贵妃和寒明玉? 她们是不是觉得她长得很善良,所以很好欺负? 赵玉成也是聪明人,赵括这么一说,他也很快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散步谣言中伤瑾瑜姐姐?谁会这么卑鄙?” 乔瑾瑜觑他一眼,“不管是谁,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赵玉成想了想,点头。 “说的是。甭管阴谋阳谋,总有败露的一天。到时一定不能轻饶了此人!” 三人未受城中流言的影响,继续逍遥自在地逛街。 逛得有些渴了,三人就随便挑了家茶楼走了进去。 准备叫上一壶好茶,再叫上几样精致可口的小点心。 消渴歇脚的同时,顺便再补充补充能量,以便等下有力气继续逛。 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乔瑾瑜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乱瞅。 蓦地,她瞅到距离茶楼有些远的街边,有几道熟悉的身影,忙扯了扯赵括的袖子。 “诶将军,你看那边是不是钱知府和钱姑娘他们?” 赵括刚同赵玉成点完东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深黑的眸子眯了眯。 “是他们。” “他们怎么也来盛京了?”乔瑾瑜有些好奇。 “你父皇寿宴,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全数出席。”赵括很有耐心地回答。 “钱知府正好是从四品,所以,他和他家里人自然也来了盛京。” 参加她父皇的寿宴? 那她那晚怎么没看到他们? 乔瑾瑜转念一想,那天晚上她可是忙得很。 接连碰上寒明玉和如贵妃找茬不说。 后来晚宴开始,没过多久又被她父皇给叫去了养心殿。 她压根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看晚宴都来了什么人。 瞥见钱知府在和一个金尊玉贵的公子说话,态度貌似恭敬得很,灵动的杏眸闪了闪。 “将军可看得清钱知府面前的是什么人?看起来来头不小。” 睇了那位公子一眼,赵括语气寡淡地开口:“大殿下。” 乔瑾瑜一愣,大殿下?她的大皇兄?钱知府和他在一起做什么? ------------ 第164章 一切都是缘分  寿宴那晚,乔瑾瑜知道有好几位皇子在场。 但到底谁是谁,她是一个也分不清。 这下好了,她有机会慢慢认识她这些便宜皇兄便宜皇姐们了。 在两人指认钱知府和钱玉菀的时候,赵玉成好奇地探出窗户四处张望。 结果张望了半天,也不清楚两人说的到底是谁。 直到赵括说出大殿下的时候,他才找到两人口中的钱知府。 仔细瞧了瞧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钱知府,赵玉成撇了撇嘴。 “堂兄,瑾瑜姐姐,你们跟这什么钱知府很熟吗?” “同僚,认识而已。”赵括淡淡地回。 “那便好,如果是很熟,堂兄你往后最好离他远些。”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他远些?”乔瑾瑜觉得赵玉成这脑回路有些奇特。 赵玉成将探出去的半截身子从窗户外缩了回来,往四下里瞅了瞅。 确定周遭没什么可疑的人后,才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嘴,微微俯低身子。 “这位大皇子经常与人私下碰面,有结党营私之嫌。” 赵玉成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怕他万一哪天遭了殃,连累了堂兄。” 乔瑾瑜“呵呵”地笑,“哦?你还知晓朝堂之事?” 赵玉成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坐直了身板,还特意挺了挺他略显单薄的胸膛,一副他已经是大人的样子。 “再怎么说,我也是读过些书的。何况在天子脚下生存的人,对朝局的一些风向自然敏感一些。” 说着他瞅了瞅乔瑾瑜旁边的赵括,神情格外的认真。 “况且堂兄他……太过纯良了一些,我作为他的堂弟,作为赵家的男丁,自然有义务帮他留意京中的动向,以确保赵家安然无虞。” “噗!”乔瑾瑜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总觉得,赵玉成原本想说的是她家将军脑子有点笨,瞧不出朝堂的波诡云谲拉帮分派。 觉察有道幽凉的视线盯着自己,乔瑾瑜赶忙止住笑意,一本正经道:“嗯,我家将军能有你这么热心的堂弟,是我家将军的福气。” 赵括严肃起来的时候,赵玉成是有点怕的,赶紧附和:“堂兄能娶到瑾瑜姐姐,也是我家堂兄的福气。”希望赵括能忘了他刚才说的话。 好在赵括最后什么都没说,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茶和点心很快送了上来。 三人各吃了几块糕点,又喝了些茶,就准备离开茶楼继续逛街。 三人刚站起身,乔瑾瑜就听见一道惊奇的声音钻入耳膜。 “咦!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达看清她身边的人,瞬间了然。 “师父,你是同赵将军一块来盛京的吧?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乔瑾瑜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人,只觉得一切都是缘分啊。 若不是缘分,盛京这么大,他们怎么刚巧就碰上了呢? “来了有些日子了。”乔瑾瑜笑盈盈道。 “温公子,你怎么也来盛京了?还把他们都给带来,酒楼不用营业了吗?” 温庭钧还是那副温润和煦的模样。 不过脱下灰色长衫,换上月白锦衣的他,整个人多了股矜贵之气。 ------------ 第165章 不姓温,姓寒  “我来是有些私事要处理,正巧他们也有许久不曾见过自己的家人,我就让他们一起回来了。” 温庭钧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竟会在茶楼碰上他们。 目光落向一旁的赵括,嘴角温润地勾起。 “赵将军,别来无恙。” “温公子客气了。”比起乔瑾瑜,赵括的态度很是冷淡,语气也透着明显的疏离。 “我和内子以及家弟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行一步了,温公子请自便。” 赵括说完就抬脚离开。 乔瑾瑜嘴角抽了抽,忙和温庭钧一行人道了别,赶忙跟上去,内心里疯狂吐槽。 真是的,什么内子不内子的? 突然跟人说她是他的内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家说话了。 赵玉成瞅一眼忽然出现的一群人,神色古怪地跟在乔瑾瑜身后也出了茶楼。 待离茶楼远了,确定温庭钧等人没有跟上来,赵玉成拧着眉问:“堂兄,瑾瑜姐姐,你们管刚才那人叫温公子?” 乔瑾瑜还在暗自咕哝她家将军说话太奇怪,压根没察觉赵玉成的异样。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赵玉成抬头看着走在最前的赵括,眉头紧锁。 “堂兄,你不知道那位温公子是谁?” 赵括迈出的步子忽的顿住,低着头走路的乔瑾瑜一时不察,直直地往他后背撞了上去,“咚”的一声。 “哎哟!将军你干嘛突然停下?” 乔瑾瑜揉着被撞的额头,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前面的人。 她家将军的背怎么能这么硬? 她要撞着的是鼻子,鼻梁骨怕是都得撞断了吧? 赵括回身看着她,见她额头红了一块,心中顿时疼了一下。 “你没事吧?” 乔瑾瑜红着眼摇摇头,“没事。” 虽然撞得很疼,但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这事吧,其实也不能怪她家将军,是她自己没看路的。 她若仔细一些,也不会撞到她家将军。 赵玉成有点小歉疚,他应该等回府后再说这事的。 那声响,他一个男子汉听着都觉得疼,更何况他家堂嫂这么娇弱的姑娘家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不说个清楚,他心里又憋得慌。 “堂兄,你当真不知道那位温公子是谁?”赵玉成又问了一遍。 赵括转头看着他,眸子里一片深暗。 “有什么话就直说。” 赵玉成心中叹气,看来是真不知道,就他堂兄这性子,他平时不多费点心思关注京中的势力动向怎么成? “他不姓温,姓寒。”赵玉成点到为止。 他觉着,他家堂兄虽然笨了点,但也不是太笨。 他这么一提点,他家堂兄应该能想明白了。 果然,他刚说完,就见赵括脸色微变。 而他未来的堂嫂,显然也是聪明的,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你说什么?他不姓温姓寒?那他岂不是……” 后面的话,乔瑾瑜并未说出来。 四周人来人往的,有些话,她下意识地就给吞回了肚子里。 赵玉成冲她点点头,一副她没猜错的表情。 ------------ 第166章 考虑换个相公  “确如你所想的那样,按照排行,你该唤他一声九哥。一开始我见你们唤他温公子,我还以为,你们是不是之前做过什么约定,在外人面前就称呼他为温公子。” “但我后来一想,觉得不太对劲,这才问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结果……” 赵玉成看看自家堂兄,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我没想到,堂兄竟然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早些年,我曾和堂兄一起见过他的。” 乔瑾瑜眨眨眼,瞅了瞅身旁的人,头一回为她家将军的智力和记忆力担忧。 两人一起见过的人,赵玉成记得,她家将军却不记得,她家将军的脑袋瓜子得是有多差? 她家将军这么笨,往后他们两人生的孩子,智商会不会也随了她家将军? 乔瑾瑜忽然感觉,她未来的孩子好可怜。 为了她家娃不要输在智商这道起跑线上,她是不是该考虑换个相公? 她那张小脸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悉数落入赵括眼中。 赵括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胸口的位置突然觉得很闷很闷。 薄唇紧抿着,赵括转过身去,语气生硬地抛出两个字:“回府!” “啊?这就回府?不是还要陪瑾瑜姐姐去逛宠物市场的吗?” 作为罪魁祸首的赵玉成一脸懵逼。 对于惹得自家堂兄不快的事,他丝毫不曾察觉。 乔瑾瑜本想去宠物市场买只小宠物养着玩,被温庭钧的事这么一搅和,也没了去逛市场的心思。 她以为温庭钧真的出生于普通的官宦之家,不成想,他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皇兄。 这世界未免太小了些? 好不容易认识一个朋友,竟然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 从朋友到兄妹,这身份转换,她得好好适应一阵才行。 收敛心神,乔瑾瑜道:“走吧,先回去,下次再逛也不迟。” 她和赵括都决定回去了,赵玉成自然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但心中总觉得不尽兴。 “那好吧,不过下回你们再逛的时候,可一定要记得带上我。” “行,带上你。”乔瑾瑜笑着许诺。 一行人回到赵府,差不多已是用膳时辰。 用过晚膳,赵括就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乔瑾瑜如同往常一般泡了茶溜去他房中找他,结果发现他阴沉着一张脸,看都不看自己一下。 这反应实在反常得很,乔瑾瑜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哟!她家将军这是不高兴了? 谁惹他生气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端着茶盏放到赵括身前的桌上,乔瑾瑜大着胆子坐到他怀里,双臂亲昵又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娇娇地唤了一声“将军。” 鼻端幽香浮动,赵括浑身猛然绷紧,一双眸子幽邃得好似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你……” “将军是想说我胆子大吗?”乔瑾瑜笑盈盈道,截断赵括的话。 “我只知道将军不开心,将军不开心,我自然是要哄一哄的。” “现在,将军可以告诉我是在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了吗?说出来,我可以为将军分担。” ------------ 第167章 天一样的存在  深黑的眸子忽明忽暗闪烁了几回,赵括一双薄唇抿得很紧,明显没有开口的打算。 眼中俏皮的光芒一闪,乔瑾瑜忽然俯身,在那双紧抿的唇上快速印上一吻然后撤离。 “现在可以说了吗?”乔瑾瑜眼中噙着笑意。 “如果将军还是不愿意说,那我就继续亲将军,亲到将军愿意说为止。” 赵括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两片粉嫩莹润的唇瓣上。 眼瞧着乔瑾瑜的唇一翕一合,不时露出洁白的贝齿,还有贝齿后方诱人的芳泽,墨色的眸子里隐隐似有幽火在跳动。 乔瑾瑜是说到做到的人。 见赵括还是不肯说出藏在心中的心事,她当真就俯下身来,继续亲他。 不过这回,不再是一触即分。 她伸出粉润的小舌,小心又大胆地触碰着她家将军的唇,试图撬开他紧闭的牙关。 觉察到她的动作,赵括浑身一颤,手本能地伸出,扣住她的后脑,化被动为主动,侵占她的芳泽。 这一回,赵括吻得不再似以往那般凶猛残暴,多了股细水长流般的温柔缱绻。 乔瑾瑜见诱惑自家将军成功,心中窃喜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 啧!她家将军吻技见长啊,果然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乔瑾瑜感觉自己快被吻得飘起来时,赵括这才放开她,伏在她肩头轻轻喘息。 而她窝在赵括颈边,也喘得厉害,浑身都在轻轻颤栗。 她现在好想把她家将军拐到床上去啊,谁能告诉她该用什么办法? “你说实话,你可是觉得我不聪明?”赵括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行。 乔瑾瑜怔了怔。 这就是她家将军不开心的原因?这事从何说起? 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种种,乔瑾瑜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在碰上温庭钧之前,她家将军还正常得很。 离开茶楼之后,她家将军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突然就说要回府。 她家将军,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生气的。 大抵是被她和赵玉成那小迷弟的言语和神情给伤到了心。 唉,真没看出来,她家将军竟然有着这么敏感脆弱的心。 她家将军这么敏感脆弱,那些实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的了。 心中感慨着,眼珠子转了转,乔瑾瑜轻抬下巴,在赵括脖颈上轻轻一吻。 “没有,我从未觉得将军不聪明,将军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感觉到赵括的身子颤了颤,她干脆顺势而上,又在赵括耳根的地方落下一吻,说着甜腻的情话。 “在我心中,将军就是天一样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过上将军。” 感觉赵括的身子绷得死死的,抵在腿边的那处异常的滚烫,乔瑾瑜再不敢胡乱造次,折磨她家将军了。 于她自己而言,她是很想继续撩的。 但关键她家将军君子得很,她再怎么撩,他也只会忍着,憋着,克制着自己。 看他强忍着,她挺心疼的,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 第168章 想卸也卸不了  这回,赵括确实忍得很辛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身体里奔蹿的燥火平息。 手圈着乔瑾瑜细软的腰,自从两人定亲以来,他头一回希望婚期能快些到来。 等成了亲,他便再也不用忍了。 至于方才萦绕在他心中的气闷,早已被乔瑾瑜的呢哝软语抹平。 …… 乔瑾瑜在府中安安心心地待足了五日,这才拿着她父皇寒城瑾给她的令牌,入宫看望寒城瑾。 之所以等这么久才进宫,是为了确保盛京城里有关她的流言蜚语,有足够的时间传到她父皇的耳朵里,还有后宫众人的耳朵里。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有些事情办起来也就方便了。 寒城瑾早就盼着她来看望自己了。 陶公公才和寒城瑾禀报她进了宫,寒城瑾就急急忙忙放下奏折,到养心殿门口等着她。 “儿臣见过父皇。” 来到养心殿门前,她笑吟吟地屈膝施礼,脸上不见半分被谣言影响的颓然和不悦。 “快快起来。” 寒城瑾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往后见了朕,你都不用行礼了。” 寒城瑾都这么说了,乔瑾瑜也不矫情,当即领旨谢恩。 “儿臣谢父皇。” “好了,和朕说说,你怎么今日才进宫?你可知,朕盼了你好几日?”寒城瑾转身往殿里走。 “朕原想着,有了令牌出入宫门方便,你第二日就会进宫来看望朕。不想左等右等,直等到今曰你才进宫来。” 乔瑾瑜跟在寒城瑾侧后方,嘴角始终噙着笑意。 “父皇日理万机,儿臣也是怕打扰了父皇处理政务,这才不敢来烦扰父皇。” “你这孩子,说什么烦扰不烦扰的?” 寒城瑾前行的步子突然顿住,回过身来睨着她,眼神是严肃和不满的。 “朕给你令牌,就是希望你能每天进宫来看看朕,朕巴不得你日日来打扰朕才好。” 乔瑾瑜掩唇轻笑,一双眸子似淬了星光一般熠熠生辉。 “那儿臣以后就天天来烦父皇,父皇到时可不要嫌弃儿臣是个麻烦精,将儿臣给赶出宫去。” “你呀,只管来烦朕。”寒城瑾眉目柔和下来,“你要是哪日不来,朕一定让陶公公将你给逮进宫来。” “不用劳烦陶公公,往后儿臣自己会来的。”乔瑾瑜似是保证一般道。 寒城瑾这才满意了,转身继续前行。 乔瑾瑜小步跟在他身后,瞅见不远处奏折快要堆积成山的案桌,凝了凝眉。 “父皇每日都要处理这么多奏折?儿臣上回来的时候,父皇桌上的奏折就快堆成小山了。这回来,竟是比上回还多。都没人能帮父皇分担一下吗?” “身为君王,这是没办法的事。南齐看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实则潜藏着诸多忧患。”寒城瑾轻声叹息一声。 “那些大臣这事上奏一本,那事也写个折子,这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事情自然就多了。” “朕也想早些卸下肩上的担子,可惜你那些个皇兄们,个个不成器,朕便是想卸也卸不了啊。” 乔瑾瑜轻声喟叹:“可惜儿臣是个女儿家,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不然也可以帮父皇分担一下肩上的担子。” ------------ 第169章 还是女儿好  寒城瑾回身看了她一眼,笑了。 “女儿好,朕和你母妃,一直就盼望着能生个女儿。你母妃遭逢大难,却将你平安诞下,你不知道,朕对上苍有多感激?” “当然,朕最感激的,还是你的养父。他不但救了你的母妃,还将你抚养成人,等寻了适当的时机,朕定要当面好好答谢他。” 乔瑾瑜本想说不用了,乔大柱救下她的生母,将她抚养长大,并不是贪图任何人的答谢。 可她转念一想,寒城瑾怕是有诸多事情想要询问乔大柱,两人见上一面也好。 “那等父皇将来不忙的时候,再去信阳见儿臣的养父吧,兴许母妃在临终之前,有话曾托他转达。” 寒城瑾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你母妃既然留了玉佩给你,说不定也留了信给朕,朕定要亲自前去确认一番。” 在案桌后坐下后,寒城瑾示意乔瑾瑜也坐下。 乔瑾瑜没有拘礼,很是自在地寻了座椅坐了下来。 “公主,请用茶。” 有宫人前来奉茶,乔瑾瑜很自然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将茶盏放下。 寒城瑾见她眉目舒朗气色红润,一派悠闲自在神态,便知她在赵家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心中深觉宽慰。 “朕听说,你和赵括的婚期定在六月初九?到时候,你们是准备在盛京办婚宴,还是在准备信阳办?” 乔瑾瑜脸上适时流露出娇羞神色。 “这个……儿臣听将军的意思,是准备在信阳办。” “他麾下的将士都在信阳,他与他们并肩作战多年,他成婚,自然少不了要宴请这些将士。” 寒城瑾捋了捋下巴蓄着的胡子,墨色的眸子似有深思。 “在信阳办的话,朕就至少得提前半个月从盛京出发去信阳了。” 乔瑾瑜惊了惊,“父皇要去信阳观礼?” 寒城瑾觑她一眼,笑着道:“朕的掌上明珠出嫁,朕无论如何也是要到场主婚的。正好,到时也能顺便见见你的养父。” “那好,那儿臣就等着父皇替儿臣主婚了。”乔瑾瑜笑弯了眼。 同寒城瑾又聊了会儿,乔瑾瑜便起身去了御膳房,准备替寒城瑾做午膳。 眼下正是御厨们忙活的时辰,各个炉灶都有人占用。 还是陶公公找了御膳房的管事太监,这才给她腾挪个位置出来。 “公主,您就用这个灶吧,有什么需要打下手的差事,只管使唤这几个奴才。甭管是洗菜还是削皮,他们都会干。” 陶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四个小太监赶忙冲她施礼问安。 “奴才见过公主。” 到底是第一次来御膳房,对御膳房各种食材和佐料存放的地方不熟,而且也确实需要有人帮着打下手,乔瑾瑜便没推辞。 “各位公公请起,等下,就劳烦各位公公多多帮忙了。” 四个太监依言起身,陶公公在一旁轻笑。 “公主,您别和他们客气,能给公主打下手,那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当中长着圆脸的小太监笑着附和:“陶公公说的对,能给公主打下手,那是奴才的福气。所以,有什么事,公主只管吩咐。” ------------ 第170章 半把刷子都没  锅灶配齐,打下手的太监到位,乔瑾瑜便也不再浪费时间,撸起袖子系上围裙就准备干活。 有关寒城瑾的饮食禁忌,她已经问过陶公公。 在食材方面,寒城瑾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基本什么都吃。 至于口味,无论是清淡或是辛辣,只要做得好,寒城瑾都能接受。 皇宫可以说是一国最为富庶的地方了,住的都是对吃食很是讲究挑剔的金尊玉贵的人物,所以食材特别丰盛。 乔瑾瑜在圈禁生禽的笼子外看了看,发现有野鸡野鸭等活物,水池里则还有鲍鱼海参等水产之物。 围着笼子和水池转了会儿,她让陶公公拨给她的四个太监从水池里捞了海参和鲍鱼等物出来,让他们先将这些东西拾掇干净。 随后她又从堆放菜蔬的仓库挑了她要的各种食材和佐料,还寻了炖汤所用的瓦罐,让几人一并洗净备用。 御膳房里其他正在忙活的御厨见她使唤人使唤得贼溜,自己却不曾动手,看她的眼神里满满的怀疑之色。 就知道使唤人,到底会不会做啊? 不会做别在这里占着地方添乱,把占用的炉灶还给他们。 碍于陶公公就在旁边,这些个御厨也就只敢在心底表达一下不满。 偷偷瞄了她几眼后,便收回视线专心忙活自个儿手里的活计。 所以她从头到尾不曾发觉,御厨们对她的怀疑和不满。 等该切的菜都切好了,她将食材和调料一层一层铺到瓦罐里,然后加入现有的高汤,再以荷叶封口,将瓦罐放在灶上大火猛煮。 几个小太监看她将食材一股脑全放到了瓦罐里,不由有点懵。 这是什么新奇的做法? 这样做出来的菜能好吃? 公主她不会是压根不会做菜,所以打算弄个什么一锅炖吧? 啧!一开始的时候,看她那架势,还以为她有几把刷子,没想到半把刷子都没。 那个圆脸小太监瞅瞅瓦罐瞅瞅乔瑾瑜,到底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公主,你做的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啊,叫满坛香。” 乔瑾瑜望着那只瓦罐,思绪不由飞到了现代。 这道菜,还是她以前在酒店上班的时候,一位老师傅教她做的。 那位老师傅家里世代都是做厨师的,祖上更是宫中的御厨,专门侍奉太后和皇上这些人物。 只可惜,厨艺传到他这里之后,再没办法继续往下传。 无论是他的儿女还是孙子孙女,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厨师。 都嫌弃做菜麻烦,特别是处理肉类时,满手都是肉腥味儿。 那位老师傅不想传承了十几代人的手艺到他这里断了,就将满坛香的做法无偿传授给了她。 她到了南齐国后,因为食材不齐的缘故,一直不曾做过这道菜。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是有机会再做一次,这种心情旁人实在无法体会。 “满坛香?好奇怪的名字,以前从未听说过。”圆脸小太监皱着眉咕哝。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听过的菜名多了去了。”乔瑾瑜笑了笑。 “好了,我这里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吧,留个人帮我看着火就行。” 最后那圆脸太监留了下来,另外三个太监都去忙别的事了。 ------------ 第171章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等会儿汤煮沸之后,你转成文火慢炖,炖上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公主放心,奴才一定会看好火的。” 交代完圆脸太监,乔瑾瑜就去准备其他的菜了。 她准备再做道鲫鱼汤,再炒几道清淡爽口的小菜搭配。 像她父皇这般需要大量消耗脑力的人,必须得保证营养充足均衡,不然身体吃不消。 圆脸太监见她无论是切菜还是杀鱼,菜刀都使得贼溜,心中有点惊奇。 瞧这刀法,倒像是有几刷子的人。 难不成,这瓦罐煮的一锅炖别有玄机? 一个时辰之后,乔瑾瑜当着寒城瑾的面揭下“一锅炖”封口的荷叶。 幽幽的香气从瓦罐里蹿出来的那一刻,包括圆脸小太监在内的所有人,表情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味道? 怎么能如此之香? 还是寒城瑾被那诱人的香气给袭击得最先回过神来,忙让陶公公陶公公替他盛菜。 “快!陶公公,给朕盛那道菜!” “父皇,还是儿臣来吧。” 乔瑾瑜拿过寒城瑾专用的御碗,用汤勺舀了满满两勺的菜放到御碗里。 寒城瑾接过碗后,忙不迭地拿起筷子夹了块鲍鱼放进嘴里。 甫一尝到滋味,他双眼都开始放光,忍不住就要同人分享,让别人知道他女儿做的菜好吃。 “味道真真是好极了,陶公公,你也尝尝!” 圣上赏赐美食品尝,那可是天赐的荣耀,寻常人做梦都梦不来。 陶公公一甩拂尘,受宠若惊地打了个千。 “奴才谢陛下赐菜。” 陶公公躬身上前,拿过一旁试菜所用的碗筷,来到乔瑾瑜跟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乔瑾瑜已经兜了一勺子菜放到他碗里。 “陶公公,尝尝吧,看看我的手艺如何。若是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也好做出改进。” 陶公公又受了一惊,连忙躬身道谢:“奴才谢过公主赐菜。” 然后就退到一旁,很认真很小心地吃起来。 第一口他吃到的是海参,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化掉了。 赶忙又夹了块鲍鱼尝了尝,滋味同样的美妙。 他才吃了几口,那边厢寒城瑾已经一口气吃掉了一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好久没吃得这么尽兴了,瑾瑜啊,你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回父皇的话,这道菜叫作满坛香。”乔瑾瑜笑盈盈回。 “哦?满坛香?这名字倒是奇特。” 寒城瑾捋了捋胡子,看向一旁的陶公公。 “陶公公,你觉得味道如何?” 咽下最后一口海参,陶公公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恭恭敬敬地朝寒城瑾行礼作揖。 “回陛下,这道满坛香味道实在是妙。奴才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美味的菜。奴才方才,险些把自己的舌头都给一起嚼了吞下去。” “嗯,朕也是。”寒城瑾点了点头,“瑾瑜丫头做菜辛苦,当好好赏赐才是。” 说着寒城瑾回过头来,看着旁边的乔瑾瑜。 “说吧,瑾瑜丫头,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拿得出的,无论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 第172章 无从下手  赏赐? 他愿意主动赏赐再好不过,也省得她自个儿求赏了。 “父皇,您若是想赏赐儿臣,等吃完了饭再赏赐儿臣不迟。”乔瑾瑜轻笑着道。 “毕竟您才尝了一道菜,这余下的菜若是味道奇差,您赏赐了儿臣贵重的宝物,您不是亏了?” 寒城瑾一愣,随即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儿说得甚是,是得尝了所有的菜之后才赏,不然朕可亏大了。” “父皇您想吃什么?儿臣给您夹菜。” 乔瑾瑜拿着筷子准备夹菜,寒城瑾却摆了摆手。 “你赶紧坐吧,你也还未吃的,坐下来陪朕一起吃,至于布菜的事,自有宫人来做。” 乔瑾瑜确实也饿了,便没坚持,老老实实坐了下来,陪寒城瑾一同用膳。 她做的菜很合寒城瑾的胃口,一顿饭吃完,寒城瑾竟是难得的吃得有些撑。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寒城瑾凝着她的眸子里含着笑意。 待撤菜的宫人退下,乔瑾瑜站起身来,提起裙摆就跪了下去。 “父皇,您如果真想赏赐儿臣,儿臣恳请您洗去母妃身上的污名,除此之外,儿臣什么也不要。” 寒城瑾怔了怔,墨色的浓眉紧紧地拧起。 “你说什么?” 从来只给菩萨磕头的乔瑾瑜给寒城瑾磕了个头。 “父皇,儿臣不信您不曾听闻城里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 “当年母妃随您一同前往泰宁治理水患,最后落入河中失去下落的事,知道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 “到底是谁恶意将那些脏水泼到我母妃身上,是谁想恶意离间父皇对母妃的一片深情,这事一查便知。” 寒城瑾眉头紧锁,脸色沉重得厉害。 这事他不是不曾怀疑是有人刻意所为,也曾想过命人彻查,可这事根本无从查起。 朝中的官员,随便逮一个出来都有嫌疑。 不过,比起刻意所为,他倒觉得这事很可能是个意外。 很可能是他们醉酒后,或者无意间与自家夫人闲谈时,提到了当年的事,然后被身边的仆从给听到了。 偏生仆从又听得不完整,最后就传得满城风雨的。 盛京城里那么多人,他不可能一个个拉来盘问,问他们那些流言都是听谁说的,然后追根溯源找到这散播谣言之人。 凝着乔瑾瑜坚执的小脸儿看了一会儿,寒城瑾从座椅里站起身来,上前弯身扶住乔瑾瑜的胳膊。 “瑾瑜,你先起来。” “父皇不答应儿臣彻查此事,儿臣便长跪不起。” 乔瑾瑜却执拗地摇了摇头,语气格外的固执。 “儿臣虽然从未亲眼见过自己的母妃,但儿臣知道,母妃她定然也希望父皇能查出幕后散播谣言之人,在天下人面前还她一个清白。” 寒城瑾眉头轻拧了一下。 他又何尝想让自己的挚爱背负着那样的脏水? 他是真想将那散播谣言之人给揪出来碎尸万段的, 可这事,他确实不知该怎么下手。 沉吟了一会儿,他如实道:“这事不是朕不愿意查,而是朕不知该从何查起。” ------------ 第173章 以牙还牙  乔瑾瑜仰起小脸,水灵的眸子里布满茫然。 “父皇,您才智过人,能将偌大的南齐国治理得井井有条,怎会不知道该怎么查?” 寒城瑾微一使力,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父皇虽然能处理众多大小政务,却也不是万能的。”寒城瑾叹息着道。 “父皇也将传出谣言的那个人给揪出来,可惜父皇当真不知该如何着手。” 乔瑾瑜眨眨眼,好一会儿才露出理解寒城瑾所言的表情。 “儿臣知道了,父皇不是神明,也有无法办到的事。” “只是,儿臣是真的很生气,若哪日被儿臣逮到那个散播谣言的人,还望父皇到时一定要为母妃主持公道。” “母妃一生苦短,儿臣实在无法容忍,有人在她过世之后还以各种污言侮辱她的名声!” 寒城瑾心有触动,点了点头。 “好,父皇答应你。” 查不出则罢,若真能查出那些话是从谁的嘴里传出去的,甭管那人是谁,是有意之过还是无心之失,他决不轻饶! 得了寒城瑾的允诺,乔瑾瑜严肃的小脸慢慢恢复如常。 她要的,就是寒城瑾的这句话。 寒城瑾是个大忙人,还有一大堆的奏折需要处理,乔瑾瑜便没在宫中逗留太久,歇了会儿就离开了养心殿,直接回了赵府。 赵括在府中等她,见她回来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放下手中的书册从案桌后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如何?你父皇可是答应了彻查此事?” 她摇摇头,语声里透着无奈:“父皇说他不知该从何查起。”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乔瑾瑜面色清冷,眼中划过一抹决然。 “自然是按照之前的计划,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寒城瑾习惯了统筹国家大事,思维模式异于常人,不曾怀疑他后宫中的女人就是幕后造谣之人。 寒城瑾不知道怎么查,她就只能逼着他往后宫那群女人身上查了。 这几曰她可不是真的像条米虫一般窝在赵府,什么也没做。 她让她家将军动用人脉悄悄查探了一番,她父皇寿宴过后的第二天,宫里都有什么人出入宫门。 为免宫人私下窃取宫中的财务到宫外出售,或是有宫人借着为主子办事的名义偷逃出宫,宫中历来有个规矩。 但凡奉了各宫之主出宫办事的宫人,在离开宫门之前都会有侍卫负责搜身,并且记录下出宫的日子和时辰。 一旦从宫人身上搜出不明财物,当即按盗窃宫中财物罪论处。 若在当日宫门落锁前宫人还未回宫,则以偷逃罪论处,第二日便会有人按照记名册捉拿逃跑的宫人。 很不凑巧的是,赵括就在那本记名册上,找到了当日如贵妃宫里的宫人出宫的记录。 那个宫人出宫后具体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她一点也不在乎。 重点是,她想让那人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 那对母女不是喜欢在背后造谣吗? 她现在就依葫芦画瓢,造个谣回敬她们! ------------ 第174章 风流韵事  知道了她的决定,赵括当即就把赵管家叫了过来。 她看了赵管家一眼,就将自己的计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赵伯,你安排几个人,佯装成终日流连花楼的恶棍去往城中人流密集的茶楼或者别的地方,就说他们的老相好,在二月初十这天接待过一位公公。” “那位公公喝到尽兴处,不小心说出了为自家主子出宫办差的秘密。至于办的什么差,自然是恶意中伤我的母妃,往她身上泼脏水。” 赵管家心中那叫一个惊讶。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瑾瑜姑娘,哦不对,瑾瑜公主竟然让他去散播流言? 而且看样子,他家将军已经默许了瑾瑜公主的做法? 啧!他家将军不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吗? 怎么这原则到了瑾瑜公主这里就成了摆设了呢? “赵伯,你派出去的人,最好让他们乔装易容,以免事后有人查起,追查到赵府头上来。” 赵括深沉平静的声音传来,赵管家怔了怔,躬身领命。 “将军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得,老大都正式发话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心去办? 不过,不得不说,这法子是相当的妙啊。 不仅能洗清已经故去的玉妃娘娘身上的脏水,同时还能给予如贵妃和明玉公主一记重击。 这法子是瑾瑜公主想出来的吧? 没想到啊,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瑾瑜公主也有这么有心机的一面,果然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 赵管家办事效率极高,当天夜里就安排人混进茶楼酒馆还有花楼,将乔瑾瑜交代他的话散播了出去。 太监流连花楼,这样的风流韵事本就极具话题性和娱乐色彩。 不到三天的时间,断根不彻底的太监到花楼寻欢作乐的事,就似雨后疯狂冒出的春笋一般,席卷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太监奉旨出宫办差,蓄意泼人脏水中伤已故宠妃的消息,也悄悄在城中流传开来。 流言散播出去的头两日,乔瑾瑜一如先前那般进宫探望寒城瑾,只字未提京中流言的事。 第三天,她提着刚从宠物市场买回来的一只鹦鹉,火急火燎地进了宫。 见养心殿中只有寒城瑾和陶公公二人,她来到大殿中央,将手中的鸟笼往地上一搁,人就跟着跪了下去,字字掷地有声。 “父皇,现在盛京城里很多人都在传,当初往母妃身上泼脏水的人来自宫中!” “儿臣恳请父皇为母妃做主,揪出这幕后主使,为九泉之下的母妃讨回一个公道!” 说罢,双手交叠,对着寒城瑾磕了个头,以显示她想要惩处幕后之人的决心。 “瑾瑜,你先起来。”案桌后,寒城瑾浑厚的语声传来。 她伏着身,一动不动。 “不!父皇不答应彻查此事,儿臣便长跪不起!” 收到寒城瑾眼神示意的陶公公快步上前,边说边欲将乔瑾瑜扶起。 “公主,您快起来吧,陛下也是刚刚才听闻城中的流言,已经让人下去查了。” “当真?”她抬眸看着陶公公,清澈的杏眸中明显有怀疑的光芒流动。 ------------ 第175章 除了她还能有谁  “自然是真的,陛下在此,奴才还能骗您不成?” 她这才曲起膝盖,就着陶公公的搀扶,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还顺道提上了脚边的笼子,向寒城瑾走了过去。 “父皇,您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派去祥查的人又去了多久?何时能有结果?”她放炮似的一连丢出几个问题。 命陶公公去叫人奉茶之后,寒城瑾离开了龙椅,示意她跟着自己去一旁坐下来谈。 “朕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负责询查的人刚离开养心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你就来了。”寒城瑾耐心地道。 “朕是真没想到,这肆意造谣的竟然是宫里的人,等查出幕后主使,朕决不轻饶!”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便放心了。”乔瑾瑜松了口气的模样。 “在来的路上,儿臣还在担心,父皇是不是会偏帮这幕后的造谣之人。” “毕竟……母妃已经离开父皇多年,又哪里及得上父皇后宫中那些美艳动人的佳丽?” “瑾瑜!”寒城瑾的声音忽然重了几分,看着她的神情格外的严肃。 “在朕心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及得上你母妃!” 乔瑾瑜愣了愣,似乎被寒城瑾认真的话给惊到了。 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寒城瑾轻叹一声,放软了语气。 “坐吧,事情不会那么就快查出结果。” 乔瑾瑜眨眨眼,“那儿臣派个人到宫门处传个话,让将军和他堂弟先回赵府,不用在宫门外等候儿臣了。” “赵括也来了?”寒城瑾有些意外。 “嗯,儿臣原与将军和他的堂弟在宠物市场挑选鹦鹉,听闻城中传言,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们陪儿臣一道过来的。” 寒城瑾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确实提着个笼子。 “既然赵括和他堂弟还在宫门外候着,你随便打发个宫人去宫门前传个话,让他们先回去,别在那儿等了。” “是。” 过了约莫两刻钟,寒城瑾派去查看宫人出入宫门记录的人回来了。 那人也是个太监,相貌很是面生,身上有股子难以形容的阴沉气,乔瑾瑜之前不曾见过。 冲寒城瑾和她请了安,那人道:“回禀陛下,奴才已经核查清楚,当日出宫办差的宫人一共有八个,四个太监四个宫女。 “四个太监分别出自贵妃娘娘的甘泉宫,乐妃娘娘的玉和宫,淑嫔娘娘的双云殿,以及云贵人的飞霞殿。” “奴才方才已经命人将这四人押往司邢署,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撬开他们的嘴了。” 乔瑾瑜皱了皱眉,这是打算所有的人都严刑逼供? 甘泉宫的太监倒是活该受罚,其他几人就有些冤枉了。 乔瑾瑜沉下脸来,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浑身都散发着怒气。 “这事还用得着查吗?这后宫之中,与我有过节的人,除了贵妃娘娘还能有谁?” “她定然是因为厌恶我,不希望我回到父皇身边,这才让人在城中散播谣言,损毁母妃的名声!” 寒城瑾眉宇沉了沉,这般说来,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霍然抬眸,扬声道:“来人呐!去将如贵妃请过来!再将那日出宫替她办事的太监一并带过来!” ------------ 第176章 贵妃狡辩  没过多久,被押到司邢署用刑的太监,就先如贵妃一步被两个侍卫给架了过来。 他一进殿,瞥见大殿正中端坐的寒城瑾面色冷冽,伤痕累累的身体顿时抖如筛糠,“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陛下,奴才什么都招,什么都招,是贵妃娘娘指使奴才那么做的。” “是她让奴才在城中四处散布谣言,说瑾瑜公主乃已经仙逝的玉妃娘娘和贼寇所生的野种,是……” 寒城瑾还未出声,陶公公已经先一步斥道:“放肆!竟敢口出污言对公主不敬!” 那太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连磕头求饶。 “奴才知罪,是奴才嘴笨,一时不小心说了对公主不敬的话。” “至于谣言的事,还望陛下和公主饶过奴才一命,奴才也是逼不得已。” “如果奴才不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去办,奴才决计活不到今天啊。” 乔瑾瑜冷着脸没吭声,这个小太监不过是小喽啰而已,还用不着她出场。 寒城瑾冷嗤一声,声音幽冽似从地狱飘来。 “所以,为了活命,什么事你都可以做?” “胆敢诬蔑已故皇妃,辱骂朕的公主,你好大的狗胆!” 被寒城瑾的怒火吓到,那太监一个劲的磕头。 “奴才知罪,奴才真的是逼不得已啊,恳请皇上恕罪……” 如贵妃被人请过来时,见到的便是她宫里的小太监不停磕头求饶的一幕。 小太监的额头一下接一下的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光亮如镜的地面上,便出现了一滩血迹。 但那太监磕头的动作犹自未停,似乎没有痛觉一样。 如贵妃心中沉了沉,看这阵势,便知情况不妙。 不过她到底在后宫混迹多年,经历过许多事情,所以并未惊慌。 “怎么回事?小祥子这是犯了何事?”她故作不解地问。 乔瑾瑜瞄了她一眼,心中冷笑。 犯了何事?这女人还真会装模作样。 冷沉的目光朝如贵妃扫过去,寒城瑾眯了眯眸。 “你宫中的奴才犯了何事你不知道?” 心头紧了紧,如贵妃面上却很镇定。 “陛下这话臣妾就听不懂了,他做了什么事,臣妾怎会知晓?” “事到如今你还敢装蒜!”寒城瑾冷喝出声。 “小祥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便是你,差遣他出宫四处散播流言,说瑾瑜不是朕和玉妃亲生!” 如贵妃瞟了眼还在磕头的人,凤眸里满满的轻蔑之色。 “一个谁都可以收买的狗奴才,他说是臣妾指使他做的陛下便信了?难道没可能是他故意诬陷臣妾?” “这后宫之中,眼红陛下对臣妾恩宠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谁都有可能收买他,让他诬蔑臣妾。” “贵妃娘娘!” 正在磕头的小祥子蓦地停下,顾不得头晕眼花,神色惊惶地望着睁眼说瞎话的人。 背主弃义,勾结他人构陷自己的主子,外加散播谣言,一旦真的定罪,他甭想活到明天! “娘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分明是您指使奴才那么做的。除了您之外,奴才再没有第二个主子了。”小祥子极力争辩。 ------------ 第177章 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本宫指使你做的?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本宫指使你那么做的?”如贵妃嗤笑道。 “本宫早就怀疑你存有二心,想要谋害本宫,可惜一直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今日陛下在此,本宫必定不能再放过你背后之人!” “快说!是谁让你诬陷本宫的?又是谁让你四处造谣说瑾瑜公主乃玉妃妹妹和贼人所生的?再不从实招来,押往司邢署大刑伺候!” “……”小祥子脸都白了。 被如贵妃厚颜无耻倒打一耙的本事给气的。 寒城瑾沉着脸,一双眸子晦暗不明,似乎在掂量如贵妃当真无辜的可能性。 将寒城瑾的反应收入眼中,乔瑾瑜眼底划过暗芒。 她倒是小瞧了这位贵妃娘娘,这装泼耍赖推脱责任的演技堪称一流。 证据? 这种事怎么会有证据? 难不成宫里的这些主子,吩咐奴才做事的时候都会写张小纸条? 她这摆明了是想让那个太监百口莫辩,将责任推给小太监和那个不存在的背后之人。 想全身而退? 哪有那么容易! 眼中寒芒一闪,乔瑾瑜淡声开口:“贵妃娘娘,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正在逼小祥子供出幕后主使的如贵妃怔了怔,缓缓转过身来。 脸上换上温和的神色,如贵妃和气地道:“公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既然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早就怀疑小祥子存有二心,为何还会叫他出宫替你办事?你宫中,难道就没有别的奴才可以供你差遣?” “……” “还有,你自己也说了,你在宫中恩宠无双,你又位及贵妃,小祥子会蠢到不好好巴结你这个金光闪闪的主子,去帮那些位份比你低,恩宠不如你的妃嫔构陷于你?” “……” “如果你还不想承认,那你不妨说说,你那日让小祥子出宫到底是让他办什么事。采买东西?还是传信给什么人? 若是采买东西,你不妨告诉父皇,你都让他买了什么,在什么地方买的,你有没有说谎,把店铺掌柜和小二叫来一问便知。 若是传信给人,同样好办,你让小祥子传的话想必你一定记得,父皇只需派个人去和小祥子接头的人核对一下就知你所言真假。” “……” 乔瑾瑜每说一句,如贵妃的脸色便白一分。 待到最后,整张脸已惨白如纸,双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看她这样子,寒城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登时怒火中烧。 “如贵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心头震了震,如贵妃赶忙转过身,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顿时哭得梨花带雨的。 “陛下,臣妾只是嫉妒您对玉妃妹妹一往情深,这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做了那等糊涂事。还望陛下念在臣妾是初犯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回。” “饶了你,那你又可曾饶过我的母妃?”乔瑾瑜气愤道。 “她从不曾加害于你,你却在她过世之后毁她清名,你这样和捅她一刀有什么分别!” ------------ 第178章 贵妃受罚  眼看寒城瑾的脸色在听完乔瑾瑜的话后愈发阴沉,如贵妃只觉浑身都似坠入了冰窖,冷得她直想哆嗦。 “陛下,您听臣妾解释,臣妾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并非真的想……” 她着急解释,可惜寒城瑾却再无耐心听她诡辩,衣袖一甩,声凉如冰。 “如贵妃嫉妒成性心肠狠毒,委实不配为一宫之主,今摘去其如贵妃封号,贬为才人打入冷宫,无朕诏令永世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陛下!” 如贵妃惊呼出声,实在不敢相信寒城瑾竟然会如此重罚于她。 永世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那她岂非这一辈子都得在冷宫中度过? 怎么可以? “陛下,您饶了臣妾吧,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想被关入冷宫。” 这回她是真的哭了,哭得眼泪鼻涕齐流,脸上精致的妆容糊成一片。 寒城瑾却不想再听见她说一个字,更不想看见她那张脸,冷声喝道:“来人呐!将袁才人押下去!” 立即有侍卫进来,将哭闹不止的如贵妃押了出去,喧闹的大殿顿时清净不少,乔瑾瑜冷沉的脸色也渐渐好转。 陶公公瞧了眼似被遗忘的小祥子,低声询问:“陛下,这个罪奴如何处置?” 寒城瑾冷眸一扫,“拉下去,乱棍杖毙!” 那小祥子一愣,又开始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但没人理会他的求饶,陶公公唤来几个太监,将他拖了下去,还顺带让人将殿中的血迹清理干净。 殿内重新归于沉寂,寒城瑾和乔瑾瑜一时都未说话,气氛显得格外的僵冷。 过了好一会儿,乔瑾瑜站起身来,冲寒城瑾躬身施礼。 “父皇,儿臣有些累了,就先行回去了。” 寒城瑾目光斜扫过来,见她脸上难掩疲惫之色,微微颔首。 “唔,朕让陶公公送你回去,回去后记得好好休息,莫要再为你母妃之事烦忧。” “谢父皇,儿臣告退。” 回赵府的路上,乔瑾瑜也是一脸疲态,一直靠着车壁闭眼假寐。 直到下了车,提着鸟笼进了府,搭着陶公公的马车走远了,她这才敛去脸上的疲惫,神色自然地去往她和赵括所在的小院。 她到的时候,赵玉成也在。 一见她回来,赵玉成便迫不及待迎了上来,一脸急切地问:“怎么样?你父皇最后查到如贵妃和寒明玉头上没有?又是如何责罚她们二人的?” 赵括则坐在桌前没动,只是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她散播流言要整如贵妃和寒明玉的事,除了赵管家,严氏和赵括的二叔二婶都是知道的,还有这位赵括的小迷弟。 赵括的二叔二婶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 但素来对她极力维护的严氏,和以自家堂兄马首是瞻的赵玉成,却是在得知消息后,跑到她跟前直说她这诡计使得好,最好整死那两丫的! “寒明玉没动,如贵妃被贬为才人关入冷宫,永世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她淡淡道,将手中的笼子轻放到桌上,随手执起笼子外挂着的逗鸟棒,戳了戳那只自打被她买下后,就懒洋洋怂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毛团子。 ------------ 第179章 成精的懒鹦鹉  那是一只黄绿相间的鹦鹉,脑袋部分是黄色的,身体部分则是靓丽的翠羽。 她逛鸟店的时候,一眼就被这只鹦鹉的毛色给吸引住了,最后花了五两银子买下来。 当然,银子是她家将军掏的,她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 “寒明玉没动?怎么会这样?瑾瑜姐姐,你快和我说说事情的详细经过。”赵玉成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她一边逗着鸟,一边将事情的前后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赵玉成听后重重一叹。 “实在是太可惜了,寒明玉竟然没事。瑾瑜姐姐,你该和你父皇说寒明玉也是有嫌疑的,保不准当初就是她们母女俩一起想出来的法子,那样诋毁你母妃和你。” 乔瑾瑜笑了笑,“我若真对我父皇那么说了,他保不准会怀疑我是刻意针对她们母女,甚至怀疑那些流言是我让人散布出去的。” 赵玉成想了想,点头。 “也是,确实不能冒险。” “你们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字吧。” 乔瑾瑜还在逗弄笼子里的鹦鹉。 “我看别的鹦鹉都有名字,它也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那只鹦鹉出奇的懒,任由她怎么戳,仍旧一动不动地怂在那儿,连个眼神都没赏给她。 赵玉成瞅瞅懒到突破天际的鹦鹉,有点儿嫌弃。 “瑾瑜姐姐你就不该买它的,这家伙也太懒了,除了懒鬼,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名字适合它。” 他话音刚落,那只刚才还懒洋洋闭着眼睛的鹦鹉,突然睁开眼来,轻蔑地瞪了他一眼。 “你才是懒鬼,你全家都是懒鬼!” 在场三人都惊了惊。 赵玉成惊奇地瞪着眼,“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鹦鹉却是懒得再看他,闭上眼继续养神装死去了。 赵玉成:“……” 他怎么忽然有种想将它炖了的冲动? “瑾瑜姐姐,你把这只鹦鹉给我吧,我拿去厨房让人把它给炖了!”赵玉成盯着那只鹦鹉恶狠狠道。 “等改日,我再去外替你寻只乖巧又机灵的回来,保证比这只的羽毛还要好看!” 这回那鹦鹉连眼睛都懒得睁了,直接闭着眼道:“吃我的都是王八蛋。” 乔瑾瑜心中啧啧称奇。 这鹦鹉简直是成精了呀! 赵玉成气得不行,撸起袖子就要夺过乔瑾瑜手中的逗鸟棒,胖揍某只鹦鹉一顿。 乔瑾瑜自然没有让他得逞。 “消消火,别跟一只鹦鹉过不去。”乔瑾瑜劝道。 “看它长得圆滚滚的,我看不如就叫团子吧,通团团圆圆之意。” 原本闭着眼的鹦鹉突然睁开眼来,兴奋地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姿势是笨拙又喜感。 “团子好,团子好,公主好。” 赵玉成:“……” 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他更想把它炖了吃了! 鹦鹉兴奋了一会儿,就又回到原来的位子,继续缩成一团,装死。 乔瑾瑜:“……”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懒? 这要扔到现代去,完全就是宅废丧的代言人啊。 她原本还想着给它换个大一点的鸟笼子,如今看来是压根用不着。 巴掌大的地儿完全够它活动了。 ------------ 第180章 干柴遇到火  赵玉成还有课业未做,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乔瑾瑜逗了团子一会儿也不见它再有回应,也懒得再逗它了,放下了逗鸟棒。 如贵妃的事情结束,她好像忽然间就无事可做了,索性盯着她家将军发呆。 赵括搁下茶盏见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淡淡地问:“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乔瑾瑜支着下巴,弯唇一笑,一双杏眸一如从前那般清亮如水,里面倒映着赵括的身影。 “因为将军好看。” 赵括怔了怔。 这似乎是她在清醒状态下,头一次说他好看。 上一回,还是她认回生父喝醉的那晚。 赵括张了张嘴,半晌也不知道要怎么回,最后干脆不说话了,继续喝茶。 乔瑾瑜却还在盯着他,笑容愈发的甜软。 “将军,我说要以牙还牙报复如贵妃和寒明玉的时候,你为何都不阻止我?” “我这般睚眦必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赵括喝茶的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杯盏,眼神认真地凝着她。 “没有,我从未觉得你坏,如贵妃中伤你母妃和你在先,你为自己和你母妃讨回公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便纵是你没有那么做,我也会的,我赵家的人,容不得旁人欺负!” 乔瑾瑜笑弯了眼,忽然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来到对面,轻车熟路地往她家将军怀里一坐,动作很是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就是吧唧一口。 “咯,这个吻,算是奖励将军的,奖励将军这么信任我纵容我。” 赵括的呼吸瞬时变得不稳。 他没想到,这青天白日房门大开的,乔瑾瑜竟然也能如此大胆。 若有似无的浅香蹿进鼻息,似火星跳进了一堆干燥的柴堆里,刹那就将他的身体点燃,他浑身都热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赶忙转移话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好平复身体里的躁动。 “忘了和你说了,今日早朝的时候,礼部已经将认祖大典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的初六。” “在来盛京之前,我和我娘原先计划着,等过了三月十五就启程回信阳,毕竟轩辕虎视眈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大举来犯,我不能离开太久。” “但现在……”赵括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看着乔瑾瑜的眼睛。 “你才刚和你父皇相认,你看,你是随我们一起回信阳,还是在盛京多陪你父皇一些日子再回去?” 乔瑾瑜眨眨眼,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这要换做旁人,突然多了个皇帝做爹,定然是欢喜至极的,肯定愿意多陪自己的皇帝老爹。 至于她,她虽然也蛮喜欢寒城瑾这个父亲,但相比她家将军,她更愿意多陪着她家将军。 “不了。”她摇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赵括深黑的眸子闪了闪,“那好,等回头见到娘的时候,我跟她说你同我们一起回去。” “趁着剩下的这些天,让赵家衣坊的那些绣娘多给你做些衣裳,省得往后还要从盛京送过去。” ------------ 第181章 感觉怪怪的  自从如贵妃的事后,乔瑾瑜隔了两日才入宫探望寒城瑾。 看完寒城瑾从养心殿出来,她迎面碰上了温庭钧。 “温公子……不对,现在应该唤你一声九哥才是。”她率先打了招呼。 “你又来看望父皇了。”温庭钧眉目柔和地睨着她,“可要随我去我母妃宫里坐坐?” 她正好有事情想问温庭钧,便欣然答应了。 “如此甚好。陶公公,你先回去侍奉父皇吧,我不用你送了。” 陶公公有些诧异两人竟然早就认识,但到底什么也没有问,冲两人施了礼,就默默退了下去。 “走吧。” “好。” 两人走了一会儿,乔瑾瑜开口问:“九哥,你怎么会跑去信阳开酒楼?” 这是她得知温庭钧的真实身份后,最最好奇的问题。 一个身份贵重的皇室子弟,怎么会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经营酒楼? 她还是第一个唤温庭钧九哥的人,温庭钧听着那声“九哥”,莫名就觉得心头很暖,连脸上的神情都温软了几分。 “其实,春秋酒楼最初并不是我开的,而是我皇姐开的。就在去年的时候,她突然有喜,又适应不了北地的气候,就回了盛京养着。我正巧闲来无事,就把酒楼的生意接了过来。” “张达他们原本就不是厨子,所以厨艺才会那么糟糕?”乔瑾瑜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温庭钧点了点头,“嗯。” “那你皇姐现在生了吗?” “生了,就在初十那天。” 初十? 不就是在她父皇生辰后面一天? 乔瑾瑜忽然想起来,在她父皇的寿宴上,并未见到温庭钧的身影。 按理说,她父皇五十大寿,所有皇子公主都必须出席。 温庭钧却未现身,她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她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所以并未多嘴,只是继续闲扯他皇姐的事。 “生的是个小郡主还是小世子?” “小郡主。” “是吗?那太好了,改日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见。” “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 两人很快来到双云殿。 乔瑾瑜望着“双云殿”三个大字,猛然想起来那日司邢署的管事太监说过,双云殿的主子是淑嫔娘娘。 “走吧,进去吧。” “好。” 不同于乔瑾瑜印象当中其他宫殿的奢华富丽,双云殿处处透着朴素和低调的气息。 两人一走进去,侍立在主殿外的宫女立即欣喜出声:“九殿下来了,快进去禀报主子。” 乔瑾瑜就见宫女挑起帘布进了殿内,另一宫女疾步向二人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九殿下。” 那宫女盈盈福身,随后有些茫然地看着乔瑾瑜。 “这位是……” “这位便是瑾瑜公主。” 那宫女惊了惊,赶忙行礼问安。 “奴婢见过瑾瑜公主。” “不必多礼。” 跟着温庭钧进到殿内,只见一温婉静秀的女子端坐在主座上,看着温庭钧的眼神很是温柔。 “钧儿,你来了,快坐。” 目光扫向他身旁的人,淑嫔笑了笑。 “你便是最近与陛下相认的瑾瑜吧?” 乔瑾瑜福了福身,道:“瑾瑜见过淑嫔娘娘。” ------------ 第182章 不是好鸟  “快快起身,往后到我这里来啊,不用行这些虚礼。” 淑嫔的语声听着很是平易近人。 待乔瑾瑜站直身形后,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 “你和你母妃当真是太像了,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是吗?”乔瑾瑜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见过我母妃,倒是不知道长得有这么像。” “确实像极了。”淑嫔说着,神色里隐隐流露出伤感之色。 “只可惜你母妃是个可怜人,早早的就去了,若是她还在,我也能多一个说话的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母妃便不要提这些令人伤感的往事了。”温庭钧忽然出声宽慰。 眸子闪了闪,淑嫔脸上换上笑意。 “钧儿说的是,瑾瑜如今平安归来,这是好事,确实不宜再提这些让人伤怀的往事。” 说完意识到什么,淑嫔忙道:“诶,你们两人怎么还站着?快坐啊。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你们两人还站着。” 两人都坐下后,双云殿的宫女便捧着茶水来了。 慢吞吞地饮着茶,听着淑嫔和温庭钧拉着家常,乔瑾瑜忽然有些明白,温庭钧为何会是这般温和的性子了。 淑嫔自己就是个柔顺的性子,言谈举止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大家闺秀的婉约气质。 有她这样的娘,温庭钧就是想长歪都难。 母子二人拉家常她也插不上嘴,便一直沉默着。 大抵是看出她无聊,不到半个时辰,温庭钧就起身告辞,她便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是温庭钧送她回的赵府,两人还约好了改日一起去看望他那位皇姐新生的小郡主。 她刚踏上赵府的台阶准备进门,迎面就走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她家将军赵括,另外一人,则是她曾经远远瞥见过的大殿下,也就是她的大哥寒明澈。 不过她故意假装不知道寒明澈是谁,笑看着她家将军。 “将军,不知这位公子是谁?” 赵括怔了怔,有些诧异她这么问,但很快也就反应过来,配合着答:“这位便是大殿下,你的大皇兄。” 她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转而笑盈盈看着寒明澈。 “原来是大哥,瑾瑜见过大哥。” 寒明澈笑睨着她,精明的眸子深不见底。 “十一妹,大哥听闻你的盛名已久,今日总算是和你见面了。” 心里厌恶得跟前的人要死,乔瑾瑜面上却不动声色。 “大哥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盛名?前些日子倒是走哪都能听到我的名字,不过全是一些难听的话。” 寒明澈笑了笑,没接她的话,侧身和赵括道别。 “赵将军,今日多有打扰,本殿便先告辞了。” “大殿下慢走。” 寒明澈迈步走下台阶,钻进了候在阶下的马车,就扬长离去。 待马车驶远,乔瑾瑜看着身旁的人。 “他来做什么?他不会是来拉拢你,让你加入他的阵营吧?” “听他的意思确有此意。”赵括淡声道。 “你不会答应他了吧?”乔瑾瑜凝眉。 那个寒明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她极不喜欢。 ------------ 第183章 收拾团子  “自然没有。他说得隐晦,我便也跟着装糊涂。” “那就好。”乔瑾瑜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我就怕你被他三言两语给忽悠了,糊里糊涂地就成了他阵营里的一份子。” 赵括微微侧目,凝着乔瑾瑜的眼神有几分深幽。 “你这话是何意?” 杏眸一闪,乔瑾瑜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嘴快说了什么,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瞧她给蠢的,她那话不是变相说她家将军笨吗? 她怎么能当着她家将军的面这么说呢? 她自己私下里想想就好了喂。 思绪电般飞转,乔瑾瑜转瞬换上茫然的神情,不解地看着赵括。 “什么何意?当然是说寒明澈阴险狡诈心思叵测了。” 说着乔瑾瑜脸色一变,眉目飞扬地笑了起来。 “有半日没见我那只团子了,也不知道它有好好吃饭没有,我去看看它去。” 话落就撇下赵括快步入府,很着急见到团子的样子。 赵括望着她的背影抿紧了唇,黑眸深深。 果然,在她心目中,他不是个聪明的人。 有朝一日,他会让她改变想法的。 在很久的以后,当乔瑾瑜见识到赵括的聪明,真恨不得搭乘时光机器回到今天来,在自己嘴快前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要说出那些作死的话。 …… “小团子,想我了没?我可是想了你一整天。” 懒到极致的小团子,懒得理会肉麻兮兮的乔瑾瑜。 “小团子,要不要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小团子还是不理主动献着殷勤的她。 “小团子,今天的晚饭你想吃什么?要不要给你剥点瓜子仁儿?” 小团子一动不动地缩在横杆上,继续当她不存在。 耐心被耗尽的乔瑾瑜俏脸一沉,怒了。 “死鹦鹉,你信不信我把你的鸟毛给拔了,扎起来当毽子踢!” 约莫是感受到了她的滔天怒火,小团子瑟缩地抖了几下。 杏眸一眯,乔瑾瑜扬声道:“绿珠,去拿只烛台过来。这鹦鹉既然不喜欢见人,那它这身鸟毛留着也没用了,不如拿火直接烧了的好!” 绿珠虽然觉得自家主子这么做有些凶残,但还是听话地把烛台取了过来,还顺带将烛台给点燃了。 乔瑾瑜刚伸手接过烛台,笼子里原本装死的鹦鹉突然动了,快速地往角落里缩。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小团子再也不敢了。” 乔瑾瑜挑了挑眉,睨着鹦鹉的眼神幽幽凉凉的。 “说,你再也不敢什么了?” “小团子再也不敢装死挺尸了。” “嗯,孺子可教。”乔瑾瑜满意地点了下头。 “记住本公主一句话,在外人面前,你怎么耍贱都好,有本公主给撑腰,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但在我这里,你必须要乖。” “你若听话,本公主可以帮你找媳妇儿,可以把你宠上天。你若不听话,往后就准备当一只没毛的鹦鹉吧。” “是,小团子一定乖乖哒。”小团子瑟瑟发抖。 嗷,这个女人太凶残了,竟然要拔它最爱的毛(╥╯^╰╥) 乔瑾瑜将烛台吹灭,递给一旁的绿珠。 “去给它拿些瓜子来。” ------------ 第184章 魔女,拿开你的手指  绿珠瞅瞅笼子里再也不装死的某只鹦鹉,觉得好神奇。 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听话了? 不是说那日少爷威胁要把它给炖了,都没能让它屈服吗? 等绿珠去拿鹦鹉的吃食了,乔瑾瑜瞄一眼笼子里那只乖顺得不得了,眨巴着一双绿豆眼对着她卖萌的鹦鹉,勾了勾唇。 那日见识过这只鹦鹉的聪明,她就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只鹦鹉屈服。 她猜测,它之所以敢在赵玉成面前那么嚣张,大抵是知道买它回来的人是她,她才是它真正的主子。 而她喜欢它,有她护着,赵玉成即便再生气,也不敢或者说不能拿它怎么样。 对付这么精明的鹦鹉,想要让它臣服,就得找到它的弱点。 她观察了两天,发现它虽然懒惰成性,对它那身羽毛却是极为爱护的。 每日总要抽出些功夫,好好打理它那身漂亮的羽衣。 是以,她刚才才会用拔它的鸟毛,甚至烧掉它的鸟毛以作威胁。 结果证明,她的法子用对了。 手指探进笼子点了点团子的脑袋,乔瑾瑜笑盈盈道:“好好听话,本公主保证你往后吃香的喝辣的。” “小团子谢公主怜爱。” 小团子内心真实写照——魔女,快拿开你的手指喂,人家好怕怕,嘤嘤嘤~ 两日后,寒庭钧依约前来赵府,接乔瑾瑜去看望他的皇姐,与他随行的,有张达和铁叔。 张达还是同以往一样的热情。 “师父,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徒弟可想你了,你可有想过徒弟?” “自然有想过的。” 乔瑾瑜脸上噙着笑,说完便感觉周身的温度低了几个度。 咋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冷? 不单是她,就连张达也觉得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一脸的奇怪。 “怪事,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倒是一旁的寒庭钧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眼中隐着笑意。 “赵将军可要随我们一同前去?反正赵将军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出去走走。” 赵括看着身旁对谁都笑得很明媚的人,略一思忖就答应了。 “也好,正好无事,就当出去走走了。赵伯,你去准备马车,等下就跟在九殿下马车的后面。” 赵管家恭敬应“是”,转身下去了。 转身后赵管家心中感叹,想当初他还以为这人是将军的情敌,没想到摇身一变,竟然成了瑾瑜公主的兄长,幸好当初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这笑话就闹大了。 寒庭钧心中知晓赵括这般安排是为何意,笑了笑,并未点破。 他皇姐家在盛京城的另一头,马车足足行驶了两刻多钟才到。 从车里下来,看清眼前府邸的那一刻,乔瑾瑜怔了怔。 怎么瞧着竟像是普通人家? 寒庭钧似是看出她心中的疑惑,笑着道:“我皇姐的相公,只是一个普通的秀才,地方简陋,还望你们不要见怪。” “九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会见怪呢?九哥的皇姐,便也是我的皇姐。” 皇室公主和贫穷秀才,一听就是段曲折离奇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啊。 ------------ 第185章 想得很长远  一行人进了屋,秀才公和他娘赶忙招呼众人坐下。 乔瑾瑜打量了秀才公几眼。 秀才公的相貌虽然远远不及她家将军和她家九哥俊逸帅气,眉目却也是清秀的。 举手投足间更是从容不迫坦荡随和,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儒雅舒朗的气度。 即便此刻身着最普通的灰色长衫,在她家将军和她家九哥这般出众的两个大帅哥面前,也毫不逊色。 秀才公一脸和善地看着赵括和乔瑾瑜,问:“贤弟,不知这二位如何称呼?” “这位是镇守信阳的龙威将军赵括,这位是我的十一妹瑾瑜公主。赵将军,瑾瑜,这位是姊婿孟锦宏。”寒庭钧为三人相互引见。 “你便是龙威将军?”孟锦宏面露讶色,“鄙人仰慕将军的威名已久,未曾远迎真是失敬。还有瑾瑜公主也是,欢迎光临鄙人寒舍。” “孟公子客气了。”赵括和乔瑾瑜齐声道。 “兄长,我与将军还有十一妹今日前来,是为了看望灵儿。”寒庭钧说明来意,“兄长可否前去将灵儿抱过来?” “灵儿?你稍等,我这就去把灵儿抱过来。” 孟锦宏起身出了会客的居室,不一会儿便抱着襁褓回来。 襁褓中的婴儿软软小小的一只,一双粉嫩的小胖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很是兴奋的模样。 瞧见小奶娃粉雕玉琢般的小脸蛋,乔瑾瑜双目发亮地走了过去。 “好漂亮的小奶娃,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精致好看的小孩儿。” 她说的是实话。 在现代的时候,借助发达的网络通讯,她在网络上见过各种婴儿的萌照。 但那些都是流传在网络里的,孟锦宏怀里的小人儿,却是活生生在她眼前。 她很喜欢小萌娃,觉得软软乎乎的萌得不行,很想伸手戳一戳。 但想着自己的手不干净,便忍住了想戳的心思。 见她脸上的喜爱之情不似作假,又见怀中的小人儿似乎也很喜欢她,孟锦宏笑了笑。 “能蒙公主夸赞,是我儿的福气,我看灵儿也甚是喜欢公主,公主可想抱一抱她?” “可以吗?”乔瑾瑜抬起头来,眼中难掩欣喜之色。 孟锦宏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小人儿往她跟前递了递。 她克制着心里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将小人儿接了过来,然后抱到她家将军跟前。 “将军你看,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赵括低眼往她怀里的襁褓瞅了瞅。 刚出生半个月的奶娃,五官还未长开,一双凤眼却是乌黑明亮,像极了宝石。 论可爱,赵括是没瞧出来的,他瞧着和别的小奶娃没什么不同。 不过,看乔瑾瑜那股喜爱孩子的劲儿,赵括忽然开始认真思量起来。 既然她这么喜欢孩子,等成亲后倒是可以马上生。 只是,生几个好呢? 一个似乎太过冷清了些,孩子成长的时候没有玩伴,就如当初的他。 但生多了貌似又吵得慌。 两个?或者生三个? 两个似乎刚刚好,但三个貌似也不错…… 乔瑾瑜不知道赵括已经想得那么长远,见赵括半晌不吭声,不满地皱了皱眉。 “将军,问你话哪,你在想什么呀?半天不回话。” 深黑的眸子闪了闪,赵括点头。 “嗯,很好。” ------------ 第186章 别掉进了坑里  乔瑾瑜一脸懵逼。 很好? 什么很好? 小奶娃长得很好? 她问的是长得好与不好吗? 她真是……忽然不想跟这人说话了! 不高兴地撅了撅嘴,乔瑾瑜将小人儿还给了孟锦宏。 “小灵儿,回你爹爹怀里去啊。” 孟锦宏接回孩子后,随和地问:“听坊间传闻,将军和公主已经定亲,不知这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定在六月。”赵括此刻已彻底收回了思绪。 “六月……那倒是没多久了,不知这婚宴是定在信阳还是在盛京?” “信阳。” “我儿与瑾瑜公主也算投缘,到时如果鄙人与内子正好在信阳,定要来将军府上讨杯喜酒喝。” “欢迎之至。” 赵括和这位孟锦宏似乎很是合拍,两人从各地的民风民俗一直谈到朝堂之事,无论聊什么,两人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乔瑾瑜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中有那么些诧异。 她家将军不是一向话少得可怜的吗? 怎么和她家九哥的姐夫有这么多话聊? 感觉两人之间有股惺惺相惜之意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位孟公子,听他的谈吐,是个很有学识见地的人,怎么会只是个秀才? 乔瑾瑜暗戳戳地琢磨着,等回去后,得找她家将军的小迷弟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位九哥看起来清心寡欲的,但也不得不防着,可别一不小心掉进了坑里。 赵括和孟锦宏这一聊,就足足聊了半个时辰。 赵括和乔瑾瑜还有赵管家先回了府,寒庭钧则留下来准备用了晚膳再走。 回府的路上,赵括回想着方才闲聊时孟锦宏所言,墨色的眸子眯了眯。 “我看你九哥的这位姐夫谈吐不俗见解独到,他若入朝为官,绝非等闲之辈。” “等下回去后,我看可以问问玉成,问他知不知道这位孟公子的事。”乔瑾瑜道。 “嗯。” 回府用过晚膳,赵括便将赵玉成叫到了自己房里,乔瑾瑜也在。 赵玉成还以为两人叫他是有好事,一脸的兴奋。 “怎么的?堂兄和瑾瑜姐姐这是今日又去逛街了,给我买了礼物?买了什么?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没有。”赵括一盆冷水泼下去,“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赵玉成激动的小脸瞬时一垮,整个人蔫巴巴的。 “还以为你们突然叫我,是给我买了礼物,原来不是啊,害我白高兴一场。” 乔瑾瑜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好笑。 堂堂赵家的少爷,未来的继承人,能缺什么东西?竟然惦记着他家堂兄的礼物。 赵括睨了赵玉成一眼,兀自在圆桌前坐了下来。 “你知道孟锦宏这个人吗?”赵括直接开门见山。 赵玉成心里是有些小不开心的,但看赵括神情严肃,他转瞬也换了正经神色,在赵括对面坐下。 “名字有些耳熟,容我想想啊……堂兄,你问的这个孟锦宏,是不是寒庭钧的姐夫?” “正是。”赵括点头。 “这人我知道,原本是钦南县人士,十五岁时参加科考得了乡试第一名,成了钦南县的秀才。” ------------ 第187章 又来作妖了  乔瑾瑜看向赵玉成的目光中流淌着异样。 本只是试试,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知道。 啧,她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后来呢?”乔瑾瑜问。 “他没再参加科考吗?为何到现在也还只是个秀才?” “还有,你可知他是如何与我那位八皇姐相识的?” “这个,据说他后来考了,但应试的卷子被人掉了包落榜了,至此心灰意冷,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踏入考场一步。”赵玉成眼睛一闪一闪的,活像只精明的狐狸。 “至于你那位八皇姐,听说便是在他找到当地知府举报监考官调换试卷不成,反被人痛揍一顿时碰到他的,两人从此相识相知,再到后来互许终身。” “堂堂皇室公主不顾众人反对,突破重重阻碍嫁与贫穷秀才的故事,在当年可谓轰动一时。” “当初年纪甚小的我,做梦都想自己将来也能遇上一位愿意抛弃荣华富贵嫁给我的公主。” 乔瑾瑜嘴角恶寒地抽了抽。 这货当初多大?十岁有吗?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竟然就在想着成家娶亲的事了,这得是有多早熟? 跟她家将军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完全不像堂兄弟。 收敛思绪,乔瑾瑜又问:“我九哥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他和我父皇……可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哪里有什么过节?我没听说过啊。” “那我父皇的寿辰他为何没有出席?”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赵玉成眉宇微蹙。“不过我敢肯定的是,你九哥与你父皇之间不存在过节的事。” “你九哥这个人吧,我只能说有点儿清奇。你另外三位皇兄,为了争夺储君之位暗中斗得你死我活的,他却从来不过问朝堂之事,多年来一直在外闲晃。” “你父皇似乎也对他这个儿子不上心,多年来不闻不问,任由他在外面闲晃。” 乔瑾瑜:“……” 敢情她这位九哥还真是超凡脱俗之人? 身在皇家却一点继承大统的心思也没有? 乔瑾瑜还没弄明白她家九哥是真脱俗还是假脱俗,宫中突然传出消息,寒明玉上吊自缢了。 结果嘛,自然是没死成的,被宫人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乔瑾瑜头上一千只黑乌鸦飞过。 这姑娘,是又准备作妖了吗? 她都打算放过她了喂,好好地过她自己的日子不成吗?闹腾个什么劲。 跟乔瑾瑜预料中的差不多,经过这么一出,寒城瑾果然解除了寒明玉的禁闭,许她再同往常那般自由出入皇宫。 这日,她如同以往一般入宫看望寒城瑾,从养心殿出来没走多远,就被寒明玉带着人拦住了去路。 她都打算放过她了喂,好好地过她自己的日子不成吗?闹腾个什么劲。 跟乔瑾瑜预料中的差不多,经过这么一出,寒城瑾果然解除了寒明玉的禁闭,许她再同往常那般自由出入皇宫。 这日,她如同以往一般入宫看望寒城瑾,从养心殿出来没走多远,就被寒明玉带着人拦住了去路。 ------------ 第188章 这演技她给一百分  寒明玉“哈哈”大笑了几声,仿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少顷,她止住笑,睨着乔瑾瑜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轻蔑之色。 “去赵府?真是笑话!那种破地方本公主才不会去,免得脏了本公主的鞋底!” 乔瑾瑜眸色微冷。 这女人,她真想弄死她! “怎么的,还动了杀心不成?”寒明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想要本公主的命,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看来你找我没什么要紧事,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收敛情绪,乔瑾瑜就准备绕过面前的拦路狗离开。 可惜她才刚迈开步,寒明玉就抬手一挥。 “给本公主拦住她!” 被太监和宫女团团围住,乔瑾瑜的脸色瞬间沉如寒霜。 “你这是想做什么?别忘了这是在宫里,这里离养心殿并不远,我若大叫,势必会惊动养心殿的侍卫,到时必然也会惊动父皇。” 寒明玉朝她走近两步,嘴角弧度讽刺。 “本公主会有那么蠢,在这种地方对你动手?我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 有话想要问她? 以为她被这群宫女太监围住就会吓得瑟瑟发抖问什么答什么了? 这女人的脑子里怕不是有十个八个的大坑吧? 不然智商怎么会这么低? 还敢说自己不蠢,就这智商,她都替她感到捉急。 “我没兴趣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撂下这句话,乔瑾瑜就将身前的寒明玉往边上一推,提着鸟笼往前走。 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寒明玉的惨叫,以及一众宫人惊慌混乱的嘈杂声。 “公主!” “呀!血!快……快去请御医!” “那个青莲,你快去将禀报陛下公主受伤了!” “公主,快醒醒!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奴婢!” 乔瑾瑜前行的步子顿住,眼角剧烈地抽了抽。 这个寒明玉,还准备讹上她了? 她刚才就轻轻推了一下而已,寒明玉压根就没摔倒好吧? 乔瑾瑜转过身,刚想开口,却在看见寒明玉血淋淋的胳膊,以及她胳膊上泛着寒光的那把匕首时猛地怔住。 这女人,扎伤自个儿想要诬陷她? 意识到寒明玉的意图,乔瑾瑜周身的气息都阴沉下来。 她今日就不该进宫! 不进宫就不会碰上寒明玉,寒明玉也就没机会诬陷她! 乔瑾瑜站在原地没动。 莫说养心殿当值的侍卫已然被惊动,已经能看到侍卫往这边跑过来的身影。 就说寒明玉身边的这些宫人,定然也会向她父皇寒城瑾证实,是她用匕首刺伤了寒明玉。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认定为伤害寒明玉的凶手,与其回了赵府再被人叫回来,来回跑路瞎折腾,她还不如直接在宫里等着寒城瑾宣她问话。 侍卫赶到后,看见寒明玉鲜血淋漓的手臂,都不由惊了惊。 “怎么回事?!” 抱着寒明玉哭得惨兮兮的宫女抬起手指,愤怒地指着乔瑾瑜。 “是瑾瑜公主!是她刺伤了我们公主!” 乔瑾瑜无声冷笑。 可以啊,这演技她给一百分! ------------ 第189章 蔫坏蔫坏的  问话的侍卫皱紧了眉头,觉得眼前这事不是一般的棘手。 看了眼地上已经昏迷的寒明玉,侍卫上前弯身将寒明玉抱了起来,又对身后的另外两个侍卫道:“你们两个带瑾瑜公主去养心殿,想必等下陛下有话询问。” 说完侍卫就抱着寒明玉疾步走了。 那两个侍卫上前,朝乔瑾瑜抱拳施礼。 “公主,得罪了,不过还是请您先去养心殿歇会儿。孰是孰非,想来陛下会有决断!” 乔瑾瑜什么话也没有说,迈开步子闲庭信步般往前不久才去过的养心殿走去。 她手中的笼子里,小团子歪着颗鸟脑袋,转动着一双绿豆眼一瞬不瞬地瞅着寒明玉宫里的那几个宫人。 这群小婊砸想陷害它家小魔女,真是蔫坏蔫坏哒! “事故”发生的地方离养心殿最近,再加上涉及两位公主之间的争端,侍卫直接抱着寒明玉来到了养心殿。 看清侍卫怀中是寒明玉的那一刻,寒城瑾惊得连忙放下手中的朱笔,离开龙椅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说着寒城瑾冲着殿外的侍卫高喝:“御医!快去传御医!” “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估计还得问公主身边的宫人。” 侍卫刚回完话,跟在侍卫身后急冲冲走进来的宫女膝盖一弯就跪到了地上,对着寒城瑾磕了个响头。 “启禀陛下,是瑾瑜公主伤了公主殿下,还请陛下为公主殿下主持公道!” 这话一出,不仅是寒城瑾觉着惊讶,就连在殿里侍奉的陶公公都惊得吸了口凉气儿。 瑾瑜公主伤了明玉公主,这怎么可能? 寒城瑾脸色黑沉。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若敢胡言朕摘了你的脑袋!” 那宫女抬起头来,望向寒城瑾的眼神坚执无畏。 “陛下,奴婢不敢胡言,奴婢对天发誓,奴婢所言句句当真!” “就在刚才,公主带着奴婢和其他人在宫里散步,看见瑾瑜公主从养心殿出来,就准备上前和瑾瑜公主说几句话。” “陛下也是知道的,公主和瑾瑜公主之前有些误会。这些日子公主静思己过,知晓从前是自己做错了,就想主动与瑾瑜公主解除误会。不成想,公主才说明了来意,瑾瑜公主忽然就从身上取了匕首出来。” “奴婢和其他人本想保护公主,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根本反应不及。等奴婢和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公主就已经受伤了。” 宫女再度伏低身子,重重磕了个响头。 “是奴婢保护公主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刚跨过殿门慢悠悠走进来的乔瑾瑜,脸上连丝波动都没有。 她刚才说错了,这演技,不该给一百分,得给两百分才是,简直比奥斯卡影后演得还好。 跟在乔瑾瑜后面进来的宫人也纷纷走到寒城瑾面前,跪地求饶。 “是奴婢(才)保护公主不周,恳请陛下责罚!” 寒城瑾眉心拧得很紧。 他自然看到乔瑾瑜回来了。 深吸了口气,寒城瑾沉声道:“瑾瑜,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190章 狠起来真让人害怕  乔瑾瑜不慌不忙寻了座椅坐下,才道:“我什么都没做,至于十姐是怎么伤的,她和她身边的宫人最是清楚不过。” 寒明玉比乔瑾瑜虚长一岁,在寒家排行第十。 当着寒城瑾的面直呼寒明玉委实不太合适,她这才唤寒明玉一声十姐。 深黑的眸子眯了眯,寒城瑾顿时收回目光盯着跟前跪着的宫人。 “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误伤了明玉,怕朕责罚所以就推给瑾瑜?!” 众人被寒城瑾身上的威压吓得抖了抖。 但想起此前寒明玉的交代,众人克制着心底的惧意,连连磕头。 “陛下明察,奴婢(才)断断不敢伤害公主,不信您等公主醒来之后问公主便知。” 寒城瑾看了看小脸惨白意识全无的人,又瞅瞅不远处泰然自若一脸坦荡的人,一时也无法确定事实真相,决定等寒明玉醒过来之后再问。 “叫个人去看看,御医怎么还没过来!” 陶公公连忙应声:“是,奴才这就让人过去看看。” 陶公公刚伸出脚,殿门外就传来宫人的声音。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秦御医,快过来看看明玉的伤势如何!”寒城瑾语声沉沉。 “臣领旨!” 朝寒城瑾拱了拱手,秦御医躬着身子来到寒明玉身前,弯着腰替她查看伤势。 看清她伤口附近凝固的血渍泛着淡淡的黑色,秦御医脸色骤然一变。 “不好!这匕首上有毒!得赶紧将匕首拔了清除毒血,再喂公主服下解药,不然公主性命堪忧!” 众人皆惊! 寒城瑾:“还愣着做什么?快将匕首拔了!再看看是什么毒!务必配出解药!” 正在逗鸟的乔瑾瑜手指顿了顿,往寒明玉的方向看了过去。 还在匕首上下了毒? 呵!这女人狠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怕。 幸好她不是不曾见过世面的无知少女,不然真得被这样的状况吓得六神无主魂不附体。 收回视线,乔瑾瑜继续一下下地轻抚小团子的脑袋。 小团子十分享受她的抚摸,一双小眼睛舒服地半眯着,一脸陶醉的模样。 嘤~好舒服,继续,不要停…… 拔匕首似乎很疼,斜靠在座椅里一直昏睡着的寒明玉身子一挺,发出难受的呜咽,人也跟着醒了过来,缓缓地张开眼。 看清眼前的人,寒明玉虚弱地唤道:“父皇……” 寒城瑾温声安抚:“莫要害怕,秦御医正在替你包扎伤口,不会有事的。” 寒明玉点点头,转动眸子打量周围的情形。 待看到不远处正在逗鸟的人,小嘴瞬时委屈地瘪了瘪,楚楚可怜地望向寒城瑾。 “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唔……” 秦御医正好在绑绷带,寒明玉疼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寒城瑾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自家女儿受罪,他心中也很难受。 “说吧,是谁伤的你?父皇定然为你做主!” “是……是瑾瑜……”寒明玉一副快要虚脱的模样。 “儿臣找她说了几句话,她就……就拿出匕首要杀儿臣……” ------------ 第191章 清账时间已到  一旁的陶公公一脸的难以置信。 当真是瑾瑜公主下的手? 这不可能的吧? 寒城瑾愣了愣,厉声否决:“不可能!瑾瑜她怎么可能出手伤你?你是不是没看清楚伤你那人的长相?” “你告诉父皇,你是在哪里碰到的那人,那人当时又是穿的什么衣服?父皇这就派人前去追查,就是将整座皇宫和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势必会把那人给揪出来!” “父皇……咳咳……不是别人,就是她。” 寒明玉说一句喘三喘,好似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儿臣……和儿臣宫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不信您可以问他们。” 寒明玉柔弱的眼神扫过去,那些宫人立即用力点头,一个个信誓旦旦说得跟真的一样。 “陛下,公主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为公主主持公道!” “陛下,公主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您可以问华侍卫,问他刚才带人赶到的时候,除了我们,是不是就只有瑾瑜公主在场?” 宫女口中的“华侍卫”,正是将寒明玉抱回来的御前侍卫。 他估摸着寒城瑾或许还会有话问他,方才便没有离开,只是退到了一旁。 这会儿见众人将目光投向自己,他俯低身子,对着寒城瑾抱拳道:“回禀陛下,属下带人赶到的时候,现场除了明玉公主身边的侍从,确实只有瑾瑜公主在场。不过,属下并未看见瑾瑜公主刺伤明玉公主的一幕。” 寒明玉直接无视华侍卫最后那句话,万分委屈地瞅着眉头快拧成川字的寒城瑾。 “父皇,您看……他们都这么说了,您还不信吗?” “难道……非要儿臣死在您面前,您才会相信,瑾瑜她真的想要我的命?” 寒明玉说完,有些个宫女甚至开始抹鼻子掉眼泪了,哭得极为伤心。 “公主真是命苦,受了伤险些丢了性命不说,如今凶手就在眼前,陛下竟然不打算处置。” “难道瑾瑜公主是陛下的女儿,我们公主便不是了吗?” 逗弄小团子的乔瑾瑜气定神闲,不见动怒不见紧张,只有淡淡的不耐烦。 哭得这么凶,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号丧哪,这些人真知道如何折磨人的耳朵! “陛下,臣查出公主中的什么毒了!是砒霜!” 终于验出匕首上所沾毒物为何的秦御医突然出声打断众人。 寒城瑾面色一沉,“快喂她服下解药!” “是!”秦御医从他带来的药匣子里找到盛装解毒丹的瓶子,倒出一颗喂进寒明玉嘴里。 宫中历来不乏下毒谋害之事,在建国之初,南齐国开国君王便令御医署的御医研制了各种常见毒物的解毒丹,砒霜便是常见毒物之一。 如今在御医署当值的每个御医,都会在自己的药匣子里放上各种解毒丹,以备不时之需。 服下解毒丹,寒明玉显出中毒症状的脸色渐渐好转,但因为失血不少,还是有些苍白。 挣扎着坐起来,她顺着椅子滑跪到地上。 “父皇,儿臣恳求您为儿臣做主。” 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乔瑾瑜,忽然拍拍手站起身来。 有力气动了是吧? 有力气了,那就可以好好清算她们之间的账了! ------------ 第192章 挖坑等跳  “十姐,你口口声声是我用刀刺伤的你,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刺伤你?我在刺伤你之前可有说过什么?我又是怎么刺伤你的?” 乔瑾瑜迈步朝众人走过去,步履悠闲仿似游玩。 寒城瑾弯腰扶寒明玉起来的动作一顿,往乔瑾瑜的方向看了过去,眉宇间有很明显的褶痕。 寒明玉抿着唇,眉目深沉。 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都不着急的吗? 还是以为事到如今她还能全身而退? 哼!她休想! 乌眸闪了闪,寒明玉道:“我主动想与你和好,你却说,我母妃蓄意造谣诬蔑你母妃实在罪该万死,我身为我母妃的女儿同样有罪,也不该活在这世上。然后,你就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朝我刺了过来。” 似乎是回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幕,寒明玉捂住受伤的地方,“嘶”了一声。 “也就是说,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些侍从,全都看见我是怎么伤的你是吧?”乔瑾瑜又问。 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寒明玉只能道:“自然是。” 乔瑾瑜点点头,“那么现在,就请你的这些侍从,将当时的案发经过在父皇面前演绎一遍,以让父皇知道我是多么的穷凶极恶,多么的心狠手辣。” 这要求一听就有蹊跷,寒明玉当然不能答应。 “你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你是想等赵将军替你求情是不是?” “非也非也。”乔瑾瑜竖起手指摇了摇。 “你有权指控我刺伤你,我自然也有权利为我自己辩解不是?” 乔瑾瑜看向一旁的寒城瑾,目光清澈。 “父皇,您若还认我这个女儿,就让他们按照我刚才说的做。” “如果您心里已经认定是我刺伤了十姐,那您什么都不用问了,直接让侍卫把我绑去大牢便是。” 寒城瑾已经站直了身形。 他心底里,自然愿意相信寒明玉不是乔瑾瑜刺伤的。 眼下乔瑾瑜有意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便也顺水推舟,想看她如何自证清白。 “你们几个,就按照瑾瑜所言,将当时的事发经过还原出来。你!就来扮演明玉!” 寒城瑾随手一指,点中一个宫女。 陛下有令,众人不得不服从,只能依言行事。 等几人摆好了队形,乔瑾瑜到秦御医那儿将那把“凶器”讨了过来。 “借用一下!” 将匕首放进袖子里,乔瑾瑜握着匕首手柄,做了几遍掏匕首的动作。 “我就是这么把匕首掏出来的是吧?” 一众宫人点头,“正是!” “可看清楚了?”乔瑾瑜不露声色地挖着坑,“等下可别想起来我不是这么掏的啊。” 一群傻子用力点头,“看清楚了,就是这样掏的!” 乔瑾瑜点点头,心想陪这群傻子玩玩还是蛮有趣的。 走到那个扮演寒明玉的宫女跟前,她举起手中的匕首,目光一沉,对着宫女的胸口扎下去。 那宫女被她眼中的狠意吓得往后躲,同时手臂下意识举起要挡住匕首。 然而匕首最终并未扎下,乔瑾瑜一把将宫女拉住,止住她往后躲的身形。 “站好!对!就是这个姿势!手臂抬着不要动!” ------------ 第193章 证明清白  等将宫女的站姿摆好,乔瑾瑜转身看向一旁已经从地上起来,坐回座椅里的寒明玉。 “十姐,我要扎伤你的时候,你也和她一样往后躲了,抬手挡刀了是不是?” 看看她又看看宫女,寒明玉道:“是!” “我看十姐你对受伤那一刻的印象特别深刻,不如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受伤的时候,手臂到底是放在什么位置的,以免我记错了,把她的姿势摆弄错了。” 寒明玉是十分不想配合她的。 可想着寒城瑾就在边上,寒城瑾已经下了令让宫人配合,寒明玉便也只能装模做样地纠正宫女摆放手臂的位置。 “不对,手要再往下放一点。” “这样?”乔瑾瑜将宫女的手臂往下扯了扯。 “过了。” “那这样?”乔瑾瑜又将宫女的手臂往上挪了挪。 “嗯,就是这样。” “十姐确定没错?”乔瑾瑜不放心地问。 “没错。” “那好,我扎了!那个谁,你千万站好不要动。还有你们,最好帮我按住她,不然我扎歪了扎她心口上去了,她这条命就玩完了!” 宫人们怔住,她这是真的要扎? 宫人们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寒城瑾,心里默默期待他能阻止乔瑾瑜。 可寒城瑾就像眼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一样,没有阻止的打算。 内心里一阵天人交战过后,宫人们抬脚上前,按住了宫女的肩膀和背,不准她乱动。 宫女眼瞧着乔瑾瑜举起匕首,对着她的手臂比划来比划去,似在寻找最佳下手的位置,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冷汗直流,不一会儿连衣衫都湿了。 宫女眼睁睁盯着乔瑾瑜的动作,见她终于找好了位置,匕首高高举起,对准自己的手臂狠扎下来,宫女吓得赶紧闭上眼,一瞬间大脑意识全无,险些晕过去。 可惜,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只有乔瑾瑜细软的声音。 “父皇,您过来试试,如果是您要扎人,伤口的方向是怎样的。” 寒城瑾到底是聪明人,一愣之后就明白过来乔瑾瑜的意思,迈步来到她身侧接过她手中的匕首。 “父皇,如果是这个宫女这样的姿势,这匕首扎下去,伤口的方向应该是斜向外侧的,就算有偏斜,也偏不到哪里去。” 乔瑾瑜用手指在宫女的手臂上比划了几下伤口的朝向。 “可是十姐手臂上的伤口,却是斜向内侧的。这便说明,她手臂上的伤口,不是我造成的。” 寒城瑾深黑的眸子蓦然睁大,光芒凌然。 看两人在那儿比划的动作,寒明玉猛然意识到不对,站起身来。 “父皇,您不要听她胡扯,如果不是她刺伤了我,我这伤是从哪儿来的?” 乔瑾瑜回过身,悠然一笑。 “十姐,方才你和你宫中的人都说,那匕首是我从袖袋里掏出来的。但我忘了告诉你们,因为我喜欢下厨,不喜欢在袖子里放东西,所以我这衣裳,是没有袖袋的。” 清楚看见寒明玉的脸色僵了僵,乔瑾瑜笑得愈发愉悦了。 “而且啊,你不觉得这匕首的刀刃很锋利吗?就算我这衣裳有袖袋,这么锋利的刀子,搁袖袋里能放得住?” ------------ 第194章 操蛋的心情  “依我看,不如让父皇下令搜搜看,十姐和十姐宫里的人,谁身上有刀鞘。” “这刀鞘搜出来了,刺伤十姐的凶手,自然也就找出来了。” 乔瑾瑜话音刚落,寒城瑾就沉声喝道:“来人!给朕搜!看刀鞘在他们何人身上!” 陶公公快步出了养心殿,召来一群宫女太监。 那些方才指证乔瑾瑜的宫人,心里就像揣了个小鼓似的,砰砰跳个不停。 众人下意识齐齐朝寒明玉看过去,希望她能想办法解决当前的问题。 刀鞘要真搜出来了,他们这群人诬陷乔瑾瑜的罪行就算是坐实了。 只可惜,寒明玉脑子里早已经一片混乱,比他们还要慌乱。 怎么办怎么办? 那刀鞘现在就在她身上,她要怎么蒙混过去? 早知道她就不该带刀鞘出来,直接将匕首用手绢裹了藏袖袋里了。 眼看自己宫里的人差不多要搜完了,有宫女正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寒明玉心房紧张地跳动着,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本公主也是你们可以碰的?” 忽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寒明玉忽然就不紧张了,端了一副正经神色义正言辞道:“罢了!父皇既然要搜,那我便搜给父皇看!省的某些个心思叵测的人,认为我是不敢让人搜身!” 寒明玉大义凛然地张开双臂,示意两个宫女上前。 两个宫女来到她跟前,小心翼翼避过她手臂上的伤口,从她的肩膀顺着臂膀下滑,搜两条袖子。 蓦然,当中一个宫女摸到她袖子里有硬硬的东西,动作顿了顿,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呈到寒城瑾面前。 “陛下,刀鞘找到了,在明玉公主身上。” 寒城瑾脸色深沉,睨着寒明玉的眼神凛冽如刀。 “明玉,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 在乔瑾瑜分析伤口朝向的时候,寒城瑾就已经明白,寒明玉手臂上的伤是她自己弄的,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这才让人搜身。 结果,当真从寒明玉身上搜出了刀鞘,这下他不想承认都不行。 寒明玉一脸震惊地看着宫女手里的匕首,眼神里全是不解。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刀鞘怎么可能在我身上?” 她一边摇头一边后退,退了三步后猛地顿住,目光凌厉地射向乔瑾瑜。 “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将刀鞘塞到我袖子里的是不是?” “对!一定是的!一定是你在刺伤我的时候,顺手将刀鞘放到了我袖子里!” 乔瑾瑜抬手扶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是有个煞笔在她面前蹦跶,她偏偏还不能把那煞笔怎么样,这种心情真不是一般的操蛋! 况且,某人这装无辜推卸责任的手段,和她母妃简直是一模一样,就不知道换点新鲜的来? 同样的招数看多了,她也是会腻味的耶! 放下手,乔瑾瑜叹了口气,正准备做最后的辩解。 这时,看了许久闹剧的小团子拍了两下翅膀,扯着嗓子道:“坏女人,自己扎的,自己扎的!” 哼!想欺负小魔女?没门! 小魔女只能它欺负,别人休想欺负! 殿中众人愣了愣,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待看清说话的是只鹦鹉,众人脸色各异。 陶公公以及被他叫进来的宫人心想,连鹦鹉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某人还要继续狡辩吗? ------------ 第195章 还回令牌  寒明玉整张脸白惨惨的,瞧不出一星半点儿的血色。 瞧着寒城瑾脸上似是失望和痛心的神色,她只觉身体仿似掉进了寒潭里,冷得她直想哆嗦。 完了,她这回是真的完了…… 乔瑾瑜瞅了瞅某只鹦鹉,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现在才想起来为她作证,早干嘛去了? 它要是个人,如果她正等着人救命,等到它出手相救时,她怕是早就已经没了命了。 收回目光,瞥了眼脸色惨白的寒明玉,乔瑾瑜端正了脸色,道:“我那只鸟的话暂且不管,不过十姐,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今天不是空着手进宫的,我手里提着鸟笼。” “我倒是想问你,我一只手提着鸟笼,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哪里来的第三只手把刀鞘偷偷塞到你袖子里?真要是我放的,你身边跟着那么多人,会没人看见?” “还有一点你得知道,我如果真想取你性命,我不会往匕首上涂抹一种轻易能解的毒,至少是秦太医他们一时半刻验不出来的毒,以确保没人能救得了你。” 说到这里,乔瑾瑜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没那么蠢,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害你!” 这也是乔瑾瑜最最不能容忍的一点。 寒明玉这人自己蠢也就罢了,偏偏把她也想得那么蠢? 真是让人火大!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便是要看寒城瑾准备怎么责罚了。 摸了摸怀里的令牌,乔瑾瑜杏眸微闪,摸出令牌放到一旁的桌上。 “父皇,这块令牌您收回去吧,我不要了。” 寒城瑾一怔,看看令牌再看看她,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瑾瑜,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也知道,今日种种是因何而来。”乔瑾瑜眼神坚定。 “这一切的一切,不管是昔日如贵妃蓄意造谣污蔑母妃,还是今朝十姐刻意自残栽赃陷害于我,皆是因为父皇您要我认祖归宗而起,因为父皇您对我的格外恩宠而起。” “我这人自幼生长于山野,过惯了逍遥自在的日子,实在无力应对不知道何时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枪暗箭,也适应不了像这样勾心斗角,每日都得防着他人暗算自己的生活。” “所以,我仔细想了想,这认祖大典,不若便取消了吧。这般一来,我便仍是从前的乔瑾瑜,不是南齐国的公主,旁人再也无需嫉妒父皇您对我的恩宠,也不会再想方设法来陷害我了。” 寒城瑾脸色很难看,“你这是连父皇也不想要了?” “不,当然不是。父皇您依旧是我的父皇,您在我心中的位置永远都不会改变,只是省了一些形式而已。” 说着,乔瑾瑜朝寒城瑾躬了躬身,态度甚是恭敬,却也透着无言的疏离。 “父皇,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大白,那我便先告退了。” 躬着身后退了几步,乔瑾瑜这才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鸟笼,提起鸟笼就往外走。 小团子歪着脑袋瞅了瞅她,问:“公主,你不开心?” 那群小婊砸,敢欺负它家小魔女,真是坏透了! 以后要让它碰上他们,定要把他们的脸给啄烂了! ------------ 第196章 有史以来头一个  将笼子举高了些,乔瑾瑜戳了戳小团子的脑袋,笑了笑。 “没有,只是饿了而已,所以想快些回家,难道你不饿吗?” 她一说饿,小团子也猛然发觉自己饿了,扑腾了几下翅膀。 “饿死啦饿死啦!快回家快回家!我要吃瓜子仁儿!” “吃货!一说吃的就这么激动!” 两人的声音渐小…… 寒城瑾望着一人一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浑身的气息阴沉得似暴雨将至。 一旁侍奉他多年的陶公公望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是直打突突。 他的个乖乖,这是有多少年未见陛下这么生气了? 也是,敢于这么直白地拒绝陛下给予的恩宠,这瑾瑜公主还是有史以来头一个。 也难怪陛下会这么生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寒城瑾收回视线,瞥一眼桌上放着的令牌,凌厉的眸子忽然射向那群噤若寒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人,以及不远处神色惊惶的寒明玉。 “来人呐!明玉公主心思狠毒德行缺失,从即日起贬为庶人关入冷宫,无朕诏令不得踏出冷宫一步!至于这些宫人,全部拖下去杖毙!” 他话音落下,侍卫们鱼贯而入。 寒明玉和她宫中的侍从个个惨白着脸。 过了会儿,那些侍从才想起来磕头求饶。 霎时间,养心殿全是惊惶的求饶声。 “陛下饶命,陛下恕罪啊,奴婢(才)知道错了……” “放手!你们放开我!” 寒明玉竭力挣扎,试图摆脱侍卫的钳制。 奈何侍卫个个身强力壮,扣着她的手就跟铁钳似的。 她挣扎了半天,也不能撼动他们分毫。 她扭着脖子,费力地看着寒城瑾。 “父皇,我是您的女儿啊,您当真这么狠心?” 寒城瑾双唇紧抿,背过了身去。 寒明玉:“……” 少顷,她突然仰天长啸,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父皇,您当真偏心!那个小贱人不过才回来几日,连到底是不是您的种都不确定,您便将她奉若珍宝,您不怕您宠的压根不是您的种吗?” “我刚才那一刀,就不该扎我自己,我该直接扎进她心口的!扎死了她,那个小贱人就再也不能碍我的眼了!” 寒明玉疯狂的笑声渐远,最后彻底消失。 陶公公瞅瞅周身气息愈发沉冽的人,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女人一旦疯狂起来,真的是太可怕了。 早知道他今日就该告个病假在屋子里休息的,魂儿都快给他吓没了。 所有的喧嚣归于沉静,寒城瑾盯着乔瑾瑜放下的那块令牌看了许久,突然沉声开口:“陶公公,宣丞相进宫,朕有事让他去做!” 陶公公心头咯噔了一下,直觉寒城瑾所说的“有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什么都没问,躬身领命后,就离开了养心殿。 宫门外,刚与赵管家会合的乔瑾瑜,并不知道寒城瑾一怒之下,下令将那些宫人全数杖毙,更将寒明玉贬为庶人关入冷宫。 赵管家看她这么久才出来,不禁问:“公主,不是说就进去坐一会儿的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 第197章 活得不如一只鸟  “有点事情给耽搁了。” 寒明玉狠心自残陷害自己的事,乔瑾瑜绝口不提。 动作利索地钻进马车,她敲敲车壁。 “走吧赵伯,回赵府。” 马车缓缓驶动起来,小团子兴奋得在横杆上踱来踱去。 “回家回家!吃饭吃饭!” 纤细如玉的手指探进笼子里,乔瑾瑜戳了戳小团子的脑袋。 “你个小吃货,就知道吃!” 小团子歪着脑袋瞅她。 “饿!要吃!不吃会死!” “一顿不吃饿不死你!” “会哒会哒!一顿不吃死啦死啦!” 乔瑾瑜失笑。 这货以前整天装死的时候,一个字都懒得赏给他们。 自从那天被她恐吓了一番后,就很少装死了。 而且有时候跟个话痨似的,话多得要死,简直不要太活泼。 想起今日原本的安排,她轻抚小团子的脑袋。 “今日是逛不成街了,只能改日再去给挑媳妇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小团子眨着眼睛想了想,回她:“漂亮的!” 乔瑾瑜:呵!雄性! 午后。 微风习习,阳光温暖。 乔瑾瑜躺在树下的软椅里小憩。 她旁边的石桌上,小团子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整个小院静润无声,流淌着宁谧祥和的气息。 蓦然,赵玉成急匆匆跑进了小院,聒噪的声音划破这一刻的宁静。 “大事大事!袁家的人被抓起来了!” 被吵醒的乔瑾瑜烦躁地翻了个身,不满地嘟哝:“抓就抓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被吓了一跳险些从横杆上掉下来的小团子,睁着它那双绿豆眼狠狠地剜了赵玉成一眼。 “小混蛋!再吵我咬死你!” 恐吓完便又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赵玉成:“……” 这养的都是什么鸟? 竟然敢对他凶? 看他不揍得它满地找牙! 赵玉成气鼓鼓地撸了撸袖子,正想冲过去将某只嚣张的鹦鹉抓过来胖揍一顿,在屋内看书的赵括迈步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进屋说吧,声音小一点,莫要吵着了你堂嫂和团子。” 赵玉成瞪圆了眼,瞪着赵括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之色,但声音却是老老实实地压低了下来。 “堂兄,现在连你也护着那只鹦鹉?” 赵括淡淡地睨他一眼,“那是你堂嫂的鹦鹉。” 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未来媳妇儿的鹦鹉,自然得护着。 赵玉成觉得很心塞。 活了十多年,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活得还不如一只鹦鹉。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他更惨?? 赵括转过身,抬脚往回走。 “进屋说吧,袁家到底怎么了?” 赵玉成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跟着赵括进了屋。 “我下学回来的时候路过袁家,看见韩丞相正带着差役将袁家的人抓起来押往大牢。”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是有人上奏弹劾寒明玉她舅舅贪污受贿,陛下查明真相后,就让丞相带着人去袁家抄家了。” “既是贪污受贿,抄家实属正常,没什么可惊讶的。”赵括神情淡淡。 “正常?哪里正常?!太不正常了!”赵玉成惊呼。 接收到赵括的冷眼,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大声了,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 第198章 非礼勿视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大声。” 赵玉成连忙道歉,尽量将自个儿的声音压低,心里却苦哈哈地淌着泪。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有了媳妇儿忘了堂弟,说的就是他家堂兄这样的人啊。 待赵括收回冷若寒冰的眼神,他心底舒一口气,才道:“堂兄,你大概不知道,这寒明玉的舅舅,是三殿下的人。” “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官职,但陛下动他,等于就是动了三殿下。我看这朝堂的局势怕是要变了,往后你要多加小心。” 深黑的眸子闪了闪,赵括点头。 “唔,我知道了。” 虽然他无意参与党派之争,但身处朝堂手握兵权,要想完全远离是非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要想保得自己和赵家安然无恙,就必须清楚朝局动向。 而打探消息搜集情报,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赵玉成暗中搜集京中的消息,再转达于他。 “好了,我没什么事了,就先回去了,堂兄你继续看书吧。” 不能大声说话不能笑不能闹,待着也没意思,赵玉成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赵括却没再看书,而是径直来到了院子里,来到了乔瑾瑜所躺的那张软椅前。 乔瑾瑜睡得很熟。 不单是她,就连旁边的小团子,在被赵玉成吵醒之后,也很快就睡了过去,脑袋继续小鸡啄米似的点啊点。 赵括立在软椅前,凝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素来冷淡的眸子染上了几许柔和。 在遇上乔瑾瑜之前,他的生活里就只有忠君护国四个字。 遇上她以后,他发现,自己的人生不再只有行军打仗,也有了别的鲜活的颜色。 他喜欢看乔瑾瑜笑,喜欢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撒娇时妩媚娇俏的模样,也喜欢她醉酒时对他上下其手胆大妄为的娇憨姿态。 不管朝堂局势怎么变化,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他定会竭尽所能,护她安然无忧。 大抵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睡梦中的乔瑾瑜感觉身旁好似有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乔瑾瑜眨眨眼,待看清软椅前站立的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将军,你怎么在这儿啊?” 乔瑾瑜的脑袋还没彻底清醒,上下眼皮儿就好似磁铁的正负极似的,吸引着彼此向对方合拢。 瞧着她迷糊的样子,赵括笑了笑,大掌抚上她的头顶。 “没睡醒就继续睡,别强撑着,还是要我抱你回屋里睡?” 两人都快成亲了,赵括以为,抱她回房这样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两人之间,早做过比搂搂抱抱更为亲密的事。 相比起那些事,抱她回房实在算不得什么。 “不要……” 乔瑾瑜摇摇头,双臂软弱无骨地环上赵括的腰,人跟着依偎进他怀里,撒娇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不睡了,已经睡够了,将军你就这样让我抱着缓一缓就好了。” 赵括果然站着不动,任由乔瑾瑜抱着他的腰醒神。 一旁被两人的动静闹醒的小团子睁开眼瞅了瞅二人,赶忙闭上眼转过身去,心里默默念叨。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过,小魔女什么时候才给它找媳妇儿呀? 嘤~好想要个媳妇儿…… ------------ 第199章 总有办法让他生不起气来  袁家的人颈戴枷锁脚带镣铐被官差押往大牢的一幕,街上许多百姓都看见了。 所以仅仅过了不到半日,袁家被抄的事就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甚至有那些个消息灵通的,到了天黑的时候,就已听闻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 有人将寒明玉自残陷害乔瑾瑜的事,和袁家被抄的事联系起来,眼里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明玉公主刚陷害瑾瑜公主被打入冷宫,转头袁家就被抄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我觉着,陛下很可能是为了替瑾瑜公主出气,这才拿袁家开刀。不然这奏折递上去都那么久了,早不抄晚不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抄?” “我看未必。陛下或许早就看三殿下那一党人不顺眼了,正巧今日明玉公主又惹了事,他一气之下干脆就将袁家一锅给端了,算是给三殿下一个警告。” “哈哈!看三殿下不顺眼,六殿下又无能,如此说来,这南齐岂不迟早是咱大殿下的囊中之物?” “我看都有可能。不过如果要真是替瑾瑜公主出气,那往后大家都得小心点,千万别得罪了陛下跟前这位新进的大红人。” “说得是,避着一些的好。不过我怎么听说,那瑾瑜公主主动和陛下说不再举行认祖大典?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真假假,往后便知道了。” 乔瑾瑜是在第二天赵括下朝回府后,才知晓寒明玉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的事。 赵括墨色的眸子凝着她,眼神深邃若古井深潭。 “为何你昨日回府后没说寒明玉自残诬陷你的事?” 视线在她身上扫了扫,赵括眉头微微拧起。 “可有受伤?” “没有,我好得很。”乔瑾瑜笑着道,“不过小事一桩,我想着你早晚会知道,所以就没告诉你。” “这是小事?”赵括眉头拧得更紧,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寒明玉都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她要发起狂来,用那匕首刺你怎么办?” 乔瑾瑜:“……” 她能说寒明玉最后并没有用刀刺她吗? 看看赵括的脸色,乔瑾瑜想了想,明智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尔后拉过她家将军的手开启撒娇模式。 “将军,你这是生气了?莫要生气,下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回府后一定立马告诉你!” 赵括心口一窒,心头刚冒出头的火气忽然就泄了。 凝着那双水濛濛的眼睛,他心里颇觉无奈。 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生不起气来。 静默片刻,赵括在乔瑾瑜身旁坐下。 “这次就算了,往后,若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尤其是万一受了伤,千万不要瞒着。” 乔瑾瑜立即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等下你还要进宫看望你父皇是吗?然后再去逛街?” 乔瑾瑜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自个儿已经将出入宫门的令牌还给寒城瑾的事告诉赵括。 “不去了,昨天我已经把父皇之前给我的令牌还给他了。” “嗯?”赵括不解地看着她。 “不仅如此,我还和我父皇说,把认祖大典取消了。从今往后,他仍然是我的父皇,但我还是从前的我。这般一来,旁人就再也无需嫉妒他对我的恩宠,设计陷害我了。” ------------ 第200章 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将令牌还给寒城瑾,乔瑾瑜是仔细思量过的。 说来说去,寒明玉和如贵妃之所以会那般针对她,还不是因为怕寒城瑾认回她之后,会影响她们二人的地位。 寒城瑾膝下子嗣不多,却也不算少,除了她之外还有四位皇子七位公主。 这些个公主当中,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蹦出第二个寒明玉,认为她夺走了原本应当属于她们的荣宠,绞尽脑汁地迫害她? 她这个人懒得很,脑子也不是很聪明,不想再费神与人玩那些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了。 只要认祖大典不举行,她就不是正儿八经被皇家承认的公主。 没有公主的身份加持,也没有任何公主该有的特权,她就威胁不了任何人的地位。 如此,那些人也就不用挖空心思来对付她了,她就能和她家将军好好过日子了。 赵括想了想,觉得乔瑾瑜这么做没什么不好。 乔瑾瑜是不是公主,他从来就不在意。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他自然是支持的。 于是他道:“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他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又道:“要不要现在就上街?正好这会儿日头不烈,我也无事。” 乔瑾瑜原本就打算等赵括回来之后一起出门,欣然应和:“好,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最后并没能成功踏出赵府的大门。 两人刚走到前院,小厮惊慌的声音就钻进二人耳里。 “老爷,夫人,陛下来了,圣驾马上就到赵府门口了!” 前厅里,赵文钦和云氏正在同严氏商议赵括和乔瑾瑜的婚宴事宜。 虽然眼下离两人的婚期还有两三个月,但事实上从早些天开始,三人就已经在商议婚宴要摆多少桌宴席,要做多少道菜,又要准备多少酒水了。 早前赵文钦让人拟了一张清单,总共一百多道菜式。 这会儿,他们正准备从这一百多道菜式中,挑选出十六道菜来。 十六,在民间素有团圆美满的意思。 寻常人家置办喜宴,通常都会制作十六道菜,以寓意新婚夫妇婚后生活祥和美满。 听闻小厮的话,三人急急忙忙从前厅走了出来。 “快去通知括儿和瑾瑜,让他们两人赶紧过来。”严氏道。 话音刚落,赵括和乔瑾瑜就沿着回廊走了过来。 “不必了,我们已经来了,出去接驾吧。” 一行人来到府外时,寒城瑾的銮驾刚在阶下停稳。 众人赶忙施礼。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都免礼吧,朕来,是有事要找瑾瑜。” 寒城瑾开门见山,视线直接落在赵括身旁的乔瑾瑜身上。 乔瑾瑜愣了一下。 找她? 她做什么? 是为了令牌的事? 一旁的赵括同样猜到寒城瑾此行的来意,侧身往边上让出道来。 “陛下,请进府详谈,臣马上为你们安排单独会面的房间。” 少顷,寒城瑾和乔瑾瑜在前厅坐了下来,闲杂人等都已被赵括清场。 “父皇,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凝着乔瑾瑜看了一会儿,寒城瑾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令牌,推到乔瑾瑜跟前,赫然便是昨日乔瑾瑜还给他的那块。 “父皇,您这是……” “这块令牌,你收好。” 寒城瑾道,语声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昨日的事,朕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 第201章 眼光不要太高  乔瑾瑜自然知道,寒城瑾口中的事指的是什么事。 她看看那块被寒城瑾再度拿出来的令牌,手没动。 “父皇,昨曰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要这块令牌,我不想再卷入任何是非。” 寒城瑾眸色凝了凝,神情比刚才还要认真严肃。 “瑾瑜,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想你那些皇姐和皇妹误以为你在朕这里是特殊的,从而针对你甚至故意设计陷害你。” “可是,你是朕的女儿,你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如今朕好不容易寻回了你,朕对你好难道不是应该的?” “何况朕给你的,不是什么珍贵的稀世珍宝,只是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方便你往后出入皇宫,方便朕见你。” “你若连朕身为一个父亲仅有的权利都剥夺了,你可知朕也会伤心,会心痛?还是说,你心中一直在责怪朕当年没能保护好你的母妃,不想原谅朕更不想见到朕,所以才不肯收下这块令牌?” 乔瑾瑜:“……” 当皇帝的都这么能说会道的吗? 他说了这么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寒城瑾却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将令牌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收起来。从今往后,谁若敢再对你有任何异议,朕会让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质疑朕的女儿!朕想对自己的女儿有多好,就可以有多好!” 乔瑾瑜:您是大佬,您老高兴就好…… “好了,朕还有很多奏折要处理,就先回宫了。”寒城瑾站起身来。 “记得明天进宫看朕,你若不来,朕便只能让陶公公来接你进宫了。” 深深地看了乔瑾瑜一眼,寒城瑾就转身离开了。 乔瑾瑜:“……” 果然,能当皇帝的都不是普通人。 从头到尾她就只说了三句话,寒城瑾就强势地把令牌给留在这儿了。 最后那话,还有点儿威胁的意思? 心头无声叹息一声,乔瑾瑜只得将令牌重新收好,揣进了怀里。 唉,老百姓难做啊…… 心情有点儿郁闷的“老百姓”,等皇帝大佬走后,十分果决地拉着她家将军,提上那只成精的鹦鹉去逛街了。 两人一鹦鹉没有去旁的地儿,径直去了上回买小团子去的那条宠物街。 “小团子,自己挑啊,看中谁了告诉我就行。” 乔瑾瑜将鸟笼抱在怀里,以便小团子站得高些,看得清楚些。 知道她是要给自己挑媳妇儿,小团子一点也不羞涩怯场,兴奋的在笼子里走来走去。 不时瞅瞅左边,不时瞅瞅右边,顺着那些鸟铺一家家的看过去,认真地挑着媳妇儿。 盛京繁华,本就是达官贵族聚集之地,富家子弟尤爱猎奇找乐,没事儿就养个宠物逗趣解闷,所以,售卖宠物的店铺很多。 而鹦鹉会说话,更是能讨主人喜爱,是以贩卖鹦鹉的店铺,比起其他种类的宠物店铺更为多些。 逛了许久,眼看宠物街都快走到头了,某只还没有相中的,乔瑾瑜不禁皱了皱眉。 “还没看中喜欢的?你这眼光是有多高?我看刚才那只蓝色的鹦鹉长得就挺不错的。” ------------ 第202章 能帮的就这么多了  她不满地嘟哝完,刚往前走了几步,笼子里的某货突然急声道:“停停停!倒回去!” 乔瑾瑜眉梢跃上喜色。 “这是有看上的了?看上哪家的了?” 她抱着笼子转回身,慢步往回走。 走过两家店,笼子里的小团子突然激动得扑腾翅膀,一双绿豆眼发光似的盯着左边那家宠物店外挂着的笼子。 “这里这里,就是这里!” 乔瑾瑜停下步子,顺着小团子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只黄色的鹦鹉。 乔瑾瑜怔了怔,伸手指了指。 “你说的就是她?” 长得还不如她先前看见的那只蓝色的好看哪,这都是什么眼神儿? 小团子却格外的兴奋,似乎恨不得立马钻出笼子,扑到黄色鹦鹉怀里。 “是她是她就是她,美人儿!” “……” 好吧,鸟儿的世界她不懂。 同样的,鸟儿的审美她也不懂。 反正挑媳妇儿的不是她,正主选中哪只她买回去就成。 于是乔瑾瑜走进那家宠物店,朝店主指了指挂在外面的鸟笼。 “店主,你那只鹦鹉怎么卖?” 店主一看她笼子里的鹦鹉养得那么精神,就知道她是个爱鸟的,忙回身从挂着鸟笼的横杆上取了一个笼子下来。 “那只鹦鹉不太会说话,性子也有些闷,姑娘若是想买,不若买这只?这只毛色是我店里最好看的,性子也伶俐讨喜。” 她低头瞅瞅怀里的某货,问:“你觉得呢?你要这只还是外面那只?” 某货瞄了瞄店主手里的笼子,毫不客气地拒绝。 “不要!太丑!我要美人儿!” 乔瑾瑜:“……”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而且哪里丑了? 明明很可爱的好吧? 果然是眼神有问题! 抬起头,乔瑾瑜笑了笑。 “看来它还是喜欢外面那只黄色的,店主,那只鹦鹉怎么卖,你开个价。” 那店主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也养过各种各样的鹦鹉,并不觉得小团子的话有什么奇怪的。 他将笼子挂回原处,笑着道:“那只鹦鹉不是很伶俐,姑娘若是喜欢,三两银子就成。” 买团子花了五两,三两银子乔瑾瑜觉得很合理,便从怀里摸了三两银子出来。 “我要了,把那只鹦鹉给我吧。笼子就不要了,直接和这只关在一起。” “好嘞,姑娘稍等。” 最终,乔瑾瑜抱着放了两只鹦鹉的笼子打道回府。 赵括怕她累着,主动将笼子接了过去。 来的路上她抱了一路,手臂确实有些酸了,赵括愿意帮忙提,她自然乐得轻松。 她瞅瞅笼子里的团子,发现它的反应有点滑稽。 一副想靠近美人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一双眼睛就跟打了蜡似的,在那只黄色鹦鹉身上瞄一眼就马上滑开,瞄一眼就马上滑开,安静得出奇。 乔瑾瑜有些想笑。 竟然还害羞了? 不知道刚才嚷着要美人儿的是谁? 等回了赵府,乔瑾瑜直接将笼子放在了自己屋子里,给团子和它的新媳妇儿留下足够的空间培养感情。 她自己则是去了赵括的房间,和她家将军培养感情。 作为一个体恤宠物的主人,她能帮她家爱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剩下的,就要看小团子自己的了。 ------------ 第203章 不舍  晃眼认祖归宗的日子到来。 早早的,乔瑾瑜就被绿珠和红梅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二人伺候她洗漱完后,又合力为她穿上寒城瑾命人送来的宫装,替她梳了发髻,便将她送上了来接她入宫的马车。 所谓的认祖归宗,便是在供奉寒家先祖牌位的祠堂,祭祀敬祖,昭告寒家的列祖列宗,寒家遗落民间的血脉回归大统。 等到祭祀典礼完成,再在皇室玉牒上添上新成员的名字,事情就算圆满落幕了。 祭祀典礼并不繁杂,由钦天监的祭司诵读一段冗长的祭祀经文,焚烧完香火,乔瑾瑜再对着寒家祖先的牌位磕三个响头,也就结束了,前后总共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祭祀结束,由寒城瑾亲自提笔在玉牒上加上乔瑾瑜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至此,乔瑾瑜便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公主了。 不过,玉牒上添加的名字,自然是寒瑾瑜,而不是乔瑾瑜。 “寒瑾瑜寒瑾瑜……总觉得还是以前的名字叫着顺口。” 乔瑾瑜在一旁小声嘀咕,不想她的话全被刚放下笔的寒城瑾听了去。 寒城瑾转过身,眼神温和地凝着她。 “叫着叫着就顺口了,记住,从今往后,你姓寒,不再是姓乔,你是我寒家的子孙。” “是,儿臣知道了。”乔瑾瑜乖顺地点头。 她是无所谓姓什么的,不管姓寒还是姓乔,她都是她。 参加祭祖的陪同人员都退了出去,寒城瑾来到她身前,眉目柔和地问:“你和赵括已经定了回信阳的日子是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三月十五。” “十五?这么快?”寒城瑾有些惊讶。 但他转念一想,赵括身为驻守信阳的主将,自然不能离开信阳太久,不过终究有些舍不得自己才认回没多久的女儿。 “没几天了,这最后几天你多进宫陪陪父皇。你这一走,父皇可要好几个月才能再见到你了。” 乔瑾瑜有些理解寒城瑾的心情,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父皇放心,儿臣定当每天都进宫看你。” 往后的每天,乔瑾瑜都遵照约定进宫探望寒城瑾,且每天都比以往在宫中逗留的时间久,寒城瑾格外珍惜父女二人独处的这段时光。 只是,寒城瑾再不舍得与自己的女儿分开,三月十五这天还是来了。 散朝后,换下龙袍,寒城瑾就与陶公公来到了赵府,准备和女儿做最后的告别。 同他一般不舍赵括和乔瑾瑜离开的,还有赵括的二叔二婶以及赵玉成。 “大嫂,此去路途遥远,路上当心些。有什么事,就让人传个信回来。” “就是,有什么事让人捎个信回来,我和文钦还有玉成会去探望你们的。” 赵玉成看看三人,神色里尽是离别的伤感,全然不见平日的嘻哈玩闹。 “就不能再多待些时日吗?不说十天半月,多待个三五天也成啊。” 目光一一扫过三人,赵玉成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伯娘,堂兄,瑾瑜姐姐,你们就多待几天再走吧。” ------------ 第204章 坚实后盾  赵括负手而立,刚毅的面庞神情庄肃。 “昨儿个夜里我收到刘副将差人送来的信函,轩辕边城似乎又有异动,我必须赶回去亲自坐镇,以防轩辕大军兴兵来袭。” 赵玉成怔了怔,肩膀颓丧地垮了下来。 “这轩辕国真是事儿多,能有人把它灭了就好了。” 赵括睨他一眼,语声淡淡:“轩辕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如今还没有哪个国家的实力能与之相匹。南齐便纵是与西凤联盟发兵,也未必能有多少胜算。” 赵玉成叹息一声,神色里满满的后悔之色。 “早知道当初我就好好习武了,如此我便能加入堂兄麾下,与堂兄并肩作战一起杀敌,不用两三年才能见堂兄一面。” 赵括眸光微闪,道:“好好念书,好好跟着二叔二婶学习经商之道,我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赵家的家业,往后只能靠你打理。” 这番话自有激励的意思,赵玉成听后心中一震,一扫刚才的颓废姿态,眼中是藏不住的亮光。 “堂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念书,好好学习经商之道!” 他不仅会扛起赵家的担子,还会做好他家堂兄的坚实后盾! 见赵玉成终于恢复常态,赵括看向旁边的其他人。 “娘,瑾瑜,时候不早了,出发吧。二叔,二婶,你们保重。还有陛下,您也保重龙体。” “唔。”寒城瑾点点头,凝着赵括的眸子深邃如渊。 “务必照顾好瑾瑜,切不可让她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否则,朕唯你是问。” “陛下放心,臣定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赵括一本正经地保证。 “父皇保重,儿臣走了。” 临到分别,乔瑾瑜发现自己也有些不舍。 这些日子,赵括的二叔二婶待她亲如家人,寒城瑾对她更是关照有加,她早已将寒城瑾当作了自己的父亲。 离别之际,她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真到了嘴边,她能说的也只有保重二字。 “嗯,路上小心。”寒城瑾睇着她的眉目格外柔和,“到了信阳后记得给父皇写信。” “父皇放心,儿臣记着的。” 冲寒城瑾施了礼,又与赵文钦和云氏以及赵玉成道了别,乔瑾瑜这才与赵括一起上了马车。 当初来盛京的时候,他们一共来了五个人,加上几人平常换洗的一些衣物,两辆马车就足够了。 但现在回去,云氏从赵府里挑了四个小厮和四个丫头随他们一同前往信阳,负责伺候几人日常起居以及一些洒扫浣洗的活计。 加之这些日子严氏让人给乔瑾瑜新作了不少衣裳,寒城瑾又赏赐了不少珍宝给她,马车由原来的两辆变成了现在的五辆,其中一辆装的全是衣物。 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赵府所在的小巷,小团子知道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兴奋得在笼子里走来走去。 大约是想着“意中鸟”就在一旁,怕未来的媳妇儿嫌弃自己太聒噪,它走了几步后就老老实实回到角落里缩成一团,很乖巧的模样。 乔瑾瑜:“……” 就这点出息? 这都多少天了,竟然还没和它的美人儿搭上话? 喜欢就上啊,这么怂,什么时候才能把美人追到手? ------------ 第205章 追妻路漫漫  实在是看不下去某货那怂样,又正好到了两只鹦鹉进食的时间,乔瑾瑜弯身从座椅下的暗格里,拿出一盒事先剥好的瓜子仁儿,用勺子舀了两勺放到小团子媳妇儿的面前。 它媳妇儿也不客气,跳下横杆就开始吃瓜子仁儿,一颗一颗啄得可香了。 乔瑾瑜瞅瞅还缩在角落里的某货,拿出逗鸟棒捅了捅它的脚爪子,然后拿眼神扫了扫那只黄色鹦鹉。 上啊,去吃啊,这么好的搭讪机会,错过你就得等下一顿啦! 小团子看懂了她的意思,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准备上前搭讪。 它挪着脚爪子,一步一步慢吞吞挪到黄色鹦鹉附近,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啄了一颗瓜子仁儿吃进嘴里。 见黄色鹦鹉并未驱赶它,它又大着胆子吃了第二颗第三颗,与黄色鹦鹉的距离也在逐渐拉近。 终于,和黄色鹦鹉的距离就只剩下两个脚爪子了,小团子直起身,正准备开口搭讪,黄色鹦鹉却似吃饱了,转身跳回了横杆,背对着小团子。 小团子:“……” 乔瑾瑜:“……” 过了半会儿,瞅着小团子好似石化的身影,乔瑾瑜忍不住扶额。 得,谁叫你相中了一个高冷的? 自个儿看上的,你就自己受着吧。 到底是不忍看自己的爱宠伤心,乔瑾瑜出声帮小团子打气。 “加油,虽然过程艰难了点儿,但总有一天你能追到你媳妇儿的。” 赵括早习惯了她和小团子独特的交流方式,抬眸看了眼“伤心欲绝”的小团子,就默默移开了视线。 因着轩辕边境有异动,一行人的车马赶得很急,半个月后,队伍便抵达信阳地界。 到了赵府后,赵括连府门都未来得及进,就直接从马车上解下一匹马赶往军营,赵管家则张罗着众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府里。 乔瑾瑜有些担心轩辕大军是不是又来攻城了,但想着回城时城中风平浪静,不像有敌军攻城的迹象,她便又放下心来,帮着众人拿东西。 只是,她的手才触到一个包袱,绿珠和红梅就急急忙忙拦住了她。 “公主,您先进府休息,这些东西奴才们拿进去就行了。” 严氏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迈步走了过来,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咱先进府,这些事交给她们做就可以了。” 准婆婆都这么说了,乔瑾瑜自然也没有再坚持,提着鸟笼跟着严氏进了府。 “丫头啊,等会儿我让人将你房中的东西搬到括儿院子里去,直到你们成亲前,你就住在括儿的院子里。” 乔瑾瑜:“……”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是不是应该委婉地拒绝一下? 但好像她又没必要拒绝。 毕竟在盛京的时候,他两就是住的一个院子,两人的寝居之间就只隔着一堵墙。 眼看差不多就要到用晚膳的时辰了,乔瑾瑜将自己的手从严氏手里抽了出来。 “夫人,我先去做饭了,搬东西的事等用过晚膳之后再说。” 乔瑾瑜提着鸟笼就去了厨房。 严氏这才猛然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她给忘了。 她居然忘了再招个厨子! ------------ 第206章 清闲生活  婢女小厮她都给添齐了,甚至连婚宴的一应事宜都已经全部商议妥帖,却独独落下了这事儿! 严氏一拍大腿,赶忙倒出去找赵管家。 “老赵,你赶紧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盛京,让括儿的二叔尽快招两个厨子送来!信写完了你就去做晚饭,让瑾瑜回房歇着!” 赵管家愣了愣,也想起来忘记招厨子这个事儿了。 早在启程去盛京之前,严氏就同他提过,要重新招厨子。 赵家未来的少夫人,哪里能天天下厨做饭? 更别说这未来的少夫人,现在还是个公主,就更不能进出厨房这样的地方了。 只是在盛京那段时日不愁吃不愁喝的,所有的事情都有赵玉成的父母张罗打理,招厨子的事儿就被他给忘到了脑后。 交代小四和小泉指挥众人搬运行李后,赵管家立马回到自己的屋子寻了纸和笔,火速写好书信,以火漆密封,再返回前院,将信交给小泉,让小泉拿去驿馆。 随后他就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给大伙做晚饭。 他的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在新厨子到来之前,只能由他暂时先顶着了,毕竟其他几人的手艺,还不一定有他好。 哪知他才走进厨房,就闻到阵阵米饭的香气。 乔瑾瑜竟是已经自己生了火煮上饭了,锅里的米饭正在沸腾翻滚,不时发出噗噗的声响。 赵管家怔愣一瞬,连忙走了过去,将乔瑾瑜手中的铲子拿了过来。 “公主,厨房的事就交给我来吧,你先回房歇着。” 乔瑾瑜眨眨眼。 所以,她现在是连饭也不用煮咯? 她倒是乐得清闲,连日赶路她浑身的骨头都快颠散架了,正好歇一歇。 但如果她不做,那由谁来做? 赵伯吗?他会做菜? 乔瑾瑜看看赵管家,有些迟疑地开口:“赵伯,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不我帮你打下手?” 赵管家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很是自信地拍着胸脯。 “你还信不过赵伯?放心,你赵伯我虽然手艺是没你好,但还是会做那么几道菜的。你就听话,回房好好歇着。” “哦,你要是方便的话,顺道帮我叫一下小四和小泉,让他们两人过来帮忙。” 看赵管家态度坚定,坚决不要自己帮忙,乔瑾瑜便也没有坚持,替他叫来小四和小泉后,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新制的衣裳,还有寒城瑾赏赐的珍宝首饰,都要找地方放起来。 而她原来的屋子地方有些小,根本没地儿可放。 最后她索性让从盛京跟来的四个小厮,帮她把箱子直接搬到了赵括的院子,反正严氏早就有此安排。 赵括的院子里有两间厢房是空着的,其中一间用来放她的东西正好。 另外一间,等回头她把以前屋子里的东西都搬过去,就可以住进去了。 等她收拾妥当,赵管家的饭做好了,赵括也回来了,三人齐聚严氏的小院。 “老赵,这是你做的菜?” 严氏盯着桌上灰不溜秋明显炒糊的几盘菜,一脸的难以置信。 赵管家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 “太久没做了,手生,夫人你将就着吃吧。” ------------ 第207章 家中的陌生人  瞅瞅一旁的乔瑾瑜,赵管家更是有些无地自容。 他刚才可是拍着胸脯在乔瑾瑜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会做菜的。 哪里想到,几个月没碰锅铲,他一时拿捏不住火候和炒菜需要用的油量,一下子就给炒糊了。 严氏一脸嫌弃地夹起一片莴笋放进嘴里。 嚼了几下后,脸上的神色更嫌弃了。 这做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和她儿媳妇做的根本没法儿比! 严氏又舀了一勺汤,打算用汤去去嘴里的怪味。 刚尝一口,她便将碗给放下了,完全没了食欲。 她看看赵管家,赵管家到底是忙活了半天,她也不忍心说什么,转而看向一旁的赵括。 “括儿,军营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刘副将派人打探过了,是轩辕皇族出现了内乱,所以边城驻军才会频繁调动。短时间内,轩辕应该没有精力再骚扰南齐边境。” 赵括脸色平静地说完,也执起筷子尝了一口莴笋,眉头不由得拧了拧。 但他同样没说什么,转而又尝了其他的菜,眉间的褶痕却是愈发的深了。 他这人以前是真的不挑嘴,但现在嘴被养刁之后,再吃这些烂糟糟的菜,是真的难以下咽。 单看他们的表情,乔瑾瑜就知道桌上那些菜的味道如何了。 杏眸闪了闪,她温声提议:“要不,往后还是由我来做饭吧?” 她骨子里也有一股懒劲,也挺享受什么都不用做的清闲生活。 但为了自己的味蕾和肠胃着想,她觉着还是每天忙一点比较好。 毕竟,每天都能吃到自己喜爱的美味,这样的日子才算快意。 这也是她当初选择做厨师的初衷。 严氏和赵括对视一眼,又瞅了瞅一旁乖乖站立似在等训的赵管家,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少顷,严氏所有回绝的理由,都败给了口腹之欲。 “唉,瑾瑜,那就辛苦你了。”严氏满脸的歉疚。 “都怪我记性不好,在盛京的时候忘了让你二叔二婶招两厨子。”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你赵伯修书回盛京,叫你二叔二婶给招两厨子送来。等厨子一到,往后你便再也不用下厨了。” “夫人这么说就见外了,毕竟我自己也要吃的。做一个人的是做,做十个人的还是做,多做几道菜谈不上辛苦。” 乔瑾瑜笑意盈然,然后站起身将桌上那盅汤端了起来。 “这汤有些凉了,我拿去重新热一热,夫人和将军稍等。” 两人都明白她这是要将那盅汤拿去重新加工,却都默契地没有点破,任由她把汤盅端走了。 约莫两刻钟后,待她端着汤盅回来,严氏和赵括默默舀了汤到碗里,就着汤盅里的食材吃了两碗汤泡饭,桌上那几盘菜是再也没有动过。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用过早饭,乔瑾瑜就与赵括一起去了两条街外的乔家,探望许久不见的乔家人。 赵括和赵管家正合力将乔瑾瑜采买的盛京特产从马车上搬下来,乔瑾瑜立在乔家大门外,正打算敲门,门板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 乔瑾瑜怔了怔,他们这是走错地方了? 她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赵管家确实没有把车停错地方,她也没有走错门,眉头微微拧起。 “你是谁?我爹娘和怀安呢?” ------------ 第208章 内心呵呵哒  开门的是个少女。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个头比乔瑾瑜稍高一些,身子骨也要壮实一些,相貌平平。 少女的目光似是长了脚一般,越过乔瑾瑜,直勾勾地落在她身后的赵括身上。 随后像被什么烫着了似的,又急急地把视线收了回来,双颊爬上两抹可疑的红晕。 乔瑾瑜眼角抽了抽,克制住心底想要打人的冲动。 所以,现在谁能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看过她家将军后露出这副思春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那少女兀自害羞了一阵,才想起身前还站着个乔瑾瑜,终于拿正眼瞧她了。 “瑾瑜妹妹,是我啊,你不记得了?” 嗲嗲的声气,恶心得乔瑾瑜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认认真真地将少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十分肯定地抛出五个字:“我不认识你!”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少女十分的委屈,活像乔瑾瑜欺负了她似的。 眼神又偷偷往赵括的方向瞟了瞟,少女红着眼眶道:“我是你堂姐啊,乔翠花,想起来了吗?我爹你要唤大伯的。” 杏眸一闪,乔瑾瑜猛然想起来,她确实有个大伯,叫乔大田,他夫人则是田氏。 当初乔大柱被仇家的家丁打伤,她带着人赶回去时,田氏正劝杜氏将她嫁给仇有才。 还说凭她这样的家世条件,甭指望能做城中大户人家的姨娘。 田氏嗓门儿大,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她当时可是全都听见了。 她爹乔大柱与乔大田家早断绝了来往,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也鲜少和乔翠花碰面,所以她刚才没能认出乔翠花来。 现在,乔大田的家人出现在她家里,她可不认为,这些人是怀着赤诚之心来探亲送礼的。 知道身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乔瑾瑜自然也就没有好脸色。 将乔翠花往边上一推,她大步进了乔家的院子。 “爹,娘,怀安,我回来了!”她大声喊道。 听见她的声音,乔大柱和杜氏还有乔怀安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脸的惊喜之色。 “瑾瑜,你回来了?” “阿姐,你回来了?” 三人齐声开口,都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让娘看看,瘦了没有?在盛京的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杜氏拉过她的手就要仔细打量,她却将杜氏的手轻轻一按,眼神扫了扫从西厢出来的中年夫妇。 “爹,娘,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 似是想起了什么,杜氏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就连乔大柱和乔怀安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从西厢出来的中年夫妇,也就是乔大田和田氏,却笑眯眯地盯着乔瑾瑜。 “瑾瑜,回来了?我是你大伯,这位是你大伯娘。” 正巧乔翠花和赵括还有赵管家进来了,乔大田又热络地介绍乔翠花给乔瑾瑜认识。 “咯,这位是你堂姐,比你大几个月,现在正待字闺中尚未许配任何人家。” 乔瑾瑜内心呵呵哒,面色已经冷得像淬了霜。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家里,但几人的那点小心思,她已经十分清楚。 ------------ 第209章 厚颜无耻  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家里,但几人的那点小心思,她已经十分清楚。 怕是上回她带着她家将军回去的时候,田氏一眼瞧见她家将军惊为天人,顿时生了要把乔翠花塞给她家将军的心思。 大概,后来知道她在赵府做事,她爹娘又在城中有了自己的宅子,这一家人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到这里死皮赖脸赖着不肯走了。 只等她回来之后,便好让她引见乔翠花和她家将军认识。 而她爹娘都是良善之人,撵不走人,便也只能任由他们住下了。 乔大田和田氏的目光都不住地往赵括身上瞟,就像立在他们眼前的是跟金柱子似的。 只要他们翠花成了将军夫人,这一辈子他们都不用愁吃愁穿了…… 心里如是想着,田氏自来熟地走近乔瑾瑜,神色亲切地要去拉她的手,却被乔瑾瑜及时避开了。 面色僵了一瞬,田氏又像什么都没发生那般言笑晏晏道:“瑾瑜,这位便是龙威将军了吧?将军,我是瑾瑜的伯娘,听说瑾瑜在您府中当差,蒙您照料,乔家才能有今天。” 田氏说完,乔大田连忙附和:“就是,多蒙将军您关照,乔家才能有今天。” 跟在赵括身后提着特产的赵管家眼皮儿一跳,有些被夫妻两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 他们将军照拂的明明就只有乔大柱这一家,他们算哪根葱?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眸光闪了闪,赵管家突然上前一步,朝乔瑾瑜躬了躬身。 “公主,这些东西放在哪里?” 瞥了赵管家一眼,乔瑾瑜道:“先放偏厅好了,对了,劳烦赵伯等下去趟官府,就说有人私闯民宅,打搅了本公主休息,让他们尽快将狂徒收押审讯。” “是,老奴知道了。” 将手里的特产放到偏厅后,赵管家当真离开了院子,一副要去报官的样子。 而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乔大田一家和乔大柱他们方才回过味来,赵管家刚刚叫了她什么。 “公公……公主?你是公主?”乔翠花突然口吃起来,望着乔瑾瑜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乔瑾瑜一记冷眼扫过去,“正是!我不管你们存着什么心思,如果不想被关入大牢,现在!立刻!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滚出去!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乔大田和田氏的脸色都白了白。 但想着“金柱子”就在眼前,就这么放过机会实在太过可惜,田氏扯了扯嘴角,笑道:“瑾瑜啊……” 见乔瑾瑜凌厉的视线扫过来,田氏连忙改口:“公主殿下,你莫要生气,我和你大伯只是来看望一下你爹娘和弟弟,并没有你说的什么心思。” 乔大田也连忙附和:“就是,瑾瑜……不,公主殿下你千万冷静,不要报官,说来说去,我们都是一家人,哦,不对,是曾经是一家人,就这么见官不太好。” 乔瑾瑜“呵”了声,这些人,真当她耳聋眼瞎? ------------ 第210章 你们也配?  看不见乔翠花的眼珠子一个劲地往她家将军身上黏? 听不出他们字字句句都想巴结她家将军? 还一家人? 呸!这个时候倒有脸说是一家人,当年乔大柱和杜氏有困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这些所谓的家人伸出援手? 她脑海中有段记忆,依稀是乔怀安三岁的时候,生病高热不退,村子里的郎中治不了,让乔大柱赶快将人送到城里来。 正好那时候乔大柱刚将家中所有的积蓄拿去买了毛驴,根本拿不出钱来给乔怀安治病。 乔大柱没办法了,只能到手足兄弟乔大田家去借银子,结果这夫妻两坚称家里没钱,说什么也不愿意借。 后来,乔大柱是求了村里好多户乡亲,才凑够了二两银子,将乔怀安急急忙忙送到信阳。 药铺的大夫说,再晚半个时辰,就是大罗金仙在世,乔怀安也治不好了。 等乔大柱背着退了高热的乔怀安回到杏花村时,却听说乔大田家在张罗盖新房。 因为这事,乔大柱与乔大田一家彻底断绝了来往。 即便是在同一个村子里,碰见了也绝不会互相寒暄半句。 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乔瑾瑜轻轻勾起嘴角,吐出的字仿似蹿着凉气。 “一家人?你们也配提这三个字?” 话落她转身看着杜氏三人,神情认真。 “爹,娘,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这些日子他们吃了多少米粮,用了多少东西,你们合计合计,该算的,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什么?! 算钱? 他们哪来的钱?! 一听乔瑾瑜说要跟自己算钱,乔大田和田氏的脸都白了。 再看杜氏真的去找纸和笔打算清算这些日子他们的花销用度,两人的脸都有些青了。 乔大田哆嗦着唇,想让乔瑾瑜算了,不再追究这些琐事。 但一想到她现在是公主,虽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碍于她身上的气势,他不敢再和乔瑾瑜说话,转而将目标对准了乔大柱。 “三弟,都是自家人,有必要闹得这么难堪吗?我跟你大嫂还有翠花不过是在你这里小住了几日,能吃掉你们多少米粮?大不了,回头我给你送两袋米过来。” 乔大田话音刚落,乔怀安就愤愤然道:“你们还偷了我家的银子,偷了我阿姐的嫁妆!” 吃的东西要还,偷的东西更得还! 乔瑾瑜怔了怔,随即眸子沉了下来。 好啊,不仅赖吃赖喝,还干起了顺手牵羊的勾当。 看来,她得好好招待招待这三位“家人”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括,脸色也沉了沉。 他不蠢,一开始便觉察出乔大田一家子在有意奉承他巴结他,甚至还想把自己的女儿塞给他。 他是觉着乔瑾瑜似乎有自己的打算,这才一直八风不动地立在那里,跟个雕塑似的。 现在,有人动了他准夫人的东西,他没办法再继续做雕塑了。 “怎么回事?”平静的语声,却有一股让人打心底里惧怕的寒意。 “没有,没有的事。”乔大田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赶紧辩解。 “这个……我三弟妹硬说她给瑾……不是,是公主,给公主准备的嫁妆里丢了些首饰,是我们拿的。可我们真的没拿啊,还请将军和公主一定明察。” ------------ 第211章 大义凛然  田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真要被认定为偷拿东西的贼,他们不死怕也得掉层皮。 这事儿,单看当初仇家的下场就知道了。 眼眸闪了闪,田氏也连忙辩解。 “将军,您要相信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没进过她那屋子,更不知道她把东西放哪儿了,怎么可能是我们拿的?” “再说了,真要是我们拿的,我们怎么还会待在这里不走?等着被你们抓吗?” “将军您要实在不信,可以让人将我们住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丢的那些东西。” 乔瑾瑜冷笑了声。 搜? 要搜得出来才怪了。 看她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明摆着东西早就已经被他们变卖了。 即使还没转手,也定然藏在旁人找不到的地方。 赵括眯了眯眸,突然抬眸看向正从屋里出来的杜氏。 “岳母,你说的嫁妆,可是当初我给的那些聘礼?可清楚丢了哪些东西?” 乔大田和田氏还有乔翠花,三人脑子里齐齐“轰”的一声。 岳母? 赵将军跟瑾瑜是一对儿? 他们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事儿? 不是说赵将军一直独身至今尚未有意中人吗? 这还是赵括第一次唤杜氏“岳母”,杜氏不由怔了怔,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是在唤她。 她点点头,脸上愧疚之色难掩。 “正是那些聘礼,但我不知道到底丢了哪些,只知道数目对不上。” “唉,都怪我,没保管好,才会弄丢了将军给瑾瑜的聘礼。” “岳母你不必自责。”赵括眸色深深,“毕竟盗贼想偷,藏得再好也还是会被他们给偷了去。” 乔瑾瑜上前握住杜氏的手,柔声宽慰:“娘,这事确实不能怨你。再说,东西丢了就丢了,我也不缺这点嫁妆。” “说到底,我该买把锁给锁上的。”杜氏脸上的愧疚之色不减,反而愈发的浓郁了。 “我原本想着家里也没旁人,就我们几个。” “再说这些东西再过不久就要给瑾瑜当作嫁妆陪嫁到赵府,就没锁起来。哪里想到,竟然会丢东西。” 杜氏和乔大柱还有乔怀安都知道,丢失的东西八成是被乔大田一家三口给偷偷拿去卖了。 不然家里真要遭了贼人,怎么会只丢那么几件儿东西? 可现在他们没有证据,乔大田一家三口也矢口否认,坚称自己没偷东西,他们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黑眸闪了闪,赵括忽然道:“这事,我会让赵伯去追查的。当初准备的聘礼,我娘和赵伯那里各有一份完整的清单,大到翡翠玉石,小至银簪耳坠,每一样都有详细记录在册。” “等回头,我让赵伯拿清单过来核对一遍,就知道到底丢了什么,总共丢了多少。在南齐,入室盗窃财物,累计金额大于一百两者便是重罪。” “至于你们……”赵括深沉的目光投落到三个身上,“这宅子里目前来过的外人就你们三人,你们自然是首要嫌犯,理当收押入牢严加盘问。” ------------ 第212章 拉人下水  乔大田一家三口的脸色又白了一回,连忙道:“我们真的没偷。” “将军啊,您可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都是良民,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 “再说了,真要是我们偷的,我们怎么可能只偷几件东西?何不直接全部偷走?” “依我看,将军您不如问问怀安,是不是他偷偷拿出去玩弄丢了?小孩子总是会贪玩一些的。” 田氏比乔大田和乔翠花都要能说会道,迫不及待为自家人辩解,甚至还把乔怀安给拉下了水,乔怀安听完脸都气红了。 “你……你……你污蔑人!明明就是你们偷的,这个家除了你们就没别人来过!” 吼完又怕乔瑾瑜当真信了田氏的话,忙抬起头看她,眼睛都急红了。 “阿姐,你要相信我,我没拿,我绝不会偷东西,更不可能动阿姐你的嫁妆。” 乔瑾瑜拍拍他的肩,道:“别生气,姐知道你不会乱拿东西,姐相信你。” 抬头看看三人,乔瑾瑜最后看着赵括。 “将军,我看不如这样,等赵伯核对出来丢了什么,便让人搜他们的屋子然后再搜身。” “如果没有,就将他们先关入大牢,让人拿着他们的画像去黑市或者当铺问问,看他们最近有没有去过当铺或者黑市。” 赵括明白她的意思,偷了东西要么自己留着私用要么变卖,而变卖首饰最好的地方,便是当铺和黑市。 他们只要卖过东西,黑市和当铺的人自然就见过他们。 到时再一追查,所有的事便都水落石出了。 “也好,我正有此意,等赵伯将官差叫来后,就先行搜查,没有便将他们先收押入牢,再去黑市和当铺询问。” 乔大田一家三口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真要去当铺问了,自然很快就会知道东西确实是他们偷的。 到时人证物证俱全,他们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此刻乔翠花脑子里全都是脏污的牢房,和四处乱爬乱蹿的老鼠和蟑螂,还有面色狰狞的士兵拿鞭子抽人的画面。 她抖着唇瓣和膝盖,哆哆嗦嗦地朝乔瑾瑜跪了下去。 “瑾瑜……不,公主,求您饶命啊,是我爹娘,东西是他们偷的,也是他们拿去卖的,整件事跟我没有关系。真的,求您相信我,不要抓我去大牢。” 乔大田和田氏的脸瞬间黑了。 “翠花,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跟你娘什么时候偷东西了?” 乔大田怒不可遏,气得想拿鞭子抽人。 乔翠花这么说了,那就等于主动认罪了。 到时一顿板子都是轻的,保不准直接就判处他们极刑了,毕竟他们偷的不是寻常人的东西。 不认罪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那些当铺的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轻易就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值钱货,转手指不定能赚几百两银子。 田氏心中也是又气又慌,忙道:“将军,公主,你们不要听翠花胡说,她这人胆子忒小,定然是被吓到了。” 说完眼神凌厉地瞪着地上跪着的乔翠花,连暗示带威胁说:“翠花,你赶紧起来,再乱说爹娘可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 ------------ 第213章 卖惨  乔翠花咬着唇,看着乔大田和田氏,没动。 半晌,她脸上似是闪过挣扎的情绪,最后只剩下决然。 “将军,公主,我都招了,我爹娘他们之所以偷公主的嫁妆,是为了替我大哥偿还赌债。” “他们偷的东西,全部拿去了城西的惠来当铺,你们派人去惠来当铺查一查,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赵括和乔瑾瑜心有灵犀地看了对方一眼,最后都默契地保持沉默,等着看乔大田和田氏还要怎么继续狡辩。 乔大田和田氏呼吸一滞,想打死人的心都有了。 他们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 稍微一吓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真是造孽! 两人心中都很慌乱,都不知道要怎么诡辩了。 眼下连当铺名字都招出来了,稍微用点手段,肯定会知道他们之前确实有拿东西去当铺典当。 两人的眼神无声交流了一阵,田氏一咬牙,也如乔翠花那般跪了下来。 方才还竭力狡辩的尖酸嘴脸,转瞬哭得涕泪纵横凄惨兮兮的。 “哎哟喂,公主,三弟,三弟妹啊,就像翠花说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怀石他不知道怎么就染上了赌瘾,欠了赌坊一大笔赌债,前些日子收债的人都收到家里去了,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那些人还说,要是在规定的期限内凑不够银子,就把怀石的手给砍了,还要把翠花也拉去卖了抵债。” “我们三个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躲到这里来,然后那天我看到三弟妹屋子里藏了财物,怀石那边还债的期限眼看又要到了,我一时鬼迷了心窍,这才从箱子里偷偷拿了几件东西去抵给当铺,帮怀石把账给还了。” “你们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有意偷窃,不然,我早把那一箱子宝贝全偷走了。我想着,等我们做工攒够了银子,就把那些物件给赎回来偷偷放回去的。” 田氏哭嚎完,乔大田也开始在旁边抹眼泪。 “三弟啊,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是要延续香火的,怎么能任由赌坊的人将他的手给砍了?要是没了手,他的下半辈子岂不是毁了?” “我们……我们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呀。你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回,不要报官。” 乔瑾瑜都快被两人的话给气笑了。 家里面有个赌鬼儿子欠下巨债是他们偷窃的理由? 是他们死不认账还意图将黑锅甩给怀安的理由? 还赎回来偷偷放回去? 骗三岁小孩儿呢? 卖惨博同情也不是这么卖的。 说到底,他们这是眼瞧着没办法继续狡辩了,才选择认罪。 像他们这样的人,若轻易放过了,绝对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看了眼一旁眸光闪动似有触动的乔大柱,杏眸幽光一闪,乔瑾瑜冷着脸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们偷窃财物在先,狡辩在后,理当按律严惩!” “我呢?我既没盗窃又没销账,我不用被关入大牢吧?”乔翠花急切地问。 乔瑾瑜瞥她一眼,嘴角弧度幽凉。 “你有罪无罪,岂能凭你一口说辞断定?你清白与否,等入了大牢,自有知府定夺!” 就算无辜,胆敢觊觎她家将军,也要给她点苦头尝尝! ------------ 第214章 收押入监(bug已修)  乔翠花小脸霎时白了。 她身旁的田氏和乔大柱则是已经完全呆住。 他们都求饶了,怎么还要抓他们? 这些人的心肠都这么硬的吗? 深谙赵括和乔瑾瑜是一条心,这两人是求不动的,还不如求乔大柱和杜氏,说不定能看在亲情的份上帮自家人求个情。 念及此,田氏抹一把脸上的水痕,双眼直盯着乔大柱和杜氏。 “三弟,三弟妹,你们当真这般铁石心肠,要眼睁睁看着我和你大哥被关进大牢?” “三弟,你大哥和你可是同胞兄弟,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亲兄弟?” 乔瑾瑜冷笑了声,这人还敢提亲兄弟? 杜氏对田氏没有半分好感,直接背过了身去。 乔大柱听见那句亲兄弟时眉头皱了皱,最后也侧过身去不再看她。 田氏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股狠劲,随即又换上了那副惨兮兮的神容,跟号丧似的在那儿哭嚎。 “哎哟喂!我不活了我,你们这分明是要逼死人啊。” 见没人理她,她一边嚎,一边眼珠子瞟啊瞟。 瞟到后面的影壁,眸光一闪爬起身来,作势就要冲过去。 “你们逼我是吧?我现在就撞死在你们面前!” 乔大田离她最近,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冲上前死命抱住她的腰。 “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 “老乔啊,你不要拦我,你让我死了算了,正好称了他们的心。”田氏装模作样地挣扎。 乔大田以为她是真心寻死,气得要命,将所有的火气都转移到乔大柱他们身上来。 “乔大柱,真要逼死我们你们才甘心是吗?小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拼命!” 乔大柱和杜氏的脸色都很难看。 全程看完田氏自导自演大戏的乔瑾瑜眨眨眼,真的被这两口子的奇葩三观给刷新了下限。 好在,官府离这里不算远,赵管家的动作也很麻利,已经将官差请了过来,她不用再忍受他们那副难看的嘴脸。 十几个官差涌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小院霎时变得很是拥挤。 田氏被官差的阵势唬住,瞬时不哭了,也不嚷着要撞墙了,窝在乔大田怀里跟只乖乖熊似的。 “公主,将军。” 领头的人冲赵括和乔瑾瑜抱了记拳。 当今圣上寻回女儿的事,各地官员早就得到了消息。 驻守信阳的钱知府,也在回到信阳的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传达给了下属。 所以,这些官差都知道,乔瑾瑜是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 “属下听闻赵管家说有人盗窃公主殿下的嫁妆,这三人便是盗窃财物的嫌犯?” 乔大田一家三口身子齐齐抖了抖。 若说刚才还有些怀疑乔瑾瑜是在假冒公主,这会儿却是再不敢怀疑了。 “嗯。”乔瑾瑜点了点头。 “这边这位是我堂姐,方才她已经全都招认了,等把他们带回去后,你们可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被偷的东西,能追回来便追回来,追不回来便也罢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将他们带回去交给钱大人审问!” 对着二人拱了拱手,领头的官差就招呼着弟兄将三人给捆了,押了出去。 期间田氏还想嚎,被官差掏出大刀一吓,顿时闭紧了嘴,乖乖地跟着官差走了。 ------------ 第215章 筹备婚礼(1)  小院终于安静下来,乔瑾瑜忍不住呼出一口长气。 太好了! 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三个聒噪的人了! 眼看自家爹娘和弟弟还沉着一张脸,显然没从乔大田和田氏那让人叹为观止的三观中缓过神来。 她笑了笑,来到三人跟前,拉过他们的手握到一起。 “好了,不要再想他们的事了,我这次从盛京回来,给你们带了很多东西,你们跟我一起进屋瞧瞧去。” 赵管家是个惯会审时度势的人,也在旁边帮腔。 “就是,亲家老爷,亲家太太,都进屋看看吧,那些东西可都是公主精心挑选的。” 见她温言软语笑颜如花,三人冷沉的脸色渐渐好转,跟在她身后进了偏厅。 “这个是盛京特产的火腿,可以用来炖汤或者炒菜。这是盛京有名的折扇师傅所制的折扇,做工精致,画工更是了得……” 乔大柱和杜氏看她神情欢喜地介绍着每件东西,眼里有柔光浮动。 迈步来到她身侧,杜氏拉住她的手轻柔地拍了拍。 “瑾瑜,这些东西先暂且放一放。你过来,你爹有话要和你说。” 乔瑾瑜愣了愣,隐约猜到他们是要说什么,便寻了座椅坐了下来。 “爹,娘,有什么话你们便直说吧。” 她看着二人,目光清澈柔软。 旁边正高兴地把玩着折扇的乔怀安见状立马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瞅着三人。 他感觉得出,他们要谈的,是很严重的大事。 目光在乔瑾瑜的脸上扫了一圈,乔大柱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此番入京,你和你父皇相认了?” 乔瑾瑜点点头,“嗯。” “他待你好吗?” “他待我很好。” “那便好。” 父女二人似乎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空气有一阵的寂静。 少顷,还是乔大柱主动提及当年他遇上乔瑾瑜生母的事。 那年春天,乔大柱独自一人入山打猎,去了离杏花村很远的连风山脉。 有一曰他去河边饮水,在河岸上发现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那人正是乔瑾瑜的生母连钰。 后来他将连钰背回了山林里暂住的小木屋,等到连钰腿上的伤养好以后,才将她带出山林,回到了杏花村。 当时朝局一片混乱,几方势力争斗不休,而杏花村距离盛京又路途遥远,回京路途凶险重重,连钰便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回京找寒城瑾。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来争斗结束,没等到寒城瑾登上龙椅,连钰便在生她这一日难产而亡。 那块玉佩,便是连钰在临终前交给乔大柱的,让等到她及笄后再转交给她。 乔大柱叹息一声,“你娘说,没有生母庇佑,你独自一人在皇家实难平安长大。若有朝一曰你生父登基为帝,便待你长大后再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你父皇。” “将玉佩给你的那天晚上,我本想直接告诉你我不是你亲生父亲,可我实在开不了口,所以当时才没告诉你。” “我想着,你和你父皇父女有缘,上天自然会安排你们相遇的,他若看到了你身上的玉佩,自然也就能认出你来。万一你和他没有遇上,等回来后,我再亲自带着你去找他不迟。” ------------ 第216章 筹备婚礼(2)  目光闪了闪,乔瑾瑜倒是能理解乔大柱的心情。 要对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说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的生父另有其人,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毕竟,乔大柱是真的将她当作了亲生女儿来对待,那份亲情很难割舍。 她看看一旁的杜氏,轻声问:“娘是何时知道的?我不是爹亲生女儿的事。” “你启程去盛京后的几天,你爹才告诉我的,我也是到了那时才知道,你生母和他竟然不是夫妻。” 杜氏的双眼闪烁着温柔的光,看她的眼神一如从前那般温和。 “我没想到,你会是皇家的人,竟然会是公主。不过,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若还愿意将我当作你娘,你便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乔瑾瑜盈盈一笑,“自然的,我永远都当你们是我爹娘。” “那你往后还会回盛京吗?你和你父皇已然相认,你父皇应该会让你留在盛京陪他才是。” 杜氏说完,一旁的乔怀安坐直了身子,耳朵也跟着竖起,就怕听错了乔瑾瑜的回答。 乔瑾瑜不曾觉察乔怀安的小动作,娓娓说道:“这事,我已经和我父皇说好了,往后每年我都会回盛京陪他一两个月。余下的日子,我便待在信阳,跟将军还有你们在一起。” 乔怀安坐直的小身板一松,随即脸色一喜。 太好了! 阿姐以后还是他的阿姐! 他往后还是能经常见到阿姐! 几人又聊了阵,估摸着该回去做午饭了,乔瑾瑜才站起身来与乔大柱三人道别,同赵括返回赵府。 临上车之前,想起乔大柱和杜氏的性子,乔瑾瑜回过身,语重心长地叮嘱:“爹,娘,大伯他们的事,你们不必耿耿于怀。” “想当初他们对怀安见死不救,现如今还敢欺上门来,这样的人,总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吃点苦头。” “不然,往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博取你们的同情和怜悯,从你们身上榨取钱财,直到榨干你们的最后一个铜板为止。” 乔大柱和杜氏都听得心头凛了凛。 看见两人的神情,乔瑾瑜这才放心地上了车。 若她不说,事后回想起来,两人或许会犹疑自己是否太过绝情了。 但现在,想必他们再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回到赵府后,猛然想起乔怀石这人现在不知所踪,乔瑾瑜回身看着身后的赵管家。 “赵伯,劳烦你得空的时候让人去打听一下,我那位大伯家的堂兄现在何处,品行又如何。” 可别是什么亡命之徒,事后想起来报复乔大柱他们才好。 赵管家大抵能猜到她的心思,点了点头。 “公主放心,我会叫人去打探清楚的,等回头我禀报公主结果。” “好。” 接下来的日子很是清闲。 寒庭钧他们尚未回信阳,酒楼暂未营业,乔瑾瑜暂时不用去酒楼传授张达他们厨艺。 严氏和赵管家忙着采买红绸等婚礼所需的物品时,她每日里除了做做午膳和晚膳,便是逗逗她买回来的那两只鹦鹉,偶尔还会去杜氏他们的包子摊转转。 ------------ 第217章 帮一把  小团子追求媳妇儿的事还是没什么进展。 虽然它不再似之前那般害羞内敛了,时不时围着它家媳妇儿转悠,可惜它家媳妇儿还是不搭理它。 但它也不气馁,自顾自地给它家媳妇儿取了个名儿,叫小圆子。 没事的时候,就围着它家媳妇儿一遍遍地叫“小圆儿”、“圆儿”,或者直接叫“圆子”。 乔瑾瑜曾经问过它:“为什么叫你媳妇儿小圆子?” 它说:“我是团子,她自然是圆子,团团圆圆是一家。” 这会儿,小团子又在围着它家媳妇儿殷勤地转悠。 “圆儿……圆子……小圆子……小圆儿……” 可惜它唤了无数声,它家媳妇儿还是那副高冷模样,睬也不睬它。 正躺在躺椅里看书的乔瑾瑜抬头扫了扫两只鹦鹉,突然深思起来。 她要不要帮帮她家傻团子? 要不是曾经听见那只黄色的鹦鹉说过话,她都要怀疑它是不是个哑巴了。 会说话却不搭理团子这只唯一的同类,唯一的解释,便是团子撩妹的方式不对。 鸟禽类的雌性喜欢什么来着? 花儿? 颜色艳丽的羽毛? 还是鲜嫩多汁的小果子? 看小团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乔瑾瑜决定,还是帮她家爱宠一把。 于是她放下书,来到鸟笼前打开了笼子的门。 “团子,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小团子歪着脑袋瞅了瞅她。 “说啥?这里说。” “涉及秘密,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个生物知道。” 看她神情挺认真的,小团子考虑了一会儿,才不舍地挪着步子走了出来,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小样!还怕你媳妇儿被其他鹦鹉拐跑了不成?”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将笼子的门关上,随后抬起胳膊,让小团子踩在她的胳膊上,一人一鸟出了屋子。 少顷,一处回廊外,乔瑾瑜指了指眼前花团锦簇的花圃。 “你看看这里什么花好看,给你媳妇儿摘一朵回去。” “要想追到媳妇儿,不是天天靠嘴哄就成的,要拿出诚意来。诚意,懂吗?”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她,又瞅瞅花圃里色彩斑斓的花朵,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不多时,就衔着一朵白色的花飞了回来。 嘴里衔着花,小团子口齿不清地说:“肥去,肥去。” 乔瑾瑜瞧了瞧那花儿,还挺小清新的。 一人一鸟回到房间,乔瑾瑜又将笼子的门打开,将小团子放了回去。 挪着步子来到小圆子面前,小团子将那朵白色的花放到它脚边。 “小圆儿,送你的,喜欢吗?” 小圆子低头瞅了脚边的花一眼,眨眨眼,就抬起了头,又恢复了那副高冷姿态。 但没过一会儿,它竟又低下头,瞅了瞅那朵花,似乎觉得蛮好看的。 一见这阵势,乔瑾瑜就知道两只鹦鹉之间有戏,悄声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她家小团子,让它自由发挥。 今天又是个晴朗的日子。 已是初夏时节,阳光慢慢多了些许炙热的温度,洒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乔瑾瑜立在廊下,望着院子里婆娑摇曳的树影,心里忽然生出些感叹。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快八个月了,而她竟然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她正准备去赵括的书房另外找本书看,院外忽然传来男人爽朗的声音。 “赵老大,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要成亲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们。” ------------ 第218章 嗨,大嫂子  “要不是小陈昨天碰巧遇见赵管家在买办喜事才会用到的红绸,都没人知道你要成亲的事。” “怎么的?你还怕我们跟你抢新娘子不成?你放心,就你这脸还有你这头衔,我们谁也抢不过你。” “不过我倒是好奇了,我们未来的大嫂子到底长什么模样?你竟然藏得这么紧,怕不是跟仙女儿……” “似的”二字还未说完,男人的声音,便在看见长得跟仙女儿似的乔瑾瑜时戛然而止。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随后扭头看向身旁的人,用手指指了指乔瑾瑜。 “她,大嫂子?” 回廊下正准备跨进书房的乔瑾瑜眼角剧烈地抽了抽。 大嫂子是个什么鬼? 说得她跟个中年妇女似的。 她才十五好吗? 十五! 十六都还没满的! “嗯。”赵括点了点头,凝着乔瑾瑜的眸光一如既往地温柔深邃。 他旁边的男人猛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 “怪不得你要藏得这么严实,果然长得跟仙女儿似的!” “这要被那群狼崽子瞧见了,还不得一窝蜂围上来跟你抢肉吃!” 被赵括淡淡的眼神一扫,男人立即住了嘴,转而嬉皮笑脸地朝乔瑾瑜走了过去。 “嗨!大嫂子,我姓刘,在军中担任副将军职,你可以叫我老刘或者小刘,再不成叫我刘二也行,军中的人都管我叫刘二!” 被人唤“大嫂子”的乔瑾瑜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身上的汗毛“唰”一下全都竖了起来。 不想再听见这让人恶寒的称呼,她转过身,面对着刘二认真地道:“我以前姓乔,现在姓寒,你可以唤我瑾瑜姑娘,或者叫我公主也行,总之不要再叫我大嫂子了。” 因为面对面,她看清了刘二的长相。 刘二的五官算不得英俊,但也生得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脸部轮廓透着股独有的英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出奇的亮,就似两颗宝石似的。 至于身板儿,比她家将军瞧着要壮实一些,加上一副大嗓门儿,典型的北地汉子模样。 “行啊!大嫂子,我以后就唤你瑾瑜姑娘了!” 刘二倒也爽快,当即就应了。 也没多想她是因为害羞不想被人叫做嫂子,还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称呼。 直到回到赵括身边,正要和赵括说话时,刘二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公主?!你竟然还是个公主?!” 刘二瞪圆了眼,整张脸都写着“震惊”二字,随后扭头看着赵括,语气也是极为惊讶的。 “哎呀我去!行啊赵老大,公主竟然都被你给拐回来了!” “快说!你用的什么方法,回头我去教给那群狼崽子!告诉他们怎么把媳妇儿拐回家!” 乔瑾瑜望着刘二的身影,有些愕然地眨了眨眼。 这人的反射弧是有多长? 还有,她家将军军中的部下都是这种性子? 这么些年来,她家将军没被染黑真是太神奇了! 赵括自然没理会刘二的话,迈步来到乔瑾瑜身前,眸子里倒映着她纤细玲珑的身形。 “你怎么站在这里?午睡刚睡醒?” ------------ 第219章 哪儿柔弱了?  以往,乔瑾瑜都有午睡的习惯,不过今天她出奇的竟然没觉着困,所以就没午睡。 “没有,刚逗完鹦鹉,出来晒晒太阳,正准备到你的书房另外找本书看。” “我等下正好无事,要不要到外面走走?” 乔瑾瑜想了想,点头。 “也好,你等等,我进屋拿把伞。” “唔。” 站在两人身后的刘二惊愕地眨眨眼。 天!他们将军对人说话竟然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他若回去告诉那群狼崽子,铁定没人相信! 将要成婚的小两口要去压马路,刘二自然不会傻傻地跟在两人身后当电灯泡,很识趣地随便找了个理由就遁了。 为了不打搅小团子和小圆子培养感情,乔瑾瑜这回没有提上鸟笼,将两只鹦鹉留在了家里。 午后的信阳城不怎么热闹,街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行人。 乔瑾瑜撑着伞,望着那些悠然闲逛的路人,心想能这么跟她家将军过一辈子倒也不错。 等将来,他们有了孩子,她牵着赵括,赵括就牵着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在午后一起出来逛街游玩,赏遍四季美景,那样的生活岂不快哉? 手中的伞忽然一轻,乔瑾瑜抬起头,就见赵括将她手中的伞接了过去。 “还是我来吧,我比你高。”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手掌一暖,竟是赵括拉住了她的手。 “走吧,看路。”赵括目视着前方,面色再平静不过。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赵括脑海中闪过了和她一样的想法。 此生,能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孩子,看四季飞逝,足矣。 周围隐约有人朝二人的方向看了过来,似在议论光天化日之下,赵括这个冷面将军,竟然会牵着女子的手逛街。 她笑笑,回握住赵括的手,旁若无人地继续前行。 看吧看吧,都来看吧,越多的人知道她家将军有主了越好…… 待两人走远,那些议论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都说了赵将军要成亲了你们还不相信?现在亲眼看见了吧?” “上回去静安寺上香,我就曾看见赵将军和那位姑娘一起去上香,当时两人也是这么手牵着手,甜蜜得很,我回来后跟人说起这事儿也是没人相信。” “那位姑娘是谁啊?长得挺标致的。” “不知道,瞧着不像是北地人,兴许是中原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有可能……” 这日之后,赵括有了意中人,且两人即将成婚的事火速传开。 信阳城的百姓都沸腾了,大多人都直言这是天大的喜事,他们将军终于成家了。 孰料两日过后,更加惊人的消息在城中炸开。 他们将军要娶的不是旁人,是当今圣上失散多年的女儿,前不久刚认祖归宗的瑾瑜公主。 有好事者多方打探,将打探来的零零碎碎的消息拼凑起来,再添点儿油加点儿醋,杜撰出了一个少年英雄不畏群匪救下柔弱公主从此美人芳心暗许成就一段传奇佳话的莫须有的故事。 乔瑾瑜是爱听故事的。 但把她杜撰成弱不禁风,风稍微大点儿就能吹倒的弱女子,这她就不能容忍了。 好歹她也是能将菜刀玩得贼溜的大厨不是? 哪儿就柔弱了? ------------ 第220章 海阔凭鱼跃  乔瑾瑜正琢磨着,如何才能改变信阳城的百姓心中她那柔弱的小白花形象,赵管家突然急冲冲赶来。 “公主,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刚刚前来回禀,赌坊的人追债的那段日子,乔怀石一直躲在深山里,后来听说他父母替他还清了债务,他就回到了杏花村。” “不过只安生了几日,他就又跑回去赌了,结果又欠下赌坊一大笔赌债。现在赌坊的人正在四处寻他,不知道他又躲到哪里去了。” 赌瘾这么重? “可有打探到他这人品性如何?” “公主放心,这人胆小得很,生不出什么事端来,不然先前也不会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乔瑾瑜点了点头。 胆小怕事最好不过,她就怕是个胆大包天不怕死的。不过,还是得小心防范着。 她打算回头通知乔大柱他们,让他们也留意着点,以防某个赌鬼被逼得走投无路之后胡乱咬人。 “对了,我大伯他们呢?盗窃财物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可有让他们签下欠条?” “那案子今天上午就已经结了。”赵管家回道。 “那乔翠花,因为不是主犯,只能算作是同谋,所以钱知府赏了她十大板子。”至于乔大田和田氏,二人同为主犯,各被赏了五十大板。” “这是他们签字画押的欠条,现在,他们总共欠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三百二十余两。想必有生之年,他们都不敢主动出现在乔家人的面前了。” 乔瑾瑜接过赵管家手中按着两个拇指印的欠条,笑了笑。 乔大田一家被抓去官府之后,她问过赵括,盗窃罪在南齐会受什么样的责罚。 赵括告诉她,南齐的刑罚一直很严厉。 凡盗窃财物者,低于十两,窃贼每人赏十大板,且需归还失主被盗财物。 十两以上,一百两以下者,窃贼每人赏三十大板,且需归还财物。 但凡盗窃金额超过百两,窃贼除了每人赏五十大板和归还失主财物之外,还会被关押三日,以反省己过。 当然,以上这些责罚,还是在窃贼没有伤人,且有能力偿还失主财物的情况下。 若伤了人,还无法偿还失主钱财,责罚只会更加严厉。 乔大田一家,一看就是没有能力偿还那么多银两的。 所以她才让赵管家去给钱知府带了个话,让乔大田一家签下欠条,让他们往后慢慢还债。 有了这欠条在手,她就再也不愁乔大田和田氏会再来闹事了,躲着他们还来不及哪,她爹娘往后也可以落个清净。 转眼到了五月底,婚期临近。 赵括此前让人定做的喜服都已做好,且是赵文钦和云氏亲自从盛京送来。 随行的,自然还有赵玉成这个小迷弟。 一进赵府,赵玉成就似脱了缰的疯马似的,在府里狂奔,还边跑边喊着“伯娘,堂兄,瑾瑜姐姐。”。 几年前他曾经来过信阳一次,住过些日子,对赵府自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赵括所住的院子。 正在和自家美人儿谈情说爱的小团子听见分外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吟诗道:“天高海阔凭鱼跃,一匹疯马入院来。” ------------ 第221章 都是戏精  小团子话音刚落,赵玉成的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门口。 下一刻,赵玉成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堂兄,我来了!” 小团子清了清嗓子,热情地打着招呼:“嗨,小混蛋,好久不见。” 赵玉成跑得跟风一样的身形猛地顿住,扭头狠狠地盯住院中树荫下的鹦鹉。 又是这只臭鹦鹉! “你刚刚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他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要冲过去胖揍某只鹦鹉。 小团子却一点也不怕他,扯着嗓子就喊:“公主救命,小混蛋要揍我!” “行了玉成,不过是一只鸟,你跟它一般见识做什么?” 睡眼惺忪的乔瑾瑜从屋里走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早先就得到消息,赵玉成一家近期会来,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赵玉成欲要上前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过身来委屈巴巴地瞅着她。 “瑾瑜姐姐,我好歹从盛京千里迢迢地来看望你们,你就这么对我?” 得,没看出这小迷弟也是个戏精? 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乔瑾瑜扫了眼笼子里的鹦鹉,语气里透着责怪。 “小团子,你往后要乖一点,不要胡乱喊人。你这般没礼貌,是会被人拔光鸟毛的。” 小团子瞬间觉得鸟生好忧伤——说好的把鸟宠上天呢?嘤嘤嘤,骗子! 但它很快就振作起来欢快地应道:“公主,我以后一定乖。” 然后蹭了蹭自家媳妇儿脖子上的羽毛。 “圆儿,我在你面前更乖。” 作为一只鹦鹉,矜持什么的,是完全不需要的。 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公主第二大! 乔瑾瑜恶寒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自从那日收下小团子采的花后,两只鹦鹉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亲密。 两只鹦鹉开始一起进食,一起赏晚霞,时不时就依偎在一起,简直比热恋中的小情侣还要黏糊。 那只小团子,完全化身宠妻狂魔,成天到晚的在它家媳妇儿面前卖乖耍萌,丝毫不在乎旁边有没有人。 因此乔瑾瑜经常把鸟笼单独放在屋子里或者院子里,她自己则待在别的地方,不想吃两只鹦鹉的狗粮。 没办法,她家将军是个大忙人,经常不在府中,她时常都是一个人。 鹦鹉虐起人来,比人更狠! 赵玉成身上的委屈劲散去,双眼好似冒着光一般看着乔瑾瑜。 “瑾瑜姐姐,我堂兄呢?不在府里吗?” “嗯,他去军营了。”乔瑾瑜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赵括将要娶亲的事,他军中那些部下每天故意折腾他。 反正最近他每天都回来得比往常晚,身上还脏兮兮的,全是尘土,像在地里打过滚一样。 “你爹娘呢?也来了吗?现在在哪里?”乔瑾瑜问。 “来了,这会儿应该在前厅,之前堂兄让定做的喜服已经送来了,瑾瑜姐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想到喜服乔瑾瑜就不由想起两人很快要成亲的事,只觉得心头热热的。 “走吧,过去看看。” 两人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碰上了赵文钦和云氏。 两人身后跟着赵管家和侍从,侍从手里还捧着喜服。 火一般娇艳的颜色,霎时将回廊两旁花圃里各色艳丽的花儿都比了下去。 仿似唯有这火红的色泽,才是天地间的主色。 ------------ 第222章 挪不动腿  “二叔,二婶。”乔瑾瑜亲切地唤了声。 “瑾瑜,正要去找你哪,你就过来了。”云氏笑盈盈看着她。“走吧,一起回去,试试看这喜服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赶忙让绣娘改一改,正巧绣娘也被我带来了。” “好。” 赵管家带着赵文钦和赵文成去找严氏了,云氏直接带着婢女跟着乔瑾瑜回了屋。 绿珠和红梅听闻云氏他们到来的消息,都急忙赶到了乔瑾瑜的屋子。 “二夫人。” “好了,都免礼。既然来了,就帮我一起给瑾瑜换上这身喜服,看看合不合身。” “是,二夫人。” 绿珠上前将门关起来,随后来到屏风后,跟云氏和红梅一起,将乔瑾瑜身上的衣裙换了下来。 喜服不同于寻常的便服,极为讲究,从里到外足足有六层之多。 为免尺寸不准,云氏直接让红梅和绿珠将六层都给乔瑾瑜给裹上。 半会…… “哇!真好看!” 瞧着穿着火红嫁衣的人,红梅忍不住发出赞叹。 “嗯,我还没见过比公主更美的新娘子。”绿珠也跟着附和。 云氏围着乔瑾瑜转了一圈,也不住点头。 “确实美,瞧着也很合身,瑾瑜呢?你觉得如何?穿着可有哪里不适?” 近乎被裹成粽子的乔瑾瑜吸了一口气,又试着在房中走了一会儿。 “别的都还好,就是胸口的位置好像有点儿紧,有点儿喘不过气似的。” 众人顺着她的话往她胸前瞄了瞄,好像确实绷得有点儿紧。 “这是做小了吗?先脱下来,等会儿让绣娘看看要怎么改。” 云氏正准备上前脱衣,严氏的声音就从屋外飘了进来。 “先别脱,等我看看瑾瑜穿嫁衣是什么样子。” 严氏推门而入,在看见房中那娇俏的人儿时,眼睛都忍不住亮了亮。 随后来到乔瑾瑜跟前,围着她转了几圈,一边转一边啧啧出声。 “早就知道我儿媳妇穿嫁衣一定很美,等括儿看到,怕是眼睛都得看直了。” 乔瑾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夫人又在说笑了。” “我哪里说笑了?我那儿子的性情我会不了解?等他看见,我看不单是眼睛得看直了,怕是连腿都挪不动了。” 乔瑾瑜一头的黑线。 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她这个婆婆会不会也是个穿越者? 要不然哪天试着探探口风? “娘说我看见什么挪不开眼又挪不动腿的?” 赵括的声音突然传来,乔瑾瑜听得心头一跳。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有些害羞不敢见赵括。 可她刚转身赵括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门口,迈开腿走了进来,一眼便锁定了她。 赵括怔了怔,一瞬间眼神幽暗了几许,当真迈不动腿了。 严氏瞅瞅两人,掩唇笑了笑。 “看我说得没错吧?好了,嫁衣我已经看完了,我先回隔壁了,二弟还一个人在那边哪,弟妹要不要一起过去?” 云氏哪里能不懂严氏的意思?当即应声:“一起过去吧。绿珠红梅,括儿想必渴了,你们去给括儿泡杯茶来了。” “是,二夫人。” 于是一群人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屋子里瞬时就只剩下乔瑾瑜和赵括二人。 ------------ 第223章 很发愁  乔瑾瑜:“……” 这些个家伙要不要这么坑? 不是说好帮她把衣服脱下来拿去给绣娘改的吗? 还改不改了? 一个接一个的从身边走过,赵括一点反应也无,满心满眼都是他将来的新娘。 乔瑾瑜自然能觉察到赵括锁在她身上的目光,是进屏风后把嫁衣脱下来不是,转回身也不是。 纠结了一会儿,她很干脆地转回身,嘴角上翘扬起一抹无比潋滟的笑。 “将军,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军营里的事都忙完了吗?” 看就看吧,正好多勾勾她家将军的魂儿! 乔瑾瑜说了什么,赵括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沉缓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眼看视野里的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直到那人在他身前站定,他觉着自己的心仿似要跳出胸腔来似的,狂乱极了,脑子也乱乱的,热热的,思绪不受自己左右。 瞅着眼前神情呆滞好似已经傻掉的人,乔瑾瑜笑着挥了挥手。 “将军,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幽香拂来,赵括只感觉鼻腔里一热,有什么东西顺着鼻根缓缓流了下来。 眸光闪了闪,脑子猛然清醒,他慌乱地转过身。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话落大步流星离去,转眼身形就消失在院外。 “呃……” 这是被她给吓跑了? 这么不经吓,大婚那晚要怎么办? 她可是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哪。 乔瑾瑜忽然很发愁,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大婚那晚的惊喜给取消了。 不然像今天这般把她家将军吓跑了给怎么办? 洞房花烛夜一个人睡貌似有点儿凄凉? 离开院子后赵括转道就拐去了暂时没人住的小院,伸手抹了下鼻子。 触手湿热黏腻还透着血腥气,不是鼻血又是什么? 他看着满手的红色,眉头拧了拧,最后转身就去了厨房,寻水将手上的血迹给清洗了,在厨房待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慢悠悠返回自己的院子。 转眼,两人大喜的日子到来。 大清早的,还未睡醒,乔瑾瑜就被杜氏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按照南齐的习俗,新人大婚的三天前不能见面,所以她先回到了乔家。 “瑾瑜,快起来洗漱梳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看外面天色才刚亮,乔瑾瑜拉开杜氏的手又往床上倒了回去,还顺势往床榻里侧挪了挪。 “娘,还早的,洗漱梳妆又要不了多长时间,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就睡半个时辰啊?” “半个时辰?等你睡满半个时辰就赶不上吉时了,赶快起来。” 杜氏又要拉她,却怎么也拽不动,只好将在门外候着的红梅绿珠给叫进来帮忙。 “快,把她拉起来,扶她到浴桶里,等沐浴完就给她穿上喜服梳妆。” 三人合力将她的衣服给扒了。 身上一凉,她浑身一哆嗦神思终于清明了几分,软绵绵地自己钻进浴桶,由着绿珠和红梅帮她搓背洗澡。 ------------ 第224章 有点儿悬  澡她昨晚刚洗过,这会儿不过是走个过场。 所以泡了一会儿,绿珠和红梅就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再用备好的长浴巾将她一裹,吸干她身上的水分,就要为她更衣。 肚兜冰凉的触感袭上肌肤,她脑海中一个激灵,蓦然想起为她家将军准备的惊喜,哗地睁开眼来,抬手按住绿珠和红梅的手。 “等等!你们先出去,里面的衣服我自己来,等会儿你们再进来帮我穿外面的。” 两人不疑有他,恭敬地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顺道关上了门。 瞅了瞅紧闭的房门,她鬼鬼祟祟地来到衣柜前,将身上的肚兜脱下来扔进去,找出她从赵府带过来的深V款火爆情趣肚兜火速穿上,再将亵衣亵裤套上,这才唤了绿珠和红梅进来。 二人为她穿好嫁衣梳好妆,已是两刻钟之后。 二人刚为她戴上珠翠簪花,杜氏就从外面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好了吗?迎亲的花轿已经到门口了。” “已经好了,乔夫人。”绿珠回道,顺手将盖头替她盖上。 杜氏上前看了看,确定穿戴妥当没有任何遗漏,点了点头。 “行,赶紧扶她出去,晚了该误了拜堂的吉时了。” 杜氏和绿珠一人扶着她一边往外走,喧闹的鞭炮声穿过盖头钻进耳膜,她的心仿似也被鞭炮声感染,跳得快如擂鼓。 跨过门槛出了府宅的大门,赵管家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新娘上轿!” 她深吸一口气,在绿珠的搀扶下坐进花轿,双手紧紧捧着如意果,唇边笑意烂漫。 再过一会儿,她家将军就是她的人了…… 花轿起,锣鼓鸣。 两刻钟后,迎亲队伍抵达赵府。 听见赵管家让赵括踢轿门,乔瑾瑜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半会儿,她听见脚步声走近,最终在轿外停下。 随后传来三声细微的踢撞声,盖头下的视野随即变亮,一只宽厚的手掌闯入她的视线。 她勾勾唇,伸手握住那只手掌,跟着赵括的牵引下轿入府。 “哎呀!新娘子来了!” “啊我还没见过大嫂子哪,听说我们大嫂子长得跟仙女儿似的?” “我也没见过,等下我们去闹洞房吧,乘机见见我们的大嫂子!” “你们杵在这儿干嘛?喝酒去!先喝几壶热热身,等下好把赵老大灌醉!” “对对对!喝酒去!难得可以敞开肚皮喝酒,一定要多喝几杯,顺带把赵老大灌醉!” 听着周边的动静,乔瑾瑜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不用看,她也知道这些人定然是她家将军麾下的士兵了。 她忽然觉得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有点儿悬。 这么多人要灌她家将军喝酒,她家将军扛得住吗? 可别浪费了她特意准备的惊喜。 拜完堂,二人入了婚房,媒婆带着侍女说了一大堆让她头晕的吉祥话,才让赵括掀盖头。 盖头被挑起的那一刻,刺目的光线射来,她不自觉闭了闭眼。 再睁眼,便见她家将军长身玉立,深幽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 第225章 姗姗归来  乔瑾瑜的脸颊不争气地红了,眼神闪躲着不敢迎视她家将军的目光。 “恭祝将军和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奴才们先退下了。” 说完最后的祝福语,媒婆带着侍女们退了出去,还体贴地为二人带上了房门。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也不知是穿太厚天气太热还是怎么的,乔瑾瑜觉得自个儿浑身都快烧了起来。 她眨眨眼,正琢磨着该说点儿什么,门口忽然传来拍门声,刘二的声音接着响起。 “赵老大,在干嘛呢?青天白日的就急着洞房了吗?” 他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阵哄笑声。 “哈哈!咱老大这是憋急了呀,等不到晚上啦!” “老大,这可不行啊,咱兄弟们都等着你出去喝酒哪。你不出去,咱就只能到新房里陪你喝啦!” “老大老大,开个门啊,让咱见见咱大嫂子呗。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把嫂子藏得这么严实!” “老大,你再不开门,我们可就破门而入了。到时万一吓着了嫂子,你可不要怪我们!” “来来来,咱来猜个拳,输的人就去破门!” 外面哄笑声不绝,赵括看看床上的人,眸光微闪。 “你先歇会儿,吃点东西,我去陪陪他们。” “嗯。”乔瑾瑜点点头,只觉得耳根快着火了。 赵括回身,迈步走向房门,拉开门后顺手又给阖上了。 他立在门前,睨着那群刚才叫嚷着要破门而入的人,眼神深沉。 “走吧,不是说喝酒吗?我陪你们喝。” 众人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的门,撇了撇嘴。 “啧啧!真小气,连看一眼都不肯。” 赵括瞥了眼说话的那人,语气很认真地道:“我确实小气,想看?喝赢了我就给你们看。” 在场的都是叱咤沙场的铮铮铁汉,骨子里别的没有,就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干劲。 他这话仿似炽热的烈焰,瞬间点燃众人心中的斗志。 “好!这话可是老大你说的!我还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喝不过你!走!跟老大比酒去!” 众人拥着赵括去往前院,喧闹的院子很快安静下来。 乔瑾瑜呼出口气,觉着实在有些热,起身将身上繁复的嫁衣脱了,褪下中间几层,最后除了贴身的肚兜和里衣,外面仅留了两层。 随后她又来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繁琐的珠翠和簪花一样样取了下来,只留下两只步摇。 没了厚重的嫁衣和首饰,她顿觉浑身畅快,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肚子有些饿,她来到屋外,叫来红梅和绿珠,替她拿了些吃的过来填饱肚子,又睡了一觉,然后便开始等,等她家将军回来。 这一等,直等到天色黑透,星光升起,她家将军才姗姗归来。 “来,将军小心,走这边。” “公主,睡了吗?将军回来了,可方便开门?” 放下手中的书,乔瑾瑜来到门前开了门,霎时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公主,将军有些醉了,我们扶他进去休息。” 她瞅瞅醉得连意识都没了的人,往旁侧退了两步,让小四和小泉将人扶到床上。 想起先前赵括和众人的谈话,她忍不住问:“你们将军的那些部下怎么样了?” ------------ 第226章 疯了  “哦,他们啊,都醉倒了,趴了一院子哪。”小四笑着道,“公主,没事的话,我们就先退下了。” “嗯,我这里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早些休息。” 等人走后,乔瑾瑜看看床上的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唉!醉成这样,真是白费了我的一番心思。” 她转过身,去木架前绞了面巾回来,替赵括仔仔细细地擦了脸和手,正欲将面巾放回脸盆里,手忽然被人捉住。 她“咦”了声,疑惑地回过头,就见刚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正睁着一双眼睛,幽幽地瞅着她。 “将军,你没醉啊?” 她刚问出口,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一拉,她身子一歪一阵天旋地转,人随之就被赵括给压到了身下。 她愣愣地眨眨眼,脑子里一时懵懵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凝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对上那双深幽的黑眸,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浑身都燥热起来。 眸光闪烁着,她轻轻地推了推身上的人。 “将军,你既然没醉,那你要不要先洗个澡什么的?” 没醉吗? 赵括想了想,觉得自己是醉了的。 不过,即便醉了,也阻止不了他做想做了许久的事,也是他此时此刻该做的事。 往日里他不得不将心里的渴望和冲动压制,但今日,他再也无需克制。 深幽的眸子一凝,他俯下身,十分精准地锁住那双令他心驰神往的水唇,强势地撬开贝齿,凶猛地攻城略地。 当然,他的手也没有闲着,灵巧地扯开乔瑾瑜腰间的腰带,拂开她最外层的外衫。 然后顺着衣摆,手掌灵活地探入她的里衣底下,抚上那滑若凝脂一般的肌肤,细细摩挲起来。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好滑。 在腰间轻抚了一阵,他脑海里不禁闪过昨日赵管家塞给他的那本画册里面的某些画面,手下意识地就往上挪去,包住那一方柔软。 无以言说的触感,软得他心尖都跟着一颤,身体里有什么急着破体而出。 乔瑾瑜此前从未有过这么刺激的体验,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迷迷糊糊想起来手里还拿着面巾,她想了想,直接将手中的面巾往床下一扔,随后揽住了她家将军的脖子。 既然要烧,那就烧得凶猛一些! 她今晚一定要把她家将军吃到肚子里去! 但半个时辰后,她就后悔了…… “停……将军停下……不要了……” “嗯……真的不要了……” 可惜,某个人仿似什么都听不见,动作不见半刻的停顿。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某个人,大概……可能……疯了…… 被翻红浪,长夜无眠。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赵括才醒了过来,脑袋因为宿醉还有些钝钝的痛。 他眨眨眼,缓了好一会儿的神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身旁似乎还躺着个人。 他转过头去,入目是雪白的背部,上面遍布斑斑红痕。 他怔了怔,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零星的模糊的画面,心神都震了震。 ------------ 第227章 认错时间到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好似疯魔了一般,将身旁的人折腾了个够。 任由她哭喊求饶,自己就是克制不住,或者应该说压根就没想过要克制。 只管借着脑子里那股酒劲,将所有他知道的姿势都尝试了一遍。 想起那些疯狂的画面,赵括凝了凝眉,心中自责不已。 他就不该翻开赵管家塞给他的那本画册的。 虽然在瞥见里面内容的第一眼,他就将画册给阖上了,但他素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以至于在昨晚,那些图画像是活过来一般,自动跃入他的脑海。 而喝醉过后的他,竟是自发自觉地跟着画册第一页的姿势学了起来。 这一学,就是大半夜。 抬手揉了揉眉心,见身旁的人还在熟睡,赵括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床穿衣。 散落一地的衣衫,昭示着两人昨晚的狂乱。 低头看了看身上缠绵过后的各种痕迹,他皱了皱眉,胡乱捡起地上的亵衣亵裤套上,又从衣柜里寻了件外衫裹上,这才开门来到室外。 外面静悄悄的。 太阳已经快要爬到头顶。 他在府里转了一圈,找到小四和小泉后,让两人准备洗澡的热水送到房中,这才抄近路返回。 路过厨房时,想着等会儿乔瑾瑜醒来后可能会想喝水,他又用茶壶打了壶热水提回房中。 他回去时,乔瑾瑜还未醒来。 他上前将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捡起,当捡到几片形状奇怪的薄纱时,狐疑地拧了下眉。 这是什么? 他集中心神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不期然闪过一幅幅香艳的画面。 画面里,薄透的红纱险险地挂在莹润的肌肤上,随着呼吸轻盈起伏。 然后他似乎发狂了一般,将红纱撕成了碎片…… 闭了闭眼,赵括赶忙打住自个儿的思绪,压下心底再度复苏的躁动,迅速将几片红纱塞到衣服中间。 随后站起,将怀里的衣服和碎布,一并放到了软榻上。 “嗯……”细微的嘤咛声传来,床上的人似乎醒了。 双眸闪了闪,他迈步来到床前,将床幔撩起,挂在床头的金丝钩上。 一低头,便对上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里面盈满尚未彻底清醒的茫然。 薄唇抿了抿,他在床沿坐了下来,轻声问:“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 乔瑾瑜确实饿了,她本就是被肚子给饿醒的。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 腰部刚使力,就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乱动了。 她现在浑身哪儿哪儿都疼,跟被人施用酷刑狠狠折磨了一番似的。 想起自己这一身伤的来历,她扭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床边的人。 男人什么的,果然可恶! 只顾着自己爽,压根都不顾虑她的感受! 这还是赵括头一回见她这么凶狠的样子,心头咯噔了一下。 但他转瞬就明白过来她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心思转动,他启唇道:“昨晚……是我的错,我不该喝那么多,你……可是有哪里觉着不适?可要我找大夫来瞧一瞧?” 瞧? 瞧个毛线啊! 那种地方要怎么瞧? 乔瑾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哑声道:“帮我倒杯水来吧,我渴了。” “好,你等着。” ------------ 第228章 你帮我洗吧  倒了热水回到床边,赵括弯身将乔瑾瑜扶了起来。 手掌触及滑腻的肌肤,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心头划过异样。 但他随之将心头的异动压下去,让乔瑾瑜靠着他的肩头,专注地喂她喝水。 一杯水喂完,他柔声问:“还要吗?” 乔瑾瑜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那杯温水,仿似仙露一般,将她干燥的内腑滋润,也将她心头的火气消了大半。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懒洋洋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中午了。” “什么?!” 乔瑾瑜一惊,猛地坐直,这一动不免又牵扯到身上的伤,疼得她抱着被子蜷成一团龇牙咧嘴地直吸气。 一旁的赵括紧张极了,想要安抚她,但又怕自个儿手脚笨拙伤着了她,只能干着急。 “怎么了?可是伤到了哪里?我还是让人请大夫来给你瞧一瞧吧?” 赵括说着就要起身叫人去请大夫,她眼皮儿一跳,赶忙喝止。 “回来!不用请大夫,我缓一缓,缓一缓就好了。” 赵括眉头拧得很紧,明显不信的模样,神色里隐隐还有些自责。 “昨晚……是我太鲁莽了……” 她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拥着被子缓缓坐直身形。 “好了,你已经道过歉了,不必再自责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也不是故意的。”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房门随之被人叩响。 “将军,热水准备好了。” 黑眸微闪,赵括回道:“放在门口吧,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奴才告退。” 一阵脚步声过后,屋外再度安静下来。 赵括返身将屋外的浴桶搬了进来,顺脚踢上了房门。 回到床前,他看看床上的人,有些迟疑地开口:“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乔瑾瑜莫名觉得赵括这副模样有些好笑,活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身上黏糊糊的,尤其是腿间,全是两人昨夜缠绵后留下的痕迹,自然得洗个澡清理一下,但她这会儿懒得动。 眼珠子转了转,她冲赵括笑了笑。 “没力气,你抱我过去?” 赵括抿着唇,对上她含笑的眼睛,半会儿,点了点头,“好。” 于是她就那么坐在床上,等着赵括来掀她的被子,等着他将她抱进浴桶。 她眼看着赵括走近,弯身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然后急急地错开眼,唯恐瞅到了不该瞅的。 再伸手将她抱起,双目直视前方一步步走向浴桶,神情严肃活像即将奔赴刑场的犯人。 她勾勾唇,瞧着某人那郑重得有些滑稽的样子,心里剩下的那点气愤和不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将她放入浴桶,赵括便急切地背过了身去。 末了,似是想起来什么,背对着她问:“可有力气洗?要我帮你吗?” 她觉得赵括这模样未免太可爱了一些,笑盈盈道:“嗯,手酸得厉害,你帮我洗吧。” 见他当真要转过身来,她赶忙闭上眼,软绵绵地抬起胳膊搭在浴桶边缘,摆出一副虚弱的架势。 ------------ 第229章 落荒而逃  赵括转回身,瞥一眼浴桶里的人,就赶忙别开了目光。 抿了抿唇,他取了擦澡的布巾,又搬了根圆凳放到浴桶前,随之侧着身子在圆凳上坐下,将布巾浸入水中打湿,动作轻柔地擦拭乔瑾瑜的肩膀。 从头到尾,他都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眼睛规规矩矩地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尺三寸地儿。 他擦啊擦,擦啊擦……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乔瑾瑜掀开眼帘瞅了瞅一直不曾离开她右肩的擦澡布,扬了扬眉。 某人这是把她的右肩当成锅底来洗了还是怎么的? 再这么擦下去,皮都得被他擦掉两层不可。 乔瑾瑜转过头,偷偷瞥了眼为自己擦澡的某人。 瞥见某人那奇特的坐姿,嘴角忍不住一阵狂抽。 这人……还能再夸张点不? 睡都睡过了,还这么……呃……这么纯情? 要不是确定他没有孪生兄弟,她都得怀疑,昨晚在床上像疯子一般折腾她的是不是别人了。 杏眸闪了闪,乔瑾瑜扭回头去,闭上眼“嘶”了声,轻呼道:“疼。” 这声轻呼成功唤来某人的注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赵括侧身看她。 从他的位置和高度,正好看见精致锁骨下形状曼妙的一团雪白,中间一点嫣红似莹润饱满的浆果般娇艳诱人。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赵括便感觉浑身仿似被火焰点燃了一般,燥热得厉害,更有一股热浪以雷电之势直冲胸腹。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某处的血脉在激烈地跳动,似急切地想要钻进什么地方一般。 赵括浑身绷紧,腿部的肌肉更似拉直的弓弦般绷得死死的,仿似随时都会爆裂。 而浴桶里的乔瑾瑜,还未察觉到他的异状。 瞅一眼自个儿的肩膀,拧着眉撒娇似的道:“将军,你轻点儿,皮都快被你擦破了。” 赵括浑身一个激灵,然后便感觉腿间传来一阵湿意。 他低头瞅了眼自个儿的裤子,脑子一时有些发懵。 他这是…… 久久不见身后的人有动静,乔瑾瑜皱了皱眉,就要转头。 脑子发懵的赵括被她这动作惊醒,眼神一震猛地站起身来,顺势背过身去。 “我……时辰不早了,马上就该用膳了,你自己洗吧,我去澡堂洗。” 说完,动作迅猛地来到衣柜前,随便拿了套衣服出来,赵括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屋子。 盯着被他甩上的大门,乔瑾瑜愣愣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这是? 怎么突然就跑了? 她好像没做什么呀? 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乔瑾瑜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抓起旁边的擦澡布,自个儿洗澡。 等她洗完澡穿戴整齐,赵括还没回来。 拉开门来到屋外,抬头看了看天色,她正准备去找绿珠和红梅拿些吃的过来,那两丫头就端着托盘出现了。 闻到空气里飘来的食物香味,她眼睛都忍不住亮了亮。 “公主醒了?正好,午膳做好了,您先用膳。”红珠笑盈盈说道,端着托盘进了屋。 她抬脚跟上,像只饿狼似的眼睛直往两人的托盘里瞟。 “今天都有什么好吃的?” ------------ 第230章 不自然  “有公主爱吃的剁椒鲤鱼,还有滋补养生的阿胶红枣乌鸡汤和燕窝,乌鸡汤夫人一早起来就让人给公主炖着了,说是等公主醒来后,一定要让公主多喝几碗。” 红梅边说边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让她先喝,随后就去收拾床铺了。 红梅和绿珠都不过十五六岁,尚未婚嫁。 瞅见凌乱的床铺上那些可疑的痕迹,不由羞红了脸。 也亏得当初赵府的管事嬷嬷调教得好,她这才不至于慌乱。 稳下心来将染了污渍的床单收了,被套撤了,重新换上干净的。 两个丫头收拾好床铺退下后,赵括才姗姗归来。 洗过澡后的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清爽,只是在面对乔瑾瑜时,心里有一霎的不自然。 但那抹不自然,转瞬就被他压了下去。 将换下的衣物放在软榻上后,他神色坦然地在乔瑾瑜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碗筷。 喝汤的间隙,乔瑾瑜抬眼瞅了瞅他,眼神里带着探究。 看了半晌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端倪,乔瑾瑜这才作罢,继续安心地吃燕窝。 过了会儿,想起某件事来,乔瑾瑜放下碗筷。 “我父皇是不是来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落脚?” 昨天拜堂的时候,乔瑾瑜隐约听见了陶公公的声音。 但碍着成亲的习俗,她当时也没敢掀开盖头瞧上一瞧,所以她并不是很确定。 虽然,当初在盛京时,寒城瑾明确说过会来看她出嫁,但寒城瑾到底是一国之君,政务繁忙,不一定有那个空闲来信阳。 如果来了,她自然是要去给他请个安的。 “嗯,陛下来了,在驿馆。等用完午膳,我就陪你去见他。” 都是夫妻了,她的某些个小心思,即便她不言明,赵括还是明白的。 “嗯。”乔瑾瑜点了点头。 想到另外一件事,她眨了眨眼。 “将军,你说,等会儿我还用去给娘敬茶吗?” 按照习俗,新妇在大婚后的第二天早上,理应给婆婆敬茶的。 但她和赵括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茶,她是真不知道要敬还是不敬。 赵括被她给问得愣住了。 对于敬茶的习俗,他也是知晓的。 见她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着自个儿拿主意的神情,赵括想了想,道:“等吃完饭,我去问问赵伯吧,让他去问娘还要不要敬茶。” “好。” 两人用完午膳,赵括就去找赵管家了。 不多时,款步回来。 “走吧,娘已经去前厅等着了。” 于是两人一同赶往前厅。 到底是被某人昨晚给折腾狠了,腿间很是难受,乔瑾瑜走得很慢很慢。 赵括见她走路姿势有异,眸色闪了闪,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快步赶往前院,直到临近前厅,才将她放下。 前厅里,严氏早已等得着急。 她等这杯媳妇儿茶,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见两人迟迟不来,她急得不时往门外张望。 “老赵,你出去看看他们走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云氏见状忍不住掩唇轻笑。 “大嫂,你不用心急,这杯媳妇儿茶无论如何是跑不了的。” ------------ 第231章 情深不寿  “唉!我知道跑不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心急啊。”严氏叹气。 “你知道的,我盼这杯茶盼了许多年,现在括儿终于成亲了,我这心里啊,是激动得不行。” 话落瞥见赵括和乔瑾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严氏不禁双眸一亮,赶忙坐正身形。 “来了!” 云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乔瑾瑜和赵括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男俊女俏的,瞧着当真仿似一对璧人。 来到严氏跟前,乔瑾瑜撩起衣摆跪下,接过绿珠奉上的茶盏,高举过头顶递到严氏面前。 “娘,请喝茶。” “欸!”严氏应得响亮,神色欢喜地接过茶盏,一口气喝了半杯。 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红色信封状的物什,塞到乔瑾瑜手里。 “拿好,希望你和括儿能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早日让我这个老太婆抱上孙子或者孙女。这往后,括儿若是欺负了你,只管来告诉娘,娘替你教训他!” “嗯。”乔瑾瑜红着脸低低地应了声,就着严氏的手站了起来。 严氏拍拍她的手,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她这个儿媳妇的喜欢。 “等会儿去趟驿馆吧,陶公公今早来传话了,让你得空后就去驿馆,陛下要见你。” “好。” 乔瑾瑜和赵括来到驿馆时,陶公公已经在一楼大堂等候多时。 一见到他二人的身影,陶公公赶忙迎了上来。 “公主,将军,奴才恭祝二位新婚大喜,祝二位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唔。”乔瑾瑜点点头,“我父皇呢?他人在哪儿?” “陛下在二楼休息,奴才这就带公主上去,烦劳将军在一楼稍作休息。” “嗯。”赵括应和着,就去往一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吩咐太监给他上茶后,陶公公就带着乔瑾瑜去了二楼。 寒城瑾此行带了不少人随行。 除却驿馆四周站满了保护圣驾的护卫之外,二楼的楼道里,也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来到寒城瑾暂住的屋子外,陶公公微微躬身。 “陛下,公主到了。” “让她进来吧。” “是。公主,您请进去吧。” 乔瑾瑜一进屋,就见寒城瑾立在书架前,身前挂着幅画像。 她轻脚走上前去,不意外地发现那是她生母的画像。 画像某些地方的墨汁还未干透,显然是刚刚才画好的。 眸子闪了闪,她轻柔地唤道:“父皇。” 偏头看了她一眼,寒城瑾笑了笑。 “嗯,你来了。” 乔瑾瑜怔了怔。 水光…… 她家父皇刚刚哭过? 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寒城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抬手擦了擦眼角。 “刚才想起了一些旧事。”寒城瑾解释道,“你先坐,我让陶公公给你沏盏茶来。” 她本想说不用,但想了想,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任由寒城瑾在那儿忙活。 待陶公公退下后,寒城瑾才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眸光微闪,她跟着走了过去,在寒城瑾旁边的位子坐下。 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寒城瑾扯了扯嘴角。 “昨天下午,我去见了你的养父,他同我说了许多有关你母妃和你的事。” ------------ 第232章 功不可没  乔瑾瑜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寒城瑾,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还随你养父到杏花村去走了走,你养父能在那般艰难的条件下将你抚养成人,还将你教得这般的好,可谓功不可没。” “昨天夜里,我已经命陶公公赏赐了他诸多金银珠宝,算是答谢他对你的养育之恩。” 乔瑾瑜抿了抿唇,道:“儿臣替养父谢过父皇。” “你这傻孩子,跟父皇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寒城瑾笑睨了她一眼。 “况且,你养父不单养育了你,当年还救了你母妃。于父皇而言,无论是救了你母妃还是将你抚养长大,都是莫大的恩情。父皇赏赐他一些黄白之物,全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乔瑾瑜想了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再说下去,她怕寒城瑾又会想起有关她母妃的伤心事。 “父皇,你此番准备在信阳待多久?打算什么时候回盛京?”她问。 眉尾高高扬起,寒城瑾脸上的神情明显透着不满。 “怎么?你这是不想看到父皇,想赶父皇走?” “当然不是!儿臣怎么可能赶父皇走呢?”她连忙否决。 “儿臣巴不得父皇能永远留在信阳,如此,儿臣便能日日见到父皇了。” “儿臣之所以问父皇什么时候回盛京,是想看父皇还能在信阳待多久,如此儿臣也好计划带父皇到哪里游玩。” “当真?”寒城瑾一脸不信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儿臣可以对天发誓,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为了让自己的话看起来更加可信,乔瑾瑜还像模像样地竖起手指,做出对天发誓的样子。 看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寒城瑾这才信了。 “好了好了,父皇相信你了,可以放下手了。不过,你打算带父皇去什么地方游玩?这信阳附近都有什么好玩的?” 乔瑾瑜眨了眨眼,道:“可以去天泽湖看看。儿臣听说,天泽湖可以租船游湖,还可以钓鱼。我们也可以租个船游个湖,顺便钓一下鱼,父皇钓过鱼吗?” 寒城瑾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眸子微微眯起。 “好些年没钓过鱼了,上一回,好像还是十多年前的事。” “那就去钓鱼吧,儿臣还没钓过鱼哪。等钓到了鱼,儿臣再做几道鱼给父皇尝一尝。” “如此甚好。”寒城瑾点了点头,似乎也起了兴致。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下我就让将军去安排。如果明日天气好,我们明日就去,天气差就往后延。” “好。” 与寒城瑾商定了游湖的事,又聊了些别的,乔瑾瑜就起身告了辞。 她回到一楼时,赵括已经喝完了第二杯茶。 她笑盈盈来到赵括跟前,道:“将军,可以回去了。” “嗯。”赵括放下茶盏站起身,她很自然地上前挽住赵括的胳膊。 低头看了眼两人交缠的手臂,赵括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神色自若地往外走。 “跟你父皇都聊了些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聊什么,就说了些以前的事。我和父皇还约定明日去天泽湖游湖钓鱼,恐怕要劳烦将军安排一下,毕竟你对天泽湖比较熟。” “嗯,等下我去一趟军营,让刘副将安排一下,圣驾出游不是小事,得布置周全以防万一。” ------------ 第233章 夫妻夜话  眨眼到了夜里。 在绿珠和红梅的侍奉下洗漱完毕,乔瑾瑜来到梳妆台前,将头上的珠钗一件件取下,放下如瀑青丝,拿过桌上的木梳一下一下地缓缓梳理。 至于赵括,打从用过晚膳回到房中,就一直坐在灯下看书。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仿佛要和他手中的书,谈一场地老天荒的恋爱似的。 斜眼瞄了瞄坐在灯下的人,乔瑾瑜扬了扬眉。 这人是不准备睡了是吧? 都这么晚了,竟然还不梳洗,难不成准备在那里独坐一夜? 委实弄不明白自家将军那颗脑子的构造,拨弄了两下已经梳顺的头发,乔瑾瑜就放下木梳站起身来,旁若无人地开始脱下外衣。 直脱到只剩下贴身的寝衣,才走向那张昨晚两人痴缠过的木床,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屋子里的空气安静极了。 半晌也不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睡不着,乔瑾瑜翻了个身,悄咪咪盯着屏风外那道朦胧的身影,琢磨着该怎么规劝,或者说引诱赵括上床就寝。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是当真没见过比赵括更害羞的人。 都拜过堂了,也睡过了,竟然还跟个初出茅庐的纯情小伙似的,不敢和她同床共枕。 难不成这往后的往后,他准备夜夜如此,打算再也不碰她了? 虽说她不是个欲女,但守活寡这种事,她可是做不来的。 琢磨了一会儿,听见座椅里的人动了,她赶忙收回自己的神思,视线跟着屏风外的人移动。 赵括去到烛台前吹灭烛火,她的视线就跟着移向烛台。 赵括去到木架前洗脸,她的视线就跟着挪到木架。 赵括感官敏锐,自然感觉到她的目光如影随形。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勇敢无畏的悍将,四肢竟忽然变得僵硬而不协调,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好不容易洗完了脸和脚,赵括坐在软榻上,一时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张从前独属于他,从昨晚开始属于两人的床,他竟是不敢靠近。 最后,乔瑾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猛地撩开被子,起身下床,快步来到某人跟前,拉住他的手腕,走向那张飘散着暧昧气息的大床。 来到床前,她转而捉住赵括的肩膀,手上施力按着他坐下。 随后手脚麻溜地解了他的腰带,将他的外袍一剥,按着他的肩让他躺下。 做完这些,她爬到床的里侧,捞过被子将两人盖上,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赵括的腰上。 “好了,睡觉,再不睡天都亮了。” 对付她家将军这样拧巴的人,果然还是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最为有效。 她觉得,往后她可能得改一改路子。 万一哪天她想要而她家将军又犯拧的时候,直接将人扑倒就行了,甭罗里吧嗦地跟他废话。 过了会儿,觉察到身旁的人浑身还是很僵硬,乔瑾瑜幽幽叹息一声,坐起身来。 “将军啊,你知道夫妻是什么意思吗?旁人说,所谓夫妻,便是要生同衾死同穴,至死不离。” “你这般抗拒和我亲近,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到底为什么娶我。难不成,你只是为了完成娘的心愿?” ------------ 第234章 徐徐引导  “倘若你是为了完成娘的心愿,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你不如现在就写一封和离书,从此以后你我二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见赵括没有丝毫的反应,乔瑾瑜拧了下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赵括眸色一闪,猛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探起的身子拽了回来。 “你这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给你准备笔墨纸砚了。”乔瑾瑜没好气道,“没有纸和笔,怎么写和离书?” 她试着扒开赵括拽着她的手,奈何努力了半天,赵括拽着她的手就跟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她皱了皱眉,抬眸对上赵括的眼睛,眸子里隐有怒意在浮动。 “将军,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怕我父皇知晓你负了我之后动怒?” “你放心,我会和我父皇说清楚,是我当初决定嫁你决定得太过草率,一切跟你和赵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父皇是明理之人,他不会对你还有赵家怎么样的。” 她又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仍旧没能成功抽出,最后干脆放弃了挣扎,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 “将军啊,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说了,我会和我父皇说清楚,他不会追究赵家的。你既然对我无意,何不看在我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我跟你说啊,你不喜欢我,却将我娶回来,现在又不肯放我走,你这样是不对的,太过自私了。” “你若想完成娘的心愿,去找其他人吧,我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嫁给你。至于我,我不想跟一个不爱我的人过一辈子。” 赵括抿着唇,眉头更是拧得死紧。 眸光闪烁了半晌,他启唇道:“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和你亲近……” 乔瑾瑜“呵”了声,神情明显是不信的。 “不是?那你大晚上不睡觉,一个人坐在软榻那里是什么意思?” “我把你拉过来后,你又这般不情不愿,一副很排斥我接近你的样子。你这样,明显就是心里面没我,不想靠近我。” “不是这样的……”除了这句话,赵括似乎就没有旁的话可以说了。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乔瑾瑜眼神幽幽地瞅着他。 “我……我……” 过了好一会儿,赵括也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 瞥他一眼,乔瑾瑜忽然抬腿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双眸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似要看到他的心底里去。 “将军,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就会无时无刻想要亲近他,想要吻遍他每一寸肌肤,就像这样……” 乔瑾瑜俯低身子,在赵括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随后身子下移,在他颈间也印上一吻。 “还有这样……” 直起身,乔瑾瑜抬起一只手,搭上赵括的衣襟,然后柔弱无骨地顺着他的衣襟滑了进去,抚上那片结实的胸膛。 清楚感受到掌下的身体传来的战栗,乔瑾瑜勾起唇角,徐徐引导。 “将军,你知道吗?喜欢一个人,不止是想要亲近对方,同样也希望对方能亲近自己。” ------------ 第235章 不准不准不准!  “就像昨晚,将军与我之间那般……坦诚相见,我心里……其实是很欢喜的,因为能确定将军心里有我。” “可是今晚……我不确定了。将军给我的感觉,只是因为娘的缘故,只是为了让她老人家能早些抱上孙子,才会娶我回来。” 说着,乔瑾瑜收回了手,再度直视赵括的眼睛,眼神清澈而诚挚。 “将军,我们和离吧。等和离之后,你我便是陌生人,我会跟着父皇回盛京,等将来……再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成婚生子,共度余……” 一个“生”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被她压在身下的赵括猛然一个翻身,反将她压到了身下。 “将军,你……” “我不准!”赵括急切地打断她的话。 她眨眨眼,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不准什么?” “不准和离!不准你嫁给别人!不准你和别的人共度余生!” 一连三个不准,说得可谓铿锵有力气势十足。 乔瑾瑜怔愣一瞬,笑了。 “将军啊,咱讲点理成吗?虽然你是南齐国的将军,手握兵权权势滔天,但我好歹也是南齐国的公主。” “你不能仗着你是男人,就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我身为公主,可是有权反对你的各种不许。” “就是不准!”赵括再次强调,眼神格外的认真。 乔瑾瑜瞅他一眼,拍了拍他压着自己的手。 “好了,你的话我已经听见了。不过,你能不能先起开?” “既然说好了和离,咱就把该办的手续都给办了。等明早,我就去找父皇,告诉他一切。” 乔瑾瑜尝试着起身,奈何压着她的人就跟座山一样,怎么推都推不动。 她抬起眼帘,刚准备说话,就觉视野忽然暗了下来,某人的气息飞速逼近。 随即她感觉唇上一热,某人的舌灵巧地攻了过来,带着让人心悸的强势和霸道。 赵括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她今晚说过的那些话。 为了完成娘的心愿才娶她? 不,当然不是的。 他娶她,是因为她早已烙印在他的心上,成为了他身体还有生活的一部分。 她想和离,还想和旁人成亲生子共度余生? 他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喜欢一个人,就会无时无刻想要亲近她,想要吻遍她每一寸肌肤? 他又何尝不是? 他只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不自禁,太过用力伤到了她而已,并非他心里没有她,不愿意亲近她。 只是,这太多太多的话,他实在不知要从何说起。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便不如用行动代替。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到底有多在乎她。 诸多念头涌过脑海,赵括突然放缓了攻势,亲吻的力度也跟着轻了下来,一遍一遍温柔地吻着身下的人。 良久,他放开乔瑾瑜的唇,唇瓣顺着她的下颔滑向她的玉颈、锁骨,如她方才所言那般,神情认真地吻遍每一寸肌肤。 他的手指也没闲着,轻轻一拉一扯再一拂,便褪下了某人的里衣,手掌随之包裹住那方柔软。 ------------ 第236章 刺激不得  掌下的触感妙不可言,让他的心房止不住的颤栗。 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做的那些事,几乎全是凭着本能,没有太多意识。 因此,他也就不记得,掌下的身体曾给他带来的诸多感受。 此刻重新感受着娇软的躯体,他方才知晓,原来女子的身体竟是这般的美妙,让人流连忘返爱不释手。 将最后一层碍手的束缚解除,炙热的唇舌继续下移,包裹住那颗在午时惊鸿一瞥便深深刻在他脑海中的樱果…… …… 乔瑾瑜睁开眼时,天色不意外地再次大亮。 和昨日不同的是,赵括今日还未醒,胳膊如铁臂一般牢牢地箍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身前,唯恐她跑了似的。 昨夜种种浮过脑海,乔瑾瑜忍不住勾了勾唇。 昨晚,她家将军很是温柔,看来那番别样谈心起了作用。 翻个身,面对着抱着自己的人,乔瑾瑜伸出手指,沿着赵括的轮廓徐徐描摹。 视线则跟着手指缓缓移动,一路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仿佛要将他的五官轮廓刻印在灵魂深处。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手指终于来到那双线条流畅饱满性感的唇上。 脑海里不期然闪过昨晚两人痴缠的画面,乔瑾瑜的耳根悄然爬上炙热的温度,身上也跟着燥热起来。 眸光闪了闪,她轻轻探起身,准备趁着某人没醒来个窃玉偷香。 身体起到一半却发现某人将她圈得太紧完全够不着,只得悻悻然躺回去。 然而她才刚往下躺,身体竟陡然腾空。 下一刻,她家将军的俊脸在她眼前霍然放大,她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她家将军身上。 她怔怔地眨了眨眼,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唇上便传来温热的触感,属于她家将军的气息铺天盖地地闯入她的口腔,侵占她的神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脑袋都快缺氧了,赵括才放开她的唇,还给她自由。 她急促地喘了会儿气,待缓过劲来,抬眸看向搂着自己的人。 “将军,你醒了?” 其实,她更想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赵括低低地“嗯”了声,双眸紧紧地锁着她,嗓音透着别样的魅惑。 两人此刻都身无寸缕,肌肤毫无空隙地贴在一起,她自然也就能觉察到,来自赵括体表那异常滚烫的温度,以及……正紧紧抵着她的坚硬…… 便是身下的人让她从少女变作人妇,她当然清楚抵着她的什么。 想起昨日与寒城瑾的约定,她不敢再任性放纵,赶忙道:“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起吧,父皇还在等着我们哪。” “嗯。”赵括应得倒是干脆,但揽着她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知道男人在晨间很容易冲动,刺激不得,她也不敢乱动,只能保持着紧紧相贴的姿势,温言提醒:“将军,真的该起了,不然得晚了。父皇是长辈,不能让他老人家等我们两个小辈。” 似乎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赵括深吸了两口气,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扶着她的腰将她从身上抱了下来,放到旁边躺着,随后麻溜地起床穿衣,不过片刻便已穿戴整齐。 ------------ 第237章 收放自如  “你先起床,我去让绿珠她们拿些吃的过来,等用完早膳,我们就去驿馆接你父皇。” 乔瑾瑜:“……” 将军啊,你这自控能力会不会太好了些? 男人对欲望都是这么收放自如的吗? 看来,以前是她弄错了。 她以为男人一旦动了欲念,不发泄出来会跟小死了一回似的。 赵括离开后,乔瑾瑜躺了一小会儿,便也跟着起了。 等她收拾妥当,赵括刚好带着绿珠和红梅端着早膳回来。 与赵括一起用完了早膳,两人便登上马车,直奔驿馆。 两人赶到驿馆的时候,刘二和军中的兵士已经到了,在驿馆外毫无形象地坐了一地。 见到她和赵括从马车上下来,不知是谁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其余众人都兴奋地跟着起哄。 “大嫂来了!” “长得可真好看,难怪老大要将人藏得那般严实不让我们看见。” “不知道哪天我才能有老大那样的福气,也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回家。” “就你?做梦吧!想娶这么美的人,你也得要有老大那样的脸才行!” “没有老大那样的脸又怎么了?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和你一样肤浅只看脸?” “你丫说谁肤浅呢?找抽是不?” “赵老大,你可终于来了,我和兄弟们还以为你溺死在温柔乡里了。”刘二起身迎了过来,全然没有因为乔瑾瑜在场就收敛浑话。 说完他朝乔瑾瑜“嘿嘿”一笑,“大嫂好……哦不,应该说公主好才是。” 乔瑾瑜对他回以一笑,“无碍,叫什么都好,只要不叫大嫂子就行。”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大嫂子”三个字,她听着就是浑身都不舒服。 “哈哈!那行!往后我就喊你大嫂了,大嫂喊着比公主顺口多了!” 赵括睨了刘二一眼,又瞥了眼他身后那群没个坐样的人,问:“都安排妥当了吧?” “放心,都照你说的安排好了。”刘二回道,“天还没亮我就叫人去湖边守着了,保准连只耗子都没法靠近!” “嗯,让他们都起来,我去请陛下下楼出发。” 一刻钟后,队伍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地朝着天泽湖进发。 天泽湖是南齐占地最广的淡水湖泊,除了盛产鱼虾蟹之外,当地官员还大力发展旅游副业,靠着水产和旅游,几乎养活了北地所有的人。 每年一到了夏季,前往天泽湖游湖观光的人数不胜数。 也因此,赵括才想着让军中的士兵提前到天泽湖清场,以防有不法之徒混入其中,威胁圣驾安危。 临近正午时分,队伍抵达天泽湖畔。 从马车里下来,望着视野里的浩瀚碧波,乔瑾瑜浑身的神经都仿似舒张开来,一阵畅快。 “天泽湖素有天下第一湖的美称,有人甚至曾把天泽湖比喻为仙子的羽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望着眼前美景,寒城瑾习惯性地捋着下巴的胡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之色。 有宫人从停靠在岸边的画舫上下来,疾步来到陶公公身边,对着陶公公耳语了几句。 陶公公听罢,小步上前来到寒城瑾身后,对着他躬了躬身。 “陛下,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用膳了。” ------------ 第238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吩咐下去准备登船!” 寒城瑾明显心情不错,连声音里都染着朗朗笑意。 陶公公刚离开前去传达圣谕,一阵马蹄声忽然由远逼近。 不多时,几匹骏马在几人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吁……” 乔瑾瑜转头看去,就见寒庭钧翻身下马,信步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身后,张达和铁叔他们,一个个神情拘谨,全然不见往日的松快。 “九哥。”乔瑾瑜唇边扬起笑意,“你怎么现在才来?” 昨日,从赵括口中得知寒庭钧已经回到信阳,乔瑾瑜特地让人去给寒庭钧传了话,邀他今日一道过来游湖。 刚才在驿馆没能见到寒庭钧的人影,她险些以为寒庭钧有事来不了了。 后来临近队伍出发时,寒庭钧身边的人才来传话,让他们一行人先行出发,他晚一会儿再来。 “酒楼里出了点事,给耽搁了。” 寒庭钧眉目温润,说完看向一旁的寒城瑾。 “父皇。” “唔,来了,酒楼里出了何事?” 寒城瑾的神色瞧着和面对旁人时并无二致,关心的话也问得很是自然。 这倒是让乔瑾瑜愈发的好奇,这两人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法问两个当事人,她也就只能自己一点一点地观察揣摩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人故意闹事而已,人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 “嗯。”寒城瑾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具体细节。 正好陶公公回来,他抬脚走向码头,准备登船。 因着画舫空间有限,能容纳的人数不多,除去部分侍卫以及刘二率领的士兵之外,大部分御林军都留在了岸上。 负责此次部署的刘二,早已命人将平日里贩售茶水的茶棚租借过来,用茶棚里自带的锅灶生火做饭。 几乎寒城瑾与乔瑾瑜等人开始用膳的时候,留在岸上的人也开始享用午饭了。 开席后,寒城瑾望着窗外的景致,忍不住感慨道:“一边欣赏着岸边的景色,一边享用午膳,当真是人生快事!” 瞅了瞅窗外的碧波粼粼,以及岸上的秀丽青山,乔瑾瑜勾了勾唇。 “父皇若是喜欢此处的景致,不若在信阳多留些时日。父皇您难得清闲,我正巧又有大把时间,正好可以多陪陪您。” 寒城瑾睇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父皇又何尝不想多在信阳多待些时日,欣赏这如画风景?可国不能一日无君。” “虽说现在有你大皇兄暂为打理朝政,但说到底,他不是正经的储君,人生阅历也尚浅,在处理诸多政务时难免思虑不周。” “所以,朝政的担子不可能一直交给他担着,还得父皇回去坐镇才行。” 寒城瑾说的她都懂,因此她也就没有再提这茬,转而执起身前的酒杯。 “不说这些了,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父皇,这杯酒我敬您,愿您事事顺心,也愿南齐从今往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再无敌军来犯!” “说的好!”寒城瑾面露愉悦之色,执起身前酒盏。 “愿南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再无敌军来犯!” ------------ 第239章 亲力亲为  用过午膳,一行人休息了片刻,才来到甲板上。 靠近船舷的地方,宫人早已备好了一应钓鱼用具,以及遮阴纳凉的桌椅伞具。 在座椅上坐下后,乔瑾瑜很自然地将自个儿的鱼钩递给了赵括,让赵括帮她穿饵。 她这人敢杀鸡宰鱼,但对付那一条条滑滑的长长的蚯蚓,她心里是有点儿害怕的,或者可以说有点儿恶心。 要让她将蚯蚓折断,再串到鱼钩上,这事儿她真做不了。 等赵括将鱼饵穿好,她学着寒城瑾和寒庭钧的样子,将鱼钩扔进了水里,然后开始漫长的等待。 这是她第一次钓鱼,内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迫不及待将鱼线收回来,结果每次都落空,鱼钩上空空如也,除了她家将军亲手串上去的鱼饵。 “欸!动了动了!鱼咬钩了!” 蓦然,陶公公惊喜的声音传来,她赶忙拉竿收线,可等到鱼钩浮出水面,鱼钩上还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鱼? 她转过头去,正要让陶公公别瞎嚷嚷,以免让她又白激动一回,就见她家父皇的鱼钩上挂着条约莫六寸长的鱼。 宫人们兴奋地跑上前,将鱼钩上的鱼取下来扔进桶里,顺带串上新的鱼饵,寒城瑾又将鱼线扔进了湖里。 而几乎同时,寒庭钧那边也有收获了,钓上来的鱼甚至比寒城瑾刚才钓的还要大还要肥。 有宫人要上前替他取鱼换鱼饵,他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自个儿亲力亲为。 看他舒朗的眉目,似乎很享受这般悠闲的钓鱼时光。 整个下午,父子二人就似在举行接力赛似的。 往往这边刚钓上鱼来,那边的鱼钩跟着也有了动静。 眼看父子二人桶里的鱼越来越多,到最后桶都快装不下了,乔瑾瑜脚边的桶却还是安安静静的,连只小鱼苗的影子都瞧不见。 乔瑾瑜皱了皱眉,心里很是纳闷。 同样都是钓鱼,明明后面她也很耐心地守着鱼竿,没有再乱动,为何那些鱼就是不咬她的鱼钩? 难不成那些鱼都是雌性,也喜爱男色,知道她是女的,就跑去咬她父皇还有她九哥的鱼钩了? 还是说,是她家将军穿的鱼饵有问题? 她将鱼线收回,仔细瞅了瞅,也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眼看日头已经西斜,再过不久太阳就快落山了,她将鱼竿往边上一放,泄气地叹气:“唉,不钓了,一只也钓不上来。” 寒城瑾抽空瞥了她一眼,笑道:“瑾瑜,你这样不行,你得心平气和地静下心来。你这般急躁,湖里的鱼感受到你的急躁,自然不会咬你的鱼钩。” 她觉得自己和寒城瑾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办法沟通,摇头道:“父皇,你和九哥慢慢钓吧,我等下负责给你们烧鱼就好了。” 寒城瑾见她兴致缺缺,也不再规劝,只继续掌着手中的鱼竿,享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等到太阳西沉,寒城瑾和寒庭钧这才收了鱼竿,两人各自钓了十几条鱼。 除去几人晚膳用的,余下的鱼,全被寒城瑾叫人拿去给岸上的御林军和赵括军中的士兵分了。 ------------ 第240章 信息量好大  是夜,四人享受了一顿丰盛的烹鱼大餐。 乔瑾瑜发挥平生所学,做了红烧、清蒸、麻辣水煮等六种口味的鱼,每个人都吃得近乎撑了才不舍地放下筷子。 待宫人撤桌上的残羹冷炙后,几人歇了会儿又喝了茶,寒城瑾让陶公公搬来棋盘,和寒庭钧下起棋来。 乔瑾瑜不懂围棋,看了一会儿就来到甲板上,享受晚风吹拂。 今晚夜色很好,空中星河浩瀚月光泠泠,那些星星近得,仿似伸手就能摘下来一样。 而岸边火光闪烁,一束束火把铺排开来,宛如一条长龙。 一阵清风拂来,乔瑾瑜俯身倚着栏杆,欣赏着视野里的美景,唇边漾起笑意。 这么美的地方,她倒是不介意多待上几日。 只可惜,她家父皇忙着回京,她家将军也公务繁忙,每日都要处理军中大小事务,没那么多功夫陪她这个闲人在外面晃悠。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随后一抹身影在乔瑾瑜身旁的位置停驻。 乔瑾瑜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她家将军,她早已熟悉他身上的气息。 “将军,你怎么不看我父皇他们对弈?你应该也是会下棋的吧?” 她偏头看着赵括,一双眸子似那星河中的星辰一般熠熠闪光。 “我陪你。”赵括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睨着她的黑眸里闪动着柔光。 她勾勾唇,回头看着漫天星海,问:“将军,你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没有。”赵括答。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帝最小的女儿极善织布,能织出世间最美的云锦天衣。有一天,她和她的姐姐们下凡游玩,碰见了凡人牛郎,两人一见钟情互生爱意……” 徐徐说完整个故事,她伸手指了指横跨天际的星海。 “将军你看,那就是传说中的天河,美不美?” 赵括抬头看了看,点头。 “嗯,很美,想不到这天河还有那般感人的传说。” 乔瑾瑜笑了笑,“将军若是喜欢听故事,往后我可以再说给将军听,我可是知道很多故事。” 低头看她一眼,赵括轻应:“好。” 两人在甲板上转了几圈,待吃撑的肠胃消化得差不多了,就返身准备回船舱,看父子二人下棋下得如何了。 刚走近,就见陶公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守在门口,寒城瑾和寒庭钧的声音低低地飘了出来。 “这些年,朕放任你在外面随心所欲,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如今朕年事已高,许多事做起来力不从心,你是否也该回来扛起你该扛的责任?” “朝中的事,父皇可以交给大哥。” “你大哥?你大哥他急功近利好高骛远,将皇位传给他,你是想看着南齐有朝一日被轩辕吞并?” “其实,大哥没父皇想的那么无能,他只是缺乏历练,假以时日,他将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明君?你是在哄朕还是在骗你自己?你心有七窍,朕不信你看不出来他不适合这个位子。” 乔瑾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她家父皇有意将皇位传给她家九哥,她家九哥偏偏不想接这个位子? 嗯,信息量好大,她得缓一缓才行。 ------------ 第241章 八卦啊八卦  低着头,专心当门神的陶公公,很快发现二人的存在,抬起头来。 他眼里似是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平静,眼中含着淡淡笑意。 “将军,公主,你们来了。” “父皇和九哥在谈话是吗?” 乔瑾瑜一本正经地装傻。 “我们这会儿进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在陶公公出声的那一刻,里面的二人就已经停止交谈,陶公公自然也听见了。 他躬了躬身,笑道:“陛下和九殿下已经说完了正事,你们可以进去的。” 于是乔瑾瑜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赵括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瞟一眼两人之间黑白交错的棋盘,乔瑾瑜杏眸含笑。 “父皇,九哥,你们下完棋了?谁赢了?” 寒庭钧温润的眸光朝她扫过来,道:“自然是父皇,父皇棋艺精湛,我就是再练个三年五载也赶不上。” 寒城瑾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眸光深远。 “只是险赢了两子罢了。你九哥心思玲珑,布局周全,若非他故意让着,你父皇我怕是会以惨败收场。” 乔瑾瑜纤手掩唇,“噗嗤”笑了声。 “父皇,九哥,你们两个就不要谦逊了。我知道,你们二人的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我不会下棋,不然定要向你们讨教一二。” 听她这话,寒城瑾忽然想起来什么,深邃的眸子往她旁边的赵括睨了过去。 “赵括,朕记得你的棋艺也很不错,与朕来上一局如何?” “不过你定要全力以赴,不要像钧儿那般藏匿实力,故意让着朕。” 在参军之前,赵括本人也是爱棋之人,他甚至还收藏了一副玉石做的棋盘和棋子。 后来入了军营,鉴于军务繁忙,常年行军打仗,没有功夫参悟围棋之道不说,军中也没有人和他对弈。 渐渐的,他便将下棋的事给搁置了下来,棋盘和棋子也被他一同封存进了箱子里。 到底是曾经十分喜爱的打发闲暇的消遣活动,此刻寒城瑾提出来,赵括难免有些心痒,便也没有推辞。 “好。” 寒庭钧主动地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装进旁边的罐子里,随后站起身来,将位置留给了赵括。 “你们下吧,我去让人重新泡几盏茶来。瑾瑜,你可有想吃的点心?我顺便让厨子做些点心送来。” 亲耳听见寒庭钧无意皇位,甚至主动让寒城瑾将江山社稷交到寒明澈手里,面对寒庭钧时,乔瑾瑜的心情颇为微妙。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对寒庭钧的好感,是比从前多的。 她勾起唇角,笑着道:“刚用过晚膳没多久,这会儿点心是吃不下了,不过可以来点果脯之类的,劳烦九哥让人送些瓜子或者果干来吧。” “好。”寒庭钧点了点头,就迈步离开了房间。 而这边,赵括和寒城瑾都已就位,二人各执黑白子开始对弈。 乔瑾瑜看不懂,也就没有围着二人,自行在边上寻了空位坐下。 等寒庭钧带人端着茶水和干果之类的回来,就专心地投入到嗑瓜子吃果脯的事业当中了。 吃了一会儿,想起来她家九哥貌似年纪也不小了,身边却从未看见过女子的身影,她不由起了八卦的心思。 ------------ 第242章  “诶,九哥,我怎么从来没在你身边看到过女人?” “你有心上人了吗?什么时候我能见见我嫂嫂?” 寒庭钧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不由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 “这些年我一直四处游走居无定所,没什么机会与女子结识。” 乔瑾瑜眨眨眼,“朝中官员不少,那些大臣家中应该有尚未出阁的姑娘吧?九哥难道就没遇见心动的?” “暂时还没有。”寒庭钧眉目坦然,“不过,缘分之事不能强求,想来,是属于我的缘分还未到吧。” 乔瑾瑜暗自咋舌。 想不到她家九哥对待感情这么佛系。 不过像她家九哥这般优秀的人,该有一个与他一般优秀的姑娘和他相配。 可惜她不认识什么人,不然定要给他介绍介绍,当一当红娘。 乔瑾瑜东拉西扯地和寒庭钧聊了一阵,那边寒城瑾和赵括的棋局也有了结果。 “陛下,你赢了。” 赵括神色自如地放下手中的棋子,一点也没有因为输了棋局而不好意思。 寒城瑾轻捋着胡子,脸上是赢了对弈以后的愉悦,还有对赵括掩饰不住的欣赏。 “你平素忙于军务,没有多少闲暇参悟围棋,还能有这样的棋艺实属不易。” “今日是有些晚了,不然朕定要与你和钧儿各自再来一局。” 赵括看出寒城瑾眉宇间的疲惫,道:“来日方长,眼下时辰已经不早,陛下不如早些休息。” 寒城瑾点点头,“确实有些乏了,朕先回房休息了,你和钧儿可以再来一局,好好切磋一下棋艺。” 寒城瑾说完站起身来,三人都赶忙起身恭送。 候在门口的陶公公等寒城瑾出去后,跟在寒城瑾身后一块儿走了,房里顿时只剩下乔瑾瑜三人。 赵括和寒庭钧似乎兴致很浓,二人对视一眼后,当真在棋盘前坐下,将棋子收拾好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弈。 两人这一下,直下到夜深人静。 乔瑾瑜困意来袭后就先回房睡了,没有守着赵括。 翌日,乔瑾瑜醒来时,身旁空荡荡的。 若不是身侧的位置留有余温,她都要怀疑赵括是不是一夜未归。 自个儿穿戴整齐,又寻了绿珠和红梅打来热水洗了脸,她这才来到甲板上。 画舫已经开到天泽湖中央。 头顶的天空湛蓝如洗,投映到如镜子一般的湖面,远远瞧着蓝天和湖水仿似融为了一体。 寒城瑾和赵括他们又在垂钓,几人身侧的桶里都装了不少鱼,看来几人都起床有一会儿了。 乔瑾瑜来到赵括身侧,跟寒城瑾和寒庭钧打了招呼过后,低头看他桶里的鱼。 “唰!”正好鱼咬住鱼钩,赵括一收鱼线,麻利地将另一条鱼扔进桶里。 乔瑾瑜:“……” 太不科学了! 为什么连她家将军也能钓上来这么多鱼,偏偏她就钓不上来? 似乎是觉察到她心里的不平,赵括抬头看她。 “你来?” 意思很明显,她如果要钓,他就将鱼竿给她。 乔瑾瑜摇摇头,很知趣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还是你钓吧。” 再钓,她怕自己承受不住现实残酷的打击。 ------------ 第243章 标题被我吃了  一行人没在天泽湖再停留多久。 待随行的御厨让人来传话早膳做好后,一行人用了早膳,寒城瑾就下令让画舫靠岸,启程回信阳了。 眼下正值夏季,得避过正午毒日暴晒的当口赶路。 寒城瑾急着回京主持朝政,又在信阳待了两日,就启程回京了。 赵玉成一家则有意在信阳小住些日子,暂时未有回京的打算。 乔瑾瑜的生活又恢复往昔的节奏。 偶尔去她养父养母的包子摊转一转,隔个一两日,又去寒庭钧的春秋酒楼传授厨艺。 到底与寒庭钧成了兄妹,如今她又不差钱,所以她主动废除了两人之间最初定下的协议,改为她无偿传授厨艺。 这日,教完张达他们做菜,寒庭钧又将她请到了自己的茶室,请她喝茶。 满室茶香里,寒庭钧眉目清润,举止从容,瞧着格外的赏心悦目。 “我看你养父养母的生意不错,你不如叫他们租下一个铺面,今后便不用每日推着推车来回辛苦了。” 租铺面的事,乔瑾瑜其实早有想过。 甚至一开始,她便计划着先推着推车卖一段时日的包子,看看生意如何。 等生意做起来了,熟客多了,就租个铺面。 只是,包子到底是小生意,店铺租得过大冷清不说,还浪费本钱。 而她又一直没有碰见合适的铺面,这才没有和乔大柱他们提起这事。 “等回头,我会和他们说说这事,九哥空闲的时候,不妨帮我留意一下,这城中哪里有大小合适的铺面租售。” “嗯,我会让张达他们帮你留意的,有合适的我马上通知你。” “那就劳烦九哥了。” 寒庭钧笑了笑:“都是自家兄妹,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客气。” 乔瑾瑜从酒楼回到赵府时,已经快到晚膳时辰。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赵玉成在和她家将军说话。 “堂兄,刚才京中传来消息,寒明澈已经正式纳钱知府的女儿为侧妃。” “钱知府这个人,我听说颇有些手段,今后你得多留个心眼。” 乔瑾瑜跨过门槛走进去,“什么时候的事?” 赵玉成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回道:“五月二十五,也就比你们的婚期早了十来天而已。” 乔瑾瑜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我那个大哥倒是心急,我父皇那时都不在京中,他就急急忙忙给自己娶了个侧妃。” “不单如此,在他代为处理政务的这段时间,他还清理了几个你三哥和七哥的党羽。”赵玉成一脸正色,“听说接连几天朝堂都是鸡飞狗跳的,闹得不可开交。” 听他这么说,乔瑾瑜倒是明白了,寒城瑾为什么这么着急赶回去,想来也是听说了朝中的事。 南齐的朝局能有如今的平和表象,是几位皇子相互制衡换来的。 一旦打破了这个局势,南齐的安宁将不复存在。 内政混乱,外加有轩辕这个敌国虎视眈眈,到时南齐将会忧患重重。 稍有不慎,便可能沦为轩辕腹中之物。 “将军,公主,二少爷,晚膳准备好了,大夫人请你们前往前厅用膳。” 乔瑾瑜看看二人,道:“走吧,先用膳去,有关我大哥的事,用过晚膳后再说不迟。” ------------ 第244章 母族亲戚  朝堂的事乔瑾瑜几人也不是很上心,了解了南齐现今的局势后,几人还是该干嘛干嘛。 赵括依旧每天准时往返于军营和赵府之间。 在赵括不在的时候,赵玉成除了陪乔瑾瑜说说话,便是和小团子互相斗嘴。 “破鸟,往后再敢对我无礼,我一定拔光你的鸟毛,将你扔到乌鸦堆里,让乌鸦咬死你!” 赵玉成单方面以为,这样的恐吓对于一只鹦鹉来说,应该已经很恐怖了。 结果他口中的破鸟,一点被威胁的自觉都没有。 “海上生明月,不理大傻叉。” “你骂谁傻叉呢?你才是傻叉!你全家都是傻叉!” 小团子歪着脑袋仔细瞅了瞅笼子前的人,半会儿认真地道:“远看是傻叉,近看更傻叉。” “破鸟,我去买条蛇咬死你!” “傻叉慢走!” 望着怼得十分“欢快”的一人一鸟,乔瑾瑜忽然觉得头疼。 平常时候,赵玉成是个很讨人喜欢的清俊少年。 可一碰上她养的团子,整个人就跟画风扭曲了似的。 有时候她忍不住怀疑,上辈子,这一人一鸟是不是一对欢喜冤家。 然后投胎轮回的时候,小团子阴差阳错地投生成了一只鹦鹉,还是公的。 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一人一鸟相遇后,就开始了互怼的酸爽人生和鸟生。 她正感慨人生和鸟生的离奇,赵管家忽然来禀。 “公主,前院有人自称是你母族的亲戚,想要见你一面。” 不单乔瑾瑜怔住,就是正和小团子斗嘴的赵玉成都怔了怔。 “我母妃家的亲戚?来的都是什么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乔瑾瑜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乔大田和田氏二人的脸。 亲戚没啥,要她帮衬一下也没啥,只要不是像乔大田夫妻两那般三观清奇厚颜无耻的人就好。 她是真的没那个闲情逸致与人斗法,累得慌。 “来的人里有一对中年夫妇,自称是你的舅父舅母,还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小姑娘,自称是你的表哥和表妹。” 舅父舅母表哥表妹?来的人还真不少啊。 乔瑾瑜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 “走吧,去见见他们。” 赵玉成放下刚才要揍小团子时撸起的袖子,来到她身前。 “堂嫂,我陪你一起去吧,看看你母族的人长什么模样。” “以前听人说过,你母族连家惯出美人,就是男子,容貌也是出挑的。” 乔瑾瑜倒是不曾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不过赵玉成要跟着去,她自然不会阻拦,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厅。 她刚走到门口,厅里便传来男子欣喜的声音。 “瑾瑜,总算见到你了!” 男子话音刚落,其他三人的声音接连响起。 “表妹。” “表姐。”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三妹真的有血脉留在人间,瞧这脸,当真是跟当年的三妹一模一样。” 乔瑾瑜看着向她走来的或欣喜或激动的几张面容,杏眸含笑十分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们便是我的舅父舅母还有表哥表妹?你们刚到信阳是吗?可有用过午膳?没用我让人替你们做些吃的。” ------------ 第245章 南方大族  “不用麻烦,我们已经在外面的酒楼用过午膳了,顺道问了酒楼的人将军府该怎么走,这才找到这里来的。” 连奕看着她道,眸中闪动着柔和慈爱的光,隐隐还有水光闪烁。 乔瑾瑜心中微动,含笑的眸子扫过四人。 “先进屋坐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赵伯,你让人沏几盏茶来,顺便再拿些点心过来。” “好嘞,公主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赵管家说完就亲自下去张罗了,乔瑾瑜带着众人进到厅里,和赵玉成分别在两个主位上坐下。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君的堂弟,名叫赵玉成。” 乔瑾瑜神态从容娴雅有礼,在她说到自个儿的时候,赵玉成不自觉将身板儿挺得更直,以免丢了赵家的脸面。 关于连家,赵玉成有所耳闻,是西川一带的名门望族,说是整个南齐南部地区最为富庶的人家也不为过。 南齐有近八成以上的盐产,都掌握在连家手中,余下的两成,则在朝廷手里。 在今日之前,赵玉成甚至没有想过,有朝一曰他竟然有机会见到连家的人,这真得多亏了他的堂嫂。 连奕眸光微闪,随即想起来,坊间传言他的三妹连钰在生下乔瑾瑜时便去世了,乔瑾瑜应该并不清楚连家的状况,也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她的哪个舅舅。 “赵公子。”连奕礼貌地唤了声,目光便重新汇聚到乔瑾瑜身上。 “瑾瑜,我是你的大舅,这边这位是我的发妻,也就是你的大舅母。他叫连湛,是我的长子,也是你的表哥。她叫连欣,是你二舅家的闺女,比你年纪稍小,是你的表妹。” 连奕将厅中的人一一介绍给乔瑾瑜,乔瑾瑜一一微笑颔首,便算是与各人认识了。 “你二舅和二舅母本也打算来看望你的。”连奕续道。 “偏巧你二表嫂怀了身子,需要人照料,而且连家眼下也离不得人,需要人留下来坐镇,他们便只能等来年再来信阳看你了。” 乔瑾瑜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随后问:“大舅,除了您和二舅,我娘亲她,还有旁的兄弟姊妹吗?” “没了,我们就三兄妹。”连奕道,“你娘排行老幺,是我们当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小时候最顽皮的一个。” 乔瑾瑜有些诧异。 顽皮? 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她本以为,她娘是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竟是个调皮少女。 收敛心神,她又问:“大舅,你们此行是从哪里来的?” 问完她就笑了笑。 “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娘去世得早,我对连家的事一无所知。” “若非你们今日前来,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娘亲竟然还有亲人在这世上。” 她说的连奕都明白,便将连家的基本情况与她简要地说了一番。 连家祖籍西川,世代以制盐贩盐为生,在整个南齐都小有名气。 而西川,位于南齐的南部,从盛京一路南行,大概半个月的路程。 约莫三月底的时候,他们听闻寒城瑾与流落民间的女儿相认。 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儿,也就是她,竟是他们三妹的骨血。 ------------ 第246章 激动的赵玉成  他们高兴得不行,当即张罗准备前往盛京,想要见一见她。 哪知等他们赶到盛京时,却扑了个空,她竟然已经回了信阳。 于是一群人不得不继续北上,直到今日方才赶到信阳,见到了她。 想着几人为了见自己,竟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乔瑾瑜莫名有些感动,也替她娘感到开心。 只有真的疼爱她娘这个妹妹,她这位大舅,才会带着家人不远千里从西川一路赶往盛京,再从盛京赶到信阳,来见她这个外甥女。 见众人神容间透着些许疲惫,乔瑾瑜道:“大舅,大舅母,你们一路车马劳顿想必累了,我让人先带你们下去休息,有什么事,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慢慢细说。” 回到院子,赵玉成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行,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我见到连家的人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连家的人!” 乔瑾瑜眼神怪异地瞥了赵玉成一眼。 “不就是见到我母妃的娘家人吗?你至于兴奋成这样?” 虽然,她刚才仔细看过,她那位大舅,还有她大舅家的表哥以及二舅家的表妹,相貌确实都很出众。 但再出众,赵玉成平素生活在盛京,又不是没见过俊男美女,兴奋成这样也太不正常了。 “堂嫂,你不懂,连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赵玉成目光晶亮地看着她。 “哪里不一般了?”乔瑾瑜挑挑眉,“我父皇和大哥九哥还是皇族,你见到他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 “你不明白,连家掌管着南齐半数以上的盐产已经上百年了,连家拥有的财富,比南齐国库都多。”赵玉成道。 “于许多南齐人而言,连家不是小小的商户,而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南齐历任君王,不知有多少人想将连家收入麾下,让连家为朝廷效力,最终都未能得偿所愿。” “现在,我见到了许多人想见却见不到的连家人,你说我能不激动,能不兴奋?” 乔瑾瑜:“……”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不知道她母妃的娘家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照这么说来,连家和朝廷,应该是对立的才是,她娘和她父皇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她娘怎么可能会喜欢上皇家的人? 连家的人当时就不曾反对? 这事儿,怕是也只有他们上一辈的人才清楚了。 该午睡的时候没能午睡,乔瑾瑜这会儿困得不行。 打发了赵玉成后,她就往软榻上一倒,眯眼打盹儿。 这一睡,就睡到临近傍晚,赵括为她扇凉时她才被惊动,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身旁的人,软声嘟哝:“将军,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在她身旁坐下,赵括动作轻缓地摇着团扇。 “陪刘副将他们练了会儿拳,这才回来晚了。” 闭了闭眼,待眼睛没那么涩了,乔瑾瑜坐起身来,将赵括手中的扇子拿了过来。 “将军,你先去洗澡吧,等下该用膳了。” “嗯。” 搬浴桶太过麻烦,赵括拿了换洗的衣物,就去了府中的澡堂。 不多时,就冲完澡,一身清爽地回来。 ------------ 第247章 滚一滚  搬浴桶太过麻烦,赵括拿了换洗的衣物,就去了府中的澡堂。 不多时,就冲完澡,一身清爽地回来。 等他收拾妥当,乔瑾瑜才开口:“将军,我大舅他们来了,我让赵伯将他们安顿在了府中。” 赵括怔了怔。 转瞬一想,她口中的大舅,应该指的是西川连家的人。 若是杜氏的兄弟,即便有事,也应该是去找乔大柱和杜氏,不会找到赵府这里来。 赵括在桌前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大舅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玉成陪我一起去见的他们。你是没看见,见完人后,玉成那兴奋的样子,都快把屋里的砖给走出几个洞来了。” 想起下午赵玉成的样子,乔瑾瑜就有些想笑。 在她印象里,除了她和赵括刚到盛京的那天,再没见赵玉成有这么激动过。 “玉成这些年在跟着二叔二婶学习怎么打理赵家的产业,对南齐各个名门大族的兴衰成长历史都有所了解,连家比较特殊,见到连家的人,他会激动也属正常。” “将军你也知道连家?”乔瑾瑜眨了眨眼。 “嗯。”赵括点了点头。 “早些年,在参军之前,我也曾跟着娘学习如何经商,连家名声不凡,自然有所耳闻。” 乔瑾瑜想想也是,她家将军并非一开始就决定参军的,他乃长房独子,理应继承赵家的家业,自然也会学习商场上的那些门道。 是她没问,她家将军才没同她说连家的事,并非他不知道。 “将军,公主,晚膳准备好了,大夫人请你们去前厅用膳。” 二人正说着话,红梅前来传话。 想起连奕他们一行人,乔瑾瑜问:“可有派人去给我大舅他们传话?” “回禀公主,绿珠已经过去了。” “好,你先退下吧,我和将军一会儿就过去。” 等乔瑾瑜和赵括赶到前厅,所有人都已经到了。 “亲家,不要客气啊,都是自家人,随意一些,无需拘谨。” 严氏很热情地招呼着连奕等人,又是命人倒酒又是命人帮他们添菜的。 连家毕竟也是大户人家,连奕等人自幼教养良好,自然也不会怯场,举止很是从容大方,两家人一时相处倒也愉快。 严氏是个能说会道的,也很善调节气氛。 赵括的二叔和二婶在商场上行走多年,也惯会说道。 连奕是连家现任家主,当然也不是寻常之辈,无论严氏和赵括的二叔二婶说什么,他都应答得头头是道。 看赵文钦和云氏的脸色,乔瑾瑜便知道,对连奕这个人,他们是很欣赏的。 生意上的事,乔瑾瑜不懂,一顿饭吃下来,她也没插上几句话,光听他们说了。 用过晚膳,连奕他们便回房休息了,乔瑾瑜也和赵括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乔瑾瑜窝在软榻上,看几眼书,便偷偷抬眼瞅一瞅她家将军,眼神温热。 觉察到她的注视,赵括放下手中的书,朝她睨来的眼神中含着询问。 “怎么了?可是有事?” ------------ 第248章 除了床上的时候  以往,见着她家将军,她顶多想的就是,怎么吃她家将军的豆腐,占她家将军的便宜,撩拨得他难以自持。 她家将军明明起了欲念动了情,却偏偏努力克制的模样,在她看来别样性感,很是诱人。 可现在,每每到了夜里,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她脑子里想的,通常都是两个人在床上痴缠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从前,她时常听身边的女性友人说,女人一旦有了男人,就会忍不住想那些事。 那时她还对此嗤之以鼻,心中是完全不敢苟同的。 毕竟研究表明,女人和男人的身体构造不同,不似男人那般容易冲动,容易产生生理上的反应。 但如今,她觉着,她那些个女性友人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就像此刻,面对她家将军,即便他什么都未做,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 她的身体也会情不自禁地生出渴望,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富有颜色的画面。 乔瑾瑜轻轻拧眉,心里有些微的犹豫。 她要不要主动一点,主动将她家将军给扑倒? 如果主动,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才不会让她家将军觉得她是个放浪的人? 这貌似是个技术活…… 赵括眸色深幽地凝着她,显然不信她所言。 虽然严格说来,两人相识的时间并无多久。 可单凭她一个眼神,赵括就是能确定,她心中到底有没有事。 比如此刻,她眼神飘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明显就是心中藏着事情。 眸光微闪,赵括将书搁放到桌上,起身朝乔瑾瑜走了过去,最后在软榻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乔瑾瑜只觉余光里一阵光影晃动。 等再抬头,赵括就已经到了她近前,一脸正色地瞅着她。 “说吧,有什么事?” 乔瑾瑜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说什么? 她没说她有事啊? 但看赵括表情正经,不是在说笑,乔瑾瑜恍惚明白过来,赵括言下何意,顿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这人,能看出她心中有事,也是厉害。 只是,她总不能如实地告诉他,她在琢磨该用什么方式推倒他吧? 但除此之外,她这会儿还真想不出该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恰巧一阵暖风拂来,吹得乔瑾瑜浑身有些燥热。 她舌尖一动,脱口道:“将军,你都不会觉得热吗?” 赵括怔了怔。 正想回答,却听乔瑾瑜又道:“自从入夏以后,我都没怎么见你出汗,除了……”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当然,这话乔瑾瑜没有说出来,自发地略了过去。 她抿抿唇,低头瞄了瞄自个儿身上,表情略有些嫌弃。 “每年到了夏天,我都觉得热得不行。有时候即便是坐着不动,那汗水也跟水柱似的往下淌。” “明明你穿得也不比我少,为何就是不见你出汗?难道是因为男人与女人体质不同?” “也不对啊,往年到了夏季,我爹和怀安也会觉得热的,也是时常出汗。” 赵括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瞟,不期然撞见起伏的曲线,目光不由顿了顿,脑子里瞬时闪过某些绮丽的画面。 ------------ 第249章 有所进步  眸光闪了闪,赵括赶忙挪开视线,思绪却忽然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完全不能集中精神。 他理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乔瑾瑜说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自幼习武的缘故。”赵括道。 竭力让自己的目光盯着乔瑾瑜的脸,不再看向旁的地方。 “是吗?” 乔瑾瑜狐疑出声,尔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或许真的是这样吧。可惜没办法让时光倒流,不然我也找个师傅教我习武。如此,我也不用每到夏季就遭罪了。” 两人正说着话,红梅忽然出现在门口,恭敬地问:“公主,热水备好了,现在就沐浴吗?” 早先用过晚膳准备回房的时候,乔瑾瑜有交代红梅和绿珠,让她们二人过半个时辰将热水送到房中,她今晚在房中沐浴。 乔瑾瑜略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过了半个时辰。 她抬眸看了看近前的人,道:“将浴桶搬进来吧。” 赵括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生出涟漪,蓦地又想起上次替她搓背时的情景。 赵括下意识想起身离开屋子,将房间留给她,但随即就想起那夜两人“促膝长谈”的事来,生生止了离开的心思。 红梅和小厮们将浴桶和旁的洗澡用的东西放下后,就退了出去,顺带将房门给带上了。 乔瑾瑜瞅了瞅挺直脊背端坐如松,视线规规矩矩锁住地面的人,心里有些想笑。 但她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兀自起身从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物出来,就走到浴桶前,旁若无人地开始脱衣服。 脱完外衣脱中衣,直到将贴身的衣裤一并脱了,她抬腿迈进了浴桶,将自己泡进水里。 水的温度刚刚好,泡得人通体舒畅,浑身的经络都舒张开来。 乔瑾瑜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好舒服…… 赵括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 那些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人体进入水中的声音,还有那声轻叹,宛似羽毛一般撩拨着他的神经,让他心生悸动。 此刻,浴桶里,乔瑾瑜转了个身。 眼瞧着还端坐在圆凳上,姿势不曾变过的人,唇角不禁向上扬起。 得,到底是没逃走,也算是有所进步。 不枉那日夜里,她“苦口婆心”和他说了那么多。 瞥了眼被她故意放远的澡豆,她勾勾唇,道:“将军,你帮我拿一下澡豆吧,我够不着。” 赵括浑身僵了僵,随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神色镇定地站起身,迈步走向放置澡豆的桌子,拿过澡豆递给浴桶里的人。 他现在的高度,可是比上回高,视野因此也愈发的广阔。 一低眼,便将某人身前的风景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赵括瞬时呼吸一热。 体内猛地蹿出一团火苗,从腹部一路向上奔蹿刹那便涌遍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他通身就像被火焰包裹了似的,热得厉害,一双黑眸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炙热的温度。 乔瑾瑜伸手接过澡豆,这一拉竟然没能拉动。 她抬眸,就见赵括神情有异。 心念微动,她突然抬起玉臂,攥住赵括的衣襟,用力一拉…… ------------ 第250章 化身为狼  “哗”一声,赵括跌入浴桶。 待四溅的水花平息之后,乔瑾瑜凑近浑身湿透的他,手掌轻抚上他的胸膛,在他耳边暧昧低语:“将军,不如一起洗吧。” 赵括眸色陡然变深,手揽住乔瑾瑜的腰,在水中一个转身,就将她抵在了桶壁上…… …… 乔瑾瑜醒过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没人,连床单的温度都凉了,足见赵括已经起了许久。 她躺了一会儿,准备起床穿衣。 刚一动,腰间顿时一阵酸痛,她不得不马上躺了回去。 造孽啊,昨晚她就主动了那么一下下,将她家将军给拽到了浴桶里,然后又说了一句撩拨的话。 结果她家将军就跟突然变身了似的,变成了一头狼,将她给拆吃入腹。 揉着自个儿的腰,乔瑾瑜下定决心,往后绝对不再将她家将军给拽到浴桶里了。 再来几回,她这腰估摸得废了。 揉了一阵,待腰没那么酸了,乔瑾瑜才慢吞吞下床穿衣,打整自个儿。 房中的浴桶已经不在,显然是赵括让人给弄走了。 她拉开房门,在廊下晒了会儿太阳,才起身去往厨房找吃的。 用过早膳,她正准备去看看她的大舅和大舅母他们,赵管家却先一步找到了她。 “公主,你娘家的大舅正在找你,说有事情要同你商量。” “哦?可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 “好吧,劳烦赵伯带个路。” 两人来到连奕他们所住的小院时,连奕正立在廊下怔怔出神。 觉察到她到来,连奕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笑意。 “瑾瑜,你来了。” “大舅寻我过来是为了何事?”她来到连奕跟前站定,笑容和善。 “你可知你娘葬在何处?我跟你舅母,想去祭拜你娘。” “知道,不过我娘并未葬在信阳城郊外,而是在乡下的杏花村里,从这里到杏花村,需得费些时辰。如果你们要去,容我安排一下。” “嗯,如果方便,就劳烦你安排一下,带我们过去。” 乔瑾瑜笑了笑,“大舅客气了,不劳烦,正巧我也准备这几日去祭拜我娘,正好一起了。” “好。” 乔瑾瑜让赵管家备了马车,又备足了干粮,两刻钟后,一行人从赵府出发,前往杏花村。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村口停下。 乔瑾瑜率先下了车,在前头领路,连奕等人跟在她身后,赵管家和小四则提了搁着香烛纸钱的篮子走在最后。 眼下正是农忙时节,路边的田地里全是村民们忙活的身影。 众人眼见有马车在村口停下,有身着锦衣的人往村子里走,都不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张望。 瞧见当先打头的,竟是数月未见的乔瑾瑜,都不由惊了惊。 杏花村虽然闭塞,但架不住有人时常去信阳赶集,再说还有张婶一家与乔大柱和杜氏相熟。 所以,有关乔瑾瑜的事,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有所耳闻。 知晓她不是乔大柱亲生,乃皇室公主,已经和当今圣上相认,更是在不日前,嫁给了龙威将军,成了将军夫人。 ------------ 第251章 飞黄腾达  想着近来接二连三出现在村子里的马车,以及身着锦衣的贵人,还有此刻从农家女摇身一变成为金凤凰的乔瑾瑜。 有村民止不住想,这杏花村的风水,只怕是要变了,变得越来越好。 没准哪天,村里又会蹦出个皇子什么的来? 先有公主后有皇子,这些个从杏花村飞出去的金疙瘩,对村子里的人随便照拂一下,他们还不得飞黄腾达? “瑾瑜,你回来了?你身后这些贵人,都是你家亲戚?” “怀安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我家小崽子说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挺想他的,下次你带他一起回来?” “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正好我家离得近,不如等会儿你们就上我家吃午饭去?” 有人厚着脸皮热络地同乔瑾瑜套近乎,眼珠子一下又一下地往连奕他们身上瞟。 看那泛着光的料子,还有衣料上精致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上等货。 若能巴结上这些人,到这些人府上寻个差事,他们往后便再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下田种地了。 对那些上赶着巴结自己的人,乔瑾瑜连正眼都没瞧一眼,就径直去往乔家后坡的坟地。 她没忘记,这些年,这些人都是用什么嘴脸面对乔大柱和杜氏的。 从她有记忆起,他们家的日子一向过得艰难,从未有手头宽裕的时候。 偶尔她和乔怀安染个风寒发个烧什么的,家里一下就会陷入困境。 为了她和乔怀安活命,乔大柱和杜氏,不得不拉下脸向村里的这些乡亲借钱。 就方才同她搭话的这几个人,不借钱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 说他们这家人晦气,是被穷神附体的倒霉鬼,还有诸多更为难听的话。 如今,乔家的日子好了,再也不用为了钱财的事情发愁,这些个人却舔着脸贴上来,她如何会理会他们? 她全程冷着脸,待她和连奕等人走远,那些个被她无视的人,顿时变了脸,再不见巴结时的热情模样。 “呸!什么东西!好心请他们到家里吃午饭居然不理人!” “就是,摆什么臭架子,不就是个公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也没见她身上比咱多几块肉!”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机会听见。 不到一刻钟,她带着连奕他们来到她生母下葬的地方。 只见坟头上挂满了白纸,坟前摆放着瓜果点心,土里还有残留的纸钱燃烧的灰烬。 想来这些东西,是之前寒城瑾来祭拜时留下的。 连奕望着眼前孤零零的坟头,好半晌没说话。 他身旁的文珍文氏,却是止不住地抹眼泪,连湛和连欣则都一脸沉静,神情肃穆。 从赵管家手中接过香烛纸钱,乔瑾瑜默默地点燃香烛,在带来的火盆里将纸钱也给烧了。 随后接过小四手中的竹篮,将里面的几碟点心放在连钰的墓前。 她是穿越人士,对连钰这位生母自然没有什么亲情,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敬意,以及对她人生的感慨。 连钰这一生,确实太过短暂了,去世的时候连二十岁都不到。 双十年华,本该是一个女子最灿烂的年纪…… ------------ 第252章 自己的选择  “三妹她……走得真的是太早了……” 文氏终究是没能抑制住自个儿的悲伤情绪,哭出声来。 “当年,你和二弟……就不该同意她嫁给姓寒那人。若是没有嫁给姓寒那人,她今日……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连湛看自个儿娘亲哭得伤心,小步走到她身后,手搭上她的肩头,轻声宽慰:“娘,你不要太难过,嫁给当今圣上,这是姑姑她自己的选择。” “若是当初爹和二叔没有同意,强行拆散了她和当今圣上,姑姑她即便活着,也未必会快乐。” 与自己所爱的人轰轰烈烈地过活短暂的一生。 还是独自一人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过完漫长的一辈子。 唯有爱过的人,方才知晓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连湛以为,此时此刻躺在墓里的人,即便早早的去了,她这一生也定然是开心的,毕竟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心中所爱。 连湛的话文氏又怎会不懂?但她心中还是觉得难受。 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连奕沉默许久,唇瓣终于翕动。 “小钰,大哥跟你大嫂,还有连湛和连欣来看你了。连湛你是见过的,连欣是你二哥家的次女,比瑾瑜还小上一岁。” “你二哥和你二嫂,本也打算来看你的,但现在他们有事走不开,所以没能前来。等明年,他们会带上你的侄孙一起来看你。” 连奕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有关连家的事,文氏就在他旁边暗自抹眼泪。 清风吹拂,绿影婆娑。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连奕说完话,和文氏还有连湛连欣各自上了香,一行人就准备打道回府。 路过乔大柱他们以往住的土房子,数月前给乔瑾瑜带过话的张婶,忽然急急忙忙朝几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待看清乔瑾瑜的身形,张婶就咧嘴笑了起来,笑容淳朴干净。 “瑾瑜,没想到真是你,方才听人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他们胡说八道的。” 乔瑾瑜笑了笑,“嗯,是我,张婶可是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是不是你,然后叫你去我家吃饭而已。你养父养母之前不是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去信阳了吗?家中想来没什么吃食,现在又快到中午了。” 张婶说着目光落向她身后的连奕等人,眼神清澈坦荡,不见方才那些个人巴结乔瑾瑜时的谄媚讨好。 “这几位是你朋友?若是不嫌弃粗茶淡饭,都一并带去我家吧,横竖只是多添几副碗筷而已。” “张婶,不用麻烦了。我们来之前刚用过早膳,车上也带了许多吃的。”乔瑾瑜温言婉拒。 她是不介意粗茶淡饭的,但张婶家的状况,她是知晓的。 莫说他们这么多人过去有没有地方可坐,只怕张家也没做这么多人份的饭。 而且,她也不能怠慢了连奕他们,粗茶淡饭,他们恐怕吃不下去。 那张婶也没多想,道:“那好吧,下次你回来的时候,有空你再去我家坐坐,今儿个想来你们也有要事在身,急着回信阳,我就不请你们过去了。” ------------ 第253章 收获一枚小迷妹  与乔瑾瑜道了别,张婶就原路返回,回自家去了。 乔瑾瑜则带着连奕他们返回村口。 回去的路上,几道原本在田间忙活的身影,好似突然见了鬼似的,扔下手里的活计就往村子里跑。 连欣觉着诧异,忍不住问:“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跑了?” 乔瑾瑜抬眼瞅了瞅那几个“落荒而逃”的人,勾了勾唇。 “曾经上门找过我养父养母麻烦的人,后来被我找人修理了一顿,估计是怕我再找人收拾他们,所以赶紧躲了。” 方才落跑的那几个,不是别人,正是乔大田和田氏夫妻两,还有仇家的人。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往后见了她,最好绕道走,别到她跟前来碍眼。 连欣眸子闪了闪,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想听故事的兴致。 更多的,是多了几分想要了解乔瑾瑜的兴致。 从小到大,她听说了许多关于她那位她从未见过的姑姑的事迹。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她姑姑是个怎样的人。 而在来信阳的路上,她则听说了诸多关于乔瑾瑜这个表姐的故事。 那些百姓说,乔瑾瑜先是扳倒了如贵妃,后又将撂倒了明玉公主,让这两人都被打入了冷宫。 她本以为乔瑾瑜定是个长相凌厉性情泼辣的人,没想到见到之后,竟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女子。 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写着秀气和娇弱四个字,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昨天太累,所以她都没机会好好了解乔瑾瑜这个人。 这会儿见了慌乱逃走的人,她心底里那股对乔瑾瑜的好奇又被勾了起来。 等上了马车,车轮轱辘辘转动起来,连欣眨眨眼,道:“表姐,同我仔细说说你教训如贵妃和明玉公主的经过吧。” “在来的路上,不断听人提起你和她们母女之间的事,但没人能说个完整,听得七零八落的,很是闹心。” 乔瑾瑜瞥了连欣一眼。 不到十五岁的姑娘,五官已出落得很是标致。 一双眼睛更是清澈而明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机灵劲,瞧着很是灵动可人。 不过是收拾如贵妃和寒明玉,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乔瑾瑜便如实地说了,包括她所使的以牙还牙的手段。 听她说完,连奕和文氏还有连湛,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连欣的眸子却像是被泪水洗过一般,亮晶晶的。 那亮光太过逼人,她都想用手将连欣的眼睛给捂住了。 “表姐,你好厉害!”连欣一副惊叹的口吻。 乔瑾瑜笑着摇摇头,“不过是一些取巧的小伎俩罢了,没什么厉害的。” “不,表姐你太谦虚了。你该知道,若是换做别人,未必能那么快就想出办法扳倒如贵妃。” “便纵是我,如果在同样的状况下遇到了同样的事,也未必能想出这么切实有效的法子。” 乔瑾瑜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从暗格里拿出来之前赵管家准备的点心。 “大舅,大舅母,表哥表妹,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还得有些功夫才能到信阳。” ------------ 第254章 鬼心眼儿很多  连奕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她就躬着身站起来,提着另一个食盒来到车厢入口,挑起帘子将手中的食盒递给赵管家。 “赵伯,你和小四也吃一点垫垫胃。” “嗳。” 赵管家很欣喜地接了食盒,她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目光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与文氏等人各自拿了几块点心出来后,连奕将食盒还给了她。 “瑾瑜,你也吃些吧。” 她也确实有些饿了,自然也就没和连奕客气,大大方方地将食盒接了过来,拿了点心开吃。 几人吃完点心,又赶了约莫两刻钟的路,便回到信阳城。 用过午膳,乔瑾瑜便与连奕他们各自回了房间。 她躺在软榻上呼呼大睡时,文氏来到廊下,来到连奕身后。 “在想什么呢?看你回来就站在这里。” 偏头看了文氏一眼,连奕笑了笑。 “在想,瑾瑜这丫头,看着柔柔弱弱面善无害的,却是个鬼心眼儿挺多的孩子。” “她自幼长在乡野,却能想到以流言的方式还击如贵妃,不得不说相当聪明。” “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只有任如贵妃他们宰割的份儿。”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她娘。”似乎想起来什么,文氏的脸色变得愈发柔和了。 “想当初三妹,也是个很机灵的人,从小到大,就没人能从她手上讨到便宜。” “嗯,确实如此。”连奕点了点头,“莫说旁人,就是我和二弟,若是她不肯,也休想从她那儿讨到半分便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文氏突然道:“老爷,现在瑾瑜见到了,三妹也祭拜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西川?” “再待几日吧。”连奕道,“有二弟和二弟妹坐镇,西川出不了什么乱子。难得出趟远门,就放宽心思权当游玩了。” “也好,听说天泽湖风景不错,改日带上湛儿和欣儿去转转?” “好。” 是夜,赵括直到天色黑透才回来,浑身上下全是灰尘,就连头发上也有,整个人脏得不行。 瞧见他那样子,乔瑾瑜凝了凝眉。 “将军,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回来身上越来越脏?你这是在地里打滚了?” 低眼瞧了瞧自个儿身上的衣服,赵括也皱了皱眉。 “我去澡堂洗洗,等下回来。” 乔瑾瑜看他拿着衣服出去,突然有些心疼替他洗衣服的婢女。 就他那衣服,要洗干净得费不少劲吧? 乔瑾瑜低下头继续看书,不一会儿赵玉成跑了过来。 “堂嫂,我堂兄呢?还没回来吗?” 她抬眼瞅了瞅眼前没什么精神的清俊少年郎,道:“回来了,去澡堂洗澡了,你找他有事?” 赵玉成一撩衣袍,在圆桌前坐下,手掌顺势托起下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无聊得慌,来找他下盘棋,堂嫂你会下吗?不如你和我下一盘?” “我不会。”乔瑾瑜拒绝得很干脆。 “不如我教你吧?”赵玉成提议,“围棋也没什么难度,很容易学的。” 容易? 这毛孩子要唬人也换个人唬去。 她以前也尝试学过,但完全看不懂好吗? 一直以来,她都挺佩服这些会下围棋的人,真的很厉害。 ------------ 第255章 雕琢  见劝不动她,赵玉成也没坚持,继续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聊地把玩着桌上的杯子。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空气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赵玉成把玩杯子的动作一顿,两只耳朵高高竖起。 待确定那脚步声不是来自别人,正是来自他等待的赵括,他双眸里漫上喜色,迅速将杯子放回原位站起身来,跑到门外。 “堂兄,快来陪我下棋,我都快无聊得长草了!” 赵玉成出现在这里,赵括并不意外。 他慢步回到房中,将换下的脏衣随手搁到一旁,用布巾慢条斯理地将头发上的水擦干。 赵玉成看他动作慢吞吞的,心里急得跟有火在烧似的。 “堂兄,你的那副棋呢?你放哪儿去了?是不是在书房?你告诉我你放哪儿了我去找!” 赵玉成四下里瞧了瞧,也没有瞧见棋的影子,估摸着棋盘和棋盒应该被赵括放在了书房。 赵括抬眸瞥了他一眼,眸若点漆脸色沉静。 “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个毛毛躁躁的性子。” “我这不是无聊得心里发慌吗?”赵玉成一点被训的自觉都没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成天到晚的见不到人,堂嫂今日又有事出去了,爹和娘还有大伯妈他们三个又嫌我闹腾不理我,我一个人待在府里都快发霉了。” 赵括闻言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看了看软榻上的乔瑾瑜。 “你今日出去了?”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乔瑾瑜点点头如实道:“嗯,跟我大舅他们回了趟杏花村祭拜我娘。” 赵玉成叹了口气,似是诉苦一般道:“你不在,堂嫂也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差点没把我憋疯。” 乔瑾瑜觑他一眼,眼中含着打趣的笑意。 “往后若是无聊了,我觉着你倒是可以找小团子和小圆子。有它们两个,保管你没功夫觉得无聊。” “我才不要找那两只鹦鹉!” 赵玉成一口否决,想到伶牙俐齿的小团子,他就气得牙痒痒。 “堂嫂你养的那两只鹦鹉天生跟我八字不对盘,它两压根就是来克我的!” 赵括深深地凝他一眼,放下手中的布巾去了书房。 不多时,就拿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回来。 猜着他手里拿的应该是棋盘和棋子,乔瑾瑜将手中的书收起,套上鞋子下了软榻,将位置让给他和赵玉成。 “你们在这里下吧,我去让绿珠和红梅给你们准备茶和点心。” 拢了拢头发,又从衣柜里寻了干净的衣物,乔瑾瑜就出了门。 她先是找到了绿珠和红梅,随后就去澡堂冲了个澡。 等她一身清爽地回到房里,赵括和赵玉成正下得难舍难分。 赵玉成眉头紧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而他对面的人,则气定神闲一派轻松。 赵括偶尔喝一口茶,吃一块点心,也不催促,等赵玉成慢慢琢磨。 赵玉成现在的年纪,正是该好好雕琢的时候。 而下棋,最能培养人深思熟虑周全筹谋的性子。 乔瑾瑜瞅了瞅对弈的堂兄弟二人,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将贵妃榻旁边的灯笼点亮。 然后往榻上一倒,继续看她刚才未能看完的那本话本子。 ------------ 第256章 病倒  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 乔瑾瑜不知不觉躺在榻上睡着了。 等赵括和赵玉成连下完两局棋,已经到了子时。 赵玉成伸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腿,又打了个呵欠。 末了,看看布满棋盘的黑白子,一脸丧气地摇了摇头。 “唉,两局都输给了你,看来我这棋艺真是糟糕得不行。” 赵括呷了口茶,神色还是那般不急不躁一片淡然。 “我明儿个下午有空,你若无事,便到我院里来,我陪你下棋。” “好啊。” 赵玉成对下棋这事是真的有兴致,何况刚才接连两局都输给了他,想着明日怎么着也要扳回来一局才成。 又一个呵欠来袭,赵玉成眼角都沁出了泪。 “唉,不行了,我是真的困了,先回去睡了,堂兄你也早点休息。” 套上鞋,赵玉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离开了屋子,赵括随之上前关上门,也准备熄灯就寝。 一转身,瞥见贵妃榻里蜷成一团的身影,漆黑的眸子不由闪了闪,漫上几许柔色。 轻脚来到贵妃榻前,熄灭了灯笼里的灯火,赵括弯身将榻里的人抱起,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向床榻。 朦朦胧胧中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和他身上的温度,乔瑾瑜在他怀中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只觉心间一软,溢满了难以言说的情绪,怀抱乔瑾瑜的动作愈发轻柔。 将她放到床上后,替她褪去外衫,随后他脱去自己的外衫,将房中剩下的灯火也全数熄灭,自个儿也躺上了床,拉过薄被盖住二人。 几乎是他刚躺上去,乔瑾瑜温软的身体便贴了上来,手臂轻轻地缠在他的腰上。 就这么还不算。 也不知是怎么的,乔瑾瑜睡得并不安分,不时动来动去。 一会儿翻过身去,那胳膊也跟着收了回去。 一会儿又翻回身来,那胳膊也跟着重新落回他腰间。 如此几番折腾,那手所放的位置,竟越来越往下,有往禁地侵袭的趋势。 而他所有被她碰过的地方,就跟被火点燃了似的,烫得厉害。 赵括心中很不平静,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急促滚烫了起来。 他偏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即使房中未燃烛火一片漆黑,他依旧能清晰地看见,某人的双眼确实是闭着的。 他想起昨晚两人纠缠的那些画面,心里生出些许渴望。 但一想到昨晚两人折腾得那般疯狂,身旁的人身体必然是极累的,就算不需要个三五日,至少也需一两日休养恢复。 于是在感觉到某人的手又要缠上来时,他敏捷地将她的手腕捉住。 另一只手悄然袭向她的颈间,点了她的睡穴。 乔瑾瑜终于安定下来,不再闹腾。 他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缓了缓神,将心底的欲念压下,这才睡去。 次日,乔瑾瑜是被热醒的,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 赵括早已不在,她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刚坐起来就一阵头晕目眩,人直挺挺地又倒回了床上,身上也一阵阵地发凉。 她心下惊骇,自个儿这是怎么了? ------------ 第257章 救人  不敢耽搁,乔瑾瑜扶着床沿爬起来,抓过屏风上的外衫胡乱裹上,一步步慢吞吞挪向门口拉开房门。 自打她和赵括成亲后,绿珠和红梅早间都不会到院子里来打扰他们,因此院子里没有旁人。 她没有力气跑去隔壁院子找人帮忙,只能扶着墙壁去往隔壁屋子。 小团子和小圆子,就被她安置在那里。 推开房门,她步履虚浮地来到放置鸟笼的桌前,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哆嗦着打开笼子的门。 “小团子,快去隔壁叫人,让他们……叫大夫过来……” 说完她就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浑身无力地趴在桌上,身上不停地冒着冷汗。 那冷汗冒得凶猛,不一会儿,她竟是连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整个人仿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小团子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心里是害怕和不安的。 它跳出鸟笼,想着她曾经带自己去过的赵府的各个地方,扑腾着翅膀,很快飞得不见了踪影。 乔瑾瑜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但尚有意识。 想着自己这会儿衣衫不整,等会儿被人瞧见了不好。 她哆嗦着手,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将身上的衣服拉好,然后便是等。 旁人都说等待的时间过得尤为缓慢,她此刻也深有同感。 她只觉过了许久许久,也不见小团子回来,更不见有人来寻她。 到底只是只鹦鹉,不能托付吗? 她晕晕乎乎地想着,试着站起来,自个儿去隔壁院子找人求救。 然而才刚站起身,眼前顿时一阵黑暗来袭,尔后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笼子里的小圆子眼瞧着她往地上倒下去,再没了动静,飞出笼子落在她头边。 看那不停跳动的爪子,显然也是担心她的。 而此时隔壁院子里,小团子飞进院子就急急地四下寻找。 瞥见人影就飞了过去,扯着嗓子喊:“救人!叫大夫!救人!叫大夫!” 严氏正与赵括的二叔一家,还有连家的人在房中喝茶闲聊。 守在门口的,是赵文钦和云氏从盛京带过来的仆人。 这些仆人都见过乔瑾瑜买回来的两只鹦鹉,尤其知道这只名唤小团子的鹦鹉,口齿极为伶俐,常常将他们二公子气得跳脚。 这会儿突然见到小团子,众人都不免有些诧异。 “咦!那不是公主养的那只鹦鹉吗?它怎么飞出来了?” “等等!它是不是再说救人叫大夫?是不是出事了?要不要马上禀报大夫人?” 门外的骚动很快引起严氏等人的注意。 让连奕等人继续喝茶后,严氏和赵管家齐齐来到屋外。 “出什么事了?这么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赵管家刚训完话,小团子就认出了他和严氏,飞到两人近前。 “救人!叫大夫!” 小团子反复重复着这两句话。 见几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它又补充道:“公主!救公主!” 严氏和赵管家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齐齐骤变。 “不好!瑾瑜丫头一准出事了!” “老赵,赶紧吩咐人去请大夫,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严氏点了人,就急冲冲往去往隔壁。 小团子看了看她,扑腾着翅膀跟在她和几个婢女身后。 ------------ 第258章 可疑  赵管家不敢耽搁,赶忙吩咐人去医馆请大夫,又寻了小四过来,让他赶紧去军营通知赵括。 虽然暂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得通知赵括尽快赶回来才是。 连奕和赵玉成等人自然也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个个面露异色。 “我怎么听着,像是表姐出事了?”连欣拧着眉道,神情凝重。 赵玉成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鹦鹉声,眸光闪动了一阵,站起身来。 “我过去看看去,堂嫂可能出事了。” 往日里,他经常和小团子互怼斗嘴。 这间屋子里,没人比他更熟悉小团子的声音了。 他可以肯定,刚才是小团子在外面求救。 这小团子在面对他时,虽然十分的不着调十分的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只聪明的鸟。 它这么反常地求救,一定是饲养它的主人,也就是他的堂嫂出事了。 “一起去吧。”连奕站起身道,“如果真是瑾瑜出了事,我们也能看看是否能帮上忙。” “既是如此,那便都一起过去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文钦和云氏也跟着站了起来。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往隔壁院子。 隔壁小院…… 入了院子后,小团子便在前头带路,带着严氏等人去了它和小圆子住的屋子。 严氏一进门,瞧见地上的人,顿时脸色大变。 “瑾瑜!” 她快步冲上前去,蹲下身探了探乔瑾瑜的鼻息。 确定还有呼吸后,赶忙招呼门口的众人。 “快!将瑾瑜扶回房间!” 她帮着众人一起将乔瑾瑜扶起来,不小心触及乔瑾瑜的手,发现乔瑾瑜的手凉得刺骨,心不由往下沉了沉。 “你快去打盆热水来!” 她随便吩咐了一个小厮去打热水,然后和众人一起将乔瑾瑜扶回了房间,放回了床上。 几乎刚将人弄上床,赵玉成他们便到了。 一行人进到房中,原本宽敞的屋子,瞬时变得逼仄狭窄。 “怎么回事?瑾瑜怎么样了?” 连奕瞥了眼床上的人,但到底有屏风挡着,他也没能看得清楚。 “不是很清楚。”严氏回道。 “刚到的时候,瑾瑜就躺在隔壁屋子的地上,人是昏迷的。情况到底如何,大抵只有等大夫来看过之后才能知道了。” 连奕沉吟一瞬,道:“她身上可有发现可疑的伤痕?” “这个……还未来得及看。”严氏迟疑了一下。 都是精明的人,她自然明白连奕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方才她并未发现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而且,将军府不是旁的地方,一般的贼人也不敢擅闯。 若是京里的某位皇子指派的人,眼下时局还算太平,赵括又未曾表态加入某个阵营。 她觉着,应该不会有人对将军府的人下手,对乔瑾瑜下手才是。 不过,仔细一些,到底是不会有错。 “亲家,二弟,不如你们先出去,容我仔细给瑾瑜看看。”严氏对屏风外的人道。 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群人也没在屋子里多待,当即退了出去,还顺带拉上了房门。 连奕不放心,又与连湛一起四处检查了一番,找寻可疑的痕迹,可惜一无所获。 ------------ 第259章 无措  等父子两人搜寻完,严氏这边也检查完,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可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伤痕?”云氏等人立即围了上去。 “没有。”严氏摇了摇头。 她检查得很仔细,除了某些稍显暧昧的痕迹之外,她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针眼或者虫眼之类的东西。 “看来,只能等大夫看过之后再说了。”连奕道。 一群人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见赵管家来了,严氏便让赵管家领着众人先去赵括平时待客的茶室。 她自己则随仆从回了屋子,亲自用热水绞了帕子,给乔瑾瑜擦脸擦手。 没多久,小泉带着大夫回来,她连忙将林大夫请到了屏风后。 林大夫先看了看乔瑾瑜的脸色,随后拿出白绢垫在乔瑾瑜的手腕处,细细诊脉。 眼瞧着林大夫的眉头轻轻拧起,脸色似疑惑似凝重,严氏的一颗心也不由跟着提起,砰砰直跳。 过了会儿,林大夫直起身来,探身翻开乔瑾瑜紧闭的眼帘瞧了瞧,又扳开她的嘴看了看舌苔,然后坐下,手指重新落回她的腕脉处。 “她什么时候昏倒的?昏迷之前都有什么症状?” “这……应该不超过两刻钟。至于先前都有什么症状,不是很清楚。” “她最近可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应该没有,她平素里都是与我们一同用膳。” 林大夫接连问了许多问题,严氏都一一仔细回答了,不敢有丝毫隐瞒,也不敢错漏任何细节。 半晌,见林大夫的眉宇仍旧不见舒展,严氏愈发的紧张了。 “林大夫,瑾瑜的脉象可是有什么不对?” 林大夫思忖片刻,道:“单看脉象和她现在的症状,有些像中了暑气,但实则又与中暑不同。” “我此前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脉象,具体如何,还得容我回去翻翻古书典籍,看看是否有相同的病例记载。” “那……那在你找到相同的病例记载之前,瑾瑜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 严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慌乱有之,无措有之。 “我可以先开一副去暑气的方子,夫人您可以让人将药抓回来熬给公主服下,试试看有没有用。”那大夫道。 “或者夫人您也可以找别的大夫来给公主瞧一瞧,兴许旁人知道公主患了何种病症。” 严氏:“……” 心情烦躁得很,严氏召来下人将林大夫送回去,又让小泉去其他医馆请别的大夫回来。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收到消息的赵括赶回来了。 一进门,他大步来到床边,眉目一片深沉。 “林大夫怎么说的?” 他在回来的路上正好和小泉打了个照面,知道林大夫已经给乔瑾瑜瞧过了。 严氏看了看他,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林大夫说,他也不能确定是什么病症,让我们叫旁人回来看看。” 赵括双唇紧抿,垂在身侧的拳头用力握紧,心脏咚、咚地跳得极为缓慢。 在床前站了会儿,他忽然回身回到桌前,将手中的马鞭放到桌上。 他下马后走得匆忙,竟是将马鞭也给带进了屋。 在他松开手掌的瞬间,可见掌心印着道道清晰的血痕。 ------------ 第260章 守候  小泉的动作也算很快,没多久又请了另外的大夫回来。 只可惜,诊断的结果与林大夫如出一辙。 如此请了五六个大夫回来看过,得出的结论都是酷似中暑又非中暑,再没旁的结论。 严氏无奈,只能叫大夫先开了去暑气的方子,让人抓了药回来煎好,给乔瑾瑜服下。 浓稠的药汁成功灌入乔瑾瑜嘴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 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赵括就坐在床边守着她,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连奕从隔壁过来。 看看赵括又看看乔瑾瑜,连奕道:“方才我已传信回西川,让瑾瑜的二舅将西川的贺神医请过来。” “那位贺神医医术绝伦,比之宫中的御医有过之而无不及,断能治好瑾瑜的病。” “嗯。”赵括微微颔首,脸色不见波澜,“谢过大舅。” 乔瑾瑜唤连奕大舅,他跟着唤原也是没错的,却让连奕有些微的不习惯。 目光在他脸上扫了扫,连奕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离开了屋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赵括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未曾变过。 似乎怕他一个不留神,床上的人就不见了似的。 连严氏差了人来叫他过去用膳,他也未曾动过。 严氏无法,只得让人将吃食给他送到房中,他却连瞧都不曾瞧一眼。 颇有乔瑾瑜一日不醒,他便一日不进食的架势。 得知他不曾动过送来的吃食,严氏亲自过来劝他。 可任严氏怎么劝,他就只有一句话。 “我不饿,让人将东西都撤下去吧。” 知道他是铁了心,严氏也不再规劝,叹息着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满面愁容。 见严氏气色不佳,赵管家轻声劝慰:“夫人,你就放宽心吧,上回去静安寺上香,寺里的僧人不是说将军和公主乃天赐良缘,还说将军将来会儿孙满堂吗?” “现在,将军和公主才成亲不过半个多月,连一个孩子都还没有,想来公主必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等会儿公主就醒过来了。” 他这么一说,严氏也想起来,静安寺那位解签的僧人说过的话了,脸上密布的愁云登时散去,漫上喜色。 “你不说我都将这事儿给忘了。你说得对,那位大师既然都这么说了,瑾瑜丫头此番定然不会有事,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嗯。”赵管家脸上也露出笑意,“公主醒来后想必会饿,我先去厨房让人给她和将军熬些粥。等她醒了,他们两人马上就可以吃了。” “那你快去,我过会儿再去隔壁瞧瞧,说不定到时瑾瑜丫头就已经醒了。” 转眼到了傍晚。 天边的云层通红似火,落入赵府的霞光将整座府邸都映得红彤彤的,像极了幻境。 赵括还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守着昏睡中的人。 蓦然,发现那双紧闭的眼帘似乎动了动,他登时心神一震,心跳快得跟擂鼓一般。 唯恐是自己看错了,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乔瑾瑜的眼,看得愈发专注,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轻。 少顷,见那双眼帘又动了动,最后睁开眼来,他霍然站起身来。 ------------ 第261章 惧意  “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耳畔一阵嗡嗡作响,乔瑾瑜眨了眨眼,方才看清视野里的景象。 只见头顶的床幔被朦胧的霞光浸染,折射出绚丽缤纷的色泽,瞧着好似梦境一般。 听见赵括在唤她,她缓缓偏过头去,就见赵括立在床前,眸色里难掩紧张。 昏倒前的记忆涌入脑海,她愣愣地盯着赵括看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我这是在做梦吗?” “不,你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目光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赵括将刚才的话再度问了一遍。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细细感受了一下,乔瑾瑜开口:“没有,就是觉得浑身乏力,还有肚子好饿。” “你先等会儿,我这就去让人拿些吃的过来。” 说罢,赵括阔步离开了房间,不多时就折返回来。 将乔瑾瑜扶起,在她腰后垫了软枕,让她靠着软枕坐着。 赵括随后自己也在床沿坐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乔瑾瑜。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乔瑾瑜虚弱地笑出了声。 “将军,你不用这么一直看着我,我又不会凭空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自己昏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乔瑾瑜知道,她这一晕,只怕是将赵括还有其他人都给吓坏了。 若非如此,在她醒来之后,赵括也不会露出那般紧张的神情来,这会儿也不会一直盯着她了。 说起来,她这病症来得诡异又凶猛,她心中其实很有些担心,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但怕问出口会刺激到眼前的人,她终究是忍住没问,给她看诊的大夫都是怎么说的,准备过些时候寻个适当的时机再问。 喉咙动了动,赵括很想说,他之前确实很害怕她会就此从他生命里消失。 但想着这样的话始终有些不吉利,他便也没有说出来。 眸光闪了闪,赵括主动岔开话题。 “早先你还没醒的时候,赵伯便让厨房里熬了粥,想必很快就能吃上了,你暂且忍上一忍。” 乔瑾瑜瞄了赵括一眼,眸中笑意深深。 她怎会看不出赵括这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作为夫妻间的默契,她也不再提及此事,转而让赵括寻了她昨晚看的那本话本子,将后面的故事念给她听。 赵括倒也十分听话,果真将书找了过来,接着她之前看到的地方,将后面的内容念给她听。 没多久,绿珠和红梅端着清粥和开胃的小菜回来。 将二人遣下去后,赵括亲自盛了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动作虽然生疏,却叫她心中仿似抹了蜜一般,很甜很甜,连带着胃口都跟着好了些。 她一连吃了两碗,直到再也吃不下了,赵括才开始自个儿用膳。 等他用完膳,那两丫头,又将她今晚喝的汤药送了过来。 瞧着汤药浓黑的颜色,闻着那股子浓重的苦涩味,乔瑾瑜不由有些心生惧意。 “这……我都醒了,这药是不是可以不用喝了?” 喝中药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可怕…… ------------ 第262章 猜测  “良药苦口。” 赵括用调羹一下一下地搅拌着药汁,待汤药没那么烫了,舀起一勺喂到乔瑾瑜唇边。 乔瑾瑜却是怎么也不愿意张嘴,摇了摇头。 闻着那可怕的味道,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醒来之后,嘴里会那么苦了。 定然是她昏睡的那段时间,赵括往她嘴里灌了药。 有些东西,尝过一次之后便再也不想尝第二次,中药便是其中一种。 她不肯张嘴,赵括的手便那么一直举着。 半会儿,赵括收回手,用她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看着她。 “所谓药到病除,不管什么病,只有喝了药才会好。还是说,你想明早起来之后,再像今早这般晕倒?” 再晕? 瑾瑜自然是不想的。 那种浑身冒汗如坠冰窖的滋味,她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只是,和那般难受的滋味比起来,于她而言,眼前的中药同样可怕。 她瞅瞅赵括手中那晚黑不溜秋的药汁,小脸都快皱成一团。 “这药真的很苦,有没有蜜饯或者果脯之类的?” 有了蜜饯或者果脯,好歹能消除部分苦味。 赵括怔了一会儿,起身道:“你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赵括说完就离开了屋子,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然多了一碟蜜饯。 赵括一如刚才那般要拿勺子喂她,她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把夺了他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将碗中的药喝了个干净。 温热的药汁流进肠胃,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似绞成了一团,隐有反胃的架势。 幸好赵括及时将一枚蜜饯塞进她嘴里,蜜饯独有的酸甜味道在味蕾里融化开来,想要呕吐的欲望这才淡了下去。 眨眨眼,将眼中的湿意隐去,她靠回软枕吐了口气。 “生病什么的,果然太可怕了,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生病。” 赵括看了看她还有些泛白的脸色,只觉心头沉沉。 “你先歇会儿,我去打些热水来给你洗漱,等洗漱完你就早些休息。” 替她掖好被子,赵括就起身离开了,但他并未径直去往厨房,而是转道去了连奕他们所住的小院。 连奕等人正在院中谈话,见他到来并未觉着惊讶。 甚至不用问,连奕就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 早在他让人取吃食的时候,连奕和严氏便已知晓,乔瑾瑜已经醒了过来。 他这会儿来找自己,只可能是为了乔瑾瑜的事。 放下手中的茶盏,连奕问:“如何?瑾瑜可是好些了?” “人虽是醒了,但气色不见好转。”赵括回道,“我来是想问一问,大舅口中的那位贺神医,大概何时能到信阳?” “我已命人用最快的方式将信传回去,从信阳到盛京路途遥远,想来,贺神医最快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赶来。” “一个月……太慢了……”赵括眉目凝重。 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连奕的眸色同样深沉。 “信阳城中所有大夫都诊断不出来的病症,依我看,瑾瑜八成不是病了,而是中了什么毒。” 连奕话音刚落,院子的里人齐齐心神一震。 ------------ 第263章 决心  目光扫过众人,连奕缓缓道:“你们想想看,如今的瑾瑜,不单单是当今圣上宠爱的公主,还是威震四方的龙威将军的夫人。她的身后,甚至还有我们连家的人。” “倘若有人成功拉拢了赵括,有她在,意味着同时拉拢了连家。这样的两方势力一旦结盟,于某些人而言,将会是很难对抗的威胁。而一旦除去了她,结盟自然瓦解,威胁也会随之消失。” “当然,这些目前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具体是与不是,唯有等贺神医诊断过后方能下定论。我只但愿,这一切真的就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 赵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他回去的时候,乔瑾瑜已经靠着软枕睡着了,神容安详。 在床前静静地凝着乔瑾瑜看了会儿,他弯身将乔瑾瑜放平,替她盖好被子,随即去了澡堂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回房熄灯就寝。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偶有几声虫鸣传来。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时辰,却是一点睡意也无,脑子里全是之前连奕说过的那些话。 连奕说,既然人现在尚无大碍,便表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兴许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前来信阳试探他的口风,看他是否愿意加入己方阵营。 到了那时,他可以假意答应对方的提议,先将人稳住,待贺神医解了毒后,再另做打算。 在床上又辗转了许久,赵括侧过身,将身旁的人搂进怀里,幽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折射着点点寒芒。 待知晓是何人所为,他决不轻饶! 翌日,天色刚亮,乔瑾瑜就悠悠醒转。 她睁开眼帘,不期然对上你一双深邃的黑眸,不由怔了怔。 “将军,你今日不去军营吗?” 以往她醒来时,身旁的人早都已经不在了。 “不去了。昨日回府时,我便已经同刘副将说了,今日由他练兵。” 见她气色不错,说话也不似昨日那般虚弱无力,赵括烦闷了一天的心绪稍稍好转。 想着昨儿个从中午到晚上她就只吃了两碗粥,赵括掀开被子下床起身,一边穿衣一边道:“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的人给你做。” 乔瑾瑜想了想,道:“来碗鸡丝粥吧,再让人去我爹娘的摊子买几个素菜包子回来,我有些想吃包子了。” “好,你再睡会儿,我去叫人给你买包子,再叫人给你煮些鸡丝粥。” 赵括出去没多久,红梅和绿珠就端着热水进来了。 二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洗漱完,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唬了她一大跳。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突然跪我做什么?” “公主,昨儿个都是奴婢们不好,若非奴婢跟红梅没有侍奉在公主身边,公主也不会晕倒在地。奴婢跟红梅都知道错了,恳请公主责罚奴婢跟红梅。” 绿珠说完就与红梅齐齐对她磕了个头,磕得“咚”的一声。 那声音,她听着就觉得脑门儿很疼。 瞅着两人诚心求罚的模样,乔瑾瑜笑了笑,起身将二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 第264章 报恩  “都起来吧,这事怨不得你们。” 换谁都不想听别人夫妻的墙角。 更何况,她也不想自己和赵括在床上的那些事,被旁人给听了去。 是以,这两丫头不在院子里守着她和赵括,这事当真怪不得他们,也有她和赵括默许的成分在里头。 她不追究,绿珠和红梅心中却是愧疚难安,张口就要再度求她处罚。 她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心念一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嗓子好干啊,你们去帮我打些喝的热水来吧。最好顺便看看,今日府中都有什么水果,帮我再取些水果回来。” 说着她还特意清了清嗓子,露出难受的表情。 两丫头不敢耽搁,忙扶她坐下,然后拿了水壶就出了房间,快步往厨房而去。 待两人走远,她心头舒了口气。 都说做下人难,她这主子也挺难做的。 闲着无事,想起昨儿个小团子立了大功,她伸展了一下筋骨,就去了隔壁屋子。 那两只小家伙很是听话,即便笼子的门开着,窗户也开着,也没四处乱飞,只规规矩矩地待在屋子里,在窗户下相互依偎着欣赏风景。 见她到来,那小团子立即扑腾着翅膀从窗下飞回来落到桌上,开心地挪着鸟爪子。 “好了好了!” 小团子虽然说得简洁,意思她却是完全听明白了。 伸手戳了戳小团子的脑袋,她笑着道:“昨儿个谢谢你了,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对,应该是救命恩鸟才对。” 小团子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兴奋地走来走去。 “报恩报恩!小团子要你报恩!” 她“噗嗤”笑出了声,又拿手指点了点小团子的鸟嘴。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了,我这辈子已经许给了我家将军。你是想我给你增加口粮?还是想我带你出去玩?” 小团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口粮也要,出去玩也要。” “你倒是会贪心,一样都不落下。” “你说的,要将团子圆子宠上天。” 她有说过这话? 乔瑾瑜仔细想了想,好像,她还真这么说过。 一人一鸟正说着话,赵括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现在身体还未好全,不宜四处走动。” 她转头看了眼走近的人,眉眼笑得温柔。 “我也没走多远,就从隔壁走到这里来。昨儿个不是小团子替我去叫的人吗?我心想着都已经醒了,怎么着也该向它表达一下谢意才是。” “结果这家伙精得很,我方才问它要我怎么答谢它,让它在增加口粮和出去游玩之中二选一,它却说两样都要。” 赵括瞥了瞥歪着脑袋卖萌的某只鹦鹉,点了点头。 “嗯,确实很聪明,也不枉你待它这么好了。” 听出赵括是在夸自己,某只鹦鹉得意得仿佛魂儿都在飘,迫不及待扑腾着飞回自个儿媳妇儿身边。 “圆儿,我聪明吗?” 回应它的,只有小圆子的后脑勺…… 跟着赵括回了屋,红梅和绿珠很快拿着热水和水果回来了。 喝了水,吃了些水果,又用了早膳,严氏和连奕他们一前一后来看了乔瑾瑜一回。 ------------ 第265章 保密  严氏不放心,又叫了林大夫来给乔瑾瑜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林大夫才将把脉的手指收了回去。 “如今瞧着,这脉象倒是和寻常人无异。依我看,你们之前给她服用的退暑的药就先停了吧。毕竟是药三分毒,服多了也无益处。” “那……”想起乔瑾瑜也在场,严氏到了嘴边的话当即就改了口。 “那林大夫我送你出去,劳烦你来回跑这一遭。” 她是赵括的娘,还是当今陛下钦封的诰命夫人,林大夫哪里敢劳她相送?背上药箱就请她留步。 严氏却道:“走吧,正巧我要出府办点事,顺便送你到门口。” 林大夫见推辞不过,便也不再推辞,客气地伸手相请。 “那夫人您先请。” “林大夫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确定乔瑾瑜听不见了,严氏这才停了步子,侧身看着林大夫。 “林大夫,你昨日说回去后会翻阅医书,结果怎么样了?可有查到相同病症?” 那林大夫怔了一瞬,便明白过来,严氏刚才为何要坚持送他出府了。 “昨日回去后,我便将我祖上流传下来的医书典籍全找了出来,一直查到半夜。”林大夫如实道。 “到目前为止,我还未查到相同的病症,等下回去后,我再继续看看能不能找到。” “那就劳烦林大夫了。”严氏道,“等你查出瑾瑜患了何病,将她治好,我定当重谢。” 林大夫笑了笑,“夫人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分。” 严氏看看他,神情忽然严肃了几分。 “有件事,恐怕还得劳烦林大夫帮忙。” 林大夫被她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给唬得心头一跳,不得不跟着端正了神色。 “夫人有话直言便是,能帮的我一定帮。” “你查医书的事,还请你对外保密。若有人问起你瑾瑜的病情,你就说她只是普通的中暑而已,现在已经好了。我们请你过来,只是紧张她不放心而已。” “我明白了,夫人放心,此事我一定不会对任何人透露的。” 林大夫心中虽觉得疑惑,但到底没有多问。 乔瑾瑜这场病本来就病得蹊跷,他心中原本已有模糊的猜想。 只是想着有些事不是他该掺和的,便克制着自个儿没有多想。 将他送出赵府后,严氏并未出府办事,而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 午后,乔瑾瑜躺在软椅上睡得香甜,赵括和赵玉成就在她旁边的石桌上饮茶对弈,无声相杀。 过了许久,赵括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完美获胜。 赵玉成扫了扫桌上的棋局,很是伤感。 “又是我输,这棋下着也太没意思了。” 赵括呷了口茶,冷淡的眸子睨了他一眼,道:“下棋最要紧的,便是沉得住气,还有纵观全局,你太过心浮气躁了,所以每次都输。” 赵玉成撑着下巴,对赵括的话不以为然。 “是我棋艺太差了,等我的棋艺再精进一些,保准能赢你!” 眸光闪了闪,赵括未再多言,只是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 他说的对与不对,某人将来会明白的。 ------------ 第266章 承让  两人收了棋子,正准备重新开局,连欣忽然找了过来。 “咦!你们正在下棋呀!” 连欣并未注意乔瑾瑜正在午睡,所以也就没有压低嗓门。 先前赵括和赵玉成怕吵到了乔瑾瑜,一直有压低声音说话。 她这原本很正常的音调,和他们刚才比起来,那完全就是惊雷嗓,吓得赵玉成险些跳起来。 瞅了瞅一旁皱了皱眉,似乎睡得不甚安稳的人,赵玉成赶忙站起身,冲连欣比了噤声的手势。 “嘘!小点儿声,我堂嫂她正在睡觉。” 赵玉成这一说,连欣自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实在抱歉,我刚才不知道表姐在午睡。” 因为知道乔瑾瑜在睡觉,她自觉地将声音给压低了。 她这么诚恳慎重地道歉,倒弄得赵玉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不觉便微红了脸。 “好了好了,你来是有事找我堂嫂吗?” 连欣摇了摇头,轻脚走向石桌。 “我就是无聊,瞎转转。” 目光在棋盘上转了几圈,连欣问:“我能和你们下棋吗?” 赵玉成一愣,“你会下棋?” 连欣点头,小声道:“嗯,会一点。” 赵玉成看看赵括,想着这里终究是赵括的地盘,自己断没有叫他让位的理由,于是道:“那你坐这里吧,你和我堂兄下。” 孰料赵括却将茶盏一放,站起身来。 “你们两人下吧,我去看书,记得小声点,莫要吵到了她。” 话落赵括就迈步回了屋,将棋盘留给了连欣和赵玉成二人。 赵括走了,自然只能由赵玉成陪连欣下棋。 两人落座,赵玉成作为男子,很是君子地让连欣先走。 赵玉成心里想着,刚才在赵括手下吃了一局败仗,这连欣一瞧就是不怎么会下棋的,这回他怎么着也能赢才是。 哪里想到,才不过两刻钟,连欣就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他怔怔地望着棋盘上的棋子,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输得这么惨? 怎么可能比和他家堂兄对弈输得还要恐怖? 连欣瞧着桌上的棋局,神情明显是欢喜满意的。 看看对面的人,她礼貌而友好地道:“赵公子,承让了。” 抬眸瞥了瞥她,赵玉成两道眉毛拧出古怪的弧度。 到底是他棋艺真的太糟糕,还是连家的人棋艺太厉害? 厉害到连一个小姑娘都能赢过他? 虽然下棋输了有些不开心,还有些小受打击,但赵玉成到底没忘记什么是君子风度。 “连姑娘客气了,你小小年纪在围棋方面就能有这等造诣,委实叫人佩服。” 以前在西川的时候,连家那些长辈不是没有夸过连欣,但这到底还是头一回有外人夸她,而且还是与她一般年纪的英俊少年,她心里不免有些小羞涩。 “赵公子过奖了,我这不过刚巧运气好而已,才赢了赵公子。” 对面的少女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脸蛋娇嫩双颊微红,瞧着就似那枝头刚刚成熟的鲜果,格外的诱人。 ------------ 第267章 说客  一阵微风拂来,裹挟少女独有的芳香,赵玉成只觉心房的位置仿似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般,烧得他胸口热热的,烫烫的。 这种感觉怪异极了,赵玉成蹙了蹙眉,将心头的异样压下,笑着道:“连姑娘你无需自谦,在我认识的同龄人当中,你若自认棋艺第二,断无人敢认第一。” 连欣正要说话,软椅里的人恰巧在这时醒了过来。 乔瑾瑜眨眨眼,看清石桌前端坐的二人,扶着软椅坐了起来。 “连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以为乔瑾瑜是被自己给吵醒了,连欣心生歉疚。 “表姐,对不起,是我说话太大声了,把你吵醒了。” 觑她一眼,乔瑾瑜眸中噙着笑意。 “你想多了,我是睡饱了自己醒过来的,我压根都没听见你们说话。” 目光扫过桌上的棋局,乔瑾瑜淡笑着问:“连欣你也会下棋?这局是你赢了还是玉成赢了?” “这……”连欣瞄了瞄对面的人,道:“承蒙赵公子礼让,我方才险胜。” 赵玉成哪里听不出来连欣这是在给自己留面子。 但他向来不在乎脸面这种虚无的东西。 惨败就是惨败,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所以他直接道出实情。 “堂嫂,你这表妹可厉害了,我使出了全力也还是输给了她,比跟堂兄对弈输得还惨。” 乔瑾瑜眼中浮现诧异,“哦?连欣这么厉害的吗?” “哪里,也就运气好而已,若是再来一局,我未必能赢。” 乔瑾瑜瞅了瞅连欣,心中暗自感慨,她尚未得见的二舅和二舅母,倒是将女儿教得极好。 不骄不躁聪慧有礼的,性子很是讨人喜欢。 睡了有半个多时辰,乔瑾瑜只觉嗓子又干又痒。 让连欣和赵玉成继续下棋后,她站起身就要回房找水喝。 这时,赵管家却忽然来禀:“将军,钱知府来了,说是要见你。” 院中几人齐齐一愣。 赵括和乔瑾瑜以及赵玉成,三人都知道钱知府与大殿下寒明澈关系匪浅。 便是连欣,自打她懂事以来,连家诸位长辈从未对她隐瞒连家与朝廷的纠葛。 钱知府与寒明澈联姻的事,在来信阳的途中,连奕便已从沿途的商号那里得到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昨儿个夜里,她大伯连奕才说,最近很有可能会有人上赵府试探赵括的口风。 钱知府是寒明澈的人,他这个节骨眼跑来,难不成,毒是寒明澈叫人下的? 乔瑾瑜不知道赵括与连奕的谈话,自然没往这一层想。 她只当钱知府是受了寒明澈的指派,前来充当说客拉拢赵括。 她迈步来到门口,赵括刚好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去见钱知府。 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赵括道:“我去去就来,你若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就让玉成去找人请大夫。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也只管差人去帮你做就成。” 乔瑾瑜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第一天才入住赵府,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赵括点点头,这才跟着赵管家去往前厅见客。 ------------ 第268章 有戏  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赵括道:“我去去就来,你若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就让玉成去找人请大夫。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也只管差人去帮你做就成。” 乔瑾瑜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第一天才入住赵府,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赵括点点头,这才跟着赵管家去往前厅见客。 等赵括走远,乔瑾瑜笑着摇了摇头。 她家将军这是过分紧张了吧? 明明那林大夫都说她已经没事了,他却还当她身患重病似的,处处小心谨慎。 唇边噙着笑意,乔瑾瑜回了屋,倒了杯凉水缓缓饮下。 也不知是小病了一回消耗了身体的元气,所以需要大量进食补充元气还是怎么的,她竟真的有些饿了。 绿珠和红梅就在下人房里候着,她到门口喊了一声,两丫头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吧,再打壶热水回来。” “是,公主稍等。” 绿珠和红梅下去后,她闲着无事,就又回了软椅前,坐在软椅上看赵玉成和连欣下棋。 她是见过赵玉成同赵括下棋的。 虽然她不懂棋道,却也看得出来,此时的赵玉成比往常下棋时认真多了,落子前思考的时间比以往长了许多。 看来,是与他同样年纪的连欣棋艺却在他之上这事刺激到他了,何况连欣还是个姑娘家。 待绿珠和红梅拿了吃食回来,她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二人下棋。 不知过了多久,待连欣落下一颗黑子,赵玉成盯着棋盘看了许久,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叹气道:“唉,我又输了。” 虽在叹气,但神情却分明是服气的。 连欣盈盈一笑,端的是从容有度落落大方。 “赵公子,承让。” 或许是连欣的笑容太耀眼,赵玉成只觉心房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跳得贼快。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 “你……你的棋艺都是谁教的?怎生这般厉害?” 连欣也无意掩藏,如实答:“我爹教的。自从我记事起,我爹便开始教我下棋了。” “难怪。”赵玉成轻拧了下眉,“我十岁那年我爹方才开始教我下棋。算起来,我学下棋的时间远不及你长久,自然赢不了你。” 连欣笑了笑,“这般说来,赵公子远比我厉害。若赵公子也如我这般幼时起便开始学下棋,我断然是赢不了赵公子的。” 赵玉成这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姑娘夸,心情那叫一个愉悦和满足。 他瞅瞅连欣,未脱稚气的俊脸悄然爬上淡淡的红色。 “你也很厉害,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姑娘下棋有你这般下得好。” 在一旁专注吃着点心的乔瑾瑜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头微动。 咦,这两人……有戏啊…… 她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寻个机会撮合这对少男少女,前去会见钱知府的赵括回来了。 见她在院子里,赵括径直朝她走来,在她身旁坐下。 ------------ 第269章 做戏  说得倒是动听,什么似锦前程?还不是叫人拿命去搏。 搏赢了,倒是能风光一时。 一旦搏输了,小命可就没了。 乔瑾瑜对那些上位者糊弄旁人替他们卖命的手法一贯不齿。 对于她那位自大的大哥寒明澈,她更是哪儿哪儿都瞧不上眼。 最有才干? 南齐的江山迟早是寒明澈的? 钱知府和那寒明澈怕不是在做白日梦吧? 她此刻倒是真想看看,那两人得知白日梦破碎的那一幕,想来那两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将嘴里的点心胡乱嚼吧嚼吧咽下,乔瑾瑜又问:“那你是如何回复他的?说你会考虑考虑?” “没有,我答应他了。” 赵括语气淡淡,乔瑾瑜却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你答应他了?你怎么能答应他呢?” 盯着赵括的脸看了一阵,乔瑾瑜都想拿手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看他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赵括知晓她为什么这般吃惊,拿了块点心放到她手里。 “你放心,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省得你大哥隔三差五就派人到赵府来充当说客。” 乔瑾瑜皱了皱眉。 这事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要和那些说客周旋很是麻烦,但加入皇子阵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并不像某些大学里的挂牌教授那样,虽说挂着某校教授的头衔,但其实并不用去学校授课。 一旦加入阵营,就意味着要替阵营的主子干活卖命。 赵括是武将,麾下有五万士兵听他号令差遣,寒明澈拉拢他,让他去做的事可想而知。 “万一我大哥让你替他做事怎么办?”乔瑾瑜问。 赵括见她不吃点心,又端了茶盏放到她手里,同时将她手中的点心拿过来自己吃了,神情一如既往的镇定从容。 “倘若他让我做事,我自然会知会你父皇,与你父皇里应外合,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乔瑾瑜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貌似她家将军说得也有道理。 如果寒明澈有意夺取皇位,那么,先假意听他调遣,到时再反水,绝对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没有比这更便捷知晓寒明澈的计划,也没有比这能更快扳倒他的法子了。 不过,唯一的难处,大抵就是要让寒明澈相信,她家将军是真心加入他的麾下,听从他差遣行事了。 看看一旁的赵括,想着他那张脸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很难叫人瞧出端倪,乔瑾瑜竟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会露馅。 少了担心,她的胃口又再度好起来,一连吃了好些点心才罢手。 对于赵括假意答应钱知府的事,连欣未言只字片语。 吃了几块点心后,她与乔瑾瑜约好明日出府逛街,就起身告辞了。 赵玉成对赵括可谓很了解,他一眼就看出赵括没有说实话。 但眼下乔瑾瑜在场,他也不好多问,起身去看了眼小团子后,他也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隔天一早,赵括起床后就去了军营。 既然他已口头上应承了钱知府加入寒明澈阵营的事,他自然得跟刘二等人对好口风,以便在人前把戏做足。 ------------ 第270章 情趣  “你说啥?你假意答应了大殿下加入他的阵营?” “不仅如此,往后你还可能假意答应另外几位殿下?” 听完赵括的话,刘二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非眼前的人无论是外貌体型,还是言谈间的神态,抑或周身散发的气场,都与他认识的人别无二致。 他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旁人假冒的了,为的就是潜入军营从他们口中套取消息。 赵括淡淡瞥他一眼,道:“往后见了钱知府或者诸位殿下身边的其他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目光在赵括身上溜了几圈,刘二拧了拧眉,然后郑重点头。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等回头,我会交代其他弟兄,让他们机灵着点,不会坏事的!” 虽然不清楚赵括的具体意图,虽然觉得这事情很是扯淡,但刘二相信,赵括是不会害他们这些弟兄的。 赵括怎么说,他们只管埋头照做就是了。 至于到底该怎么做,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闪,刘二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赵老大的意思,不就是要他和营中的弟兄,往后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两面三刀将那些家伙玩得团团转吗? 这事儿不难,底下那些个狼崽子,旁的不会,最擅长的就是逗人玩了。 与刘二说完正事,又在军营里看了会儿士兵晨练,赵括就回了赵府。 彼时,绿珠和红梅正在侍奉乔瑾瑜用早膳,乔瑾瑜见他回来,冲他盈盈一笑。 “将军,你吃过了吗?没吃正好让绿珠和红梅替你拿些吃的过来。” 赵括看了看她的气色,一撩衣摆在她身旁坐下。 “照着桌上的拿一份回来吧。” “是,将军稍等。” 对着赵括福了福身,绿珠和红梅离开了屋子。 瞟了赵括一眼,乔瑾瑜勾起唇角,执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糕点递到赵括唇边。 “啊……” 夫妻相处,情趣很是重要。 但赵括军务繁忙,两人即便同住一室,能一起享用早膳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更遑论像这般浓情蜜意地互相喂食。 加之赵括性子内敛,除了她病倒的时候,指望赵括投喂她是不大可能的事。 如此,便只能由她投喂赵括了,以增添夫妻二人之间的情趣。 赵括怔了怔。 对于乔瑾瑜喂他,他明显是不习惯的。 但他到底是乖乖张了嘴,将唇边的糕点给吃进了嘴里。 糕点还是同往常一样的糕点,但他吃着就是有些不同,仿似味道比从前更加香浓可口。 待将糕点咽下,赵括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昨日和连欣约好了一起逛街,等下我没什么事,我陪你们一道前去。” 他要陪,乔瑾瑜自然不可能拒绝,点了点头。 “好啊,不过,既然你要去,不如把玉成也一并叫上。他和连欣年纪相当,他们两个应当有许多话可以说,也省得连欣跟我们一块儿会觉得无聊。” “嗯,那便把玉成一并叫上。” 用完了早膳,赵括就让绿珠和红梅各自去给赵玉成和连欣传话,让二人先去前厅。 随后赵括又让赵管家寻来了几把纸伞,随乔瑾瑜一同去前厅与二人汇合。 ------------ 第271章 吃惊  北地的夏季酷热难耐。 晨间还好,临到晌午,地上都能瞧见蒸腾袅绕的热气。 眼下正值农忙时节,加上今日的阳光格外的火辣,街上鲜少能瞧见行人的踪迹。 他们这一行四人,男的俊女的俏,还撑着伞,就显得尤为惹眼。 “诶,这不是将军和公主吗?你们二位这是要买东西?哎呀!正巧我这店里昨儿个刚来了些新鲜货,二位不若到这店里头瞧一瞧,兴许能有二位喜欢的也说不定。” “咦!还真是将军跟公主殿下。将军,公主,你们要买东西就到我店里来,我一律给你们算最低价!” “来我这,我也给你们算最低价!” “小陆啊,你就不要跟我老人家抢生意了。” “我这可不是和你抢生意,大家都是打开门做生意,将军和公主能瞧上谁家店里的东西,那就是谁的福气!” “诶!将军,公主,这这这,我这店里今天早上刚来了一批新货……” 乔瑾瑜看了一圈,有些被众人的热情给惊到了。 她瞅瞅身边的人。 得,这就是块活招牌。 整个信阳城怕是没有人不认识他,他们要想清清静静的逛街是不可能了。 陪着连欣逛了几家店,买了些北地才有的稀奇小玩意儿,四人就调转方向,准备去别的地方再逛逛。 刚转过街角没走多远,前方忽然传来女子的叫喊声。 “抓小偷啊!大伙快帮我拦住他!他抢了我的包袱!” 赵玉成愣了愣,刚准备冲出去将贼人拦下,他身旁的连欣动作却是比他更快。 他甚至都没能看清连欣的动作,那正朝着四人方向奔来的小贼,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咚”一声砸在地上。 “啪啪!”连欣拍了拍手,将掉落在地的包袱捡起,交还给追上来的女子。 “姑娘,你的包袱。” 那女子明显是跑累了,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的气,才将包袱接了过去。 “姑娘,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就追不回这包袱了。”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那女子千恩万谢地走了,连欣瞅了瞅地上暂时爬不起来的人,回头看向身后的三人。 “这个小贼怎么办?官府离这里远吗?” 乔瑾瑜和赵玉成都是一脸吃惊。 这小丫头竟然还会功夫? 而且看样子本事还不小? 相比二人,赵括倒是镇定得多。 连家涉猎的本就不是寻常的生意,连家的儿女,会些功夫实属正常。 他看了看似乎晕过去的小贼,看着乔瑾瑜道:“官府离这里尚有些距离,你们先接着逛,逛完了就直接回府,我将这小贼带去官府投案。” “好,你快去快回,我们等你用午膳。” “嗯。” 赵括将小贼弄醒扭去官府后,赵玉成好半晌都缓不过神来,双眼惊奇地盯着连欣的脸。 连欣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脸颊不受控制地爬上红霞。 瞅了瞅赵玉成,连欣最终看向跟前的乔瑾瑜。 “表姐,我们走吧,等逛完了就回赵府。” 乔瑾瑜的眼睛可不瞎,将赵玉成的呆样和连欣脸红的模样全给瞧在了眼里。 ------------ 第272章 来使  她越瞅越觉得这二人有戏,而且一个阳光美少女,一个清俊少年郎,简直不要太般配。 不过,感情这事急不得,何况二人眼下年纪还小,她便也不急着戳破,打算先任二人自由发展看看。 实在不行了,她再出手帮忙,在二人背后推波助澜不迟。 “好,走吧。” 乔瑾瑜一边应和着,一边拍了赵玉成的肩头一把。 “快回神,该走了。” 赵玉成被她给拍得神思归位,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脸上只余下惊讶。 “你竟然还会拳脚功夫?”这话自然是对连欣说的。 “打小我爹便请了师傅教我,会一些防身的技能。” 抱着自己的东西,连欣来到乔瑾瑜的另一边。 这会儿,她是不敢和赵玉成走在一起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赵玉成看她的眼神,她这心跳就会变得不大正常,心里没来由的发慌发虚,好像生病了一样。 她觉得,在弄清楚为什么之前,她还是与赵玉成保持距离的好。 赵玉成抬眸看了看她,眼里有不明的光浮动了几下,最终低下头去,神不守舍地往前走。 临近中午,空气愈发的闷热,乔瑾瑜走得浑身都出了汗。 连欣怕她身体吃不消,想着已经买了不少东西,而且就快到用午膳的时辰,就提议打道回府。 她也确实觉得浑身黏糊糊的难受得很,便没坚持,沿着来时的路回了赵府。 三人刚行至赵府的大门外,赵括正巧也回来了,于是四人一同进府。 用过午膳回房,乔瑾瑜正准备午睡,赵管家忽然急冲冲赶来。 “将军,公主,守城的士兵刚才领了个人过来,说是要求见公主。” 乔瑾瑜愣了愣。 见她? 她就不认识几个人,会是什么人要见她? “可知道是什么人?” “似乎是从轩辕来的。” 这下乔瑾瑜更觉得奇怪了,因为轩辕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赵括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沉吟一瞬,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三人来到前厅,守城的士兵大步迎上前来。 “将军,公主,这人声称他是奉了轩辕女帝之命前来拜见公主,属下觉得蹊跷,就将他亲自带了过来。” 女帝? 轩辕如今的皇帝是个女人? 乔瑾瑜此刻的心情,大抵跟忽然听闻某个国家被核弹轰炸了差不多,吃惊得不行。 她看看赵括,见赵括的神色里透着意外,显然他也不知道轩辕现在的皇帝是个女人。 不待乔瑾瑜多想,被士兵领来的人迈步来到两人跟前,朝二人分别行了礼。 随后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和一封信,神色恭敬地呈到乔瑾瑜跟前。 “瑾瑜公主,这是我们女皇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她说,你心中所有的疑惑,待你看完信后自然就解开了。” 乔瑾瑜看着眼前的东西,没敢乱接。 她心中可是很清楚,轩辕和南齐的关系向来不睦。 现在,轩辕的君主突然叫人送来东西,鬼知道那木匣子和信封里会不会藏了毒。 这万一有毒,她拿手碰了,岂不是得就此上西天? ------------ 第273章 同胞  那来使见她迟迟不接,竟是叹了口气。 “还真叫我们女皇给说中了,她说你一定会怀疑信和匣子里放了毒物。” 乔瑾瑜眨眨眼,难道她不该怀疑吗? 她又不认识这位什么女皇,这女皇送来的东西她怎么敢接? 来使看了看她,忽然抬手将信封翻了个面,上面赫然写着“乔瑾瑜亲启,来自china的同胞——沈静书。”。 乔瑾瑜心神一震,猛然伸手将信接了过来,赵括想阻止都未来得及。 拿过信后她迫不及待打开,且下意识地就往边上走,以免赵括看到了信中的内容。 这还是她头一回有意避开赵括,赵括不由拧了拧眉,心间一时滋味难言。 信上的内容并不长,乔瑾瑜很快就看完了,心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那位自称是她同胞的人在信上说,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之所以知道有她这么个人,是因为异能的缘故。 那人透过异能探知到她的存在,且预见她会中毒,所以特地命人送来了解药。 那木匣子里装的,就是引出她体内蛊虫的药草,还有解除她体内蛊毒的解药。 那人还说,木匣子里有引出蛊虫的具体步骤,让她等待一位贺神医上门,将那张纸交给贺神医,贺神医知道该怎么做。 赵括看她神色不对,迈步来到她身前。 “怎么了?” 赵括低眼扫了扫她垂在身侧的手,对那封信上若写的内容无疑是好奇的。 但想着她刚才不愿自己瞧见的那一幕,赵括终究将那份好奇捺了下去,等着她愿意让他看信的那一刻。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乔瑾瑜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若说这信上所言全是胡说八道,又要怎么解释信封上的china一词? 能知道这个英语单词的,只可能是和她一样的穿越人士。 但异能? 预见未来的异能? 这未免也太荒诞了些? 凝着赵括看了良久,乔瑾瑜缓缓开口:“将军,你听说过这世上的人有异能吗?就是正常人没有的那些能力,比如预见未来,点石成金之类的?” 赵括凝了凝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不用管我为什么这么问,你只需告诉我有是没有便是。” 她现在急需一个答案,肯定的答案,让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赵括点了点头。 “确实有听闻过,以前我便曾听闻,轩辕历代圣女,都有些奇异能力,能预知未来。但我并未亲眼见识,所以不知道是真是假。” 赵括话音刚落,那个轩辕来使就道:“这一切并非传闻,我们女皇就有这预见未来的本事。而且我们国师,也有占卜吉凶,推演福祸的本领。” 见赵括和乔瑾瑜都不说话,轩辕来使摸了摸鼻子。 “你们这是不信?罢了,你们爱信不信吧,反正陛下交托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我可以回轩辕了,告辞。” 那个领轩辕使者到来的士兵意欲阻拦,赵括看了看身旁的人,挥了挥手。 “让他走吧,不必阻拦。” ------------ 第274章 怒火  “可是……” “如果他存有害人之心,大可在见到我们之后直接对我们动手,无需大费周章地在信纸上或者那个木匣子里动手脚。” 赵括明白那士兵在担心什么。 士兵无非担心那封信上,或者匣子里的东西有毒,若就这么将人放走了,今后乔瑾瑜毒发,他们无从找人索要解药。 只是,打从见到来使的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使身手不凡。 若这人当真有心害人,大可直接出手取他和乔瑾瑜的性命,没必要舍近求远选择下毒这么麻烦的方式。 来使笑了笑,夸赞了赵括一句“赵将军英明”,将手中的木匣交给赵管家后就转身离开了。 士兵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对着赵括和乔瑾瑜抱了记拳,也转身走了。 赵管家掂了掂木匣的重量,心中满是好奇。 “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赵括看了看身旁的乔瑾瑜,眸色深幽。 “那位女帝可有在信中说匣子里装的什么?” “那里面装的是药。”乔瑾瑜道。 “药?”赵括觉得古怪,“什么药?” 乔瑾瑜轻声一叹,便将那位来自遥远异时空的同胞在信中所写如实说了出来。 当然,她自动略去了她们都来自异世这件事,只说了沈静书透过异能预见她中了蛊毒。 匣子里装的,自然是解除她身上蛊毒的药,以及引出蛊虫的药草。 待她说完,赵括和赵管家面色齐齐一变。 “蛊毒?那位女帝说公主你中了蛊毒?!”赵管家语声里都带了惊恐。 他这辈子没见过蛊虫什么的,但有关蛊虫的各种恐怖奇闻,却是听说了不少。 那玩意儿一旦钻到人的身体里,可是日日夜夜都会吸食人的精血。 倘若中的是什么子母蛊,那就更恐怖了。 饲养母蛊的人,随时都可以通过操控母蛊,以夺取身上有子蛊的人的性命。 目光在乔瑾瑜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扫了数遍,赵管家越想就越胆战心惊。 到底是谁,是谁在公主身上下的蛊?又是什么时候下的? 公主先前莫名其妙晕倒,便是因为中了这蛊虫的关系吧? 幕后那人也太阴狠了,真该打下十八层地狱! 赵括脸色沉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但他犹不觉得疼。 少顷,他压下堵在心口的怒火,沉声问:“除了这些,信上可还说了什么?” 乔瑾瑜一怔,倒真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你们可认识一位姓贺的神医?那位女帝说,待那位姓贺的神医上门后,就将木匣交给他,让他按着木匣里所写的方式将蛊虫引出来。” 目光微闪,赵括点了点头。 “那封信上所提的贺神医,应该就是你大舅认识的那位。” “你晕倒之后,你大舅就立马传信回了西川,让贺神医赶来信阳。” “西川到信阳路途遥远,你大舅说,贺神医大概一个月之后能到。” 赵括这么一说,乔瑾瑜之前不明白的一些事,现在全都明白了。 她昏倒之后醒来,赵括之所以会那么紧张,还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定是因为前来替她诊脉的林大夫觉察到她脉象中的异样。 因为不想叫她担心,所以赵括瞒着她没说。 ------------ 第275章 信任  至于那位女帝,既然连贺神医这个人都知道,想来其身负异能的事不会有假。 不然,这人怎会知晓,在千里之外的南齐国,会有贺神医这么个人物? 而她身中蛊毒的事,自然也是真的了。 想着自己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钻了条虫子进去,乔瑾瑜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寒。 在她身上下蛊的人,究竟是想要她的性命?还是想借此控制她家将军? 不管那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心思不可谓不恶毒。 如果可以,待她成功取出体内的蛊虫,她一定要将这条蛊虫,让那人吃到肚子里去,叫那人也尝尝中蛊的滋味! 会完客,乔瑾瑜与赵括回了两人所住的院子。 解除蛊毒的解药以及引出蛊虫的药草,都由赵管家拿去库房存放了。 他们住的地方不时有人进出,若叫人不小心将解药和药草给弄碎了弄坏了,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至于那封信,乔瑾瑜拿在手里想了会儿,叫绿珠取来烛火,直接将信纸连同信封一起烧了。 这东西就是个定时炸弹,若留下来,不小心被赵括瞧见上面的内容,她就是有十张嘴,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解释得清楚。 赵括在一旁瞧着她的神情动作,瞅着那封信一点点化为灰烬,方才掩埋在心底的好奇再度卷土重来。 几次张了张嘴,赵括想问乔瑾瑜有什么事瞒着他,但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没能问出口来。 身为夫妻,乔瑾瑜又哪里瞧不出赵括神色里的异样? 待信封也在火焰里彻底化为灰烬,她淡淡地说:“世人皆知,轩辕同南齐势如水火,如果哪天被有心人知道,轩辕国君同你我曾有书信往来,再将这事捅到我父皇那里,你我将百口莫辩。” “所以,这些会让旁人误会你我同轩辕暗中有所勾结的东西,万万不能留下。” 见她是在和自己解释,赵括怔了怔,随后点头。 “我明白。” 或许,那封信上还写有旁的他不知晓的东西。 但不管怎样,她既如此说,他便相信,她是真的不想叫旁人抓住任何会威胁到他们的把柄,才会将那些东西悉数焚毁。 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口茶润了润喉,乔瑾瑜忽然问:“对了将军,你竟不知轩辕现在的国君是个女人?” 轩辕同南齐年年交战,她家将军镇守一方,竟然不知敌国皇帝是个女的,这事儿怎么说都太不可思议了些。 难不成是刚继位的新帝? 她刚这么想,便听赵括道:“或许,是最近刚继位的新帝。轩辕之前的国君,名叫轩辕镜,我曾经在战场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可能是女人。” 说着想起另一件事,赵括又道:“你可还记得,我们还在盛京的时候,刘二就曾传信于我,说轩辕边城异动频繁?” “后来,刘二派人打探过消息,确定是轩辕皇族内部出现了纷争。想来,这位女帝,便是在那时夺权继位的,只是消息一直未曾传到南齐,南齐境内才会无人知晓。” ------------ 第276章 噩梦  夺权继位? 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同胞,乔瑾瑜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与她先前所处的时空一样,古往今来都是男人掌权。 虽说轩辕从前似乎也有过女帝掌权的先例,但毕竟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少数。 能从男人手中将皇位抢过来,不得不说,她这位同胞真的很厉害。 如果有机会,她定然要与这位“女中豪杰”见上一见。 这厢乔瑾瑜与赵括正说着话,那边赵管家在将东西都收存好后,转身就去了严氏的屋子。 乔瑾瑜身中蛊毒的事不是小事,这事他自然不能瞒着严氏,还有赵括的二叔二婶以及赵玉成。 一旦知道幕后下蛊的是何人,定要倾尽赵家之力,将这人拉下马来! 赵家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一进屋,赵管家就将严氏房中侍奉的下人全数屏退,随后将乔瑾瑜身中蛊毒的事全盘托出,严氏听后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瑾瑜她中了蛊毒?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那位轩辕女帝将解毒的药都送来了,那药现在就放在库房里。” 严氏凝了凝眉,“女帝?轩辕的国君不是叫轩辕镜吗?什么时候成了女帝?” “兴许是最近才登基的,之前轩辕不是出了内乱吗?这位女帝,或许就是在那时继位的。” 赵管家向来脑子灵活,消息也极灵通,赵括能猜到的事,他自然也能猜到。 虽说赵管家的猜测极可能是对的,但严氏还是不放心。 “老赵,你想办法叫人去打听打听,轩辕如今的国主是不是真的是个女人。如果不是,那些药可以直接扔了!”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确定轩辕国主的身份。 若当真是女人,那些被送来的药,可以收着等贺神医来看过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若是个男人,这一切只能是阴谋,那些药是万万留不得的! “好,我这就去安排,叫人去轩辕打探消息。” 赵管家离开后,严氏本想去隔壁院子看看乔瑾瑜。 但想着乔瑾瑜大抵本来就不好受,她再去提这蛊虫蛊毒的事,只能是给人添堵,平白叫人担惊受怕的。 她想想便也作罢了,转而去了赵文钦几人住的院子,让赵文钦多多留意京中的动向。 余下的日子,便是等,等那位贺神医到来。 虽然一直有暗示自己放宽心态,但身体里有条虫子,乔瑾瑜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有时候夜里做梦,她都能梦到有虫子在她身体里钻来钻去,撕咬她的皮肉,蚕食她的五脏六腑。 梦里的感觉太过逼真,她时常被梦里笼罩的心脏即将被蛊虫吞噬,自己不知何时就会一命呜呼的恐惧惊醒。 而每每被惊醒,她身上的衣衫必然已被冷汗浸透。 每到此时,赵括都会将她揽进怀里。 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一切都只是梦境而已,没有虫子会咬她,也没有虫子会吃她。 轩辕女帝既然都已经预见贺神医会到,也送来了药,那便证明,她一定会好好的,会长命百岁。 最后,等到她平静下来,赵括都会替她拿来干净的衣物,让她将身上的湿衣换下,再拥着她入睡。 ------------ 第277章 噩梦  转眼过了几日,三殿下和六殿下身边的人先后来赵府拜访了赵括。 众人所言相差无几,都是劝说赵括加入两位殿下阵营。 如同寒明澈一般,三殿下和六殿下同样许以赵括高官厚禄。 二人许诺,待他日成功登基,便会封赵括为定国公和定国大将军。 赵括对这些虚名根本不在乎。 前脚答允了前来拜见的说客,他后脚就在揣测,这三位皇子当中,到底谁才是幕后下蛊之人?他如今的表现,幕后那人又是否满意? 他在揣测时,乔瑾瑜也在那暗自琢磨,自个儿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下的蛊。 乔瑾瑜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在盛京的那段日子。 那时她时常出入皇宫,在宫中吃过不少吃食。宫中那些个宫女太监,可是有很多机会往她的食物里下蛊。 至于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她猜测,极有可能是如贵妃和寒明玉母女两,或者是旁的瞧她不顺眼的人。 这日夜里,赵括正同赵玉成对弈,连奕忽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瑾瑜,你现在可是方便?有些话我想同你单独说。” 乔瑾瑜心中纳闷,动作却不见半分怠慢,赶忙放下书从躺椅里站起身来。 “大舅,你随我来。” 命绿珠去给连奕沏茶后,乔瑾瑜领着人来到赵括的书房,将房中的烛火一一点亮。 连奕打量了一眼室内的布置,很是从容地在圆桌前坐了下来,乔瑾瑜随后在他对面坐下。 “大舅,你有话但说无妨。” 连奕看了看她,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的玉牌来。 那玉牌色泽盈润,通体泛着淡淡的幽光,顶端系着同色流穗,面上瞧着似乎还刻着什么字。 连奕将玉牌搁在桌上,往乔瑾瑜身前推了推。 “瑾瑜,这块玉牌你且收好。这玉牌是连家的家主令,往后不管你遇上什么难处,只要你拿着这块玉牌前往连家在各地的商行,商行里的人定会竭尽所能相助于你。” 连奕说得轻描淡写的,乔瑾瑜却是听得心头一记咯噔,想也不想就将玉牌推还到连奕身前。 “大舅,这玉牌我不能收。” 家主令? 仅听字面意思,她也知道这块玉牌的贵重性。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收下? 连奕却没有收回那块令牌的意思,看着她的眼神温和沉静。 “瑾瑜,你娘是连家的女儿,你便也是我连家的人。换句话说,你娘是我唯一的妹妹,你是你娘唯一的骨血。我这个做兄长的,有责任替你娘照顾好你这个唯一的女儿。” “想来你也知道,眼下南齐的时局风云变幻,你的夫君既为南齐国的将军,便免不了会卷入朝堂纷争。” “朝堂是何等凶险之地?他今日是威名赫赫的龙威将军,改日却免不了会陷入困境。有了这块玉牌,可在危难之时保你和赵括一命。” 连奕说的这些乔瑾瑜哪里可能不懂? 可是,她不能为了自己的丈夫,就置她母族亲戚的安危而不顾。 倘若她家将军真的遭了难,她若带着她家将军藏起来。 那些个人,定然会想到帮他们藏起来的是连家人。 如此,那些人又岂会放过连家?定会将矛头指向连家。 ------------ 第278章 信物  那些个人,定然会想到帮他们藏起来的是连家人。 如此,那些人又岂会放过连家?定会将矛头指向连家。 念及此,乔瑾瑜神色坚定地拒绝:“大舅,这玉牌我当真不能收。如你所言,我娘是你的妹妹,我亦是连家的人。” “我既是连家的人,就断不会让潜在的凶险牵连到连家。否则,我不配为连家的人!” 连奕没想到乔瑾瑜竟然拒绝得如此干脆坚决。 不过,这愈发让他认定,将玉牌交给乔瑾瑜的决定是对的。 连奕笑了笑,再度将那块玉牌推到了乔瑾瑜面前。 “瑾瑜,将这玉牌交给你,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同时也是你二舅还有外祖父的决定。” “你可知,你外祖父得知你娘竟然有个女儿的时候他有多高兴?当年,得知你娘过世的消息时,他曾整整绝食三日,气得要跑去揍你父皇。若非我和你二舅拼命拦着,你父皇很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那日,得知你的存在,他老人家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说老天开眼,钰儿竟然还留了骨血在这世上。若非他身子骨不好,经不住这长途跋涉,此刻站在这里,要将玉牌交给你的便会是他老人家。” “你若不收下这块令牌,等我回去后,他只怕是要伤心好些时日的。伤心他既没能护住你娘,现在又无法护佑你安然,你忍心看他老人家伤心?” 乔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理解那位外祖父的心情。 可是,他们这般爱护她珍重她,她就更不能自私自利不顾他们的安危,这是她生而为人的基本原则。 连奕看她还不愿意收下,叹了口气。 “你这性子,倒真和你娘一模一样。当初,她便如你这般固执,固执地要嫁给你父皇,任旁人怎么劝说也无用。” 看了眼桌上的玉牌,连奕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连家断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不堪,不是谁想动便能动得了的,若非如此,连家也不可能独霸西川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 “况且,让你收下这令牌,也并非让你一定要使用。你可以先收着,万一将来当真遇上了难处,你也不至于求助无门不是?” 说完连奕便站起身来,“明日一早我跟你舅母还有表哥表妹就准备回西川了,玉牌我先放在你这里,你好好想想我同你说的这些话。” “若是你仍不愿意收下,明早你将玉牌还给我便是。若是你想通了,我再告诉你,连家的商行都有什么标志。” 说完,连奕就转身走了,徒留乔瑾瑜盯着那块玉牌愣愣地出神。 这块玉牌,她该收吗? 过了许久,赵括与赵玉成下完了棋,见她还未回房,赵括来到书房找她。 一进屋,就见她盯着桌子发呆,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怎么了?在想什么?” 待到走近,赵括不意外地瞅见桌上的东西。 “这是何物?” 赵括拿起玉牌瞧了瞧,上面的字他竟是完全不识,不禁心生疑惑。 ------------ 第279章 劝说  家主令? 赵括微微惊讶了一下。 这东西,多少人挤得头破血流想要争抢,现在居然在他夫人的手里…… 又仔细端详了玉牌几眼,赵括就将玉牌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玉牌贵重之极,你大舅既然把它交给了你,你便好生收着,切莫弄丢了。” 乔瑾瑜看看赵括看看玉牌,良久,点了点头,将玉牌收了起来。 她便自私一回吧。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断不会轻易动用这块玉牌就是了…… 翌日,用过早膳,连奕一行人就准备启程回西川。 听闻几人要离开的消息,赵玉成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闷响,霎时一片空白。 来到赵府门前,赵玉成呆呆地瞅着连家的人将行李搬上马车,呆呆地望着连欣同乔瑾瑜话别,整个人仿佛神魂离体,失了生气。 “表姐,往后有机会我再来信阳看望你的。” 连欣立在阶下,凝着乔瑾瑜的眸子晶亮如星。 “或者,待你身体无恙后,你也可以同表姐夫一起来西川游玩。” “届时,我可以带你和表姐夫游遍西川的山河美景,保证你们不虚此行。” 乔瑾瑜摸摸连欣垂落的辫子,笑容温和。 “嗯,等以后闲暇了,我会同你表姐夫去看望你们的。” “回去后,记得帮我同你爷爷问声好,告诉他老人家我们会尽快去西川看望他的。” “表姐放心,我会转告爷爷的。爷爷如果知道你要去看他,他老人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待连欣同乔瑾瑜说完话,连奕道:“瑾瑜,你过来一下,有些话我要单独交待你。” 乔瑾瑜知道连奕要交待什么,跟着连奕步下台阶,顺着巷道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停了下来。 “大舅。”乔瑾瑜唤了一声。 “嗯。”连奕点了点头,面露笑意。 “看来,你已经想通了,我现在就告诉你,连家的商行都有什么标志。” 连奕徐徐说了一阵,越听,乔瑾瑜心中就越惊讶。 连家的商行遍布南齐各个城镇,而连家涉猎的产业,并不仅仅局限于食盐,还有米粮钱油。 只是,连家名下的商铺,并非所有门店都打着连家的名号。 但连家的商铺,在门匾上都有特殊的标记。 找着了标记,她进店后就可以与店中的人对接暗号,自有人领着她去见各个商铺的掌事。 到时,她只要拿出家主令,各地的掌事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她。 交代完,连奕和乔瑾瑜就回了府门前。 赵括看看众人,淡声道:“大舅,大舅母,你们一路慢走,等有机会,我再和瑾瑜一同去西川看望你们。” “亲家,路上慢些,往后有空了,可以再来信阳走走。”严氏热切地说。 “嗯,亲家,我们便先走了,往后有机会再见。” 两方人各自道了别,连奕等人就转身上了马车。 赵玉成眼看连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只觉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赵文钦和云氏正准备返身回府,一抬眼,撞见赵玉成神色有异,不由愣了愣。 ------------ 第280章 自私一回  “玉成,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赵玉成感觉自己仿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喉咙动了几回,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说什么。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紧阖的窗帘,他脑子里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希望窗帘后的人,能掀起窗帘往外瞧他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他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希望的。 只是,他等了许久,那窗帘却是纹丝不动。 赵玉成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乔瑾瑜几人。 瞅了瞅赵玉成的脸色,又顺着他的视线往连欣搭乘的那辆马车瞧了眼,乔瑾瑜转瞬就有了计较。 “玉成怕是舍不得连欣他们走。这些日子,他与连欣玩得甚是投契,舍不得连欣他们离开也是正常。” 看赵玉成的样子,八成是还未弄明白自个儿的心意。 至于连欣,乔瑾瑜觉得她的情况大抵和赵玉成差不多。 这两人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感情的事都是懵懵懂懂的。 大抵还不清楚,心底的那份不同寻常的悸动到底是什么。 眼下连欣要回西川,她也不能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只想借此机会在两人心底埋下一颗种子。 她只盼,这两人是真的有缘。 她今日埋下的这颗种子,来日有破土萌芽,开花结果的机会。 赵文钦和云氏眸光闪了闪,倒是相信了乔瑾瑜的说辞,真当赵玉成是不舍得连欣这个朋友。 这些日子赵玉成不是和赵括一起“厮混”,就是一个人待在房中,完成离京前他在私塾的先生给他留下的功课。 他们二人鲜少有见到赵玉成的机会,因此也就未曾觉察,平日里赵玉成的种种异样。 听着车外的对话,连欣心头也是乱糟糟的。 她挪动身子坐到靠窗的位置,几度想要挑起车帘,但指尖动了几次,却都在快要触到车帘时放了下来。 “出发!”随着连奕一声令下,当先赶车的车夫一甩马鞭,马儿便扬起马蹄跑了起来。 马车奔驰所产生的风掀起车帘一角,显露出石阶上赵玉成失魂落魄的面庞,尔后又飞快垂落,连欣的心湖也似那翻飞的帘布一般起起伏伏,涟漪丛生。 不多时,三辆马车的身影便消失在巷道里,马蹄和车轮转动的声响也渐渐随风消散。 “走吧,进去了。” 见马车已经驶远,赵文钦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赵玉成望着空荡荡的巷子,掩在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过了半晌,他咬了咬牙,方才转身进府。 乔瑾瑜等人随后也跟着他进了府中,赵府热闹的门庭再度归于宁静。 …… “括儿,瑾瑜近来没有什么不妥吧?若是还睡不安稳,不若让林大夫替她开几副安神助眠的药,也好让她睡得安稳些。” “她这几日倒是不曾再被噩梦惊醒,这安神的药便免了吧。毕竟用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况且她也不爱喝药,总嫌药苦难闻。” 午后,严氏正在同赵括说话,询问乔瑾瑜近日的状况,赵管家忽然急冲冲走了进来。 ------------ 第281章 青涩懵懂  “夫人,将军,先前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那人说,轩辕如今确实是女帝掌权。” “那位新帝名唤沈静书,此前曾是西凤国的郡主,西凤恭王殿下的王妃。” 严氏听言不由惊了惊,赵括脸上也是微露诧色。 西凤恭王殿下的名号,他们都是听说过的。 当年南月国大举进犯西凤边境,便是这位恭王殿下率领士兵力退强敌,斩杀南月国数万大军,重伤南月国元气,令南月国再不敢对西凤动任何妄念。 据说恭王此人生性残暴,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南月国和西凤国的百姓,暗地里都悄悄称呼他为暴王。 现在,西凤的恭王妃竟然成了轩辕女皇? 轩辕本就兵强马壮国力强盛,西凤也不是等闲之辈。 倘若西凤和轩辕结盟,岂非横扫天下无人能敌? 严氏拧紧眉宇,神色严肃得不行。 “依我看,有关那位轩辕女帝的事,得尽快奏报陛下才行。还有她此前送来的那些药,等贺神医来了之后,一定要叫贺神医好生看看,待确定无虞后才能拿来给瑾瑜使用。” 赵括沉吟片刻,道:“等下我就写封密折奏报陛下,至于西凤和轩辕,我也会安排人盯着两国的动静,以防他们当真图谋不轨。” 严氏点点头,“如此也好,至于瑾瑜那边,这些事就不必叫她知道了,省得她跟着操心费神。” “嗯,我知道。” …… 到了七月底,正是初秋。 无论是细密的雨丝,还是花木草虫,处处都张扬着属于秋天的诗意。 乔瑾瑜立在廊下,望着满院的落叶还有那绵绵细雨,不知不觉便出了神,连赵括走到她身后都未曾察觉。 直到肩上一重,一件披风落于肩头,她方才神思归位,往身后的位置看了过去。 “将军,你回来了。” 替她将披风系好,赵括温声道:“天气渐渐转凉,往后下雨的时候,就不要站在廊下听风赏雨了。就算要赏雨,也要记得增添衣物,当心感染风寒。” 如同往常一般,赵括起床后就去军营里转了一圈。 虽说西凤和轩辕暂无任何异动,但不得不时刻小心提防,所以这练兵的事万万不能松懈。 “我哪里有那么娇弱,吹个风就能感染风寒。”乔瑾瑜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仔细一些总是好的。不然病倒了,你又该嫌药苦难喝了。”赵括看她一眼,就与她并肩欣赏院中的风景。 中药确实难喝,乔瑾瑜是再也不想碰那玩意儿,也就老老实实地系着披风,没再辩驳。 须臾,她轻声道:“算算日子,那位贺神医也该来了吧?” 连奕还未离开之前,就说那位贺神医大概一个月能到信阳。 现在,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就算天气不好耽搁了行程,那位贺神医也该到信阳了才是。 贺神医迟迟不来,体内的蛊虫一日不除去,乔瑾瑜就无法彻底安心,她总担心会出什么变故。 赵括知道她心中不安,宽慰道:“放心吧,贺神医很快就会到的,便纵不知这位贺神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也该相信你大舅才是。” ------------ 第282章 小心提防  乔瑾瑜想了想,也觉得确实如此。 不管怎么说,连奕是不会害她的。 连奕既然会让这位贺神医来替她看诊,便表示他信得过此人。 他说贺神医会来,那这位贺神医就一定会来,不可能出尔反尔。 两人正说着话,府中的小厮突然急急跑来。 “将军,公主,府外有位姓贺的公子求见,说他是受友人之托前来给公主看诊的。” 赵括一怔,道:“快去请他进府,将他请到前厅。” “是。” 小厮退下后,赵括看向一旁的乔瑾瑜。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人已来,药已到位,乔瑾瑜自然不再担心,眉目彻底舒展开来。 “走吧,一道去前厅看看。” 两人相携去往前厅。 中途遇到赵管家,便让他去库房将之前收存的木匣子取出来带到前厅。 二人来到前厅时,就见一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立于厅中,正在欣赏挂在厅中的字画。 听到动静,男子转过身来。 看清男子长相的那一刻,乔瑾瑜不由吃了一惊。 好年轻! 她一直以为连奕请来的神医,就算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头,也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却不想竟然这么年轻,瞧着竟是连三十岁都不到。 赵括和乔瑾瑜还未来得及寒暄问候,男子便开了口:“这幅画是你画的?” 男子的视线停留在赵括脸上,这话明显是问的他。 “唔,早些年闲暇时随意画的,画工拙劣,还望神医不要见笑。” 贺谨之“噗嗤”笑出了声。 “素来听闻我南齐的龙威将军不苟言笑,是个极为古板严苛的人,如今看来世人诚不欺我也,所言当真句句属实。” 说完贺便看向赵括身旁的乔瑾瑜,眼含笑意。 “你便是连奕说的那个女娃?来,让我瞧瞧你的脉象。” 女娃? 这人是把自己当她的老前辈了吗? 见乔瑾瑜发愣,贺谨之大步走到乔瑾瑜跟前,伸手一捞捞过她的手腕,指腹搭上她的腕脉轻轻点了几下,面色微变。 “竟然是噬骨虫!好阴毒的人,那在你身上下蛊的人,就没想叫你活着!” 在此之前,赵括和乔瑾瑜都不曾听闻噬骨虫这东西,但只听名字,再看贺谨之的神色,二人便知这噬骨虫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谨之知道他二人心中必然困惑,抬头解释:“这噬骨虫,是蛊虫当中的一种。此虫的虫卵进入人体后,会慢慢发育成成虫。噬骨虫的虫卵只有小米那般大小,而成虫,则能长到煮熟的饭粒那么大。” “之所以唤这种蛊虫为噬骨虫,便是因为此虫不但吸食血肉,还能啃噬骨髓。但凡中了此蛊的人,如果不能及时将体内的蛊虫引出体外,最后不单内脏,就是骨头都能被吃得干干净净!” 赵括听完面色一寒,他身旁的乔瑾瑜更是连骨头缝都感觉到了飕飕凉意。 “敢问贺神医,此蛊可有解法?”赵括沉着脸问。 “有是有,但我需要一剂特殊的药草。” “什么药草?我可以派人去寻。” “此药草在南齐境内可找不到,唯有轩辕才有。况且……”贺谨之的脸上浮现几许凝重。 ------------ 第283章 阴毒心思  他看看乔瑾瑜,须臾,才接着道:“上次她既然会晕倒,便表示噬骨虫的毒性已经开始发作。” “如果不能在一个月内找到药草,她即便没有因为内脏被噬骨虫啃噬而亡,也会慢慢因为中毒身亡。” 赵括的面色愈发难看,恰巧此时赵管家抱着木匣子进来,他面色一凝,道:“先前轩辕女帝曾派人送了些药草过来,你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那味药草。” 贺谨之面色微诧,“哦?药草现在在哪里?快拿来让我瞧瞧。” 赵管家快步上前,将木匣子放在桌上,随后将木匣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木匣里,有两个精巧的盒子。 一个是色泽盈润毫无瑕疵的白色玉盒。 另外一个,则是普通的木盒,上面雕刻着精致秀美的梅花。 贺谨之先拿起了那个玉盒,玉盒触感滑润,透着股沁凉的寒意,他心中微微惊诧。 这可是难寻至极的上等寒玉…… 贺谨之摸索了一阵,才打开玉盒上的暗锁,顿时一阵怡人的清香扑鼻而来。 嗅出清香里裹挟的多味珍奇药材的气味,贺谨之心神巨震。 赵括见他神色有异,凝了凝眉。 “这颗药丸可是有什么不对?” 贺谨之摇了摇头。 “没有不对,这颗药丸可谓珍贵至极。有了它,这女娃别说中了噬骨虫的毒,就是旁的奇门异毒也同样能解。” 放下玉盒,贺谨之又迫不及待将木盒打开。 里面放着的,正是他所需要的那剂药草。 触及匣子里还有张宣纸,贺谨之拿起来瞧了瞧,尔后笑着将宣纸放下。 “今日时候还早,容我准备准备,咱今日就把女娃身上的蛊虫蛊毒给解决了吧。” 赵括瞧了瞧那两只盒子,眸色微深。 “贺神医确定这药丸和药草当真能用?” 贺谨之瞥了他一眼,神情分明是不高兴的。 “怎么?你这是怀疑老夫的医术?” 赵括:“不是,我……” “我看你分明就是!” 赵括:“……” 这大抵是有生以来,他头一回被人怼得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乔瑾瑜所有的注意力,则都放在了“老夫”二字身上。 她反反复复将贺谨之仔细打量了一番,哪儿哪儿都没瞧出这人与“老夫”二字相符。 贺谨之却是不再搭理他们夫妻二人,别过头看向一旁的赵管家。 “劳烦你去帮我准备一只活鸡,再准备一个干净的小盆,晚些时候送到你们将军和这女娃的住处。” 虽然觉得这位贺神医的脾气太过古怪了些,赵管家还是依言下去准备他需要的东西了。 等赵管家走后,贺谨之这才看向乔瑾瑜。 “女娃,别盯着我老人家乱看。你这般盯着我看,我未来媳妇儿若是知道了,可是会吃醋的。” 眼角抽了抽,乔瑾瑜终是忍不住问:“冒昧地问一句,贺神医您今年贵庚?” 贺谨之不满地皱了皱眉,“嘿,你这女娃忒不乖了,不知道老人家的年纪是不能随便问的吗?” 乔瑾瑜:“……” 好吧,当她没问,老人家惹不起。 乔瑾瑜不继续问了,贺谨之反倒急了。 “女娃,你怎么不继续问我?” ------------ 第284章 奇葩神医  乔瑾瑜看看他:“我问了你会老实说吗?” 贺谨之想也不想便道:“不会!” 乔瑾瑜:“那不就得了,明明知道你不会说,我为什么要问你?” 贺谨之眨眨眼,“可是,你多问几遍我没准会说呀,我这人可是心肠很软。” “我可能眼神不是太好,没瞧出来你老人家是个心软的人。” “胡说!我明明心肠很软!” 贺谨之板起脸来,一副生气的模样。 “要不是心肠软,我老人家怎么可能仅凭连奕那小子一句话,就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信阳这么个破地方?” 眸光流转,乔瑾瑜故作正经地点了点头。 “这般说来,那你确实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不仅如此,你还是个热心肠。” 贺谨之脸色明显好转,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算你女娃识时务。我老人家看你蛮顺眼的,便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老人家今年刚好五十。再过几日,就是我老人家的五十大寿。” 乔瑾瑜狠狠地吃了一惊,但更多的是怀疑。 “你当真要满五十了?你不是在说笑?” 贺谨之面露得意之色,手习惯性地抬起做出捋胡子的动作,可惜结果却捋了个空。 愣了一下他才想起来,昨天他刚把胡子给刮了,只得把手又给放了下来。 “我老人家干嘛要和你说笑?不信回头你可以问连奕那小子,我是不是有五十岁了。” 都这么说了,想来不会有假。 只是,看着那张很是年轻,连一丝皱纹都瞧不见的脸,乔瑾瑜实难相信,这人竟然有五十岁。 她的表情愉悦到了贺谨之,贺谨之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女娃,你要是感兴趣,回头老夫可以告诉你,老夫都是怎么保养皮肤的。” “有了老夫的保养秘法,保管你到了五十岁,皮肤还跟老夫一样细腻。” 青春常驻这事虽然听起来很诱人,但某人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放心,乔瑾瑜想想还是算了。 “不必了,神医你的护肤秘法,还是留着给你未来的夫人吧,这么要紧的东西,给我一个外人不大合适。” 贺谨之瞅了瞅她,不解地皱了皱眉。 “奇了怪了,这年头竟然有女人不想要永葆青春的秘法。” “你这女娃,怕不是曾经摔着了脑子,把脑子给摔傻了吧?” 你脑子才摔傻了! 你全家脑子都摔傻了! 顾忌着对方是个老人家,还是千里迢迢跑来给自己看病的老人家,乔瑾瑜强行将心底蹿上来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正巧赵管家叫了人来传话,乔瑾瑜道:“贺神医,你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便先过去吧。” 取出蛊虫到底是大事,贺谨之也不再顽皮,老老实实跟着乔瑾瑜和赵括去往二人住的院子。 之所以要回二人住的地方,是因为引出蛊虫的步骤虽不复杂,但在引出蛊虫的过程中,中蛊之人并不好受,总得找个隐蔽一些,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的地方。 一行人来到院子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厮拎着只鸡候在廊下,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刀具和盆。 ------------ 第285章 摔傻了吧  进了屋,贺谨之顺手将肩上的药匣取下,从药匣里取出一堆的瓶瓶罐罐整齐有序地在桌上摆开。 末了,又取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出来。 准备工作做完,他从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拿给乔瑾瑜服下,一边吩咐一旁的赵括。 “再叫人去打两盆干净的热水来。” 赵管家转身出了屋子,去吩咐人打水。 贺谨之看看乔瑾瑜,道:“女娃,你等下就躺在这张软椅上吧。引出蛊虫的过程不大好受,你且忍着些。” 要将身体内的虫子给弄出来,乔瑾瑜自然明白这中间的过程不会好受。 点了点头,她就在软椅上坐了下来,耳听着贺谨之吩咐小厮将那只活鸡给杀了。 不一会儿,贺谨之就端着个小巧的铜盆回到房中,放在软椅旁边的圆凳上。 铜盆里装的,正是新鲜的鸡血。 估摸着贺谨之要动手了,乔瑾瑜自觉地在软椅上躺下。 或许是因为先前收到过沈静书写的信,确信自己会无事,她心里竟是一点也不担心,很是平静。 将那只来自轩辕的木匣打开,贺谨之取出里面的药草在研钵里研磨成细粉。 随后加了些不知名的液体到研钵里,搅拌成均匀的稀糊状。 他取了些药糊糊涂抹在纱布上,又舀了一小勺倒进盛了鸡血的铜盆里。 待小厮将热水送来,在热水里净过手后,他用自个儿带来的小酒壶里的酒将匕首消了毒,然后来到乔瑾瑜跟前。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些,不要乱动。” 话落,他手中的匕首麻利地落下,在乔瑾瑜的手腕上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尔后将抹了药糊的纱布敷在那道伤口上。 细碎密集的刺痛顺着伤口侵入肉里,再顺着手腕一路向胳膊躯体蔓延,乔瑾瑜不自觉咬紧贝齿绷紧了身子,不多时额头就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难受得想要翻滚,以缓解身体的不适,但到底记得贺谨之交代的话,硬生生忍住想要翻滚的心思,不敢乱动一下。 赵括在一旁看得心里阵阵发紧,负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已悄然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严氏和赵玉成等人在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 看着乔瑾瑜难受的样子,严氏心疼得眼底直泛泪花。 用手帕掩了掩鼻,压下鼻头传来的酸涩之意,她看向软椅旁边的贺谨之。 “你就是贺神医吧?可有什么法子能减轻瑾瑜的痛楚?” “之前已经给她服过镇静止痛的药了,若非如此,她这会儿只怕会更加难受。”贺谨之正经道。 严氏听得心头一哽,刚被压下的酸涩之意又涌了上来。 一旁赵括的二婶云氏也是一脸的担忧和紧张。 “贺神医,大概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结束?这才刚刚开始,到结束还早的。我建议你们都到外面去候着,以免等会儿身体不适。” 蛊虫被引出来的那一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贺谨之也是为了众人好。 只不过,他提议之后,房里的人一个也没有出去。 贺谨之看看众人,想着这家人一个个的倒是情深义重,比他以前见过的许多人家强上太多了。 众人要留,他自然也不再规劝,只专心关注着乔瑾瑜的身体状况。 ------------ 第286章 引蛊  不知过了多久,乔瑾瑜痛得浑身都快麻木了,忽觉血肉里仿似有什么东西在穿梭蠕动,又一阵痛意凶猛来袭。 她咬着牙忍着疼,眉目都快挤到一处。 严氏瞧着心中实在不忍,难受地背过身去,悄悄地抹着眼泪。 屋内其余人等也都个个神色沉重,仿似此刻正在受折磨的是他们自个儿。 眼瞧着乔瑾瑜手腕附近的皮肉下有细微的动静,贺谨之眉目一凛,赶忙拿过一旁的铜盆,随后揭开乔瑾瑜手腕上覆盖的纱布,将她的手腕放到铜盆上方。 然后众人便看见,一只只细细小小的,浑身通红的虫子,从她腕间的伤口处钻了出来,一只接一只地掉落在铜盆里。 “嗬——” 赵玉成一家三口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饶是赵文钦已经见惯各种场面,也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 赵括本就握紧的拳头,则是一再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都似快要崩裂。 过了一会儿,眼见伤口处没了动静,贺谨之直接往伤口上抹了些药糊。 足足等了两刻钟后,确定乔瑾瑜体内没有蛊虫了,他才寻了自己的药酒将乔瑾瑜的伤口冲洗干净。 尔后在伤口处抹了些有助伤口愈合结痂的药膏,替乔瑾瑜包扎好。 到了此刻,乔瑾瑜已然浑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没什么分别。 取了解毒的药丸让她服下,贺谨之站直身道:“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清除干净,毒也解了,好生将养一段时日就会没事了。” 赵文钦瞅了瞅那个不知装了多少条虫子的铜盆,拧着眉问:“无需再开些滋补调理的药吗?这么些虫子,怕是伤了瑾瑜的身子。” “所幸清除得及时,这些虫子目前只是幼虫,每日只需吸食血液即可,没有伤及她的五脏六腑。”贺谨之道。 “若是再过上十天半月,等这些虫子长成成虫,事情才是真的麻烦。所以,无需服药,往后多炖些补血补气的汤药给她服食就好。” “有劳贺神医了。”赵文钦诚挚道谢。 “贺神医一路车马劳顿想必已是累极,我已命人替贺神医清理出一间小院,我这就让人带贺神医过去休息,等午膳准备好了,再请贺神医用膳。” 贺谨之连着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这会儿确实累极,便也没有推辞。 收拾好药箱,他叮嘱道:“这铜盆里的东西,千万不要让人乱碰,等我睡醒后再行处理。还有这女娃的伤口,在痊愈之前一定不要沾水。” 叮嘱完,他就跟着小厮离开了。 赵文钦看看赵括,道:“括儿,你好生照顾瑾瑜,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派人过去知会我们一声就成。” 眼下乔瑾瑜很是疲累,他们留在这里,只会打扰乔瑾瑜休息。 况且,想来赵括有诸多话想要同乔瑾瑜细说,他们留在这里不是很方便。 赵括点了点头,赵文钦几人就转身走了,严氏叮嘱了赵括几句,随后也离开了。 赵括上前将房门关上,然后回到软椅前,将乔瑾瑜抱到床上。 ------------ 第287章 标题再度被我吃了  替乔瑾瑜盖好被子,赵括轻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乔瑾瑜只觉浑身都快虚脱,连动一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了些许力气。 “我想睡会儿。” “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等换了衣服再睡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嗯。” 乔瑾瑜轻轻应了一声,就困倦地阖上了眼帘,任由赵括拿了衣裳回来为她更换。 甚至衣裳还未换好,她人就已经睡了过去,赵括的动作因此愈发的轻柔。 换完衣服,赵括又绞了面巾回来,细致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渍,随后为她擦洗双手。 方才她握着拳,赵括也就不曾注意。 此刻,她的掌心松散开来,赵括方才发现,原本细嫩的手掌心里,有着好几道指甲挖出的血痕。 深黑的瞳孔缩了缩,赵括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替她将掌心擦拭干净,然后找来金疮药,为她仔仔细细地包扎好双手。 而整个过程,她连一点动静都没,甚至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足见睡得深沉。 收拾妥帖,赵括在床前站立许久,方才转身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绿珠和红梅就候在院子里,他看看二人,沉声道:“好生照顾着,有事马上去隔壁院子找我。” 二人盈盈福身:“是。” 赵括径直来到严氏的院子,赵文钦他们正好也在。 严氏见他到来,忍不住问:“你怎么来了?瑾瑜怎么样了?” “她已经睡了。”赵括迈步走向房中的空椅,“我来,是有些事想同你们商量。” “何事?” 坐下后,赵括缓缓道:“等下我想去见见九殿下,劝他继任皇位。” 众人吃了一惊。 赵玉成更是瞬间抓住了重点。 继任和谋篡、夺取这类字眼,虽说只是两个字的差别,但代表的意思可是相差甚远。 “堂兄,你说‘继任’是什么意思?”赵玉成拧着眉问。 “之前游湖的时候,我和瑾瑜曾听见陛下和九殿下的对话。”赵括回道。 “陛下早几年就有意将皇位传给九殿下,是他一直不愿意继任皇位,立储的事这才拖到今日还未定下。” “你说什么?!”赵玉成惊得瞪圆了眼。 “你说陛下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他还一直不愿意接任皇位?这事真的假的?” 赵括瞥他一眼,道:“我和瑾瑜亲耳听闻,自然不会有假。不过,这些年九殿下不曾涉足朝堂,朝中没有支持他的官员,他要想顺利继任皇位执掌皇权,必定阻挠重重。” “倘若有我的支持,他在朝堂之上便能更快站稳脚跟。只是这么一来,赵家势必会成为各位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随之而来的,便是来自各位殿下的针对打压。” “你是想让我们做好部署,以便应对来自各方势力的争锋相对?”赵文钦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沉静。 “唔,确实如此。”赵括点了点头。 “瑾瑜身中蛊虫的事,大殿下、三殿下和六殿下都有嫌疑。” “不管幕后主使是他们当中的谁,瑾瑜这笔账,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的!” ------------ 第288章 势必要讨回来  那三个人,最最想要的,就是坐上龙椅那个位子。 既是如此,他便万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而推举寒庭钧登上皇位,无疑是对那三人最有力的还击,同时也是南齐百姓之福。 他对寒庭钧这人虽然知之甚少,但当今陛下既然看重此人,他便也相信当今陛下的眼光和抉择。 赵文钦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你只管大胆放心地去做吧。其余的,就交给我和你二婶还有玉成。” 赵玉成闻言也重重点头。 “对!堂兄你只管放手去做,盛京那边就交给我们!” 他们赵家的人,可不是旁人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那几位殿下,不管是谁,敢用那般阴险恶毒的手段欺负他家堂嫂,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此,盛京那边,我就交给你们了。” 与严氏等人商谈完事情,赵括回房看了看乔瑾瑜,就命赵管家备了车马赶去春秋酒楼。 还未到午膳的时辰,酒楼里冷冷清清的,一个客人也没有。 寒庭钧正在柜台后核算账目,见赵括独自一人来访,不见乔瑾瑜的身影,不由怔了怔。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瑾瑜呢?她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赵括看看四周,神情严肃。 “有些话我想和九殿下单独谈谈,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九殿下移步,寻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谈。” 寒庭钧心中微诧。 虽然赵括平素里就是个严肃的人,但这还是赵括头一回用这般郑重的神情和语气同他说话。 放下账本,他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这边请。” “嗯。” 寒庭钧领着赵括来到他惯常用来招待贵客的茶室,顺手往茶壶里灌满了清水,放在茶炉上烹煮。 “瑾瑜没什么大碍吧?身体可是好全了?”寒庭钧又问了一遍。 他上回见到乔瑾瑜,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当时赵括派了人到酒楼传话,说是乔瑾瑜染了暑热身体不适,暂时无法过来酒楼。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乔瑾瑜的面儿了。 “瑾瑜前些日子中了蛊虫,今日刚引出蛊虫解了蛊毒,此刻尚在昏睡当中。” 赵括语声平静,丢出的话却似一记惊雷,让寒庭钧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她怎么会中了蛊虫?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暂时不知是何人动的手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幕后之人,应当是你三位皇兄当中的一人。” 寒庭钧凝了凝眉,“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没有,但在瑾瑜出事后不久,你三位皇兄先后派了人前来说服我加入他们麾下,助他们登上皇位。这般来看,悄悄下蛊的人,必然是他们当中的一人。” 寒庭钧还是不太敢相信。 他以为,他那几位兄长,虽说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暗地里用过的肮脏手段不计其数,但也不至于对一个无辜女子动手。 何况这人还是赵括的夫人,他们的皇妹。 他们既然想要拉拢赵括,就不该对他身边的人动手才是。 ------------ 第289章 有力还击  想了想,寒庭钧又觉得这一切并非全无可能。 乔瑾瑜与他素来走得很近,或许,他那几位皇兄忧心他有夺位之心,这才转而对乔瑾瑜下手,以免乔瑾瑜劝说赵括和连家加入他的阵营,成为他的助力。 想到这种可能,寒庭钧只觉心头沉甸甸的,心中满满的无奈之感。 赵括观察着他的神色,道:“其实,我此次前来,不单单是为了瑾瑜的事。” 寒庭钧敛了敛心神,“赵将军,你有话但说无妨。” 赵括素来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寒庭钧既然开了口,他便也开门见山。 “实不相瞒,上回去游湖的时候,我与瑾瑜都听见了你与陛下的谈话,陛下既有意将皇位传授于你,你为何不愿意继承皇位?” “陛下说得不错,无论是大殿下还是三殿下抑或是六殿下,都不是继承皇位的合适人选。” “大殿下太过急功近利,三殿下这人又城府太深,至于六殿下,各方面都资质平平,这三人,无论是谁,都实非堪当大任之人。” “你如果有意,我愿意倾力相助……” 赵括的话还未说完,寒庭钧便淡淡出声打断了他。 “我知晓你的来意了,但你既然听见了我与我父皇的谈话,你就应该知道,我无心权势。” “为什么?难道你当真忍心看着南齐的江山落入你三位皇兄手中?”赵括神色凝肃。 “你可曾想过,他们今日可以对瑾瑜下手,来日,便同样可以对你,甚至对你母妃下手?到时,你要怎么防范?” 只是,任赵括说了这么多,寒庭钧脸上神色却不见半分动摇。 “赵将军,你无需再言,我决定的事,断然不会改变。” 盯着寒庭钧看了许久,见他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赵括便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 抿了抿唇,赵括站起身来,道:“我的话就搁在这了,回头,你可以仔细想想,什么时候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去赵府找我。” 言罢,赵括就转身离开了酒楼,登上马车返回赵府。 寒庭钧在茶室坐了一会儿,为自己煮了杯茶饮下,就回了柜台,继续核算他的账册。 …… 乔瑾瑜醒过来时,时间已是午后。 她一睁开眼,入目便是赵括硬朗的五官,温柔的眼神。 “醒了?饿不饿?厨房现在热着鸡肉粥,也有饭菜,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拿过来。” 乔瑾瑜确实有些饿了,但她这会儿不想吃太过油腻的东西,遂道:“替我拿些粥过来吧,我想喝粥。” “好,你先歇会儿,我这就去让人给你拿粥。” 将乔瑾瑜扶起来,让她靠着软枕坐着,赵括这才去到屋外,吩咐下人去厨房拿粥。 等赵括回到房里时,乔瑾瑜正盯着自个儿包得跟粽子似的手瞧。 刚醒来的时候,她就感觉自己的手怪怪的,很臃肿很不灵便。 没想到,她的手竟然被纱布缠得结结实实的。 看这手法,似乎是她家将军的杰作? 掌心有细碎的刺痛感一阵阵传来,乔瑾瑜不用拆开纱布也知道,她的手定然是受伤了,不然她家将军也不会将她的手给包成了粽子。 ------------ 第290章 心意已决  手腕痛,掌心也痛。 甚至之前清除蛊虫时,药物侵蚀骨肉的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也还未完全消散。 乔瑾瑜不由感慨,这世上,大抵再没有人比她更倒霉了。 这般难受的滋味,她是真的再也不想体验一回了。 赵括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瞧,以为她是在疑惑自己的手怎么了,道:“你的手先前受伤了,我就给你简单包扎了一下。” 简单? 乔瑾瑜瞄了瞄手掌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心想这样如果算是简单的话,等赵括仔细的时候,她的手还不得被包成大象腿? 放下手,乔瑾瑜软绵绵道:“从我身体里取出的那些蛊虫呢?可是已经处理了?” 那么邪恶阴险的东西,想来不能直接丢掉,得用特殊的方法处理才行。 若是还未处理,她倒是想瞧一瞧,让她吃了这许多苦头的虫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床沿坐下,赵括替她掖了掖被角。 “贺神医方才已经拿去处理了,从今往后,你便再也不用受这些蛊虫折磨了。” 乔瑾瑜轻轻一叹,“处理了吗?可惜了,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赵括一愣,竟有些被她这惊世骇俗的想法给惊到了。 她瞥了赵括一眼,笑了笑。 “将军,吓到你了是吗?我就是想瞧一瞧,那些折磨人的虫子,都长什么样子。” “是长得像棉虫呢?还是像蜘蛛那般长着很多条腿?” 贺神医虽然说了噬骨虫大的时候有多大,小的时候有多小,却没说噬骨虫到底是何形状,有没有腿。 她觉得,应该是有腿的。 不然那些虫子在她筋肉里穿梭的时候,她也不至于疼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黑眸闪了闪,赵括神色淡淡。 “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瞧也罢。” 都已经处理了,她自然是没机会再瞧的。 躺了一会儿,绿珠就端着吃食回来了。 她手上裹着纱布不方便,赵括便亲自盛了粥,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 鸡是乌鸡,粥里还加了细碎的香菇和葱花,不单瞧着勾人食欲,闻着也很是诱人,她一口气连着吃了三小碗方才停歇。 “吃饱了吗?不够锅里还有的,我再去让他们盛一些过来。”赵括细致地为她擦去唇边沾染的粥汁。 她摇摇头,“不用了,再吃就得撑了,现在这样刚刚好。” 赵括便也作罢,随后为她端来漱口的桂花水,服侍她漱了口。 她看着忙前忙后没有一句怨言的人,心想她这一番折腾倒也不是全无好处。 至少,又得她家将军伺候了一回。 待绿珠将碗盘收拾下去,两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 到底刚刚遭了番大罪,没多久,乔瑾瑜就又泛起困来,哈欠连连。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赵括道,“等到晚膳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用膳。” “好吧,我先睡会儿,不过等下你一定要记得叫我,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好。” 扶着乔瑾瑜躺下后,赵括就一直守在她身旁。 “女娃,醒了吗?醒了就陪我老人家说说话,我老人家都快无聊死了。” ------------ 第291章  听见外面的动静,赵括站起身,在贺谨之进屋之前拦住了他。 “瑾瑜刚刚睡下,贺神医若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可以找我,我正好得闲。” “谁要跟你这块木头聊天?”贺谨之瞥他一眼,一脸的嫌弃之色。 “女娃刚睡是吧?那我就在屋里等她,她什么时候醒了,我什么时候和她说话!” 贺谨之说完就将赵括往边上一拂,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 顾及贺谨之是老者,又惦念他是乔瑾瑜的救命恩人,赵括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将贺谨之给撵出去。 吩咐人去泡两盏茶送到房里,赵括就自顾自回了房,拿了本书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专注地看书。 所幸贺谨之也不是个全然的泼皮无赖,进屋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就老老实实寻了座椅坐下,不吵也不闹。 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就只有赵括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以及贺谨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贺谨之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躁动地挑了挑眉。 就这么坐着等,实在太熬人了! 目光到处乱瞟了一通,瞟到一旁的案桌上搁置的棋盘和棋盒,贺谨之透着烦躁的眸子霍地亮了亮。 有棋! 贺谨之看向赵括,眼里满满的都是兴奋的精光。 “木头!会下棋吗?咱两来下盘棋呗?” 顾忌着乔瑾瑜正在休息,贺谨之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以免吵到了她。 对于“木头”这个称呼,赵括显然是不喜欢的。 他放下书,神色认真地道:“贺神医,我敬重您是长辈,又是瑾瑜的救命恩人,所以对您以礼相待,还请您对晚辈也以礼相待,喊晚辈的全名。” 贺谨之对于世间的虚礼压根不在乎,从来都是怎么顺心怎么来,怎么顺口怎么喊。 “木头”是他一时兴起,也觉着顺口,所以就这么喊了,并无旁的恶意。 这会儿赵括要求他喊自己全名,他也没什么意见。 但想到下棋的事,心思一转,他道:“这样,你陪我下棋,我往后就不喊你木头了。” 赵括闻言点了点头,“好。” 不待赵括起身,贺谨之自个儿就跑去把棋盘棋盒给拿了过来,在赵括身旁的茶几上摆开,迫不及待在棋盘上先落下一子。 赵括瞅了瞅那枚棋子,面色淡然地执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 两人你来我往地下了一会儿,贺谨之执着手中的白子,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他拧着眉纠结了一阵,放下手中的棋子,颓丧地叹气。 “唉!我输了!” 但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再度振作起来。 “再来!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 于是两人再度开局。 但结果和刚才一样,没过多久,贺谨之就再次输了。 两人又接着下了第三局和第四局,结果仍然以贺谨之落败画下句点。 被赵括连着狠虐了四回,贺谨之往软榻上一倒,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一直输呢?简直太没有道理了。” ------------ 第292章 太没有道理了  茶水已经送来许久,赵括端起身旁的茶盏浅浅地泯了一口。 打从第一局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某人的棋艺实在糟糕得一塌糊涂。 若非他故意放水,每局棋根本就下不了那么久。 放下茶盏,他清淡的眸子睨向歪倒在一边的人。 “还下吗?” 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贺谨之摇了摇头。 “不来了不来了,再来我老人家的心肝肺都得被你虐成渣了,我还想多活几年的。” 贺谨之这么说,赵括自然也就不再强求。 他之所以答应同贺谨之下棋,一来,是想让贺谨之不再胡乱喊他的名字。 二来,则是想让贺谨之忙活起来,以免贺谨之闲得发慌,不管不顾地闹腾,打扰了乔瑾瑜休息。 接连下了四盘棋,乔瑾瑜也歇息够了,他就不用担心贺谨之会吵到她了。 一粒粒捡起桌上的棋子放回棋盒里,赵括端的是气定神闲。 贺谨之斜眼瞅了瞅他,脑子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 “赵括,不若我拜你为师,你教我下棋怎么样?” 赵括收拾棋子的动作一顿。 贺谨之往桌上一趴,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放心,我这人很是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保管不丢你的脸!” 看赵括半晌没反应,贺谨之不由急了。 “你还在为我之前喊你木头生气是不是?哎呀,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之前都是我不对。” “现在,你看我都已经道歉了,你可以收我为徒,教我怎么下棋了对不对?” 赵括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贺谨之都说了什么。 他看着眼前真挚诚恳外加殷切期盼的脸,实在不明白贺谨之脑子的构造为什么如此奇特,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收徒?他自然是不想的,他从来就未曾想过收徒的事。 尤其贺谨之这人脾性如此怪异,他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情。 垂下眼,赵括继续收拾桌上的棋子,淡淡道:“前辈,您如果想学下棋,还是去拜旁人为师吧,我这人不擅长教授东西。” 赵括说的也算是实话,他本就不善言谈,更别提要手把手教授别人怎么下棋了。 但此时一头热的贺谨之却是不信的,以为他是不想收自己这么个老徒弟。 “你是嫌弃我人老,脑子不灵光是不是?我告诉你啊,我的脑子可是跟我的肌肤一样年轻。” 正巧床上的乔瑾瑜这会儿醒了过来,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贺谨之眸光一闪,手脚飞快地溜下软榻,扑到床前。 “呀,师娘你醒了?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还是饿了?” “若是饿了,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乔瑾瑜刚醒过来,思维还处于混沌状态,被贺谨之这一连串的话直接给砸懵了。 师娘? 她什么时候成谁的师娘了? 眼前这个老男人从哪儿蹦出来的? 除了张达,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这么老的徒弟? 她不说话,贺谨之却是十分“善解人意”的领会出了她心中的心思。 “看来师娘是渴了,我这就去给师娘倒水去。” ------------ 第293章 天上掉下个徒弟来  贺谨之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倒上水跑了回来。 快到床前时,猛然想起乔瑾瑜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饮用凉水,他冲乔瑾瑜笑了笑,道:“这水太凉了,我去给师娘烧些热水来。” 话落,贺谨之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似乎他动作慢了,赵括就会反悔收他为徒似的。 乔瑾瑜愣愣地眨了眨眼,这都什么跟什么? 撑着床榻坐起身来,乔瑾瑜正要往自个儿身后垫上枕头,赵括已经走了过来,先她一步在她身后垫上软枕,扶着她靠着床头坐下。 “怎么回事?那贺神医怎么了?怎的突然喊我师娘?” 眼下看来,在她睡着期间,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替她掖了掖被角,赵括就将先前贺谨之同他对弈连输四局的事给一五一十地说了。 乔瑾瑜听后蹙了蹙眉。 “你怎么不让着他一些?” 让那贺神医赢上个一两局,不就没这些事了吗? 张达喊她师父她尚且能接受,现在一个快五十岁的老人家要喊她师娘?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师娘”这两个字,她想想就觉得扎心,好像她突然之间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似的。 “已经让着他了。”赵括颇感无奈。 “实在是他的棋艺太过糟糕,便纵我让着他,他还是输了。” 而且是输得一塌糊涂,简直都没眼看。 嘴角抽了抽,乔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没想到,贺谨之那个脾性怪异的老顽童,竟然会这么喜爱下棋。 输了几局之后,就想着拜赵括为师。 凝眸想了想,乔瑾瑜道:“我看不如这样,等下贺神医回来之后,你就告诉贺神医,说你愿意教他下棋。” “不过不是以师徒的身份教他,而是以友人的身份。总之,你不能让他喊你师父,更不能让他管我叫师娘,我不喜欢‘师娘’这个称呼。” “好。”赵括点了点头,然后问:“你现在觉着怎么样?是否还觉着难受?” “已经好很多了,除了伤口有些疼之外,身上已经不难受了,就是还有些软,没什么力气。” 乔瑾瑜又瞧了瞧自个儿包得跟粽子似的爪子,实在是觉得辣眼睛,瞄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多看几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赵括的面儿表示嫌弃。 “那就好。若是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贺神医。趁他还在府上,让他替你仔细瞧一瞧。” “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话,方才跑出去烧水的贺谨之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将热水加上些许凉白开兑成温水,贺谨之捧着杯子欢欢喜喜来到床前,仿似他手中捧着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师娘,水好了,你喝水吧。” 乔瑾瑜没接,用眼神示意赵括。 赵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伸手将贺谨之手中的杯子接了过来。 确定水不烫了,赵括这才将杯子递给她,随后道:“贺前辈,我愿意教你下棋,只不过,你无需拜我为师。” 贺谨之一愣,惊道:“这怎么行?你不收我为徒,是不准备将看家本事教给我对不对?” ------------ 第294章 扎心的称谓  眉心跳了跳,乔瑾瑜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她实在好奇,这位贺神医到底出生在什么样的人家。 又是什么样的父母,把他的脑回路教得这么清奇。 喝了几口水,待喉咙没那么燥了,乔瑾瑜示意赵括将杯子接回去。 “贺神医,于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于理,你是我和将军的前辈,将军他怎么能收你为徒呢?”乔瑾瑜笑着道。 “什么于情于理的?我老人家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俗礼!”贺谨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现在只要你夫君答应收我为徒,将他所有的本事都教给我!” 乔瑾瑜弯弯唇,“前辈,不收你为徒,并不代表将军他会藏私。” “你放心,你既是我的恩人,又是我和将军的前辈,将军他一定会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不会有半点保留。只是,收你为徒是万万不能的。” “你想啊,你与我大舅和二舅他们是朋友,你若再喊我家将军师父,唤我师娘,这辈分岂不全都乱套了吗?” 贺谨之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理儿。 他若喊赵括师父,女娃师娘,今后见了连奕和连默那两个臭小子,他岂不是得喊他们二人师伯? 他才不要! 一番掂量,贺谨之点了点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不拜赵括为师了。不过从明天起,赵括就得开始教我怎么下棋。” “你们该知道,我既然能解蛊,就会下蛊。若是被我发现赵括藏私,有你们苦头吃的!” 眼角抽了抽,乔瑾瑜心中一阵无语。 这人……竟然还威胁上了? 嗯,脑回路果然很是清奇。 和赵括约定好明日传授棋艺的时间,贺谨之并未马上离开。 而是大刺刺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天南海北地开始胡扯。 他似乎去过很多地方,从各国的风土人情,到各地的气候差异,俱是说得头头是道的。 乔瑾瑜见他说得唾沫横飞,一连说了足足半个时辰都不曾停下来喝口水歇会儿,心中佩服得不行。 就凭他这精气神,乔瑾瑜觉得,他绝对能再活个七八十年。 贺谨之这一侃,直接侃到了晚膳开席的时辰。 乔瑾瑜没什么力气,就没去前厅用膳,赵括陪着她在房中用的晚膳。 用过晚膳漱了口,她让赵括开了窗,靠着软榻欣赏属于秋夜的美景。 夜间的风有些凉,赵括抱了床薄被盖在她身上,随后在她身旁坐下,将她连人带被揽进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默契地享受着属于二人的静谧时光。 过了许久,赵括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瑾瑜,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乔瑾瑜怔了怔,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某人胸膛下的震动那般真实,提醒着她这一切绝对是真的,不可能是幻象。 一时间心绪涌动,乔瑾瑜也摸不清自个儿的心思。 她坐起身来,回头看向跟前的人。 “将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孩子……她和将军的孩子,应该是很可爱的吧? 只是,现在生?她……不是很想…… ------------ 第295章 要个孩子吧  黑眸闪了闪,赵括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有个孩子应该会很好。” 乔瑾瑜动了动唇,却是半晌都没能说得出话来。 赵括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轻扯嘴角:“无妨,你若是现在不想要,便等到以后你想要的时候我们再要。” 乔瑾瑜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的就觉得喉咙有点儿堵,鼻子有点儿酸,眼睛有点儿热。 喉咙动了动,她重新靠回赵括的怀里,脑海中一时思绪万千。 她家将军都快二十六了,旁的男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得有好几岁了。 可他呢?到现在连根孩子的毛儿都还没有瞧见。 如果真等她到二十岁再生,到了那时,她家将军都得有三十了。 三十岁才当爹,只怕有不少人会在暗地里偷偷笑话她家将军,她怎么忍心看她家将军被人笑话呢? 圈着赵括腰际的双臂收紧,乔瑾瑜勾起嘴角,声音轻软似那潺潺春水。 “好,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就生。” 等她身体养好,再等她中标怀孕瓜熟蒂落,快的话,一年半的光景应该够了吧? 到时,她家将军不过才二十七。 二十七当爹,尚不算晚。 心头震了震,赵括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好。” …… 细雨停歇,晶莹的水珠挂满红枫枝头,欲落不落的,微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斜洒下来,那水珠便似宝石般熠熠生辉,煞是耀眼。 用过早膳,乔瑾瑜立在廊下欣赏了一会儿晨间的景致,就回到房中逗鸟。 不多时,赵管家领着寒庭钧来访。 “公主,九殿下来了。” 乔瑾瑜愣了一瞬,微有些惊讶。 “九哥,你怎么来了?” 将手中的礼品放在圆桌上,寒庭钧看了看她的脸色,就在她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昨儿个听赵将军说你身子不太好,正好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九哥和她家将军见面了? 怎么都没听她家将军提起过? 心里嘀咕着,乔瑾瑜笑了笑。 “已经好很多了,多谢九哥关心。” “你没事就好。”寒庭钧眼神温润地凝着她,唇边挂着浅浅笑意。 “听说你病了之后,张达一直嚷着要来见你,但我怕他太吵了,打扰到你休息,就没让他跟来。” 寒庭钧点了点桌上的礼盒。 “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张达让我给你带过来的,是极好的补气补血的药材。” “回头,你可以让人同食材一起炖了,炖成药膳服用。” 乔瑾瑜瞅了瞅桌上的两只盒子,嘴角向上弯起。 “烦劳九哥替我向他道声谢。” “嗯。” “公子吉祥,公子万安。” 怪异的腔调传来,寒庭钧低头看去,就见小团子颇为兴奋地挪着两只脚爪子,在桌上走来走去。 “这是你养的鹦鹉?” 乔瑾瑜瞥了小团子一眼,笑着道:“嗯,上回去盛京的时候买的。” “方才那些话,都是你平时教它的吗?” “不是,都是它自个儿会的,买回来之后我便不曾教过它说话。” 寒庭钧点点头,“这般说来,你这鹦鹉倒是伶俐,比旁的鹦鹉机灵多了。” ------------ 第296章 怎么忍心  看了看明显比刚才激动,步调愈发欢快的小团子,乔瑾瑜道:“九哥,你可别夸它,等会儿它的尾巴该翘上天去了。” 乔瑾瑜话音刚落,小团子便扯着它的鸟嗓子喊:“公子英明!公子英明!” 寒庭钧“呵”了声,觉得眼前的鹦鹉颇为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寒庭钧问。 “小团子。”小团子答,“团是团团圆圆的团,我媳妇儿叫小圆子。” 愣了愣,寒庭钧嘴角向上弯起。 “小圆子现在何处?” “隔壁休息。公子今年贵庚?可有媳妇儿?” “二十一,暂未娶妻。” 眼下没有外人,加上小团子又是只鸟,寒庭钧便没有隐瞒。 孰料他刚说完,小团子便嚷嚷道:“哎呀,好惨好惨,你竟然是个单身汉!” 在一旁默默观看一人一鸟对话的乔瑾瑜拧了拧眉,伸手戳了戳小团子的脑袋。 “不许胡说八道,不然回头扣你媳妇儿口粮!” 小团子一向宝贝自己的媳妇儿,乔瑾瑜这么一恐吓,它果然老实了。 “不胡说,不胡说,公子海涵。” 乔瑾瑜抬眸看向寒庭钧,眼含歉意。 “九哥,我这鹦鹉一向口无遮拦的,它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呵,不碍事的。” 一只鹦鹉的话,寒庭钧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更何况,他目前确实单身,这是不争的事实。 笑了笑,他道:“对了,你先前让我帮你留意铺子,最近正好有家商铺要出租,门店不大不小,位置也不错,回头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好,多谢九哥。”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寒庭钧便起身告辞了,乔瑾瑜将他送到府外才原路返回。 约莫过了两刻钟,赵括从军营回来了。 赵括才刚跨进屋,贺谨之就似闻着了花蜜的蜜蜂似的,一溜烟跑了过来。 “赵括,你回来了?来来来!快来教老夫下棋!” 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乔瑾瑜摇了摇头。 这人真是太有活力了,比那些七八岁的孩子还要闹腾。 知道二人要下棋,乔瑾瑜自发自觉地挪了位,从软榻上下来躺到了软椅上,将软榻留给二人。 贺谨之无疑很是兴奋,越过赵括进了屋,就迫不及待将棋盘搬到了软榻中间的茶几上,将棋盒在棋盘两边摆好,然后冲赵括招手。 “快过来呀,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一刻值千金?” 正在翻书的乔瑾瑜右手一抖,差点将书页撕烂,随后淡定地将书页翻了过去。 得,就贺谨之那与众不同的脾性,从他嘴里吐出什么话来都不用觉着惊讶。 赵括喝了杯水,这才迈步走向软榻,在贺谨之对面坐了下来。 昨儿个与贺谨之连着对弈四局,他早已将贺谨之的能耐摸得门清。 贺谨之的水平,和初学者差不多,所以他决定从入门开始教起。 大抵是真的喜爱下棋,也想提高自己的水准,平时咋咋呼呼的贺谨之,竟然听得格外的认真,不吵也不闹。 偶尔碰上不懂的地方,还会向赵括虚心请教。 日子就在赵括的倾囊相授中悄无声息流逝,转眼过去了五日。 ------------ 第297章 一刻值千金  这日,赵括正如同往常那般教授贺谨之下棋,府中的小厮忽然来报。 “将军,外面有个人说是奉了南平郡知府的命令前来求见,希望你出去见他一面。” 正学得起劲的贺谨之眉毛一皱,不悦地挥了挥手。 “什么知府不知府的?不见不见!让那人赶紧走!” 然后一脸谄媚地看向对面的人。 “来,赵括,继续教我下棋。外面那些不相干的闲杂人等,你就不用理会了。” “这……”小厮一脸的为难,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淡淡瞥了贺谨之一眼,赵括下榻起身,迈步走向门口。 “那人现在在哪儿?” “还在府外的。” “你先去将他请到前厅,我随后就过去。” “是,奴才告退。” 小厮离开后,赵括就也准备去往前厅。 一看他这架势,贺谨之登时急了。 “欸!赵括,你这是要去哪儿?棋还没下完哪!” “前辈,我先去处理些公务,待我忙完公务,再回来教你下棋。” 说完,不再给贺谨之阻拦的机会,赵括就抬脚离开了房间。 等贺谨之套上鞋追到门口,他人已经快要走出小院。 “赵括,你给我回来!” “你不回来我给你媳妇儿下毒了啊!” 靠在软椅里看书的乔瑾瑜闻言抚了抚额。 当着她的面儿说要给她下毒真的好吗? 待赵括走远,贺谨之气呼呼地往回走。 “女娃,你这夫君可是要不得,居然撇下你一个人跑了!” 乔瑾瑜扬了扬眉。 论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贺谨之也是蛮让她佩服的一个人。 放下书,她道:“前辈,我家将军是去处理公务,不是去吃喝玩乐。”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贺谨之不满地咕哝。 看看茶几上的棋盘,贺谨之一脸愁容。 “现在怎么办?你家夫君这一忙,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乔瑾瑜心中也不知道。 南平郡知府? 她以前从来不知,她家将军与周边郡县的官员也有来往,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贺谨之看看她,忽然道:“女娃,你会下棋吗?不然你和我下一盘?” “不会。” “我教你!” “你自己都不怎么会,又怎么教别人?” 瞥了贺谨之一眼,乔瑾瑜重新拿起膝上的书,逐字逐句慢慢阅览。 “真是个毒舌的丫头,就知道戳我老人家的心窝子!” 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贺谨之闲得无聊,就抓着棋盒里的棋子把玩。 他抓起一把棋子攥在掌心,再高高落下,棋子一颗颗掉落进棋盒里,砸得叮铃作响,吵得要命。 乔瑾瑜知道他的脾性,也懒得阻止他,任他一个人在那玩。 过了许久,赵括才回来,贺谨之登时一喜,欢喜地冲他招手。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教我下棋!” 乔瑾瑜看看赵括的脸色,问:“那南平郡知府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昌宁县有山匪挑衅滋事,闹得百姓不得安宁,他想请我出兵增援,镇压作乱的山匪。” ------------ 第298章 增援  “镇压山匪?” 乔瑾瑜小小地吃了一惊。 “那你答应了吗?” “唔。我已经让传信的人回去禀告许知府,过两日我便领兵前往昌宁县。” 乔瑾瑜拧紧了眉,但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她家将军身为南齐武将,肩负着保家卫国的责任,自然是哪里有需要,他便前往哪里。 何况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山匪而已,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平静地接受了赵括将要远行的事实,那厢贺谨之却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 “你要去昌宁剿匪?那我怎么办?谁来教我下棋?” “不行不行!你得带上我一起去!” 眉心跳了跳,这一刻,乔瑾瑜有种想将贺谨之拍晕的冲动。 她家将军去剿匪,贺谨之一个大夫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再说了,跟着她家将军南征北战镇压山匪这样的事,不该是她这个夫人做的事吗? 他一个外人瞎闹腾个什么劲? 将膝上的书册阖上,乔瑾瑜状似随意地问:“昌宁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过去之后,你们住哪儿?有落脚的客栈吗?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昌宁县位于南平郡的西部,地形复杂气候多变,因着运河流经此地,此地商业倒算兴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此地才会成为山匪盘踞作乱之地。”赵括缓缓道。 “待我们到了那里,会先与南平知府的人汇合。等了解了山匪的情况后,才会率军入山,应该废不了多少时日。” “入山啊?也就是到时可能会露宿山野?”乔瑾瑜轻拧了下眉头。 “那得多备些御寒的衣物了,山里到了夜间可是很凉的。” “还得备上些驱赶蛇虫鼠蚁的药粉,眼下这个时节,这些物什最是活跃了,得当心被它们给咬了。” 说着乔瑾瑜看向一旁的贺谨之。 “前辈,你那里可是有驱除蛇虫鼠蚁的药粉?若是有,不妨全卖给我家将军,他们人多着哪。” “哦,忘了,前辈你也是要去的。既是如此,那前辈你还是自个儿留一些吧,剩下的再给我家将军。” 孰料贺谨之听完一阵猛烈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我不去了!药粉全给你们!统统拿走!不要你们的银子!” 要露宿山野还得跟那些小虫虫同睡一片草地?他才不要! 乔瑾瑜勾起嘴角,掩住眸中的笑意。 “既是如此,那就多谢前辈了。” 这几日,贺谨之偶尔会留在他们房中跟他们一同用膳。 乔瑾瑜算是摸清楚了,这人除了脾性怪异,还有个毛病——洁癖。 绿珠和红梅他们拿来的碗筷,贺谨之总是要用茶水冲洗一遍之后再用。 他身上的衣物,永远干净整洁,连个褶皱都瞧不见。 若是衣衫上不小心沾染上了污渍,他会立马回房将衣衫换掉,绝不多穿一刻。 因为摸清了贺谨之有洁癖,她刚才才会说故意那番话,没想到当真有效。 嗯,她承认,她是有点嫉妒心作祟,就是不想贺谨之时时刻刻都黏着她家将军。 赵括将她眸中的狡黠瞧在眼里,眸光微闪。 ------------ 第299章 闹腾个什么劲  两日后,赵括清点了一支百人的队伍出发前往昌宁。 待赵括走后,乔瑾瑜闲来无事,就去春秋酒楼转了转,让寒庭钧带她去瞧那处准备出售的商铺。 与她随行的,有赵玉成,还有贺谨之。 商铺不远,就在春秋酒楼所在的明轩街的街口。 从春秋酒楼走过去,不到百米的距离。 他们一行人抵达商铺的时候,张达刚将商铺的掌柜从家中请过来。 将商铺紧锁的大门打开,那掌柜的连忙将一行人往铺子里请。 “各位请随便看啊,我这小店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要将家具搬进来,马上就能开业,都不用你们再费神收拾。” 乔瑾瑜四下里瞧了瞧,确实很干净,就连墙柱子,都似不久前才漆过。 而且正如她家九哥所言,店铺不大不小,用来卖包子刚刚好。 关键是后面还有个小隔间,可以在里面放一张床。 万一乔大柱或者杜氏累了,还可以到隔间里小憩一会儿,她对这样的布局很是满意。 停下步子,她转身看向身后跟着的掌柜。 “掌柜的,你这铺子是打算出售还是租赁?又是什么价码?” 那掌柜笑盈盈道:“我这铺子准备直接出售,原先定的是一百两,姑娘若是觉得贵了,可以再商量商量。” 乔瑾瑜对信阳城的房价不是太了解,征询地看向她家九哥。 寒庭钧想了想,道:“我觉得可以接受。” 乔瑾瑜点点头,“既是如此,烦劳掌柜你写张字据出来,你这铺子我要了。” “好的,好的。”那掌柜欢欢喜喜点头。 “那劳烦姑娘先在此稍等,我这就回去写张字据,顺便将店铺的房契给拿过来。” “你快去快回,我在春秋酒楼等你。” “好,劳烦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 掌柜离开后,乔瑾瑜一行人就先回了春秋酒楼。 贺谨之是个坐不住的,坐了一会儿后就问寒庭钧有没有棋,又会不会下棋,他想找个人对弈。 寒庭钧可没忘记,先前乔瑾瑜同他介绍贺谨之时,偷偷对他说过的话。 乔瑾瑜说,万一贺谨之问他会不会下棋,他可一定要说不会。 不然贺谨之一准会缠上他,天天溜到酒楼来找他下棋。 笑了笑,寒庭钧道:“抱歉前辈,小时候不曾学过下棋。” “不会?真的假的?!” 贺谨之挑着眉,将寒庭钧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的怀疑。 “我看你这模样分明是会的,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当真不会。”寒庭钧一派镇定模样,“前辈若是想听人弹奏个琴曲什么的,晚辈倒是可以献个丑。” “琴曲?那还是免了吧。”贺谨之一脸的嫌弃之色,“我老人家最讨厌看别人抚琴吹箫什么的了。” 寒庭钧笑笑,没再接话,吩咐人去厨房取了些点心过来。 那商铺的掌柜动作倒还算快,没过多久就拿着字据和铺子的房契过来。 乔瑾瑜接过字据瞧了瞧,确定没有问题后,就签了字画了押,将一百两给了掌柜。 双方办完交接手续,那掌柜就拱手告辞,离开了酒楼。 “啊,好无聊。女娃,咱去逛街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贺谨之闲得浑身发慌,坐得浑身难受,可怜兮兮地瞅着乔瑾瑜。 ------------ 第300章 你不会是诓我的吧  受不了贺谨之那可怜的小眼神,更担心不答应他,他会吵闹不休,乔瑾瑜只能遂他的愿。 “行吧,那就去逛街吧。九哥,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好。” 因着是临时起意,乔瑾瑜也不知道要带贺谨之去哪里逛。 想着明轩街离文昌街还挺近,她就准备带贺谨之去文昌街转转。 这老头子,想来也不是非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转,只是坐不住,想出来走走罢了。 如她所想,贺谨之就是纯粹想出来溜达溜达。 刚走到文昌街,贺谨之就跟在笼子关了许久被放出来的鸟儿似的,兴奋的在各家店铺里晃悠。 他将那些店里的东西摸来摸去,摸够以后就前往下一家,全然不见他有购买任何东西的念头。 “堂嫂,这贺神医当真快有五十岁了?我怎么瞧着他还是个孩子心性?” 瞅瞅前面逛得甚是起兴的人,赵玉成小声咕哝。 “他说有,想来是真的有吧,毕竟骗我们又没什么意思。”乔瑾瑜同样语声放轻。 眼瞧着贺谨之险些把人家店里的东西打碎,毫无诚意地道完歉后就脚底抹油开溜,乔瑾瑜嘴角抽了抽,忽然很想带着赵玉成偷偷跑路。 跟贺谨之这样的人逛街,实在是有些丢脸。 不过,她也只敢想想而已,并不敢把贺谨之真的丢在街上。 真把他扔在这儿,回头他闹起来,够他们受的。 “好丢人啊,堂嫂,我们还是离贺神医远一些吧。” 赵玉成也觉着脸上挂不住,总感觉周遭的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不悦。 好似那个只看不买,将东西摸了个遍的人是他一样。 “也好,我们就离他远些。” 乔瑾瑜觉得这提议不错,点了点头。 “或者你可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随便买些回去,就假装我们和他不是一块儿来的。” 赵玉成想了想,道:“那我买些宣纸吧,正好我从盛京带来的快用完了。” 两人到一旁的文具铺买了宣纸,然后一路走走看看,佯装挑选东西。 等快要走到街道尽头,乔瑾瑜示意赵玉成将刚钻出古董铺子的贺谨之给拽走,直转过街角才停了下来。 “臭小子,你拽我做什么?我还没逛完哪!” 贺谨之怒气冲冲地拍开赵玉成的爪子,作势要回去继续逛。 乔瑾瑜笑盈盈往边上跨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前辈,该回去用午膳了,你难道不觉着饿吗?府里今儿个可有做你爱吃的烧鸡。” 乔瑾瑜这么一说,贺谨之当真觉得有些饿了。 他摸摸肚子,嚷嚷道:“对哦!府里今天可是有做烧鸡。走!咱快回去!晚了该被他们给吃光了!” 望着贺谨之大摇大摆往回走的背影,乔瑾瑜勾了勾唇。 对付吃货什么的,果然还是用美食诱惑的方法最为有效。 三人慢步往赵府的方向走,途经明轩街时,迎面碰上正巧要去酒楼的钱知府一家。 钱知府依旧挺着个大肚子,他身旁跟着的,是他那位年轻娇俏的小妾,还有他与小妾所生的儿子。 ------------ 第301章 丢人  盛着精光的眸子在她身上扫了扫,钱知府笑呵呵道:“公主殿下,真是巧啊,公主殿下也要去酒楼吗?” “正好下官与贱内还有犬子要去酒楼用膳,不知公主殿下可愿赏脸一道吃个午饭?” “多谢钱大人美意。”乔瑾瑜态度客气地回拒,“我府中已经备好了午膳,我正准备回府。有机会,下次再与钱大人一起用膳。” “如此,那就等赵将军回城后,下官再邀将军和公主一并到我府上用膳。” 与钱知府道了别,三人继续往赵府的方向行进。 待与钱知府距离足够远了,贺谨之突然道:“那个大胖子是干嘛的?” 大胖子? 这话若是被人给听到了,怕是会被揍吧? 额头有黑线飞过,乔瑾瑜道:“他啊,他是本地知府。” “知府吗?”贺谨之皱了皱眉。 “那你回头可得记着让你家将军少跟他来往,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瑾瑜觉得奇了。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他不是好人的?” 刚才明明是贺谨之第一次见到钱知府,而她和钱知府总共也没说几句话,贺谨之是怎么看出来钱知府不是好东西的? 孰料贺谨之却道:“这还用看吗?我老人家光用鼻子闻,就能闻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 乔瑾瑜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行,你老人家是大佬。 你老人家说能用鼻子闻出来,那你就一定能用鼻子闻出来。 乔瑾瑜也懒得跟贺谨之再扯这些有的没的,就没再理会钱知府的事儿。 她脑子里现在唯一惦记的问题是,她家将军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又数,过了整整十日也没瞧见她家将军的身影,心里不由有些着急起来。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这边都快急得上火了,贺谨之还是没心没肺的。 整日里除了找她说话,就是找赵玉成陪他下棋,过得忒逍遥自在。 这日,贺谨之一如往常那般兴冲冲跑来找她唠嗑。 “女娃,我听府里的人说你会做菜?哪天你做几道拿手好菜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呗?” 乔瑾瑜皱了皱眉,懒得搭理捧着脸卖萌的某货。 贺谨之见她不搭理自己,使劲把自个儿光洁如玉的脸庞往她跟前凑。 “女娃,你怎么都不理我呀?是我这张脸长得不好看吗?不应该的呀。” “以前在我们村里,那些个少女少妇见了我都拼命往我跟前凑,盼着我能多看她们几眼。” “难不成是她们眼睛瞎了?可我也觉得我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呀。至少,不会比你父皇,还有你大舅二舅他们差。” 乔瑾瑜怔了一下,从书页里抬起头来。 “前辈,你认识我父皇?” 贺谨之愣了愣,讪笑着挥了挥手。 “女娃,你真会说笑,我怎么可能认识你父皇?你父皇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 “可你刚才那话,分明表示你认识我父皇。” 直觉告诉乔瑾瑜,贺谨之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若是不认识,贺谨之怎么会说自个儿长得不比她的父皇差? 莫非,这老头子与她父皇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 ------------ 第302章 直觉  还未等乔瑾瑜刨根究底追问个明白,一阵脚步声过后,房门口出现了一道她再是熟悉不过的身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思念多日的她家将军,她的夫君。 脸上漫上喜色,乔瑾瑜仿似归巢的雨燕一般,欢喜地奔下软榻,朝赵括扑了过去,全然将贺谨之当成了空气。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搂着赵括结实的劲腰,听着他胸膛下方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笼罩在乔瑾瑜心头多日的不安终于烟消云散。 若不是想起来房中还有个外人在,她真恨不得抱着赵括蹭蹭又亲亲,以慰多日来的相思之苦。 被人忽视的贺谨之摸了摸鼻,假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有心中的那一小丢丢不满。 真是,这些个小年轻,要亲热也不知道避讳一下他这个老人家吗? 像他这般单身的高龄老人,可是经不起他们这些小年轻这么刺激的呀。 “那个……赵括,你回来了啊。想来你和女娃有很多私密话要说,我老人家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说完,贺谨之很是识趣地离开了两人的屋子,将空间留给二人。 待贺谨之走后,乔瑾瑜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勾住赵括的脖子让他弯下身,对准他的唇瓣就是一记轻吻,一触即分。 随后她拉着赵括的手往床榻的方向走,按着赵括的肩让他坐到床上,神情格外的严肃,全然不见方才飞扑入怀时的烂漫欢喜。 “让我好生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自己的腰带之际,赵括拉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没有受伤。你当初要我完好无损地回来,我怎敢违抗命令?” 乔瑾瑜却是不信的。 没受伤干嘛不让她瞧? 看这架势,分明就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别拦,不然我生气了,后果自负!”乔瑾瑜冷眉威胁。 而她的威胁,显然很是有效。 赵括当即就老实了,将阻拦的手收了回去,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手指灵活地解开赵括的腰带,一层一层褪去他身上的衣衫。 当衣衫褪尽,露出他腰间裹缠的纱布,以及纱布隐约透出来的猩红色,乔瑾瑜只觉脑子里有根弦“铮”一声拉紧绷直。 “怎么回事!这伤怎么来的?你不是说你没有受伤吗?” 乔瑾瑜声线绷紧,语声都变了调,赵括轻声叹息一声,拉住她紧握成拳的小手。 “不过是点小伤而已,不要紧的,养个几日就能痊愈了。” “可你刚才明明说你没有受伤,你为什么要骗我?” 乔瑾瑜的眼眶不知不觉就变红了。 她就觉得奇怪,不过是剿个匪而已,怎么会去那么多日?原来是受伤了。 这伤现在瞧着确实不像是什么重伤,赵括的脸色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劲。 可赵括这么多日才回来,也就表示之前是在养伤? 养了几日还是这个鬼样子,那就表示这伤当时着实不轻了? 赵括看她眼眶红红,心中很不是滋味。 就是怕她伤心难过,赵括这才瞒着自己受伤的事。 哪里想到,一回来她就要脱衣检查,根本瞒不住。 ------------ 第303章 查伤  抬起手指轻柔拭去乔瑾瑜溢出眼眶的泪珠,赵括轻声劝哄:“不是骗你,而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同你说实话。” “你看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我当真有听你的叮嘱,好好保护自己,这伤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心中难受得厉害,乔瑾瑜偏过头,躲开赵括的手指。 “你先别乱动,我去让贺神医过来替你瞧一瞧。” 话落,乔瑾瑜就拨开赵括的手跑了出去。 到底要不要紧,还是要等贺神医看过之后再下定论。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赵括低头看了眼自个儿被脱得光溜溜的上身,到底是没敢乱动。 他若是乱动了,等下某人回来,只怕就该真生气了。 乔瑾瑜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将贺谨之给领了回来。 贺谨之一边唉声叹气地抱怨自个儿这个神医的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跟外面那些郎中似的随传随到。 手上的动作却是极为麻利,三两下就将赵括腰间裹缠的纱布给拆得干干净净。 待将伤势检查了一番,贺谨之将手中的剪子往药箱子里一丢。 “得,女娃你就放心吧,你夫君这伤势没什么大碍,只要每天按时换药,养个几日就能好了。” “不过嘛,你夫君之前抹的药粉太次了,得用酒清洗一下,再换上我的药。此处没酒,女娃你去找人拿些酒水过来。” 乔瑾瑜不疑有他,连忙转身出去找酒去了。 待人走远,贺谨之瞥了赵括一眼,“呵”了声。 “小子,你这伤之前可不轻啊,怎么伤的?我看你功夫不差,一般的山匪只怕是伤不了你。” “出了点小意外,多谢前辈替我瞒着瑾瑜。” 赵括神色淡淡,看样子,分明是没有多说的打算。 目光在赵括脸上又扫了扫,贺谨之眼中忽然精光一闪。 “小子,我帮你瞒着女娃,你可是欠了我一份人情,将来可要记得还我啊。” 赵括拧了下眉,这还是他头一回遇上管他讨人情的。 他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贺谨之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若拒绝了,贺谨之没准会拿他的伤大做文章。 不想乔瑾瑜担心,更不想看到她哭,赵括点了点头。 “好,只要前辈不让我做过分的事情就行。” “自然不会让你做过分的事,我这人可是很有原则的。” 贺谨之贼兮兮地笑着,脑子里的算盘拨得溜溜的响。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带着乔瑾瑜出去溜达一阵子,去那些他想去但还未来得及去的地方走走玩玩。 一个人去太没意思,正巧他看乔瑾瑜甚是顺眼,和她待在一块儿他浑身哪儿哪儿都舒坦。 只不过,若是就这么跟赵括借人,赵括铁定不肯,但有了那份人情,赵括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等乔瑾瑜领着人抱着个小酒坛回来,贺谨之当即用酒水将赵括伤口上的药粉清洗干净,随后麻溜地为他抹上自个儿特制的药膏,再包扎妥当。 末了,贺谨之从药箱里取出一枚药丸,扔给赵括。 “把这药丸服下,伤会好得快些。” 读懂贺谨之眼中的暗示,赵括张开唇,将手中的药丸吃了下去。 ------------ 第304章 脸红  贺谨之勾勾唇,神情甚是满意。 “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女娃,有事再派人过去叫我。” “好,前辈慢走。” 亲自将贺谨之送出门,命下人去泡壶茶来后,乔瑾瑜来到衣柜前,从柜子里取了套干净的衣物出来。 “将军,你身上的衣物脏了,先换下来吧,我让人拿去清洗。” “嗯。” 赵括素来是个喜爱干净的人,接过衣物后,就准备将身上染了血渍和灰尘的脏衣换下。 目光触及床前站立的人,他脱衣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去。 “还有事?” “没有,我就是想问……将军你需不需要帮忙……”乔瑾瑜有些结巴地道。 身为妻子,为自己的丈夫更换衣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两人之间各种亲密的事早已做过许多次。 只是,一想到要替赵括脱裤子,还是将他里里外外的裤子全给扒干净。 乔瑾瑜那颗小心脏就止不住的一阵狂跳,脸颊也不受控制地升温。 赵括自然注意到她细嫩的脸蛋上弥漫的嫣红色,心中不禁莞尔。 什么都未做脸就红成这样,真要帮他更换贴身的衣物,脸还不红得跟火烧一样? 默了片刻,赵括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如果方便,可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有些饿了。” “哦,好。”乔瑾瑜眨了眨眼,“若是没有现成的,将军想吃些什么?我可以帮你做。” 府中没人知道赵括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而眼下早已过了午膳的点,厨房有吃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没有,那就来碗面吧,随便什么面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赵括目光中含着浅浅柔光。 心中涌起些许甜意,乔瑾瑜笑容甜甜地点头。 “好,那将军稍等,我这就去厨房看看。” 出了门,乔瑾瑜径直奔往厨房。 和她料想的差不多,厨房没有现成的饭菜,点心倒是有,但都是赵括不爱吃的。 幸好厨房里还有各种菜蔬,她择了些小白菜清洗干净,清炒了一份小白菜,随后给赵括下了碗鸡蛋面。 她端着面和小白菜回去的时候,赵括已经换好了衣物,一身清爽地在和赵玉成聊天。 “堂兄,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不是说顶多八九日就回来的吗?你这都去了半个月了。” “中途出了些意外,所以耽搁了。” “什么意外?不就是一群山匪吗?”赵玉成一脸的疑惑外加意外。 “听说你还受伤了,那群山匪有这么厉害?” “那群山匪确实有些狡猾。”赵括神情淡淡,“若非如此,南平知府也不至于束手无策,请我派兵增援。” “啧!再狡猾还能翻过天去?” 目光在赵括身上瞄了又瞄,赵玉成眼里满满的都是狐疑之色。 “我真好奇,那山匪头子到底是什么厉害的人物,竟然能叫你受伤,若有机会,我倒是想会他一会。” “只怕你是没机会了。”赵括轻啜了一口茶,“那山匪头目已经伏诛。” 将面和小白菜搁在桌上,乔瑾瑜就在软椅上坐了下来。 其实,她和赵玉成一样,也好奇赵括是怎么受的伤。 ------------ 第305章 忧心  一个山匪头子,总不至于比轩辕派来进犯南齐边境的各路将领还厉害吧? 不过,赵括如果不想说,她便也不想多问。 夫妻之间,并非什么事情都得刨根究底问得明明白白。 若什么事都非得追问个清楚,这日子过着未免太累了些。 知道赵括还未用午膳,赵玉成也就不再缠着他问东问西,打扰他进食了。 乔瑾瑜清炒的小白菜颜色极为漂亮,鸡蛋面也飘散着诱人的香气。 见赵括吃得津津有味,赵玉成不禁也觉得口齿生津,有些饿了。 府里的厨子手艺不错,但赵玉成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菜还有这面绝不是出自府里的厨子之手,明显是乔瑾瑜做的。 午膳才吃没多久,而乔瑾瑜不久前也才大病了一场,不忍让她劳累,赵玉成也就没敢叫她帮自己也做一份一模一样的。 只能强迫自己挪开眼,不去看自家堂兄吃面。 等到赵括将汤给喝了个干干净净,再放下碗,他心里不由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回过头来。 “对了,堂兄、堂嫂,可能过不了几日,我们也要回盛京了。昨晚我爹和我娘说,京里那几位皇子最近动作频频,只怕有人快坐不住了。” “虽然一家人在信阳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很好,但总得有人回去坐镇,以免真出了什么事,也好随机应变。” 少年眉目间是一派端凝严肃神色,全然不见往日的嘻哈浮躁。 乔瑾瑜怔了怔。 虽说早就知道赵玉成一家早晚要回盛京,但突然听到消息,她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舍。 而且,她那几位皇兄当真打算谋朝篡位吗?那她父皇怎么办? 她虽然不关心谁做皇帝,但她关心她父皇的安危。 倘若她那几位皇兄真的动手了,她父皇能否全身而退? 赵括沉吟片刻,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不留你们了,回去之后一切当心。” “嗯,堂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乔瑾瑜看看二人,抿紧了唇。 …… 说是要过几日,但实则赵括回来后的第三天,赵玉成一家就启程回盛京了。 送走了这一大家子,偌大的赵府一下子冷清不少。 当然,冷清感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最为聒噪的贺谨之还未走。 之前乔瑾瑜说赵括需要养伤,加之有赵玉成陪他下棋,他便也懒得来找赵括。 现在赵玉成走了,赵括身上的伤口也结痂了,他便又将目标重新对准了赵括。 “赵括,来!快来教我下棋!” 人还未到,他的声音已经先飘进了屋。 乔瑾瑜捧着自个儿的书,自发自觉地挪到软椅上,将软榻留给二人。 却因为心中装着事儿,那书是怎么也看不进去。 与贺谨之半教半下地走完一局棋,见她久久不曾翻动书页,赵括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瑾瑜……” 赵括连着唤了几声她方才听见,抬起头来。 “嗯?什么事?” 贺谨之含笑的眸子睨着她,笑容古怪。 “我说女娃,你这是在想什么呢?赵括唤了你许多声都没听见。” “没想什么……” ------------ 第306章 宽慰  “女娃,你没说实话啊,你现在整张脸可都写着你有心事。”贺谨之眼中闪着精光。 “说吧,是不是赵括欺负你了?他若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淡淡地瞥了对面的人一眼,赵括问:“可是在忧心你父皇?” 赵括仔细回想了一下,自打他回来后,因着他身上的伤,乔瑾瑜虽说紧张过担心过。 但在贺谨之确诊他的伤势无碍之后,乔瑾瑜已经放下心来,并不曾怀疑过贺谨之的说辞。 这般一排除,眼下唯一能让乔瑾瑜挂心的,也就只有她父皇的事情了。 赵玉成回京之前,曾提及回京的缘由。 京中各方势力动荡不安,乔瑾瑜又孝顺,会不安会担忧,最是正常不过。 赵括没想到的是,当时乔瑾瑜不声不响的,竟将这事搁在了心里头。 见瞒不住,乔瑾瑜也就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嗯,我确实担心,我那几位皇兄一旦开始争权,我父皇他能否安然无恙。” “原来是为了你父皇的事。”贺谨之一副了然神色。 “我说女娃,如果是为了这事,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父皇可没你想的那么不中用。” “你那几位皇兄,便纵是有三头六臂,也定然是翻不出你父皇的手掌心的。” 杏眸微闪,乔瑾瑜直视着贺谨之问:“前辈如何知道,我那几位皇兄翻不出我父皇的手掌心?” “这还用问吗?”贺谨之斜了她一眼,眼神似有鄙夷嫌弃。 “当年你父皇的几位皇兄,可是比你那几位皇兄厉害凶残得多了。” “你那些皇伯皇叔尚且斗不过你父皇,你那几位皇兄于他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 乔瑾瑜眼角抽了抽。 从这老头子嘴里吐出来的话,她怎么感觉可信度就那么低呢? 不过,好似也有些道理。 她虽然不曾亲眼见证当年的夺嫡之争,但将众人口中七零八落的消息拼凑起来,也足可料想当年的事有多么凶险。 她家父皇能从近乎绝境的情形下杀出一条血路,又执掌皇权多年,定然不是无能之辈。 而且,她家父皇既然早就有意将皇位传给她九哥,想来早已预料到,她那几位皇兄可能会对他的决定有所不满,从而采取行动。 他既已料到了一切,就不会什么也不做,肯定有所部署。 这么一想,乔瑾瑜那颗乱糟糟的心,竟渐渐安宁下来,眉目也跟着舒展。 贺谨之瞅瞅她的脸色,笑嘻嘻道:“女娃,茶水没了,你再去叫人泡些茶来呗。” 乔瑾瑜拧了下眉,觉着某人那笑容实在是太欠揍了。 但念着对方是长辈,况且,不止是老头子要喝茶,她和她家将军也要喝的,她就老老实实地提着茶壶,去找人泡茶了。 她不知道的是,待她走后,赵括深深地睇了贺谨之一眼。 “前辈和我岳父认识?” “不认识。你岳父可是皇帝,我哪里能认识他呀?” 贺谨之将桌上的棋子快速收起来,然后兴冲冲搓手。 “来来来!这回咱直接下!我一定要赢你!” ------------ 第307章 殷切希望  赵括没动,目光深沉隐有探究之色。 “当真不认识?依我看,前辈对当年的夺嫡纷争,似乎很了解。” 眉毛一挑,贺谨之面露不悦。 “我说,你跟女娃还真是夫妻啊,都爱缠着我老人家问相同的问题。” “怎么,你们这是仗着我老人家脾气好,好说话,就一个个地把我当犯人来审?” “我跟你说啊,我老人家也是有脾气的!再来问我我发火了!真的!不是玩笑!” 眸色微闪,赵括终究没有再问。 转而慢条斯理将桌上的白子一颗颗捡起放回棋盒里,重新开局。 贺谨之搓搓手,脸上的不悦转瞬消散,迫不及待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赵括瞟他一眼,从棋盒里拿出一枚白子,放在黑子旁。 赵括教授贺谨之下棋多日,他又与赵玉成切磋了一段时日的棋艺,棋艺确实大有长进,不再似从前那般急躁而没有章法。 这一局,竟是下了足足两刻钟才结束。 虽然最后贺谨之还是输了,但他也深知自己确有进步,心中甚是欢喜。 “来来来!再来一盘!” 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贺谨之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乔瑾瑜抬眸往他的方向扫了扫,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现在特别希望,能有个女人来吸引走贺谨之的注意力。 如此一来,贺谨之也就不会每天都来缠着她家将军下棋了。 她和她家将军,也就能有些时间蜜里调油,你侬我侬了…… 两日后。 清风徐徐,艳阳高照。 乔瑾瑜闲来无事,就去她养父养母的包子摊转了转,准备顺道把先前那家商铺的房契交给二人,给他们二人一个惊喜。 乔大柱夫妇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猛一见她高兴得不行。 “瑾瑜,你怎么来了?” 杜氏神色欢喜地从推车后走出来,伸手想去拉她的手。 伸到一半儿猛然想起自个儿手上全是面粉和油污,又把手给缩了回去。 “瑾瑜,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赵将军呢?你身体可是好全了?” 乔瑾瑜清除体内的蛊虫后,二人曾去赵府探望过她一次。 二人见她气色不佳,自然少不得一番嘘寒问暖。 当时为了不让二人担心,乔瑾瑜谎称自个儿是因为贪凉,不小心染了风寒,并未将中了蛊毒的事如实相告。 是以到了今日,乔大柱和杜氏还以为她当初是染了风寒,并未往其他方面深想。 “他有事走不开,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乔瑾瑜盈盈笑道,“怎么样?最近生意可还好?” “还行吧。”杜氏眉眼间满是幸福充实的轻快笑意。 “基本每天都能卖百来个包子,虽说谈不上多红火,但总的来说,养活我们一家子是没问题了。” “那就好。” 点点头,乔瑾瑜从袖袋里摸出那张房契,然后来到乔大柱跟前,将房契交给了他。 “爹,这是街头那家云来商铺的房契。先前那家铺子出售,我看铺面大小合适,价钱也合理,就给买了下来。” “回头,你和娘找个木匠做些家具,就把这包子摊搬过去吧。如此,往后你们便不用每日推着推车来回奔波了。” ------------ 第308章 朴实善良  乔大柱愣了一瞬,回神后赶忙将房契塞回她手里,一脸严肃。 “不行!这房契我们不能收!我们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乔瑾瑜心中莞尔,面上笑意愈发柔和。 “这怎么能算白拿?你们辛辛苦苦将我抚养成人,如今我成家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孝敬你们一些东西,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孝敬我们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乔大柱态度强硬不见半分退让。 “自打你入了赵府,你先是将我和你娘还有怀安从杏花村接了过来,照应我们日常起居。后又将这做包子的手艺教给我们,教我们做包子生意。” “你对我们的回报,已经远远多过当初我们给予你的。眼下我跟你娘吃得饱穿得暖,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我们若再拿你的东西,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今日的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全天下的人都得笑话我们。说我们跟那些吸血的虫子似的,千方百计地从养女身上榨取财物,贪得无厌没有人性!” 杜氏也来到两人身旁,帮着乔大柱说话。 “瑾瑜,你爹说的对,我们已经受了你诸多照拂。便是你父皇,也已答谢过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这间铺子我们是万万不能要的!” “倘若这见铺子你留着无用,你当初花了多少银子买下,我们就给你多少银子,就当作你转让给我们的!” 三人这里的动静不大,却也不算小,很快惊动周遭路过的行人。 从三人的对话里弄清来龙去脉,那些行人三五成群地聚到一起,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瑾瑜公主倒是个孝顺的人,与陛下相认后,也没嫌弃当初的养父养母出身山野身份低微。” “是啊,听说她正准备送她养父养母一间铺子,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当初我要捡到这么个女儿,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发达了。” “说到底,还是要心怀善念,平日多做善事。就像这对夫妻,若是他们当初对待公主不好,瑾瑜公主又哪里会如此感念他们的恩情,想着报恩?” “说的也是,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别的不说,就说这弃婴,世上难道还少吗?但又有多少人愿意捡回去悉心抚养?连养都不愿意养,又哪可能碰上养子养女报恩的事?” 周遭的议论声传到三人耳里,乔瑾瑜眸光微闪,压低声音道:“爹,娘,这房契你们赶紧收了吧。再这么推来推去,真的会让大伙给笑话的。” “你们若是不收,改明儿城中指不定就会传出流言,说当朝瑾瑜公主真是个会做戏的人。” “料定自个儿养父养母不会收她的礼,就拿着个假房契在那儿装腔作势,上演什么孝顺的戏码。你们忍心看女儿被人非议吗?” “谁敢!”乔大柱一声低喝,面上涌现怒意。 “谁敢这么无中生有胡乱诋毁,我撕烂他的嘴!” 乔瑾瑜又去拉杜氏的手,软语相劝:“娘,我知道你跟爹都是朴实善良的人,从不贪图他人便宜,也从不妄想不劳而获。” “可养育之恩大过天,这间铺子,当真算不得什么,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罢了。” “若是连我这点心意你们也不肯收下,是想让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来见你们了吗?” ------------ 第309章 赖着报恩  “没有,我和你爹怎么可能这么想?”杜氏急切道。 “我们巴不得你能天天来看望我们,再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我们一家人,已经有许久没有好好地坐在一起吃顿便饭了。” 乔瑾瑜勾勾唇,拉过杜氏的手,将房契放到她掌心里。 “既是如此,那娘便将这房契收下。娘若收下这房契,往后我便经常来看望你们,再陪你们吃饭。” 顿了顿,乔瑾瑜补充道:“空着手去,不带礼物。” “这……”杜氏一时语塞,求助地看向一旁的乔大柱。 很明显,面对伶牙俐齿的乔瑾瑜,她实在是说不过。 凝着乔瑾瑜看了许久,乔大柱轻声叹息一声,似已妥协。 “罢了,这房契我们就收下。不过瑾瑜,你也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经常回家看望我们,不要再带任何礼物。” “好,就这么说定了。”乔瑾瑜弯唇轻笑。 与乔大柱和杜氏又说了会儿话,吃了两个包子,乔瑾瑜就准备起身回赵府了。 见她要走,杜氏赶忙拿袋子装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给她,让她带回去给严氏还有赵括赵管家他们尝尝。 她自然没有拒绝,提着袋子散步一般慢悠悠走回赵府。 还未走近赵府的大门,就听见门口传来男人和女人说话的声音。 “这位大姐,你就回去吧,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府中不缺佣人。” “可是将军他救过我的命,将军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只求能在将军身边做个婢女,以报答将军的救命恩情。” “唉!我说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我们将军说了,不需要你报答什么救命之恩,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啊?” “我不走,在报答将军的恩情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嗳!我说你……”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乔瑾瑜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缓步走上石阶。 小厮见她回来,眼睛不由一亮,似终于见到了主持大局的人。 “公主,你回来了。” 小跑来到乔瑾瑜跟前,小厮恭敬地施了个礼。 “这女子说将军曾经救过她的性命,跑到这儿来求将军收她为婢,以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 “我方才已将此事禀报给将军,将军说无需她报恩,让她回去,她却赖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肯走。” “报恩?”乔瑾瑜皱了皱眉,低眼打量了跪在地上的女子几眼。 乍然一看,女子的容貌并不起眼,衣着也极为朴素,只能算中等姿色。 但那双眼睛却是生得极为好看,水灵灵的透着点儿勾人的魅色,生生将女子的姿色拉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知是女人的天性作祟,还是自己太过敏感,看清女子长相的第一眼,乔瑾瑜就对这个不知姓名不知来路的女子没什么好感,心里有一丢丢的排斥。 收回目光,她神色淡淡地道:“既然将军已经知晓此事,那便照将军的意思来处理吧。” 说完,她就准备进府,那女子却是开口叫住了她。 “公主,请留步。” ------------ 第310章 另有目的  她一顿,回头,眉梢轻挑。 “有事?” 女子冲她磕了个头,道:“烦请公主留步,听民女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 她要说自个儿就一定得听吗? 乔瑾瑜实在无法理解女子的脑回路,但她又想听女子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就往前走了几步,轻倚着门柱,姿态逍遥地道:“说吧,本公主听着。” 她年龄不到十六,但奈何上天恩赐,给了她一副诸多女子羡慕不已的花容月貌,身段也玲珑窈窕,皮肤更是细腻如玉。 她往那里斜斜一靠,非但没有显得粗鄙无礼,反倒有股子说不出的清丽脱俗之态,像一朵水嫩饱满的花骨朵。 女子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道:“公主,民女姓柳名烟,原是南平郡人士。” 南平郡? 她家将军这回不就是去的南平郡? 点点头,乔瑾瑜示意柳烟继续往下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已经对柳烟这个人心生排斥,她对柳烟这个名字竟也十分的不喜。 柳烟接收到她的示意,将后面的故事娓娓道来。 “两年前,我随家母一起进城赶集,想采买些年货,却不想碰上了山匪入城打劫。” “那些山匪凶残成性,将家母打晕之后,就将我掳到了山寨,强迫我替他们干各种脏活累活,不听话就是一顿毒打。” “我试着逃过许多次,但最后都被他们给抓了回去。直到将军出现,将我从山匪手中救了出来,我这才得以脱离苦海。” “民女虽然不曾读过书,却也听说过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将军于民女的救命之恩,民女若不报答,实在良心难安,还请公主成全。” 话落,柳烟又朝她磕了个头,神色恳切悲戚,叫人动容不已。 只不过,心中觉着动容的,只有那个小厮,乔瑾瑜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进城买个年货,却被入城打劫的山匪掳到了山中,听着确实挺可怜的。 受了两年折磨被她家将军救了,心中惦记着报恩,千里迢迢跑到信阳城来要为奴为婢报答恩情,听着也没什么不对。 只是,这柳烟也说了,那群山匪凶残成性。 柳烟的姿色虽然算不得艳惊四座的那类女人,但好歹也算得上中上等。 被掳到山上的那两年,那群山匪当真就只让她做些脏活累活?没有强占她的身体? 若说她抵死不从保住了清白,干了那么多粗活,她手上的皮肤能有这么细嫩? 再说了,与父母失散两年,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她最该做的,不是守着自己的父母与家人团聚吗? 不管怎么看,乔瑾瑜都不相信这个柳烟的说辞,她真正的目的,只怕不止报恩这么简单。 眸光闪了闪,乔瑾瑜站直身,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好了,故事听完了,你可以回去了。若是没有回家的路费,等下我让人给你些盘缠,就算是最后再帮你这个可怜人一把。” 乔瑾瑜转身就要进府,柳烟眸中闪过一抹急色。 “公主,民女不需要盘缠,民女只想报恩。” ------------ 第311章 野花上门  眸底划过一抹暗色,乔瑾瑜转过身来。 含笑的眸子在柳烟的脸上扫了扫,乔瑾瑜语声温柔地开口:“看来,柳烟姑娘你的记性不是太好。既是如此,那我便再重复一遍。这回,柳烟姑娘你可一定要仔仔细细地听好了。” “将军府不缺佣人,所以,柳烟姑娘你既从南平来,还是回南平去的好。” “你这般跪在这里,会让人误以为我们将军府欺负了你,这可和你的报恩之举相悖了。” “柳烟姑娘,你说我说得对吗?” 柳烟愣住了,她没想到乔瑾瑜竟然这般能说会道。 乔瑾瑜却懒得再同她废话,也不再给她阻拦自己的机会。 转身,跨过门槛,乔瑾瑜交代小厮进府关上大门,以免闲杂人等私闯赵府,就步履悠闲地走远了。 小厮虽然同情柳烟的遭遇,但他不过是个下人,没有主事的权利。 只能听话地返身进府,当着柳烟的面儿,将赵府厚重的大门阖上,然后落锁。 听着门闩落下的声音,柳烟脸上浮上冷意,交叠在身前的手悄然握紧。 进府后,乔瑾瑜直奔昭月院。 昭月这个名字,还是她一时兴起,从赵括和她的名字当中,各取“赵”字和“瑜”字出来,选了与二字发音相近的字组成的。 名字昨晚才定下,赵管家今早才去找人定做匾额,所以匾额还未挂上。 回到院里,她直奔二人的卧房。 果不其然,赵括在和贺谨之下棋。 见她回来,贺谨之冲她挥了挥手。 “女娃,你回来了。” 赵括也抬眸看了她一眼,但并未说话,而是继续与贺谨之下棋。 眉梢一挑,乔瑾瑜心底零星蹿上几颗火星子。 野花都追着他跑到家门口了,他竟然还有心思下棋? 这定力真是好得很啊! 将手中的袋子往桌上一搁,乔瑾瑜在圆桌前坐下。 因为心中有气,她坐下的动作难免带了火气。 侍立在门口的绿珠和红梅瞧见,偷偷交换了一记眼神。 公主这是生气了? 谁惹她了? 两人不明所以,都不敢妄自吭声。 见她要倒水喝,结果发现水是凉的,“咚”一声将水杯放回桌上,绿珠赶忙上前,盈盈福身。 “公主稍等,奴婢这就去打壶热水回来。” 赵括和贺谨之都不是聋子,听见响声齐齐朝她看来。 见她脸色不善,贺谨之心中微诧。 “女娃,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快告诉我,我去帮你揍他!” “没什么,就是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一只蜜蜂,那蜜蜂一直嗡嗡嗡地缠着我,害我差点摔了一跤。” 乔瑾瑜自然不可能说实话。 莫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宜让贺谨之知道。 在得到她家将军的亲口证实之前,她也不能承认自己在吃她家将军的飞醋。 “蜜蜂?那你没被蛰吧?”贺谨之信以为真。 “没,被我给赶走了。” 目光幽幽地瞥了赵括一眼,乔瑾瑜抓过桌上的袋子。 “红梅,你把这几个包子拿去厨房热一热,回头给夫人那里送几个过去,余下的再拿过来。” “是。”红梅接过袋子就退了出去。 贺谨之忽然有些尿急,嘱咐赵括别乱动棋盘上的棋子后,套上鞋跑开了。 ------------ 第312章 很有觉悟  待屋子里没了外人,乔瑾瑜才问:“将军,你可认识柳烟姑娘?” 漆黑的眸子微闪,赵括恍然明白过来,她刚才,可能并不是因为蜜蜂的事生气。 她口中的蜜蜂,极可能不是真的蜜蜂,而是活生生的人,指那位柳烟姑娘。 “认识,怎么了?”赵括面色无澜地反问。 他从山匪手中救下柳烟,柳烟当时向他道了谢,自报了家门,严格说来,也确实算得上认识了。 小样,还挺镇定的! 勾勾唇,乔瑾瑜从袖袋里掏出锦帕,随后抬起一只手臂搁在桌上,姿态闲适地把玩着帕子。 “回来的时候,我在门口碰到她了。她说将军你救了她的命,她无以为报,便只能……” 说到这里,乔瑾瑜堪堪打住,嘴角的笑意甚是玩味。 眼见赵括眉宇微凝,周身的气息似乎多了几分寒意,美眸转了转,她这才慢悠悠、酸溜溜地将后面的话说完。 “……为奴为婢,为将军端茶倒水,洗脚更衣,以报答将军的大恩大德。” 赵括:“……” 乔瑾瑜可不会管赵括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否会去找柳烟询问核对。 她只想让赵括知道,因为这个女人,她不高兴了,很不高兴。 夫妻之间嘛,有个小摩擦闹个小矛盾很正常。 但绝对不能她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什么也不说,和她家将军玩冷战。 那样只会便宜了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给他们可乘之机。 而直白地逼问,也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美眸里波光流转,乔瑾瑜抬眸瞄了她家将军一眼,神情端得很是无辜。 “将军,你都不知道,这位柳烟姑娘的意志可谓十分的坚定,任由我和小厮怎么劝说,她就是不肯离开,坚称一定要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很好奇,将军当初剿匪的时候,山寨里难道就只有她一个良民?不然将军救了那么多人,为何只有她一个人上门跪求报恩?” “若不止她一个人,却独独只有她一人前来报恩,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莫非,她是受人指使而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括又岂能不明白,某人这是在吃自个儿的醋,吃那个柳烟姑娘的醋? 他不知道别的男人,遇上自个儿的夫人吃醋时都是怎么做的。 但在他看来,自家夫人既然心存疑惑,甚至还有些不高兴。 他自然便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自家夫人说个清楚明白,给自己洗刷嫌疑的同时,也让自家夫人安心。 让夫人安心,且信任自己,这是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 起身下榻,赵括迈步来到乔瑾瑜对面坐下,神色平静地将他入山剿匪的详细经过娓娓道来。 盘踞青峰山的土匪并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一个个的都很有些本事。 而青峰山寨的土匪头子,更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 他们乘夜攻上山寨,本以为很快就能将山寨攻下。 不想山寨的人早就探听到消息,知道他们要去剿匪,部下重重陷阱,就等着他们往陷阱里跳。 ------------ 第313章 火冒三丈  他们乘夜攻上山寨,本以为很快就能将山寨攻下。 不想山寨的人早就探听到消息,知道他们要去剿匪,部下重重陷阱,就等着他们往陷阱里跳。 虽说他带去的人训练有素,再加上有当地府兵相助,他们却还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寨子里的土匪拿下。 而就在他们要拿下土匪头目的时候,那土匪头子却突然抓了被掳进山寨的良民做人质,用人质要挟他们放他下山。 眼看都要收网了,不论是当地府兵还是他们,自然不可能答应土匪头目的要挟。 那土匪头目见威胁没用,竟假装妥协,却在官兵上前捆绑时突然发难,用暗器袭击人质。 他为了救人质,不小心中了招,而那些个人质当中,便有柳烟。 将来龙去脉交代完毕,赵括深深地看了乔瑾瑜一眼。 “所以,我和那个柳烟姑娘,没有任何关系。”神情十分的认真。 乔瑾瑜知道赵括是个不会撒谎的人。 依他所言,他和柳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越矩的地方。 他甚至都不曾多看那位柳烟姑娘一眼,下山后就在南平知府安排的客栈里养伤,随后就赶了回来。 目光在赵括脸上扫了扫,乔瑾瑜故作不满地咕哝:“将军,都怪你生得太好看了,才会这般遭人惦记。” “依我看,往后我还是把你藏起来的好。如此,外面那些野花野草,再也瞧不见你的美貌,也就不会打你的主意了。” “咳咳!”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贺谨之咳嗽的声音。 她转过头去,就见贺谨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说,女娃你也不知道害臊。这青天白日的,就在这儿夸你夫君,你也不怕被人给撞见。” 她瞥了贺谨之一眼,神情淡定得很。 “我以为你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会是个很有眼见力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不会不合时宜地跑进来。” 贺谨之眼睛一瞪。 “嘿!你这女娃,是在说我老人家没有眼见力,刚才打扰了你们你侬我侬了是吧?” 乔瑾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正是!” 贺谨之眼睛瞪得更圆,眸子好似都能喷出火来。 “嘿!我还真没瞧出来,你这女娃的嘴这么讨厌,我警告你啊,你再这么说我生气了!” 乔瑾瑜眉毛一挑,虽然没再说话,但那神情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老人家愿意生气就生气,没人会管你。 贺谨之被她气得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动。 走几步停下来,瞪她一眼。 走几步再停下来,再瞪她一眼。 正巧绿珠提着水壶回来了,她气定神闲地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末了还体贴地问对面的人。 “将军,你要不要来一杯?” 赵括下了许久的棋,方才又说了那么多话,当真有些渴了,遂点了点头。 虽然往日里他多爱喝茶,但乔瑾瑜喜爱喝水,他便时常也如乔瑾瑜这般,只喝白水,不喝热茶。 贺谨之见他们小两口喝水喝得津津有味的,完全忘记了自己,简直火冒三丈。 ------------ 第314章 很是受用  来一杯?鬼才要来一杯! 心里如是想着,贺谨之的腿却是自发自觉地朝二人走了过去。 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贺谨之已经在二人中间坐了下来。 坐都坐下来了,忽然又站起来,会显得他跟神经病似的。 虽然他刚才明明在生气,这会儿又坐下来喝水,也显得他很没骨气,但总比坐下后又突然起身离席的好。 脑子里思绪活络着,贺谨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做出一副难受状,然后颐指气使地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给我倒上!倒满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要好好对待救命恩人知道吗?!” “是,救命恩人。水倒好了,救命恩人请慢用。” 乔瑾瑜从善如流,将贺谨之指着的那只杯子给倒满,还体贴地将杯子推到贺谨之面前。 恰好红梅端着包子回来,她又将四个包子分成两份,往赵括和贺谨之面前各放了两个。 “我在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些包子你们两个吃吧。” 说着她特意叮嘱贺谨之,“救命恩人,你慢些吃,当心烫着。” 她这副温柔客气的姿态贺谨之很是受用。 心里头刚才还烧得哧哧响的怒火,眨眼间平息得干干净净。 水还烫着,包子的温度刚好,贺谨之喜滋滋地拿起一个包子,掰了一块放进嘴里。 这些年他大江南北去过不少地方,吃过的美味珍馐数不胜数,好吃的包子也吃过不少。 但眼前的包子,滋味美妙特别,不比他从前吃过的各种闻名四方的包子味道差。 味蕾得到满足,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女娃,这包子味道不错,明早记得让人多买几个回来,我喜欢吃。” 见他不生气了,神情满足地像个乖宝宝,乔瑾瑜勾勾唇,心中失笑。 脾气古怪难搞的神医,却被几个普普通通的包子就给搞定了,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会相信。 “好,你想吃几个?明早我让人给你买回来。” “两个!” 想了想,贺谨之又觉得两个太少了,赶忙改口。 “三个!不!四个!给我买四个!” “行,那就买四个。” 给贺谨之买包子的事,乔瑾瑜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就拿了银钱,吩咐府中的小厮去乔大柱和杜氏的小摊买包子,顺带让红梅去厨房把早点拿过来。 小厮刚走没多久,猛然想起昨儿个在赵府门口撞见的柳烟姑娘,她召唤绿珠进屋。 “绿珠,你去府门外看看,可是有个女子跪在那里?” 绿珠心中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女子跪在赵府的大门外? 但绿珠到底没有多问,福了福身后,就去府门外确认。 待乔瑾瑜梳洗完毕,绿珠和红梅一起回来了。 “公主,府门外没人。”绿珠回禀。 没人? 那是走了? 走了就好。 省得她进进出出的都得看到那张脸,想起有人在觊觎她家将军的事。 “嗯,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绿珠和红梅退下后,乔瑾瑜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喝了粥,吃了饺子,就准备去见见严氏。 别的大户人家,儿媳是要每天去给婆婆请安的。 严氏开明,省了她的晨昏定省,她每隔几日才会去给严氏请安。 ------------ 第315章 催生  她过去的时候,严氏正在喝茶。 见她到来,严氏登时眉开眼笑的。 “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可是昨晚没有睡好?” 乔瑾瑜有些脸红。 相比以往,她今次确确实实算是早的了。 自打她和赵括成亲以后,她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 睡到自然醒的好处,是每天都能睡得很饱,坏处则是醒来的时间没个准头。 她几乎每天都是睡到日晒三竿才醒,有时稍早有时稍晚。 像今日这般起得这么早,的确实属难得。 好在她心理素质不错,很快就把脸上的红晕给压了下去。 “没有,昨晚睡得很好。只是昨晚睡得比以往稍早一些,醒得也就比往常早。” 她走到严氏旁边的空位坐下。 离得近了,她方才看清,严氏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眉眼间有淡淡的倦怠之色。 “娘,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是太好。” “无碍。”严氏笑了笑,“许是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回头吃两副安神助眠的汤药就好了。” “娘,还是让贺前辈过来看一看吧,他就住在府中,很是方便。” 乔瑾瑜秀眉轻轻拧着。 在她印象里,严氏一向是个豁达开朗的人,身子骨也很健朗。 自从她入府后,她就从未见过严氏生病。 除了她家将军领兵上阵对抗轩辕大军那回,她也不曾瞧见严氏因什么事睡不安稳。 眼下一切太平,严氏却说近来都睡不大好,这可不是小事。 “不用麻烦,我真没事。” 严氏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个儿,望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你若当真紧张我这个婆婆,希望我日日都高高兴兴精神抖擞的,就赶紧替我生个孙子或者孙女。” “有孙子孙女在我跟前闹着、笑着,我便是真有个什么病,也能立马好了。” 乔瑾瑜的脸又红了,比刚才还红。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明明在说严氏的事,严氏转而却说让她尽快生个孩子。 她就不明白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严氏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孩子的问题上去了? 严氏这脑回路也是真的清奇。 想起赵括此番去剿匪之前,自己同他说定的事,乔瑾瑜红着脸道:“孩子这事恐怕得缓一缓。” “我先前中蛊,虽说蛊虫已除蛊毒已清,但为了孩子好,还是过几个月再要比较好。” 古代没有优生优育的说法。 但夫妻双方身体康健硬朗,生出的孩子才会健康的道理,严氏还是懂的。 她此刻提起孩子的事,也不是让乔瑾瑜马上就生。 就是想让乔瑾瑜知道,她这个老太婆在盼着抱孙。 希望乔瑾瑜和赵括过逍遥的二人世界时,能把生孩子的事提上议程。 不要只顾着二人逍遥快活你侬我侬,过他个五年八载才开始造人。 两年三年她能等,五载八载她等不了啊。 一来时间太久太难等。 二来赵括的年纪也不小了,该做爹了。 最主要她也怕自己那个时候年纪大了,会抱不动孙子孙女。 拉过乔瑾瑜的手,严氏轻柔地拍了拍。 “你且放宽心,不用着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娘说那些话,并不是催你和括儿。” “只要你们让娘在三年内抱上孙子或者孙女,娘就心满意足了。” ------------ 第316章 野花进府  陪严氏说了会儿,乔瑾瑜就离开了。 走之前,她又提了一次让贺谨之过来瞧一瞧。 严氏坚称自己无事,她也就作罢了,只叮嘱严氏好好休息,莫要太过劳累。 毕竟,严氏不是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 若当真身体有恙,便纵不找贺谨之诊治,严氏也定然会差府中的下人去外面请大夫回来看诊。 离开后,乔瑾瑜出了赵府,径直去了乔大柱他们的包子摊。 昨儿个夜里,她猛然想起来,要将那间空荡荡的商铺改装成包子铺,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而乔大柱和杜氏那么忙,显然没功夫去找木匠定做家具。 她又正好很闲,就想帮他们分担一些活计。 孰料—— “瑾瑜,你身体才刚好,不宜过度操劳,就在家好生歇着吧。” “等得空了,我和你娘会找木匠商量,看看都要做些什么工具。” 乔大柱话音刚落,杜氏就帮腔。 “你爹说的是,你就不要操心这些小事了,别回头刚养好病,又累倒了。” “你若是有空,隔个三五日来看看我们就成了,再见见怀安。” “昨儿个没能见到你,他吵着说你是不是把他这个弟弟给忘了,都不回家看他。” 乔瑾瑜:“……” 她有这么娇弱吗?帮个忙就能累倒? 不过话说回来,她有许久没有见过乔怀安那小家伙倒是事实。 当初引出蛊虫时,她的手腕上划了道口子,还涂了刺激的药汁。 后来,虽然每日都有涂抹贺谨之秘制的祛除伤疤的药膏,但还是恢复得很慢。 未免伤口被瞧见,惹来乔大柱他们怀疑和担心,她也就没去乔家。 想了想,乔瑾瑜道:“爹,娘,你们跟怀安说一声,等过两日,我就和将军一起回乔家看他。” “过两日?是后天吗?那我多买些菜,到时你们来家里吃晚饭。” “好。” 后天回乔家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乔瑾瑜又一个人慢悠悠回了赵府。 路过前院时,远远瞥见府中的丫鬟带着个人在熟悉府中的环境。 且那人的身影瞧着很是眼熟,她不由驻足皱眉。 这是府中新招的人? 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丫鬟带着人还未走近,赵管家就带着另外两人从长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公主。” 赵管家行完礼,他身后跟着的人也跟着朝她施礼。 “小的见过公主。” 两人都是她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瞅了瞅二人,她问:“他们是……” “哦,他们都是昨儿个刚刚买回来的下人。” 赵管家指了指二人,道:“这是元明,这个是元义,元明和元义都不是他们的本名,是我给他们取的。 这时那丫鬟带着人走近了些,乔瑾瑜也终于看清那个有些眼熟的人到底是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儿个她回府时,在府门口碰到的嚷着要报她家将军的救命之恩的柳烟。 乔瑾瑜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似的,半晌才挤出话来。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府里?” ------------ 第317章 晦气  赵管家只当乔瑾瑜是诧异府中突然间多了许多生面孔,并未往其他方面深想。 笑了笑,赵管家道:“她啊,曾经蒙将军救过性命,想入府做个烧水扫地的丫鬟,以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 “我看她身世可怜,府中又正好缺人,就收留了她,让她留在府中做个粗使丫鬟。” “……” 乔瑾瑜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没想到这个柳烟这么能耐,昨天她说了那么多,竟然一直跪在门口,最后被赵管家给撞见了。 撞见就撞见吧,还成功勾起了赵管家的恻隐之心,直接将人给领进了府。 她总不能说,她怀疑柳烟找上门来是对她家将军别有居心,让赵管家将人给撵走吧? 没凭没据的,搞不好人还未撵走,她善妒的名声就在信阳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种伤不了敌人分毫,还自损一千的事,她是决计不会做的。 心思转动着,乔瑾瑜面露诧异之色。 “府中最近很缺人吗?还是有贵客即将登门?为何我不曾收到消息?” 有贵客造访,府中人手太少忙不过来,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是,没有贵客要来。”赵管家却道。 “就前些天香兰收到家中书信,说她祖父病重,让她赶回去送祖父最后一程。她和夫人告了假,就回盛京去了。” “还有小泉,他前晚下台阶时没注意看脚下的路,不小心滑了一跤,把脚给崴了。” “这一个告假一个养伤的,府中一下少了两个人干活,忙不过来,夫人就让我再添几个人。” 说起这事,赵管家就忍不住感叹,赵府最近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这糟心事是一桩接一桩的。 乔瑾瑜中蛊就不必说了,赵括去剿个匪竟然也受伤了。 现在府中下人不是家中有事,就是自个儿出事的。 他觉着,抽个空,他还是去静安寺上柱香的好,去去赵府的晦气。 乔瑾瑜:“……” 要不要这么凑巧? 不过话说回来,赵府的下人一直就不多。 她刚进府的时候,就只有小四和小泉两个人。 赵管家明面上是赵府管家,实则有时候都算半个下人了。 她曾问过赵管家,府中的下人怎么这么少,赵管家告诉她,赵括喜欢清静,不喜欢府中人多。 左右赵括大半时间都在军营,他们在信阳也没什么有交情的朋友,平日也不需要待客,严氏就没添下人。 她进府之前,府中原本还有个厨子,严氏总嫌厨子做的菜味道不好,那厨子深受打击,就自个儿卷铺盖走了。 再后来,等他们从盛京回来的时候,包括绿珠和红梅在内,赵括的二婶挑了四个丫鬟和四个小厮同他们一起回来。 即便如此,加上小泉和小四,拢共也才十个人。 以前小四和小泉忙得过来,是因为府中人少事少。 现在人多了,事也多了,突然少了两个干活的人,忙不过来很是正常。 眸光微闪,乔瑾瑜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既是府中缺人,确实该多添几个。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了。” “好嘞,公主慢走。” ------------ 第318章 老色鬼  “原来如此。既是府中缺人,确实该多添几个。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了。” “好嘞,公主慢走。” 瞟了眼走近的柳烟,脚尖一旋,乔瑾瑜抬脚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既然府中缺人干活,她也就不急着将这个柳烟赶走,让柳烟干一段时间的活计再说。 柳烟若真心报恩,她决计不会为难,若当真没安什么好心,她再慢慢收拾不迟。 她还就不信了,这女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回到屋子里时,贺谨之闲得无聊,正在逗她养的两只鹦鹉。 “来,张嘴,给爷说声吉祥话来听听,说得好爷重重有赏!” “赏什么?”小团子歪着头问。 贺谨之想了想,很是大方地道:“赏你们每只鹦鹉一个包子!” “不要!难吃!”小团子浑身都写着“嫌弃”二字。 贺谨之眼一瞪,“嘿!你这鹦鹉居然还挑食!” 半会儿,又问:“不要包子,那你想要啥?” “月亮!”小团子答得清脆。 贺谨之眼睛瞪得溜圆。 “月亮?你当你是我媳妇儿啊,你要月亮我就得给你摘?” 小团子瞅了瞅他,字正腔圆地“呸”了声。 “你个老色鬼,谁要做你媳妇儿?我是公的!” 正要跨门的乔瑾瑜一个趔趄,险些一跟头栽进屋去。 等扶着门框站稳,她脑门上飞过一串黑线。 她都怀疑了,这小团子,到底知不知道老色鬼是什么意思? 这三个字,它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以前饲养它的主人? 早知道,在买之前,她该好好调查那些商贩的品行。 她这没调查的结果,就是买了只不知道会蹦出什么惊世骇俗言论的奇葩鹦鹉。 小团子见她回来,兴奋极了。 “公主公主,快把这老色弄走!” 贺谨之拿眼瞪它。 “说谁老色鬼?再胡说我赏你两颗毒药,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 这威胁甚是有效,小团子瞬间改了口:“大爷你好,大爷吉祥!” 贺谨之登时满意了,眉开眼笑的。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时务!” 乔瑾瑜扶额。 小团子,你怼赵玉成的骨气都去哪儿了?是被狗给吃掉了吗? 这么没骨气的鹦鹉,她是真的不想要了。 走到桌前,她倒了杯水喝下,然后坐了下来。 贺谨之看看她,眨眨眼问:“女娃,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 “去看了看我婆婆,又去我养父养母的包子摊转了转,刚刚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小白脸给拐跑了,不要你家将军了呢。” 她毫不客气地白了贺谨之一眼。 “好好说话,不然我就给你找他十个八个媳妇儿,让你天天被她们缠得死去活来的。” 贺谨之脸色僵了僵。 他没想到,乔瑾瑜这嘴竟然也能这么毒。 他就是逍遥惯了不想娶妻,给他找十个八个媳妇儿?那还不如杀了他得了。 ------------ 第319章 机智  “是前辈的眼光太高了?还是前辈以前有过刻骨铭心的恋情,忘不了以前的老情人?” 清楚捕捉到贺谨之眼中一闪而逝的深光,乔瑾瑜已然确定,贺谨之心中确实藏着个人。 就是不知,能被贺谨之放在心中几十年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拨弄着身前的茶盏,乔瑾瑜语气闲适地道:“前辈可有兴趣同我说说以前的故事?” 对旁人的爱情故事,她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但对贺谨之同他那位老情人的过往,她却是兴趣浓厚。 贺谨之的行事作风别具一格,想来他的情路历程,也与旁人不同。 只不过,她今日是注定要失望了。 眸光一闪,贺谨之就恢复了惯常的顽劣姿态。 “谁告诉你,我老人家有忘不了的老情人了?!” 随即他眨眨眼,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不过,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我老人家确实有很多老情人,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们了。” “改明儿个,我就给她们每人写封信送过去,让她们到这里来见我。正好赵府地方大,就让她们住在这了。” 乔瑾瑜眼角抽了抽。 很多? 真的假的? 不过,就凭贺谨之那张俊美里透着些许邪魅的脸,他若有心,绝对有许多女子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红颜知己。 瞧着贺谨之一本正经不似说笑的模样,想象着那些莺莺燕燕收到他的信后当真跑来赵府见他的画面,乔瑾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行! 绝对不行! 她绝对不允许这事发生! 那画面想想就够恐怖了! “先前忘记问了,前辈家中都还有哪些家人?” 乔瑾瑜一脸坦荡地转移话题,直接将贺谨之要将莺莺燕燕叫到赵府相聚的事给抛到脑后。 她不同意,她就不信贺谨之真敢把人给叫来。 贺谨之瞥她一眼,扬了扬眉。 “女娃你打听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不相信我有许多老情人,想将我的家世打听清楚,托媒婆给我介绍女人?” “我跟你说啊,你要给我介绍女人可以,但一定要长相好身段好又年轻的,我喜欢漂亮年轻的小姑娘!” “哦!对了,还得身家清白,我这人对媳妇儿的要求特别高!条件差的我一律瞧不上!” 他话音刚落,笼子里的小团子道:“果然是个老色鬼!” 说完还蹭了蹭一旁的小圆子,“圆儿,我对你永远忠诚,除了你没有别的鸟。” “说谁老色鬼呢?再胡说我拔了你的毛!”贺谨之炸毛了。 小团子瞅了瞅他,说:“我没说你。” 贺谨之:“……” 乔瑾瑜:“……” 她是不是该夸某只鸟很聪明很机智? 不过,被小团子这么一打断,乔瑾瑜是不想再继续问贺谨之了。 没兴致。 她更怕再听到贺谨之吐出旁的“奇言妙语”,刺激她的神经。 她浅浅地抿了两口茶,赵括就从军营回来了,贺谨之的注意力自然又转移到下棋上去了。 他们二人下棋,她就在一旁看书,不时逗逗两只鹦鹉,这样的日子可谓十分惬意。 当然,如果没有某人前来打扰的话,确实算得上惬意。 ------------ 第320章 装睡  赵括和贺谨之下了会儿棋后,绿珠就领着柳烟到院子里熟悉环境。 空气里飘来二人说话的声音。 “这里便是将军和公主住的院子,将军和公主都喜清静,你平日无事不要在府中四处乱走,更不要跑到这昭月院来,以免打扰了将军和公主休息。” “是,我知道了,多谢绿珠姑娘指点。”柳烟的声音听着恭恭敬敬的。 “也谈不上什么指点,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既然进了赵府,就要遵守赵府的规矩。若违反了家规,没有人能保你。” “绿珠姑娘放心,我会遵守规矩的。”柳烟乖顺应和。 “我带你进屋见见将军和公主,还有贺先生吧,你随我来。” “有劳绿珠姑娘带路。” 听见绿珠要带柳烟进屋,乔瑾瑜将手中的书往身上轻轻一放,闭眼假寐。 “奴婢见过将军,公主。”绿珠屈膝福身。 柳烟学着绿珠的动作照做,眼帘却悄悄抬起,不动声色地打量房中的几人。 赵括和乔瑾瑜她是认识的。 与赵括相对而坐,一袭锦衣加身风姿超群的人,她猜测就是绿珠口中的贺先生。 绿珠并未告诉她贺谨之是做什么的,她猜测应该是与赵括相熟的友人。 若非友人,想来赵括也不会同他对弈。 赵括和贺谨之在下棋。 他以为乔瑾瑜会招呼绿珠免礼起身,就没管。 无人让自己起身,绿珠便也不敢乱动,始终保持着屈膝的姿势。 能进赵府当差,能在主子身边侍奉的婢女,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和训练的,屈膝站一会儿自然难不倒绿珠。 但她身后的柳烟就惨了。 昨天柳烟接连跪了几个时辰,膝盖都跪青了。 连走路都会隐隐作痛,更别提长时间地把持屈膝的姿势,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阵阵刺疼传来,柳烟只觉膝盖里仿似有一把碎针在扎她似的。 偏偏赵括和乔瑾瑜没有出声让她和绿珠起来,她连动一下都不敢。 她抬眼瞄了瞄赵括和贺谨之,最后将目光挪到乔瑾瑜身上。 见乔瑾瑜眼帘紧阖神态安详,竟是睡着了,她咬了咬牙。 这个时辰,怕不是在装睡,故意折磨她吧? 可惜,便纵心有怀疑,柳烟也只能把怀疑揣在心里。 屋子里很安静。 只有黑白棋子间或落于棋盘的声响。 过了会儿,发觉绿珠还在房中,赵括抬眼往边上瞄了瞄,才发现乔瑾瑜不知何时竟已睡着了。 黑眸微闪,他看向绿珠,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先退下吧。” 方才绿珠和柳烟的对话,他也是听见了的,自然知晓绿珠只是领着人来打个照面。 目光触及绿珠身后的脸孔,眸色微微一凝。 他已经让府中的小厮转告柳烟,赵府不缺佣人,他也不需要柳烟报恩,柳烟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昨个儿乔瑾瑜提及柳烟时的不悦,赵括又道:“绿珠,你去把赵伯叫过来,我有事想要问一问他。” “是,将军稍等。” 正要退下的绿珠福了福身,就领着柳烟下去了。 待人走后,贺谨之瞟了瞟软椅上睁开眼帘,重新拿起书继续阅览的人,脸上的笑容甚是玩味。 “女娃,你刚刚是在装睡?” ------------ 第321章 威胁  装睡被人发现,乔瑾瑜一点狡辩或者否认的意思也没有,很是坦然地承认。 “嗯,府上新招的侍女长得太美太耀眼了,睁着眼,我怕眼睛会被灼伤,所以就闭眼装睡了。” 可惜她家将军不太配合,不然可以让某人多行会儿礼。 贺谨之嘴角抽了抽。 很好很强大! 碰上女娃,他咋感觉他毒舌老大的地位会保不住? 这些年虽然一直独身一人,但对于内宅诸事,贺谨之还是很了解的。 他转瞬就嗅到了空气里那股不同寻常的酸味。 啧!他家女娃这是吃醋了,刚才那个婢女有问题啊。 斜瞅着对面的人,贺谨之眉毛挑得老高老高的,一副找事的架势。 “赵括,你这是背着女娃在外面勾三搭四拈花惹草了?” “我跟你说啊,你要敢有半点儿对不住女娃的地方,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靠着软椅的乔瑾瑜头顶飘过三道黑线。 此情此景,她是不是应该表示她很感动? 不过说真的,贺谨之这么维护她,她心里还真的有那么一丢丢感动。 嗯,她改天做几道好菜,再给贺谨之买坛好酒答谢他好了,也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就这么愉快地定了。 她心情很愉快,赵括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 勾三搭四拈花惹草? 他什么时候勾三搭四拈花惹草了? 偏偏对面的人是前辈,对乔瑾瑜有救命之恩,他还不能生气。 盯着贺谨之看了半会儿,赵括才生硬地挤出五个字。 “前辈多虑了。” “是我多虑了最好,若是叫我发现你和别的女人有任何猫腻,我绝对让你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 贺谨之一本正经地威胁,瞧着竟是一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赵括懒得同他理论,视线扫了扫棋盘。 “还下吗? 跟装了变脸开关似的,贺谨之瞬间又恢复那副嬉笑玩闹的姿态。 “当然下了。来来来!继续继续!” 两人下了约莫一刻钟,直到一局棋结束了,赵管家才姗姗来迟。 “将军,你有事找我?” 赵括盘腿而坐,背脊挺得笔直。 “唔,我叫你来是想问问,那个柳烟是你让她进府的?” 赵管家愣了愣。 “可是有什么不妥?莫非那人不是柳烟?” 昨儿个办完差事回府,在府门口碰上柳烟,一番询问,赵管家方才知晓柳烟是上门报恩的。 原本招进赵府的下人都要先调查家世来历,确定背景干净后才准许入府。 但眼下赵府缺人,他又想着赵括才从南平回来。 便纵有人想往赵府安插眼线,那人也不可能刚好就知道赵括救下的人质当中有个柳烟。 还能在短时间内找个身量和体型都差不多的人假扮成柳烟,借着报恩的由头混进赵府。 眼下看来,却是当真有人钻了这个空子,把人给塞了进来。 赵括凝了凝眉,知道赵管家这是想岔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 “随便寻个理由,将她打发出去吧。” “是,老奴这就去办。” 躬身拱手,赵管家就准备去办正经事。 刚站直身,乔瑾瑜就叫住了他。 “等等,先别急。” ------------ 第322章 佳节  赵管家站定,“公主可是有何吩咐?” “我倒是觉得,此事不必着急。” 见三人望着自己,眼中似有疑惑,乔瑾瑜缓缓道:“她若内心坦荡,当真是来报恩的,我们也不妨大大方方地给一她份差事,反正赵府多养个人也不嫌多。” “她若心居叵测,是旁人派来的细作,我们更应该将她留在府里。” “不但可以顺藤摸瓜,查出派她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也省得那幕后之人再安插人进来,到时更是防不胜防。” 赵管家觉得这事可行,但还得赵括点头同意。 他抬眸看向赵括,等着他拿主意。 赵括看了看乔瑾瑜,心中微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乔瑾瑜反感柳烟,竟然不全是因为柳烟赖上门报恩的事,也想到了柳烟可能是旁人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如乔瑾瑜所言,若当真是眼线,赶走了一个柳烟,定然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柳烟。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让这个柳烟留在府里,暗中掌控她的动向,再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主使。 不然敌暗我明,很是被动。 思索片刻,赵括便拿定了主意。 “就这么办吧,先让她留在府里,让人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老奴明白了,老奴告退。” 赵管家退下后,赵括看向对面的贺谨之。 “往后还得劳烦前辈陪同我们一起用膳,查验食物里是否有毒。” 不管是不是细作,仔细一些总是好的。 贺谨之一副有事好商量的表情。 “这个好说,只要你保证我以后吃得高兴,玩得开心就行。” 转眼中秋佳节来临。 为了庆祝自己来到异国他乡的第一个中秋节,乔瑾瑜决定做点月饼与大家分享。 才八月十三,她就和赵管家说了,让赵管家帮她把需要的食材买回来。 到了第二日,等用过早膳,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开始做月饼。 赵括一大早起床后就去了军营,贺谨之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赵括回来,就跑来厨房找她了。 “女娃,你的月饼做得怎么样了?做好了吗?做好了给我个尝尝,好些年没吃月饼了,还怪想念的。” 贺谨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无论神情还是动作,看着就是个大爷。 “哪有那么快?你当我是撒豆成兵,将面粉和馅料一扔,月饼自己就长出来了?” 不过,好些年没吃过了? 听着怎么怪可怜的? “你上回吃月饼是什么时候?”乔瑾瑜揉着面粉,问得委婉。 贺谨之望着房梁算了算,答:“好像是十七年前吧。” 胳膊一抖,乔瑾瑜险些将手中的面粉盆给摔到地上去。 十七年? 这也太久了,真挺可怜的。 乔瑾瑜这人素来见不得人可怜,尤其是对她不错的人,于是道:“那我等会儿给你多做几个。” “行啊,给我做他三十个。”贺谨之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一天吃几个,正好把之前没吃的都补回来。” 三十个? 她真怕他这回吃腻了,过个十七八年都不想再吃。 ------------ 第323章 动手  乔瑾瑜很想扶额,但鉴于手上有面粉,便忍了下来。 但她心里却是愈发的好奇,贺谨之的家世来历,他是真的没有成亲还是假的,家中又有些什么人。 看他独来独往,来了信阳这么些日子也不见他有过离开的念头,好似压根就不在乎家中的人是否会担心他挂念他,难道是孤儿? 从贺谨之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乔瑾瑜琢磨着,寻个机会,她恐怕还是得问问连家的人。 揉好面粉,制作好馅料,乔瑾瑜找来模具。 不一会儿,砧板上就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月饼。 花花绿绿的,颜色瞧着很是漂亮。 贺谨之在一旁看得很是起兴,忍不住就想自己动手。 他撸起袖子,兴冲冲走到乔瑾瑜身边。 “女娃,来来来,让我试试,我瞧着挺好玩的。” 他要试,乔瑾瑜自然不会阻拦,反正馅料和面团都弄好了,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行,不过你仔细些,别把砧板弄塌了。还有,先洗手。” 想想还是不放心,乔瑾瑜赶紧拿托盘将桌上已经做好的月饼捡开,给贺谨之留足发挥的空间。 贺谨之照着她刚才的动作和步骤,将面粉团填进模具里,然后挖一勺馅料放进去,再进行封口塑形。 贺谨之做得很仔细,动作也有板有眼的,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等他将模具翻过来,要将月饼敲下来的时候,“嚓”一声,模具的手柄断了。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乔瑾瑜看着“壮烈牺牲”的模具,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做了十来个月饼都没问题,贺谨之一上来,竟然就把模具给弄残了,她是不是该夸贺谨之是个大力士? 想着人家十七年没有吃过月饼了,她不忍心说任何责备的话,只能安慰道:“没事,坏了就坏了,模具挺多的,换一个就成。不过下回你得记得轻点,不然全坏了,这月饼就没法做了。” 贺谨之是个很抗打击的人,不可能被这么一点小挫折就给打击倒。 他听乔瑾瑜的,换个模具继续做。 至于那个弄坏的,等着乔瑾瑜待会儿处理。 因为刚才失败了,这回他愈发小心翼翼,动作温柔得仿似他手里倒弄的是朵娇花。 封完口,他将模具翻过来,还没开始敲,月饼自己就掉了出来。 贺谨之:“……” 乔瑾瑜:“……” 谁能告诉她,那坨软趴趴的是什么玩意儿? 她瞧着为什么那么像排泄物? 眼角抽搐了一阵,乔瑾瑜继续宽慰:“没事,形状虽然丑了点,但好歹没散,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比你做得差多了……” 她话还没说完,那坨软趴趴的排泄物,就像花朵绽放似的,顶上的皮破了个窟窿,往四边散开。 乔瑾瑜:“……” 能不能撑久一点? 好歹等她把话说完啊喂! 心好累,但还得安慰。 “没事,这个我等下处理,你继续做,下一个一定能做好,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有了乔瑾瑜的鼓励,贺谨之信心倍增,继续做第三个。 ------------ 第324章 风格  都说熟能生巧,但乔瑾瑜觉得,贺谨之同熟能生巧这四个字,绝对是绝缘的。 他陆陆续续做了七八个月饼,每个都歪歪扭扭,丑得千奇百怪,丑得独领风骚。 若是这个年代也有朋友圈或者抖音什么的,乔瑾瑜敢保证,将贺谨之制作月饼的视频放到网络上去,他绝对能成为新一代网红。 长期火爆的那种。 没办法,虽然人家做的月饼丑,但是人家的月饼丑得很有风格,旁人轻易学不来。 而且人家颜值也高啊。 就冲他这长相,甭管他做的东西丑成啥样,照样能俘获大票的小迷妹。 看某人那一脸欢喜,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模样,乔瑾瑜一点也不怀疑,她若不阻止,贺谨之一定能兴致勃勃地将所有的月饼做完,一点也不嫌累。 小厮和新来的厨子来到厨房准备开始做午膳。 二人瞟见砧板上那一坨坨非圆非扁,状似排泄物的月饼,脸上的肉忍不住一阵狂抽。 这做的都是什么东西?屎吗? 贺前辈有吃尸米状月饼的爱好? 果然,脾气怪异的人,连爱好都别具一格。 不想被贺谨之做的月饼污了眼,以后都没办法正视月饼,小厮和厨子主动离贺谨之远远的,生火淘米,烧水做饭。 等贺谨之做完第十个,乔瑾瑜迈步上前。 “好了,还是让我来吧,前辈你先歇会儿。” 为免以后大家看到月饼就想到排泄物,蹲坑的时候又想到月饼,没办法好好蹲坑,剩下的还是她自己来比较好。 只可惜,贺谨之压根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没事儿,我不累,你去歇着吧,剩下的我帮你做完。” “正好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寻常可是轻易尝不到的。” 一旁正在忙活的小厮和厨子脸色一僵。 他们能拒绝吃吗? 那玩意儿看着就没胃口,他们一点也不想吃啊。 不但没胃口,连头天吃下去的东西都想吐出来了。 贺谨之是贵客,小厮和厨子不敢开口叫他别做了,只能拿眼神偷瞄乔瑾瑜,希望她能读懂自己的眼神。 接收到二人的目光,乔瑾瑜心中失笑。 看来,这月饼的外型,杀伤力当真不容小觑。 眨了眨眼,她道:“前辈,你要真的全部做出来,只怕没人会尝,全都要你自己吃了。” 手上的动作停下,贺谨之不悦地扬眉,斜睨着她。 “女娃,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做的月饼难看?” 她可不怕贺谨之,笑盈盈迎上他的眼睛。 “前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前辈你贵为长辈,又是赵府的贵客,谁敢吃你做的月饼?这可是折煞福分的事。” 说着,她瞄了瞄贺谨之细腻白皙的手。 “况且,我担心月饼做多了,会伤害前辈的手。厨房里的油啊烟啊的,可是最伤皮肤了。” 贺谨之愣了愣,然后低头瞅了瞅自个儿的手。 待看清手上沾染的油污,他眉头一皱,赶忙将手上的模具和手中的面粉团给扔了。 方才一时兴起,生了亲手做月饼的念头,他都没注意,这面粉团油乎乎的,脏死了。 ------------ 第325章 记忆  心中嫌恶的感觉翻江倒海,贺谨之强忍住心中的不适,道:“给你了给你了,都还给你做。” “不过我刚才做好的那些你可不许乱碰,等会儿我回来后亲自烘烤。” “前辈放心,我一定给你留着,不动你做的月饼。” 得了乔瑾瑜的保证,贺谨之一溜烟跑了个没影,赶紧跑去洗手了。 旁边的小厮和厨子见状都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不用吃贺前辈做的月饼,不然这一辈子,他们都别想再吃得下月饼了。 乔瑾瑜的动作很快,等贺谨之洗完手回来,她已经又做好了二十来个月饼。 她将月饼一个个在铁盘上摆开,包括贺谨之做的那几团排泄物,让贺谨之帮忙把烤炉打开。 在古代,没有现代那样的烤箱,但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有砖土砌建的烤炉。 平常做个烤鸡烤鸭还有酥饼什么的,便是用这样的烤炉烘烤而成。 方才她已经让小厮往烤炉里生了火,这会儿烤炉已经烧热,直接将铁盘放进去就好了。 铁盘放进去,让贺谨之在一旁守着,乔瑾瑜继续将剩下的面粉和馅料全部做成了月饼,在砧板上整整齐齐地摆成了几列。 等到上一批月饼烤好出炉,她这里刚好也忙活完了。 “好香!” 浓郁的月饼香气在空气里飘散开来,贺谨之吸吸鼻子,一脸的欢喜神色。 他迫不及待将烤炉里的几个铁盘拿出来放到桌上,看着自己做的那些个风格特异的月饼,神情是相当满意。 “不错不错,老夫这双手就是灵巧,不仅能救人,还能做月饼,瞧这月饼做得多好看。” 小厮和厨子听着他陶醉的话语,好奇地凑到桌旁,想看看他做的月饼烘烤之后是不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这一看,脸上的肉又是一阵抽搐。 前辈,您对好看二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就这丑不拉几若不是亲眼目睹整个制作过程决计不知道是月饼的玩意儿,您也能说长得好看? 不过,心里不认同,却没人敢说贺谨之做的月饼不好看。 这要说了,他发起火来,直接抓起月饼往他们嘴里塞怎么办? 二人瞅了瞅乔瑾瑜做的那些被烤得金黄透亮的月饼,忍不住吞咽口水。 真的好香啊。 这月饼比之京城香满楼做的,绝对不差分毫。 乔瑾瑜听见二人咽口水的声音,笑着拣了两个月饼给二人。 “吃吧,尝尝看味道如何。” 二人也确实馋得慌,就没和乔瑾瑜客气。 同她道了谢后,就将月饼接了过去,小口小口地咬起来。 香浓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二人满足得快要飞起。 “好次好次。”二人口齿不清地夸赞。 见二人吃得那么开心,贺谨之也抓起一个自己做的月饼咬了一口。 月饼丑是丑了点,但同样是乔瑾瑜调的料,味道自然不可能差。 熟悉的味道侵蚀味蕾的那一刻,那些被贺谨之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一点点被唤醒。 一幅幅熟悉的画面从眼前浮过,贺谨之眼中不自觉漫上零星湿意。 钰儿,你怎么……就不在了呢…… ------------ 第326章 猜测  将铁盘里烤好的月饼一个个捡到瓷盘里放好,又将余下的月饼在铁盘里摆好,乔瑾瑜就准备让贺谨之把铁盘放到烤炉里去。 一转身,却见贺谨之泪光闪闪神色悲痛,不由怔了怔。 “前辈,你没事吧?”她轻声低唤,心中纳闷贺谨之这是怎么了。 贺谨之一愣回神,赶忙拿手指揉了揉眼睛。 “没事,眼睛好像进沙子了,我去洗洗眼睛去。” 话落,贺谨之就离开了厨房,步伐之急,好似有人在后面追他还债似的。 乔瑾瑜皱了皱眉,四下里瞄了一圈。 都没有风,哪里来的沙子? 想起贺谨之刚刚的神情,乔瑾瑜敢断定,贺谨之绝对说谎了。 再将贺谨之独身一人不提归家,还有十几年不曾吃过月饼的事联系起来,乔瑾瑜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猜测,贺谨之出生在大户人家,他爹娘被族中亲人迫害离世,他也被赶出了家族,从此孤身一人。 因为家没了,家人也没了,他因此再也不碰月饼这种象征团圆的东西。 方才吃了月饼,熟悉的味道勾起以往的悲痛往事,他这才情难自控泪眼婆娑。 想到这儿,乔瑾瑜叹息了一声。 真是个可怜人。 从今往后,她得对他好点儿,再也不怼他了。 打定了主意,乔瑾瑜独自一人将铁盘放进烤炉里。 等烤足了一刻钟,就将烤炉打开,戴着手套将铁盘取了出来。 待将所有月饼都放到了瓷盘里,她让小厮等会儿将月饼转交给赵管家,就回了昭月院。 赵括已经回来。 不出意外的,贺谨之没有过来找他下棋。 赵括见她两手空空,忍不住问:“月饼都做好了?” “嗯,都做好了,我让元宁交给赵伯了,让赵伯明儿个分配。” 她这人向来懒散,能不用自己费脑子,就决计不会浪费那个精力。 她来到桌前倒了杯水,半会儿喝干净后,来到赵括身前,亲昵地往他膝上一坐,圈住他的脖颈。 “将军今儿个看的什么书?又是兵书吗?” 赵括怕她摔着,左手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的腰,轻应道:“嗯。” 她撇撇嘴,“除了兵书,将军就不能看些别的书吗?” “你想我看什么书?”赵括目光清澈地凝着她。 她能说她希望他多看看什么春宫一百零八式,夜夜生欢这种图文并茂的小黄书吗? 再不济,看看话本子,游记杂记之类的也好。 本来就够古板了,还天天抱着本兵书看。 再这么看下去,等他老了,一准是个古板无趣讨人嫌的糟老头。 她真担心,将来甭管是儿子还是孙子,个个都不想看到他。 想了想,乔瑾瑜道:“不管什么书,只要不是兵书就好,何况这些兵书你不是都已经看完了吗?” “我觉着,往后你还是多看看故事类的书籍。不然将来真有孩子了,孩子缠着你说故事,你一个也说不出来。” 默了默,赵括点头。 “好。”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乔瑾瑜:“……” 将军啊,能多说几个字吗? 这么惜字如金,你准备把字卖给谁? ------------ 第327章 无力  将铁盘里烤好的月饼一个个捡到瓷盘里放好,又将余下的月饼在铁盘里摆好,乔瑾瑜就准备让贺谨之把铁盘放到烤炉里去。 一转身,却见贺谨之泪光闪闪神色悲痛,不由怔了怔。 “前辈,你没事吧?”她轻声低唤,心中纳闷贺谨之这是怎么了。 贺谨之一愣回神,赶忙拿手指揉了揉眼睛。 “没事,眼睛好像进沙子了,我去洗洗眼睛去。” 话落,贺谨之就离开了厨房,步伐之急,好似有人在后面追他还债似的。 乔瑾瑜皱了皱眉,四下里瞄了一圈。 都没有风,哪里来的沙子? 想起贺谨之刚刚的神情,乔瑾瑜敢断定,贺谨之绝对说谎了。 再将贺谨之独身一人不提归家,还有十几年不曾吃过月饼的事联系起来,乔瑾瑜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猜测,贺谨之出生在大户人家,他爹娘被族中亲人迫害离世,他也被赶出了家族,从此孤身一人。 因为家没了,家人也没了,他因此再也不碰月饼这种象征团圆的东西。 方才吃了月饼,熟悉的味道勾起以往的悲痛往事,他这才情难自控泪眼婆娑。 想到这儿,乔瑾瑜叹息了一声。 真是个可怜人。 从今往后,她得对他好点儿,再也不怼他了。 打定了主意,乔瑾瑜独自一人将铁盘放进烤炉里。 等烤足了一刻钟,就将烤炉打开,戴着手套将铁盘取了出来。 待将所有月饼都放到了瓷盘里,她让小厮等会儿将月饼转交给赵管家,就回了昭月院。 赵括已经回来。 不出意外的,贺谨之没有过来找他下棋。 赵括见她两手空空,忍不住问:“月饼都做好了?” “嗯,都做好了,我让元宁交给赵伯了,让赵伯明儿个分配。” 她这人向来懒散,能不用自己费脑子,就决计不会浪费那个精力。 她来到桌前倒了杯水,半会儿喝干净后,来到赵括身前,亲昵地往他膝上一坐,圈住他的脖颈。 “将军今儿个看的什么书?又是兵书吗?” 赵括怕她摔着,左手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的腰,轻应道:“嗯。” 她撇撇嘴,“除了兵书,将军就不能看些别的书吗?” “你想我看什么书?”赵括目光清澈地凝着她。 她能说她希望他多看看什么春宫一百零八式,夜夜生欢这种图文并茂的小黄书吗? 再不济,看看话本子,游记杂记之类的也好。 本来就够古板了,还天天抱着本兵书看。 再这么看下去,等他老了,一准是个古板无趣讨人嫌的糟老头。 她真担心,将来甭管是儿子还是孙子,个个都不想看到他。 想了想,乔瑾瑜道:“不管什么书,只要不是兵书就好,何况这些兵书你不是都已经看完了吗?” “我觉着,往后你还是多看看故事类的书籍。不然将来真有孩子了,孩子缠着你说故事,你一个也说不出来。” 默了默,赵括点头。 “好。”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乔瑾瑜:“……” 将军啊,能多说几个字吗? 这么惜字如金,你准备把字卖给谁? ------------ 第328章 邀功  乔瑾瑜瞅了瞅人群里同样一脸笑意的柳烟,勾了勾唇。 赵管家说,柳烟进府后的这几日,行事很是本分。 不该她问的事,她从不多问一句。 不该她去的地方,她也决计不会踏足一步。 不仅如此,她做事很是勤快麻利,甚至比府中其他丫鬟做得还好。 瞧着当真就是一副报恩的模样,瞧不出一点可疑的地方。 她却觉得,柳烟越是表现得正常,就越是可疑。 不管柳烟怎么掩饰,只要是狐狸,就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将下人遣散后,赵括和乔瑾瑜就回了昭月院。 两人刚坐下,贺谨之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你们忙完了?忙完了正好,赶紧过来下棋。” 说话间,他很是自觉地蹬掉脚上的鞋子,在软榻上盘腿坐好,在棋盘上落下第一枚棋子。 乔瑾瑜瞟了瞟他的脸色。 和以往没什么差别。 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看来情绪是调整过来了。 赵括正好也闲来无事,就在贺谨之对面坐下,陪他下棋。 两人没下一会儿,赵管家就匆匆赶来。 “将军,公主,先前派去调查柳烟的人回来了。” “那人说,柳烟确实是在两年前被土匪掳上山的。” “她下山后,先回了一趟老家,拜见自己的父母。” “她在老家仅仅待了五日,就拜别父母赶来了信阳。” “除此之外,没有查出任何的可疑之处。” “没有查出,并不代表柳烟这人就不可疑了。”乔瑾瑜语声淡淡。 “若真有人想往赵府安插眼线,在柳烟赶来信阳的途中,可是有许多机会取而代之。” “府上现在这个柳烟,未必就是将军当初救下的那个柳烟。” “瑾瑜说的在理。”赵括沉声附和。 “让人继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是否有偷偷往外传递消息。” 安插眼线进来,无非是为了搜集情报。 若柳烟背后当真有人,那她定然会给她背后的主子传递消息。 如果及时拦下消息,说不定就能乘机挖出她背后的主子。 “是,老奴知道了,老奴会让人暗中盯着她的举动的。” 听着三人的对话,赵括对面的贺谨之扬了扬眉。 “哪有那么麻烦?要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细作,这事容易得很!” 乔瑾瑜朝他看过去。 “前辈有办法?” 贺谨之斜她一眼,脸上神情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自然!只要偷偷给她下点迷药,让她晕过去就成。” “等她晕了,就可以看她脸上有没有戴人皮面具。” “有面具,不用说,这人自然是假柳烟,是被人派来的。” “若没有面具,那便证明她就是赵括当初救下的柳烟本人无疑。” “一个农家女,在山寨里待了两年,下山后回家看了眼父母就跑来了信阳,是细作的可能性不大。”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贺谨之得意洋洋地瞅着乔瑾瑜,一副邀功的样子。 若他身后有条尾巴,乔瑾瑜一点也不怀疑,那根尾巴此刻一定在欢快地摇来摇去,等着她夸赞。 ------------ 第329章 生气  无语地盯着贺谨之看了会儿,乔瑾瑜一盆冷水给他泼了过去。 “上回说柳烟可能是细作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到?” 上次没有想到,哪里聪明了? 贺谨之面色一僵,狠狠地瞪了乔瑾瑜一眼。 这个女娃,当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赵管家凝眉想了想,面露难色。 “办法虽是不错,可若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如果下迷药,回头柳烟察觉了,她背后的主子岂不就知道我们在怀疑她?” “去她老家查证她的身份背景还说得过去,毕竟赵府招收下人一贯如此,但下迷药,这事就没法糊弄过去了。” “这有何难?我老人家别的不多,就是药多,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将她弄晕了,保管事后她不会察觉。”贺谨之出声道。 随即他瞅了乔瑾瑜一眼,脸色臭得都能熏腊肠了。 “不过嘛,这会儿我老人家心情不好,我就算有药,也决计不会给你们!” 赵管家:“……” 乔瑾瑜:“……” 不愿意给,那你老人家说这么多做什么? 赵管家看了看乔瑾瑜,没说话。 眼下问题的关键在乔瑾瑜这里,但他总不能让乔瑾瑜开口求贺谨之。 他没有这个权利。 乔瑾瑜抚了抚额。 少顷,她放下手,神色无奈地问:“要怎样你才愿意给?” “给你道个歉?夸你聪明绝顶?还是做几道你不曾吃过的小菜给你尝尝?” 没办法,有求于人,就得拿出求人的诚意。 三种选项,足以彰显她的诚意了。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会儿,贺谨之斜眼看她,拽拽地道:“既然要道歉,至少十道菜才能彰显诚意!” “行,那就十道菜!”乔瑾瑜爽快答应,“前辈想什么时候吃?” “今天!今天正好过节!”贺谨之想也不想就道。 “今天怕是不成。”乔瑾瑜秀眉微凝。 “厨房现有的菜蔬都是吴师傅让人准备的,没有我需要的食材。” “等改曰,我让人将食材买齐后,再做给前辈尝。” “好,就这么说定了!”贺谨之爽快拍板。 两人商定好做菜道歉的日子,贺谨之就回房将自个儿的宝贝药匣给拎了过来。 打开药匣,他从里面取了几个白色的瓷瓶出来。 “这瓶药,服食后三个时辰才会困倦。这瓶,服下后两个时辰才困。这瓶是一个时辰。这瓶是半个时辰。至于这瓶,服下后立刻见效。” “这几瓶药,无论哪瓶,药性发作后中药的人睡得都跟死猪一样,醒来后不会有任何异状,绝对不会被人察觉。你们想用哪瓶?” 乔瑾瑜瞅瞅那些瓶子,没想到就连迷药,贺谨之都准备了这么多种,还真是种类齐全。 她看看赵括,等着赵括拿主意。 单就她个人而言,她会选择两个时辰和三个时辰的。 中药后这么久才发作,想来谁也不会起疑。 赵括和她想的一样。 他看看桌上的瓶子,最后选了两个时辰的那瓶。 今儿个过节,晚上府中会举行家宴。 届时阖府上下,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会聚到一起吃个团圆饭。 只要把这药加在菜里,到时柳烟一定会吃下去。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0章 羡慕  等到夜深人静,药性发作,柳烟也只会以为自己是累了一天犯困,不会想到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药。 至于府上的其他下人,不用给他们服食解药,正好让他们好好地睡上一晚。 选好药,商定好行事计划,赵管家就退了下去,贺谨之则同赵括继续下棋。 到了傍晚,吴师傅做好最后一道菜,家宴开始。 府中的人齐聚前厅。 赵管家张罗着大伙坐下后,他自己也在赵括和乔瑾瑜对面坐了下来。 “今儿个是中秋佳节,没有主子和奴才之分,你们啊,都不要拘谨,只管放开了吃,想吃什么吃什么。” 严氏作为一家之主,说着场面话。 席上的人,除了前些日子才进府的元明和元义是赵管家从牙婆手里买回来的,以及柳烟是感念赵括的救命之恩前来报恩的之外,都是从盛京的赵府过来的。 他们都知晓严氏的为人处世和赵家的规矩,没有一点的不自在,放开了手脚随性地吃喝。 元明和元义一开始是有些拘谨的。 但看在座的小厮一个个的举止从容,没有半分的客气扭捏,二人渐渐也放开了手脚。 刚坐下的时候,柳烟也有些无所适从。 但看众人从容自在,慢慢的,她也不再拘谨,该吃吃,该喝喝,捡着自己喜欢的吃。 赵府对待下人一向宽厚,但饶是如此,大伙儿平时也吃不到像今儿个这样丰盛的美味佳肴,一个个吃得高兴极了。 至于知晓饭菜里有药的四人,和平日吃饭没什么两样。 甚至都没有多看小厮和婢女们一眼,任由他们闹腾。 “将军,多吃点菜。” 乔瑾瑜往赵括碗里夹了块猪蹄肉。 对面的贺谨之看看赵括碗里的肉,有那么点儿小羡慕。 他和乔瑾瑜他们一起吃了许多次的饭,但从来没有人给他夹过一回的菜。 唉,上天好残忍,竟然连个给他夹菜的人都没给他安排。 他正兀自惆怅,忽然“嗑”一声,一根鸡翅膀落在他碗里。 “前辈,你也多吃点。”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鸡翅膀愣了那么一会儿,就心情愉悦得夹起翅膀塞进了嘴里,吃得一脸满足。 啊,上天对他其实还是不错的。 回头他得多给天上的那些神仙们上柱香,这样以后不管他求什么,都能有求必应了。 一顿饭,吃了整整三刻钟才结束。 歇了会儿,乔瑾瑜就与赵括赶往乔宅,陪乔大柱他们过节。 闹街上节日氛围浓厚。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喜庆的大红灯笼。 火红的光晕透过车帘钻进马车,映得乔瑾瑜那张小脸红扑扑的,娇艳极了。 她打起车帘看了看,街上还有许多商贩在售卖灯笼。 有方的有圆的,有兔子形状的,还有荷花形状的,可谓种类繁多。 “公子,买个灯笼吧,可以送心上人,也可以送给兄弟姊妹。” 想起除了月饼,还未给乔怀安准备任何礼物,乔瑾瑜赶忙让赵管家将车停下,去路边买了两个灯笼。 当然,其中一个是给乔怀安的,另外一个,则是给她自己的。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1章 温馨  一刻钟后,马车在乔宅外停下。 赵括刚扶着乔瑾瑜从马车上下来,乔宅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乔怀安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乔瑾瑜的腰。 “阿姐,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摸了摸乔怀安的脑袋瓜,乔瑾瑜从赵管家手里接过灯笼,递给乔怀安。 “咯,给你的。” “真好看,谢谢阿姐。” 一行人入了院子,乔大柱和杜氏刚好在院里摆好桌椅。 桌上有月饼有瓜子有热茶有当季的水果,还有一束桂花。 淡淡的桂花香气随风钻入鼻息,让人觉得身心无比舒畅。 “爹,娘。” “岳父,岳母。” “亲家老爷,亲家太太。” 三人依次寒暄。 杜氏见他们到来,笑弯了眼。 “来得正好,来来来,快坐快坐。” 三人入座,乔大柱和乔怀安也跟着坐下来,杜氏连忙给众人倒茶。 “这茶叶还是瑾瑜送过来的,我也不是很会煮茶,若是煮得不好,还望你们见谅。” “亲家太太客气了。” 赵管家接过茶盏,放到鼻息前嗅了嗅,尔后扬了扬眉。 “这茶可是煮得极好,便是和宫里那些烹茶的师傅比,也是不差分毫。” 乔瑾瑜也端起茶盏闻了闻,点头表示赞同。 “嗯,娘这茶确实煮得不错,回头可以教教我,我再煮给婆婆和将军喝。” 接连被两人夸赞,杜氏闹了个脸红,一边应下教乔瑾瑜煮茶的事一边坐下。 圆月当空,繁星璀璨。 皎洁的月辉将整个院落照得亮堂无比,根本不用点火烛照明。 一家人就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谈天,一边吃着桌上的月饼和水果,欣赏着天上的月色,气氛可谓相当温馨。 过了大半个时辰,想着严氏还等着他们回去赏月,赵括他们就起身告辞了。 乔大柱和杜氏都明白他们还有下半场,就没有挽留。 目送他们上了马车后,三人就返身回了院里,将大门关上。 两刻钟后,一行人回到赵府,开始下半场活动。 刚走近严氏的院子,就听见严氏开怀的笑声。 “哈哈,不行了,再笑下去我这条命今晚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要不我给你扎两针?我知道一个穴位,扎下去立马就能不笑了。” “当真?还有这样的穴位?” “自然是真的,我贺某从不说假话。” 乔瑾瑜颇感诧异。 她婆婆竟然能和贺谨之聊到一块儿去? 三人来到院里,就见贺谨之从袖子里摸出根银针。 那银针在月光下折射着淡淡冷光,瞧着颇有些骇人。 当然,那银针并没有扎下去。 因为严氏和贺谨之发现他们回来了。 “括儿,瑾瑜,你们可算回来了。” 严氏望着他们,声音和眸子里都染着笑意。 “我跟你们说,贺先生当真是太风趣了。” “你们要再晚点回来,我一准被他的笑话给逗得笑死了。” 乔瑾瑜瞟了瞟贺谨之,在严氏对面坐了下来。 赵括自然而然坐在她的旁边,也是严氏的旁边。 “前辈刚才说了什么笑话?可能再说一遍?”乔瑾瑜问道。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2章 确认  她没想到,贺谨之竟然还会说笑话。 她实在是无法将他这人和笑话联系起来。 虽然他平时的行事作风瞧着也很逗趣,但讲笑话?她觉得他还是拆台比较合适。 不过最后的事实证明,她想错了,贺谨之还真的会讲笑话。 其实他说的笑话本身并没有多好笑,但他讲笑话时的神情姿态,再配上他手上的动作,确实能逗得人捧腹大笑。 看着严氏笑得东倒西歪的,她真担心,一个不小心,严氏会从凳子上摔下去。 她默默地吃着水果,啃着月饼,听着严氏的笑声,觉得这日子过得当真太逍遥了。 众人都没注意的是,严氏哈哈大笑时,赵管家不时在严氏和贺谨之之间流转的小眼神。 嗯,有那么点小不开心。 那点小不开心,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夜色渐深。 在院子里赏月的下人们,一个个的都开始觉着困了,哈欠连连。 想着时辰不早了,明儿个还要早起,众人收了院中的桌椅。 然后端着自个儿的脸盆去厨房打热水洗漱,洗漱完就熄了烛火上床睡了。 偌大的府邸渐渐安静下来。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确定府上所有的下人都睡下后,贺谨之跟着赵管家离开了昭月院,前往柳烟住的地方。 府中的下人都是两两合住一间,原先府上的婢女有四人,柳烟刚来,正好落单,单独住一间。 顾念着男女有别,赵管家将贺谨之领到门口后就止了步,没进屋,在门口候着。 而贺谨之是大夫。 医者不分男女。 世间的男人和女人,在贺谨之眼中没什么两样,他从来不注重这些虚礼,大大方方地进了屋,点燃手中带来的烛台。 举着烛台来到床边,他将烛台搁在床榻旁边的圆凳上。 随后掏出怀里随身携带的手帕,用手帕包住自个儿的手指,将柳烟的脑袋扳向一边,手指在她耳后细细摸索起来。 摸了一会儿,在柳烟颈间摸到细微的凸起,贺谨之微微俯身,凑近瞧了瞧,轻“呵”了声。 面具接痕,果然是细作啊。 找到了面具的接痕,贺谨之站直身,将柳烟的脑袋扳回来,拿起一旁的烛台。 确定房中没有留下任何会让人起疑的蛛丝马迹后,他这才拿着烛台出了屋,关上房门。 “怎么样?确定她是细作了吗?”赵管家迫不及待地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再说吧。” 两人回到昭月院,迎接贺谨之的,是赵括和乔瑾瑜的注目礼。 贺谨之也没卖关子,倒了杯水润了润喉。 “恭喜你们,可以想办法挖出柳烟背后的主子了。” 这答案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几人都没觉着惊讶。 看看赵括和乔瑾瑜,贺谨之又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挖出幕后之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事,你们也不用急在今晚绞尽脑汁地想应该要怎么办。” “不管有什么事,等明天睡醒后再说。” 说完,贺谨之就大步离开了昭月院,回他自己的院子呼呼大睡了。 忙了一天,真的是累死他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3章 训练  赵括和乔瑾瑜自然没想今晚就找出柳烟身后的主子。 让赵管家回去休息后,他二人便也上床就寝了。 翌日,天色刚亮。 赵府的下人们如同往常那般起床梳洗,并未发觉任何异样,只是觉得昨晚似乎睡得格外的香。 众人将此归咎为昨儿个晚膳吃得太好太撑了,又得了赏银,心情愉悦,睡得自然也就香了。 赵括起床后依旧去了军营。 乔瑾瑜用过早膳,就将两只鹦鹉放出了屋子,让它们在院子里飞一会儿,锻炼体魄。 这天天吃了就缩着,饿了又继续吃的,她担心时日长了,两只鹦鹉就不会飞了。 这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她这个主子又不能及时相救,它们的小命可就危矣。 然而小团子懒得很。 她刚带它去院里放飞的时候,它是怎么也不肯动。 最后还是她搬出小圆子以作威胁,它这才妥协,不情不愿地在院子里飞了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往桌子上一倒,小团子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哎呀,飞不动了,再飞,我的小命就没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乔瑾瑜白了它一眼。 “这要哪天碰上坏人,我看你的小命是真的保不住。” “不单你的,连小圆子的你也保不住。” 小团子飞快地回:“有公主在,坏人死光光!” 乔瑾瑜杏眸凉凉地瞅着它。 “你不是累得没力气说话了吗?这会儿回话又回得这么利索。” 被抓包,小团子也不觉得羞耻,反将身子拉紧绷直,挺尸似的躺在那儿。 “哎呀,死啦死啦,我真的死啦,累死的。” 乔瑾瑜轻嗤了一声。 “你就接着装吧,等下我就写信回京,让人另外买只鹦鹉回来,给小圆子作伴。” “就你这懒样,实在配不上小圆子这么好的鹦鹉。” 她刚说完,小圆子就踱到小团子,一脚踹在它屁股上。 “起来。” 乔瑾瑜:“……” 可以啊,她没想到小圆子竟然也有这么凶悍的一样。 虽然,它那“起来”二字听来没什么威慑力。 但它那一脚,踹得却是相当结实,小团子那小身板儿都被踹得晃了几晃。 小团子有没有被踹疼乔瑾瑜不知道。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小团子的的确确是个怕媳妇的。 被踢了一脚后,它立即麻溜地站了起来,一副精神抖擞它还能再飞三百圈的架势。 “啊,我休息好了,我再去飞两圈,圆儿你在这等我。” 话落,扑腾着翅膀,飞出了屋子。 小圆子并没有在原地等它,而是也扑腾着翅膀,跟着飞了出去。 望着两只鹦鹉在院子里徜徉的身影,乔瑾瑜勾起嘴角。 看来,这世间真正能制得住小团子的,只有小圆子。 不过话说回来,还得多亏她当初眼光好。 如若不然,这两只哪里能凑成一对? 两只鹦鹉在院子里飞了几圈就回了屋子,乔瑾瑜给它们喂了点吃食。 她正要将它们送回隔壁,贺谨之跑了过来。 “赵括呢,回来了吗?” “还没,前辈你先坐,我去让人给你泡杯茶来。” 将鹦鹉送回隔壁,乔瑾瑜就去找人给贺谨之泡了杯茶。 两人在房中边喝茶边聊了近一个时辰,赵括才从军营回来。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4章 顺毛  贺谨之瞄了瞄赵括身上的污泥,脸色有点儿嫌弃。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这是跟人打架了?” “看你这衣裳脏得,该不会打架输了吧?” “和军营里的弟兄比划了几招,都是点到为止,不分输赢。”赵括神色淡淡。 “前辈容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回来陪前辈下棋。” “去吧去吧,记得洗干净点儿。”贺谨之挥挥手,巴不得赵括赶紧去洗澡,省得他浑身都不自在。 待赵括走后,贺谨之呷了口茶,问:“女娃,那个柳烟背后的主子,你可有眉目?你觉得是大殿下还是三殿下?” 乔瑾瑜抬眸瞥了他一眼,“前辈为什么不怀疑是六殿下?” “都说六殿下是个无能之辈,朝中最有望继承皇位的,是大殿下和三殿下。” 贺谨之侃侃而谈,神色端谨严肃,不见平日的散漫恣意。 “眼下这二人斗得不可开交,你家相公又手握重兵。” “虽说驻守信阳的兵卒也就五万多一些,但这些士兵都是精兵悍将,能抵寻常兵马十万数目不止。” “加之中间夹了你和连家,你家相公这股势力,二人自然会竭力拉拢。” “就算拉拢不成,也会派人暗中盯着你家相公的一举一动,以防你家相公加入了旁人的阵营,对自己构成威胁。” 盯着贺谨之的脸看了会儿,乔瑾瑜十分中肯地道:“没想到前辈对朝堂之事竟然也有这么深刻的见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贺谨之眉梢一挑,神情不快。 “你这女娃,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我真怀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我老人家好歹也活了近五十年了,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对这些事的了解自然不会比旁人少!” “没有,前辈怎么会以为我会这么想?”乔瑾瑜是当真不曾这么想过。 她就是觉得贺谨之这人平日里嬉笑散漫,一副游戏人生姿态,不会在乎这些国家大事。 不过这会儿,她怎么想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把贺谨之的毛给撸顺了。 至于怎么撸? 撸毛守则第一条拍马屁。 这马屁拍得好了,便纵贺谨之此刻正气得七窍生烟,那毛也绝对能撸得顺滑流畅。 她看着贺谨之道:“这世间医者无数,但在医术上能有前辈这等造诣的,可谓屈指可数。” “医书晦涩难懂,需要记忆的东西又繁杂庞多,寻常人连看都未必能看懂,像前辈这般医术绝伦的人,自然是聪明绝顶的,旁人鲜少能及。” 乔瑾瑜言辞恳切,而她的话,贺谨之听着 极为顺耳,那几根飞起来的毛,瞬间被撸得服服帖帖的。 瞥了乔瑾瑜一眼,贺谨之的尾巴都快翘上了天。 “嗯,算女娃你有眼光!” “不过,你倒是说说看,你觉得幕后的主使是大殿下还是三殿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人都极有可能。”乔瑾瑜回道,“不过要让我猜,我会猜是大殿下。” “为什么?”贺谨之问。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5章 护佑  “不为什么,就是感觉。我只见过大殿下,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喝了点水润了润喉,乔瑾瑜又把问题抛给贺谨之。 “前辈呢?前辈觉得他们二人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和你正好相反,我倒是觉得,三殿下的嫌疑更大。” “为什么?”这一回,轮到乔瑾瑜问了。 “这皇位传承,素来要么立长,要么立贤。”贺谨之道。 “大殿下和三殿下才干相当,二人身后又都有母族势力支持,二人的实力可谓不相伯仲。” “可大殿下是皇长子,生母又是一国之母,无论立储还是传位,理所当然都是第一人选。” “这一点,是三殿下永远也比不了的。如此,他便只能在其他地方取长补短。” “至于方法,无非是笼络人心,拉帮结派,让朝中支持他的大臣多过大殿下。” 说到这,贺谨之看了乔瑾瑜一眼。 “至于你相公,方才就已经说过了,是他和大殿下笼络的重点对象,想来此前他已派人来拉拢过你家相公。” “你相公若是已经答应了加入他的阵营,他自然要派人来盯着,以防你相公转头又投入大殿下的怀抱。” “你相公若是不曾答应,他就更要安插个眼线进府,时时刻刻盯着你相公了。” 贺谨之没有说的是,柳烟背后的主子,还有可能就是当初在乔瑾瑜身体里种下蛊虫的人。 算算日子,她早该因为蛊毒发作而命丧黄泉了。 可她现在非但没有任何中蛊的迹象,还活得好好的。 下蛊的人又岂能坐得住?肯定会派人来查探原因。 若是知道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清除,当初的下蛊之人,很可能会再次对她出手。 目光在乔瑾瑜脸上扫了扫,贺谨之眸中闪过一抹幽芒。 有他在,谁也休想伤害她一根汗毛! 乔瑾瑜想了想,觉得贺谨之分析得极有道理。 柳烟背后的主子,很可能真的是三殿下。 只不过,到底是与不是,还得等拦截下柳烟往外传递的消息才能确定。 至于柳烟什么时候才会传消息,谁也不知道。 如今他们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等了。 只是,赵管家让人盯了足足半个月,也不见柳烟有何动静。 赵管家有些着急,跑来找赵括拿主意。 “将军,这柳烟迟迟不见动作,要不要想个法子,逼着她主动和她背后的主子联系?” 提议是不错,可办法却难想。 赵括琢磨了半晌,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法子。 赵管家又将目标对准贺谨之和乔瑾瑜。 “公主,贺先生,你们可有什么主意?”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贺谨之嘴角微咧,露出一口白牙。 “要不,给她下点儿药?或者三天两头往她房里扔点毒蛇?” “这吓着吓着,她心里害怕了,肯定会恳求她背后的主子让她离开。” “到时不就有机会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谁了?” 眼角抽了抽,赵管家脸色黑得快赶上锅底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主意? 到时人倒是揪出来了,可柳烟背后的主子不也知道他们已经起疑了吗?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6章 良策  乔瑾瑜思忖半晌,道:“我看不如这样,将绿珠和红梅调一个人去娘的院子里伺候,再把柳烟调到昭月院来。” “等过些时候,我就邀请九哥到家里来坐坐,将军偶尔也可以把军中的弟兄叫到家中吃个便饭。” “柳烟混进赵府既然是为了搜罗消息,我们把消息主动送到她跟前,她自然而然会把消息传给她主子知道。” “这办法不错,老奴这就去安排。”躬身施了个礼,赵管家就欢欢喜喜地下去安排了。 看看乔瑾瑜,贺谨之笑着夸赞:“不错不错!挺聪明的,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乔瑾瑜喝了口茶,斜了他一眼。 “好歹蒙前辈救过性命,前辈那么聪明,我又岂有不聪明的道理?” 贺谨之乐得开怀大笑。 “哈哈!这话我爱听。不过女娃,你先前答应我的十道菜什么时候才做给我吃?这都过去半个月了。” “再等等吧,有些食材还在送来的路上,大抵还要再等几天才能送到。” 既然答应了要做,自然是要好好地做。 何况有些菜,是乔瑾瑜自个儿也想吃的。 只可惜有些食材信阳城没有,得从外地采买运送回来。 算算日子,再过个三五日,她让赵管家托人从外地采买的食材应该就能送到了。 “那行,我老人家就再耐心地等上几日!”贺谨之心情愉快地道。 再说赵管家这边,他从昭月院出来后,马上把柳烟和府中另外两个负责洒扫浣洗的丫鬟叫到了跟前。 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了一阵,赵管家让两个丫鬟退下,将柳烟单独留了下来。 上下打量了柳烟几眼,赵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随我来吧。” 柳烟心下困惑,探问道:“管家,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回头看了柳烟一眼,赵管家笑容和蔼。 “自然是有好差事。夫人身边一直缺个婢女,我打算将绿珠调到夫人跟前伺候。只是这般一来,将军和公主身边就少了个人。” “自打你进府后,干活勤快,做事又细心,我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提拔你到将军和公主身边伺候最为合适。” “将军和公主都是很好说话的人,你不必觉着害怕。今后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问红梅便是,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柳烟愣了一瞬,赶忙道谢:“多谢管家提携,来曰我一定报答您的提携之恩。” “报答就不必了。”赵管家笑道。 “你只要好好干活,伺候好将军和公主就行。” “咱们做下人的,必须得记住一条,那就是主子好了,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 “多谢管家提点,管家说的,我一定谨记在心。”柳烟信誓旦旦地保证。 赵管家看她一眼,没再多言,只是领着她去往昭月院。 进屋后,赵管家躬身道:“将军,公主,人我已经领过来了。” 抬眸扫了柳烟一眼,乔瑾瑜懒洋洋道:“带她去见绿珠和红梅吧,让她们教教她以后都要做些什么。” “是,老奴告退。”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7章 心烦  赵管家和柳烟刚退出去,那厢贺谨之就高兴得大笑。 “哈哈!我赢了!” “下了这么久的棋,我终于赢了你一回!” 语声得意,颇有扬眉吐气的豪迈。 与贺谨之的洋洋得意相比,赵括一如既往的镇定。 他扫了扫桌上的棋局,面色无澜地放下手中的棋子。 “前辈,今日就先下到这吧。” 贺谨之好不容易赢了他一回,且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赢的他,没有让他放水,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脸上的笑意一收,贺谨之斜睨着他,眼神不善。 “怎么的?你这是输不起?我刚赢了你一回你就不下了。” “并非我怕输给前辈。”赵括道。 “只是等下我要去趟军营,说不定要很晚才会回来。” 贺谨之明显不信他的说辞。 “你去军营做什么?你不是一般都早上去的吗?” “军中的弟兄今天生辰,按照惯例,晚膳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到军中给他庆生。” 说话间,赵括已然套好鞋子下了软榻,来到乔瑾瑜跟前。 “晚膳我就不回来吃了,你跟娘不必等我。” “好,晚上回来的时候当心一些。” 眼看赵括当真走了,乔瑾瑜连拦都不拦,贺谨之很生气。 “女娃,你怎么不拦住他?” “你把他放走了,谁来陪我下棋?” 这要换做其他人这么无理取闹,乔瑾瑜都不是赏他一记白眼的问题。 而是直接赏他一闷棍,敲晕了再说。 眼下离晚膳还有些时辰,但出去逛街吧,又逛不尽兴。 想了想,乔瑾瑜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起身来到贺谨之对面坐下,从两个棋盒里各抓了一把棋子出来。 “我知道一种下棋的方法,像这样谁先将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直线,谁就赢了。” 乔瑾瑜边说边将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让贺谨之看得更直观。 她演示了几遍后,贺谨之兴奋地撸起袖子。 “来来来,我们就下你刚才说的那种棋,我先下!” 对于五子棋,贺谨之是新手,她自然不会和他争抢。 等贺谨之落下白子,她再落下黑子。 毫无意外的,第一局她轻松获胜。 但贺谨之并未气馁,相反兴致很高。 “来来来!继续!” 两人重新开局。 她接连赢了三局后,到了第四局,贺谨之就摸熟了其中的门道,不再被她单方面碾压,也时时逼得她应对吃力。 这一局,直到所有的棋子走完,二人竟是未能分出胜负。 “嘿嘿!是平局。”贺谨之神色欢快。 “等到下一局,我老人家一定能赢你。” 有些渴了,贺谨之端起身旁的茶盏准备喝茶,却发现茶盏空了。 他又下榻来到桌前倒水喝,发现水壶也空了。 “那个谁,你去打壶水来!” 他看着候在门口的柳烟,态度一点也不客气。 柳烟怔了怔,赶忙进屋福身,接过他手中的水壶就退了出去。 等人走远,贺谨之回到乔瑾瑜对面,脸色有些不快。 “果然,这讨厌的人看着就让人心烦,偏偏暂时还不能将她撵走。”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8章 面子  “女娃,我看你还是尽快邀你九哥到府里来喝茶小坐,再让你相公把他军中的弟兄也叫过来。” “早些把柳烟背后的主子给揪出来,也好早些将她给赶走。” “省得天天都得对着她那张讨厌的脸,破坏心情!” 乔瑾瑜原本的计划,是等查出柳烟背后的主子后,她再假装拈酸吃醋故意挑刺,变着花样地折磨柳烟一番,最后再将柳烟驱逐出府。 敢混进赵府打探消息,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让柳烟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的,得让柳烟吃点苦头。 不过嘛,贺谨之说得也有道理。 天天看着细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确实影响心情。 早些将人撵走,心情也能早些畅快。 “我看不如这样,等过几日采买的食材送到以后,我就邀请九哥到府里来吃饭,正好人多热闹一些。” 贺谨之撇了撇嘴,“便宜那小子了!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让他沾沾我老人家的光!” 乔瑾瑜轻笑出声,“没想到我面子竟然这么大。” 贺谨之瞥她一眼,那神情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好歹是我千里迢迢赶来救命的人,面子自然是要大一些的!” 乔瑾瑜一脸受宠若惊貌。 “能蒙前辈出手相救,当真是我的荣幸。” 贺谨之“哼”了声。 “你知道就好!” 没过多久,柳烟打好热水回来了。 她主动要给贺谨之倒水,贺谨之却不甚耐烦地将她手中的水壶给夺了过去,挥了挥手。 “好了,你先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伺候!” 不止一个人对柳烟说过,贺谨之脾性古怪不好相处。 是以她也没有怀疑贺谨之的态度,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瞥一眼柳烟退出去的身影,贺谨之揭开水壶的盖子闻了闻。 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将热水倒入茶盏里。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贺谨之看着对面的人问。 正好乔瑾瑜也有些口渴,就将茶几上的杯子往前推了推。 “倒上吧。” 夜里,赵括是被赵管家和小四扶回来的。 身上一股子浓郁的酒气。 将赵括扶到床上躺下后,赵管家笑盈盈道:“公主,我就先退下了,公主早些休息。” 说完赵管家和小四就离开了。 还体贴地为二人将房门给阖上。 绞了面巾在床沿坐下,乔瑾瑜仔细地替赵括擦了脸和脖子,又给他擦了擦手。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这还是她第二次见赵括喝醉。 第一次,是他们大婚那日。 后来便纵饮酒,赵括也只是小酌几杯,从不贪杯。 看来,今晚兄弟生辰,他很是高兴,一高兴就多喝了点。 她正欲起身将面巾放回去,手腕却忽然被人捉住。 她低头,就见赵括漆黑的眸子紧紧地锁着她,幽邃如渊。 “将军这是醒了?可要厨房给你煮碗醒酒汤来?” 赵括没有回话。 只是手腕用力,将她一把拽到了床上。 不过赵括并未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只是用力地搂着她的腰,将她固定在怀中,不一会儿头顶就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39章 配合  乔瑾瑜:“……” 得,敢情这是把她当作抱枕了。 身为抱枕,乔瑾瑜很有抱枕的自觉性,没有乱动,以免扰了她家将军的清梦。 她扯过被子将二人盖住后,就闭上眼沉沉睡去。 等了赵括大半夜,她早就困了。 相拥入眠是件很美好的事。 但如果是被人搂着,以趴伏的姿势睡了一整夜,那滋味就有点酸爽了。 第二天一早,乔瑾瑜是被疼醒的。 脖子,肩膀,手臂,腰。 半边身子哪儿哪儿都疼,跟快要废了似的。 她睁开眼,试着动了动脖子,顿时一阵酸痛袭来,疼得她倒吸凉气儿。 赵括被她的动静惊醒。 垂眼看了看两人的姿势,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来。 “你怎么样?” “不太好。”乔瑾瑜老实道。 “感觉自己快废了。” 她又试着动了动,想从赵括怀里退出来躺平。 孰料刚动了一下,半边身子都麻了,好似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她难受得直哼哼。 “嗯,我这会儿好想哭。” 这酸爽,简直太要命了! 赵括眸色暗了暗,道:“你先别动,我给你按按。” 赵括抬手从她脖子一路按揉到腰间,所过之处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酥酥麻麻的,舒服极了。 如果说她刚才是难受得哼哼,这会儿却是舒服得想哼哼。 她真想她家将军每天都给她按上那么一回,真的是爽到飞起! 大概按了一刻钟,两人才从床上起来。 梳洗完毕,赵括就让红梅去厨房拿早点过来。 乔瑾瑜瞥了眼候在门口的柳烟,姿态清闲地往发髻上插了几只珠翠。 “将军,等过几日,我打算邀九哥来府里坐坐。到时,你把刘二也叫过来吧。” 赵括知道她的意图,配合道:“什么时候?” “暂时还不确定。先前我不是答应前辈,要做顿饭答谢他吗?” “有些食材信阳没有,我就让赵管家叫人去外地采买了。等食材都到齐后,我就可以动手了。” “到时把九哥和刘二叫来,人多热闹一些,也不怕菜做多了吃不完。” 赵括点点头,道:“好,到时你记得和我说一声,我让刘二过来。” 门口的柳烟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里,低垂的眸子闪了闪。 九殿下和军营里的人? 这事得禀告主子! 两天后,乔瑾瑜让赵管家采买的食材全都送到了厨房。 乔瑾瑜去厨房查验了一番,确定一样不落后,对赵管家道:“赵伯,你等会儿让人去春秋酒楼走一趟,请我九哥晚上到府里用膳。” 赵管家颔首:“好,我等下就让人去酒楼送信。” 回到房中,乔瑾瑜找到赵括。 “将军,你等下去把刘二叫过来吧,今晚咱们聚餐。” 贺谨之闻言兴奋得眼睛都在发亮。 “等了这么久,终于能尝到女娃的手艺了!” “今晚我一定要多吃点,绝对不辜负女娃的一番辛苦!” 歇了会儿,乔瑾瑜就去了厨房,为美食而奋斗,小四和小泉则帮她打下手。 等到三人忙活完,正好到晚膳的时辰。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0章 进贼  每道菜乔瑾瑜都做得有多的,将下人的饭菜留足后,其余的全数送进了昭月院。 将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扫了一遍,贺谨之毫不吝啬地夸赞。 “好香!女娃,你这手艺都快赶上御厨了!” 乔瑾瑜瞥了他一眼。 “只是快赶上吗?” “我这明明已经赶上了好吧。” 偷吃了一筷子乔瑾瑜做的八宝鸭,贺谨之忙不迭地点头,口齿不清道:“嗯!好吃好吃!确实赶上御厨了!不!是比御厨做的还要好吃!” “说得你好像吃过御厨做的菜似的。” 咕哝了一句,乔瑾瑜就没再理会贺谨之,招呼着众人入座。 “这一大桌子菜都是大嫂做的吗?”刘二有些惊讶。 “嗯,都是我做的。”乔瑾瑜笑盈盈道。 “如果觉得好吃,等会儿你们就多吃点。” “如果觉得不好吃,那你们就憋着吧,不用告诉我。” 刘二被她的话给逗得开怀大笑。 “哈哈!好!我听大嫂的!” 刘二身旁乔瑾瑜不曾见过的楚老三则有些羞赧。 “老大叫得急,也没来得及给大嫂准备什么礼物,还望大嫂不要见怪。” 睇了楚老三一眼,乔瑾瑜笑着道:“不用准备礼物,我又不缺什么。” “我要真想要礼物,会让你们老大给我买的。” “好了,开席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吃什么。” 贺谨之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执起筷子把桌上的菜尝了个遍,贺谨之赞不绝口。 “嗯,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啊这个简直人间美味……” 刘二尝了几道菜后,也被她的厨艺深深折服。 “大嫂这厨艺若是去开个酒楼,我敢保证生意绝对火爆!” 他身旁的楚老三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嫂的厨艺确实不错,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乔瑾瑜盈盈一笑,“往后有空可以常来,我做给你们吃。” 刘二哈哈大笑,道:“好!只要老大同意,以后我就经常来蹭饭了!” 一桌人吃得其乐融融。 候在门口的柳烟竖着耳朵,不时抬眸往花厅里张望一眼,观察着厅里的一众人等。 吃了一会儿,贺谨之忽然提议:“俗话说美酒配佳肴,我们是不是该喝点酒啊?” 刘二也觉得少了点什么,点头道:“嗯,确实该来一点!老大,有没有酒啊?” “有的有的,各位稍等,我这就去拿。” 话落,赵管家就离了席,准备去库房拿酒。 走到门口看见柳烟,冲柳烟招了招手。 “柳烟,你随我一起去库房拿点酒过来。” 他的话柳烟不可能拒绝,只能福身。 “是。” 等赵管家和柳烟都走远了,刘二看了看赵括。 “老大,你这府中是进了贼了?” 他口中的贼,自然是指柳烟。 楚老三也道:“我看那个柳烟鬼头鬼脑的,像是细作。” 赵括去南平剿匪的时候,刘二和楚老三并未随行。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柳烟曾是被土匪掳劫上山的良民。 更不知道,如今赵府的这个柳烟,是顶替原来的柳烟混进来的人。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1章 佩服  被刘二和楚老三看了出来,赵括自然也就没有打算隐瞒。 “嗯,她确实是细作不假,只是暂时不知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既然都知道是细作了,管他是何人派来的,随便找个理由赶出去就是,干嘛还把她留在府里?”刘二不是很理解赵括的做法。 “我自有我的用意。”赵括面色淡淡。 他同贺谨之一样,也怀疑派柳烟前来的人,就是当初给乔瑾瑜下蛊的人。 下蛊之仇,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 所以必须把柳烟背后的主子给找出来。 知道赵括另有打算,刘二和楚老三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旁人或许不了解赵括,他们二人却是清楚,赵括说有用意,就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打算。 坐在严氏旁侧的寒庭钧看看赵括又看看乔瑾瑜,心里已然明白赵括的用意。 不多时,赵管家和柳烟就抱着两坛子酒回来,两人身后跟着的小厮则抱了一叠碗过来。 席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能喝一点的,赵管家往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个碗,挨个的倒过去。 等他倒完酒,刘二端起身前的碗站起来。 “有劳大嫂今日款待,这碗酒,我敬大嫂!” 说完,他将碗中的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浑身畅快地道:“痛快!” 见他干了,乔瑾瑜和其余的人都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 随后,楚老三也站了起来。 “这碗酒,我也敬大嫂,我先干,大嫂随意。” 言罢,也是一饮而尽。 乔瑾瑜酒量尚浅,自然没有像二人那般一口干,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 接下来的时间,乔瑾瑜和严氏都只负责吃。 他们几个男人,则是边吃边喝边聊。 从朝堂如今的局势,聊到轩辕和西凤的联姻。 虽然聊了许多,说的却都是些不痛不痒没什么要紧意义的话。 勾得门口的柳烟脖子都伸痛了,却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也没听到。 酒过三巡,严氏已经吃饱。 她看看众人,站起身来。 “我老婆子已经吃好,就先退了,你们慢慢吃,慢慢喝啊。” 刘二和楚老三冲她拱了拱手,“夫人请随意。” 严氏笑了笑,就迈步离开了。 赵管家看众人身前的碗都空了,站起身来要给众人倒酒,刘二却将酒坛抢了过去。 “赵伯,你歇着,我来!” 赵管家自然没和他抢,毕竟不及他身强力壮,肯定抢不过。 将众人身前的碗倒满,刘二豪迈地将酒坛往桌上一搁。 “九殿下,这碗酒我敬你!” “满朝上下能叫我佩服的人不多,但你绝对能算其中一个!” 寒庭钧笑了笑,温文儒雅如风似月。 “倒是不知,我哪里让刘副将佩服。” “这还用说?”刘二眉梢一挑。 “这世上的人都爱追名逐利,可你吧,明明身上皇家,明明可以呼风唤雨,却偏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城来。” “像你这等淡泊名利不追逐权势的人,是最让我佩服的!” 寒庭钧看了看他,眉目温润。 “像刘副将这般不畏生死保家卫国的将士,也是最让我佩服的。” “这碗酒,我敬刘副将,还有南齐所有镇守边关的将士。”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2章 风范  一顿饭,一直吃到天色黑透,星月生辉时才结束。 刘二和楚老三还有寒庭钧都有了些许醉意,但好在醉得不是很厉害。 脑袋还很清明,手脚也还听使唤,可以骑马回去。 三人站起身来。 “今儿个夜深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早些休息。”寒庭钧道。 “九哥,要不我还是派辆马车送你回去吧?”乔瑾瑜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刘二和楚老三都是武将,功夫高深,皮糙肉厚,她不担心他们会摔着。 况且她家将军和他们相熟,她家将军都没说什么,想来他们这样子回去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寒庭钧就不同了。 寒庭钧看着就细皮嫩肉的,她怕他在回去的路上从马背上摔下来,摔着了哪儿。 寒庭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 “放心,我没事,不用派车送我。” “那我和将军送你们出去。” 她坚持,寒庭钧便也没有拒绝,一行人来到大门外。 瞧着眼前空荡荡的大门,刘二道:“老大,你这府上连个看门的守卫都没有,我看明儿个我还是给你挑几个人带过来。” “不但能看门防贼,便是平时有个什么事,你也能有个差遣的人,不至于出了事你却无人可用。” 赵括原本就有此打算,自然没有推拒。 “那好,你明天挑了人就带他们过来,我让赵伯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走了!” 眼看着三人翻上马背,目送着三人平稳走远,乔瑾瑜和赵括这才回房。 忙了一天,乔瑾瑜累得腰酸脖子痛的,扭了扭脖子。 想起来赵括按摩的手艺不错,她往赵括怀里一坐,撩起长发露出自个儿的后颈。 “将军,帮我捏捏。” 莫说她这类似撒娇的语气赵括没办法拒绝。 她便是不撒娇,赵括也会听话地帮她按捏。 按了一会儿,舒服多了,她放下自己的长发。 “红梅柳烟,去打点热水来,我要沐浴。” “是,公主稍等。” 两人洗了澡,又坐了会儿消了食,就上床睡了。 次日。 刘二上午就带着六个人来了赵府。 个个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的,一看就是经受过战火洗礼的人,浑身透着股军人的铁血悍劲。 “见过老大,见过大嫂!” 六人齐齐抱拳施礼,颇有气势。 若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见到他们这样的军人说不定会吓着,心生惧意。 乔瑾瑜最佩服的就是军人,也欣赏他们身上那股子保家卫国不惧生死的血性,自然不会被吓到。 他们都喊乔瑾瑜大嫂了,乔瑾瑜当然也要拿出当家大嫂的风范。 “不必客气,往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谢大嫂!”六人齐声道。 “都下去吧,赵伯会带你们去你们今后住的地方,还有练武场。”赵括道。 “今后你们六人轮班值守,休息的时候可以在练武场训练。” “末将告退!”六人抱了记拳,就随赵管家离开了。 等在府中用过了午膳,刘二便也回了军营。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3章 尾随  午后。 清风习习。 柳烟借口要出府采买东西,溜出了赵府。 她一路七拐八绕来到一家茶楼外,确定身后无人尾随后,她进了茶楼,要了间雅座,又管小二要了纸和笔。 等小二送上茶水纸笔退下后,她到案桌后写了张小纸条。 随后来到窗前,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音笛,放到唇边吹响。 不一会儿功夫,一只灰白色的信鸽从远处飞了过来,落于窗台上。 她赶忙将纸条塞进信鸽脚上的信筒里,然后捧着信鸽往窗户外一扔,信鸽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在茶楼里坐了会儿,她就起身出了茶楼,在街上逛了一圈,随便买了点东西,然后回赵府。 她不知道的是,有人一路跟着她,看着她进了茶楼,又看着她引来信鸽将信鸽送走,最后还一路尾随信鸽,看着信鸽飞进了钱知府的府邸。 两刻钟后,柳烟还未回府,被派去跟踪柳烟的人回来复命。 “老大,末将刚才一路跟着信鸽,看见信鸽飞进了钱知府家。” 墨色的眸子深处划过一缕暗芒,赵括声音冷沉。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末将告退!” “看来,我这位大皇兄对你我不放心得很。”乔瑾瑜放下书道。 “也不知道京中现在是何形势,玉成有许久没有派人送信来了。” “没有消息是好事。”赵括面色恢复如常。 “没有消息,就代表大殿下和三殿下暂时相安无事。” 乔瑾瑜抿了口茶,眸光染了几许悠远迷离之色。 “但愿他们二人能一直相安无事。” “也希望我九哥能早点想通,继任我父皇的位子。” 她大哥和三哥或许真的很有才干,但她相信她父皇的眼光。 她父皇既然选定了寒庭钧继任皇位,也就表示寒庭钧确实能当此重任。 她觉着,以寒庭钧的性子,他将来若真的继任皇位,绝对会是个受万民景仰和爱戴的好皇帝。 只可惜,寒庭钧眼下无意权势。 他自己不愿意,他们又如何能强求? 只能盼望他自己想通了。 默了默,乔瑾瑜问:“接下来柳烟怎么办?不可能让她一直待在府里吧?” “我和前辈的意思,是捉弄捉弄她,随便找点理由处罚她一番,再将她逐出府去。” 嗯,主要是她的意思。 “你和娘看着办。” 在赵括看来,既然已经找出幕后之人,柳烟就再没留着的必要。 不过捉弄人这种事他不擅长,交给乔瑾瑜和严氏去做就好了。 “那好,回头我找娘和前辈商量商量,看他们二人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乔瑾瑜是个说干就干的人。 当天夜里,乘着柳烟在门口当值,她把赵括一个人留在房里,自己去找了贺谨之。 随后两人一起去到严氏的寝屋,商量整治柳烟的法子。 这两人都是一提整人就浑身干劲满满的人,双眼都在发光。 “我看不如这样,哪天女娃你让她去帮你打水,我就在她打水回来的路上和她迎面相撞。” “然后我就大发脾气,你再假装替我做主,让人打她一顿板子!”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4章 挖坑  乔瑾瑜扶额。 打板子就打板子吧,你老人家用得着这么兴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玩sm的特殊癖好哪。 她的神情和动作悉数落入贺谨之眼里,不满地皱眉。 “女娃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想的主意不好?” 乔瑾瑜哪里敢说不好? 赶忙道:“没有,我觉得前辈想的办法很好,我就是吃惊前辈这么快就想到了妙招。” 和贺谨之这个不着调的老人家待久了,乔瑾瑜发现,她信口胡诌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了,说谎都不会脸红。 她的话贺谨之听着甚是顺耳,心中甚觉满意。 “这还差不多,我也觉得自己想的办法很好。” “嗯,谁叫我聪明呢?” 一脸沾沾自喜的模样,看得乔瑾瑜都想拿个面具戴他脸上了。 某人臭不要脸的样子,看着真的很欠揍。 “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前辈可还有别的妙招?”乔瑾瑜虚心求教。 “前辈刚才的提议虽好,但要真对着柳烟撞上去,前辈难免会受伤。” “而且,一个弄不好,前辈的衣衫可就湿透了。” “到时,前辈岂非要被柳烟给看光?那不是便宜她了?” 贺谨之眉头一皱。 “是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怎么能让一个细作用眼神玷污我的身体?” “不行不行,咱再想想别的法子!” 贺谨之紧拧着眉,当真认真思索起来。 一旁的严氏在努力忍笑。 她这个儿媳妇啊,真是个鬼灵精,忽悠人的本事真的是一等一的好。 明明是忽悠人的话,竟被她说得头头是道极有道理,听来真的是在为贺神医考虑。 而贺神医吧,偏偏还就吃她那套。 待把笑意压下,严氏也加入想办法的阵列。 只是,收拾一个人的法子有千千万万。 但要不让柳烟和她背后的主子生疑,这法子就难想了。 三人思来想去,最终一致决定,就按照贺谨之最初的提议行事。 毕竟包括柳烟在内,府里所有的下人都知道他脾性怪异。 柳烟冲撞了他,他大发雷霆不依不饶找柳烟麻烦这是很正常的事。 没人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此事之后,他可以不时以看柳烟不顺眼为由,找柳烟的茬。 乔瑾瑜要做的,就是在贺谨之找柳烟的麻烦时,配合他演戏处罚柳烟。 虽然乔瑾瑜可以假装拈酸吃醋直接找柳烟的麻烦,但柳烟如果没有任何实质的,引诱或者接近她家将军的举动,她没有合适的理由对柳烟发难。 但如果贺谨之被人冲撞,她身为赵府的女主人,自然有责任管教府中的婢女。 而既然是演戏,除了唱黑脸的,肯定还要有唱白脸的。 这个白脸,当然由赵管家来唱。 到时,贺谨之和乔瑾瑜要处罚柳烟,赵管家就出面求情。 这一处罚一求情的,保管能将柳烟玩得团团转。 三人商定好计划,乔瑾瑜和贺谨之就各自回房休息了,只等着过两日,就照计划执行。 两日后。 阳光晴好,微风不燥。 乔瑾瑜和贺谨之看天气不错,就去街上转了转。 等回府时,乔瑾瑜额上布满了细汗。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5章 埋土  两人径直回到昭月院。 贺谨之一跨进院门就嚷嚷着口渴,让红梅去泡茶了。 乔瑾瑜用手绢擦了擦额上的汗,随口吩咐柳烟。 “柳烟,你去打盆水来吧,我洗把脸。” “是,公主稍等。” 柳烟领命去打水时,两人神色如常地聊天。 “女娃,你先前就不该阻止我买那本书的。现在好了,那本书不知道被谁买走了,以后想买都买不到了。” “是,都是我的错。等回头,我给玉成送个信,让他帮你在盛京找找,看看有没有你要买的那本书。盛京繁华,说不定会有复本。” “最好是有,不然我跟你没完!”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进屋,等到柳烟走远了,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前辈,演技不错。”乔瑾瑜由衷夸赞。 贺谨之还了她一个傲娇的小眼神。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两人寻了座椅坐下,等听见柳烟回来的动静,贺谨之自觉地站起身来,嘴里振振有词。 “一身的臭汗,脏死了都。” “我去洗个澡去,你先歇会儿,我等下再来找你下棋。” 说完,贺谨之大摇大摆地往门口走去,迎着刚好转身进屋的柳烟撞了上去。 嘭 伴随着水花四溅和脸盆落地,贺谨之身上的锦袍从腰腹到下摆湿了大片,就连他脚上的靴履也未曾幸免。 愣了一会儿,贺谨之才炸毛地跳开。 “啊!我的衣服!你个贱婢,走路没长眼吗?!” 他抖抖湿漉漉正在往下淌着水的锦袍,又踢了踢脚上的鞋子。 瞥见衣摆上沾染的几点污泥,他恶狠狠地抬起头来,瞪着柳烟的眸子里怒火熊熊,恨不得吞了她似的。 “知道我身上这身锦袍有多贵吗?知道这身锦袍对我有多重要吗?” “你个贱婢,你赔我的衣服!拿你的命来赔!” 乔瑾瑜皱了皱眉,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来。 “怎么搞的?前辈,你没伤着哪里吧?” 她迈步朝二人走过去,心中对贺谨之是大写的服气二字。 这人平时看着疯疯癫癫嬉笑怒骂的,一旦演起戏来,这演技却是叫人不得不佩服。 若非事先知道他是在演戏,是他故意撞上去的,她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装的。 “我没事,可我的衣服和鞋有事!” 贺谨之转头看她,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 她看看贺谨之身上的锦袍和鞋,然后才看向站在门外的柳烟。 柳烟显然被这突来的意外给吓懵了,见她看过去,神色慌乱地跪了下来。 “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贺先生……” “没看见是理由吗?!”贺谨之厉声打断柳烟的话。 “再说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会看不见?你眼瞎是不是?!” 贺谨之嘴上骂得凶狠,心里却是爽翻了天。 啊,骂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爽! 他随后看向身旁的乔瑾瑜,神情严肃。 “女娃,咱两关系虽然亲厚,但一码归一码。” “这衣服,是我一位友人生前送给我的礼物,衣料是上好的雪缎。” “现在,这衣服被你府上的婢女给毁了,我会按照我的方式让她赔偿。”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6章 坑货  这和他们事先说好的怎么不太一样? 前辈临时改戏了? 乔瑾瑜拧了拧眉,问:“前辈,你想让她怎么赔?” 贺谨之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柳烟,眼神冷厉。 “有些东西没办法赔偿,只能拿命来赔了!” 乔瑾瑜眉头拧得更紧。 拿命来赔? 前辈你这戏演得用力过猛了呀。 不能叫停,乔瑾瑜只能婉言相劝。 “前辈,这样不太好吧?好歹是一条人命。” 贺谨之猛地回头看她,神情不善。 “女娃,你竟然帮着这个贱婢说话?” 心好累,但在赵管家赶来之前,乔瑾瑜只能先唱一唱白脸了。 不然一下子把柳烟给弄死了,这戏就白演了。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前辈的处罚未免太重了些。” “柳烟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不若赏她一顿板子得了。” “一顿板子哪里能赔我的衣服?”贺谨之怒火冲天。 “那难道把她处死就能赔前辈的衣服了?” 乔瑾瑜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碰上贺谨之这么个不按计划出牌的坑货,这戏她真的快接不下去了。 “当然!”贺谨之掷地有声。 “虽然处死她我的衣服回不来,但只有她死,才能平息我心头的怒火!” 平息你个大头鬼! 你丫入戏要不要这么深! 乔瑾瑜无言以对,但好在,赵管家及时赶来了,不用她再一个人陪着贺谨之唱白脸了。 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柳烟。 那丫头似乎真的被贺谨之要她性命的话给吓到,跪在那儿抖得跟筛糠似的。 “公主,贺先生。” 赵管家急冲冲来到阶下,对着乔瑾瑜和贺谨之行了个礼。 他抬头瞥了瞥柳烟,装作不知地问:“不知柳烟犯了何事?引得贺先生雷霆动怒。” 乔瑾瑜叹气,解释道:“柳烟进屋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了前辈。这不,就把前辈的衣服和鞋弄湿了,还弄脏了。” “前辈这衣服是他一位友人生前送给他的,衣料是雪缎,沾不得污泥,前辈很生气,就要柳烟偿命。” 不是她想替贺谨之解释,而是她怕贺谨之这个坑货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露了馅。 这人演着演着就能把剧本给改了,她对他的记忆力实在是不放心。 赵管家往贺谨之身上的锦袍瞄了瞄,果见衣摆上沾着几个泥点。 又扫了扫地上的盆和水迹,赵管家和声道:“弄脏贺先生的衣服,柳烟确实有错,但请贺先生念在她是无心的份上饶她一命。” “依我看,不若赏她二十大板,就当她给贺先生赔罪,顺带提醒她往后不要这般冒失,以免再次冲撞了先生。” 贺谨之刚要拒绝,乔瑾瑜趁着柳烟低着头,赶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见好就收,见好就收啊,别忘了原本商量的事! 贺谨之眨眨眼,好一会儿才领会过来乔瑾瑜的眼神。 而他随之也想起,自己演着演着,就和原来的剧本偏离了。 不过这事,他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眸光微闪,贺谨之转过头去,拧着眉不情不愿地道:“既然赵管家和女娃都替你求情,那我就饶你一命,只赏你二十大板。”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7章  二十大板虽然不少,但和要自己的小命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柳烟赶忙叩头谢恩。 “奴婢谢先生手下留情,谢公主和管家替奴婢求情。” 乔瑾瑜懒懒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赵伯你带她下去吧,务必亲自看着她受刑。” 明明事先商量好了,结果某人临时改戏,她也是醉了。 “是,老奴告退。” 赵管家将柳烟扶起来,两人随后就走了。 等人出了院子,乔瑾瑜白了身旁的人一眼,转身进屋。 贺谨之自然知道她那记白眼是干嘛的。 但贺谨之以为,他虽然临时改了戏,可他同样演得好啊。 此刻回想起来,他都被自己的演技给深深折服了。 笑嘻嘻跟着乔瑾瑜进屋,贺谨之像只邀功的宠物一般跟在乔瑾瑜身后。 “女娃,我刚才演得怎么样?是不是演得很好?” “是,演得很好,晚上给你加个鸡腿。”乔瑾瑜给了他一记笑脸。 她敢说不好吗? 说不好的结果,大抵是某人围着她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逼她认可他演得好。 与其被人围攻,她还不如直接昧着良心说他演得好,省得耳朵遭罪。 “嘿嘿!我就说嘛,我这人天赋这么高,怎么可能演得不好?”贺谨之笑得一脸满足。 “不过嘛,女娃你也演得不错,刚才与我配合得很好。” “我看那柳烟真是被我们两吓得不轻,就是女娃你不该阻止我,该让我多吓吓她的。” 嗯,他几次三番吼着要杀柳烟,就是为了吓她! 乔瑾瑜“呵”了声,也没拆穿贺谨之。 “这个不急,有的是机会,以后再慢慢吓她不迟。” 敢混进赵府,不把她的魂给吓飞一半,已经算她走运了! 在软榻上坐下,瞥见贺谨之身上的湿衣,乔瑾瑜道:“前辈,你还是先回去把身上的湿衣换了吧,这么穿着当心受凉。” 听她这么一说,贺谨之这才想起自个儿的衣服还湿着。 “是哦,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我先回去换衣服,等下再过来找你。” 贺谨之回去换衣服时,那边赵管家刚领着柳烟前去杖刑。 施刑的是小四和小泉,两人都没有留情,每一板子都是用了力的。 二十大板结束后,柳烟趴在板凳已经没力气动了。 赵管家看看她身上的伤,叹息道:“这顿板子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往后伺候主子的时候,一定要尽心细心。” “尤其是在转角的时候,不要急,走慢些,多听多看,不要再像今日这般,和主子撞个正着。” “贺先生脾气是不好,可他责罚你这二十大板也不算冤枉了你,雪缎名贵,价值千金,他便是要你小命也是应该的。” 柳烟痛得头晕眼花,却不得不强撑着道:“奴婢明白,多谢管家方才替我求情。” “好了,你既受了伤,不方便伺候,就先休息几日吧,我会安排人先顶替你几日。” 说完,赵管家招来两个粗使丫鬟,将柳烟扶回了房中。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8章 甩锅  又让人给柳烟送了金疮药过去后,赵管家就去了昭月院,同乔瑾瑜禀报消息。 “公主,我刚才已经责罚了柳烟,还叫人给她送了金疮药过去。” “嗯,做得不错!”乔瑾瑜神色愉悦,“你先让她休养几天,等她身上的伤养好了,我们再陪她慢慢玩!” “我适才已经和柳烟说过了,让她好好休养。”赵管家道。 “在她身上的伤养好之前,我会先安排个人过来顶替她的活计,公主觉得谁合适?” 乔瑾瑜想了想,说:“要不调个小厮过来吧。平时有个力气活什么的,正好可以让小厮做。” “也好,等会儿我就让元义过来,公主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嗯,赵伯你去忙吧,有事我会让人过去找你。” 赵管家离开后没多会儿功夫,贺谨之就回来了。 他已然换了一身衣裳,但还是雪缎的料子,只不过款式不同罢了。 想着刚才他被弄脏的那一身,乔瑾瑜不觉蹙了蹙眉。 “前辈,你先前怎么也没说穿一身普通的衣裳?好好的衣服,就那么给毁了。” 乔瑾瑜也有几身雪缎做的衣裳,不过都是贴身的寝衣。 雪缎轻软舒适,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沾上泥点或者别的污渍后会洗不掉,一旦弄脏基本就毁了。 她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穿了什么衣服,衣裳又是什么料子。 加上贺谨之这人向来咋咋呼呼的,和贺谨之待在一处时,她多半的注意力都在贺谨之耍宝嬉闹上去了。 所以,她压根没留意,贺谨之今天竟然穿了雪缎做的锦袍。 明明知道今天要收拾柳烟,却还穿雪缎,这不是糟蹋衣服吗? 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贺谨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这不是为了让我们的戏演得更逼真吗?” “你也看见了,那柳烟的脸都给吓白了,证明我的决定没有错!” “错是没错,不过可惜了你那身衣裳。”乔瑾瑜一脸惋惜地道。 为了一件价值千金的衣服动怒,确实比为了一件普普通通的衣裳动怒来得让人信服。 但一想到为了对付细作而毁了那么贵重的衣服,乔瑾瑜又觉得有些不值当。 想起贺谨之先前说那衣服是他友人生前送给他的礼物,乔瑾瑜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到了一块儿。 “前辈,你那衣服,不会真是你友人生前送给你的礼物吧?” 要真是,二十板子的惩罚也太轻了。 刚才怎么着也该罚柳烟三十大板的。 “我会有那么傻?会穿友人送的衣服?”贺谨之笑得一脸奸诈。 “我那不过是为了吓柳烟随口胡诌诓她的!” 乔瑾瑜:“……” 好吧,这个随口胡诌诌得挺好的,连她刚才都信以为真了。 两人喝了会儿茶,贺谨之兴冲冲道:“女娃,下回我们要怎么整治柳烟?” “我看等她身上的伤恢复后,我们就往她房中扔点毒虫,再给她下点毒药好了,让她痒个十天八天的。” “然后我们还可以把这口黑锅甩给三殿下背,当着她的面说可能是三殿下疑心你相公和大殿下结盟,想暗中除去赵府的人。”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49章 送礼  乔瑾瑜眼神奇异地瞥了贺谨之一眼。 她不得不承认,贺谨之这主意还真挺妙的。 既收拾了柳烟,还同时把黑锅甩给了她三哥。 在这之前,若是寒明澈怀疑她家将军和她三哥暗地里有来往。 经过此事,应该能打消寒明澈心头的疑虑。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毒虫该去哪儿弄? 而且,毒虫单单咬柳烟一个人而不咬其他人,未免会惹人怀疑? 总不能为了收拾一个柳烟,就让府上所有的下人都被毒虫咬一回吧? 那绿珠红梅她们未免也太惨了些? 贺谨之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嘴角勾起,露出一口白牙。 “毒虫容易,我那里就有现成的。至于接下来要怎么操作,嘿嘿!你听我跟你说……” 贺谨之把自己的计划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乔瑾瑜听完眸光发亮,忙不迭地点头。 “好,就照你说的办!” 夜里,等到上床就寝时,乔瑾瑜靠在赵括怀里,右手柔弱无骨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将军啊,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赵括只觉心里跟有什么在挠似的。 他想把她作祟的爪子挥开吧,又有点舍不得。 过了会儿,赵括嗓音黯哑地开口:“什么事?” 乔瑾瑜未曾察觉他的异样,手指继续在那儿画啊画。 “就是过几天,前辈会在昭月院放点毒虫,吓吓柳烟。” “到时,你配合一下,就说头天夜里好像听见屋顶上有猫叫声。” 赵括黑眸微闪。 “就这样?不需要我做别的?” 乔瑾瑜点点头。 “嗯,将军你只需要说你有听见猫叫声就好。余下的,交给我们来做。” 手习惯性地想要钻进赵括的衣襟,然而手指才刚触到赵括的领口,就被他的手给捉住了,牢牢地扣在怀里。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手动不了,吃不了豆腐,乔瑾瑜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赵括怀里拱了拱,就闭上了眼。 这才九月,她就再忍一个月吧。 等再过一个月,她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大快朵颐了。 隔天一大早,赵括照例起床后就去了军营。 在军营里用了早膳,又与军中的弟兄比划了一番拳脚,他将刘二叫到了自己的营帐。 “赵老大,你叫我过来干嘛?有事?”刘二笑嘻嘻地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他瞥了刘二一眼,问:“你可知,女子生辰的时候,应该送什么礼物?” 刘二愣了愣,但转瞬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礼物?送给大嫂吗?大嫂生辰?” “嗯。”赵括点了点头。 “她生辰就快到了,我想送件礼物给她,但琢磨了许久,也没想到合适的。” 这几日,赵括每天都在想该送乔瑾瑜什么礼物。 他想给乔瑾瑜一个惊喜,可他除了知道乔瑾瑜喜好做菜以外,并不知道乔瑾瑜还有什么喜好。 他有想送过乔瑾瑜首饰,可她已经有许多首饰了。 衣服吧,乔瑾瑜同样不缺。 他思来想去,还是找个人问问比较好。 而他认识的人不多,想着刘二他们平时谈论女人的时候总是说得头头是道的,应该很懂女人,所以他这才叫来了刘二。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0章 和谐  刘二凝眉想了想,一拍胸脯。 “这个好说,包在我身上了!大嫂她什么时候生辰?” “后天。”赵括道。 “没问题!明天我就把礼物给你!” 离开营帐后,刘二转头就把楚老三和另外几个弟兄召集到了一起。 “大嫂后天生辰,老大他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你们快帮忙想想办法!” “啊?大嫂生辰?我们怎么知道该送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大嫂她喜欢什么啊。”一人纠结为难地道。 “就是啊,让我们帮忙想办法,起码得知道大嫂她喜欢什么吧。”另一人附和,“要不老二你去问问老大?” 刘二一个白眼射了过去。 “你傻呀,老大他要知道,他会让我出主意?他就是不知道,这才来问我的!” “别嗦了,赶紧想办法!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不是都挺懂女人的吗?” “你们平日都是怎么讨女人欢心的?现在就帮着老大怎么讨大嫂欢心!” 一人脸色惊奇。 “老大还需要讨大嫂欢心吗?他们不是挺恩爱的吗?” “没听说过没有最恩爱只有更恩爱吗?”刘二言之凿凿。 “现在大嫂生辰,老大送个礼物,只会让大嫂更爱老大!” “唉!不说了!赶紧想办法!” 众人一脸深思状,当真凝神仔细地想赵括该送乔瑾瑜什么礼物。 过了会儿…… “老大和大嫂,那啥……他们那啥……过得和谐吗?” “啪!”刘二一巴掌拍在那人脑袋上,“你这问的都是什么蠢问题?” 那人揉揉脑袋,一脸无辜。 “我这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难道不觉得,老大他特别古板吗?” “我就是担心,他太老实了,然后那什么,嗯,就是在床上的时候,也太老实了。” “所以,我就在想,要不要顺带送本那什么书给老大,让他多学学。” “等他学会了,不就能多讨大嫂欢心了吗?” 刘二抬起的手又要呼过去,一人动作迅速地拦截下他的手。 “等等,我觉得,老六说的……似乎有那么点儿道理……” 楚老三面红耳赤的,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 刘二瞥他一眼,眉毛挑得老高。 “老三,你脸红个什么劲?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还是个雏吧?” 刘二话音刚落,楚老三的脸更红了。 “是雏有问题吗?说得好像你们都身经百战似的。” 这话无疑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 媳妇儿本就难找,更遑论他们这些当兵的了。 他们每天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兄弟,哪有什么机会接触女人? 更别提和女人滚滚滚了。 刘二轻咳了声,掩盖自己也是个雏的事实,然后道:“既然都觉得有道理,那等会儿我就去买本那什么书送给老大,让他多参详参详。现在,继续想该送什么礼物给大嫂。” 众人想得很认真,等到第二日赵括练完兵,一个木箱子被送到了赵括手上。 “老大,这里面装的就是送给大嫂的礼物,还有我们众兄弟对你的一点儿心意,你回去后好好看看。”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1章 惊喜  “总共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 赵括伸手入怀要掏银票,刘二连连摆手。 “不用了,总共也没花几个钱,回头老大你请众兄弟喝几坛好酒就可以了!” 刘二这么说,赵括也没坚持,说好过两日让人送酒到军营后,就抱着箱子回了赵府。 乔瑾瑜和贺谨之不在,两人出府逛街去了。 身上的衣服脏得不行,将箱子放在乔瑾瑜的梳妆台上后,赵括就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澡堂洗澡。 几乎赵括前脚刚进澡堂,后脚乔瑾瑜就回了屋子。 贺谨之没有跟着她,回房去放买回来的东西去了。 今儿个贺谨之购物欲大爆发,逛街的时候买了不少东西,有吃的也有玩的。 乔瑾瑜走到桌前倒了水喝了几口,就到软椅上躺了下来,打算歇会儿。 软椅正好可以看到梳妆台,瞥见梳妆台有口陌生的箱子,乔瑾瑜不由有些诧异。 哪里来的箱子?明明早上还没的。 眨了眨眼,乔瑾瑜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打开了箱子。 入目是一本书册,书册下面压着红绸,红绸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她将书册翻过来看了看,书皮上赫然写着“颠龙倒凤”和“珍藏孤本”八个字,眉心不自觉拧成一团。 什么东西? 这名字看着为毛感觉那么像小黄书? 乔瑾瑜好奇地翻开书册瞄了一眼,这一瞄才发现,她想得太保守了。 这哪里是什么小黄书,分明就是超火爆的春宫图! 画里那些纠缠的男男女女,画得不要太清楚太逼真! 乔瑾瑜吓得一把丢掉手中的书,末了做贼似的左顾右看,唯恐有人瞧见她刚刚偷看了春宫图。 确定候在门口的红梅和元义没有往屋里张望,乔瑾瑜松了口气,然后想起来一个问题。 这箱子打哪儿来的? 很明显,这箱子是在她离开后,有人放到房中来的。 什么人会往她和她家将军的房中放这么口装了春宫图的箱子? 想起书册下面还有东西,乔瑾瑜往门口瞥了眼,做贼似的将书册下面的东西偷偷拿出来瞧了瞧。 这一瞧,她不由瞪大了眼。 情趣肚兜! 过了好一会儿,乔瑾瑜才压下心头的吃惊,将肚兜和书按原状放回箱子,回到软椅前坐下。 缓了缓神,乔瑾瑜将红梅唤进了屋。 “红梅,我和前辈出府之后,可是有什么人来过房里?” 红梅怔了怔,“没有啊,公主怎么会这么问?” “那我桌上那口箱子哪里来的?” 乔瑾瑜指了指梳妆台上的箱子。 那口箱子红梅是识得的,因为不久前她才看见赵括抱着那口箱子回来。 看清了箱子,红梅道:“回禀公主,那口箱子是将军带回来的。” 乔瑾瑜皱了皱眉。 她家将军带回来的? 红梅看她神情不对,不放心地问:“公主可是有哪里不适?还是那口箱子有什么问题?” 眸光一闪,乔瑾瑜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退下吧,顺带去打壶热水来。” “是,奴婢告退。” 福了福身,红梅转身去到桌前,提着水壶出去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2章 误会  等红梅走后,乔瑾瑜看了看那口箱子,脸色古怪。 又是春宫图又是情趣肚兜的,她家将军这是想要干嘛? 每次她想吃点肉渣的时候,他就喊着让她不要乱动,一副唯恐她作乱的架势。 可一转身,他却弄了这两玩意儿回来,还放她梳妆台上? 他这是委婉地暗示她,让她今晚不要再那么保守含蓄,只管大胆奔放地将他扑倒? 乔瑾瑜揉了揉眉心。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现在倒是觉得,这男人的心,才跟海底的针似的,叫人捉摸不透。 比如她家将军,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想着赵括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乔瑾瑜又有些理解他了。 如今的赵括,正是需求最旺盛的时期。 明明有需求,却天天都得忍着憋着,确实挺为难他的。 大抵,他是憋了太久,快要憋不下去了,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明说,这才想着送她这么些东西,委婉地告诉她他不想再忍了? 乔瑾瑜想了想,或许她可以去找贺谨之要一些不会伤身的避子药。 等两人完事之后,就喝一碗避子的汤药。 如此,也不用担心激情之后会有了小生命,又不得不将小生命舍弃。 乔瑾瑜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拍了拍衣裙就准备去找贺谨之。 孰料刚站起身来,赵括就同贺谨之一块儿回来了。 “哎呀!来来来!咱走一局先!等会儿我再跟女娃下那什么五子棋!” 贺谨之兴致盎然地蹬掉鞋子在软榻上坐了下来,赵括放下换下的脏衣,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乔瑾瑜看看二人,杏眸眨了眨,又坐了回去。 得,既然来了,就省得她再跑去找贺谨之了。 趁着两人刚打开棋盒盖子,还未开局,她道:“前辈,你那里可有避子药?” 她这话就跟平地一声惊雷似的,将两人震得定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贺谨之先回过神来。 他看看对面好似神魂离体的赵括,轻咳了两声。 “女娃,你问这个做什么?” 乔瑾瑜有些脸红。 “我以前听旁人说过,有能避子又不伤身的汤药,可以在不想要或者不方便要孩子的时候服用。” “前辈也是知道的,我先前身体伤了元气,现在不适合要孩子。” “所以我就想问问,你那里是否有避子的汤药,我想要一些。” 她的意思,贺谨之大抵是明白的。 因为明白,才知道赵括误会了。 又咳了两声,贺谨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啊,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的情难自控。” “可是,你们要不想将来孩子身体不好的话,还是再忍忍吧。个把月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乔瑾瑜轻拧下了眉。 “前辈,你那里没有避子药吗?” “有是有,可避子药你不能服用。”贺谨之道。 “避子药这东西,只适合那些这一辈子都不想要孩子的女子服用。” “咦?不是说有不伤身的避子药吗?”乔瑾瑜脸色惊奇。 “谁告诉你避子药不伤身的?”贺谨之斜了她一眼。 那架势,好像她说出是谁告诉她的,他就会把那人揪出来揍一顿似的。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3章 感动  乔瑾瑜自然不可能说,她看过的很多宫斗剧里面都是这么写的,只能将锅甩给那些不存在的人。 “我以前听村里面的那些妇人说的。” “那些村妇都没什么见识,难怪会相信这些误导人的传闻。”贺谨之一副了然的模样。 “避子药都是极寒之物,服之轻则月信紊乱,重则终身不育。” 乔瑾瑜假装吁一口气,露出庆幸的神色。 “还好,还好我问了前辈。” “我这要是去问了外面的大夫,那些大夫指不定直接就把药抓给我了。” 贺谨之瞅了瞅她,“往后,你要再有类似的问题,或者身体不适,都来找我吧,不要去问外面的大夫。” “这要碰上个细心负责的大夫还好,会多嘴问你一句。这要碰上个庸医了,会出什么问题还真不好说。” 说完,贺谨之敲了敲棋盘。 “好了,别发愣了,赶紧下棋,你媳妇儿没有不要孩子的意思。” 黑眸闪了闪,赵括面色恢复如常,执起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 一旁的乔瑾瑜则眨了眨眼。 所以,她家将军刚才误以为她不想要孩子了,被吓着了? 啧!这误会有点儿大呀。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她被人误导了。 想起梳妆台上那口箱子,瞄了瞄赵括线条刚毅的侧脸,乔瑾瑜觉得,等到无人的时候,她还是好好问问她家将军那口箱子的来历的好。 指不定她家将军,压根就不知道那口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转眼到了夜里。 贺谨之在他们房中坐了会儿,就回去自个儿的院子了。 让人打了热水来梳洗过后,乔瑾瑜来到梳妆台前,手指点了点那口箱子。 “将军,这箱子哪儿来的?我听红梅说,这箱子是你带回来的?” 一整天都被贺谨之缠着,赵括根本没找着机会把礼物送给她。 想着这会儿天色已晚,明儿个就是她的生辰,赵括起身来到她身侧。 “明天是你的生辰,这箱子里,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听赵括说箱子里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时,乔瑾瑜还有些感动。 毕竟她自己都忘了,明天是她的生辰。 可一想着箱子里的东西,她又感动不起来。 赵括要是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她就得敲开他的脑袋瓜,问问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啥了。 哪有人送别人生辰礼物送春宫图的? 赵括要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那就证明这礼物不是他亲自准备的。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实在是没法感动。 默了默,乔瑾瑜问:“将军,你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飘。 赵括怔了怔。 他还未来得及看,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 说了,就等于直接告诉乔瑾瑜,礼物不是他亲自准备的。 他怕乔瑾瑜会怀疑他的心意。 于是,他当着乔瑾瑜的面打开箱子,想借此机会看看里面放着什么。 箱子里的陈设和乔瑾瑜打开之前一模一样,他也如同乔瑾瑜那般将书册翻了过来。 一看到书皮上的字,他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 第354章 戏耍  赵括小心翼翼挑起书册一角,待看清书页上的内容,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刘二那家伙,说帮他准备礼物,准备的就是这个?! 一看赵括那神色,乔瑾瑜就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不是他准备的。 乔瑾瑜扶额叹气。 她是该生气呢? 还是不该生气呢? 送生日礼物送得这么没诚意,她果然是该生气的吧? 可看她家将军明显一副被坑了表情,她又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唉,心好累啊…… 还能不能让她尽兴地生气或者尽情地笑了? 少顷,乔瑾瑜放下手,将那本珍藏孤本给拣了出来。 然后当着赵括的面,纤纤玉指一挑一勾,将那件被红绸包裹着的情趣肚兜给勾了起来。 这肚兜虽然不及他们大婚前,严氏往她箱子里塞的那两件做工精美,但款式更加大胆奔放。 她勾着那块哪儿都遮不住的布,在她家将军面前晃了晃,故意装得一本正经。 “将军啊,我没想到你竟然也喜欢这种东西。” “你不觉得,这肚兜还不如当初我们大婚的时候,娘为了给我们增添情趣准备的那两件吗?” “无论是款式还是做工,这件完全没法和那两件比。” “你下回要想我穿这样暴露的,记得买做工和款式都精致一些的,像这种针脚粗糙的,我不爱穿。” 说完,乔瑾瑜将肚兜原样放了回去。 赵括瞧着她的动作,脸色比刚才更黑了。 他喜欢? 什么叫他喜欢? 他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了? 眼瞧着乔瑾瑜卸下头上的珠钗后,就褪了身上的外衣上了床,锦被掩盖下的小身板一抖一抖的。 反应过来什么,赵括黑着脸来到床前,挨着床沿坐下,将笑得肩膀直抽的人身体掰正,让乔瑾瑜面对着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对不对?” 明明知道箱子里装的什么,却故意来问他,还拿他打趣,这女人,简直坏得该打! 乔瑾瑜怔怔地眨了眨眼,嘴角弯起。 “我知道又怎么样?你送我那情趣肚兜,难道不是想让我穿给你看的?” “你不想让我穿给你看,你想让谁穿给你看?” 赵括脸色僵了僵。 这根本不是谁穿给他看的问题,而是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他准备的好吗? 抿了抿唇,赵括有些僵硬地道:“那件肚兜还有那本书,不是我准备的。” “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你,所以让刘二帮着想办法。” “我没想到,他最后竟然准备了这两样东西。” 乔瑾瑜一愣,拉过被子盖过头顶,故作伤心道:“将军啊,你口口生生说要送人家生辰礼物,结果这礼物根本就不是你自己准备的,你太伤人家的心了。” 说罢,还嘤嘤嘤地哭出声来,听着很是伤心。 赵括眉头拧了拧,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 “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乔瑾瑜不听,哭得更大声了。 “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了?有你这样的相公吗?送个礼物还让别人帮着想送什么。” “我不管,你得赔我一件礼物,不然我跟你没完!”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5章 处罚  赵括觉得有些头疼。 谁能告诉他,把媳妇儿惹哭了,应该要怎么哄? 皱了皱眉,赵括放软了语声。 “好,我赔你,无论你要什么,我都赔给你。” 躲在被子底下的乔瑾瑜狡黠地眨了眨眼,问:“这可是你说的,等下你不会反悔吧?” “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反悔!”赵括道。 “好,记住你说的话!” 话落,乔瑾瑜掀开被子。 在赵括反应过来之前,探身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再将他往床上一带一滚,眨眼功夫就将他给压在了床上。 望着那张还未从吃惊里缓过神来的脸,乔瑾瑜勾起嘴角。 “将军,记住你刚才自个儿说的话,等下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反抗!” 赵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被自己的夫人给耍了。 瞧那张小脸干净得,哪里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不过,即便知道自己刚才被耍了,赵括也没打算反抗。 男人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绝不会反悔! 于是,在乔瑾瑜的注视下,他很认真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反抗的。” 然后,就当真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副予取予求任卿采撷的姿态。 瞧着赵括那副乖顺听话的小模样,乔瑾瑜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爬上两抹红晕,有些下不去手。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以尽情吃肉渣的机会,她心下一横,一把扯掉赵括的腰带,抓着他的衣襟往两边一扒,成功地让他最近一直严防死守的胸肌走光。 胸前一阵凉意袭来,赵括愣了愣,随即低头。 看着自己近乎被扒光的上身,脑海有一阵的空白。 乔瑾瑜觉得床榻周遭的光线太亮了,不适合做某些少儿不宜的事,起身将金丝钩挂着的床幔给放了下来。 床幔微厚,将光线阻挡了大半,床榻这方小天地瞬时变得朦朦胧胧的。 乔瑾瑜对这样的光线甚为满意,重新跨坐在赵括腰上。 她没浪费这难得的大好时光,一双小手肆意地在赵括身上游走。 随后俯身,亲了亲赵括的眉眼,又亲了亲赵括的嘴角。 清楚感受到赵括的身子震了震,浑身肌肉绷紧,她将唇瓣移到赵括的耳侧,轻声道:“这些,便是对将军的处罚。” “下次,将军若再敢叫别人准备礼物,有将军好看的!” 亲够了,也摸够了,乔瑾瑜翻身往旁边一躺。 她正要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手腕忽的被人捉住。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括已经翻身而起,将她压在了身下,凝着她的眸子幽暗无比。 “既然是处罚?不如多处罚一会儿?” 话落,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赵括就俯身吻了上来,动作凶悍。 …… 次日,乔瑾瑜起得比往常还晚。 她睁开眼,望着上方的床顶,浑身酸软得一点也不想动。 昨晚赵括缠着她闹了许久。 虽然两人并未做到最后一步,却也和做到最后一步差不多了。 大概真的是被憋慌了,没想到她家矜持的将军,也能这么孟浪,除了不能做的,别的都做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6章 报德  在床上躺了许久,等浑身没那么酸了,乔瑾瑜才慢慢悠悠地爬起来。 才穿好衣服,就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阿姐呢?还没起吗?” “都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睡?” “是昨天干活累着了吗?” “乔公子,奴婢先带你去花厅坐一会儿吧。”红梅的声音听着很温柔,“公主估摸一会儿就起了。” “好吧,你带我过去吧,既然阿姐还在睡,我就不吵她了。” 乔瑾瑜笑了笑,这小家伙,还是和从前一样懂事。 她上前拉开房门,道:“不用过去了,进来吧,我起了。” 听见她开门的动静,乔怀安一愣,转身兴奋地朝她跑了过来。 “阿姐,生辰快乐,爹和娘都来看你了,这会儿在隔壁和严伯母说话哪。” 乔瑾瑜勾勾唇,摸了摸乔怀安的脑袋。 “你先坐会儿,容我洗了脸梳了头,就过去看爹和娘。” “嗯!”乔怀安用力地点下头,越过她进了屋。 她看看红梅,道:“红梅,你去打些热水来吧,我洗把脸。” “是,公主稍等。”福了福身,红梅就转身离开了院子。 她返身回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仔细梳头。 “怀安,你跟爹娘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没多久。我看爹娘和严伯母说话,也没我什么事,我就跑过来看你了。” 这还是乔怀安头一回进她和赵括的寝屋,看什么都很新奇。 不过小家伙习惯很好,不像别的那些熊孩子,看到什么新奇东西都要摸上一把。 他就只是看一看,从不乱碰任何东西。 插好了珠翠,乔瑾瑜随口问:“最近功课学得怎么样?先生课堂上教的,你都听得懂吗?” “嗯,听得懂。”乔怀安笑着道,“先生昨儿个还夸我进步很快。” “那不错。”乔瑾瑜唇边漫上笑意。 “俗话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你比别的孩子起步晚,就要比他们多用功,如此方能赶上他们。” “阿姐放心,我会努力的!” 不一会儿,等红梅提着水壶回来,乔瑾瑜洗完脸,就和乔怀安一同去了隔壁院子。 严氏看见她过去,笑得一脸慈蔼。 “我倒是疏忽了,要不是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过来,我都没想起来今儿个是瑾瑜的生辰。” “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既然来了,等下就别回去了,留在府中吃了午膳和晚膳再回去吧。” 杜氏和乔大柱今天原本就没打算做生意,打算好好陪乔瑾瑜过生辰,便道:“也好,正巧我有些话想同瑾瑜说说。” 一屋子人聊天聊得愉快,而此时的军营,刘二等人正苦哈哈地围着军营跑步。 这已经是他们跑的第二十圈了。 腿都跑软了,可赵括还没有让他们停下的意思。 一群人盯着负手立在边上,气势凌人脸似面瘫的赵括,眼神幽怨极了。 他们做错什么了? 明明昨天还帮他买了礼物,一句谢谢没有,还反而罚他们跑圈,有这么以怨报德的? 又跑了两圈,几人实在是跑不动了,慢吞吞走到赵括跟前。 “敢问老大,为什么罚我们跑步?我们犯了什么错?”沈老六壮着胆子问。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7章 责任  赵括斜他一眼,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人。 少顷,语调无温地开口:“让你们跑步,是让你们甩干净脑子里装的龌龊东西!” 抬头看了看天色,赵括又道:“每个人再跑五圈,跑不完不许吃午饭!” “啊?还跑?再跑腿就断了。”沈老六一脸欲哭无泪状。 “才跑这么几圈就跑不动了?我看你们最近是太过懒散了。每个人再跑十圈,往后训练加倍!”赵括一锤定音。 沈老六想要申辩求饶,但刘二他们哪里敢让他再多嘴?赶紧拉着他跑了。 这再说下去,指不定就变成每个人再跑十五圈二十圈了。 再跑二十圈,他们的两条腿真的会断的。 一群人跑远后,速度稍稍放缓。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昨晚老大看了那书后,出了什么岔子?” “咦!有可能哦。看老大那脸色臭得,我看他八成是昨晚跟着那本画册学了,太勇猛了,然后被大嫂给罚了,这才把火气给撒到我们身上来了。” “啧!老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要是我啊,我媳妇儿要是因为这事罚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对了老二,昨天你那书是在哪里买的?回头给我买一本回来,我要珍藏着,等以后娶了媳妇儿好好实践。” 赵括并没有一直守着刘二他们跑步,又看着他们跑了两圈,他就回了营帐,将公务处理完就回府了。 他回去的时候,午膳快开席了。 严氏见他回来,笑盈盈招呼他坐下。 “来来来!赶紧坐,就等你了!” 说着严氏瞥了瞥他空空如也的两只手,眉头皱了皱。 “礼物呢?瑾瑜今天生辰,你没准备礼物?” 乔大柱和杜氏过来后,得知乔瑾瑜今天生辰,严氏当即让赵管家吩咐厨房多做几道乔瑾瑜喜欢的菜。 赵管家去厨房后回来告诉她,赵括一早就吩咐厨房准备了,她这才知道,赵括是知晓今儿个是乔瑾瑜生辰的。 可是,知晓是妻子的生辰,却没准备礼物,这怎么能行? 这可是乔瑾瑜嫁到赵家后过的第一个生辰,礼物是绝对不能少的。 不单今年,往后也得准备。 妻子生辰的时候送妻子礼物,这是一个男人作为丈夫最基本的责任。 而且,作为赵家的男人,必须疼媳妇! 乔瑾瑜愣了愣,怕赵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赶忙道:“娘,礼物昨儿个将军就已经送给我了,是根玉簪,我很喜欢。” “这还差不多。”严氏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赶紧用膳吧,等会儿菜该凉了。” 赵括看她一眼,默默端起碗筷用膳。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 用过午膳,乔大柱跟杜氏和严氏聊了一会儿,又陪乔瑾瑜说了许久的话,直到用过晚膳才回去。 等到夜深,乔瑾瑜沐浴洗漱过后,就直接上了床,老老实实拉过被子睡觉。 昨晚才和赵括折腾了那么久,她是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再闹,她怕明天自个儿会起不来。 ------------ 第358章 念想  乔瑾瑜睡了,赵括也没了看书的心思。 将手中的书册往茶几上一合,灭了床榻四周的烛火,只留下软榻旁边的一盏灯笼燃着,赵括起身来到床前,脱衣躺下。 寝被里乃至整张床榻都是属于乔瑾瑜的气息,淡淡的,暖暖的,闻着甚是好闻。 思绪放松下来,赵括不由就想起昨夜乃至以往两人被翻红浪的那些场景,身体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有一点,乔瑾瑜的想法是对的。 赵括如今确实是血气方刚,需求最为旺盛的年纪。 没吃过肉之前,他的确是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从来都不上心。 可自从开荤以后,尤其是在禁食许久以后,软香温玉在侧,他脑海中时不时就会生出欲念,想要将身侧的人拆吃入腹。 可惜偏偏又不能。 有句话叫越克制越想。 便是脑海不想,尝过**滋味的身体也会想,此时的赵括便是如此。 昨晚他和乔瑾瑜虽然闹腾了许久,但到底并未做到最后一步,身体的渴求并未得到真正的纾解。 他本可再像昨晚那般吃点肉渣舒缓身体的需求,可身侧的人呼吸轻浅,明显已经睡着了,他又不忍心闹她。 在床上躺了许久,实在是睡不着,赵括起身下床,去屋外吹了一会儿的凉风。 直到夜风将身上的燥意吹散,又在屋外站了许久,他这才返身回房,重新上床就寝。 看了看床榻里侧的人,他想起了贺谨之昨儿个说过的话。 个把月,也没多久了…… 过了几日。 柳烟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能重新上岗干活了。 贺谨之和乔瑾瑜还等着逗她玩,赵管家给她的金疮药自然是极好的,伤自然好得快。 她急着上岗搜集消息,贺谨之急着拿自个儿的毒虫逗她玩。 赵管家当然满足她的愿望,将她领回了昭月院。 “公主,柳烟身上的伤好了,老奴把她给你送回来了。” “公主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老奴就把元义领回去了。” 乔瑾瑜很好说话地点点头,“嗯,让元义回去吧,我这里也要不了那么多人伺候。”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赵管家领着元义离开后,柳烟就站到了元义的位置上去,守在寝屋门口。 第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贺谨之除了进出屋子的时候会瞪柳烟一眼,表达自个儿对她的不满之外,并没有动手脚。 第二天上午,贺谨之与乔瑾瑜下棋时,一只蜘蛛悄无声息地顺着廊檐落下,落在柳烟的发髻上,尔后顺着发髻往下爬。 柳烟感觉头顶麻麻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来爬去,忍不住伸手去摸。 这一摸,那蜘蛛就顺势爬到了她手上。 她感觉手上有异物,放下来一瞧,瞳孔瞬间睁大。 “啊!救命!有蜘蛛!” 尖利的叫声划破空气,惊得侍立对面的红梅肝胆一颤,抬起头来。 看见在柳烟手上爬动的大蜘蛛,红梅瞬间吓得腿软,险些站不住。 亏得她反应灵活,及时扶住了身旁的门柱,这才没至于摔到地上去。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59章 悚然  而在隔壁屋子的两只鹦鹉,也被柳烟的叫声惊得从横杆上掉了下来。 两只鹦鹉猛扑了一阵翅膀,才稳住下坠的身形,平稳地落到桌上。 脚一沾地,小团子扯着嗓子就开骂:“哪个王八蛋吓我媳妇儿,给我滚出来!” 被骂王八蛋的柳烟,这会儿正惨白着一张脸,浑身哆嗦着想要甩掉手上的蜘蛛。 奈何蜘蛛的八条腿,就跟吸铁石似的,牢牢地抓着她的袖子,她是怎么甩也甩不掉。 她白着脸向对面的红梅求救,眼眶红通通的,急得都快哭了。 “红梅,帮帮我,把这只蜘蛛给弄走。” 红梅用力地摇摇头,扶着门柱不敢动,脸色比柳烟好不了多少。 跟柳烟一样,红梅也怕蜘蛛,很怕很怕。 而且柳烟身上那只蜘蛛个头极大,体型都快赶上刚出生的老鼠幼崽了,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外面动静这么大,屋内的贺谨之和乔瑾瑜自然听见了。 二人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往外走。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问话的自然是乔瑾瑜。 在看到柳烟手臂上那只体型庞大,面目狰狞的蜘蛛时,她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就竖了起来,下意识就往贺谨之身后躲。 对于蜘蛛,她和大多数的女性一样,都是害怕的。 更别提柳烟身上那只体型惊人,贺谨之还说过有毒的了。 当然,往贺谨之身后躲的同时,她没有忘记演戏。 “哪里来的蜘蛛?赶紧让人弄走!” 贺谨之也是个会演戏的,俊眉紧蹙神色里也有几分惧意。 “这么大的蜘蛛,也不知道有毒没毒,还是不要乱碰的好。” “依我看,不如去叫府里那几个守卫过来,让他们帮忙捉。” “他们身形灵活,这蜘蛛即便发狂了攻击人,他们也能及时避开。” “那赶紧去叫他们过来!”乔瑾瑜声音发颤地道,“红梅,你快去!” “是。”红梅福了福身,双腿发软地跑开了。 而胳膊上趴着只蜘蛛的柳烟,在听见贺谨之那句“不知道有毒没毒”的话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浑身发软脑袋发晕。 她是想把蜘蛛给甩下去的,这会儿也不敢动了。 就怕不小心把蜘蛛给惹毛了,张嘴对她就是一口。 她是听说过的,这世上有些蜘蛛身含剧毒。 若是咬人一口,用不了多久被咬的人就一命呜呼了,无药可救。 贺谨之看她浑身抖得厉害,眉头皱得很紧。 “你要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我听人说,不管是毒虫还是猛兽,除了觅食的时候,就喜欢攻击那些让它们感觉到威胁的东西。” “你这么抖啊抖的,这蜘蛛万一以为你是它的天敌要杀它,咬你那么一口,你就等着去见阎王吧。” 柳烟虽然不喜欢他这么个人,但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当真咬着唇,强行让自己的身体冷静下来,克制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再哆嗦。 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又哪里是那么好克制的? 贺谨之就在一旁瞅着她那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心情大好。 这么好玩,他真想多玩那么几次。 嗯,回头跟女娃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再玩一回。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0章 飙戏  守卫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赶了过来。 因为早就收到贺谨之的叮嘱,知道蜘蛛身上的毛刺有毒,一个个的都将手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也戴了面罩,俨然全副武装。 “都小心着点,这蜘蛛可能有毒,当心别让蜘蛛给咬了。”贺谨之装模作样地提醒几人。 几人得令后,让柳烟走到院中。 当中一人拿着鸡毛掸子,将柳烟胳膊上的蜘蛛给拂到了地上。 另外一人则眼疾手快地扔下一块油麻布将蜘蛛包住,抓了起来,扔进自家兄弟递过来的坛子里,再将坛子封上。 整个过程可谓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见蜘蛛被抓住,柳烟再也扛不住,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人扶她。 几个守卫一个个的神情严峻,在那儿互飙演技。 “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未在北地见过这么大的蜘蛛。” “别说北地了,就是以前去南边,我也没见过。” “我也是,都不知道这蜘蛛是吃什么长大的。就它那体型,都快赶上小耗子了。” 有人往四下里瞄了瞄,道:“也不知道这府里就这一只蜘蛛,还是有别的。” “我看还是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省得再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一只来,惊扰到大嫂跟伯母。” 几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那边跪坐在地上的柳烟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痒。 她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挠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 她抬眼一瞧,魂差点没给吓飞一半。 只见她的手背上乃至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疙瘩,又红又肿的。 不单是手背还有胳膊,很快,她的脖子、脸和身上各个部位都开始痒起来,她心中惊恐万分。 “我……我……我这是怎么了?” “公……公主,救命啊,救救奴婢。” 她语声里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想要去到乔瑾瑜跟前,求乔瑾瑜救命。 几个守卫自然不可能让中毒的她靠近乔瑾瑜。 几人往她面前一拦,形成一道结实的人墙。 “不要再往前一步,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请大夫!” 话落,说话那人就大步离开了院子,余下的人继续挡在乔瑾瑜和柳烟之间。 乔瑾瑜心里是有些感动的。 因为这些个她叫不上名字的赵括的兄弟,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怕柳烟会危及到她的性命。 先前他们商议捉弄柳烟的时候,并没有说要拦着柳烟不许柳烟靠近她。 他们拦住柳烟,想来是怕柳烟会突然发狂,不管不顾取她性命。 见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柳烟也就没再继续往前,只是双臂紧紧地抱着膝盖,强压下想要抓挠的冲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离开的守卫终于领着大夫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守卫已经将柳烟的情形同那大夫仔细说过了。 饶是如此,见到柳烟的那一刻,大夫还是吓了一跳。 这满脸满身的疙瘩,瞧着着实太吓人了些。 让柳烟坐在石阶上,大夫掏出一块手绢搭在她的手腕上,就蹲在旁边给她把起脉来。 越把脉,大夫的脸色就越凝重。 半晌,大夫开口:“听说你们抓到了那只蜘蛛,可否让我看上一眼?”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1章 戏精  “可是可以,不过大夫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被蜘蛛给咬到了。” 抱着坛子的守卫走到院子中央,示意大夫走近,然后将坛子的盖子给揭开了。 大夫靠近后瞄了一眼,就赶忙退开,守卫又将坛子给盖上。 “这样的蜘蛛我从未见过。” 大夫的脸色有些不好,显然也被那蜘蛛的体型给吓到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蜘蛛确实有毒,这位姑娘中毒了。” “这毒可是能解?”乔瑾瑜问。 “我只能先暂时开一些祛毒的药方,让这位姑娘煎水服下,再给她熬制一些镇静止痒的药膏涂抹。”大夫耐心地道。 “若想彻底解了她所中的毒,公主只怕还得找到那些了解毒虫的高人,看看他们是否知晓这是什么品种的蜘蛛,又该如何解这种蜘蛛的毒性。” 了解毒虫的高人,她身边现成的就有一位,只是这位高人乔瑾瑜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如此,大夫你便先开药方吧。”乔瑾瑜道,“回头我再让府里的管家去找你拿药膏。” 大夫离开之际,赵括刚巧从军营回来。 他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形,很识时务地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乔瑾瑜就把院子里突然出现蜘蛛,后来柳烟中毒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她说得仔细,赵括也听得专注,任人一点也瞧不出二人是在演戏。 听乔瑾瑜说完,赵括默了默,道:“那蜘蛛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大?我在这府里住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蜘蛛。” “将军若是不信,大可自己过去看,那蜘蛛就在那边的坛子里。” 乔瑾瑜伸手往院子里一指,赵括还当真配合地上前看了看。 他征战沙场多年,死在他剑下的敌军不计其数,一只小小的蜘蛛自然吓不到他。 看过蜘蛛后,他面色无澜地盖上盖子,站起身道:“这东西瞧着不像是北地有的,多找几个人问问,看有没有人认识这蜘蛛是什么品种。” “末将这就去把城里的大夫都叫过来看看。”一守卫抱拳道。 赵括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去吧,顺便找大夫抓些驱虫的草药,在府上各处熏一熏,以免角落里还藏有别的毒虫。” 守卫走了,余下的守卫回了校场继续练武,赵括他们则进了屋。 至于柳烟,还坐在廊下的石阶上。 乔瑾瑜他们有话想让她听见,她也在琢磨那只毒蜘蛛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好巧不巧就落到了她身上。 “我看那蜘蛛来得蹊跷,会不会是有人偷偷放到院子里来的?” 屋子里,贺谨之语声凝重。 “前辈的意思是,有人想加害我们,故意放的毒蜘蛛?”乔瑾瑜蹙着眉问。 “我看极有可能!”贺谨之道。 “若是有人放进来的,那会是谁?”乔瑾瑜附和道。 “将军跟人无冤无仇的,我也没有仇家,谁那么狠毒,想要害我们性命?” “谁知道呢?这事,恐怕还得问问你家将军,兴许是他在官场上得罪了谁也说不定。” 贺谨之瞥了瞥赵括,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仇家是冲他来的,一切都怨他。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2章 嫌弃  赵括瞥他一眼,道:“话说回来,昨儿个夜里,我好像听见屋顶上有猫叫,你们听见了吗?” 乔瑾瑜怔了怔,装作一副认真回想的模样,然后点头。 “将军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见了,当时还以为是做梦来着。” 她话音刚落,贺谨之也附和道:“你们都听见了?我也听见了,我也以为是做梦来着。” “如今看来这不是梦,而是真的,昨儿个府里真的闯进了野猫。” 乔瑾瑜凝了凝眉,道:“我看不是野猫闯进了府,而是有人闯了进来。” “前辈,将军,你们想想看,昨天夜里府里闯进了猫,今天府里就出现了毒虫,这分明就是有人想害我们性命。” “只不过柳烟比较倒霉,那只蜘蛛跑到她身上去去,她这才中了毒,浑身奇痒无比。” “她这还是没被蜘蛛咬伤的情况,这要是在夜里,蜘蛛跑床上来咬我们一口,那我们还不得当场毒发身亡?” “女娃,你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吓得我都不敢在这屋子里待了!”贺谨之咋咋呼呼地跳起来。 “哎呀!我看我们还是到院子里去坐吧,这要万一哪个旮旯里还有毒蜘蛛,不小心被咬到就不好了!” 说着他当真跑了出去。 乔瑾瑜和赵括没有办法,也只能去院子里,围着石桌坐了下来。 虽然,事先知道贺谨之就只往他们屋子里扔了一只蜘蛛,但为了演得逼真,只能这么着了。 贺谨之皱着眉扫了扫眼前的屋宇,问赵括:“赵括,你赶紧想想,你都有什么仇家或者什么政敌,会要你命的那种!” “只有找到那幕后之人,那丫头身上的毒才能解,不然她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虽然她毁了我一件衣服,我挺讨厌她的,但好歹是条人命。” 被他点名的柳烟没什么表情,只是竖着耳朵等着赵括的答案。 她虽然是个眼线,虽然她早晚都有死的那天,但她现在不想死,她想活命。 赵括想了想,道:“我参军这么多年,除了杀过不少敌军,从未害过人性命,应该没有仇家。” “而我常年居于信阳,与朝中官员鲜少有什么交集,更不可能有机会得罪什么人。” “非要说有什么政敌的话,我想,只能是三殿下一党。” “想来,三殿下极可能已经知道我加入大殿下麾下,这才想要除去我。” “要真是他的话,那你和女娃岂不是很危险?”贺谨之惊道。 “一次没能成功,他一定会再下手的!” “哎呀!你这里也太危险了,我看我还是带女娃回西川吧。” “等到将来皇位的事定下来了,我再把女娃送回来,省得女娃成天跟着你担惊受怕的。” 乔瑾瑜嘴角抽了抽。 去西川? 鬼才要跟着他去西川。 就算将来要去西川看望她那位外祖父还有连奕他们,她也会自己去的。 跟着他这个不着调的老家伙,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卖了。 三人沉默着,那边柳烟却将三人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心里。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3章 着急  放毒虫的当真是三殿下? 看来赵将军和三殿下不是一伙的。 这事得赶紧通知大殿下,顺带让大殿下帮她找寻解药。 大殿下见多识广,身边有才识的人也多,说不定有人知道怎么解那蜘蛛的毒。 柳烟暗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赵括听见院外有脚步声逼近,忙提醒乔瑾瑜和贺谨之。 “有人来了,先别说了。” 少顷,先前离开的守卫领着另外的大夫出现在院子里。 那大夫给柳烟把了会儿脉,也如刚才那位大夫那般查看了蜘蛛,摇了摇头。 “恕老朽不知这蜘蛛是何品种,又该怎么解蜘蛛的毒,将军和公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括脸色沉沉,“狼枭,送大夫回去,再去杏林堂请林大夫过来看看。” “是!” 将买回来的驱虫的药草放在桌上后,狼枭就带着大夫走了。 二人刚走没一会儿,严氏闻讯急冲冲赶了过来,神色忧急。 “怎么回事?我刚才听说府里有毒虫,真的假的?毒虫哪里来的?“ 赵括起身扶着她坐下,道:“确实有毒虫,还差些咬伤了柳烟。” “不过娘不必担心,我刚才已经让人买了驱虫的药草回来。” “我等下就召集府上所有的下人,每个院子都点上药草熏一熏,以防角落里还有毒虫。” “是得熏一熏,还得好好查查,毒虫都是哪儿来的。”严氏神色严肃。 “我在这里住了几年,还从未见过毒虫,这事绝对有蹊跷!” 赵括点头,“嗯,我会让人查的。” 过了一阵,狼枭领着林大夫回来了。 那林大夫和第一位大夫一样,也不认识那只毒蜘蛛,说回去后会查阅典籍,看能不能查到记载。 至于柳烟身上的毒,他也没办法解。 后来狼枭又陆续带了几位大夫回来,结果都一样,赵括便作罢了,只能让柳烟先服用一段时间的汤药看看效果。 等到用过午膳,赵括就让赵管家将府里的下人全都集中到一处,将狼枭带回来的药草分发下去。 大伙都被柳烟的惨状给吓到了,先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引燃药草,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熏。 众人虽然也怕熏药草的时候毒虫会跑到自个儿身上,可他们更怕这会儿不熏,到了夜里那些藏在角落的毒虫会跑到床上咬他们一口。 于是众人都壮起胆子,一间屋子不漏地熏了个遍。 碰到有钻出屋子的小虫子,不管是什么,一律一扫把拍死。 一时间,整个府邸此起彼伏的都是扫把拍虫的声音,听着甚有节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声音才算消停。 等众人忙活完,赵管家又将他们叫到了一处,疾言厉色地叮嘱。 “都给我记住了,今天府里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对外面的人说起!” “如果有人向你们打探消息,就说今天府里风平浪静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知道了。”众人齐声答。 赵管家这才满意,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前脚刚坐下,后脚柳烟就找了过来。 “管家,今天公主不是说,让你去药铺帮我拿药膏吗?” “你告诉我那家药铺在哪儿,我自己去拿好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4章 放心  赵管家看了看柳烟的脸,皱了皱眉。 “可是你的脸……你确定要出去?” 柳烟抬手捂了捂自个儿的脸,神色有些伤感。 “我等会儿会戴上幕笠出去的,我知道管家你忙,没空出府,我自己去拿,也能快些用上药。” 赵管家点点头,表示理解。 “如此也好,你等下直接去明轩街的回春堂找胡大夫。” “你跟他说你是赵府的人,去拿药膏的就行了,药膏的钱回头我会去找他结算的。” “那就劳烦管家了。”柳烟连忙道谢。 她来赵府的时候,身上就只有几个铜板。 而眼下她来赵府还未满一个月,还未发过月钱。 能不用她自个儿掏腰包买药,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进了赵府,便是赵府的人。”赵管家笑了笑。 “你如今是在府里出的事,所需一切花销自然由赵府负责,这是赵府的规矩。” “好了,你快去吧,省得去晚了胡大夫去外面出诊了。” “那我先走了。”出了赵府后,柳烟直奔明轩街。 只不过药膏没那么快好,胡大夫让她再等一个时辰。 她因此先去了茶楼,叫来信鸽传了信。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又去了回春堂。 和上回一样,有人一路尾随她到了茶楼。 眼看着信鸽飞入钱府,方才打道回府。 “老大,大嫂,那柳烟又去送信了。” 乔瑾瑜勾了勾唇。 “她倒是个急性子,竟是一天也等不了。” “不过也难怪,那毒那么厉害,她应该很怕丢了自个儿的小命,急着让我大哥帮她找寻解药。” 说着乔瑾瑜看向一旁的贺谨之。 “前辈,那毒蜘蛛的毒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解吗?不解的话会如何?” 贺谨之凝着棋盘,在深思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才不会输给赵括。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比我老人家厉害的人指不定有多少。” “但就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运气,能不能找得到了。” “至于那毒,就算不解也没有关系,顶多又红又肿痒上一个多月。” “毕竟没让蜘蛛咬她一口,死不了人的。” 听贺谨之这么说,乔瑾瑜也就放心了。 毕竟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捉弄一下柳烟,吓唬吓唬她,并没打算真的要了柳烟的性命。 就算要取她性命,也不会在她还在赵府当差的时候下手,那样只会平白惹人怀疑。 如今柳烟浑身都是疙瘩,想来对那蜘蛛含有剧毒,三殿下是当真想要害他们性命是深信不疑的,如此就够了。 没什么事,乔瑾瑜就先让守卫回去了。 她继续看书,赵括和贺谨之则继续下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柳烟才姗姗归来。 她往门口瞥了眼,放下书走了出去。 “既然你身体不适,就先下去歇着吧,暂时不用来上工了。” “我会跟管家说,让他派个人来顶替你。” 孰料柳烟却道:“奴婢没事,奴婢可以上工的,不用休息。” 乔瑾瑜皱了皱眉,“难道你就不觉得身上难受吗?”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5章 讨礼  “回禀公主,奴婢已经吃过药了,也涂抹了药膏,不难受了。” 柳烟低着头,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 乔瑾瑜挑挑眉。 “那行吧,你既然觉得无碍,那就留在这里伺候着吧。” 话落她就返身回了屋,反正她本来也就是做做样子。 作为昭月院的主子,院中的下人身体不适,她理应让下人下去休息。 让下人拖着不适的身体上工,保不准往后府里的人都认为她是个铁石心肠没有人情味的主子。 现在是柳烟不领情,她也就不必装好人,强逼着柳烟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几日暂时相安无事。 转眼到了九月十五。 红梅刚把早膳端上桌,乔瑾瑜刚在桌前坐下,贺谨之就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 “哎呀女娃,我刚想起来一件要紧事!”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乔瑾瑜以为真有什么大事,放下筷子望向跑进屋的贺谨之。 贺谨之在她对面坐下,神情严肃。 “女娃,我刚刚想起来,今天是我生辰!” 乔瑾瑜愣愣地眨眨眼。 生辰? 就这事儿? 嚷得那么急,她刚才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收回目光,乔瑾瑜拿起身前的筷子,神色淡定地继续吃早膳。 既然没发生什么大事,当然是先吃早饭要紧。 贺谨之看她面无表情的,没句话也没个表示,不满地皱紧了眉。 “女娃,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都告诉你今天是我生辰了,你怎么就没个表示?” “好歹你也该恭喜我一声吧?” 乔瑾瑜咽下口中的水晶虾蛟,从善如流。 “哦,恭喜前辈,恭喜前辈又长大了一岁。” 语声冷淡无波的,听着没什么诚意就是了。 贺谨之两眼一瞪。 “女娃,你故意的吧?你诚心的是不是?” 乔瑾瑜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碗粥,才抬起头来。 “我哪里故意了?你要我恭喜你,我就恭喜你了,难道我没恭喜你吗?” “还是前辈觉得刚才的话不够正式?那我就再多说一句。” “恭祝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怎么样?这句话够正式了吧?” 话落,她就要继续盛粥,贺谨之却一把将她的碗给抢了过去。 贺谨之看着她,神色特别认真。 “女娃,恭祝老人家生辰,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了的,要拿出诚意,诚意知道吗?” “我老人家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今天过五十大寿,难道你不该送点礼物给我?” 她看看贺谨之手里的碗又看看他,扶额叹气。 敢情闹了那么半天,就是想要她送份礼物给他? 这都是什么老人家? 有这么找晚辈要礼物的老人家吗? 这分明就是小孩子才会干的事情。 可她转念一想,贺谨之孤身一人过了几十年,说不定他是太过孤独了,很久没有人帮他庆贺生辰,送他礼物,所以才会一惊一乍地告诉她今天是他的生辰,让自己送他礼物。 这么一想,乔瑾瑜就释然了。 好歹是救过她性命的人,别说送一份礼物了,送个两三份也没有问题。 放下手,乔瑾瑜道:“好,等下我就送你礼物。现在,可以让我继续吃早饭了吧?我很饿。”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6章 巧合  她这么说,贺谨之瞬间满意了,笑嘻嘻将碗还给了她。 “好,你继续吃吧,正好我也没吃,我也很饿,那个谁,你叫红梅是吧?” “帮我添副碗筷,再去厨房拿点吃的过来,桌上这些不够。” “是,贺先生稍等,奴婢这就去拿碗筷和吃的。” 福了福身,红梅就退了下去。 贺谨之瞥一眼桌上的吃食,信手拈起一个饺子就扔进了自个儿嘴里,嚼吧嚼吧吞咽入腹。 乔瑾瑜看了看他的手,半晌,问:“你不是有洁癖的吗?” 贺谨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今儿个高兴,就想用手抓着吃!” 乔瑾瑜:“……” 行,今天你是寿星,你是老大,今天想不洁癖就不洁癖,你说了算。 两人吃过早膳,待红梅和柳烟收拾完桌上的碗筷,贺谨之就那么用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乔瑾瑜。 乔瑾瑜走到哪儿,他的眼神就跟到哪儿,看得乔瑾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实在是受不了了,乔瑾瑜步子一顿,斜眼瞪他。 “我说前辈,你不要这么一直盯着我成吗?我害怕。” 贺谨之笑得人畜无害。 “我就是想问问,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乔瑾瑜扶额。 有没有收容智障老人的? 赶紧把她眼前这个家伙弄走! 她就没见过催礼物催得这么急的! 走了几步,乔瑾瑜回:“别吵!我在想!再吵我就不送你了!” 贺谨之连忙道:“好,好,我不吵你了,你赶紧想。” 乔瑾瑜在房中来回走动,想得认真。 除了知道贺谨之这个人不着调,喜欢下棋,还喜欢吃以外,她并不清除贺谨之还有别的什么喜好。 突然让她送贺谨之礼物,她是真不知道要送什么合适。 送棋吧,一般的棋没什么收藏的价值。 若是送玉做的棋盘棋子,她只怕信阳城中找不到这么精致的物件。 若说送衣服,贺谨之似乎也不缺衣服,关键信阳城里那些商铺卖的他未必瞧得上眼。 送吃的,贺谨之吃过的珍馐美食怕是数不过来,没什么意义。 而且送吃的,吃完了就没了。 走着走着,乔瑾瑜忽然停下步子。 她想起来,有样东西贺谨之一定没有吃过。 她迈步赶往厨房,贺谨之赶忙站起身来,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待她检查了一番,她需要的东西刚好库房里都有现成的。 她拍拍手,暂时敲定了一样礼物。 另外一样,就在刚才,她也想好了,就送贺谨之一本棋谱。 他那么喜欢下棋,送他棋谱正好合适。 等到将来,她再送他一副玉质的棋子和棋盘。 而从头到尾,看她翻箱倒柜的,贺谨之竟然忍住好奇没有问她。 出了库房,她正准备问贺谨之怎么忍得住不问她,却见赵管家来到厨房,找厨子说话。 “小吴,今天是夫人的生辰,等会儿你多做几道夫人爱吃的菜。” “好嘞,我知道啦。” 乔瑾瑜眨眨眼。 她婆婆也是今天生辰?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贺谨之和她一样吃惊。 “你婆婆竟然也是今天生辰?”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7章 得罪  赵管家自然听见了贺谨之的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公主,贺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来库房找点东西。”乔瑾瑜笑盈盈道。 “刚才我似乎听见赵伯你说今天是娘的生辰,这事可是真的?” “嗯,今天确实是夫人的生辰。”赵管家点点头,目光不自觉飘向乔瑾瑜身侧的贺谨之,眉间几不可察地泛起些许褶痕。 他刚刚,好似听见贺先生说“你婆婆竟然也是今天生辰”? 也? 难不成贺先生也是今天生辰? 赵管家刚在怀疑,乔瑾瑜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呀!竟然还真是!” “这也太巧了,前辈刚好也是今天生辰!” 赵管家眉头皱了一下,但转瞬就展开。 “既然今儿个也是贺先生的生辰,那我再叫厨房也多做几道贺先生爱吃的菜。” “好啊好啊!”贺谨之连连附和。 这辈子除了曾经住进他心底的人,他最爱的就是吃了,有吃的当然好。 赵管家淡淡瞥他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嘱咐吴师傅再做几道他喜欢吃的菜。 贺谨之来府里有些日子了,对于他的口味喜好,吴师傅是知晓的,欣然应下。 回去的路上,赵管家走在前头,乔瑾瑜和贺谨之就走在他后面。 贺谨之瞟一瞟赵管家的背影,突然伸手拉住乔瑾瑜,凑到她耳边道:“女娃,我怎么觉得这位赵管家对我有敌意啊?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乔瑾瑜斜他一眼,压下想要将他给推开的冲动,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赵伯对你有敌意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贺谨之道。 “你没看出来,可能是你眼神儿不好,五感不够敏锐。” 他才眼神儿不好五感不敏锐! 说她五感不够敏锐,不就是说她反应迟钝吗? 这老家伙,说话真是欠揍! 白了贺谨之一眼,乔瑾瑜想要拂开他的手,贺谨之却抓着她的袖子不放。 “女娃,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感觉出来了。” “不信你想想看,平时这位赵管家见着你的时候是不是都笑眯眯的,笑容很温和?” “可刚才你跟他说今天是我的生辰后,他就没笑了。而且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很冷淡,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乔瑾瑜嘴角抽了抽。 她是真不知道贺谨之是怎么感觉出来的,明明她就感觉赵管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就算笑得没那么……嗯……没平时那么和蔼可亲吧,谁规定人每天的心情都得一样了? 心情有偏差,这笑容自然也有所不同。 大抵只有傻子跟疯子,才会每天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你想多了,赵伯他和平时一样。” 拎着贺谨之的袖子拉开他的手,乔瑾瑜就大步向前走。 嗯,她还得出府去买棋谱哪,还要给她婆婆严氏挑选礼物。 等买了棋谱和她婆婆的礼物,她再回来给贺谨之做蛋糕。 哦,不对,是给她婆婆和贺谨之两人做蛋糕。 贺谨之看看走她前面的赵管家,始终坚信自己的感觉没错。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8章 温暖  赵管家方才看他的眼神,的的确确透着不喜。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得知乔瑾瑜要上街,猜着她是要给自己买礼物,贺谨之赶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笑意就没退过。 古玩字画乃至各类诗词典籍,最最齐全的就是文昌街,乔瑾瑜直接去了那里。 她钻进文昌街最大的一间书铺,找到书铺掌柜。 “掌柜的,请问你这里有没有棋谱?” 她与赵括一起露过几次面,书铺掌柜自然是识得她的,连忙点头。 “有的,公主请随我往这边来。” 那掌柜一路领着乔瑾瑜到了东墙角的一列书架前,指了指书架上的一排棋谱。 “公主,所有的棋谱都在这里了。” “这是简装的,这是精装的,不知公主需要哪一种?” 既然是要送人,自然是挑精装的。 乔瑾瑜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精装的随意翻看了一会儿。 虽然没法儿和现代的那些出版读物媲美,但里面的字迹工整秀丽,纸张也很有质感。 比她平时看的那些话本子不要强上太多。 将书册一阖,她晃了晃手里的棋谱。 “这棋谱怎么卖的?” “最低价,五两银子。”掌柜笑盈盈道。 “替我包起来,包精致一些,我要送人珍藏的。” 虽然贺谨之就跟在她身后,但既然是生辰礼物,自然得有礼物的样子。 “好嘞,公主稍等。” 掌柜接过她手里的棋谱,到柜台后挑选了一块精致的绢布,亲自替她包好,然后递还给她。 她接过后顺手就递给了贺谨之。 “前辈,送你的。这只是其中一件,余下的晚些时候再给你。” 蛋糕晚膳之前能好。 至于玉做的围棋,她估摸着恐怕还得劳烦她家将军帮忙。 她不知道上哪儿才能买到这东西。 贺谨之看看她再看看她手里的棋谱,动作略有些笨拙地将棋谱接了过去,一双眸子水汪汪亮晶晶的,好似此刻他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棋谱外面包裹着的绢布,只觉得心头暖融融的,似有温水包融。 已经有好些好些年,他的心不曾这么暖过了。 摸了几下后,贺谨之将棋谱往怀里一塞,紧紧地抱着,“嘿嘿”地傻笑,竟满足得像个孩子。 乔瑾瑜皱了皱眉,有些不大适应他这副傻样。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先前对他是不是太过刻薄了。 不然怎么只是送了他一本书,他就能高兴成这样? 付了银子,乔瑾瑜伸手在贺谨之眼前晃了晃,示意他跟自己走。 他的礼物买好了,严氏的可还没着落哪。 乔瑾瑜准备去隔壁街道卖首饰的铺子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严氏佩戴的镯子发簪之类的。 只是她挑了半天,也没碰上中意的。 玉质的吧,要嘛成色不好,要嘛她就担心是假货。 金银之类的,她又觉得太俗气了。 挑了一阵,她猛然想起她大婚的时候,寒城瑾送她的嫁妆里就有一箱首饰,玉镯玉簪之类的应有尽有。 她想了想,决定就从里面选一样出来送给严氏。 她父皇给她准备的嫁妆,东西自然不可能会差。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69章 杀气  两人于是回了府,恰巧在府门口碰到从军营回来的赵括。 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赵括将缰绳随手扔给迎出来的小厮,视线在二人身上扫了扫。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前辈今天生辰,去给他挑礼物了。”乔瑾瑜道。 “我今天才知道,娘和前辈竟然是同一天生辰,将军你说巧不巧?” 赵括却微微一怔,“今天十几了?” “十五啊。”乔瑾瑜眨眨眼。 “将军,你不会忘了今天是娘的生辰吧?” 赵括抿着唇没说话。 但他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乔瑾瑜张了张嘴,觉得她家将军这儿子当得委实有些不称职,竟然能忘了自个儿亲娘的生辰。 自己唯一的儿子忘了自己的生辰,严氏会是什么反应她不知道。 反正如果换做是她,她肯定是又伤心又气愤的。 默了默,她道:“将军,你要不要赶紧去给娘准备一份礼物?” “这会儿时辰尚早,去铺子转一转还来得及的。” 南齐不像现代。 现代人白天有工作,都习惯晚上聚在一起庆生,礼物也是在那时候赠送。 南齐的人都习惯在午膳的时候庆生,有礼物也是在午膳的时候送给寿星。 赵括这会儿不去,等到午膳的时候可就只能两手空空了。 “你们先进府,我去去就来!” 说完,赵括让小厮把马牵回来,骑着马扬长而去,乔瑾瑜和贺谨之则先回了昭月院。 等到用午膳的时辰,赵括堪堪赶了回来。 看他一身风尘仆仆的,乔瑾瑜让他赶紧换身衣裳,随后二人带着礼物去往隔壁院子。 严氏和贺谨之已经就坐,二人聊得甚是开心。 “真没想到,我和贺先生竟然是同一天生辰,这真是缘分啊。” “确实挺有缘的,我刚听说的时候,可着实吃了一惊。” “我也很吃惊啊,还以为你是说笑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恰巧赵管家从屋外进来,严氏笑着问他:“老赵,我跟贺先生同一天生辰,你说是不是很巧?” 赵管家看了看她身旁坐着的贺谨之,笑着道:“确实挺巧的。” 从赵管家进屋,贺谨之就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遗漏他看自个儿的那一眼。 那记眼神,贺谨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意味深长? 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杀气腾腾? 反正是不太友善就对了。 乔瑾瑜和赵括走到严氏另一边,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到她身前的桌上。 “娘,这是我和将军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严氏扫了扫两只锦盒,拉过她的手轻柔地拍了拍。 “甭管送的什么,娘都喜欢。” 赵管家在这时候开口:“夫人,菜都上齐了,可以开席了。” 严氏一笑,赶忙招呼众人入座。 “好,都坐,开吃吧。” 然后看向一旁的贺谨之。 “贺先生,你和我今天是寿星,咱两今天可要多吃点。” 贺谨之自是乐意地点点头。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这桌美食的。”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70章 茫然  贺谨之当真没有辜负那一桌美食,几乎是边吃边夸赞吴师傅做的菜好吃。 虽然他觉得,上回乔瑾瑜做的菜更合他的心意,但吴师傅的手艺也算不错,也挺可口的。 赵管家见他夸一次,旁边的严氏就赞同地附和一回“嗯,这菜不错。”、“嗯,确实挺好吃的。”,面色郁郁地将碗里的鱼肉戳了个稀烂。 他在心里暗道自己就不该多事,让吴师傅多做几道贺谨之爱吃的菜的,他应该往贺谨之爱吃的菜里加些苦瓜汁进去的。 虽然眼下这个时节苦瓜很少,但只要有心,还是能买得到的。 再看严氏笑逐颜开的面庞,赵管家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甭管什么菜吃到嘴里,都毫无滋味。 好不容易吃完了午膳,赵管家在心里盼着贺谨之赶紧走,赶紧回他自己的院子去。 孰料严氏却说时间还早,反正大家无事,不如坐下喝会儿茶聊聊天,而贺谨之竟然当真就坐着不走了。 赵管家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冲上去拿扫把将贺谨之撵走。 不过,他也就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而已,并不敢真的这么做。 聊了会儿,严氏突然道:“贺先生,不如你再说几个笑话吧,上回你说的那些笑话挺逗的。” 贺谨之自然不会拒绝严氏的要求,毕竟她是乔瑾瑜的婆婆。 加之今儿个也是他自己的生辰,他也挺想说几个笑话逗大家笑一笑,便大大方方地说起了笑话。 “从前啊,在南平一个小镇上住着一对父子,那父亲酷爱饮酒。有一天,他拿出自己的宝贝酒壶,让他儿子去打酒……” 严氏是个笑点很低的人,被贺谨之的笑话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赵管家看看二人,心中实在憋闷得慌,就借口去茅房偷溜了出来。 出了院子,被午间的凉风一吹,他混乱的头脑清明几分,清明之后却是茫然。 他先前作什么那么生气? 贺神医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他。 贺神医和夫人谈天说笑,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在院子里转了会儿,又去茅房小解了一回,净了手,就回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贺谨之还在说笑话。 乔瑾瑜惦念着做蛋糕,坐了会儿后,就起身去了厨房,赵括则留下继续作陪。 严氏平日里也有午睡的习惯。 约莫过了两刻钟,那眼皮儿就开始打架,哈欠也不受控制的一个接一个地钻出来。 贺谨之和赵括见状都起身告别,赵管家也跟着告退。 等赵括进了昭月院,贺谨之看看前面的赵管家,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小跑过去拦住他的去路。 “赵管家,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赵管家被他问得一愣,心想自己难道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表露出了什么?嘴里却毫不迟疑地否认:“没有啊,贺先生怎会有此疑问?” “没有吗?”贺谨之皱了皱眉,“那我怎么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很不爽,好像我欠了你债似的?”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71章 否认  眸底精光闪了闪,赵管家笑呵呵道:“没有的事,贺先生一定是看错了。”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一步了,贺先生请自便。” 说罢微微颔首,赵管家迈步越过贺谨之,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贺谨之凝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划过一抹奸诈的弧度。 不肯承认是吧? 等我找到了证据,看你还怎么嘴硬! 想起今儿个收到的礼物,还有乔瑾瑜尚在准备的礼物,贺谨之弯起嘴角,双手背在身后,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回了他自个儿的院子。 他是很想偷偷溜去厨房看乔瑾瑜在做什么的。 可他转念一想,这么一来未免太没惊喜了,他又放弃了跑去偷看的念头。 只耐心等待着晚上到来,乔瑾瑜亲自解开悬念。 傍晚很快来临。 赵管家招呼着下人,将晚膳摆进严氏寝屋旁边的花厅。 严氏见赵括一人前来,乔瑾瑜则不见踪迹,微微诧异。 “括儿,瑾瑜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 “她有点事,一会儿就过来。” 赵括神色自如地走到严氏旁边的位置坐下。 下午的时候,乔瑾瑜消失了快两个时辰。 先前回到屋里坐了会儿,临近晚膳的时候又跑了出去。 神神秘秘的,弄得赵括都有些好奇。 不过,即便是赵括问她,她也没有老实交代。 只说等到晚膳的时候,赵括自然就知道了。 等菜上齐,乔瑾瑜才领着小四进来,小四手里端着个托盘。 托盘里有一个,或者说一大坨形状和颜色都很奇异的,众人不曾见过的东西。 不过既然是出自乔瑾瑜之手,大伙都猜测应该是吃的。 “女娃,你这是做的什么东西?”贺谨之一脸好奇地问。 他活了一大把岁数,还从未见过这种吃食。 那黄黄的颜色,看着虽然不是很赏心悦目,但他相信乔瑾瑜的手艺。 她做的东西,即便卖相不是很惊艳,味道绝对不会差的。 乔瑾瑜让小四把蛋糕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笑道:“这是一种糕点,姑且就叫做蛋糕吧。” 她边说边切了两块蛋糕,用碟子装了递给严氏和贺谨之,随后给赵括和赵管家也各切了一块。 几人用她准备的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香香的、甜甜的滋味,很是新奇,口感也很独特。 贺谨之忍不住接连吃了几口,脸色欣喜地连连点头。 “嗯,味道不错。女娃,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这种糕点让我们尝尝?” 乔瑾瑜自然不可能说,这是现代人生辰的时候特别爱吃的一种甜食。 更怕说多了说错了,惹来大家的猜测怀疑,追问她蛋糕是跟谁学做的,只能笑盈盈胡诌。 “这不是前辈和娘今天生辰嘛,我就想着做点特别的糕点让前辈和娘尝尝,没想到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还不错。” 贺谨之眉毛一挑,“敢情这是拿我和你娘做了试菜的白老鼠?” 乔瑾瑜一听,不乐意地皱眉。 “什么白老鼠不白老鼠的?说得好像我厨艺很糟糕似的。” “前辈若是嫌我厨艺糟糕,那这蛋糕你别吃了,还给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72章 一年不见,韩琦的样子又成熟了许多,再经过几个月的部队熏陶,少年的傲气加上军营的英气,更加勃勃。 其实这种“四放开”,正是政府撕掉计划面纱,走向市场经济的开始。现在看来,四放开,不正是现代企业机制能够生存的必要条件吗? 第二日中秋,下午才过,范仲淹和富弼分别携带了礼物来到梁家。他两人本来就简朴,礼物也不过是两坛好酒之类,意思意思而已。反正这交情够,不在乎什么东西。 而吴大伟如此霸道逆天的手感,毫无疑问是为克利夫兰骑士队在今天晚上的这一场比赛里面取得胜利奠定了一个基础。 众人听得此言,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看这“袁神医”、“王鬼医”俱是医道名流,谁知却是整日乱踢皮球、彼此相互陷害,真不知伊于胡底了。 “难道这里就是圣殿中心?”林锋看着眼前的空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对对对,咦?你怎么知道的?”赵祯听他问了,很惊奇地点头,又瞟了旁边起居黄门一眼,压低声音悄悄说话。 嫦娥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跟聪明人对话就是好,不需太过于浪费口舌。 不甘心的冤魂,悲伤孤寂,四下漂浮索命……想到怀中那张纸片,心中不由微起惊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娟儿望着面前的门板,好似自己只要推开房门,便有吓人一跳的事儿生出。 虽然还有不少的报告没有看完。但忙碌的工作却不得不暂停下来。 且个个都身家清白,见过妹妹的画像之后,沦陷了一颗赤子之心。 当时约胡谦等人帮忙,段宏他们就明确说了,大会的参展公司名额已经确定了,固定的50个展位,也都已经确定下来了。 不过,光幕也仅仅是冲到三丈高度,已经力竭,停留在那处不动。 昨天他登台,始终戴着恶鬼面具,也不知道揭开面具,会是何等的绝色。 所以他一上午都在厨房,努力的吸收着那被系统整理出来的有半米厚的菜谱。 随即坐了两秒说道:“算了,既然让我碰到了你,我又刚好能救你。那就证明我们有缘。 “老丈,你可知刚才那一伙人是什么人吗?”杨林见四下无人,走近对老者说道。 果然,易馨也脸上含羞,微微点头,看着沉敬的眼中流露出情意绵绵。 难道不正是这些周而复始的“高尚道德”冲突,导致莱佩濂世界战乱不断的么? 她抬眸就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带着一丝坏笑和志在必得的嚣张气息。 云清专心看天,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同时无视掉叶修看过来的眼神。 谁都知道,王家条件很好,王工厂的爸爸是东埔区供销社的主任,王工厂是云塘镇供销社的采购,都是肥差,现在被人这么绿,他脸丢尽了。 他满头乌黑发丝用木簪简单扎起,模样英俊妖异,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岁月沧桑。 系统的机械声音在叶圣脑海中说完后,就不再出声,仿佛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知不觉,老张进入了梦乡,梦见他又娶了一个更加恐怖的魔神老婆。 忽然,地面传来巨大的轰响,仿佛传说中的“地龙翻身”,地面大面积坍塌断裂,水管爆裂,整条街瞬间被巨大的水柱喷出的自来水淹没。 “各位,平天大圣牛魔王在此,又有几位同族见证,你们几峰之间的恩怨,今日须理清,办个分明。 想了好久,他决定还是要告诉爷爷,他要行使家主权力,动用程家家法。 看到眼前的景象,云清想到她在红楼世界见过的那些精美绝伦的钟乳石,还有她收集的一池子石钟乳,这也是可以增加功力修为的天材地宝,她竟然一直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一时间却也取不出来,只能等以后再说。 “猫粮猫玩具品牌私信我们,我觉得很正常,可卖床垫的私信我们干啥? 这第一点让凌霄爽的,就是裂空座承认凌霄比他厉害,光是这一点,就够凌霄乐呵的了,毕竟现在的他,若不是靠着短暂进化,压根就不是裂空座的对手。 等等,再等等,肯定有落单的!!一边在两三米的空中飞翔,凌霄一边寻找着目标,他不相信自己策划的计谋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帮助,这场大火一定会出现许多落单或者被火焰困住的神奇宝贝。 “额。。那么赵俊杰,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办法了么?我们如何同时开启两个关卡,又该如何通过?”接着,李逍逸终于问出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但洛凌的出生,还有天雅的出现,他们一家四口的团聚,让他慢慢的觉得,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原来还是暖的,他如冰山般的心,被慢慢的溶化。 宽宽翻个身睁开眼睛,看到我与何连成都在看着他,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怔了几秒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然后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爬到床边上趴在何连成的手上啃得不亦乐乎。 现在这些鬼魂遵循着本能来到朝歌,俱是发现了属于他们的归处,招魂幡。 对于这些人来说,某些时候纲手本人的吸引力比她送来的赌资更让人心动。 ------------ 第373章 选择 “奴婢没有……” 柳烟急忙解释,但没人听她的话。 贺谨之扭身看向一旁的乔瑾瑜,神情严肃。 “女娃,你也看到了,这婢女心思阴险,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性命!” “若是再将她留在府里,指不定哪天我的小命就交代在她手里了!” 乔瑾瑜拧着秀眉,扫了扫软榻上打翻的托盘和茶盏,最后才将目光挪到柳烟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三番五次针对前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公主明鉴,奴婢真的是一时不小心,才会失手将托盘和茶盏打翻。”柳烟急声道。 贺谨之冷笑了声,面露讥讽。 “一时不小心才会失手?你这失手失得还真是时候啊。” “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会儿我已经脑袋开花,身首异处了!” 柳烟看了看贺谨之,眼中水光一闪一闪的,瞧着当真是无辜又可怜。 她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朝着乔瑾瑜磕了个头。 “公主,求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娃,你同她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贺谨之神情不耐。 “不会她装可怜说上两句,你就真的相信她的说辞了吧?你未免也太好骗了些?” “依我看,你要么让赵管家将她拖下去轮番施刑,逼她说出实话,要么随便找个理由将她灭口以绝后患。” “再不然,将她撵出赵府也行。将这么个人留在府里留在身边伺候,迟早是个祸患!” 乔瑾瑜拧着眉没有说话。 但她脸上的神情,已然说明她对贺谨之的提议是有些心动的。 柳烟看出乔瑾瑜的心思,心中慌乱得不行。 虽然她身中剧毒,不知道那剧毒还能不能解。 但只要她活着,就尚有一丝希望。 若乔瑾瑜当真让人将她秘密处决,那她可就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柳烟想要活命,因此磕头磕得愈发的卖力。 “公主,求您明鉴,奴婢当真只是一时失手,才会险些砸伤贺先生。” “若奴婢所言有半句虚假,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贺谨之斜她一眼,冷嗤道:“发毒誓如果真的有用,这世上大抵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坏人跟恶人了。” 凝眸想了想,乔瑾瑜点了点头。 “前辈说的确有道理,柳烟,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进府的目的又是什么,现在,我给你两条路选。” “其一,收拾好你的东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其二,我将你扭送官府,让官府的人决定如何处置你。” “我虽对我朝律法不是很熟悉,但以下犯上,意图谋害主子这样的罪名,一旦定下来,处罚想来不轻。” 柳烟心房颤了颤。 这哪里是两条路? 她分明就没得选。 她若不走,待将她扭送官府,虽然她是大殿下的人,钱知府也知道她的存在。 为了避免赵府的人生疑,大殿下定然会舍弃她这枚棋子,叫钱知府将她处决。 她若离开赵府,也意味着她未能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 一个无法完成任务的眼线,等着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74章 恩怨 思虑良久,柳烟闭了闭眼,终是做出了选择。 “回禀公主,奴婢选第一条路。” 选第二条路,等着她的绝对是个死字。 选第一条路,则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乔瑾瑜点点头。 “也好,你这就去收拾你的包袱,然后去找赵管家,将你之前的月钱结清。” “从今往后,你与赵府便再无瓜葛。” “是,奴婢告退。”磕了个头,柳烟躬着身退出了屋。 等确定人走远了,贺谨之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 “哎呀!真是太好了!” “从明儿个起,总算再也不用面对柳烟那张脸了!” 他笑着要坐回刚才的位置,乔瑾瑜眸光淡淡一瞥,低声提醒。 “当心,榻上有水,别把衣裳又给弄脏了。” 贺谨之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赶忙跳开。 “好险好险,幸亏女娃你提醒我了,不然我这身衣裳又得毁了!” 看到软榻上遍布的茶叶,贺谨之皱了皱眉。 “唉!我去叫人把这榻上的东西给收拾了,这么瞧着真是糟心!” 贺谨之有洁癖,要去叫人收拾乔瑾瑜自然不会阻拦。 等他叫来红梅将软榻上的垫子更换一新,赵括刚好从军营回来。 “刚才我看到柳烟抱着包袱去找赵伯,你们将她赶出府了?” 贺谨之笑容得意。 “可惜你刚才不在,不然也能叫你瞧瞧老夫我的精湛演技了!” 赵括淡淡瞥他一眼,道:“前辈的演技我已经领教过了,确实精湛。” 嘴里这么说,赵括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上回他与柳烟相撞,害柳烟泼他一身水的那天夜里,乔瑾瑜对他的吐槽。 一个演着演着就不按剧本走的人,和他对戏的人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赵括无比庆幸,那天和贺谨之对戏的人不是他。 若换做是他,他估计会接不住贺谨之临场发挥的戏。 在圆桌前坐下,倒了杯水喝下后,赵括说起了正事。 “京中来消息了,说不日南月使臣便将抵达盛京。” 闻言贺谨之和乔瑾瑜都怔了怔。 “南月使臣?他们来南齐干嘛?”乔瑾瑜心中疑惑。 “据我猜测,应该是南月国君见西凤的恭王殿下和轩辕如今的女帝结了姻亲,担心两国联盟对付南月,便想与南齐结成同盟。” 乔瑾瑜挑了挑眉,没再吭声。 有关南月和西凤的恩恩怨怨,她是听说过一些的。 据说几年前,南月国君派了几十万大军进犯西凤边境,意图侵占西凤领土,结果被西凤的恭王打得落荒而逃。 这几年,西凤一直未对南月采取过任何报复行为,南月国的皇帝老儿想必心中一直吊着口气,惴惴不安的。 如今西凤和轩辕联姻,两国强强联合,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南月给压成一块饼,南月国君要坐得住才奇怪了。 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她父皇会不会答应与南月结成所谓的统一战线。 应该是不会答应的吧? 如果她是一国之君,就算要与他国联盟,怎么也不会跟南月国君这样的小人结成同盟。 这厢三人在谈论南月出使南齐一事,那厢柳烟已经找到了赵管家,同他说明了一切。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75章 下毒 听柳烟说完事情始末,赵管家皱紧了眉,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看来你跟贺先生还真是八字相冲。唉,你等着,我这就把你的月钱结给你。” “等拿到了月钱,你就赶紧回家去吧,莫要一个人在外面四处晃悠,当心又被土匪什么的给盯上了。” “多谢管家。”柳烟福了福身,神情诚恳。 赵管家看她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翻出账本,将她上工的日子算清,将相应的工钱结给她,然后送她出府。 等走出巷道,柳烟方向一转,直接去往钱知府府宅的后门,叩响门环。 不多时,一人出来开门,见来人是她,面露诧色。 “怎么是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先让我进去再说。” 那人警惕地往她身后张望了几眼,确定无人跟随后,将她放了进去,随后赶紧关门落锁。 “大人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大人在兰香苑,我先带你去前厅。” 在去往前厅的途中,柳烟突觉身上奇痒,似有很多小虫子在往外钻似的,痒得她都没法走路。 领路的人见她停下不动,回头看她。 这一看,魂都差点吓飞了。 “呀!你的脸怎么了?还有你的脖子,你的手!” 柳烟顺着那人的眼神低眼看去,心神狠狠一震。 只见她身上先前因为毒蜘蛛而起的疙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 一个个红红的,亮铮铮的,似有鹌鹑蛋那么大,好似随时都快胀破。 她往后退了一步,虚软地扶住回廊的柱子,语不成调。 “快……快……快去帮我请个大夫……” “好……好,你等着,你不要乱跑,我这就去请大夫。” 那人哪里敢耽搁,赶忙跑去找人请大夫,又让人去兰香苑给钱知府传话。 柳烟是大殿下安排过来的人,不管柳烟为何突然跑来钱府,他们都不可能不管柳烟的死活。 而在此时的赵府,贺谨之与赵括和乔瑾瑜聊了会儿天后,突然道:“哦,忘了跟你们说,刚才我在柳烟身上下了点药。” 乔瑾瑜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险些洒了一身。 嘴角抽了抽,她压下心底奔蹿的小火苗,问:“你下了什么药?事前怎么没和我们商量?” 贺谨之“嘿嘿”一笑,“放心,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就是会让她浑身奇痒无比,身上的疙瘩更肿更大的药,吃药都压不住的那种。” 眉心跳了跳,乔瑾瑜在脑海中想象着柳烟此刻的惨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差点以为,贺谨之直接下了催命的剧毒,将柳烟给毒死了。 要真是这样,他们先前做的那些都是白费力气。 静默片刻,她道:“罢了,只要不是要命的毒药就行。” “不过,往后前辈你在下毒下药之前,能不能先跟我们商量一下?” “要不然,你干脆直接不说得了。” 突然说下了点毒,真的会吓着人的。 贺谨之摸摸鼻,“好吧,以后行事之前一定先和你们说。”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76章 可疑 赵管家不敢耽搁,赶忙吩咐人去医馆请大夫,又寻了小四过来,让他赶紧去军营通知赵括。 虽然暂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得通知赵括尽快赶回来才是。 连奕和赵玉成等人自然也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个个面露异色。 “我怎么听着,像是表姐出事了?”连欣拧着眉道,神情凝重。 赵玉成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鹦鹉声,眸光闪动了一阵,站起身来。 “我过去看看去,堂嫂可能出事了。” 往日里,他经常和小团子互怼斗嘴。 这间屋子里,没人比他更熟悉小团子的声音了。 他可以肯定,刚才是小团子在外面求救。 这小团子在面对他时,虽然十分的不着调十分的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只聪明的鸟。 它这么反常地求救,一定是饲养它的主人,也就是他的堂嫂出事了。 “一起去吧。”连奕站起身道,“如果真是瑾瑜出了事,我们也能看看是否能帮上忙。” “既是如此,那便都一起过去吧,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文钦和云氏也跟着站了起来。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往隔壁院子。 隔壁小院…… 入了院子后,小团子便在前头带路,带着严氏等人去了它和小圆子住的屋子。 严氏一进门,瞧见地上的人,顿时脸色大变。 “瑾瑜!” 她快步冲上前去,蹲下身探了探乔瑾瑜的鼻息。 确定还有呼吸后,赶忙招呼门口的众人。 “快!将瑾瑜扶回房间!” 她帮着众人一起将乔瑾瑜扶起来,不小心触及乔瑾瑜的手,发现乔瑾瑜的手凉得刺骨,心不由往下沉了沉。 “你快去打盆热水来!” 她随便吩咐了一个小厮去打热水,然后和众人一起将乔瑾瑜扶回了房间,放回了床上。 几乎刚将人弄上床,赵玉成他们便到了。 一行人进到房中,原本宽敞的屋子,瞬时变得逼仄狭窄。 “怎么回事?瑾瑜怎么样了?” 连奕瞥了眼床上的人,但到底有屏风挡着,他也没能看得清楚。 “不是很清楚。”严氏回道。 “刚到的时候,瑾瑜就躺在隔壁屋子的地上,人是昏迷的。情况到底如何,大抵只有等大夫来看过之后才能知道了。” 连奕沉吟一瞬,道:“她身上可有发现可疑的伤痕?” “这个……还未来得及看。”严氏迟疑了一下。 都是精明的人,她自然明白连奕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方才她并未发现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而且,将军府不是旁的地方,一般的贼人也不敢擅闯。 若是京里的某位皇子指派的人,眼下时局还算太平,赵括又未曾表态加入某个阵营。 她觉着,应该不会有人对将军府的人下手,对乔瑾瑜下手才是。 不过,仔细一些,到底是不会有错。 “亲家,二弟,不如你们先出去,容我仔细给瑾瑜看看。”严氏对屏风外的人道。 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群人也没在屋子里多待,当即退了出去,还顺带拉上了房门。 连奕不放心,又与连湛一起四处检查了一番,找寻可疑的痕迹,可惜一无所获。 ------------ 第377章 盯梢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觉察出她是眼线,他们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将她除去,没必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眸光闪了闪,柳烟将自己的推测同钱知府娓娓道来。 “大人,我也曾怀疑,这一切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局,可我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一来,如果他们怀疑我是眼线,可以用别的更直接利落的方式将我除去,而不是寄希望在一只不能受人控制的蜘蛛身上。” “二来,想来大人也知道,那般体型的蜘蛛,绝不是北地之物。而赵将军常年居于北地,近来他二叔一家又不曾派人往北地寄送过东西。” “既是如此,那只蜘蛛只能是三殿下,或者旁的赵将军的仇家让人放进赵府的。” “只能说我比较倒霉,那蜘蛛没咬他们,反倒跑我身上来了,害我起了一身的包。” 钱知府默了默,觉得柳烟说的不无道理,却也不能完全消除他心头的疑虑。 赵括是否真心支持大殿下继位,此事还有待观察确认。 他站起身来,道:“你好好休息,大殿下那边,我会叫人给他送信,让他尽快将解药送到钱府来。” “有劳大人了。”柳烟回道。 离开柳烟的厢房后,钱知府随即招来心腹,让心腹派人去赵府附近盯着,看看赵府的人有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暗中来往。 待心腹离开,他便回了兰香苑,去陪自己的爱妾和儿子了。 …… 天气一天一天的凉了下来。 忙活了一个多月,乔大柱和杜氏的包子铺终于整修完毕,隆重开张。 说隆重,其实也没有多隆重。 就是乔瑾瑜托赵管家请了个舞狮队热闹了一下,又放了几串鞭炮,告知信阳城的百姓,乔家包子铺换了地儿。 为了庆贺包子铺开张,乔大柱和杜氏还特意做了两百个包子免费放送。 城中的百姓得知消息,包子不一会儿便哄抢而空。 乔瑾瑜在包子铺里转了会儿,见一切都是井然有序,就拽着正在啃包子的贺谨之,陪她去逛街了。 跟着她走进一家女式成衣店,看清店里的裙裳款式,贺谨之皱了皱眉。 “女娃,你来这种店做什么?” “这店里的衣服都是老女人穿的,不适合你。” “不是我穿,是买给我婆婆还有养母的。”乔瑾瑜随手翻看着店里的衣服。 “这不现在天气渐渐凉了,我就想着给她们买几身冬装,等到天一冷,她们就可以穿了。” 贺谨之闻言撇了撇嘴,一张俊脸拉得老长老长,明显很不高兴。 “又是婆婆又是养母的,咋就没见你想着给我也买一身?” “天冷了,我可是也没穿的。” 瞥见他那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乔瑾瑜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也给你买,只要你看得上,别说一身,给你买十套都没问题。” 贺谨之一愣,随之脸色一喜,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乔瑾瑜。 那模样,活像一只讨好的哈巴狗。 “真的?女娃你没有骗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78章 生病 乔瑾瑜挑挑眉,“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前辈?” 贺谨之仔细想了想。 虽然有时候乔瑾瑜说话不中听,但似乎,她当真不曾骗过他。 而且就在不久前,他生辰的时候,她还送了他一本棋谱,一份糕点。 据说还有份神秘大礼,尚在准备当中。 一个能送他这么多礼物的人,自然不可能骗他。 思及此,贺谨之“嘿嘿”一笑。 “那好,我等着啊,等给你婆婆还有养母买好了衣裳,就去给我买。” 用不着十套八套的,送他两三套就好了,可以换着穿! 两人接连逛了几家女式成衣店,给严氏和杜氏各买了两套冬装后,就去了男式成衣店。 一进店,贺谨之就兴奋地让店铺小二取了十几套冬装给他试穿。 每换好一套,他都要跑到乔瑾瑜面前问问她好不好看。 对于此,乔瑾瑜无奈之余,只能如实地给出评价。 挑了近半个时辰,总算挑齐了三套,二人打道回府。 “前辈,我先去我婆婆那儿,这两套衣裳劳烦你放到我房里去。” “好,没问题!” 贺谨之伸手接过包裹,步调欢快地去了昭月院。 乔瑾瑜拿着衣服来到严氏的寝房门口。 绿珠朝她福了福身。 “公主。” 乔瑾瑜笑了笑。 “我娘呢?她在屋里吗?” “夫人正在午睡,不过这会儿应该快要起了。” “好,我自己进去找她。” 她迈步进屋,严氏已然听到她和绿珠说话的动静醒了过来,正在穿衣起床。 “瑾瑜,你来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将绢布包着的衣裳放到桌上。 “没事,就是刚才跟前辈一起去逛街,见店里的冬装还不错,就给娘买了两身回来。” “娘等会儿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就拿回店里换别的尺码。” “你给我买冬装了?”严氏的声音里染着笑意,“你等着啊,我马上就试穿。” 严氏从屏风后出来。 等她走近,乔瑾瑜发现她脸色很是不好。 虽然她拿粉遮掩过了,但显然效果不大。 “娘,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乔瑾瑜忧心地问。 严氏抚了抚自个儿的脸,笑道:“无碍,就是最近几日睡得不是太安稳。你给我买的衣裳呢?快给我看看。” 乔瑾瑜却拧紧了眉,没动。 “娘,上回你脸色不好,就说是夜里睡得不大安稳。” “现在又是如此,我看还是让贺前辈过来给你看看吧。” “咱有病就及时医治,若是没病,等贺前辈确诊后也好安心。” “我当真没事……” 严氏话还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人直直地往地上栽去。 乔瑾瑜被她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将她扶住,同时高喊:“绿珠,快去隔壁院子叫贺前辈过来!” 绿珠往屋里瞄了一眼,见这情形也被吓了一跳。 虽然不知乔瑾瑜为何让自个儿去隔壁喊贺谨之,绿珠却是不敢有片刻迟疑,赶忙跑了过去。 严氏身形微胖,乔瑾瑜扶得很是吃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严氏扶到床上躺着。 ------------ 第379章 谈心 不多时,贺谨之就匆匆赶来,手里还提着他的药箱。 “怎么回事?”贺谨之一进屋就问。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正和我娘说着话,她突然就晕了过去。” 乔瑾瑜秀眉都快拧成川字,主动从床边走开,将位置让给贺谨之。 将药箱搁在床畔的圆凳上,贺谨之就在床沿坐了下来,捞过严氏的手腕细细诊脉。 少顷,他收回手,从药箱里取了几根金针出来,在严氏周身几处穴位一扎。 不多会儿功夫,严氏就悠悠醒转,缓缓睁开了眼帘。 入目是熟悉的床顶,严氏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床上。 但对于昏倒之前的事,她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见严氏醒了,贺谨之收起银针。 乔瑾瑜脸上漫上喜色,快步来到床前。 “娘,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严氏偏头看她,面露困惑。 “我这是怎么了?” “娘,你刚才突然就晕倒了,吓了我一大跳。”乔瑾瑜道。 “你现在仔细感受一下,可有哪里觉得不适,赶紧告诉前辈。” 晕倒吗? 严氏努力回想了一番,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依言感受了一下,除了脑袋晕沉沉的,浑身无力之外,别的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缓了缓神,严氏道:“就是有些头晕,还有就是身上无力。至于别的,暂时没感觉有任何不适。” 乔瑾瑜看向一旁的贺谨之。 “前辈,我娘她没什么大碍吧?” “无碍,就是近来夜里多梦,睡不安稳。” 贺谨之在捣腾药箱里的那些瓶瓶罐罐。 找了一阵,他终于找到他以前调制的安神丸,拣出来递给乔瑾瑜。 “咯,这是安神助眠的药丸,每晚睡前服上一粒,就算夜里天雷滚滚,也绝对劈不醒你婆婆。” 话落,贺谨之将药箱一阖,瞥了严氏一眼,眼神颇有深意。 “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这药只能暂时助你安眠。” “要想彻底根治你这失眠多梦的毛病,还得你自个儿放宽了心。” 这话跳跃性太大。 不过乔瑾瑜大抵明白贺谨之的意思,严氏这病是心病。 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严氏患的是什么心病。 贺谨之拎起药箱,拍了拍她的肩。 “女娃,我就先回去了,你就留在这儿陪你婆婆说会儿话,好好开导开导她。” “好。”乔瑾瑜点点头。 待贺谨之出去后,就在床畔的圆凳上坐了下来,却并未马上开口。 一直以来,虽然严氏待她极好,但两人之间的情分,也就止于寻常的婆媳情分。 她敬重严氏,也爱戴严氏。 但要她和严氏谈心,她真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重点是,她怕严氏觉得尴尬,不想同她说藏在心里的事。 斟酌了一会儿措辞,她看着严氏道:“娘,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说说,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憋久了,人会憋坏的。” “我保证,不管你说了什么,只要你不许我往外说,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0章 梦魇 如乔瑾瑜所想,严氏确实觉得尴尬。 她一个长辈同晚辈说自己的心事,这事她想想就觉得别扭。 可也正如乔瑾瑜所说,严氏怕有些事搁在心里头搁久了,人真的会憋出大病来。 而阖府上下,有些话,除了眼前的乔瑾瑜之外,她是真不知道还能和谁说。 赵括性子冷淡,少言寡语的,和他谈心?只怕谈了一句就谈不下去了。 赵管家在她身边侍奉多年,虽然心思活络,也是个细心周到善解人意的人,可女人的心事,要如何同男人说? 迟疑了一会儿,严氏叹了口气,道:“最近我每晚都会梦到括儿他爹。” 乔瑾瑜怔了怔。 这是想她公公了? 而在此刻的门外,赵管家听闻严氏晕倒的消息匆匆赶来正要进屋。 乍然听见严氏的话,他抬腿的动作不由顿住,默默将脚收了回去,静静地立在门口。 眸光闪了闪,乔瑾瑜轻声问:“在娘梦里,爹在做什么?” 严氏张了张唇,好半晌才发出声来。 “我梦见括儿他爹浑身是血,躺在血泊里。他跟我说,他很冷很冷,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他还说,他一个人在地府很是孤单寂寞,想让我早些过去陪他。” 乔瑾瑜心口窒了窒。 是了,她那位英年早逝的公公,当年惨死在轩辕士兵的屠刀之下。 严氏当初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想必这一幕深深刻在了严氏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时日久了,就成了严氏心里的梦魇。 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并不擅长劝导人解开心结。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劝严氏放宽心,一切向前看,不要纠结于过往。 沉吟片刻,乔瑾瑜道:“娘,我以前常听村里的人说,人们过世以后,灵魂是要转入轮回的。” “凡在世时与人为善,从不作恶的人,都会投生到好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健康长寿。” “至于那些作恶多端或者结下恶果的人,要么被贬入畜牲道,要么就是投生到穷苦人家,一生颠沛流离受尽磨难。” “我虽从未见过爹,但世人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是最像父亲的。” “将军一身浩然正气,是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想来爹也是位心胸坦荡,光明磊落的正义之士。” “爹已经过世多年,这般说来,他现在一定已经投生到大户人家享福去了。” 乔瑾瑜拉过严氏的手,握在自个儿的手掌心里,神色温软。 “所以啊,娘你就莫要再为此事忧心焦虑了,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你不是说你还等着抱孙的吗?” “你这身体要是垮了,将来我和将军真有了孩子,你怎么抱得动?” 凝着她的眸子闪了闪,严氏心中微动。 严氏正要开口说话,屋外忽然传来绿珠和赵管家说话的声音。 “赵管家,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贺先生刚才说夫人已经醒了,你可以进去看望夫人的。” “哦,我刚想起来我有东西忘记拿了,我去去就来。” ------------ 第381章 柔软 有急切的步子声越走越远,想来是赵管家快步离开了。 乔瑾瑜心中微觉着怪异,此刻倒也没有多想。 她转头看着严氏,勾了勾唇。 “娘这会儿饿不饿?要不要我叫厨房做些吃的送过来?” 午膳乔瑾瑜和贺谨之是在春秋酒楼用的。 乔瑾瑜估摸着,严氏满脑子都是她公公惨死的画面,午膳应该是没有好好吃东西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严氏当真觉得肚腹里空得厉害,很饿很饿。 “让厨房熬些瘦肉粥吧,若是有糕点,再拿些糕点过来。” “好,娘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拿吃的。” 将严氏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替她仔细掖好被角,乔瑾瑜这才起身来到屋外,吩咐绿珠去找吴师傅给严氏熬粥,随后就回到了屋里,继续陪严氏说话。 当然,两人没有再聊赵括他爹的事。 该说的乔瑾瑜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让严氏自己想明白了。 心病这种事,开解的人只起引导作用,问题的关键,还在病人自己。 乔瑾瑜刚才提到孩子,严氏的注意力,自然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瞄了瞄乔瑾瑜平坦的腹部,严氏眼中含着笑意。 “瑾瑜丫头,你身上的蛊毒已经清除有三个月了吧?” 严氏虽未言明,乔瑾瑜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已经满了,等会儿我就让前辈帮我瞧一瞧,看我的身体现在能不能要孩子。” “是得让他好好看看。”严氏附和道。 “如果有哪里不适,就让他开些方子给你调理调理,等调理好了再要孩子不迟。” “嗯,我知道的。” 两人这一聊聊了许久。 直到绿珠端着热粥和糕点回来,看着严氏喝完两碗粥,吃了半碟糕点,扶着她躺下后,乔瑾瑜才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乔瑾瑜回去的时候,赵括已经在房中了。 刚回到府里时,赵括就已得知严氏晕倒的事。 他本是打算立马去看望严氏的。 是贺谨之将他给拦了下来,说乔瑾瑜和严氏正在谈心,他最好不要去打搅。 如此,他才留在了房里,耐着性子等乔瑾瑜回来。 眼下见乔瑾瑜回来,面色轻松,他心头悬着的大石方才落地。 “娘她没事了吧?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知道贺谨之定然已经和赵括说过了严氏的事,乔瑾瑜便没隐瞒。 “娘没事了,她就是最近时常梦到爹,梦魇了,所以才会睡不安稳,精神不济。” 赵括抿了抿唇,眉宇略有些深沉。 知他可能是在自责,乔瑾瑜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拉过他的手放在自个儿掌心里。 “放心吧,我已经劝过娘了,娘那么豁达的人,想来很快就会振作起来。” 赵括低眼看了看拉着自己的手。 乔瑾瑜的手掌只有他的一半大。 然而那只手纤细玲珑,温暖柔软。 源源不断的温度从两人相贴的肌肤透过来,一直传到他的心底,温暖他心中那一方小小天地。 回握住乔瑾瑜的手,他轻轻地来回摩挲。 “娘这会儿是睡下了吗?” “嗯,我回来之前她刚睡下,你如果要去看她,不如晚些时候再过去。”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2章 困惑 “也好,既然娘睡了,那我便晚些时候再过去看她。” 陪赵括坐了会儿,乔瑾瑜就去找贺谨之了。 贺谨之住的地方要经过赵管家住的院子。 从院外经过,瞥见赵管家只身坐在廊下怔怔出神。 乔瑾瑜愣了愣,脚下一转,抬脚走了进去。 赵管家正神游太虚,连她走到身前,唤了几声都未察觉。 直到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赵管家方才猛然醒神。 “赵伯,你在想什么呢?”乔瑾瑜唇边噙着笑意。 发现是她,赵管家笑了笑。 “没想什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有事找我?” “没事。” 她很随意的在赵管家身旁的栏杆上坐下。 “我正打算去找贺前辈,刚巧从院外路过。见赵伯你坐在这里发呆,就顺道进来看看了。” 她说着看了赵管家一眼。 “我看赵伯似乎有心事?赵伯若是有心事的话,不妨跟我说说。” “我虽然不擅长开解人,但我绝对会是个忠实的听众。” “有些事找个人说一说,心里会松快许多。” 黑眸闪了闪,赵管家“哈哈”大笑。 “多谢公主好意,不过我没什么心事,我刚才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赵管家也不算是在说谎。 他刚才的确是想起了他到赵府后的零零种种。 二十年前,他的夫人和孩子相继染病离世,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严氏怜他无依无靠,又知他能写会算,就让他到赵家的铺子做管事。 这一做,便是十来年。 后来,赵括参军,一路节节高升最终封为将军,还被君王赐下府宅。 严氏担心赵括一个人在北地生活无人照料起居,就将赵家的生意全权交给了赵括的二叔和二婶打理,带着他和小四小泉来了北地。 从此,他摇身一变成了赵府的管家。 这些年来,他与严氏同甘共苦相互扶持。 亲眼看着严氏将赵家的生意一点点做大,赶退了一波又一波觊觎赵家家业的豺狼虎豹。 他与严氏之间,明面上虽为主仆。 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过了主仆,远非寻常主仆能及。 如今,让他困惑的是,他与严氏之间的这份情谊,到底该算什么。 是亲人? 还是朋友? 抑或是其他? 目光在赵管家脸上扫了扫,没能瞧出什么端倪,乔瑾瑜便也作罢。 “没有心事的话那便罢了,不过我刚才说的话任何时候都作数。” “改天,如果赵伯有烦心事了,又无人倾诉的时候,可以跟我说说。”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来找公主吐苦水的。”找管家笑容明朗。 还要去找贺谨之,乔瑾瑜就没久留。 与赵管家道别后,就起身离开了院子。 她到的时候,贺谨之正在生肉喂他养的那只毒蜘蛛。 听到动静,贺谨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惊奇。 “女娃,你怎么来了?和你婆婆说完话了?” 她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蜘蛛进食的场景,瞧着颇有些恶心,就往边上退了退。 “我婆婆已经睡下了。我来,是想让前辈替我把把脉。”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3章 撩拨 贺谨之是个聪明人,一听她这话,就知晓她的来意。 “好,你先进屋里坐会儿,我喂饱这家伙就进来。” 她点点头,依言进了屋子,在桌前坐下。 不多时,贺谨之就提着竹篾编造的盒子进来,随手将盒子放在了门扉旁边的木桌上。 净了手,贺谨之才大摇大摆朝她走来,在她对面坐下。 “手伸过来我看看。”贺谨之道。 她听话地递出手。 贺谨之诊了会儿脉,眉眼含笑地收回手。 “没事了,从今往后想干嘛就干嘛,不用有所顾忌。” 贺谨之的意思她自是明白,心情松快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瞥了瞥门口木桌上的那只竹盒,面露些许担忧之色。 “那只蜘蛛,前辈一直都是养在自个儿房中的吗?” “这么养在身边会不会不大安全?万一夜里跑出来怎么办?” 柳烟单是被蜘蛛在身上爬了一会儿就起了一身的疙瘩,这蜘蛛的毒性可想而知。 这要万一在夜里跑了出来,跑到床上给熟睡中的贺谨之来上一口,贺谨之哪里有活命的机会? 贺谨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 “放心吧,跑不出来的,这竹盒上可是加有暗锁。除非它变成人,从外面将暗锁打开,不然它休想从盒子里钻出来。” “再说了,你别看这家伙剧毒无比,可这家伙懒得很。” “只要喂饱了它,它绝对是懒得动弹一步的。你就算把盒子打开了,它也懒得从里面爬出来。” 乔瑾瑜挑了挑眉。 这德行,简直比当初的小团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么一来,倒确实叫人放心。 与贺谨之闲聊了一会儿,等到晚膳的时辰,两人一起去了昭月院用晚膳。 严氏还在休息。 她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众人一致决定不打扰她,让她睡饱睡足。 等用过晚膳,贺谨之同赵括下了几盘棋,就回去洗漱休息了。 乔瑾瑜叫人打来热水洗了脸洗了澡,赵括还坐在软榻上看着书。 杏眸闪了闪,她轻脚来到赵括跟前,往他怀里一坐,双手自然而亲昵地环上赵括的脖子。 “夜深了,该休息了。” 她刚洗完澡,身上是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 温软怡人的香气钻入鼻息,赵括硬朗的面容不自觉放软。 一手圈住她的腰,赵括低声道:“你先睡,我再看一会儿。” 乔瑾瑜不满地嘟了嘟嘴,手指柔弱无骨地划过赵括的脸庞。 “在将军眼里,书比我好看吗?” 赵括怔了怔,道:“自然不及你好看。” 脸上被抚过的地方麻酥酥的,酥麻的触感顺着面部肌理一路蔓延至心房,赵括心间止不住地轻颤。 黑眸闪了闪,赵括伸手捉住脸上作乱的手,又把乔瑾瑜圈着他脖子的手也拉了下来,语声里多了几许劝哄的意味。 “好了,快去睡吧,我马上就来。” 乔瑾瑜没动,清亮的眸子锁着他。 “我要是不呢?将军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这情况赵括以前没遇见过,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4章 沾光 就这么静坐片刻,想着时辰确实不早了,赵括将手中的书往茶几上一搁,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乔瑾瑜唇边噙着笑意。 可等赵括将她放上床,脱衣躺在床上后,竟只是将她揽进怀里,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 乔瑾瑜眨眨眼,手搭上赵括胸膛,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 “将军,我今天找前辈替我把过脉了。”她轻轻地道。 “前辈说,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她说得很含蓄。 想要这种事,她是没办法直接说出口的。 她希望她家将军能听懂她的话外之音。 刚捉住她手的赵括愣了愣。 赵括不傻,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素了几个月,不想要那是假的。 如今终于可以吃肉,赵括又何须再克制自己? 漆黑的眸子里暗光浮过,他揽着乔瑾瑜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长夜漫漫。 被翻红浪。 翌日,乔瑾瑜醒过来时,腰酸背痛的,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起床后,用过早膳,她就去隔壁院子探望严氏了。 严氏已经起了。 昨夜一夜好眠,严氏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再不似昨日那般憔悴疲惫。 婆媳二人说了会儿话,赵括就从军营回来了。 “娘,你没事了吧?身体可是好些了?” “放心,没事了。”严氏笑盈盈道。 “昨儿个睡了一下午外加一整夜,我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 走了几步,赵括在乔瑾瑜身旁坐下,脊背挺拔如松。 “玉成刚刚叫人送来了信,信上说,南月使臣已经抵达盛京了,此番随南月使臣一起来的,还有南月国的素清公主。”赵括道。 “据说南月有意让这位素清公主同南齐的皇子联姻,目前素清公主和大殿下走得很近。看样子,素清公主是相中了大殿下。” 乔瑾瑜皱了皱眉。 联姻吗? 若真叫她大皇兄娶到了这位素清公主,岂非等于她大皇兄又多了一位强有力的助力? 乔瑾瑜是不想让寒明澈的势力继续扩张的。 可盛京远在千里之外,她即便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任其发展了。 “除了南月使臣的事,玉成可还有说其他的?”严氏问,“你二叔二婶近来好吗?” “娘放心,二叔和二婶很好。”赵括回道,“他们还在信中问起,我们今年要不要回盛京过年。” “回盛京啊……仔细想想,我们已经有好些年不曾回盛京过年了。”严氏眉宇间露出感慨之色。 “以往战事连连,实在是走不开。如今轩辕没有再发兵进犯的迹象,如果陛下准许,或许今年能回盛京和二叔他们过年。” 驻守边关的将领,无诏书传召不得擅自回京。 往年严氏便纵想回京过年,因着赵括要留守边城,她便也只能留在信阳陪赵括过年。 而今年寒城瑾和乔瑾瑜刚父女相认,按理寒城瑾是会下旨传召乔瑾瑜回京团聚的。 赵括身为她的夫君,自然要一路随行。 严氏看了看乔瑾瑜,眉眼间露出笑意。 “看来今年,我们是要沾一沾瑾瑜的光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5章 惊闻 几人还未等来寒城瑾传召乔瑾瑜回京的圣旨,却先等来三殿下造反谋逆的消息。 至于造反的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三殿下连同支持他的党羽,下狱的下狱,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 至于三殿下的子女,则全数贬为庶民,被圈禁在皇家别院,终身不得踏出别院一步。 消息传到赵府的时候,乔瑾瑜等人都不小地吃了一惊。 虽说他们早就知晓,大殿下与三殿下皆有争权的心思。 也料到终有一天,这二人会为了争夺那个位子不择手段。 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般的快。 也没想到,会是三殿下忍不住先动手,一切又会结束得那般迅速。 又过了几日,乔瑾瑜就收到寒城瑾召她和赵括马上回京的圣旨。 前来传旨的侍卫是寒城瑾的心腹。 心腹告诉她,自从三殿下造反一事后,寒城瑾就病倒了。 病得很严重。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皆是束手无策。 寒城瑾这么急着召她回去,也是怕有个万一,想在闭眼前见她最后一面。 闻此消息,乔瑾瑜是又惊又急。 待传旨的侍卫离开后,严氏见她急得水雾在眼眶里打转,上前宽慰。 “瑾瑜,你先别急,我马上让人去收拾行李。” “等括儿回来后,我们就与他商量回京的具体日子。” “待他安排好军中事务,我们立马启程回京。” 杏眸闪了闪,乔瑾瑜点头。 “好,娘你先让赵伯收拾东西,我去找贺前辈,看能否请动他随我们一同回盛京。” “也好,你好好跟贺先生说一说。贺先生医术绝伦,如果能请动他出马,保不准两剂药下去,你父皇的病就全好了。” 两人分头行动。 严氏去找赵管家,乔瑾瑜则去找贺谨之了。 乔瑾瑜找到贺谨之的时候,贺谨之正在房中制药。 听她道明来意,贺谨之皱紧了眉。 “你父皇病重?传旨的人可有说你父皇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宫里的太医都是怎么说的?” “我问过了,那人说宫里的太医都给父皇诊过脉,却没人能确诊我父皇究竟患了何病。”乔瑾瑜脸色沉重。 “药倒是开了一大堆,但再多的药服下去,我父皇的病症就是不见丝毫起色。” “如今我父皇卧病在榻,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曾上朝理政了,朝堂的事暂时交由我大皇兄打理。” 沉吟片刻,贺谨之方才开口:“我随你回京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有些担心,此事很可能是个陷阱。” “你九哥可有和你一样收到传召的圣旨?如果有,你最好让你九哥还有你家将军做好部署,以免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乔瑾瑜心头咯噔了一下。 她刚才竟是一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三殿下刚刚落马,倘若她大皇兄寒明澈,在此时让人试探她父皇立储的事宜。 而她父皇矢口否决立寒明澈为储君,寒明澈是很有可能撕破脸皮,逼她父皇退位,同时诱他们回京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6章 商议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乔瑾瑜脸色沉凉了几分。 “我九哥那边,我等下会去酒楼问一问他。” “倘若他也收到了传召的圣旨,我会让他多加小心的。” “嗯,你尽快去问一问。”贺谨之点了点头。 “我先收拾东西,再配一些药。等你们确定好了出发的时间,过来知会我一声就成。” 从贺谨之住的地方出来,乔瑾瑜当即让府中的小厮安排马车。 她刚行至赵府的大门,就见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最终在阶下停下。 随后,马车的车帘被人掀起,从马车里下来一人,正是她家九哥寒庭钧。 “九哥,你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的。” 乔瑾瑜快步走下石阶,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寒庭钧目光温润地锁着她,语声温和。 “先进去吧,此处说话不太方便。” “好,九哥请。” 进了府,乔瑾瑜忙不迭地问:“九哥,父皇可有传旨召你回京?” 寒庭钧点了点头。 “我来,正是打算与你和赵将军细说此事,赵将军可在府中?” 一听这话,乔瑾瑜就知道,寒庭钧也在猜测此事极可能是个圈套。 杏眸微闪,乔瑾瑜道:“他不在,他还没从军营回来的。” “那我就在府里等他回来。” 两人并肩来到昭月院,乔瑾瑜赶忙让红梅下去沏茶了。 两人喝了会儿茶,赵括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赵括一眼看见房中的寒庭钧,眼中划过诧色。 “九殿下,你怎么来了?” 放下手中茶盏,寒庭钧直言道:“今日接到圣旨,我父皇病重,传召我和瑾瑜回京。” “我来,是想叮嘱将军,此番回京务必周全部署,以防其中有诈。” 赵括凝了凝眉,迈步走到乔瑾瑜身侧坐下。 “陛下病重?除了圣旨,殿下可有收到确切消息?” 虽然寒庭钧从来不过问朝政,但赵括相信,他在京中定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比如他的皇姐一家。 他的姐夫虽然赋闲在家,在朝中没有任何官职。 但那样一位谈吐不俗、才学渊博的人物,又岂会不知朝局上的风云变幻? 若朝中真有异动,那人定然是会悄悄传信给寒庭钧的。 至于赵玉成那里,赵括估摸着赵玉成写的信函已经在来信阳的路上了。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 “我确有收到消息,我父皇确实病了。”寒庭钧道。 “只不过,此去盛京路途遥远,期间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数,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赵括眉目沉静:“我知道了,在回京之前,我会做好安排的。倒是殿下,此番回京可要与我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乔瑾瑜插话道:“将军说的是,九哥不如就与我们一起回去吧。” 略作思忖,寒庭钧颔首答允。 “也好,就一起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乔瑾瑜看向她家将军。 回去的话,行李很快就能收拾好。 眼下唯一要看的,就是她家将军什么时候能安排好军中事务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7章 安排 赵括想了想,道:“后天一早吧,明天我去趟军营,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清楚。” 寒庭钧点点头:“那好,后天一早我们在城门口汇合。” 又坐了一会儿,寒庭钧就起身离开了,乔瑾瑜则开始收拾行李。 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收拾好了两大包换洗的衣物。 有她的,也有赵括的。 她将包袱的带子系紧,小团子忽然扑腾着翅膀落在旁边的茶几上。 歪着脑袋瞅了她一会儿,小团子问:“公主,要出远门?” 她笑了笑,侧身在软榻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 “嗯,有事要去盛京。盛京你还记得吗?就是我当初买你回来的地方。” 小团子享受地眯起眼,将脑袋瓜在她手指上蹭了蹭。 好一会儿,待舒服够了,小团子才回:“记得,记得带上我,不然回来不理你。” 乔瑾瑜自然明白小团子的意思。 是要她带它一起去盛京,不然等她回来,它就不理她了。 此去盛京凶险难料,可若将小团子和它媳妇儿扔在信阳,她又着实不放心。 万一留守赵府的下人,哪天忘了喂两只鹦鹉吃食,这两只小家伙不得饿着? 还有,这天气眼见着一天天地变冷,北地的冬天寒冷至极,而鹦鹉又不耐寒。 若是下人忘了将两只鹦鹉的房间烧上地炉,两只鹦鹉不得活活冻死? 想了想,她道:“好,带上你。不过你要记得,万一遇上危险了,赶紧带上你媳妇儿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小团子丝毫没将她口中的危险当回事,欢喜地挪着爪子。 “好!好!可以玩啦!” 一旁正在思忖应该如何部署的赵括看看一人一鹦鹉,深黑的眸子光芒沉沉,晦暗不明。 此去盛京便纵是有刀山火海,他也绝不会让人伤害她一根汗毛! 第二天,赵括一大早就去了军营,将刘二等人召唤到了营帐。 乔瑾瑜则抽空去了连家在信阳开设的钱庄。 当初连奕将连家的家主令交给她后,她在信阳城里足足晃悠了两天,才找到连奕告诉她的连家商铺拥有的标志。 不过当时她并未进去钱庄,只是在门口瞄了一眼就离开了。 她是和贺谨之一块儿搭马车去的。 下了马车,贺谨之淡淡瞥一眼尾随了他们一路的钱府家丁,烦躁地甩了甩袖子。 “坐马车坐得累死了,唉,女娃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你办完事赶紧出来。” 乔瑾瑜见他一脸的不耐烦,似乎真的累极,就没勉强他。 “好,前辈你就在外面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贺谨之跟负责赶车的小四留在了外面,乔瑾瑜则独自一人进了钱庄。 钱庄里很冷清,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 乔瑾瑜来到柜台前,瞥了眼柜台上放着的山茶花,勾了勾唇。 “这茶花开得极美,瞧着像是西川才有的品种。” 闻声,原本支着下巴昏昏欲睡的钱庄管事睁开眼帘,眼含精光地打量了她一眼。 看清是她,钱庄管事笑盈盈站起身来。 “姑娘好眼力,这株山茶确实是我托人从西川买回来的。” “我看姑娘瞧着有些面生,姑娘是第一次到汇通钱庄来吧?” “不知姑娘是要存钱还是兑换银票?”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8章 小惩 从袖袋里取出荷包,乔瑾瑜从荷包里取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贴着柜台台面,从窗口推了进去。 “烦劳管事将这两万两银票兑换成面额小一些的银票。” 那管事接过银票,看了看银票里包着的令牌。 连家散布各地的商行早已收到连奕的吩咐,若有朝一日乔瑾瑜拿着家主令牌前来找他们,他们一定要倾力相助。 那管事在信阳已经待了有些年头,乔瑾瑜又算是信阳城里的风云人物,他自然是识得乔瑾瑜的。 不过为防有人假扮成乔瑾瑜,拿着假令牌到钱庄试探,他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块令牌。 确认是真的家主令后,管事笑容热切地将银票和令牌收起,招呼着店铺小二将乔瑾瑜迎到钱庄的后堂好茶伺候着,他自己随后也离开柜台赶去后堂。 钱庄后堂…… “表小姐,鄙人姓唐,表小姐唤我唐管事即可,不知表小姐此番前来有何吩咐?” 乔瑾瑜的生母是连家三小姐,她的舅舅连奕是连家如今的当家人,唐管事唤她一声表小姐是合情合理的事。 贺谨之还在外面等着,乔瑾瑜便没和唐管事客套。 “不瞒唐管事,我此番前来,确实有事相托。” “表小姐但说无妨。”唐管事笑容谦和。 “明曰我会奉诏进京。”乔瑾瑜道。 “此行祸福难料,万一我在京中出了什么事,我想请唐管事将我的养父养母一家秘密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以防有人对他们不利。” 朝堂上的事,唐管事也是有所耳闻的,自然明白乔瑾瑜为何会托付此事。 以连家的势力,要护佑乔大柱一家安然离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唐管事欣然答允。 “好,若有万一,我一定护送他们去西川,绝不让人伤害他们一分一毫。” “如此,就有劳唐管事了。” 乔瑾瑜进了钱庄大堂后,心情烦躁的贺谨之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站定。 “我去那边的茶楼坐坐,等会儿女娃出来后,你让她去茶楼找我!” 赵府的下人都知道贺谨之喜怒无常脾气古怪,是个惹不得的主,小四也不例外。 贺谨之要去茶楼,小四自然不敢阻拦,连忙应声:“好,等公主出来后,我就让公主去茶楼找先生。” “嗯。”贺谨之点点头,就扬起下巴,大摇大摆地朝着不远处的茶楼走了过去。 经过鬼鬼祟祟跟了他们一路的家丁时,他“不小心地”和家丁撞了一下,凶狠地将家丁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一甩袖子,气冲冲走向茶楼。 他和家丁分开没多久,对面街道挂在某家商铺屋檐下的马蜂窝忽然狠狠一震,从房檐上掉了下来。 受惊的马蜂倾巢而出,循着空气里那股人类闻不见的气味,发疯一般向着家丁飞了过去。 少顷,正打算进钱庄探探究竟的家丁脖子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心下狐疑地回头,却发现一群马蜂蜂拥而来,登时吓得脸色大变。 再也顾不得其他,家丁用手捂着脖子和脸就拔足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叫。 “啊!有马蜂!大家快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 第389章 缜密 听见有马蜂,街上的行人纷纷匆忙躲避。 可等众人跑了一会儿,众人突然发现,那些马蜂就似认准了家丁似的,只追着家丁一个人蜇。 见自己安全,众人也就不再跑了,停下来喘气。 只是心头却忍不住纳闷,那些马蜂为何只追着家丁一个人蜇。 莫非马蜂与家丁有仇? 乔瑾瑜兑换好银票从钱庄出来时,家丁已经跑远了。 只能远远瞧见一个人影抱头鼠窜,惨叫连连。 来到马车跟前,乔瑾瑜问小四:“怎么回事?刚才出什么事了?” 小四目睹了贺谨之与家丁相撞,然后家丁被马蜂围攻的全过程。 一开始,小四怀疑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贺谨之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从头到尾,除了贺谨之与家丁相撞,他并未看见贺谨之出手。 所以,便纵心有怀疑,他并不能确定一切是贺谨之所为。 目光闪了闪,小四道:“哦,没什么,就是那人好像惹怒了马蜂,被马蜂给蜇了。” 惹怒马蜂? 什么人这么蠢,竟然跑去招惹马蜂? 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乔瑾瑜挑了挑眉,撩起衣摆准备上车,小四却道:“公主,贺先生去了前面的茶楼,他让你出来后去茶楼找他。” 乔瑾瑜怔了怔,放下衣摆。 “哪间茶楼?” “就是那边那家李记茶楼。” 往边上走了两步,小四往李记茶楼的方向指了指。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定了茶楼所在,乔瑾瑜抬脚前行。 “既然前辈在那儿,就过去坐坐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李记茶楼,小四将缰绳扔给茶楼小二,就随乔瑾瑜一同上了茶楼二楼。 茶楼里的人正在议论刚才的马蜂蜇人事件,热火朝天的。 “要我说,刚才那人也太倒霉了,什么都没做,那些马蜂竟然死命地追着他不放。” “可不是?我刚才都看见了,那马蜂窝突然就掉了下来,还离他老远,可那些马蜂就是只蜇他一个人。” “依我看,那人八成是以前坏事做得太多了,这是遭报应了。” 被小二领到贺谨之所在的雅间。 待小二离开后,乔瑾瑜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问:“刚才的马蜂蛰人一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被她猜到,贺谨之也没隐瞒。 “那家伙悄悄跟了我们一路,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算是便宜他了。” 乔瑾瑜倒是有些意外。 她根本不曾注意,竟然有人一路尾随他们到了钱庄外面。 那人要是跟着他们进了钱庄,再觉察出她和钱庄的来往不同寻常,查出点什么来…… 乔瑾瑜不敢往下继续深想,只是暗自猜测,家丁幕后的主子会是谁。 不过如今三殿下倒台,大殿下一家独大,这事一点也不难猜。 眉梢轻挑,乔瑾瑜唇边漫上冷笑。 派人混进赵府监视他们,打探消息还不够,如今就连他们出门都有人跟着。 不得不说,她那位大皇兄,心思还真是缜密,唯恐出一点差池。 三人并未在茶楼久坐,歇了会儿后,就驾车赶往包子铺。 既然做了安排,乔大柱和杜氏那里,乔瑾瑜自然有必要和他们先通一下气。 以防到时真出了事,唐管事去乔家找他们,他们却以为唐管事是坏人,跑到别的地方躲起来。 ------------ 第390章 通气 包子铺正是忙活的时候。 乔瑾瑜跟贺谨之还有小四寻了凳子坐下来,一人吃了两个包子。 等到客人没那么多了,乔瑾瑜才将杜氏叫到了后面的小屋,将她奉旨入京的事跟杜氏简短地说了一下。 杜氏听完心中大惊。 “既然知道此去凶险,那你跟将军为何还去?” “娘,圣旨传召,我跟将军不得不去。若是不去,便是抗旨不遵。”乔瑾瑜低声道。 “抗旨的罪名一旦扣下来,便纵我是公主,将军是镇守一方的将军,也难逃责罚。” 杜氏拧紧了眉,凝着乔瑾瑜的眸中忧色浮动。 虽然自幼在乡野长大,但抗旨不遵是杀头的大罪,杜氏还是听人说过的。 入京,凶险重重。 不去,是抗旨大罪。 这可如何是好? 乔瑾瑜知道杜氏心中担忧,拉过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娘,你不用担心,将军已经做好了安排,我和将军是不会有事的。” “至于你跟爹还有怀安,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和连家在信阳的商铺联系上了。” “一旦事态不对,商铺的人会去乔家接你们,护送你们去西川。” “到时,你跟爹和怀安只管跟着他们走便是,不要有任何犹豫。” “你们安全了,我跟将军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杜氏担心得心跳如鼓。 但她清楚乔瑾瑜说的话是对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天黑回家后,我会跟你爹还有怀安说清楚的。” 又叮嘱了杜氏几句,乔瑾瑜就与杜氏从小屋里出来,与贺谨之他们回赵府了。 …… 晨间的空气透着刺骨的凉意,直往人们衣襟里钻。 用过早膳,将行李都搬上马车后,乔瑾瑜等人便启程赶往城门。 马车抵达城门外时,寒庭钧一行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赶车的是张达,铁叔等人则是骑马随行。 一见到赵府的马车,张达就扯着嗓子吆喝:“师父!” 张达的声音,乔瑾瑜自然是识得的,掀起车帘往外瞧了瞧。 张达看见她,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大步朝她所在的马车走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笑意。 “师父,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近来可好?” 乔瑾瑜弯唇轻笑。 “我很好,你呢?厨艺可有精进?” “托师父的福,徒弟的厨艺可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张达眉飞色舞道。 “等有机会了,徒弟做几道菜给师父尝尝!” 乔瑾瑜勾了勾唇,“如此,那我就等着了。” 两人说话间,前头马车上的寒庭钧挑起帘子朝两人的方向看了过来,微笑着冲乔瑾瑜颔了颔首。 “张达,先赶路吧,有什么话等到夜里入住客栈的时候再说不迟。” 张达点了下头,“也好,那师父你们先走,我们跟在后面。” 乔瑾瑜就吩咐小四继续前行,其余马车则跟在他们马车后面。 从信阳到盛京路途遥远,日夜兼程也要赶半个月才能到。 眼下已然入冬,夜里光线昏暗无法赶路,众人便只能白日里赶路。 加之白昼缩短,等众人赶到盛京,已是近一个月之后。 ------------ 第391章 虎口 十一月的盛京,虽不及北地寒冷,却也冷得人直缩脖子。 进了城,乔瑾瑜就与寒庭钧分道扬镳,二人约定明日一早再一起入宫看望寒城瑾。 马车抵达赵府时,天色已经黑透,赵括的二叔和二婶在门外等候多时。 待众人下车,二人快步走下石阶迎了上来,云氏更是热络地挽上严氏的胳膊。 “大嫂,可算是等到你们了!来来来,快进府,府里暖和!” 严氏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就跟着云氏和赵文钦进了府。 赵括提着鸟笼紧随三人身后,乔瑾瑜跟在赵括身侧。 赵管家则招呼着小四等人,将马车从角门赶去后院,将行李搬到各人住的地方。 到了前厅,赵括的二叔就张罗府里的下人赶忙将厨房热着的菜传上来,随后在严氏旁侧坐下。 “这一路可还太平?”赵文钦问。 如今寒明澈代为处理朝政,将许多消息封锁,赵文钦和赵玉成竭尽所能,能打探到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 是以,宫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赵文钦也不是很清楚。 至于赵括,除了今日队伍快到盛京之前,赵括让人提前到赵府传了口信之外,这一路赵括并未往赵府递送任何消息。 可以说,赵括他们赶了多久的路,赵文钦和云氏就提心吊胆了多少日子。 就怕赵括他们在路上碰到什么事,没法儿平安抵达盛京。 所幸的是,最后终于等到了他们。 赵括喝了口茶,回道:“中途碰上过几回土匪袭击,不过我和九殿下早有防范,没让他们讨到任何便宜。” 赵括说得风轻云淡,一旁的乔瑾瑜却是心头沉沉。 这一路,他们总共碰三回土匪围攻。 说是土匪,其实也就是打扮成土匪模样的刺客罢了。 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那些土匪的身手,远在一般打家劫舍的土匪之上。 目标也很清晰明确,根本就是冲着杀人灭口来的。 若非她家将军和她九哥早有部署,他们此刻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乔瑾瑜现在基本已经肯定,宫里头出事了,她父皇不是单纯卧病在榻无法处理朝政。 只是明天,她和寒庭钧却是不得不进宫的。 唯有先了解了宫里的情形,他们才能确定接下来的路应该要怎么走。 云氏听言心头惊了惊,神色哗然。 “土匪?是刺客伪装的吗?” “大殿下和皇后分明是要你们的命啊!” 赵括点了点头,面色沉静。 “看身手,袭击我们的人应该不是真正的土匪。” 早在启程回京之前,他就料到回来的路上不会太平。 所以,便纵遇上了几回土匪袭击,他一点也不觉着惊讶。 云氏眉心几乎拢成川字。 目光扫到赵括旁边的乔瑾瑜,猛然想起来什么事,云氏脸上漫上浓重的忧色。 “瑾瑜明日可是还要进宫?依我看,瑾瑜还是不要进宫了。” “就假装染了风寒下不了床,在家躺个几日吧。” “这要真进了宫,那不是往虎口里送吗?” ------------ 第392章 乔装 “皇宫还是要去的,我打算明日带贺前辈一块儿进宫。”乔瑾瑜语声淡淡。 “唯有等贺前辈替我父皇看过之后,才能知晓我父皇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话音刚落,赵括便附和:“瑾瑜说得有理,眼下,我们只有确定了陛下的情况,才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赵文庆和云氏看了看一旁的贺谨之,都沉默下来。 确实,无论接下来做什么,他们都要先确定寒城瑾的状况。 否则,贸贸然行动,绝对讨不了任何好处。 说不定还会落下把柄,从此受制于人。 至于贺谨之的医术,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若他能混进宫去,说不定能知道寒城瑾到底患了什么疑难杂症,将寒城瑾医治好。 若是连他都对寒城瑾的病症束手无策,那他们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救寒城瑾了。 说来说去,寒城瑾才是整件事的关键。 只是,怎么让贺谨之这个大活人外加大男人混进宫,眼下却是个难题。 宫闱重地,外面的人轻易是不能进去的,更别提贺谨之还是个男人了。 何况如今寒明澈和皇后只手遮天,除了身为子女的乔瑾瑜和寒庭钧奉诏入宫探望自己的父皇,旁的人只怕是一个也进不去。 一桌人都在暗自琢磨让贺谨之混进宫的办法,府里的下人陆陆续续将菜传了上来。 于是赵文钦招呼大伙先用膳,有什么事,等用完膳再说。 膳用到一半,在府外四处奔走的赵玉成才姗姗归家。 他忙活了一下午,早已饿极。 入屋后自个儿拿了碗筷盛了饭,就在桌子末端坐了下来,麻溜地开吃,不见世家子弟常见的骄矜造作。 等其他人放下筷子,他差不多也吃饱了,放下碗筷。 “如何?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问话的是赵文钦。 用过午膳之后,他就让赵玉成乔装易容,去那些世家公子时常出没的酒楼茶楼,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盛京是各路达官贵人云集之地,京中的富家公子,家族中多有人在朝中为官。 既有人为官,说不定就有人正好是大殿下的党羽亲信。 这些个党羽亲信,一个不小心,是极有可能将某些秘密消息说漏嘴,给那些富家公子听见的。 与狐朋狗友聚会时,那些个富家公子一个酒劲上来,也极有可能把自个儿听见的秘闻给抖出来。 赵玉成混迹在酒楼茶楼里,如果运气好,指不定就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今天暂时没能打探到消息,明天我再出去转转。”赵玉成道。 赵文钦点了点头。 “也好,等下你就早些休息,好好养足精神。” 散了席,赵玉成就回房洗漱就寝了。 其余人则去了赵文钦和云氏住的院子,商议明日如何将贺谨之带进宫的事。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可行的结果。 目光在贺谨之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回,乔瑾瑜忽然道:“我看,不如就委屈一下前辈,让前辈扮作我的婢女吧。” ------------ 第393章 美人 小厮什么的,肯定是很难带进宫的。 但她要带个婢女进宫,应该不成问题。 大不了,她假装体虚病弱,没办法自己走路。 让婢女扶着她进宫,想来应该无人阻拦。 虽然贺谨之的身高是高了些,可北地的女子本就比南方女子身量高一些。 到时只要让贺谨之穿上领子高一些的衣衫,遮住颈部的喉结,她再给他化上妆,应该能瞒天过海。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贺谨之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以贺谨之的脾性,她猜他是不愿意的。 果不其然,见众人齐齐看过去,贺谨之眉尾一抽,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 “让我扮成女人?不行不行!我绝不同意!”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扮成女人?! 传出去岂非要笑掉人大牙? 乔瑾瑜看看他,秀眉轻拧。 “按理,前辈五官俊秀,气质卓然,稍稍装扮一下,绝对能成为气质出挑,姿容绝色的大美人,轻轻松松混进宫去。” “可若前辈不愿意,那我们只能另想他法了。” 说完,乔瑾瑜重重叹息一声,一副愁眉紧锁认真思索模样。 赵文钦他们都紧紧盯着贺谨之的脸,不得不承认,贺谨之的五官当真是无可挑剔。 他要扮成女人,绝对没人会怀疑他是男人,这混进宫的难题可就算解决了。 只可惜,他不肯,他们只能另外想法子了。 几人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继续琢磨办法。 贺谨之嘴角抽搐了几下。 一个个的,搞得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儿似的! 看着真叫人来气! 只是,除了他扮成女人,似乎真的没有其他好的妙招? 凝眉思忖了一会儿,贺谨之烦躁地摆了摆手。 “得了得了!都给我收起那张苦瓜脸,我同意扮成婢女了!” 眸底幽光一闪,乔瑾瑜抬眸看向对面的云氏。 “恐怕得烦劳二婶替前辈找一身合适的衣裳,外衫无所谓,但贴身的衣物一定要质地柔软一些的。” 云氏连忙点头。 “好,府里怕是没有适合贺先生穿的,我这就让人去外面给贺先生买。” 云氏当即招来在她身边侍奉多年的婆子,让那婆子比着贺谨之的身量去买几身婢女穿的冬装回来。 好在盛京有不少从北边来的女子,不少成衣铺都有兜售高个儿女子穿的衣服。 不过三刻钟,那婆子就抱着三套冬装回来了。 贺谨之上前挑了一阵,最终挑了套粉嫩的桃红色衣裙,比较符合寻常婢女的审美。 带贺谨之混进宫的办法定下,衣服又准备好了,明儿个还要早起,众人就没多聊,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 早朝时分。 搭载着乔瑾瑜几人的马车在宫门口被侍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 赶车的车夫利落地跳下马车,走向侍卫递上寒庭钧和乔瑾瑜出入宫门的令牌。 “车里的是九殿下和瑾瑜公主,殿下和公主是奉旨入宫看望陛下。”车夫笑呵呵道。 “瑾瑜公主身体不适,还望行个方便,将马车放行进去。” 那侍卫仔细检查了令牌,又抬眸瞥了瞥马车,最后将令牌还给车夫。 “马车不得入宫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还请殿下和公主下车步行入宫。” ------------ 第394章 绝色 好在盛京有不少从北边来的女子,不少成衣铺都有兜售高个儿女子穿的衣服。 不过三刻钟,那婆子就抱着三套冬装回来了。 贺谨之上前挑了一阵,最终挑了套粉嫩的桃红色衣裙,比较符合寻常婢女的审美。 带贺谨之混进宫的办法定下,衣服又准备好了,明儿个还要早起,众人就没多聊,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 早朝时分。 搭载着乔瑾瑜几人的马车在宫门口被侍卫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 赶车的车夫利落地跳下马车,走向侍卫递上寒庭钧和乔瑾瑜出入宫门的令牌。 “车里的是九殿下和瑾瑜公主,殿下和公主是奉旨入宫看望陛下。”车夫笑呵呵道。 “瑾瑜公主身体不适,还望行个方便,将马车放行进去。” 那侍卫仔细检查了令牌,又抬眸瞥了瞥马车,最后将令牌还给车夫。 “马车不得入宫这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还请殿下和公主下车步行入宫。” 既然是规矩不能破坏,乔瑾瑜和寒庭钧只能下车。 寒庭钧是先下的车,他下车后就站在车边,伸手搀扶乔瑾瑜下车。 “身体不适”的乔瑾瑜掩唇轻咳了两声,双手颤颤悠悠地扶住他的手,慢慢走下车来。 一落地,她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咳得撕心裂肺的。 每咳一下,她的身体就颤动一下,好似身体随时都会散架。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张脸白惨惨的好似鬼魅,瞧着忒有些吓人。 最后下车的婢女贺谨之,很有眼色地上前扶住她的右手,与寒庭钧一人扶住她一只手就要往宫门里走。 不出所料,侍卫伸手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陛下召见的,只有殿下和公主,这个婢女不能进去。” 乔瑾瑜咳嗽一声,慢悠悠转眸看向侍卫。 “我连带个婢女……进宫都不可以?” “这到底……是我父皇的意思,还是你们……自己的意思?” 她连说话都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说几个字就要喘上一会儿。 贺谨之怕她喘不过气来,伸手在她背后一下又一下轻抚,替她顺着气儿。 “公主,你病得厉害,还是不要说话了,让奴婢来替你说吧。” 手上的动作不停,贺谨之抬眸斜睨着侍卫。 “陛下一向疼爱公主,若是陛下知道你们这些个狗奴才拦着公主,让公主站在宫门口吹冷风,我看你们脖子上的脑袋只怕是保不住!” “你!”侍卫被他的话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拿腰间的刀砍他。 他却一点也不惧怕地回瞪回去。 “你什么你?没见过美女啊!”贺谨之冷哼。 “我告诉你,在北地,要有人敢像你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女人看,眼珠子绝对叫人给挖出来喂狗!” 侍卫气得吭哧吭哧的,却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自个儿在心里憋着火。 看守宫门的其余侍卫一边惊叹贺谨之的伶牙俐齿的同时,一边忍不住感叹,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瞧那杨柳腰,瞧那樱桃小嘴,瞧那艳若桃李的芙蓉面, ------------ 第395章 傲娇 话落,寒庭钧长臂一伸。 只听一声金属摩擦声响,下一刻,原本别在侍卫腰间的佩刀,已然抵在了侍卫的脖颈上。 寒风凛冽,灌进脖子冻得人直想哆嗦。 然而这样的冷意,跟利器紧贴肌肤透来的刺骨寒凉比起来,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颈间一阵刺痛袭来,有湿热黏腻的液体顺着脖子滑入衣领,侍卫却不敢抬手去擦。 他浑身哆嗦着,舌头好似打了结,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殿殿……殿下,奴……奴才不是故意阻拦公主,实……实在是……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啊。” “不过,既然公……公主身体不适难以步行,想来陛下也会通融,不若公主就搭乘马车进宫吧。” 寒庭钧面色无澜地点了点头,语声也平平稳稳毫无起伏。 “如此甚好。绿绣,你扶瑾瑜上车。” 寒庭钧口中的绿绣,自然唤的是贺谨之。 收到吩咐,贺谨之像模像样地屈了屈膝,扶着乔瑾瑜就准备上马车。 临转身之前,他不忘斜了侍卫一眼,轻蔑地哼了声,眼神里满满的挑衅之色。 侍卫连脾气都没有了。 他倒是想发火来着,可惜脖子上还架着把刀。 一不小心他连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他哪里还敢发火?哪里敢有脾气?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寒庭钧从来都是个话不多的人。 将佩刀塞回侍卫的刀鞘,寒庭钧就从容转身,跟在乔瑾瑜和贺谨之身后上了马车。 车夫坐回车辕。 待众人坐稳,就一扬手中马鞭,车轮再度轱辘辘响起,马车缓缓驶过宫门。 等到马车走远,方才被寒庭钧威胁的侍卫猛地吁了口气。 有风吹来,额上传来阵阵凉意。 侍卫伸手一抹,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竟已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想起刚才寒庭钧提刀威慑自个儿的画面,侍卫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噤。 他娘的,是谁说九殿下温润儒雅跟软柿子一样任人拿捏的?! 那哪里是个软柿子,分明就是个面不改色让人胆寒的煞神?! 而在此时的马车里,贺谨之挑着眉,一脸的轻蔑不屑。 “这不准那不准的,最后不还是让我们坐着马车进宫了?” “哼!要我看哪,那些看门的家伙就是皮痒欠揍!” “只不过威胁他们一下,立马就老实了!” 对面的乔瑾瑜轻咳了两声,忍不住打量了贺谨之几眼。 贺谨之今儿个的妆容是她亲手化的,她自然知晓他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但有些人就是骨相生得好,甭管男装还是女装,都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贺谨之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女装的贺谨之,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体态神态,处处都和女人一般别无二致。 不知道的人,是瞧不出他是男人的。 贺谨之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斜眼朝她看来,神情傲娇得很。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没见过我这样的美人啊?” “我跟你说啊,不要以为我跟你很熟,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我老人家看。” “我老人家身价可是很高的,看我是要收费的,看一眼起码得五两银子!” ------------ 第396章 演戏 乔瑾瑜眼角狂抽了几下。 看一眼要收五两银子? 他怎么不去抢? 跟戏精上身的某人没办法交流,乔瑾瑜别过头,撩起窗帘往外瞧了瞧。 皇宫里安安静静的,只远远瞧得见几个宫人在宫道上穿梭奔行。 远处巍峨耸立的宫楼,在瑟瑟寒风里,愈发显得庄严肃穆。 一路上并无意外,马车顺利驶达养心殿。 下了车,车夫留在原处看守马车,余下三人则沿阶而上,来到养心殿门口。 养心殿还是从前的养心殿。 殿中的摆设,跟乔瑾瑜从前来时一模一样。 但侍立在殿门外的宫人,却全是陌生脸孔,乔瑾瑜一个也不认识。 乔瑾瑜没有说话。 她虚弱地扶着贺谨之的手,不时掩唇轻咳几声。 那模样,当真娇弱得连阵大风都能刮跑。 贺谨之则乖顺地搀扶着她的手,也不似在宫门外时那般嚣张跋扈。 寒庭钧看向一旁的宫人,道:“进去通传一声,禀报我父皇我和瑾瑜回来看他了。” 那太监躬了躬身,就转身小跑进了大殿。 不多时,又小跑着跑了回来。 “殿下、公主,陛下让你们进去。” “嗯。”寒庭钧点了点头,就与贺谨之一起扶着乔瑾瑜进了殿,径直来到后面的寝殿。 和外面一样,在寝殿伺候的宫人,都是寒庭钧和乔瑾瑜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乔瑾瑜最为熟悉的陶公公,也不知去向。 她心里估摸着,作为她父皇身边的亲信外加红人,陶公公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三人不动声色地来到龙榻前,就见寒城瑾睁着双眼睛,眼珠子拼命转动着。 他似乎想要说话,但身体好像不能动弹,嘴唇颤动了好一阵,竟是一个字也未能说出来。 看见寒城瑾这副模样,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就断定寒明澈定然是动了什么手脚,让寒城瑾暂时没办法说话。 乔瑾瑜瞬间胀红了眼眶,泪珠子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挣开贺谨之和寒庭钧的手扑向龙榻。 “父皇,我回来看你了。” 乔瑾瑜哭得伤心极了。 一部分是因为演戏需要。 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她确实心疼榻上的寒城瑾。 她与寒城瑾相处的时间虽然不过短短一月,但那段时间,寒城瑾待她是真的很好。 在她心里,早已将寒城瑾视作自己的亲人。 如今寒城瑾这番模样躺在床上,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她很是心酸。 贺谨之很有眼见力地替她搬了张凳子过来,道:“公主,你别跪在地上,当心身子。” 寒庭钧在床前站了一会儿,招来在寝殿伺候的宫人问话。 “陶公公呢?为何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太监恭敬地躬身行礼,道:“回禀殿下,最近为了照顾陛下,陶公公也病倒了。” “大殿下感念他辛苦,就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去休息了,暂时不必伺候陛下。” 寒庭钧皱了下眉,但并未再说什么。 有些事,他们心中清楚,假意装装样子过问一下就好。 寒明澈既然要演戏,那他们就陪着他演。 凡事问得太多问得太明白,这戏也就没办法往下演了。 ------------ 第397章 过招 默了默,寒庭钧又问:“我父皇这个样子多久了?太医又是如何说的?” “回殿下的话,一个月前,陛下就不能说话了。”太监很有耐心地回答。 “太医院的太医全部来给陛下看过,他们说,陛下这是急火攻心,中了风,这才导致陛下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弹。” 寒庭钧眉头拧得很紧,久久没再言语。 那厢贺谨之借着扶乔瑾瑜起来之际,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手指巧妙的在寒城瑾的腕脉上停顿了一会儿,片刻即分。 他扶着抽泣的乔瑾瑜在凳子上坐下,手掌体贴的在她背后轻抚顺气儿,俨然一副细心周到的婢女模样。 侍立在龙榻旁边的太监,从二人靠近龙榻起,双眸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贺谨之和乔瑾瑜。 眼看乔瑾瑜坐下,贺谨之站在她身侧乖巧得不能再乖巧,二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可疑动作。 太监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回,盯着自己的鞋尖。 乔瑾瑜还在哭,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 寒城瑾瞧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是急得不行。 寒城瑾很想安慰她,想让她赶紧离开皇宫。 可偏偏口不能言,只能着急地转动着眼珠,以表达自个儿的情绪。 好一会儿,乔瑾瑜才止住了哭声。 她攥着寒城瑾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然后红着双眼,看向寒庭钧身前的太监。 “父皇中风,宫里的太医可有说能否医治?” 那太监朝她躬了躬身,道:“太医说只能尽力医治,至于能不能治好,全看天意。” 乔瑾瑜抽噎了一下,又道:“大皇兄可有广贴皇榜,征召民间的大夫入宫为父皇医治?” “这……”太监怔了怔,随后道:“大殿下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也有太医曾向大殿下这么提议过。” “可人心叵测,谁也不敢保证,揭皇榜的人当真是医者。” “大殿下不敢拿陛下的性命冒险,这事儿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湿漉漉的眸子眨了眨,乔瑾瑜缓缓道:“大皇兄所虑不无道理,可医治父皇的事同样不能耽搁。” “民间藏龙卧虎的,说不定真有大夫会治这中风之症。” “我等下就去见大皇兄,和他商量这张贴皇榜的事宜。” 那太监微微躬了躬身,没再说话。 乔瑾瑜转回身,正准备和寒城瑾说说话,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之,太监的声音响起。 “奴才见过娘娘。” “听说老九和瑾瑜回来了,他们可在里面?” “回娘娘的话,他们在里面的。” 脚步声再度响起。 杏眸闪了闪,乔瑾瑜扶着贺谨之的手站起身来,身子半倚着他,将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转过身,乔瑾瑜膝盖微屈,颤颤悠悠地福身。 “见过皇后娘娘。” 为保几人入宫后能够平安出宫,在赵府时,乔瑾瑜就找贺谨之拿了装病的药。 那药服下后,不但面色苍白如鬼,脉象也同染了风寒的人一般别无二致。 ------------ 第398章 好心 她身染风寒,身体虚弱,寒明澈和他母后即便有心将她和寒庭钧趁机扣留在宫里,也要好生掂量这么做的后果。 倘若在她被扣留宫中期间,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要如何向她家将军交代?如何向南齐百姓解释? 他们若没有适当的理由,定然是无法服众的。 她家将军趁势起兵,为她讨个说法实属情理之中的事。 而她家将军麾下的将士虽然不过五万余众,但个个都是精兵悍将,一旦闹起来,势必会局势动荡民心不安。 寒明澈若不想将来坐不稳皇位,就断然不会轻易冒这个险。 皇后刚跨进殿中,就瞧见乔瑾瑜那张无甚血色的脸,心头微微讶异。 快步上前,皇后将乔瑾瑜扶了起来,一副端庄贤淑模样。 “快快起来,你既然身体不好,就无需行这些虚礼。” 乔瑾瑜弯了弯唇,扯出一抹虚弱的笑,道:“谢娘娘。” 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皇后忍不住瞥了她身旁的贺谨之一眼,有些诧异于贺谨之的身高。 虽然宫中宫女无数,但皇后还是头一回见到如贺谨之这般高的女子。 诧异完贺谨之的身高,皇后随之诧异起贺谨之的长相来。 那张脸嫩若桃花,美艳不可方物,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皇后实在无法将这样一张娇艳的脸,和婢女联系起来。 这么美的女子,怎么会是婢女? 又如何甘心只做一个婢女? 眸底划过幽色,皇后瞅了瞅寒庭钧,最后又看向身前的乔瑾瑜,脸上漫上浓郁的伤感神色。 “本宫盼了许久,总算把你和老九给盼回来了。” “你们父皇在病情加重之前,一直念叨着想见你们。”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你们回来,到最后……” 说到这,皇后惆怅地叹息了一声,神情里满满的无奈之色。 乔瑾瑜自然听懂了皇后的意思。 无非是说寒城瑾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她也在盼着他们能早些回来。 结果等到寒城瑾病情加重,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时,还是不见他们的踪影。 说得倒是情真意切的,但事实具体如何,天知地知,皇后知寒明澈知,她和她家九哥也十分清楚。 皇后惺惺作态,偏偏又不能戳破,乔瑾瑜自然也就只有陪着她演戏了。 将皇后握着的手抽了回来,乔瑾瑜从怀里掏出手绢,掩唇轻咳了几声。 待咳嗽止住了,才道:“我跟九哥接到圣旨后,就立马启程赶往盛京。” “奈何从信阳到盛京路途遥远,外加眼下又正值寒雨季节,各地频频降雨。” “因着道路湿滑实在不便赶路,我们这才多耗费了些时日。” 她气息不稳,说两句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 一句话竟是断断续续停了七八次,方才说了个完整。 皇后听罢蹙了蹙眉。 “本宫看你似乎病得不轻,可有找大夫仔细瞧过?” “宫里的太医多比民间的大夫医术精湛,不若本宫叫几个太医来给你瞧一瞧?” ------------ 第399章 伎俩 这么好心? 怕是想看她是装病还是真病吧? 心底冷笑了一声,乔瑾瑜又假意轻咳了几下。 “回京的路上看过不少大夫,药也吃了不少,可惜一直没什么起色。” “若是方便的话,便劳烦娘娘宣太医来替我瞧一瞧。”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烦劳不烦劳的,你也太见外了。”皇后面露几许嗔怪之色。 “你既是皇家公主,这皇宫便也是你的家,宫中的太医自然也听凭你使唤差遣。” 说完,皇后斜睨着身后的宫人。 “小玄子,你去太医院跑一遭,叫楼太医过来给瑾瑜公主请脉。” “是。” 被点名的小玄子福了福身,就匆匆跑出了寝殿。 收回视线,冲乔瑾瑜轻轻扯了扯嘴角,皇后走向龙榻。 寒城瑾看见她那张装腔作势的脸就来气! 可惜如今不能言语,无法赶皇后离开,寒城瑾干脆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皇后对寒城瑾的这种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心中没什么波澜。 不过眼下寒庭钧和乔瑾瑜在场,该演的戏还得继续往下演。 是以,她看了眼寒城瑾,就拿手绢掩住了口鼻,眉目低垂,做出一副伤感心酸神色。 “宫里的太医都来给你们父皇瞧过,药不知道开了多少。” “可这一碗碗的药服下去,你们父皇的病情却是不见丝毫起色。” “本宫跟你们大皇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杏眸眨了眨,乔瑾瑜也流露出悲戚情绪。 “方才我还跟殿里伺候的宫人说,要同大皇兄商量张贴皇榜,征召民间大夫入宫为父皇诊治的事。” “民间的大夫虽然大多医术不及宫里的太医精深,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有人能这治中风之症。” 皇后叹了口气,眉目凝重。 “你大皇兄曾经跟本宫说过此事,有朝臣提议他张贴皇榜。” “可人心难测,他担心万一有歹徒佯装成大夫混进宫来,到时陛下岂非处境危险?” “虽有凶险,却也是机会。若是不尝试,父皇便永远只能这样了。”乔瑾瑜道。 皇后凝眉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等会儿澈儿下朝之后,本宫再同澈儿说说此事。” 一直默默扶着乔瑾瑜的贺谨之趁着众人不注意,指尖在乔瑾瑜臂膀上轻轻一点。 乔瑾瑜只觉胸腔里一阵痒意蹿动,下一刻,便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声声似破鼓绝响,在偌大的寝殿悠悠回荡。 贺谨之眉头紧拧,边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儿,边担忧地道:“公主,奴婢看你还是坐下来歇歇吧。” “大夫可是再三叮嘱,你这病劳累不得,更受不得寒,得好好养着。” 贺谨之语声温柔婉转,跟寻常女子没什么两样。 听见他说话,皇后忍不住又打量了他一眼,但并未怀疑他是男人假扮。 看了看乔瑾瑜,皇后道:“瑾瑜,你这丫鬟说得不错,你还是坐下来歇着吧。” “来人,赶紧去给公主和九殿下沏两盏热茶来!” 宫人得令,立马跑了开去。 乔瑾瑜也在贺谨之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 第400章 恼火 寒庭钧来到乔瑾瑜身侧,眉头轻拧。 “瑾瑜,你没事吧?” 乔瑾瑜咳个不停,根本没办法说话。 只能摆了摆手,示意寒庭钧她没事。 咳了好一会儿,直咳到嗓子都有些疼了,她才停了下来。 原本苍白的面庞,因为咳嗽过猛而泛着病态的红色。 只手扶着贺谨之的手臂,乔瑾瑜心头是有些恼火的。 她很清楚,自己刚才之所以咳得那么凶猛,全是因为贺谨之暗戳戳在她胳膊上点那一下所致。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她服下药,改变自个儿的面色和脉象。 等进宫后,她便不时假咳,以此来蒙蔽他人视听。 即便太医前来为她诊脉,也诊不出她的脉象有诈。 不知道贺谨之在打什么鬼主意,乔瑾瑜便也只能压着心头的恼火,等那个什么楼太医,从太医院赶过来给她诊脉。 很快,楼太医便到了。 给殿中几位主子请了安,那楼太医就恭恭敬敬地请乔瑾瑜挪位,以方便他诊脉。 于是贺谨之又扶着乔瑾瑜起身。 在她起身时,又暗戳戳在她手臂上来了一下,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 待缓过劲来,乔瑾瑜任由贺谨之扶着,气喘吁吁的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在她身前跪下,楼太医从药箱里取了手枕在她腕下垫着,又取了绢布覆在她手腕处,这才开始诊脉。 越诊,楼太医的眉头就拧得越紧。 立在一旁观看的皇后则是眸色浮动,深暗难测。 少顷,楼太医收起绢布站起身来,冲乔瑾瑜躬身施礼。 “从公主的脉象来看,公主的风寒之症并无什么大碍。” “只要按时服药,好生调养一段时日,自可痊愈。” 慢条斯理将手拢进袖子里,乔瑾瑜抬眸看着身前的楼太医。 “这些日子我每日都有按时服药,可一直不见好转,想来是宫外那些大夫医术不精。” “楼太医是宫里的老人了,医术了得,不若楼太医重新给我开副方子。” “等回去了,我就让府里的人按着楼太医的方子重新抓药,也能好得快些。” 楼太医点点头。 “也好,我这就给公主写张方子,公主回去后让人照着药方抓药,两碗水煎成一碗,一日服用三次。” “有劳楼太医了。” “不敢。” 躬了躬身,楼太医就提着自个儿的药箱退到了一旁,让太监寻来纸笔开方。 等楼太医开好方子,贺谨之很是主动的将药方收好放进了袖袋里,楼太医则拎着药箱离开了寝殿。 眸光闪了闪,皇后迈步上前,在乔瑾瑜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仪态雍容。 “你们一路车马劳顿,想必很是疲累。” “依本宫看,你们先各自回府,好生休息一日,明日再进宫看望你们父皇。” “你们父皇口不能言,但本宫想,他定然也希望你们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来看他。” 乔瑾瑜和寒庭钧皆想知道寒城瑾的身体到底如何了,闻言便没推辞,同皇后道了别,就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乔瑾瑜依旧不时咳咳停停。 待几人走远,皇后眸色一冷。 “来人,把楼太医叫回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 第401章 恨意 楼太医料到皇后会传召他问话,因此回去太医院的路上故意走得极慢。 果不其然,他还未走到半途,皇后身边的宫人就追上了他。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赶回养心殿。 不多时……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皇后正在喝茶。 楼太医便微微躬着腰,静静等候。 少顷,皇后放下茶盏,仪态雍容。 “本宫见你刚才替瑾瑜诊脉时,似乎并未说实话。” “怎么,她的脉象可是有什么不妥?” 如今的宫里,都是听命于皇后和寒明澈的人,楼太医也不例外。 眸子闪了闪,楼太医如实道:“回禀娘娘,微臣方才确实未说实话。” “单从脉象来看,瑾瑜公主不单单是染了风寒,更像是中了毒。” “哦?” 皇后语调微扬,凤眸幽深。 “可有查出是什么毒?” 楼太医躬了躬身,道:“说来惭愧,微臣暂时未能确诊公主究竟中了何毒。” “只是觉着瑾瑜公主的脉象,依稀同微臣以前在某本医书典籍里见到的某种蛊毒极为相似。” “具体是与不是,还得容臣回去翻看医书核对之后,方能确认。” “既是如此,那等你当完值回府以后,尽快翻看医书确认。”皇后道。 “等到明日进宫,本宫要知道确切答案。” “诺!微臣领旨!” 问完了话,皇后就让楼太医退下了。 楼太医恭敬地行了礼,就乖顺地退了出去,全程不曾多问半句不该他问的话。 又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两口,皇后放下茶盏,迈步走向殿中那张宽大的龙榻。 来到龙榻前站定,瞥一眼榻上躺着的人,皇后挥了挥手,示意所有宫人都退出去,随后在龙榻边沿坐了下来。 在她走向龙榻时,寒城瑾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正愤恨地瞪着她。 她看看寒城瑾的脸,笑了笑。 “很生气是吗?很不想见到我?可惜,你再生气也无用。” “如今整个朝堂和后宫,都在我儿和我的掌控之中。” “你越是不想见到我,我就越是要天天在你面前出现,看你能奈我如何。” 贱人! 寒城瑾没法说话,只能用眼神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皇后读懂了他的眼神,笑得愈发无所畏惧。 “你是在骂我贱人是吗?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实话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你对我,但凡有过一天的真心,你我之间,也断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局面。” “你此刻,也不会躺在这龙榻上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只能任我为所欲为。” 素手轻抬,抚上寒城瑾俊逸的脸庞,皇后嘴角轻轻上扬。 凤眸深处,却是恨意浮动。 “寒城瑾,是你太无情,也太绝情了。” “连钰出现之前,你谁也不爱。连钰出现之后,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对旁的女人,你是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你不知道,得知连钰落水身亡的消息,你身边的这些个女人,一个个的高兴得险些跳起来,就差办个晚宴庆贺一番了。” ------------ 第402章 真相 贱人!你不配提连钰的名字! 寒城瑾恨恨地瞪着皇后,恨不得杀了她。 如果眼刀可以伤人,皇后身上此时必定已经千疮百孔,血流如注。 看着寒城瑾眼中的恨意,皇后勾唇一笑,忽然俯身凑近寒城瑾耳边,低声耳语。 “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是我让人将连钰推下水的,她身边的人,被我收买了。” 皇后话音刚落,寒城瑾愕然睁大双眼,瞪着皇后的眸子赤红似血,好似能喷出火来。 皇后却淡定从容地坐直身形,举止优雅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用不着这么瞪我,你瞪得再用力,我也不会少一块肉。” 末了,皇后将手往膝盖上一搁,端的是雍容高贵,仪态大方。 说出来的话,却似刀子一般,直直地往寒城瑾心口上捅。 “对了,刚才我和楼太医说的话,想必你都听见了吧?” “与其为了连钰的事恨我,我觉得,你倒不如多为你的宝贝女儿担心。” “楼太医可是说了,瑾瑜似乎中了蛊毒。” “我曾听闻,世间最毒不过蛊毒。瑾瑜的命,我瞧着怕是难以保住。” 说完,皇后意味深长地瞥了寒城瑾一眼,笑盈盈站起身来。 “好了,想说的话臣妾已经说完了。陛下您好好休息,臣妾明天再来看你。” 寒城瑾双目怒瞪。 贱人!瑾瑜的蛊毒是不是跟你有关?! 皇后看见了寒城瑾的眼神,却没再理他。 施施然转身,皇后步态优雅地走向殿门,任凭寒城瑾目光似刀地盯着她的背影。 来到寝殿门外,皇后扬声吩咐:“都进去吧,好生伺候陛下。” “果陛下有半分闪失,本宫唯你们是问!” 冲皇后福了福身,方才被皇后赶到殿外的宫人疾步进了殿中,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皇后抬眼看了看天空,心情忽然莫名很好。 …… 马车驶离皇宫后,乔瑾瑜便再也没再假装咳嗽了。 她看向对面的贺谨之,问:“前辈,我父皇的身体如何了?到底是病了还是中了毒?” 中风之事,乔瑾瑜无疑是不信的。 她猜测,寒城瑾应该是中了毒。 果不其然,贺谨之道:“你父皇是中毒了。” “什么毒?” 乔瑾瑜拧了拧眉,倒也并不着急。 贺谨之脸色如此平静,就证明这毒他是能解的,难不倒他。 “放心,不是什么无解的毒,只是解毒的过程比较复杂而已。”贺谨之道。 “等下回去后,我就替你父皇配制解药。往后你每日进宫探望你父皇时,我们可以趁着喂你父皇喝水时,将药加在他的水中。” “不过,为免宫中的太医发现你父皇的身体好转,在给你父皇服下解药的时候,还得同时给他服下别的毒药,以改变你父皇的脉象。” 贺谨之的顾虑,乔瑾瑜自然是明白的。 她也相信,贺谨之定然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父皇的事情。 贺谨之下的毒,定然不会对父皇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只是,听贺谨之这么说,她不免想起,刚才在养心殿时,贺谨之偷偷在她身上动手脚的事。 ------------ 第403章 担忧 虽然知道贺谨之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做,可不问明白缘由,她心里会一直记挂着这事。 皱了皱眉,她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前辈,你老实说,我刚才之所以咳得那么厉害,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贺谨之挑眉睨她一眼,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自然是改变你的脉象。让宫里的太医确定你染了风寒之症可远远不够。” “得让他们相信,你身染绝症,且命不久矣。” “如此,皇后和大殿下一党,才会对你放松警惕,往后你才能够自由出入宫门。” 绝症? 乔瑾瑜想想都觉得恶寒。 虽然眼下这局势,她装病确实比较好,装病这事也难不倒她。 可一想到,往后每日入宫她都得像个绝症病人般咳得撕心裂肺的,她心里就很排斥。 就刚才咳嗽那两回,她的嗓子到这会儿都还疼着,跟有刀子在刮似的。 揉了揉脖子,乔瑾瑜转眸看向一旁的寒庭钧。 想起自打上车后寒庭钧就一直不曾说过话,乔瑾瑜眨了眨眼。 “九哥,你在想什么呢?一路都不见你说话。” 寒庭钧抬眸看了看她,眸色平静。 “我在想,我母妃如今可还安然,皇后和大哥有没有为难她。” 乔瑾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寒庭钧了。 他们刚才急着出宫,都没想着去看望一下淑嫔娘娘。 皇后和大殿下既然有意针对他们,淑嫔娘娘是寒庭钧的生母,在宫里的处境想来不会太好。 寒庭钧作为儿子,会担心自己生母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 抿了抿唇,乔瑾瑜道:“明日看过父皇之后,我们再去看望淑嫔娘娘吧。” “如今大哥还未真正继位,坐上龙椅,想来应该不会为难娘娘。” “毕竟,他还得顾及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寒庭钧闻言点了点头。 但心里头,却没有乔瑾瑜想的那么乐观。 只不过,想着为了寒城瑾的事,乔瑾瑜已经够烦心的了,寒庭钧便没再多说什么。 马车径直驶回赵府。 下车后,为防有人跟踪监视,寒庭钧和贺谨之一直将乔瑾瑜扶到后院才收手。 三人回到乔瑾瑜和赵括住的地方时,赵括正在房里等着他们。 赵括原本担心他们进宫后会回不来,此刻见三人安然归来,赵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如何?此番进宫没被人刁难吧?”赵括问。 “怎么没有?就那些宫里的混蛋,一个个的我恨不得赏他们几耳刮子!” 一身婢女装扮的贺谨之大摇大摆地来到圆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待茶饮尽,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的喟叹。 “唉!果然是好茶!喝着就是痛快!” 乔瑾瑜和寒庭钧迈步来到贺谨之旁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从进宫到现在就没喝过茶,两人也是真的渴了。 接连喝了两杯茶,贺谨之将杯子往桌上一搁,就将三人进宫时,被宫门侍卫阻拦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 ------------ 第404章 蹊跷 说完整件事,贺谨之剑眉挑了挑。 “这会儿想想,当真有点儿后悔,当时我真该冲上去抽那家伙一巴掌的!” “就那么骂他几句,实在是太便宜他了!狗仗人势的东西就该好好收拾!” 与贺谨之相比,乔瑾瑜和寒庭钧都很平静。 如今宫里都是听命于寒明澈的人,寒明澈授意侍卫为难他们,这是预料之中的事。 没什么可生气的。 这事儿也不值得生气。 贺谨之蓦然想到什么,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容甚是阴险狡诈。 “嘿嘿!不急,反正往后还要进宫。” “等以后碰到那个侍卫的时候,再好好收拾他不迟!” 赵括不关心贺谨之准备怎么收拾那个将要倒霉的侍卫,转而问:“你们可有见到陛下?陛下现在究竟如何了?可有为陛下把脉?” “见到父皇了,不过没能和父皇说上话。”乔瑾瑜道。 “父皇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只能用眼神传达意思。” “前辈替父皇把过脉,说父皇这是中了毒,不过毒可以解,就是过程会有点繁琐。” “繁琐不要紧,只要能解就好。”赵括神色稳重地道。 “如今,确定陛下性命无虞,接下来我们需要操心的,便是如何将落入皇后和寒明澈手中的政权夺回来。” “现在,朝堂上大多都是听命于寒明澈的官员,便纵有那么些个忠于陛下的,大抵也不敢公然站出来反对寒明澈继承大统。” 寒庭钧略略思忖,道:“其实,相较于今后如何从大哥手上夺回权势,我更在意的是,大哥既然已经控制了朝堂,为何迟迟不登位称帝?” “即便父皇不曾流露出立他为储,传位于他的意向,他要伪造一张父皇传位的圣旨很是容易。有了圣旨,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 “而且,我们回来的路上,除却刚开始的半个月接连遇袭,后面的路上可谓风平浪静。这事……不得不说很是蹊跷。” 贺谨之转了转眼珠子,忽然眸色一凛。 “依我看,他八成是没办法伪造圣旨!缺了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 听贺谨之如此说,乔瑾瑜也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前辈的意思,是我父皇将玉玺藏起来了?” 贺谨之点了点头。 “你父皇定然是在觉察到事态不对时,将玉玺偷偷藏了起来。” “虽然没有玉玺,寒明澈也可以伪造圣旨当众宣读,谎称你父皇将皇位传给了他。” “可日后处理政务,批阅奏折乃至发布政令,没有玉玺印章,通通都是无效的。” “下面的文武百官,无人会按照他的指令执行,他基本也就等同于一个虚设的皇帝了。” 乔瑾瑜看看三人。 “你们说,父皇他把玉玺藏在哪儿了?” 在发现玉玺失踪之后,寒明澈定然曾经派人将宫里里里外外找了个遍,而且还不止找了一次。 寒明澈找了那么久都没能将玉玺给找出来,玉玺定然藏在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地方。 ------------ 第405章 旧识 寒城瑾出事时,几人都不在盛京,不清楚当时的状况,自然也就无从猜测。 “用不着瞎猜!”贺谨之扬眉道。 “等你父皇身上的毒解了,他能说话了,你亲自问他就成!” 皇宫那么大,宫殿那么多,能藏东西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要猜出寒城瑾将玉玺藏在了哪里自然不是易事。 若非如此,寒明澈早就将玉玺给找了出来,也不用等到现在。 四人没再继续谈论玉玺的话题。 寒庭钧的皇姐还在等着消息,寒庭钧坐了会儿,就告辞离开了,赵括安排马车将他送了回去。 贺谨之也没久留,将茶壶里最后一点茶喝干净后,就回了他住的地方,为寒城瑾配制解药。 夜幕降临,寒风瑟瑟。 片片雪花随风做舞,繁华的盛京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有孩童发现天上下雪了,惊喜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在院中欢快奔跑,不顾父母在后面追着让他们赶快入屋就寝。 而在寂静的赵府内闱,有黑影趁着夜色深重,身形一纵,便隐入茫茫黑夜之中。 约莫过了两刻钟,那黑影轻车熟路来到城郊一处废宅。 一个眨眼功夫,黑影就消失在了废宅深处。 仿若先前在废宅里穿梭的,不过是民间广泛流传的鬼魅精怪之类。 …… 深夜,皇宫,养心殿。 在养心殿伺候的宫人大多都回去休息了,只留了两名宫人在殿内值夜。 这两宫人白日里就当了一天的差,在殿里站了整整一天,两条腿儿早已酸累得不成样子。 见没有旁人,估摸着也不会有人在往养心殿来了,两人就寻了个温暖的角落,靠着柱子缩成一团,偷偷打起盹儿来。 两人此刻睡得正香。 谁也没有发现,原本结实无比的龙榻,竟无声无息地往旁边挪开,露出一条幽深漆黑的地道来。 方才从城郊废宅消失的黑影,如风一般从地道里飘出,在两个宫人身边轻盈落地。 只见他袖子轻轻一拂,两个宫人便彻底睡死过去。 解决了宫人,黑影漫步来到龙榻前,弯身在床底的机关上轻轻一按,龙榻便又无声无息归复原位。 寒城瑾本就睡得不深,机关启动,地道打开的一刹那,他就已经醒了,此刻正睁着眼看着龙榻前站立的人。 寒城瑾的眼神很平静。 甚至在黑影飘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淡淡扫他一眼,黑影双臂抱胸,唇边漫上一抹讥诮。 “看你这德性,是拿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吧?” 寒城瑾不能说话,自然无法回答黑影。 又将他打量一眼,黑影眼中满满的都是轻蔑和不屑。 “啧!寒城瑾,真想不到你小子竟然也会有今天!” “你当初不是挺拽挺得意的吗?你现在站起来拽一个给我看看啊!” 目光平静地盯着黑影看了会儿,见黑影嘴里没句好话,寒城瑾干脆闭上了眼。 见他这副模样,黑影登时来气了。 “嘿!你这家伙竟然还敢给我甩脸色?还敢给我摆谱?” ------------ 第406章 折磨 寒城瑾本就睡得不深,机关启动,地道打开的一刹那,他就已经醒了,此刻正睁着眼看着龙榻前站立的人。 寒城瑾的眼神很平静。 甚至在黑影飘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淡淡扫他一眼,黑影双臂抱胸,唇边漫上一抹讥诮。 “看你这德性,是拿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吧?” 寒城瑾不能说话,自然无法回答黑影。 又将他打量一眼,黑影眼中满满的都是轻蔑和不屑。 “啧!寒城瑾,真想不到你小子竟然也会有今天!” “你当初不是挺拽挺得意的吗?你现在站起来拽一个给我看看啊!” 目光平静地盯着黑影看了会儿,见黑影嘴里没句好话,寒城瑾干脆闭上了眼。 见他这副模样,黑影登时来气了。 “嘿!你这家伙竟然还敢给我甩脸色?还敢给我摆谱?” “你信不信我每天晚上都跑进宫来抽你几个耳刮子,再往你脸上画几只王八?” “曾经的一代帝王脸上画几只王八,嗯,想起来还挺配的!” “你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不就跟个千年王八一样吗?” 寒城瑾霍然睁开眼,盯向黑影的眼神凌厉如刀。 黑影瞥他一眼,笑容里邪气森森。 “不摆谱了?不给我甩脸色了?” 说着,黑影突然面色一沉,俯身凑近寒城瑾,一把掐住寒城瑾的脖子。 “寒城瑾,你知道吗?我是当真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 “你既娶了钰儿,就该护她周全,护她一世平安喜乐,衣食无忧!” “可你竟然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年纪轻轻就失了性命,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黑影等着寒城瑾的眸子里满是愤怒之火,欲将寒城瑾焚成灰烬。 他掐着寒城瑾脖子的手,手背上青筋鼓鼓。 寒城瑾在他的怒火之下,面色一点点因为缺氧而发红发紫。 有那么一刻,寒城瑾以为,他马上就能去见连钰了。 可就在他准备去见连钰时,掐着他脖子的手竟忽然松开。 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他已经混沌的脑海渐渐又恢复清明。 黑影冷笑了一声。 “想死?想去见钰儿?你想得美!” “瑾瑜要你活着,你就得老老实实给我活着!” “这南齐的龙椅,你也得老老实实给我坐稳了!” “若是瑾瑜出了一点岔子,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黑影站直身,在龙榻边沿坐了下来。 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牛皮匣子在榻上一滚,露出寒光闪闪的银针。 瞥一眼寒城瑾,黑影取出最粗的那根银针,对着寒城瑾挤出一抹阴险的笑意。 然后将银针扎入寒城瑾肩上的穴位之中,尔后又拿起另外一根银针。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于寒城瑾而言无比煎熬。 他似坠入了烈焰之中,通身炙热刺痛犹如火烧。 一会儿又如掉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寒气刺骨宛似有冰刀在扎他一样。 如此反反复复半个时辰,寒城瑾出了一身的热汗,身上的里衣都湿透了。 ------------ 第407章 失禁 有那个人在,瑾瑜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是想着,寒城瑾眼中划过安心的笑意,阖上眼帘放心地睡了过去。 翌日,宫人早早醒来,腰酸腿疼脖子疼的。 起身活动了一番身上的筋骨,宫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空气里有股怪异的气味。 似乎有些酸,又有些涩,臭烘烘的,难闻极了。 两个宫人皱着眉头嗅了一会儿,寻找臭味的源头。 待发觉臭味似乎是从龙床上散发出来的,联想到什么,两个宫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扭曲起来。 这……莫非陛下……失禁了?拉在床上了? 寒城瑾卧床期间,吃喝拉撒都是由殿中的宫人伺候的。 除却眼睛,寒城瑾虽然浑身不能动弹,但生理方面的感知能力还是有的。 以往但凡他想如厕了,都会努力用鼻子哼哼两声。 侍立在龙榻旁边的宫人就会知道他要如厕,扶他起来伺候他出恭。 寒城瑾不能动,出完恭之后的某些清洁问题,自然也是由宫人负责。 昨晚是这两个宫人当值,后来却不小心睡着了。 如今寒城瑾拉在了床上,这替寒城瑾更换衣物和床单锦被,以及清理秽物的事。 按规矩,当然也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闻着空气里那股子酸酸涩涩熏人至极的臭气,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两个宫人的脸色糟糕得不能再糟。 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宫人赶忙跑去隔壁的衣物房里,找来干净的床单被褥还有一套寒城瑾的衣物。 准备在其他人赶来接班之前,将寒城瑾收拾干净。 因着赶时间,宫人的动作自然谈不上多温柔。 睡得正香的寒城瑾,被宫人生生折腾得醒了过来。 寒城瑾很生气,眼里满满的都是不满和愤怒,可惜没人理他。 宫人吸一口气,忍着心里的恶心,迅速将寒城瑾身上的衣物给扒了下来,还用湿热的布巾给他擦了擦身。 发现他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脏东西,给他擦身的宫人不由有些意外。 只是,虽然心中疑惑,但宫人到底没有多想。 为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换了床单被褥后,宫人就急急忙忙将换下来的东西抱走了,寝殿内的怪味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寒城瑾:这些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早晚有一天,朕会好好收拾他们的! 早朝时分,宫里的太医例行到养心殿为寒城瑾请平安脉。 确定他的脉象与往昔并无不同后,太医就去向皇后复命了。 而在赵府,乔瑾瑜睡到天色大亮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起床穿衣时,红梅拎着水壶推门而入。 一阵冷风灌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冷,今天比昨天冷多了。” “本以为南方会比北方暖和许多,没想到真正冷起来,南方也冷得让人直想打哆嗦。” 红梅笑了笑,将水壶里的热水缓缓倒入脸盆。 “昨儿个夜里下雪了,自然会冷一些,不过眼下还不是南方最冷的时候。” “等过个几日,雪开始融化的时候,会比现在还冷。” ------------ 第408章 心思 乔瑾瑜有些吃惊。 “昨晚下雪了?” 红梅笑意盈然。 “是啊,都垫好厚了。” 系好腰带,乔瑾瑜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瞧了瞧,还当真是下雪了。 而且这会儿还下着,跟鹅毛似的。 在窗前站了会儿,瞥见贺谨之的身影,乔瑾瑜赶忙将窗户放了下来,三两下就将脸给洗了。 贺谨之推门进来时,她已经收拾妥帖。 “前辈,药配好了吗?” 问完她才发现,贺谨之的脸色不是太好,眼帘下方有很深重的青影。 “前辈,你怎么了?” “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昨晚没睡好吗?还是病了?” 贺谨之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松快。 “没事,不用担心。” “昨晚配药配到半夜,没睡好而已。” “辛苦前辈了。”乔瑾瑜有些歉然地道。 虽然贺谨之容貌年轻,但毕竟已经年逾五十,身子骨不比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 而熬夜伤身,昨晚贺谨之配药配到半夜,他那副身子骨怎么可能熬得住? 而且贺谨之之所以做这一切,之所以熬夜配药,是为了救她的父皇。 贺谨之并不欠她,也不欠寒家或者连家什么。 让贺谨之这般劳累,她心里真的很是过意不去。 贺谨之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一眼就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 “女娃,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改天呢,你就好生做几道好菜好好答谢我。” “我这老人家不挑嘴的,甭管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是你会做的,我都爱吃。” “好,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就好好做几顿好菜答谢前辈。”乔瑾瑜笑着道。 贺谨之对她有恩,对她父皇也有恩,一顿饭答谢贺谨之的恩情自然是不够的,得多做几顿才行。 贺谨之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关键字眼,“哈哈”大笑了几声。 “好!女娃,可要记住你今儿个说的,我老人家等着吃你做的答谢宴!” 几人今日并不急着进宫。 等用过了午膳,又在贺谨之的屋子里熏了两刻钟的汤药味,几人这才启程入宫。 和昨日一样,几人在进宫时,马车又被看守宫门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这回,贺谨之直接拿着乔瑾瑜和寒庭钧的令牌跳下马车,来到昨日那个被他臭骂了一通的侍卫跟前。 “喏!给你,仔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省得等会儿说我拿着假令牌糊弄你!” 侍卫胸腔里的怒火哧溜一下就被点燃,却不得不忍着。 昨儿个下午,得知晨间宫门口发生的事后,寒明澈着人将他们的头儿叫去问话了。 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等他们的头儿回来后,就将他给训斥了一通。 还叮嘱他,往后乔瑾瑜和寒庭钧进宫,他不用横加刁难,只管放他们进宫就是。 当时,侍卫心里就很生气。 让刁难的,是上面的人。 如今不让刁难的,还是上面的人。 一会儿一个意思的,到底是要他们下面的人怎么做? 这会儿,贺谨之又来刺激他,他当真恨不得将贺谨之大卸八块。 不过,瞧着贺谨之那张明艳娇俏的脸,他瞬间又转变了想法。 直接杀了未免太过可惜了,拖到无人的僻静角落,狠狠地欺辱他一通才是正道。 ------------ 第409章 作死 压下心里的龌龊心思,侍卫将令牌扔还给了贺谨之。 故意丢在他胸前饱满的隆起处,动作轻佻又无礼。 “看清楚了,你们可以进宫了。” 贺谨之低眼往自个儿的胸脯瞅了瞅,随即双目瞪圆,怒火熊熊地瞪着侍卫。 “你!你故意的是不是?!” 侍卫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姑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是吧?哼!咱们走着瞧!” 冷哼一声,贺谨之快步回了马车。 在他一遍又一遍“无耻”和“下流”的谩骂声中,马车缓缓驶过宫门。 而眸中闪烁着猥琐笑意的某个侍卫,此时尚不知道,地府阎王已经在向他亲切招手。 乔瑾瑜三人一如昨日那般来到养心殿。 寒城瑾刚用过午膳不久,正靠着软枕休息。 见乔瑾瑜和寒庭钧到来,眸中不由划过喜色。 目光在扫过一身女装的贺谨之时,寒城瑾不由愣了愣。 昨日,得知寒庭钧和乔瑾瑜平安归京,寒城瑾心情激动,压根没注意看跟着寒庭钧和乔瑾瑜进宫的人长什么模样。 此刻看清贺谨之的装扮,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寒城瑾几乎瞬间就确定,他是贺谨之。 也是昨晚私闯宫闱,偷偷给他施针祛毒的黑衣人。 “父皇,你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由贺谨之扶着,乔瑾瑜慢步走向龙榻。 和昨日一样,走几步她就咳嗽两声。 等来到龙榻前时,已是咳得不成样子。 轻拍脊背替她顺了顺气儿,贺谨之扶着她,很是熟络地差遣一旁的宫人。 “快去给公主和九殿下搬张凳子过来。” 虽说殿里的宫人都听命于皇后和寒明澈,如今朝堂上亦是寒明澈掌权,但此刻贺谨之有吩咐,宫人却不敢不从。 将凳子搬到龙榻前,宫人就退回原位,乔瑾瑜和寒庭钧在圆凳上坐了下来。 目光凝着乔瑾瑜,寒城瑾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担忧之色。 虽然昨晚发现贺谨之与乔瑾瑜相识后,他就已经猜到,乔瑾瑜应该是在装病。 乔瑾瑜这副面色苍白病入膏肓的模样,不过是为了麻痹寒明澈和皇后而已。 只是,心中清楚是一回事。 为免让皇后和寒明澈生疑,他不得不故意装作不知道乔瑾瑜是在装病。 触及他担忧的眼神,乔瑾瑜掩唇轻咳一声,虚弱地笑了笑。 “父皇不必担心,昨儿个回去后,我便命人照着楼太医开的方子抓了药回来煎服。” “接连喝了几次后,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许多。咳得没从前那么厉害了,精气神也好了很多。” 寒城瑾配合地露出宽慰的神情。 乔瑾瑜一个人咳咳停停,跟寒城瑾东拉西扯地说了许久。 偶尔寒城瑾目光扫过来,寒庭钧便也插几句话。 没过多久,太监尖细的嗓音从殿外飘了进来。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大殿下。” 太监话音刚落,皇后的声音随之响起。 “陛下没睡吧?陛下今天精神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陛下没睡,九殿下和瑾瑜公主正和陛下说话哪。”太监答。 ------------ 第410章 架势 “哦?他们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来了有些时候了。” 皇后点了点头,就与寒明澈进了寝殿。 乔瑾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什么时候到的? 这还用得着问吗? 只怕他们的马车刚驶过宫门,就已经有人向皇后和寒明澈汇报了消息。 明明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宫,却偏偏要装模作样地询问一番,也不嫌累得慌。 用帕子掩唇假咳了两声,乔瑾瑜搭着贺谨之的手站了起来。 随后与寒庭钧一起转身朝皇后施礼问安,又唤了寒明澈一声大哥。 看看寒庭钧又看看她,寒明澈端得是一派稳重成熟,气质卓然,颇有几分君王的架势。 “九弟,十一妹,昨儿个就听宫人说你们进宫看望父皇了,可惜我当时正在上朝,无暇来见你们,你们近来可好?” “多谢大哥关心,我跟瑾瑜都很好。”寒庭钧温声回道。 凝着寒明澈的眸子平静如水,瞧不出丝毫的端倪。 深深地看他一眼,视线越过二人,寒明澈的目光最终锁住龙榻上的人。 “父皇的病情,想来你们已经听宫人说过了。” “我平日要代父皇处理政务,没什么空闲来陪父皇。” “往后你们有空了,可以多进宫来陪父皇说说话解解闷,他老人家也不至于太过无聊烦闷。” 轻咳一声,乔瑾瑜道:“大哥放心,往后我跟九哥,每天都会进宫看望父皇的。” “大哥处理朝政辛苦,平时也要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演戏这事,寒明澈和皇后既然愿意演,乔瑾瑜跟寒庭钧自然乐意陪皇后母子演下去。 等到寒城瑾体内的毒解了,能说话能动弹了,便是他们对付皇后母子的时候! “唔,我知道。”寒明澈点了点头。 “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可是病了?可要叫太医过来瞧一瞧?” 乔瑾瑜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多谢大哥关心。” 瞟了瞟一旁的皇后,乔瑾瑜嘴角的弧度加深。 “不过娘娘昨儿个就让楼太医替我把过脉了,还开了方子。” “想来再过几日,我这风寒就该痊愈了。” “如此甚好。”寒明澈刚说完,一太监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禀报说有大臣等着见他。 一本正紧地跟寒城瑾施礼告退,又与乔瑾瑜和寒庭钧道了别,他就带着太监离开了。 瞅瞅乔瑾瑜的脸色,皇后笑着走向龙榻。 “我瞧着,你这气色比之昨日好了不少,看来楼太医开的方子效果不错。” “回去后,你一定要记得继续服用,争取早日康复,不然你父皇每日都得为你忧心挂念。” 弯身替寒城瑾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皇后在龙榻边沿坐了下来。 目光凝着寒城瑾,皇后问得温柔:“陛下今日觉得身体如何?可有比往常好些?” 知晓皇后是在做戏,寒城瑾锁着她的眸光冷淡无波,没有一丝温情。 看他这副冷淡模样,皇后也不生气,温婉地笑了笑。 “陛下不要着急,听宫人说,陛下今天比往日多喝了半碗汤。如此看来,陛下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 第411章 情深 不想听皇后废话,也不想看到她那张让人厌恶的脸,寒城瑾干脆阖上了眼帘。 凤目闪了闪,皇后贤惠地又替寒城瑾掖了掖被角,端的是一脸情深。 “瑾瑜跟钧儿想来还有许多话要与陛下叙旧,正巧臣妾也有点事要处理,就先回羽坤宫了,改日再来看望陛下。” 说罢皇后站起身来,对乔瑾瑜和寒庭钧道:“本宫就先回去了,你们留在这里再陪你们父皇说会儿话。” “恭送娘娘。”二人躬身。 待皇后离开后,二人也没坐多久就走了,去双云殿探望寒庭钧的生母淑嫔娘娘。 皇后和寒明澈倒没为难淑嫔,双云殿的吃穿用度一如从前。 便纵是双云殿的宫人,也不曾被人换过。 只是,为防万一,寒庭钧在说要事之前,还是悄悄给淑嫔使了个眼色,让她找借口将身边的心腹也给遣了出去。 待到殿中没有一个外人了,寒庭钧这才将寒城瑾身中奇毒,他们正在想办法给寒城瑾解毒的事,告诉给了淑嫔知晓。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陛下他当真中了毒?”淑嫔神色惊讶。 寒庭钧点了点头。 “在信阳的时候,瑾瑜结识了一位神医。此番回京,瑾瑜将那位神医也给请了回来。” “神医偷偷替父皇把过脉,确诊父皇是中毒了。” “不过好在父皇体内的毒并非无解,用不了多久,父皇体内的毒就能完全清除。” 淑嫔拧了拧眉,少顷叹息一声。 “我早前就曾猜测,你们父皇或许是中了毒,没想到竟是真的。” “皇后和你大哥都不是心慈手软好相与的人,你跟瑾瑜在宫外面,一定要小心行事。” “母妃放心,我跟瑾瑜知道该怎么做。”寒庭钧神色郑重地道。 末了,想起来一件事,他又问:“对了,母妃可有陶公公的消息?可知晓他现在何处?” “昨儿个我跟瑾瑜去养心殿探望父皇,没看到陶公公的踪影。” “问了养心殿的太监,他们说陶公公病了,大哥就没让他伺候父皇。” 寒庭钧以为,若是知晓陶公公被关在哪里,即便无法营救陶公公,想想办法,或许能跟陶公公说上话,打探到玉玺的下落。 他虽无意权势,但如果有了玉玺,再有了调动兵马的虎符,很多事做起来会方便许多。 比如,联合朝中的一些肱骨老臣,调动驻守边关的兵马回京,逼迫寒明澈和皇后认输就范。 淑嫔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 “你父皇病倒后,我曾与后宫的几位娘娘结伴去看望你父皇,那时我就没见到陶公公的人影。” “陶公公侍奉你父皇多年,是你父皇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心腹,只怕是凶多吉少。” 耳听有脚步声接近,眸中波光一闪,寒庭钧机警地转换话题。 “过来之前,听皇后娘娘说父皇今儿个午膳比往常多喝了半碗汤,虽然相比往常并无多大起色,但这总归是身体好转的迹象。” “想来再好好将养些时日,父皇的身体会慢慢恢复的,母妃不要太过担心。” ------------ 第412章 阴鸷 无论是乔瑾瑜还是淑嫔都是聪明人,瞬间明白寒庭钧的用意,很是上道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昨天从宫里回去后,我担心得一整夜都没睡好。”乔瑾瑜道。 “今儿个见父皇的气色似乎比昨天好了一些,又听皇后娘娘说父皇食欲见长,我这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淑嫔瞟了瞟乔瑾瑜的脸色,道:“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先前还一直听你咳嗽,你这是染了风寒?” “你现在虽然年轻,但同样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定要好好养护。” “若是缺什么滋补的药材,可以去太医院找太医支领。” “皇宫就是你的家,不要拘谨,更不要同你父皇客气。” 适时掩唇咳嗽一声,乔瑾瑜点点头。 “娘娘放心,我是不会跟父皇客气的,等会儿我就去太医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药材,让太医给我一些带回去。” 有宫女进来,毕恭毕敬的在几人身侧的茶几上放下茶盏,然后就退到一边静静候着。 几人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阵,喝了会儿茶,乔瑾瑜和寒庭钧就起身告辞了,淑嫔将他们送到双云殿的门口才返身回了自个儿的寝殿。 一行人所乘的马车刚驶出宫门,寒明澈就将养心殿伺候的宫人叫到了跟前问话。 “如何?老九跟瑾瑜可有与父皇提起玉玺的事?父皇他可有什么异常举止?” “回殿下的话,九殿下跟瑾瑜公主就只是同陛下拉拉家常,从未提起过玉玺的事。”太监回话。 “至于陛下,他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听着九殿下和瑾瑜公主说话,并未有任何反常举动。” 太监心想,这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的,能有什么异常举止? 难不成真指望陛下一个眼神,旁人就能读懂他脑子里的想法? 可这话太监不敢当着寒明澈的面说。 寒明澈阴沉着脸,心里寻思是不是该暗中让寒城瑾服下几颗解药。 别的不说,至少让寒城瑾先能说话。 等到寒城瑾能说话了,定然会主动告诉寒庭钧玉玺的下落。 到了那时,等寒庭钧找出玉玺,他再从寒庭钧手里将玉玺抢过来便是。 寒明澈在琢磨时,立在龙案旁侧的钱玉菀也道:“殿下,依臣妾看,不如先给父皇服下几颗解药。” “等到父皇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定然会想方设法将玉玺的下落告知九弟。” “待九弟找到玉玺,殿下可直接派人在他出宫前将他拦住,将玉玺夺回来。” 睇她一眼,寒明澈道:“你这想法倒是与本殿不谋而合,既是如此,你便每日在父皇的膳食里加颗解药进去。” “一旦父皇能说话了,就想办法将养心殿的宫人调走,让父皇有机会将玉玺的下落告诉老九。” “殿下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 遣退养心殿的宫人没多久,寒明澈安插在淑嫔身边的眼线也来回复消息。 得知寒庭钧与乔瑾瑜有将殿里伺候的人故意支开,期间不知道几人与淑嫔聊了什么,寒城瑾脸色沉了沉,眸色阴鸷。 ------------ 第413章 玉玺 钱玉菀看看寒明澈的脸色,挥了挥手,示意眼线退下。 “殿下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寒明澈瞥她一眼,凝着殿门的眼神深沉。 “一直以为,赵括是真心拥立我继位。如今看来,他与老九早就有所勾结,先前不过是敷衍我罢了。” 钱玉菀眨了眨眼,柔声宽慰:“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听他号令的将士不过才五万余众,委实不足为惧。” “至于九殿下,这些年他不涉朝堂不问朝政,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 “九殿下便纵与赵括勾结,凭他二人,就算倾尽全力,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动不了殿下的根基分毫。” 偏头看她一眼,寒明澈幽深的眸子里漫上浅淡笑意。 “你这话倒是十分合我的心意。” 拉过钱玉菀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寒明澈道:“好了,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等看完了奏折,我再去你宫里看你。”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福了福身,饱含情意的眸子盯着寒明澈看了一会儿,钱玉菀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寒明澈则继续看奏折。 接下来的几天夜里,贺谨之都如同前一晚那般潜入皇宫,悄悄替寒城瑾施针排毒。 潜入皇宫的第三晚,替寒城瑾把过脉后,贺谨之眉头轻皱了一下。 “看你这脉象,你那好儿子应该给你服过解药。看来他是等不及了,想借我们的手找到玉玺。” “你倒是说说看,你把玉玺藏哪儿了?在这养心殿里,还是在冷宫,又或者被你藏进了暗道?” “我要是猜中的话,你就眨两下眼睛怎么样?” 待寒城瑾眨了两下眼睛表示同意他的提议后,贺谨之就把他认为可能藏匿玉玺的地方全部说了一遍。 结果说了半天,寒城瑾也没眨眼睛。 “我说了这么多居然一个都没猜中?你总不会把玉玺藏到茅坑里了吧?” “还是说你怕我觊觎你的皇位,拿到玉玺之后直接将你看重的寒庭钧给一脚踹开,自己登上皇位?” 上下打量寒城瑾一番,贺谨之一脸鄙夷地挑了挑眉。 “寒城瑾,我跟你说啊,你就放三百六十五个心吧,我对那把龙椅不感兴趣。” “我要是感兴趣,你那好儿子绝对没机会折腾出这么多事来,早被我送去见阎王爷了!” 见寒城瑾脸色淡淡没有一点反应,贺谨之也懒得再跟他废话。 拿出牛皮匣再取出银针,就往寒城瑾身上扎了过去,疼得寒城瑾眉心直抽抽。 半个时辰过后,贺谨之收起银针,又往寒城瑾嘴里塞了颗药,就开启暗道机关,闪身飞入暗道。 走出暗道后,贺谨之并未急着离开废宅。 他站在四面漏风的屋子中央转了一圈,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 有没有可能,玉玺被寒城瑾叫人放到了废宅里来? 皇宫里处处都是寒明澈和皇后的眼线,无论将玉玺放在哪里,都绝对不及放在宫外安全。 而寒城瑾寝殿下方的暗道直接通向废宅,寒城瑾是极有可能在觉察到不对之时,让人将玉玺藏到废宅里来的。 ------------ 第414章 废了 如今这世上,知道暗道存在,知道暗道与废宅相连的人,可是没有几个。 这废宅又一直有闹厉鬼的传言,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一步。 将玉玺放在此处,绝对比在宫里安全。 脑海中浮现整座废宅的结构图,贺谨之迅速将几个可能藏匿玉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约莫一刻钟后,贺谨之终于在一间寝屋书架后的暗格里找到了玉玺。 拿着盛装玉玺的盒子琢磨了一会儿,想着寒明澈或者旁人发现这里的可能性,贺谨之最终将玉玺放回了原处,闪身按原路返回赵府。 …… 两日后,乔瑾瑜和贺谨之再度进宫,寒庭钧因为有事所以没来。 在宫门处查验令牌的时候,贺谨之瞟了眼之前在脑子里占过他便宜,又曾在行动上对他不敬的侍卫,眸底一抹幽光划过。 “查完了,进去吧。” 侍卫将令牌扔还给他,眼神轻挑地扫过他线条饱满的胸部。 他好似没察觉侍卫猥琐的眼神似的,一把接住令牌,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上了马车。 侍卫的眼睛,则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直黏在他的细腰和臀上。 直到他钻进车厢,才念念不舍地将目光收回。 那腰可真是细啊,摸起来一定很软…… 乔瑾瑜在养心殿待了大概有半个时辰。 同寒城瑾说了会儿话,又念了会儿书给他听,她就带着贺谨之打道回府了。 两人离开皇宫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满脑子都是龌龊画面的侍卫,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无比。 他身体里好似有一束束火苗直往外蹿,烧得他口干舌燥面颊通红浑身冒汗。 不止热,他还觉得浑身很痒很痒,控制不住地想要抓挠。 他也没有控制。 抬起手在脖子上就是乱抓一通,又将手钻进盔甲里,隔着衣衫狂躁地乱抓一气。 指甲剐蹭衣料和皮肤的声响在冷寂的寒风里炸开,听得看守宫门的其他守卫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其他侍卫忍不住向他看过来,一眼发现他的异状,顿时心下大惊。 “李栋,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别抓了,都抓出血了!” 见他还是抓挠不止,其他侍卫觉察到不对劲,赶忙向他冲了过去,拼命扣住他的双臂。 “我看他这样子不太对劲,赶紧押他去太医院问问太医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道。 “行!你们几个押他过去,我们在这继续守着!”另一人说。 等到几个侍卫好不容易将人押到太医院,太医把过脉后,转身从药柜里寻了颗药丸给侍卫服下。 药丸见效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侍卫身上就不痒了。 他一脸松快地给太医道谢,那太医瞄了瞄他的身下,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侍卫看出太医的不对劲,道:“韩太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韩太医琢磨了一会儿措辞的,道:“我想说的是,你不必急着谢我,我只是帮你止住了痒,但你今后……恐怕都不能再行人道了……” “你说什么?!”侍卫一脸震惊。 他猛地想要站起来,眼前却突然一黑,人直直地栽到了地上…… ------------ 第415章 很好 贺谨之心情很好。 回到赵府后,他就跟着乔瑾瑜一起回了院子。 “哎呀女娃,你先前不是说要做几顿饭答谢我吗?” “不如你今晚就做一顿给我吃吧,我好怀念你做的菜的味道。” “前辈想吃什么?”乔瑾瑜唇边挂着笑意。 眼见着寒城瑾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心情自然也是不错的。 “嗯我想吃那个满坛香,还有宫保鸡丁糖醋排骨剁椒鱼头麻辣藕片清炒小白菜……” 贺谨之一脸欢喜地报了一长串菜名,中间都不带喘气儿的,听得乔瑾瑜秀眉止不住上扬。 啧!这么多,也不怕把胃给撑坏。 在软榻上坐下,倒了杯热茶喝下后,乔瑾瑜才道:“今晚做怕是来不及了,不如明天中午吧。” “等下我去跟赵伯说一声,让他帮忙准备一下食材,明天中午我再做给前辈吃。” “那好,我就等着了!”贺谨之欢快地道。 两人坐着喝了会儿茶,又下了几局五子棋,赵括也回来了,手里提着在来信阳之前,乔瑾瑜就托他买的东西。 他看看贺谨之,将包袱放在了乔瑾瑜的梳妆台上。 “赵括你回来了,来来来,快过来陪我下棋!” 又下完一局,贺谨之忙不迭地招呼赵括陪他下棋。 虽然跟乔瑾瑜一起下五子棋也很有意思,但他觉得五子棋太过简单了,不够烧脑。 他最爱的,还是下围棋,跟赵括一块儿下。 赵括的棋艺与他不相伯仲,跟赵括下,总是能玩得很尽兴。 两人要对弈,乔瑾瑜很自觉地起身让位,赵括在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 又喝了口茶,乔瑾瑜来到梳妆台前,偷偷摸摸拆开了箱子外面的包袱。 不是她想偷偷摸摸,实在是上回赵括送她春宫图和情趣肚兜的记忆太过深刻了。 她怕眼前的箱子里,等会儿也会蹦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到时惊动贺谨之这个老顽童可就不好了。 小心翼翼打开箱子一角,确定里面装的只有围棋,没有旁的奇怪的东西,她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将箱子整个打开,拿了几颗玉做的棋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乔瑾瑜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得不说,她家将军的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快就把棋给买回来了。 将棋子放回棋盒,乔瑾瑜就在软椅上坐了下来,一边看书一边陪二人下棋。 等到二人终于下完了一局,贺谨之将在屋里伺候的红梅给打发去泡茶了,随后道:“有件事得和你们说说,今天我给寒城瑾把脉的时候,发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给他服食解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寒明澈等不及了,想要让他开口说话,告诉我们玉玺的下落,再借我们的手找到玉玺。” “按照他们给寒城瑾服食的解药的量来算,再过个五六日,寒城瑾才能开口说话。” “但我们私下里也有给寒城瑾解毒,两边的药效一综合,顶多再过两日,寒城瑾就能说话了。” 贺谨之原本的打算,是慢慢施针排出寒城瑾体内的毒素,同时再给他服食另外一种毒药改变他的脉象,以免太医院的太医诊脉时瞧出端倪。 按照他原本的法子,寒城瑾原本也要再过五天才能开口说话。 现在寒明澈这么一掺和,施针排毒和解药的效果一合并,再过两天,寒城瑾就能说话了。 ------------ 第416章 各司其职 至于借着喂水的机会,偷偷给寒城瑾服食解药和改变脉象的毒药,这说法不过是他诓骗乔瑾瑜的。 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动手脚,委实太过冒险。 万一寒明澈和皇后起了疑心,让宫人趁他们喂水的时候撞翻茶盏。 再将茶盏的碎片拿下去让太医查验,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动了手脚。 如此一来,只会将寒城瑾置于更危险的处境。 而按照他施针排毒的法子,寒城瑾原本也要再过五日才能开口说话。 如今被寒明澈这么一掺和,施针排毒和服食解药的效果叠加,再过两日,寒城瑾就能说话了。 一旦寒城瑾能开口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和寒明澈之间的争斗正式拉开帷幕。 再也不能,也不用像现在这般装模作样地周旋,假装和气。 该拉拢的,该部署的,现在就该着手去办了。 赵括和乔瑾瑜都不意外寒明澈会给寒城瑾服食解药。 调兵遣将,部署防范的事乔瑾瑜不懂。 至于拉拢大臣,别说她一个大臣都不认识。 就算认识,那些人也未必会买她这个公主的账。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进宫陪寒城瑾说说话,顺道再喂寒城瑾喝下她以为加有解药和毒药的茶水。 至于其他的,她不打算插手,以免给赵括和寒庭钧添乱。 赵括凝眉想了想,道:“我今晚会去趟孟家,跟九殿下说说这事。” 指尖敲了敲棋盘,眸子微微眯起,贺谨之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寒庭钧他还是不愿意继任皇位是吗?” 赵括点了点头,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起放回棋盒里。 “前两天我问过他,话里话外,他都不想接管朝堂的事。” 贺谨之扯了扯嘴角,眸光深深。 “这家伙还真是一根筋,跟他老子还挺像的,不过这事儿由不得他。” “你就跟他说,他如果不想继位,那这权干脆也别夺了。毕竟以寒城瑾如今的身体状况,短期内是没办法打理朝政的。” “与其将皇后和寒明澈拉下台,让皇位又落到别的阿猫阿狗手里,还不如就将寒家的江山交给寒明澈折腾。” “反正不管是他们谁折腾,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何必费那个力?” 贺谨之的意思赵括一听就明白了。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等皇后和寒明澈一党落马,若没有一个能让文武百官信服的人出来执政,朝堂上的其他势力,诸如六殿下等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一定会乘机兴风作浪。 虽说六殿下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有资格继承大统。 可六殿下此人中庸无能,若将南齐的江山社稷交给他打理,只怕用不了多久,朝野便会是一派乌烟瘴气。 无论是作为臣子还是南齐普通的百姓,这一点,赵括无疑是不愿意看见的。 将手中最后几颗棋子放进棋盒,赵括抬起头来。 “前辈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转告九殿下的。” “不单单是转告。”贺谨之却道。 “最好再添点油加点醋,让他明白其中的厉害!” “你若是说不动他,改曰我亲自前去找他!” ------------ 第417章 夜访孟府 听闻脚步声靠近,赵括和贺谨之对视一眼,都及时地收住了话茬。 乔瑾瑜看看二人,将面前的箱子一阖,起身朝二人走了过去。 “喏,前辈,给你的,当初给你准备的第三件生日礼物。” “虽然晚是晚了一点,却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会喜欢。” 贺谨之面色微讶,将她手里的箱子接了过来。 待发现箱子里装的是特意打造的围棋,贺谨之脸色骤变,欣喜得语无伦次。 “女娃,你确定这是送给我的?当真?你确定?” “你不会是蒙我老人家的吧?你等下不会反悔再收回去吧?” 乔瑾瑜笑了笑,在两人对面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既然是送给前辈的,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哎呀!真的吗?” 贺谨之眸子闪闪的,似承载了万千星光。 “女娃,你真是太好了!这真的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最惊喜的礼物了!” 贺谨之欢喜地将箱子里的棋盘和棋子来来回回摸了几遍,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瞅着他那副兴奋劲,乔瑾瑜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心想这礼物是真的送对了。 红梅端着茶壶从屋外进来时,撞见的就是贺谨之抱着箱子傻笑的一幕,不禁诧异贺谨之竟然有这么傻气的时候。 放下茶壶,红梅就退到了门口处,恭恭敬敬地候在那里。 等摸够了乔瑾瑜送的礼物,贺谨之万分珍惜地将箱子抱在怀里,撸了撸袖子。 “来来来!继续下!我今天一定要痛痛快快地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撸了一会儿发现袖子总往下滑,贺谨之嫌弃地皱了皱眉。 “果然女装什么的就是麻烦!” “哎呀,赵括你等等我,我先回去换个衣服,换好衣服再来跟你棋!” 贺谨之站起身,抱着箱子就大步离开了屋子。 他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换好衣服,甚至将乔瑾瑜给他化的妆容都给卸了。 他回来时,怀里仍旧抱着那口箱子。 乔瑾瑜:“……” 抱着回去又抱着回来,这人不会准备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抱着这口箱子睡吧?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转眼到了夜里。 待院里没有闲人时,赵括换上了夜行衣,纵身隐入夜色。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寒庭钧皇姐一家所在的那条巷子。 远远的,赵括就瞧见距离孟家大门不远的两个巷口,缩着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夜风寒冽,他隐约还能听见当中一人一边跺脚一边碎碎念。 “娘的,这天可真冷,不知道还要守多少天。” “再守下去,老子身上的肉非得掉他个十来斤不可!” 黑眸闪了闪,赵括调转方向,去孟宅的后门瞧了瞧。 结果和前门一样,后门也有人蹲守。 赵括一刻也不停留,直接踩着孟家邻居的屋顶纵身一跃,越过孟家的侧墙,落在孟家亮着灯火的正屋门口。 几乎他刚落地,屋里说话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谁!何人在外面?!” 听出询问者的声音,赵括开口:“是我,赵括。” 屋里的人似乎愣了愣。 很快,有脚步声响起,朝门口走来,门接着被打开。 “赵将军,快快请进!” 张达往边上让了让,请赵括进屋。 赵括看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 第418章 耿耿于怀 屋里,寒庭钧和他的姐夫孟锦宏都在。 见赵括深夜来访,还穿着身夜行衣明显是翻墙而入,二人都有些意外。 “赵将军,你怎么来了?”寒庭钧清幽的眸子凝着赵括。 “九殿下,孟公子。” 给二人打了招呼,赵括举止从容地寻了空位坐下。 “我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想要告诉殿下。”赵括开门见山。 “贺前辈说,大殿下在给陛下服食解药。” “按照大殿下给陛下服食的药量,再过五六日,陛下就能开口说话了。” 如果寒明澈不插手,寒城瑾能开口说话的事,他们还可以再隐瞒些时日,有些事就可以偷偷暗中部署。 现在寒明澈出手了,有些事就不得不加快步调。 再慢慢悠悠地筹谋部署,最后他们只会受制于人。 这要万一,寒明澈急红了眼,直接拿赵家或者孟家的人开刀,逼迫寒城瑾说出玉玺的下落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旦玉玺落入寒明澈的手里,他们先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不说。 等着他们的,势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寒庭钧和孟锦宏都是头脑过人的人,赵括能想到的,他们二人自然也都想到了。 见二人一副明了的模样,对于这件事,赵括就没再多言。 “九殿下,有些话,贺前辈让我转告你。”赵括道。 寒庭钧有些诧异。 “什么话?” 赵括就将今儿个午后,贺谨之同他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寒庭钧听。 包括寒庭钧若是不同意,贺谨之就亲自登门劝说的事,他也如实转达。 寒庭钧一阵哑然。 虽然与贺谨之接触不多,但他一点也不怀疑,贺谨之是那种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的人。 倘若他不点头,改日贺谨之一定会亲自登门,缠到他答应为止。 清眸微闪,寒庭钧许久都没吭声。 孟锦宏看了他几眼,缓声道:“我看赵将军今晚不如就先回去,皇位的事,让庭钧好好想想。” 略略思忖片刻,赵括站起身来。 “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孟公子有空的时候,烦劳孟公子多多劝说一下九殿下,孟公子的话想来九殿下应该会听。” 孟锦宏点了下头,表示他会规劝寒庭钧,就命张达将赵括送了出去。 待赵括走后,孟锦宏瞅了寒庭钧一眼,端起身旁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 少顷,他放下茶盏,眼神悠远。 “九弟,你说句实话,你可是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颜姑娘的事,莫非你还没有看开?” 眸光微动,寒庭钧也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随后道:“兄长多虑了,没有的事。” 孟锦宏瞄了他一眼,眸光清澈似能洞穿人心。 “我倒也希望,这一切真的是我多虑了,可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你皇姐总说,你心思通透,是这世间活得最明白的人。” “我原也以为,你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活得最为通透,看待问题最为透彻的人。” “可如今看来,你其实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活得最不通透的人。” ------------ 第419章 承担责任 收回目光,孟锦宏凝着前方,面容随和恍若隐世的智者。 “什么不想嫁给皇家的人,不想未来的夫婿将来三妻四妾,自己每夜独守空房枯坐到天明。” “说来说去,都是那位颜姑娘对你的感情不够深,对你不够信任的借口罢了。” “她若当真爱你,便该信任你,知晓你是个信守承诺,对爱情坚贞不渝的人。” “你定会倾你所有许她一世繁华,护她一生安然,你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她离开你,没过多久就选择了嫁给别人,这就足以证明我说的没有错。” 门突然被张达打开,一阵寒风猛地灌进来,吹得门口的帘布猎猎作响,打断了孟锦宏的话。 张达迅速将门扉关上,见二人在谈话,很是自觉地走到一旁坐下,不去打扰二人。 孟锦宏看了张达一眼,继续开启劝说模式。 “九弟,世人都说凡事应该向前看。你和颜姑娘的事过去了这么久,你也应该往前看了。” “你该相信,将来会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你是君王还是皇子,又或者只是普通的商贾百姓,都会义无反顾地真心爱你,为你操劳为你分忧。” “就像你皇姐当初看上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秀才,我也不顾世俗尊卑身份差别,爱上你的皇姐一样。” 寒庭钧眸光似有波动,但仍旧没有吭声。 孟锦宏却是知晓,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他是听进去了的。 孟锦宏更加明白,那些话完全没有重复强调的必要,说一遍就足够了。 余下的,便是等他自己大彻大悟。 他若想开了,解开了心结,继任皇位挑起重担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他若自己想不开,钻进了死胡同,旁人说再多都没有意义。 孟锦宏也不急,没有再出声催促,怡然自得地端起茶盏悠闲品茗。 里屋忽然传来孩子的哭闹声,目光闪了闪,孟锦宏放下茶盏,起身进了里屋,随手又将房门给阖了起来。 床上,寒明秀一脸困倦地坐起来,将身旁的小人儿抱进怀里,一边轻拍着小人儿的脊背一边轻声诱哄。 “乖,灵儿不哭,娘在这里的。” 寒明秀与寒庭钧乃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她的长相三分随了她的母妃淑嫔娘娘。 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惊艳的女子,却生得眉目温婉,十分耐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神格外的清澈温柔,似含着盈盈波光。 微微一漾,就牵动孟锦宏无数柔肠。 孟锦宏快步来到床边。 “灵儿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做梦了,哄一哄就好了。” 寒明秀抬起头来,冲孟锦宏笑了笑。 “你和庭钧在聊什么呢?” “我刚才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你在劝他放下颜姑娘,让他往前看。” 挨着床沿坐下,孟锦宏安抚地摸了摸自个儿女儿露在外面的小脑袋,眼中满满的都是属于父亲的慈爱。 “嗯,劝了他几句。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也确实该放下了。” “而且如今朝中局势严峻,他也是时候放下心结,挑起属于他的担子了。” ------------ 第420章 剖析利害 孟锦宏跟寒庭钧脾性相似性情相投。 与寒庭钧相识多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寒庭钧不愿意继任皇位,部分是因为那位颜姑娘的缘故。 更多的,则是因为寒庭钧真的淡泊名利不爱权势。 他也知道,权势这东西,其实没什么好的。 那些追逐权势名利的人,只看到了权势带来的富贵和荣耀。 却没看见,权势背后的种种责任与束缚。 因为了解寒庭钧这个人,也深暗那把龙椅承载的重任,在今日之前,他从未动过劝说寒庭钧继任皇位的念头。 在今夜赵括来访,告知他们寒明澈的最新动向,且分析了当前的严峻形势后,他才打定了主意帮赵括劝说寒庭钧。 如今的他,不关心谁当君王谁掌皇权,民生疾苦于他也没有多大干系,却不能不顾自己妻女的安危。 以寒明澈那副容不下手足至亲的性子,若玉玺当真落到他手里,他们定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他都要竭力避免这样的状况发生。 寒明秀不知道孟锦宏心里头的那些心思。 水眸眨了眨,寒明秀低低叹息一声。 “我曾经问过他几次,他说他已经放下了那位颜姑娘。我原本以为,他是真的放下了。” “之所以至今不娶,是因为还未遇上那个合他心意的人。却不想,他并未真的放下。” “以前未能放下,或许是时机未到。”孟锦宏道,“现在,或许正是他放下过往的时机。” 见她怀里的小人儿再次睡着了,紧握的小爪子双双举着,就那么贴在粉嘟嘟的脸边,孟锦宏扯了扯嘴角,弯起一抹轻软的弧度。 “好了,灵儿已经睡着了,你先睡吧,我等下就回来陪你。” “嗯,你和庭钧也别聊太晚,早点回来休息。” 孟锦宏轻应了一声,扶着寒明秀躺下,又替母女二人仔细掖好了被角,这才回了外屋。 寒庭钧和张达都还在。 张达仍旧安安静静地坐在原位,寒庭钧的眸色,却是比刚才清澈明亮了不少,看样子似乎已经想通了。 孟锦宏看他一眼,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九弟,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吧。至于赵将军今日所说之事,我希望你也能好好考虑。” “我知道你不贪恋权势,从未想过要争夺皇位。可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大哥或者是其他弟兄,更甚至是朝堂上某些位高权重窥视龙椅的大臣,不代表他们也会认为你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管将来皇位落到谁手里,这些人势必容不下你,也容不下与你相干的明秀和灵儿。不论是为了南齐的百姓,还是仅仅为了我们,属于你的担子,你必须担起来。” 清眸微闪,寒庭钧抬起头来。 “明天晚上,我会去拜见韩丞相以及庆国公。” 一听他这话,孟锦宏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你能想通就好。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赵将军那里,你明日再派人过去传个话,也好叫他们安心。” ------------ 第421章 出乎意料 寒庭钧和张达各自回房休息时,在盛京城的另一头,赵括顶着风雪,避过寒明澈安插在赵府四周的眼线,悄无声息落入赵府的后院。 乔瑾瑜还未睡,正在跟贺谨之下棋等他回来。 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两人齐齐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朝他看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贺谨之挑了挑眉。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能说服寒庭钧那头倔驴。” “看来,明天我得亲自走一趟了。” 掸去肩头的积雪,赵括迈步走到屏风后,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了下来。 从屏风后出来,他倒了杯热茶喝下,随后在软椅上坐下。 “孟府四周也有寒明澈安插的眼线。”赵括平静地陈述事实。 “那你见到我九哥了吗?”乔瑾瑜问。 赵括微微颔首。 “见到了,我将前辈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但他并未点头。” “在回来之前,我已经让孟公子替我劝劝他。” “倘若孟公子也不能说服他,只怕就算是前辈亲自出马,结果也是一样的。” 赵括与孟锦宏接触不多。 唯一的一次深谈,就是与乔瑾瑜一同去孟家看他女儿的那次。 赵括以为,孟锦宏或许对官场权势已经心灰意冷,不想掺和其中。 但他拖家带口的,便纵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安危,想来也会劝说寒庭钧接管朝政。 而他是寒庭钧的姐夫,关系自然要比他们这些旁人跟寒庭钧来得亲厚。 他若出面劝说,寒庭钧或许会听进去他的话。 贺谨之眉梢轻扬,表情甚是狂傲。 “这可不一定。所谓烈女怕缠郎,儒士怕话痨。” “我要是亲自出马,一定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缠到他头晕脑胀,点头答应为止!” 乔瑾瑜瞥了贺谨之一眼。 儒士怕话痨? 这话恐怕也就只有他贺谨之能想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论起口才,她得承认他们三人当中,确实还是他贺谨之比较厉害。 由他出面,或许真能说服她家九哥也说不定。 眼看时候不早了,三人就没聊太久。 三人约定,若等到明日午后寒庭钧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等到了夜里,贺谨之再去一趟孟家。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第二日天刚亮没多久,寒庭钧就派了张达偷偷潜入赵府,给赵括传话,说他已经考虑清楚,让赵括安心。 彼时乔瑾瑜还未睡醒,传完话张达就离开了,赵括关上门回到屋里。 看看床上的人,想着自己刚才在外面沾了一身寒气,赵括终究是没再回床上休息,穿戴整齐就在软榻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边上的兵书翻阅。 约莫过了三刻钟,乔瑾瑜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发现边上没人,她抬眼在屋里瞅了瞅,最终在软榻上找到赵括的身影。 “将军,你什么时候起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乔瑾瑜坐起来,捞过旁边的外衫穿上。 “没多久,刚才张达过来传话,你九哥已经想通了。”赵括道。 “等到今晚,他会亲自去拜见韩丞相和庆国公。” “韩丞相和庆国公?”乔瑾瑜杏眸闪了闪,“他们难道不是我大哥的人?” ------------ 第422章 非凡之人 乔瑾瑜不清楚,赵括便耐心地解释。 “韩丞相是两朝元老,算是如今这朝堂上最为忠正耿直的大臣了。” “若说谁最不可能背叛你父皇,非这位韩丞相莫属。” “我听玉成说,在你父皇病倒之后,韩丞相就曾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质疑你大哥暂代朝政的事。” “后来你大哥带他去见了你父皇,又让他亲自见了后宫的诸位太医,他这才作罢。” 乔瑾瑜穿衣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古怪地凝了赵括一眼。 “非韩丞相莫属?那将军你呢?难不成你会背叛我父皇?” “……” 赵括喉咙一噎,一时竟无言以对。 乔瑾瑜瞧着他那神情就觉着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来,但很快就打住。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将军你接着往下说。” 赵括默了默,才继续往下说。 “至于庆国公,他如今虽已隐退,不再插手朝堂之事,他族中子孙也无人入仕为官。” “但他在朝中的威望不容小觑,朝中不说半数,至少有两成的官员乃他曾经的门生,受过他的教诲。” “你九哥若能成功说动他出面,这两成的官员,基本就是你九哥的人了。” “再加上韩丞相以及韩丞相在朝中的得意子弟,你九哥便有了足以与你大哥对抗的势力。” 乔瑾瑜听得暗暗咂舌。 难怪她父皇会那么重视她家九哥,这脑子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比得上的。 虽然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但临到紧要关头,却是十分清楚应该从哪里下手,让她很是佩服。 两人洗漱完,刚准备坐下用早膳,贺谨之就找了过来。 得知寒庭钧已经让人过来传了话,贺谨之爽朗地笑了两声。 “不错不错,这小子还不算糊涂,也不枉他老子那么看重他了。” 忽然闻见空气里有股子熟悉的香味,贺谨之吸吸鼻子,循着香味往桌上瞄了瞄。 待瞥见桌上有自己爱吃的蟹黄包,他欣喜地扑到桌前。 “哎呀,居然有蟹黄包,好久没吃过了!” 他也不拘礼数,不管桌上的筷子是不是给赵括和乔瑾瑜准备的,拿起筷子就夹了个包子塞进嘴里。 待将包子吞咽入腹,他满足地咂了咂嘴。 “味道真是不错。女娃,你也快尝尝!” 乔瑾瑜也是爱吃蟹黄包的。 上回来盛京,她就尝过赵府的厨子做的蟹黄包,味道确实不赖。 吩咐红梅再去添副碗筷后,她也坐了下来,徒手拿了个包子慢慢地吃。 只是,以前很爱吃的包子,这会儿吃起来味道却是怪怪的。 勉强吃完一个,她就再也不想吃了。 贺谨之却很是热情地又往她碗里夹了两个,随后又分了几个给赵括,就将余下的两个包子端到自己跟前。 她皱了皱眉,将碗推到赵括跟前。 “我不想吃了,将军你吃吧,我吃别的。” 贺谨之诧异极了,口齿不清道:“女娃,你居然不喜欢吃蟹黄包?这么好吃的包子你怎么会不喜欢呢?” 赵括也有些意外。 赵括记得很清楚,她从前是喜欢吃蟹黄包的。 “怎么了?莫非这包子做得不好?” ------------ 第423章 你求我呀 “不是。”乔瑾瑜面色有些为难。 “我就是觉得,这包子的味道有些奇怪,前辈难道不觉得这包子的味道很怪?” “奇怪?怎么会奇怪?明明很好吃啊。”贺谨之更诧异了。 赵括心下狐疑,夹起面前的包子亲口尝了一个。 最终确定,包子并无任何问题,味道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放下筷子,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瑾瑜摇了摇头。 “没有,我感觉自己挺好的。” 对面的贺谨之嚼着包子,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放下筷子怕了拍手。 “女娃,把你的手伸过来。” “是不是病了,我老人家一诊便知,不用在那里猜来猜去!” 乔瑾瑜也没扭捏,当即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指尖搭着她的腕脉凝神诊了一会儿,贺谨之眉毛都飞扬起来。 “哎呀,女娃你这是……” 话说到一半,瞥见一旁的赵括,贺谨之猛地收住话头,将手缩了回去。 然后就笑嘻嘻拿起筷子,继续撒开膀子吃他的包子。 乔瑾瑜见他说一半就不说了,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看他的样子,乔瑾瑜觉着自己肯定没事。 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镇定,脸上还挂着笑意了。 心中明了,乔瑾瑜就没追问,安安心心地盛了碗粥准备喝粥。 只是,她能耐着性子不问,一旁的赵括却是忍不住的。 双眸紧盯着贺谨之,赵括眉头轻轻拧起。 “前辈,瑾瑜她究竟怎么了?还请前辈如实相告。” 孰料贺谨之斜了他一眼,神情高傲得很。 “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赵括抿着唇,不是很明白好端端的,贺谨之怎么会突然为难起他来。 贺谨之见他不愿开口,神色不悦地哼了声。 “不肯求我是吧?你现在不求,等下你就算求我也不告诉你!” 赵括:“……” 对于贺谨之,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静默片刻,他道:“求前辈如实相告。”态度万分的诚恳。 贺谨之扬了扬眉,看神情似乎是满意了。 慢条斯理将蒸笼里最后一个包子吃下肚腹,他这才放下筷子,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 “嗯哼,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老人家就破例一回,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实话!” 赵括神情专注,表示自己正洗耳恭听。 一旁正在喝粥的乔瑾瑜无语地摇了摇头。 她家将军啊,真的是太老实了,被贺谨之吃得死死的。 指望有朝一日她家将军翻身农奴把歌唱,将贺谨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她觉得这事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跟指望马上从她肚子蹦出个娃管她家将军叫爹差不多。 小眼神儿在赵括和乔瑾瑜之间飘了又飘,见乔瑾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贺谨之眉梢挑了挑。 啧!还真是心大。 以为他是在闹着玩儿是吧? 他是那么不着调的人? 在心底将乔瑾瑜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一番,贺谨之理了理袖子,摆出一副庄重而有涵养的架势。 “这女娃呢,并未生病,身体好得很。” “她之所以觉得这包子的味道奇怪,是因为她的口味变了。” ------------ 第424章 高兴坏了 乔瑾瑜心情松快。 看吧,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她就说嘛,她感觉自己好得很,不可能有病。 赵括却狐疑地皱了皱眉。 “前辈确定瑾瑜的脉象没有问题?” 贺谨之白了他一眼,将后面未说完的话说完。 “之所以口味会变,是因为她有喜了。” “从我刚才所诊的脉象来看,已经有一个月了。” “虽然她身体很好,但这往后,该忌口的还是得忌口。” “譬如像蟹黄包这类寒性的东西,坚决不能碰,以免对胎儿不利。” 贺谨之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但除了“有喜”这事,旁的赵括和乔瑾瑜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二人呆呆地盯着贺谨之,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一致。 贺谨之看着他们二人傻傻的模样,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蹦出“夫妻相”三个字来。 这表情,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感觉自己说再多他们可能也听不进去,贺谨之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了。 正巧红梅拿着碗筷回来,托盘里还有一笼蟹黄包两笼水晶蒸饺。 想着乔瑾瑜如今有了身孕,蟹黄包不能碰,贺谨之很自觉地将蟹黄包端到了自个儿跟前,将两笼水晶蒸饺推到乔瑾瑜面前。 红梅发觉赵括和乔瑾瑜的异样,心中纳闷得厉害。 “贺先生,将军跟公主这是怎么了?” 怎么两个人都呆呆的? 贺谨之瞟了二人一眼,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他们啊,没事,就是听到某个好消息高兴坏了而已。” “什么好消息?”红梅不解。 贺谨之嚼吧嚼吧,咕咚一声将包子咽了下去。 “就是瑾瑜有身孕了,你们将军有后了。” “回头你记得告诉你们夫人,让她叮嘱厨房做些适宜孕妇吃的吃食。” “像什么螃蟹甲鱼之类的,一定不能做给瑾瑜吃。还有山楂糕什么的,也不要让瑾瑜碰。” “至于别的,想来你们夫人应该清楚。你告诉她,她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红梅愣了愣,随后惊喜出声。 “贺先生你说什么?公主有喜了?!”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大夫人跟二夫人!” “她们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话落红梅将托盘往边上一搁,提着裙子跑了出去,听脚步声就知道她跑得很急切。 经她这么一闹腾,赵括和乔瑾瑜都相继醒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向乔瑾瑜的腹部。 如今那里一片平坦,瞧不出丝毫孕育小生命的迹象。 但二人都觉得很惊喜,也觉得很神奇。 过了好一会儿,赵括才抖着唇,找回自己的声音。 “前辈说的……可都是真的?” “瑾瑜她……当真有喜了?” 贺谨之瞧着他那傻样,忍不住轻嗤了一声。 “不相信我的医术啊?”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另外再请个大夫回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括抿紧了唇,没有再质疑。 但看他颤动的目光,明显心情很是激动。 乔瑾瑜则是颤抖着玉手,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 ------------ 第425章 防患未然 她幻想过无数次得知自己怀孕时的情景,却从未想过会是在如此意外,如此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不过,有贺谨之这么个不着调的人在,想不意外都难。 孩子现在才刚足月,自然什么也摸不出来。 她却觉得心头暖融融的,十分满足。 过了一小会儿,她抬起头来,盯着贺谨之的眸子格外的清亮。 “前些日子进宫的时候,为了方便,前辈让我服用了改变面色和脉象的药,那药不会对我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影响吧?” 在现代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听旁人说起,怀孕期间不能胡乱用药,否则容易导致胎儿畸形。 若那药对孩子有影响,那这孩子她便不能要了。 便纵不舍,她也不想孩子将来出生后,承受各种非人的痛苦,还有世人异样的眼光。 贺谨之却笑了。 “放心吧,没事的,我那药对身体不会有任何损害。” “若对身体有害,当初我也不会让你吃下去了。” 乔瑾瑜安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过依我之见,你怀孕的事,暂时还是不要声张的好。”贺谨之忽然严肃了脸色。 “如今正值关键时期,寒明澈和他的同党指不定在绞尽脑汁搜寻可以牵制赵括和你九哥的法子。” “若被他们知道你怀孕了,再进一步探知你之前是装病,那你今后进宫可就危险了。” 赵括眸色一闪,道:“前辈说得极是,等下我就交待下去,让府里的人不要将你有孕的事对外吐露半个字。” 赵括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严氏匆忙的脚步声。 不多时,严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瞟一眼乔瑾瑜被桌子挡住的腹部,快步走进屋内。 “瑾瑜啊,红梅刚刚说你有喜了,这是真的吗?”严氏急切地问。 来到乔瑾瑜跟前,她的目光在乔瑾瑜的腹部扫了又扫。 似恨不得自己长了双透视眼,以便看见自己的孙子孙女现在有多大了。 乔瑾瑜轻点了下头,脸上露出笑意。 “嗯,前辈刚才替我把了脉,已经有一个月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感谢祖宗保佑,感谢祖宗保佑啊!”严氏激动得拍了下手。 乍然瞅见桌上的蟹黄包,严氏脸上的笑意蓦地一凝,神情严肃起来。 “你没有吃这包子吧?这包子性寒,你可千万不能吃!” “方才吃了一个,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乔瑾瑜说着瞄了对面的贺谨之一眼。 贺谨之接收到她的暗示,赶忙点头。 “赵夫人放心,一个小小的蟹黄包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不过这往后啊,还是要忌一下口,寒性的东西还是不要再碰的好。” “贺先生说得不错,往后确实要忌口。”严氏赞同地附和。 “等下我就交待下去,以后瑾瑜的饭食单独做。” “孕妇不该碰的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严氏是个急性子,说着就要下去安排,赵括赶紧叫住了她。 “娘,瑾瑜有喜的事,目前不宜声张,你单独告诉二叔他们还有赵伯知晓就好。” “至于旁的人,暂时不要提及,以免消息泄露出去对瑾瑜不利。” ------------ 第426章 暗掐大腿 严氏也是个聪明人,赵括这么一说,她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谓人多嘴杂,知道的人多了,难免有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被寒明澈的人给听了去。 所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越少人知道,乔瑾瑜就越安全。 “你放心,娘知道该怎么做。” 拉过乔瑾瑜的手轻柔地拍了拍,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操劳之后,严氏就下去安排了。 赵括的二叔赵文钦现下不在府里,严氏就将乔瑾瑜有孕的事单独告诉了赵括的二婶云氏,以及赵管家知道。 二人听闻此消息,俱是高兴得不行。 但很快就把那份欣喜给掩藏起来,以免被旁人给瞧见了。 至于厨房那边,严氏不打算出面交代什么。 她和云氏窝在房里,两人一起整理了一份适宜孕妇养身的菜单出来。 二人都是生过孩子的,自然知道孕期女人吃哪些东西对身体好,哪些东西又千万不能碰。 整理好菜单,两人将赵管家叫到跟前,让他往后每顿饭都让府里的厨子做几道菜单上的菜肴,交替着来,以免乔瑾瑜腻味。 乔瑾瑜跟他们一起进膳,旁人自然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至于红梅还有在严氏身边侍奉的丫鬟,严氏都下令封了口,让他们不要对外声张一个字。 如有违者,她决不轻饶! 严氏在忙活的时候,贺谨之用完早膳就回了房,将空间单独留给刚刚晋升为父母的小两口。 赵括和乔瑾瑜都坐在软榻上休息。 乔瑾瑜一脸柔光地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眼中满满的都是令赵括陌生的母亲对子女的爱意。 赵括看着她,到现在仍旧有些难以置信,整个人都感觉有点飘,像悬浮在半空中,虚得很。 他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腿上传来些许痛意,才让他找到些许真实感,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场虚妄的梦。 乔瑾瑜也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里,不过她没傻到像赵括那般掐自己就是了。 轻抚自己的小腹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瞅见赵括那副呆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将军,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黑眸闪了闪,赵括看她一眼,如实点头,“嗯。” “不瞒将军,我也感觉跟做梦一样。”乔瑾瑜道。 “我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年,我们才会有第一个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 “可惜爹娘跟怀安现在不在盛京,不然他们知道了消息,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听她提起爹娘,赵括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今天你也要进宫是吗?” “嗯。”乔瑾瑜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 “父皇如今一个人在宫里,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身边又都是寒明澈和皇后安排的眼线,想来心中不会好受。” “我每天进宫,虽然做不了什么,但至少能陪他说说话,解解闷,他在宫里也不至于那么难熬了。” 知道劝阻不了她,赵括也就没有劝阻,只是道:“那你多加小心,凡事务必以自己的安危为重,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乔瑾瑜勾勾唇:“放心,我会小心的。” ------------ 第427章 唉声叹气 用过午膳,乔瑾瑜和男扮女装的贺谨之像往常一样进宫了。 没吃到乔瑾瑜做的丰盛大餐,贺谨之唉声叹气地念叨了一路。 但看看乔瑾瑜尚且瞧不出迹象的腹部,他除了无奈就只能妥协。 “唉,看来你欠我的饭,只能等到明年再吃了,到时你可不许耍无赖不认账啊。” 乔瑾瑜笑了笑,“前辈放心,我不会不认账的。” “也不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贺谨之瞄瞄她的肚子。 “我倒希望是个女孩儿。到时等她生下来后,我就收她做我的关门弟子,将我所有的本领都传授给她,保管这世上没有人敢欺负她一根汗毛。” 乔瑾瑜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没否决也没答允贺谨之的提议。 不说现在不知道她怀的是男是女,就算真是个女儿,等到孩子出生后,她也希望能让孩子自行决定将来做什么。 她这个当娘的,只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孩子提些正确的建议,不会擅作主张早早的就决定孩子未来的路。 此番车外赶车的换成了赵管家,二人因此也就不怕谈话被他听了去。 为免颠簸,伤到乔瑾瑜腹中的胎儿,他赶车赶得特别的慢。 平日里只需两刻钟的路程,他硬生生赶了三刻钟才到。 待宫门守卫查验了令牌,他又将马车一路赶到了养心殿。 乔瑾瑜跟贺谨之进殿探望寒城瑾时,他就坐在车辕上,耐心地等着。 寝殿内…… 乔瑾瑜刚跨入殿门,浑身的皮肤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麻。 这感觉她太过熟悉了,她抬眼看去,不意外地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她父皇的龙榻前,喂她父皇喝水。 喂完水,那人将茶盏递给一旁的宫人,站起身来。 “父皇,儿臣就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那人转过身,刚欲抬脚,撞见迎面走来的乔瑾瑜,不由愣了愣。 但愣神只是一瞬,她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朝乔瑾瑜走了过去。 “瑾瑜公主。”钱玉菀淡淡地唤了一声,语气称不上亲切或者温和,有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和高贵。 乔瑾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钱玉菀几眼。 论起容貌,自然是一如既往的绝色佳人。 大抵因为嫁入皇家,身份变了,气质也变了些许,瞧着甚至比从前还要美上那么几分。 轻扯嘴角,乔瑾瑜扯出一抹称得上亲和的笑意。 “钱姑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完她掩唇轻咳了几声,脸色因为咳嗽更显苍白。 钱玉菀瞧了她几眼,语声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公主你病了?可有找大夫瞧过?” 乔瑾瑜每次进宫,每每撞见一个“新的熟人”,熟人都要假装关心问她一遍有没有请大夫瞧过。 这话她听都听烦了,偏偏还不能让那些假装关心的人住嘴不问,乔瑾瑜表示她心里很苦。 按捺下心里的不耐烦,乔瑾瑜虚弱地回:“瞧过,也让宫里的太医看过,开了方子,我现在每日都有按时服用汤药,已经好很多了。” ------------ 第428章 女性直觉 “那就好。”钱玉菀道。 钱玉菀跟乔瑾瑜本就不过几面之缘,没什么很深的交情。 加之钱玉菀性子有些高冷,和乔瑾瑜就更没什么话题可聊的了。 两人静默一会儿,钱玉菀开口:“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公主你陪父皇好好说说话吧。” “嗯。”乔瑾瑜点点头,就搭着贺谨之的手越过钱玉菀往里走,钱玉菀则带着身后的侍女离开养心殿。 两人擦身而过时,钱玉菀不由多看了眼身高很是显眼的贺谨之。 瞥见贺谨之精致好看的侧颜,钱玉菀眸子闪了闪,眸里划过一抹异色。 等到两人错过身后,她方才收回目光,眉心几不可察地拧了拧。 不多时,待离开养心殿一段距离,钱玉菀前行的步子忽然顿住,侧首同身后的侍女道:“你想办法打探一下,瑾瑜公主身边的那个婢女叫什么名字。” “最好看看能不能打探到她祖上是哪里的人,家中又还有些什么人在。” “是。”侍女福了福身,就转身跑了开去,钱玉菀则带着其余人等继续前行。 而在此时的寝殿里,乔瑾瑜由贺谨之扶着在软榻前坐下,刚问完宫人寒城瑾今日的身体状况。 跟寒城瑾说了几句体己话后,乔瑾瑜就让一旁的宫人拿来了话本子,声音细细柔柔地念给寒城瑾听。 在宫人眼中,她现在还是个病号。 为免露出端倪,她念几句就不得不停下来咳嗽两声,歇一会儿,然后再继续往下念。 如此停停歇歇,等念完半本书,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乔瑾瑜有点儿犯困,打了个呵欠后,就将书阖了起来。 “父皇,今天就到这里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寒城瑾还不能说话,连眨了两下眼睛表示他知道了。 乔瑾瑜笑了笑,就将话本交给了旁边的宫人,随后跟贺谨之一道离开了。 转眼到了夜里。 室外的温度比起白日里又冷了不少。 街上的行人一个个地拼命将脖子往衣领里缩。 但不管他们怎么缩,寒风还是一个劲地直往他们衣领里灌,冻得他们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而在城西的孟府,两道黑影借着夜幕的遮掩,避过孟府四周的眼线,纵身隐入茫茫夜色。 两道黑影沿着屋脊一路飞奔穿梭,最终来到位于城南的韩府。 早在韩丞相的爷爷那一辈,韩家就有子弟入仕为官。 到了韩丞相这一代,更是官至丞相,成为家世显赫的富贵人家,韩家的府邸有多大就不必说了。 两道黑影立在墙头观察了一阵,就纵身飞起,直奔后院。 书房里,韩丞相正和自己的长子低声密谈,谈的不外乎是朝中如今的局势。 两人才谈了不到一刻钟,忽听屋外有人敲门,两人的心神都不由凛了凛。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韩丞相的长子接过韩丞相从抽屉里取出的匕首,迈步走向房门。 “谁?谁在外面?” “丞相大人,是我,寒庭钧。” 父子二人俱是愣了愣,没想到寒庭钧会在这个时候造访。 ------------ 第429章 意外来客 寒庭钧与乔瑾瑜一同回京的事,他们是知道的。 寒城瑾有意将皇位传给寒庭钧,这事韩丞相心里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并未从寒城瑾那里听闻过任何实质意义的话。 在韩丞相的印象中,寒庭钧这人心性通透,谦逊有礼,但无心权势,他不会,也不可能来相府才是。 父子二人交换了一记眼神。 接收到韩丞相的眼神示意,其长子收起手中的匕首,快步来到门口拉开了房门,入目便是丰神俊逸,温润如玉的男子。 寒庭钧礼貌性地冲韩丞相的长子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就跨步进了书房。 他身后的张达解了小厮的哑穴和定身穴,就主动将房门拉上,与小厮一起候在门外。 “丞相大人,韩公子,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与二位相商。”寒庭钧开门见山。 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眼下朝堂的局势又摆在那里,不用寒庭钧多言,韩丞相已然明白他来相府的意图。 因为明白,心中的惊讶更甚。 从案桌后走出来,韩丞相将寒庭钧往圆桌前引。 “殿下,请这边坐。” 寒庭钧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地跟随韩丞相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寒庭钧深夜秘密来访,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来过相府,韩丞相也就没有叫人前去沏茶。 看着对面的人,韩丞相客气地问:“不知九殿下深夜来此有何事与老臣相商?” “我父皇病重的事,丞相想来已经知晓。” 寒庭钧侃侃而谈,神情坦荡。 “但我父皇并非病重,实乃中毒一事,我猜丞相并不知情。” 韩丞相神色大惊。 “殿下你说什么?!陛下中毒了?此事当真?!” “自然当真,绝无半句虚言。”寒庭钧道。 “回京后的第二日,我与瑾瑜进宫时就请大夫偷偷替父皇诊过脉,父皇他确属中毒无疑。” “因为身中剧毒,父皇他这才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偷偷替父皇解毒,再过几日,父皇他就能开口说话了。” “等到适当的时候,丞相可以亲自确认,看我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韩丞相张了张嘴,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 寒庭钧的话,他自然是信的。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或许会怀疑那人的用意。 但寒庭钧,没有骗他的理由。 更何况,他原本就怀疑寒城瑾病倒一事暗藏阴谋。 如今不过是借寒庭钧的口,证实了他当初的猜测没错罢了。 静默片刻,韩丞相问:“不知殿下现在有何打算?朝中如今全是听命于大殿下的人,若想扳倒大殿下,仅凭你我二人之力,只怕是难如登天。” 清润的眸子闪了闪,寒庭钧坦言:“不瞒丞相,等下我准备去求见庆国公。” “庆国公?”韩丞相眸色微讶,但想了想,心中转瞬了然。 “若殿下你当真能说服他,确实会多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但庆国公隐退多年,早已不理俗世,要想说服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韩丞相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不羁的语声随着寒风卷入。 “哟!小钧钧也在,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 第430章 血脉牵绊 寒庭钧眸中划过异色。 对于贺谨之的出现,他着实有些意外。 同时也在心中暗自揣测,贺谨之此番前来的缘由和目的。 至于韩丞相的长子韩树青,他从未见过贺谨之,并不知道贺谨之是什么人,浑身下意识戒备起来,斥问道:“你是何人?来相府有何目的!” 然而贺谨之连记正眼都没有赏给他。 韩丞相盯着贺谨之看了一会儿,脸色由一开始的意外和防备,最终变为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是……你是……” 贺谨之瞧着韩丞相那副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笑嘻嘻冲他挥了挥手。 “哟!韩老头儿,好久不见啊。” “看你这脸上的皱纹多得,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韩树青眉头一皱,厉声呵斥:“放肆!休得对家父无礼!” 结果他刚说完,韩丞相脸色一沉,拍桌而起。 “放肆!你个逆子,还不赶紧跪下给锦亲王请罪!” 空气猛的安静下来。 不单韩树青一脸懵逼,就是寒庭钧和守在书房门口的张达和小厮,都是一脸惊诧。 张达和小厮更是满脑子的问号。 锦亲王? 这是哪位王爷? 张达和小厮不是很了解南齐皇室的历代秘辛,寒庭钧却是了解的。 眸光闪了闪,他很快就将眼前的贺谨之,与传闻中的某位人物对上了号。 他曾听闻,在他祖父那一辈,曾经出现过一位惊材绝艳的人物。 那人是他祖父的弟弟,比他父皇还要小上那么几个月,是他曾祖父的老来子。 按照伦理,他父皇要唤那人一声皇叔,他则要唤那人一声叔祖父。 据闻,那人三岁能诗五岁成赋,六岁就将京中的大文豪击败,被人唤作转世神童。 因着天资聪颖,那人很得他曾祖父的喜爱,他曾祖父一度有立那人为储,传位于那人的打算。 至于后来,据说在那人八岁的时候,有人眼红嫉妒,在他曾祖父御驾亲征时,害死了那人的母妃,那人则借着自个儿的聪明才智躲过一劫,逃到宫外躲了起来。 等他曾祖父凯旋回京得知此事,当即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幕后暗下毒手的皇子和其母妃,自然被揪了出来,关冷宫的关冷宫,贬庶民的贬庶民,参与此事的人一个都没能幸免。 至于他那位叔祖父,当然被他曾祖父找了回来。 但后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竟跑去闯荡江湖了。 再再后来,等到他曾祖父过世后,再也没人见过他这位叔祖父。 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又是死是活。 盯着贺谨之看了一阵,掩去心头的惊讶,寒庭钧站起身来,恭敬地朝贺谨之拱手作揖。 “庭钧见过叔祖父。” 负手前行的贺谨之瞟他一眼,哈哈笑了两声。 “小钧钧啊,我看今后你还是就叫我前辈好了,前辈顺耳。” “什么叔公叔祖父的,我听着不习惯。” 想起贺谨之的脾性,寒庭钧顺从地改口:“前辈。” “好,都坐吧,别站着了。”贺谨之满意地点点头,大摇大摆来到桌前,一点也不客气地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 第431章 老友相见 到了此刻,韩树青哪里还敢怀疑贺谨之的身份。 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敛去方才的不敬,毕恭毕敬地弯身赔礼。 “锦亲王,刚才是在下失礼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锦亲王恕罪。” 贺谨之也不是个喜欢拿架子的人。 刚才之所以不搭理韩树青,不过是因为不满他太没有眼见力了。 身为丞相之子,如此没有眼力,如此沉不住气,实在是不应该。 斜了韩树青一眼,贺谨之不咸不淡道:“起吧,方才之事,本王不会追究。” 韩树青眸色微闪,腰又往下压低了些。 “谢过王爷。” 随后站直身,静静候在一旁。 见贺谨之没有追究自己的儿子,韩丞相这才坐了下来,堆满皱褶的脸上浮现笑意。 “不知王爷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虽然猜到贺谨之前来的目的可能和寒庭钧一致,但韩丞相并不敢确定。 毕竟这两人虽然看起来早就相识,但两人并不是一起来的。 而且,这么些年,贺谨之都杳无音信不知所踪,更别提过问朝堂之事了。 如今突然出现,为了政事而来的可能性实在很小。 贺谨之挑了挑眉,道:“我没什么事,主要就是来看看小九和你谈得怎么样了。” “等跟你谈完了,我再陪小九去庆国公府上走一趟。” “这么多年没见了,突然深夜造访,说不定能吓那个庆老头子一大跳。” 贺谨之口中的“小九”,指的自然是寒庭钧。 韩丞相听闻贺谨之所言,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吓庆老头子一跳? 果然,和他印象中的那个锦亲王一样的皮。 但韩丞相随即就在心头松了口气。 有眼前这位出马,庆国公那边想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酝酿了一下措辞,韩丞相道:“正巧,我跟九殿下刚才正好说到要去拜会庆国公的事。” “原本我跟九殿下还担心可能无法说动庆国公,但如果有王爷出面,凭王爷跟庆国公的交情,想来庆国公不会不答应。” 贺谨之扬了下眉。 “但愿那老头子心里还有一腔热血,不然,只怕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未必愿意插手。” 韩丞相眼神微暗,觉得贺谨之所言有几分道理,心里不免又生出几分担忧来。 贺谨之与寒庭钧并未在韩府待多久。 二人与韩丞相约定等他们的消息后,就与张达一起离开了韩府,赶往与韩府相隔仅两条街的庆国公府。 庆国公府比韩府占地更宽,但比起韩府来,却是冷清多了。 在贺谨之的带领下,三人轻松来到庆老国公所住的院子。 孰料三人刚一落地,便从暗处跃出来几道身影,将三人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 贺谨之气定神闲,一甩衣袖手负身后,扬声道:“庆老头子,老朋友来看你了,何不开门一叙?” 他话音落下不过片刻功夫,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乌发老者双目炯炯地盯着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是你!你竟然还活着?还这么年轻?” ------------ 第432章 风雨将袭 “你若对我的驻颜秘术感兴趣,等下我可以偷偷告诉你。” 贺谨之勾了勾唇,迈步朝老者走了过去。 “谁对你的驻颜秘术感兴趣了?” 庆老国公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去,一边将贺谨之往屋里引。 “快跟我说说,你这些年都去哪儿,都做了些什么。” “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比我这个糟老头子短命,先去见阎王爷去了。” 寒庭钧和张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意外。 虽然庆老国公很多年前就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但有关庆老国公的传闻,他们还是听闻过不少的。 庆老国公今年已经八十高寿了,在他年轻的时候,据说性情很是孤傲,在朝中没有任何朋友。 就是他后来收的那些学生,也从未得到过他的好脸色。 一个不喜与他人来往,从不给人好脸色的人,如今竟和贺谨之关系这么亲密,怎能不叫人意外? 寒庭钧和张达跟在贺谨之身后进了屋,贺谨之很是坦荡的将二人介绍给了庆老国公认识,并道明三人此番造访的意图。 庆老国公看了寒庭钧几眼,连考虑都不曾,就爽快答应了贺谨之所提之事。 贺谨之挑了挑眉,“答应得这么爽快?就不怕我把你这个糟老头子给卖了?” 庆老国公却道:“要卖你就卖吧,就我这糟老头子,如果能卖些银子,那也还算不错。” “那行,今天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带上好酒来找你聊天喝酒畅谈人生。”拍了拍庆老国公的肩,贺谨之就起身走了。 庆老国公知道他定然还有旁的事情要忙,就没挽留,将他送到门口,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庆老国公扬声吩咐:“来人,笔墨伺候!” 话音刚落,方才消失的暗卫又从暗处现身,去隔壁书房替他取笔墨纸砚了。 这一晚,庆老国公一连写了多封书信,叫人连夜悄悄送往多位大臣的府上。 那些大臣收到书信后,神色无不震惊。 将书信反反复复看了数遍,确定字迹确实出自庆老国公的手后,那些大臣就赶忙将书信给烧了。 夜色宁静。 那些大臣却知,一场风雨即将来袭。 …… 离开庆国公府后,寒庭钧与张达再次去了韩丞相的府邸,贺谨之则回赵府。 分道扬镳之前,贺谨之叫住了寒庭钧。 “小九啊,我的身份一事,暂时先瞒着,不要让瑾瑜和赵括他们知道。” 虽不知他为什么要瞒着,寒庭钧还是答应了下来。 “前辈放心,前辈的身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那就好,你赶紧去找韩老头吧,我就先回去了。” 与寒庭钧分开后,贺谨之先回了赵府,等到夜深人静,这才又换了夜行衣潜进皇宫。 养心殿里,被贺谨之放倒的宫人睡得格外的香甜。 给寒城瑾施了一遍针,又给他喂了药丸后,贺谨之坐在床沿,眸光幽幽地看着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瑾瑜有喜了,你就要当外公了。” ------------ 第433章 婆婆之爱 寒城瑾平静的眸子里猛地迸发出光亮。 那光亮刺得贺谨之不自觉闭了闭眼,心里有那么些小不爽。 有些个人吧,上天对他就是太好了。 不仅女人是他的,孩子是他的。 如今女儿怀孕了,将来生下的外孙或者外孙女,还得喊他一声外祖父。 心中像扎了根刺一般,贺谨之愤愤地瞪了寒城瑾一眼。 “寒城瑾,你别太得意啊,不然明天我多扎你几针,疼得你嗷嗷叫!” 接收到贺谨之的警告和恐吓,寒城瑾有意想要收敛一下脸上的笑意。 奈何他此刻心情愉悦,那笑意是怎么也压制不住,反倒有愈发灿烂的趋势。 “你就拼命地笑吧,明天有你好看的!” 冷哼了声,贺谨之将带来的东西悉数收了起来。 确定殿内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后,他这才启动机关,钻入地道。 偌大的寝殿寂静无声。 寒城瑾躺在榻上,望着头顶亮堂的床顶,眸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钰儿,你听到了吗? 瑾瑜她有喜了,你就要当外婆了,这是属于我们的第一个外孙…… 雪下了整整一夜。 等到第二日天明,盛京城中的积雪足足有半尺升。 眼见着天越来越冷了,而乔瑾瑜如今怀着身子,万万冻不得,严氏带着云氏到城中的成衣坊,给乔瑾瑜买了好几身的冬装还有披风,每一套都价值不菲。 路过婴儿用品店时,两人是很想顺道看看新生婴儿的衣服还有虎头鞋什么的。 但怕被寒明澈的眼线给瞧见了,二人只能生生将心底的那份念头给压了下去。 两人悄悄商量了一番,最后买了些线和柔软舒适的面料,决定回去后自己做。 等到二人回府,带着下人将买回来的冬装送到乔瑾瑜的房间,乔瑾瑜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她就一个人,就算每两天换一套,这些衣服都够她换一个月了。 还有,披风用得着买这么多? 有个两件她出门的时候披一下不就好了? 她觉得太多了,严氏和云氏却觉得刚刚好。 “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的。”严氏道。 “这冬天的衣服啊,就是要备多一些的,毕竟洗了之后很难干透。” “多买一些放着,等到你身上的衣服脏了,才有得换洗。” 说着瞟见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袄子,严氏登时皱紧了眉头。 “瑾瑜,你怎么穿这么少?你之前的衣服呢?放在哪儿了?赶紧再加一件。” 不待乔瑾瑜回话,视线在屋子里一扫,严氏当即站起身,朝衣柜走了过去。 “瑾瑜,娘跟你说啊,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可比不得从前,不能冻着。” “这平日里,你得穿厚一点,不要老想着什么穿厚了身形不好看,会显得腰粗,为了好看故意穿得很薄。” “你这要万一冻病了,到时难受的可不止你自己,还有你腹中的孩子。” 严氏在衣柜里翻找了一阵,找到一件厚实的棉袄,也不管乔瑾瑜现在穿的是什么,两件搭不搭调,直接拿来替乔瑾瑜穿上。 ------------ 第434章 严氏动作伶俐态度强势,乔瑾瑜压根拒绝不了。 等她把棉袄给乔瑾瑜穿上,乔瑾瑜只觉得自己就跟头笨重的熊似的,连动下胳膊都异常费力。 看着自己的“杰作”,严氏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样就不会冷了。瑾瑜啊,往后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再在外面添件披风。” “你要是觉得今天买回来的这些不好看,娘跟你二婶改日再给你买几件回来。” 还买? 再买下去,等回信阳的时候,单单她的衣服都得装一马车了。 乔瑾瑜赶忙笑着回绝:“娘,不用买了,你跟二婶买回来的这些挺好的。” 正巧赵括外出归来,见严氏和云氏竟然都在,不免有些意外。 “娘,二婶。”赵括礼貌寒暄。 严氏脸上堆满笑意。 “括儿回来了?我跟你二婶刚去外面给瑾瑜买了几身冬衣回来。” “瑾瑜这丫头啊,平日里穿得太少了,往后你要盯着她点,让她多穿些,别给冻病了。” 乔瑾瑜:“……” 这是让她家将军以后监视督促她吗? 什么爷爷奶奶觉得你冷,婆婆觉得你冷的,果然很可怕。 赵括瞄了乔瑾瑜一眼,总觉得她浑身上下哪里有些奇怪。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乔瑾瑜这会儿穿的,跟他早晨出门时穿的不太一样,外面多了件棉袄。 那棉袄是藕色的,跟她里面的衣物颜色很是不搭,瞧着着实怪异。 再一联想到乔瑾瑜平日里的穿衣习惯,赵括很快就明白过来,乔瑾瑜外面那件厚实臃肿的棉袄,一定是他娘逼着乔瑾瑜穿的。 长辈的叮嘱不能违背,赵括点了点头。 “娘放心,我会盯着她的。” 乔瑾瑜头顶飘过一串黑线。 这呆瓜,要不要这么孝顺这么听话? 没人能明白乔瑾瑜此刻的心情,想着没什么事了,严氏和云氏就没多待,将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等两位长辈走远,乔瑾瑜迫不及待将身上厚重的棉袄脱了下来。 棉袄离身的那一刻,乔瑾瑜只觉浑身松快,忍不住舒服地吁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穿这件棉袄了,刚刚都快憋死我了。” 赵括瞅了瞅她,眉目沉静。“现在天气寒凉,你还是多穿些吧。” “我不冷,我要觉得冷我知道添衣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连冷暖都不知道。” 麻溜地将棉袄叠好,乔瑾瑜就将棉袄放进了柜子里。 在口舌方面赵括一向不是她的对手,再想着这些日子她都是这么穿的,也不曾见她喊过冷,就没再多嘴。 乔瑾瑜看看房中严氏和云氏刚才让人送来的新衣,让红梅随意挑两套出来清洗干净以备更换后,至于其他的,就全都收了下去。 回到软榻上坐下,乔瑾瑜很自然地将双脚搭在地上的炭盆上取暖。 “将军,寒明澈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赵括喝了口茶,道:“还是跟从前一样,每日都以搜捕逃犯的名义在城中四处搜寻玉玺的下落。” 手有点冷,乔瑾瑜又将手伸到炭火上烤了烤。 “也是奇了,皇宫就那么大,京城也只有那么大,他找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找到玉玺。将军你说,我父皇他到底会把玉玺藏哪儿?” ------------ 第435章 一惊一乍 寒城瑾的心思,赵括自然是猜不到的,也就没有逞能。 “玉玺的下落,除了你父皇,恐怕没人能知道。” “若是旁人轻易就能猜到玉玺藏在什么地方,大殿下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找到。” 这话可谓说得很客观了,乔瑾瑜也就没再提玉玺的事。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寝房里安安静静的。 这样的安静与以往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乔瑾瑜忍不住透过窗户缝隙瞟了眼外面空空荡荡的回廊。 往常这个时候,贺谨之一般都赖在二人的屋子里,闹哄哄地吵着要赵括或者乔瑾瑜陪他下棋。 整整一个上午没有见着他的人影,乔瑾瑜除了觉得不习惯之外,还有些纳闷。 等到午膳的时辰,前去请他用膳的小厮回来禀报他不在府中,乔瑾瑜整个人惊讶得不行。 “不在?那他去哪儿了?有人看到他出府吗?” “这个……奴才没有看见贺先生出府。”回话的小厮态度恭顺,“可需奴才去找别人问问?” 眸光微闪,乔瑾瑜道:“去问问吧,看看有没有人看见他什么时候出的府,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 “是,奴才这就去问,公主请稍等。” 小厮躬了躬身,就退了下去,余下乔瑾瑜满心诧异难消。 “奇了怪了,前辈他去哪儿了?” “往常也不曾听说他在盛京有朋友,更不曾见他出去会友什么的。” 忽然想到什么,乔瑾瑜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将军,该不会有人将前辈掳走了吧?!” 将目光从书册上抬起来,赵括宽慰她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现在府中各处都有人暗中看守,没人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擅闯赵府,更不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将人劫走。” “退一步说,就算真有高手趁着守卫不注意偷偷溜进府中,以前辈的本事,想要掳他的人只怕有来无回。” 贺谨之会武的事,赵括一直都是知道的。 虽然贺谨之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身手,甚至有外人在时,贺谨之都会将内息悉数隐藏。 但在他和乔瑾瑜面前,贺谨之从未隐藏过内息,隐藏自己会武的事实。 贺谨之为何要这么做,赵括不知道,也从未想过要去探究。 他唯一确定的是,贺谨之的功夫远远在他之上。 别说寻常人了,就算是江湖上的高手抑或寒明澈精心培养的刺客,也未必能伤得了贺谨之的一根汗毛。 乔瑾瑜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神情渐渐舒展开来。 她是不知道贺谨之会武,但她知道贺谨之善于使毒。 就凭贺谨之那手下毒的本事,若当真有人想对他不利,无疑是在找死。 乔瑾瑜放下心来,刚才前去找人问话的小厮也很快就来回话。 那小厮说,早间确实有人看到贺谨之出府了。 贺谨之还跟给他开门的小厮说了,若乔瑾瑜问起,就说他去见老朋友了,让乔瑾瑜不用担心,他晚上一定会回来。 乔瑾瑜心中微诧:“没想到他还真是去会友人了。” 正巧严氏派人过来催他们过去用膳,乔瑾瑜挥了挥手,示意小厮退下,就与赵括去了严氏住的地方,享用午膳。 ------------ 第436章 宫中来人 夜里,等到天色黑透,贺谨之才姗姗归府。 他径直来到乔瑾瑜和赵括的屋子,一如往昔那般大刺刺的在软榻上坐下,招呼赵括陪他下棋。 从他进屋,空气里就多了股异味,乔瑾瑜翕动鼻翼嗅了嗅,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前辈,你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你不会是掉进酒缸里去了吧?” 贺谨之的确是喝了不少酒,也就没有掩饰。 “今儿个心情好,确实多喝了点。” 说完想起乔瑾瑜怀孕的事,贺谨之抬起自个儿的衣袖闻了闻,笑盈盈站起身来。 “赵括,你先把棋盘摆好,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话落当真离开,换了身衣裳回来后就在赵括对面坐了下来。 乔瑾瑜看他目光清亮神采奕奕的,明显心情很好,忍不住问:“前辈,你在盛京还有朋友?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你们没人问过我呀。”贺谨之指尖灵活地将棋子落于棋盘。 “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以前认识的老朋友而已,说了你们也不可能认识。” 乔瑾瑜认识的人就没有几个,贺谨之的朋友她自然不可能认识。 她之所以问,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不知怎的,她今天尤为觉得,贺谨之这人很是神秘,好似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贺谨之不愿意说,她自然不可能逼问。 她翻了几页书,想着贺谨之先前说过的寒城瑾的解毒状况,将手中的书放了下来。 “前辈,明天进宫吗?” 昨天从宫里回来后,贺谨之就让她今天先别进宫,假装病重起不了身,在家休息,所以今天她都没进宫看望寒城瑾。 贺谨之瞅着桌上的棋局,凝眉思忖了一会儿下一步该怎么走,才道:“不去,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府里待着。若宫里差人来问,就说你病情又加重了,不能起身。” “你父皇开口在即,寒明澈和皇后现在是天天盼着我们进宫,以寻求机会让你父皇告诉你和你九哥玉玺的下落。” “他们越是想知道,我们就越是要耐着性子不动,让他们急得跳脚才好。将主控权掌握在手里,将来才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乔瑾瑜没再多说什么,赵括却是忍不住看了贺谨之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但贺谨之未曾发觉。 果真如贺谨之所说,两天后,宫里当真来了人。 代表寒城瑾问乔瑾瑜怎么几天都没进宫看他了,说寒城瑾挂念她。 乔瑾瑜假装卧病在床,赵括代替她去给问话的公公回了话。 说她前些天风寒忽然加重,等她身子好些了就进宫。 孰料那公公刚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宫里又派了人来,不过这回来的是个太医。 小厮前来传话的时候,赵括跟贺谨之正在下棋,乔瑾瑜在一旁的软椅上闭目养神。 闻言三人无声地交流了一阵眼神,神情都有些严肃。 皇后突然派太医过来,肯定是怀疑什么了。 将太医直接撵走?这自然是不可行的。 让太医进来给乔瑾瑜把脉? 乔瑾瑜如今有孕在身,等把了脉,她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 ------------ 第437章 目的不纯 现在双方“开战”在即,乔瑾瑜怀孕的事,自是不能让寒明澈和皇后知晓。 赶走和请进来都不合适,太医还在前厅侯着,让人一直等着也不行。 赵括想了想,吩咐小厮先去请太医过来,随后就与贺谨之商量应对之策。 “前辈不是有改变脉象的药吗?不如让瑾瑜再服用一回?” 贺谨之看了乔瑾瑜一眼,眼神深幽。 “药倒是有现成的,可我担心的是,皇后此举并非单单是为了诊脉,确定女娃是真病还是装病,她或许还有别的目的。” 赵括眉宇微凝:“前辈的意思是?” 贺谨之未做解释,何况此刻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慢慢解释。 让乔瑾瑜和红梅一块儿躺到床上后,他就赶忙回了自己的院子,取来改变脉象的药。 “这药你吃下去。”贺谨之从瓷瓶里倒了粒药丸递给红梅。 “等下那太医要诊脉的时候,你就把手递给太医。” 贺谨之的意思红梅自然是明白的。 红梅点点头,接过药丸后就放进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在口腔内生出沁人凉意,冻得红梅舌头都有些麻木。 若非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苦涩药味,红梅都要怀疑,她刚才吃下去的是冰雪捏就的小丸子,而不是什么药丸了。 耳听院门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贺谨之幽眸一闪,伸手在红梅手臂上的某处穴位用力一点。 随后让红梅和乔瑾瑜赶紧躺好,麻溜地将床幔放了下来。 瞥一眼脚边多出来的绣鞋,贺谨之右脚一抬,一脚将红梅的绣鞋给踢到了床下,就回到了软榻上坐好,重新执起一枚棋子。 无需他多言,赵括已经自觉地坐回他对面,执起棋子与他对弈。 房门被小厮推开的时候,那位太医看见的,便是贺谨之与赵括专注对弈的一幕。 跟随小厮进了屋,太医谦恭有礼地朝赵括弯了弯身,态度十分的客气。 “龙威将军,皇后娘娘听闻瑾瑜公主病情加重,特命下官前来为瑾瑜公主请脉,不知眼下是否方便?” 赵括放下手中的棋子,脸上神情同寻常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冷肃而古板。 “劳烦稍等片刻,我先将瑾瑜唤醒。” 他下榻起身来到床前,只手撩起床幔,另一只手探进去,轻轻地摇了摇正在假装熟睡的人。 “瑾瑜,醒醒,皇后娘娘派太医来给你请脉了。” 跟面对旁人时比起来,语气不可谓不温柔。 候在一边的太医忍不住抬眸瞧了眼,心道外表冷漠不近人情的龙威将军,想不到面对自家娘子时,竟然也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赵括演得投入,被床幔遮掩的乔瑾瑜也很配合。 她假装迷糊地哼唧了两声,过了须臾才仿似清醒了那般,咕哝道:“太医?让他过来吧,我就不起来了,不想动。” 声音软绵绵的,透着浓浓的鼻音,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好。”赵括目光微闪,就站直身,招呼那位太医过去。 太医看见他的手势来到床前,见床前没有小凳,就直接在脚榻上跪坐下来。 “公主,请伸手。” ------------ 第438章 暗动手脚 红梅依言将手伸出床幔。 她不是粗使丫鬟,平日里不用干那些粗活重活,手上的皮肤也很细腻,看不出异样。 那太医将指尖搭上她的腕脉上诊了一会儿,恭敬地问:“公主这几日是否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使不上力气?” “嗯。”乔瑾瑜应了声,将上回服下改变脉象的药丸后,贺谨之告诉她的那些症状说了一下。 “不仅头晕,我还老是咳嗽,有时还会觉得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太医凝了凝眉,又问:“这样的症状出现多久了?” “咳,算起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吧。回京途中偶感风寒,后来就一直这样了。”乔瑾瑜缓缓道。 “上回楼太医给我开了方子,本来症状已经有所好转,但前些天吹了下风,病情又加重了。” 太医沉吟片刻,道:“不知楼太医开的方子现在何处?可否让人拿给下官看看?” 站在一旁的赵括开口:“方子就在这屋里,我拿给你。” 赵括迈步去往一边的案桌,从抽屉里取了张药方出来。 那太医收回手,起身上前接过药方看了一会儿,道:“楼太医开的都是温和对症的药物,将军往后就照着这张药方继续给公主抓药吧。” “不需要再另外开张方子?”赵括问。 太医笑了笑,“不用,整个太医院,就属楼太医的医术最为出挑。” “他从医多年经验丰富,开的药方一直是太医院公认最好的。” “若更换药方,只怕疗效还不及这张药方好。” 赵括就没再多说什么,将那张药方接过来叠好收起,又放进了抽屉里。 太医看他眉峰轻拢似在担心乔瑾瑜的病情,道:“将军其实无需担心,公主这病也不是什么大病,每天按时服药,再好好养养就会好了。” “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防寒保暖,切不可再受凉受冻,以免病情反复久不能愈。” “唔。”赵括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看他又看看端坐在软榻上,皱眉托腮凝着棋盘好似在深思对策的贺谨之,那太医躬了躬身。 “既已无事,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好,我让人送你出去。” 赵括招了招手,示意小厮将太医送走。 等到人走远了,垂落的床幔就被乔瑾瑜迫不及待挑起,红梅也赶忙从床上下来,找到绣鞋穿好。 “红梅,你先下去吧。” 赵括话音刚落,方才还端坐在榻上的贺谨之已经身形一闪,来到几人身边,一把捞起红梅的手腕。 他的动作太过迅速突然,红梅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甩开他的手。 他眉目一沉冷声喝止:“别动!”眼神越来越暗似有黑雾笼罩。 红梅又被他给吓了一跳,当即老老实实站着不动了,任由他给自己把脉。 赵括和乔瑾瑜都意识到不对劲,脸色里多了几分严肃。 “怎么了前辈?可是有什么问题?”乔瑾瑜问。 贺谨之看了她一眼,放开了红梅的手腕。 “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这话自然是对红梅说的。 红梅如蒙大赦,赶忙退了出去。 待关上门,红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狂跳不止的胸口。 真的是太吓人了,刚才差点没吓死她…… ------------ 第439章 心思难测 房间里,贺谨之示意赵括和乔瑾瑜先坐下来。 待二人坐定,他才开口:“红梅被人下蛊了。” 二人闻言俱是面露惊色。 但转瞬,赵括眸中的惊讶便被狠戾和浓郁的杀气所代替。 不用说,红梅身上的蛊虫,定是刚才那个太医诊脉时种下的。 若非红梅藏在床上,顶替乔瑾瑜让太医诊脉,此刻身中蛊虫的,就是乔瑾瑜了。 上回中蛊,乔瑾瑜深受折磨甚至险些丧命,那时赵括便暗自发誓定要报此大仇。 如今皇后和寒明澈再行其道,他怎能不恨? 看了二人一眼,贺谨之续道:“不过她体内的蛊虫暂时不会发作,不会有性命之忧。” “等现阶段的事情忙完,我会去寻找药草,将她体内的蛊虫给引出来。” 乔瑾瑜眨了眨眼,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上回的经历记忆太过深刻,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腕又疼了起来。 还有身上,好似有虫又在体内穿梭撕扯,要将她的皮肉撕裂。 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她抬手轻抚了一会儿自己的臂膀,敏感的神经这才慢慢平复。 轻吁出一口气,她问:“红梅中的不是噬骨虫吧?” 若是红梅中了和她相同的蛊虫,那她欠红梅的,可就不止一点半点了。 将噬骨虫引出身体的过程,实在太过磨人。 贺谨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放心吧,不是。她中的那种蛊,需要的药草也没你当初所需的那么难找,南齐境内就有。” 闻言她心头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中蛊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那个小丫头的好,以免她知道后整日提心吊胆的,忧思成疾。”贺谨之又道。 乔瑾瑜没再说话。 心里却是止不住想,那个太医既是皇后派来的,那就是皇后想要她的性命了,为什么?她哪里得罪皇后了? 虽然如今寒庭钧有意争夺皇位,她和她家将军亦明显站在寒庭钧这边,但争权夺利,基本都是男人的事。 有没有她在,形势都差不多,皇后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对她痛下毒手? 她甚至忍不住想,当初给她下蛊的,会不会也是皇后? 可惜,她不是皇后肚子里的蛔虫,皇后的心思,她自然是猜不着。 她在琢磨皇后的心思时,贺谨之也在揣测,派人下蛊,到底是寒明澈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 虽说二人是母子,但不同的人,意义可是全然不同。 三人都心事重重各有所思,赵括和贺谨之就没再继续下棋。 直到两天后,贺谨之和乔瑾瑜才再度入宫。 二人进到养心殿寝殿的时候,皇后和钱玉菀都在。 皇后正在喂寒城瑾用膳,钱玉菀则候在一旁,不时往皇后手中的碗里添菜。 见二人到来,皇后将碗交给了殿里侍奉的宫人,站起身来,嘴角轻扯露出淡淡笑意。 “瑾瑜,你有些日子没来了,身子可是好些了?” 由着贺谨之扶着朝她福身见了礼,乔瑾瑜才道:“多谢娘娘挂心,已经好些了。” ------------ 第440章 制造机会 瞅了瞅乔瑾瑜的脸色,皇后眼神和善得乔瑾瑜浑身都不自在。 “不错,我看你的气色,比起上回见你时确实好了不少。” “你是不知道,听闻你病情又加重,你父皇他有多担心?” “他天天盼着你能快些康复,能进宫来看他,陪他说说话。” “如今你身子渐渐好起来,你父皇他总算是能安心了。” 掩唇轻咳了一声,乔瑾瑜瞄了瞄龙榻的方向,眸色里难掩歉意。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叫父皇他担心了。” 皇后神色慈爱,道:“也不是你的错,不过既然身体不好,往后好好养着便是。” “所幸你现在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好,只要注意一些,总是能养好的。” 有宫女从殿外匆匆进来,在距离皇后十步远的地方站定福身。 “启禀娘娘,长公主进宫了,正在未央宫等您过去。” 凤目微闪,皇后面露诧色。 “溪儿来了?只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转过身,皇后面对床上的寒城瑾。 “陛下,溪儿进宫了,臣妾就先回未央宫了,等下再过来陪您。” 如今这宫里,寒城瑾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皇后,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皇后对他的冷漠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心中没什么波澜,带着自个儿的宫人就先行离开了。 钱玉菀还在。 但她是个话少的人,冲乔瑾瑜轻轻颔首就算打过招呼,随后退到一边的软榻坐下。 乔瑾瑜抿唇想了想,跟着走了过去,贺谨之紧随其后。 “咳咳。”乔瑾瑜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放下掩唇的锦帕。 “父皇这几日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太医说,父皇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钱玉菀回她。 神情虽然依旧冷淡疏离,但语气还算柔和。 “直到用膳前,父皇已经能简单地说几个字了。” “虽然吐字不怎么清晰,暂时还不能连贯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总归是在慢慢恢复。” “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父皇便能如从前那般谈吐自如了。” 乔瑾瑜面色一惊,双眸难掩喜色。 “父皇他当真能开口说话了?” “嗯,等父皇用完膳,你可以陪他说说话。”钱玉菀道。 “太医说,父皇久未言语,以至于舌头和嗓子的某些功能退化,平时多加练习,有助退化的功能恢复。” “太好了,当真是老天开眼啊!”乔瑾瑜杏眸一闪一闪的,隐隐似有水光浮动。 钱玉菀睇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心中却是在想,这世上哪有什么老天存在? 若非每日服下解药,龙榻上的人哪有再开口说话的可能? 不远处,宫人喂完碗中的稀饭,问寒城瑾是否需要再来一碗,寒城瑾口齿笨拙地回:“不……用……” 宫人于是识趣地招呼人手将饭食撤了下去。 往寒城瑾的方向瞥了瞥,钱玉菀搭着宫婢的手站起身来。 “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公主你陪父皇说说话吧。” 乔瑾瑜当然知道所谓的有事不过是钱玉菀的借口,笑着点了点头。 “嗯,慢走。” ------------ 第441章 馋得不行 等到钱玉菀和她的宫人离开,乔瑾瑜左手一抬,搭上贺谨之的手臂,起身走向龙榻,在榻前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将寒城瑾上下打量了几遍,她神色激动地道:“父皇,当真是太好了。” 寒城瑾看了看她身后立着的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你……最近……怎……么样?” 短短六个字,寒城瑾说得竟是十分费力,像是使了很大的力,才将这几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乔瑾瑜望着他,勾了勾唇。 “父皇放心,我很好。前些天之所以没有进宫看你,是因为风寒突然加重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信父皇你看我,比起之前你见到我时,气色是不是好了很多?也没之前咳得那么厉害了?” 她端坐好身形,一副任由寒城瑾检视品评的架势。 寒城瑾当真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应道:“嗯,很……好。” “很好”指的何意,乔瑾瑜自然明白。 于是她就笑了。 “我看父皇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想来呀,再过不了多久,父皇就能恢复如前了。” “我等着父皇重新站起来的那天。等到父皇能行动自如了,我们再一起外出,去河边钓鱼。” “这回我一定要亲自钓上鱼来,亲手给父皇做鱼汤,还有烤鱼。说起来,父皇还没吃过我做的烤鱼哪。” “父皇,我跟你说啊,我做的烤鱼可是一绝,你可一定要尝尝,保管你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寒城瑾眸子闪了闪,看他脸上神情,似乎也很是向往和期待。 少顷,他吐出一个“好”字,字正腔圆,颇有几分雄浑气势。 “还有上回吃过的满坛香,等父皇你身子好了,我再给你做一回。” 乔瑾瑜是个正宗的美食家,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吃货。 说起吃的东西来,那话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滔滔不绝,停都停不下来。 寒城瑾就默默地听她说着那些吃的。 因着口舌不便,这段时日,寒城瑾吃的主食都是流食。 菜肴则是各种炖得软烂的菜羹,不用他多做咀嚼的那种。 天知道,他这段日子过得有多凄惨。 只是在脑海中想象着乔瑾瑜说的那些菜,他就觉得口齿生津,馋得不行。 跟寒城瑾同样犯馋的,还有乔瑾瑜身后的贺谨之。 虽然比起寒城瑾来,贺谨之每日都过得有滋有味,但他跟乔瑾瑜一样是个吃货,对美食完全没有抵抗力。 听着听着,他就觉得自己午饭时吃得挺饱的肚子,似乎又有些饿了。 父女二人一个说一个听地聊了一会儿,有宫人端来黑乎乎的汤药。 闻着那股味儿,寒城瑾嫌弃地皱了皱眉,一副很不想喝的模样。 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乔瑾瑜笑了笑,让宫人将药碗递给她。 “父皇,我来喂你吧。” 药碗里是什么药,乔瑾瑜心知肚明。 寒城瑾是中了毒,若这药当真有效,寒城瑾也不至于在床上躺这么久了。 不过,眼下她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喂寒城瑾喝药是理所应当的。 ------------ 第442章 等着跳坑 寒城瑾瞥了瞥她手中的药碗,半晌才道:“好。” 一勺一勺地喂寒城瑾喝药,乔瑾瑜喂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等喂完药,她也不继续聊刚才的美食话题了,让宫人将上回她念了一半的那本话本子给找了出来。 给寒城瑾念了近乎半个时辰的书,她就与贺谨之打道回府了。 从头到尾不曾探问一句寒城瑾为何会病得如此严重,陶公公又去了什么地方。 寒城瑾也未曾向她吐露任何涉及玉玺的只言片语。 等她和贺谨之出了宫,在养心殿侍奉的宫人立即去了未央宫汇报消息。 “启禀娘娘,瑾瑜公主已经离宫。” “哦?可有听见陛下与她提起什么?” “不曾,全程都是她在说话,陛下偶尔才应和那么一两声。” “好,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以后继续盯着。” 当天夜里,贺谨之准时潜入宫中,替寒城瑾施针排毒。 整个寝殿静润无声,只有两个小太监熟睡的鼾声此起彼伏。 贺谨之打开自己随身带来的牛皮匣,一边施针一边道:“现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着寒明澈和皇后等不下去,自个儿往坑里跳了。” 银针还是那么粗,他下针时仍旧故意使坏扎得很是用力,疼得寒城瑾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瞥了寒城瑾一眼,想起白日里乔瑾瑜说等寒城瑾身体好了,要给寒城瑾做很多好吃的,他心里又有那么些不爽。 执起银针,后面一针他扎得愈发用力,疼得寒城瑾绷直了身板,隐有弹跳起来的趋势。 可惜寒城瑾现在动不了,只能如死鱼一般躺在榻上任他宰割。 好不容易等他扎完所有银针,寒城瑾已是疼得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拍拍手,坐到离寒城瑾稍远的地方,眼神凉凉地瞅着寒城瑾。 “话说回来,你今儿个演得不错啊,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接下来,你就这么继续假装口齿不灵。” “依我猜,不出十日,皇后和寒明澈就该坐不住了,逼你说出玉玺的下落。” 寒城瑾浑身跟有蚂蚁在啃咬似的疼,但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这点疼他还忍得住。 他看了贺谨之一眼,动了动唇:“皇叔,玉玺被我藏在……” 吐字竟是十分的清晰流畅,不见白日里的笨拙艰涩。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说完,贺谨之就出声打断了他。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玉玺在哪儿,只等适当的时候,我就会把玉玺交给小九,现在交到他手里不怎么安全。” 寒城瑾面露讶色,但想了想,又觉得一切合情合理。 眼前的人,一直就很聪明,他是知道的。 若非才智过人,当年也不可能叫庆老国公这等恃才傲物的人物折服了。 今时今日,庆老国公也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答应出面,叫门下所有门生听任他差遣。 寒城瑾心中更觉得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皇叔,南齐皇室有这么一位子孙。 若没有贺谨之,不说南齐的江山会如何,他会如何,就是他的女儿,也不能安然活到今日。 ------------ 第443章 挫骨扬灰 他朝贺谨之投去一记暗含感激的眼神,贺谨之被他眼神里的古怪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那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眼神?” “再这么盯着我看,当心我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贺谨之说完不忘搓了搓手臂。 太诡异了! 真的是太诡异了! 寒城瑾默了默,语声诚恳:“多谢皇叔。” 贺谨之搓手臂的动作一顿,翻了个白眼。 “我做这些又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这种东西,在他眼中就算个屁! 寒城瑾眸色深了几许,半晌才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贺谨之没什么好脸色。 “知道就不要在这里道谢,省得我受了你这声谢,会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 寒城瑾果断噤声,不再说只言片语。 贺谨之也懒得再理会他,起身在殿中四处瞎走。 直到过去半个时辰,贺谨之才慢悠悠回到榻前,将他身上的银针收起,开启机关钻入地道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日子,乔瑾瑜和贺谨之每日都会进宫探望寒城瑾。 寒城瑾的症状,每天都在一点点变好。 但恢复的速度,慢到可以忽略不计。 对于此,乔瑾瑜和寒庭钧是一点也不着急,心情平静得很。 寒明澈和皇后,却是急得都快上火了。 这日,待乔瑾瑜和贺谨之探望完寒城瑾出了宫,皇后将寒城瑾的主治太医叫到了跟前,脸色阴沉。 “怎么回事?不是说过个三五日,陛下便能像从前那般说话流利咬字清晰了吗?” “现在都过去七八日了,陛下吐字还是那么磕磕巴巴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楼太医额上隐有冷汗渗出,心脏扑通扑通仿似石头一般跳得很缓很沉。 “这个……或许是陛下先前中毒太久,已侵入五脏,所以祛毒的药剂服下去后见效很慢。” 皇后秀眉一挑,隐有发怒征兆。 “见效慢?那就想法子加重药效!”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陛下在五日之内吐字流畅,做不到你就给本宫提头来见!” 心肝一颤,楼太医战战兢兢地俯身。 “臣……领旨!” “没事的话就退下吧!”皇后神色不耐地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 躬了躬身,楼太医就急忙退了出去。 唯恐走得慢了,皇后现在就下令摘了他的脑袋。 瞥了眼龙榻的方向,皇后一甩袖子站起身来,朝龙榻走了过去。 寒城瑾正躺在榻上休息,但皇后刚才和太医说话那么大声,他自然不可能睡着。 耳听脚步声逼近,他睁开眼来,眼神冷漠地瞥了皇后一眼。 挥了挥手示意边上的宫人退下,皇后轻“呵”了声,在床沿坐了下来,保养得当的玉手抚上寒城瑾的脖颈轻轻施力。 “陛下,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把玉玺藏在哪儿了?养心殿?太和殿?甘泉宫?双云殿?” “你信不信,你再不说,我明儿个就叫人潜入赵府,给你的宝贝女儿下毒?” “又或者,我应该让人去到信阳,将连钰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 ------------ 第444章 假意试探 “贱……人!你……敢!”寒城瑾神色愤恨,眸子里溢满怒火。 皇后瞅他一眼,悠悠地笑了。 “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自从决定扶持澈儿登位,叫人在你的饮食里下毒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 纤纤玉指在寒城瑾的颈间似爱怜似恐吓地摩挲了一阵,皇后唇边的笑意愈发潋滟妖冶,似阴冷毒蛇正在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少顷,她轻启红唇,语声轻柔地道:“陛下,我知道你深爱连钰,所以,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做出选择。” “只要你肯乖乖地说出玉玺的下落,我就放过你和连钰所生的女儿,也放过连钰的尸骨。” “你若是执迷不悟不肯配合,那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了。” 寒城瑾怒瞪着她,嘴里慢慢地挤出字来。 “你……休想……知道!” 寒城瑾说得很慢,甚至语字不全,但皇后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眸光微闪,皇后轻“呵”了声,笑意里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我一直以为,陛下是真的很爱连钰,将她看得比性命还重。如今看来,陛下对连钰的爱也不过如此。” “连钰她若是泉下有知,知晓在你心中她的孩子的性命竟然比不过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不知道她会有多心痛?” “只怕她很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爱上你这么个道貌岸然冷血无情的人,更后悔为了替你生儿育女葬送性命。” “你……闭嘴!”寒城瑾凶狠地道。 然而如今的皇后显然对他毫无惧意。 慢条斯理整理好自己的衣摆,皇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陛下,不管你是真冷血还是假无情,刚才的话,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之后,你若不肯说出玉玺的下落,那你就等着替你女儿收尸,等着连钰在你梦中找你索命吧!” 言罢,皇后一甩衣袖,霸气凛然地离开了养心殿,直奔寒明澈暂时处理政务的崇政殿偏殿。 见她到来,寒明澈微微有些诧异,随即起身相迎。 “母后,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去看过你父皇,刚从养心殿过来。” 皇后从容地寻了座椅坐下,寒明澈跟着在她旁边的空椅坐下。 “父皇他怎么样了?”寒明澈问。 “还是老样子,起色不大。”皇后道。 “我原本怀疑他是在假装舌头不利索,故意跟我们耗,于是特意说要派人潜入赵府给瑾瑜下毒,又要派人去信阳将连钰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结果发现他是真的中毒太深难以恢复。” “不过我已经命楼太医加重药剂分量,临走之前,还让你父皇考虑三日,威胁他三日之后若是不肯就范,我就命人动手。想来过不了多久,你父皇就会说出玉玺的下落。” 寒明澈想起今早上朝时官员奏禀之事,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母后,父皇能开口言语的事,已经在朝中传开了。” “今儿个上朝的时候,还有官员提议过些日子的国祀大典,可以给父皇办一场庆贺宴,祝贺他身体恢复。” “儿臣以为,这个提议甚是不错,到时可以将九弟和赵括他们统统请进宫来。以他们的性命要挟,不怕父皇他不肯妥协。” ------------ 第445章 好戏登场 腊月初一,是南齐建国的日子,南齐先祖将这天定为国祀日。 每年到了这一天,南齐历代君王都会举办祭祀大典,以庆贺南齐建国多少周年。 同时祈求寒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南齐江山永固,皇室永盛不衰。 国祀日办一场庆贺宴,这是很合乎情理的事。 寒明澈以为,到时他们可以宣称有刺客闯宫偷袭,再顺理成章地调动兵卫将寒庭钧和赵括等人控制住。 寒城瑾只要不想这些人死在面前,定然会说出玉玺藏在何处。 虽然皇后原也是用乔瑾瑜他们的性命相要挟,但口头上的要挟,和真刀真枪的要挟比起来,还是有些区别的。 皇后凝眉想了想,点头:“就这么办吧。” “好。”寒明澈道,“儿臣明日就安排人准备宴会,至于九弟和十一妹,儿臣会派人给他们送去请帖。” 宫外,寒明澈的府中,钱玉菀正在听下人汇报消息。 “启禀菀侧妃,奴婢已经查清楚了,瑾瑜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叫绿绣,是瑾瑜公主从信阳带过来的人。” 钱玉菀闻声放下了手中作画的毛笔,抬起头来。 “哦?可有查到她家中还有什么人?” “没了。”侍女道,“她父母双亡,被自个儿的亲叔叔给卖了,是瑾瑜公主将她从恶棍手中给救了下来。” “你确定?”钱玉菀凝了凝眉。 对于贺谨之这人,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但真要她说出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奴婢确定,那日奴婢在街上偶然撞见有人想对那个绿绣不轨,奴婢亲耳听见她搬出赵将军喝退街头混混,还跟同行的婢女说起当初被瑾瑜公主救下的往事。” 钱玉菀眉头轻皱了一下,仍旧觉得事情可疑。 少顷,她拿出宣纸写了封书信,交给府中侍卫,让侍卫将信送去信阳,亲手交到他父亲手里。 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让她父亲查一查便知道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国祀日这天。 早早的,赵括就进了宫,到供奉寒家先祖牌位的祠堂参加祭祀典礼。 等到祭祀典礼结束,出席完朝会,才回赵府脱下官服,等待晚上的宴会。 一切已然部署妥当。 午后,寒庭钧带着随从来了赵府,准备晚上同赵括和乔瑾瑜一起进宫。 一行人在屋里坐了会儿,始终不见贺谨之的人影,寒庭钧心有诧异。 “贺前辈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人?” “他呀,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乔瑾瑜嘴角噙着笑意。 “上午的时候就出去了,说是要去见位老朋友,让我们不要管他。” 贺谨之要去哪里,乔瑾瑜是管不着的。 况且以贺谨之的本事,她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反正贺谨之今晚没办法进宫,出去会会老友也好,省得在府中待着无聊。 寒庭钧笑了笑,“没想到贺前辈在京城还有朋友,以前都不曾听他提起。” “没准他是想哪天给我们一个惊喜。”乔瑾瑜随口道。 寒庭钧看了看她,眼含笑意。 “或许吧。” ------------ 第446章 战战兢兢 傍晚时分,天空又下起了雪。 一片片轻盈的小雪花随风灌进车厢,将车厢里的空气都染上了些许凉意。 临近宫门,乔瑾瑜拽了拽身上的披风,将自个儿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在赵括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他们并不是来得最早的人。 广场上已经停放了不少马车,远远望去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 赵括看了看宫门后深长的宫道,牵起她的手。 “进去吧,时候不早了。” 赵括的手掌很暖,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乔瑾瑜勾勾唇,握住赵括的手,与赵括并肩穿过宫门,寒庭钧则紧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进宫没多久,宫门外就来了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从马车上一前一后走下两个人来。 先下来的那人,神色战战兢兢的,要去搀扶后面下来那人,却被那人避开了他的手。 “冯大人,不要忘了,我现在是苏大人,你我现在是平级。”后面下来的那个官员轻声提醒道。 眸子闪了闪,姓冯的官员对着自称“苏大人”的人微微躬了躬身。 “苏大人说得是,下官……” 接收到“苏大人”的眼神警告,官员连忙站直了身形,然后改口。 “鄙人现在跟苏大人同级,鄙人一定会牢牢记住这点,不会给苏大人添麻烦的。” 苏大人轻轻地嗯了声,表示孺子可教,就迈步走向宫门,冯大人紧随其后。 宫门口有侍卫查验官牌。 二人从怀里取出官牌让侍卫验过之后,这才被放行入宫。 从宫门通往太和殿的路上,二人遇到不少同僚上前寒暄。 为了避免身旁的人露馅,冯大人总是很积极很热情地将同僚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吴大人,听说你儿媳妇最近要生了?真是可喜可贺呀,这么年轻就当爷爷了。” “那个常大人,听说前些日子你家的狗咬伤了某户大户人家的少爷?” “常大人,你听我说啊,你可得让人将那条狗给看紧了,不然哪天若是咬到了什么金贵人物,那可就不得了了。” “殷大人,你的老寒腿怎么样了?可有什么灵妙药方传给我?我最近发现我这膝盖骨也总是隐隐作痛,我琢磨着我可能也得了和你一样的毛病。” 这般几番下来,那些上来搭话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机会跟他旁边的苏大人说上话。 来到太和殿后,二人由宫人领着入了座。 因着同级,二人的位置被安排在一起。 落座后,苏大人最先做的,就是确定赵括和乔瑾瑜的位置。 确认二人的方位后,他又瞄了寒庭钧一眼,就规规矩矩地端正姿态坐好。 除了与他邻桌知道内情的冯大人外,无人发现,和他们同朝为官多年的苏大人,跟此时身在殿中的苏大人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夜幕降临,晚宴即将开始。 暗室内,皇后将寒城瑾推到可以观察大殿内情形的小孔之后,嘴角轻轻勾起。 “连钰的尸骨你不在乎,瑾瑜这个大活人,想来你多少还是在乎一些的。” ------------ 第447章 两难抉择 “如今这太和殿附近都是澈儿的人,你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考虑。” “等时辰一到,你若是还不肯说出玉玺的下落,那我只能让人当着你的面,取了瑾瑜的性命了。” 眼中划过阴诡笑意,皇后将寒城瑾推出暗室,将轮椅连同寒城瑾交给宫人,示意宫人将寒城瑾推进大殿。 几人身形出现在玉阶上的那一刻,太和殿静了一瞬,随即在座的人纷纷起身,躬身行礼。 “恭贺陛下身体康复,陛下万福金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寒明澈也在寒城瑾和皇后身侧,代替寒城瑾轻抬右臂。 “平身。” “谢陛下。” 所有人纷纷落座,当值的宫人将美酒佳肴呈上,更有钟罄伴奏,舞姬翩翩起舞,好一派盛世祥和美景。 皇后就坐在寒城瑾身旁,不时夹菜亲自喂食,偶尔她还会附在寒城瑾耳边低语几句。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夫妻二人鹣鲽情深,不离不弃,叫人感佩。 只有寒城瑾知道,皇后在他耳边说的,可不是什么温言软语,而是在提醒他,时间过去了多久,他还剩下多少时间考虑。 寒城瑾眸色深深,抿唇不语,一副两难抉择模样。 一旁的皇后瞅瞅他的侧脸,当真以为他在纠结犯难,不知该如何抉择。 皇后勾勾唇,轻声道:“陛下,当真有那么难以抉择?我真不明白,一直以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澈儿他不是你的儿子?” “除了他,陛下以为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继任皇位?老六还是老九?老九就不必说了,这些年无所事事毫无建树。至于老六,那完全就是个庸才,扶都扶不上墙的那种。” “陛下若真将皇位传给老六,我敢打赌,要不了几年,寒家先祖费尽心血打下来的江山社稷就会败在他手里。” “纵观朝野上下,只有澈儿才是继位的最佳人选,这些年来,澈儿的才能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你若将皇位传给他,他定会尽心打理政务,守护寒家的江山,不会丢了你这个父亲的脸。” 话落,皇后又舀起一块炖得很软的冬瓜送到寒城瑾的嘴边,笑颜温柔。 “陛下,张嘴。” 寒城瑾低眼扫了眼,依言将冬瓜吃进了嘴里,脸上神情似有松动。 皇后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眸中划过笑意,转身自己也夹了些菜肴细嚼慢咽。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很快便过去了三刻钟,离皇后和寒城瑾约定的时间仅剩下一刻钟。 皇后和寒明澈交换了一记眼神,寒明澈心领神会,挥手招来身后的宫人,让宫人出去传话。 靠近席位末端的苏大人一直默默观察着玉阶上的动静。 见有宫人离开,他眉头轻皱了一下,伸手捂了捂自个儿的肚子,装出一副难受神色。 随即站起身来,捂着肚子小跑着离开了大殿。 每逢宫宴,总有那么些个“福薄”的大臣,吃不上几口菜就开始闹肚子。 宫人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都知道他这是要跑去什么地方干什么,自然无人过问阻拦。 而在殿中,乔瑾瑜和赵括也不动声色地关注着玉阶上的动静。 见寒明澈差遣了宫人离开,乔瑾瑜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扯了扯赵括的衣摆。 ------------ 第448章 大戏开幕 赵括察觉到动静,手伸到桌下,轻轻地覆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同时和对面座首的寒庭钧暗中交换了一记眼神。 琴音袅袅,彩衣鲜艳,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一刻钟后,殿外传来动静。 须臾,紧阖的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股狂风席卷着刺骨寒意从殿外涌了进来。 靠近殿门的人,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众人不约而同往殿门的方向看去,只见身穿铠甲的御林军统领带着手下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身上的甲胄随着他们的步伐一下下地摩擦,发出冰冷沉厚的撞击声。 瞥了那统领一眼,乔瑾瑜就收回了目光,随手抓起碗碟里一块水果放进嘴里,眼底笑意潋滟。 接下来,属于今晚的大戏就要正式开场了。 果然,玉阶上的寒明澈盯着进来的人,眉峰轻拢。 “姚统领,你这是做什么?” 那姚统领抱了记拳,掷地有声:“启禀殿下,刚才巡逻的卫队碰上刺客偷袭,那些刺客伤了人后就往太和殿的方向逃了过来。” “属下担心陛下和娘娘的安危,这才带人过来查看,以确保陛下和娘娘的安全。” “嗬!竟然有刺客?什么人这么大胆?”有官员低低惊呼出声。 此刻殿内安静非常,那官员的惊呼声自然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里。 众人神色各异,有惊惶有不安有难以置信。 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姚统领神色严厉。 “不知殿下和诸位大臣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跑进来?” “若看见了,一定要及时告知本统领,以免刺客狂性大发滥杀无辜!” 寒明澈的目光也在殿内扫了扫,附和:“诸位大人仔细想想,可有看见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形迹可疑的人?没看见啊,你看见了吗?” “没啊,我一直在欣赏歌舞,都没注意有谁出去过,又有谁进来了。” “再怎么胆大包天,刺客也不敢藏到大殿里来吧?这么多人在,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一众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姚统领将众人的话听进耳里。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地方。”姚统领道。 “那些刺客奸诈得很,难保不会趁殿里的人出去方便的时候偷袭,再换上那人的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混进来。” “你们仔细想想,可有什么人离席回来之后神情鬼祟,举止异常的?” 他话音一落,一个小兵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在他身侧站定禀报。 “姚统领,两处偏殿都搜完了,没有找到刺客的身影,但在东偏殿发现了血迹,还找到一身夜行衣,刺客很可能已经混进来了!” 那小兵说完,殿内的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那些大臣神色慌张地左右张望,似在确认身旁的人是否是自己的同僚。 以免是刺客乔装,等会儿趁他们不备,往他们腰上来一刀,或者挟持他们为人质。 眼波轻轻一瞄,乔瑾瑜将唇边欲要绽开的笑容给压了下去。 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些人不去当群众演员真是可惜了。 ------------ 第449章 暗示警告 乔瑾瑜又瞄瞄玉阶上的皇后母子,心道那些官员如果是群众演员,那皇后和寒明澈,就应该是编剧加总导演了。 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瞎掰故事和执导的本事都是一流的。 不知情的,会当真以为今夜有刺客夜袭皇宫,还不知死活地躲到太和殿里来了。 玉阶上,皇后神态端穆,瞧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紧张。 跟她相比,她身旁的寒城瑾就更淡定了,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殿中的某些跳梁小丑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地演戏。 这些个跳梁小丑里,有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有的是他的儿子,有的,则是曾经宣誓对他效忠的臣子。 有人说人生如戏,寒城瑾觉得,他的人生应该是最富戏剧色彩的了。 前些日子他的三儿子才来了场逼宫,今天,他的大儿子,竟然又变着花样地逼他交出玉玺交出皇位。 距离皇后和寒城瑾不远的寒明澈,眉头紧拧神色凝重。 他扭头看了看自个儿的母后,以及不能动弹言语不便的寒城瑾,道:“来人,将在座的人都围起来,一个一个地仔细核验,一定要把刺客给揪出来!” 姚统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待他话落,姚统领手臂一挥,殿外的御林军顿时鱼贯而入,将阶下的人通通围了起来,几乎每张坐席前后都围了四个人。 之所以用“几乎”二字,是因为在寒庭钧和乔瑾瑜他们的坐席周围,围了八个御林军。 乔瑾瑜“呵”了声,当场就笑了,笑容里淡淡的轻嘲意味。 “拿出你们的官牌!”站在二人面前的侍卫喝道。 看她脸上的笑容似有深意,又补充一句:“不许使诈!” 使诈? 太看得起她了。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今又有孕在身,想使诈也使不了啊。 乔瑾瑜无声腹诽着,伸手从袖袋里取出寒城瑾当初赐给她的玉牌递了过去,赵括紧跟着将他的将军令牌递给侍卫。 玉牌和令牌都是真的,侍卫看了一会儿也就还给了他们,但并未撤走,手中的长刀依旧对着二人。 其余的御林军还在仔细核对各位大人的官牌,甚至还有人上前检查那些大人的脸上是否戴有面具。 皇后瞧着殿中的情势,低声提醒:“陛下,时间不多了,你可是考虑清楚了?” 眼底冷光浮动,寒城瑾唇畔扬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好,朕……告诉你……玉玺……在哪儿!” “在哪儿?” 皇后眼中立即涌现激动的笑意,迫不及待将耳朵凑近了些。 寒城瑾瞥了眼凑近的脑袋,眼中全是冷意。 “玉玺……就被我放在……养心殿里。” 皇后一怔,随即眼中笑意更浓。 “养心殿哪里?” “你推我过去,我……亲自找给你,别人……找不到。” “好,我推你过去,等找到玉玺,我便命人放瑾瑜他们平安离开。” 这算是无形的交易了,也有暗示警告的意思。 倘若寒城瑾耍诈,乔瑾瑜和寒庭钧,今日就休想安然离开皇宫。 寒城瑾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轻“嗯”了声,皇后就起身推着他离开了。 临走之前,皇后和寒明澈交换了一下眼神,寒明澈一下就看明白了,二人这是去找玉玺了。 ------------ 第450章 逆风翻盘 等皇后再回来,便是他下令诛杀寒庭钧和乔瑾瑜的时候! …… 核验身份的进程很慢。 过了好一会儿,才核验不到一半的人。 寒明澈一边暗暗观察寒庭钧和赵括的动静,一边在心里挂念皇后那边是否已经取到了玉玺。 他不知道的是,皇后推着寒城瑾的轮椅离开太和殿没多久,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去路。 夜里光线昏暗,仅有的几盏引路的灯笼,不足以照亮所有拦路人的面容和神情。 但在宫中生活多年,直觉告诉皇后,拦路的人身份很是可疑,目的就更加可疑了。 心中隐约感觉到不安,但皇后面上还算镇定。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陛下和本宫的去路?” 问话的同时,皇后一只手悄悄伸到身后,对近身侍婢挥了挥手,示意侍婢赶忙去太和殿通风报信。 那侍婢看出形势不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步,欲趁拦路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孰料她刚转身,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就地格杀,转瞬没了呼吸。 拦路的人凶狠果决,三两下就将皇后的人全部杀了个干净,手中寒刀不由分说架上皇后的脖子。 皇后登时沉了脸,脸色比锅底还要好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有人从人群后走出来,看一眼皇后身前的轮椅,伸手将轮椅拉了过去。 皇后看清那人的脸,又惊又怒。 “苏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要劫持陛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谋逆造反!” “苏大人”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推着轮椅往太和殿的方向前行。 “乖侄儿,为叔带你去看场好戏啊。” 说话的语调颇为戏谑,听得皇后惊疑不定。 侄儿? 什么时候苏大人成了寒家的亲戚? 眼看苏大人走了,用刀架着皇后脖子的人,用力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去。 皇后不想走,可刀架在脖子上,由不得她不听话,只能乖乖跟上。 离太和殿老远,她就看见太和殿前方的广场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正疾步往太和殿赶去。 几乎是瞬间,皇后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蹿起,直冲脑门,同时心头蹦出两个字完了! 身为南齐皇后,她自然识得那些人影身上的铠甲属于骁骑营。 骁骑营驻扎在盛京郊外,非诏令不得入城。 但今晚,她和寒明澈都未曾下令调动骁骑营的兵马。 这些人却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有人传令将他们召唤了过来。 至于是谁召他们来的? 皇后将寒城瑾今晚的种种反应仔细回想了一番,很快就确定,下令的人是他。 她忽然站定,嘶声质问:“寒城瑾,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好了?你一直在装是不是?你当真骗得我好苦啊!” 没有人回应她,轮椅也不曾停下。 她望着渐行渐远的轮椅,心中只觉悲凉。 她本以为过了今晚,她的皇儿就能成为九五之尊。 哪里料到,到头来竟功亏一篑。 但她随即就想起,殿中的御林军已将乔瑾瑜等人控制住。 有乔瑾瑜这个人质在,她的皇儿定然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 第451章 困兽之斗 心中如是想着,皇后脸上的悲凉神情顿时散去,重新迈步跟上。 寒风瑟瑟,隐有刀剑厮杀声和刺鼻的血腥气随风卷来,皇后的目光渐转沉凉。 寒城瑾,是你对我无情在先,就休怪我对你无义在后了! …… 太和殿内,御林军刚查验完所有大臣的官牌和他们的脸,殿门外便传来刀剑交击的声音,以及利刃割裂**的闷响。 寒明澈抬眸望去,看清擅闯宫闱者身上所穿的黑衣甲胄,以及领头闹事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萧统领,谁让你进宫的?”寒明澈冷声质问。 “无诏令擅自入京擅闯宫闱,你可知你这是谋逆犯上的死罪!” 寒明澈口中的萧统领,正是骁骑营现今的统率萧灿。 萧灿此人出身寒微,多年前幸得寒城瑾赏识提拔,年纪轻轻就做了骁骑营的统领。 这人也是个厉害角色,无论是武艺还是用兵谋略,皆不输给赵括。 曾经有人戏称二人为南齐双杰,说南齐只要有他和赵括在,轩辕狗贼就休想侵占南齐一寸领土。 带领手下的人进入太和殿内,瞥一眼玉阶上的寒明澈,萧灿冷面色冷厉地嗤道:“谋逆犯上?我看谋逆犯上的分明是大殿下你吧?” “无论是下毒毒害陛下,还是将陛下挟持软禁,随便哪一条搬出来,都能治大殿下一个不忠不孝大逆不道的死罪!” “放肆!”寒明澈冷喝出声,眸中氤氲着狂怒。 “好你个萧灿,犯上作乱不说,竟然还敢信口雌黄颠倒是非!” “来人!将萧灿和他的部下通通给本殿拿下!” “取萧灿首级者,本殿重重有赏!” 南齐的士兵大都听过赵括和萧灿的名号,还有关于二人的事迹。 若是寻常时候,断没有人敢轻易挑衅萧灿,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面对重赏的诱惑,诸多御林军士兵只犹豫片刻就把心一横,提刀朝萧灿冲了过去。 御林军统领则迅速带人在玉阶下围了一层又一层,摆出护驾的阵势。 冷笑了声,萧灿抬起右手一挥,冷声道:“大殿下枉顾朝纲谋逆作乱,将他给本统领拿下!” 话音刚落,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骁骑营兵卫便冲了出去,与殿中的御林军斗作一团。 霎时间刀,光剑影尖叫连连。 诸多大臣唯恐刀剑无眼伤及自己,慌忙抱头逃窜,躲到安全的角落。 不想让那些血腥画面污了乔瑾瑜的眼睛,赵括连忙护着她退到安全地带,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 张达等人不知何时也混进了殿内,将寒庭钧紧紧护在包围圈中。 玉阶上,寒明澈观察着殿中的交战情形,脸色越来越难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殿中的情势分明是一面倒。 骁骑营人多势众,御林军根本招架不住骁骑营兵卫的凶狠攻势。 不过一会儿功夫,殿中的御林军就已经倒下了一半。 身在皇家,寒明澈自幼耳濡目染各种阴谋阳谋,深知骁骑营不会平白出现在宫里。 甚至不用刻意动脑子,他就能猜到,今晚的一切,定然跟寒庭钧和赵括脱不了干系。 ------------ 第452章 无药可救 唯一让寒明澈意外的是,寒庭钧常年在外,又从不过问政事,竟然能说动拉拢萧灿。 萧灿的性子,可是比赵括还要高傲冷酷得多。 以往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与他深交,都没能入他的眼。 不过眼下,情势严峻非常,容不得寒明澈去细细深究寒庭钧究竟是如何让萧灿为他所用,听他调令率军入城,私闯宫闱的。 转过头,寒明澈阴鸷的双眸锁住阶下被人护在中央的寒庭钧,气势凌人。 “九弟,是你与萧灿暗中勾结,指使他今晚闯宫犯上的对不对?” “父皇一向待你不薄,你这么做,对得起父皇吗?” 被赵括护在身后的乔瑾瑜闻声翻了个白眼。 对得起父皇吗?这话他也好意思问? 果然人不要脸至贱无敌! 寒庭钧眸色平静地望着他,似乎对他的厚颜无耻,以及颠倒黑白的本事已经习惯了。 “大哥,你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寒庭钧淡淡道。 “只要你下令让御林军收手,一切就还可以挽回。” 寒明澈显然不领他的情,冷声道:“好!你既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了!” 话落,寒明澈扬声道:“姚统领,九殿下伙同骁骑营谋逆犯上其心可诛,本殿命你将他拿下!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是!末将领命!来人,随我将九殿下拿下!” 大喝一声,姚统领就带着手底下的人朝寒庭钧杀了过去,张达等人迎面回击。 寒庭钧看着阶上的人,无奈轻叹:“冥顽不灵,无药可救。” 厮杀激烈,血雾横飞,将他的叹息轻易淹没。 和他隔着一段距离的乔瑾瑜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这位大皇兄,当真是没救了。 摇完头乔瑾瑜又忍不住惊讶感叹。 她原本以为张达他们就只会用菜刀,没想到杀人的刀也能使得这么溜,让人眼花缭乱的。 赵括意识到身后冒出来的脑袋,手一伸,轻轻将她的脑袋给按了回去。 “你如今不适合看这些血腥场面。” 赵括说完乔瑾瑜立马也想起来,自个儿肚子里如今还揣着颗小豆芽,确实不宜看这些不怎么美丽的画面,老老实实将脑袋缩了回去,安心躲在赵括身后。 厮杀仍在继续。 寒明澈心里头打着什么主意,寒庭钧和赵括都心知肚明。 此刻大势已定胜负已分,寒明澈知道自己已经走到末路,这才想命人拿下寒庭钧以作要挟的筹码。 如果寒庭钧反抗,他也可以用正当的名头将寒庭钧诛杀。 寒庭钧一旦没了,寒家就只剩下他一个皇子。 届时,寒城瑾就算对他再不喜,再不想将皇位传授给他,也只能传给他。 只是今晚,寒明澈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便是了。 “张达,时候不早了,不用跟他们耗了。”寒庭钧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听得他的指令,张达等人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手下的招式突然凶猛狠辣了几分。 姚统领和他的下属招架不住,渐渐已有不敌之势。 ------------ 第453章 孰是孰非 眼见着自己的下属一个个倒下,殿中的形势已经再明朗不过,姚统领暗暗咬牙,心中隐隐生了退意。 若现在及时收手,他和军中的弟兄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再这么打下去,等着他和弟兄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姚统领心神浮动间,坐在座椅里,今晚随寒明澈一同出席晚宴的钱玉菀朝侍立一旁的一个护卫招了招手。 那护卫见状,到她跟前,俯低身形。 钱玉菀对那人轻声交代了几句,眸光闪了闪,那人抱了记拳,就站直身退了下去。 正当此时,殿门处,消失了有一会儿的苏大人,推着寒城瑾走了进来。 “都给朕住手!”威严沉肃的声音在殿中荡开,喧闹的大殿瞬时一静。 一众官员听着那许久不曾听闻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朝殿门处看去。 待看清轮椅里端坐的寒城瑾,以及他身后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皇后,一众官员怔愣片刻,随即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听命寒明澈的那些大臣,心里头有些发慌。 看如今这情势,寒明澈明显已经败了,败得很彻底。 等着他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寒城瑾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那些个大臣心中在想些什么。 越过殿中的活人以及死相狰狞的尸体,目光紧锁玉阶上身形僵直,面若霜雪的人。 “澈儿,你究竟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如今你大势已去,还不束手就擒?” 寒明澈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绷的,从头到脚都感觉到有寒气在往他身体里钻。 在今晚之前,在骁骑营的人出现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败。 然而此刻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自己是真的败了。 败的结果,最糟糕不过是个死字。 这世上谁又能逃得过一个死字? 只不过早晚不同,死法不同罢了。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一切好似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 “呵!糊涂?”他冷笑了声,面上浓浓的嘲讽之色。 “若非父皇你处事不公,任我再怎么努力,你也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授于我,我又怎会做下此等罪不容恕的糊涂事?” 寒城瑾不以为然,面色冷肃。 “照你这么说,还是朕的错了?” 寒明澈哼了声,虽未言明,意思却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寒城瑾看他一眼,道:“朕这辈子,子嗣不多,膝下的皇子加起来,拢共也就四个。” “你们每个人都是朕的儿子,都是南齐皇室血脉,都有资格继承大统,而你们当中,不止一人想要继承朕身下的那把龙椅。” “你说朕处事不公,那么现在,就由你来告诉朕,朕应该将皇位传给谁。传给你?还是你的几位兄弟?理由又是什么?” 寒明澈凝着他,目光不避不让。 “自然是能者居之!” “你也说是能者居之,但在朕看来,你能力有余,却太过急功近利,钧儿的品行才能皆远在你之上,比你更适合继承大统。”寒城瑾道。 ------------ 第454章 变故突生 寒明澈眸中闪过恼色。 “我急功近利?老九的才能品行皆在我之上?” 瞥了眼被人护在中央的寒庭钧,寒明澈唇边漾起一抹冷笑。 “说来说去,父皇你就是偏颇老九,枉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还不敢承认。” “你……当真是冥顽不灵!”寒城瑾面有怒意。 这时,寒城瑾身后沉默许久的苏大人忽然出声。 “我说,你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收拾了,将大殿清理干净,我跟你的宝贝女儿肚子可都还饿着的。” 这话一出,殿中的空气瞬时诡异地静了静。 除了几个知情的人,殿中的大臣以及骁骑营和御林军的士兵纷纷朝苏大人投去奇异的注目礼。 心中诧异他怎么会跟寒城瑾一块儿出现,又为何会说出刚才那番奇怪的话? 他跟寒城瑾的女儿,皇家的公主,哪里有资格相提并论? 让众人更觉得诡异的是,他身前的当事人,竟似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当真指挥骁骑营的兵卫将寒明澈拿下。 这世上鲜少有人不怕死的,有了寒城瑾出面,包括姚统领在内,所有的御林军纷纷主动缴械投降。 骁骑营的统率萧灿则一马当先,冲上玉阶欲生擒寒明澈。 然而就在他冲上高台的那一刹,寒明澈身后的屏风后面,忽然冲出几道身手了得的身影。 其中几人飞下台阶,径直向赵括和乔瑾瑜所在的角落冲了过去。 “不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原本护在寒庭钧身前的张达和铁叔,连忙飞身上前,欲助赵括一臂之力。 立在寒城瑾身后的苏大人,将寒城瑾交给一旁的人,也纵身飞了出去。 变故来得很突然,乔瑾瑜吓得心脏猛地提了起来。 眼看着带着凛冽杀气的刀砍过来,赵括揽着她的腰身灵活一闪,就躲避了开去。 “闭上眼睛!” 霸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依言将眼帘阖上。 恍惚间,她想起当初在信阳城里赵括救她的那一幕。 那时候,她得罪了如意酒楼的掌柜,那掌柜带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在她以为自己逃不掉的时候,赵括忽然出现,也是如此刻这般,揽着她的腰身,将要对她不轨的人给击退。 耳边刀剑交击声、风声,还有闷哼声交织不绝,乔瑾瑜心中却很安宁。 有赵括在,她相信自己和赵括都不会有事的。 事实也如她所想,有张达和铁叔两个帮手在,外加一个身份不明的苏大人,那些个不知道是不是寒明澈所养的暗卫的人,很快就被解决。 玉阶上,打斗还在进行。 萧灿身手不差,但他一人要对付寒明澈和他的手下,显然有些吃力。 至于骁骑营的其他兵卫,明显不是寒明澈等人的对手。 “殿下,快走!” 见形势不利,一人突然喝道。 寒明澈看一眼远处被人扣押的皇后,眸底划过决然。 “走!” 至于钱玉菀,他连看都未看一眼,就闪身飞入屏风后面的通道。 ------------ 第455章 逐一追责 “来人,给我追!” 一刀撂倒挡路的人,不等寒城瑾发话,萧灿就带着人从通道追了出去。 赵括松开乔瑾瑜的腰肢,神情关切。 “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乔瑾瑜摇了摇头,回他一记安心的笑容。 “放心,我没事。” 方才跟几人一起奋勇杀敌的苏大人推开挡在身前的张达和铁叔,大步来到赵括和乔瑾瑜跟前,不由分说就去抓乔瑾瑜的手腕。 乔瑾瑜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将自个儿的手往身后缩。 “这位前辈,你……” 苏大人不悦地皱了皱眉,打断她的话。 “藏什么藏,我给你把把脉。” 他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明显和刚才不同。 而这声音,乔瑾瑜和赵括简直不要太熟悉。 “前辈,竟然是你!”乔瑾瑜惊奇地道。 贺谨之瞥她一眼,有些个小不高兴。 “是我。现在才认出我来,真是该打。手快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知道是贺谨之,乔瑾瑜再没扭捏,老老实实将手递了出去。 抓着她的手腕诊了会儿脉,贺谨之点了点头。 “都放宽心吧,她没事。” 有他这话,所有关心乔瑾瑜的人都放下心来。 寒城瑾指挥着人推着他来到阶下。 那些投降的御林军,还有听命于寒明澈的大臣,一个个噤若寒蝉,心头惶恐不安。 寒明澈谋逆犯上意图篡权夺位已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寒明澈彻底败落,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便是责罚了。 吩咐骁骑营副统领带人收拾殿中的残局后,寒明澈幽深的眸子缓缓掠过殿中的一众人等,声音沉沉。 “钟尚书何在!” 闻声,挤在人堆里的钟尚书立即出列,恭敬施礼。 “臣在!” “今晚所有参与谋逆行动的人,无论是否皇亲国戚,一律依照南齐律法收押处置!” “臣领旨!” 站直身,钟尚书就招呼骁骑营的人帮着将殿中的御林军、皇后乃至钱玉菀等人押去刑部大牢。 姚统领自然是不甘心这么赴死的,连忙跪地求饶。 “陛下,臣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受大殿下蛊惑犯下此等大逆不道行径,还请陛下饶了臣吧。” 寒城瑾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声让人将他押下去。 有兵卫意欲上前将皇后押去牢房,她却双臂一挥,将靠近的兵卫挥退。 “都放开本宫,谁也不准碰本宫一下!” 说着,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寒城瑾,唇边噙着冷笑。 “寒城瑾,你最好现在就下令放澈儿走。” “不然,你就等着为你的掌上明珠收尸吧!” 她口中的掌上明珠指的何人,殿中的人俱是心知肚明。 寒明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微微眯了眯眸。 “澈儿他犯上作乱按罪当诛,放他走,这不可能!” “呵呵!犯上作乱?还不都是被你给逼的!”皇后冷笑道。 瞥一眼赵括身旁的乔瑾瑜,皇后笑意幽凉。 “寒城瑾,我实话告诉你吧,瑾瑜身上早已被我命人种下蛊虫。” “没有我手中的解药,不出半月,她便会七窍流血毒发身亡!” ------------ 第456章 尘埃落定 殿中隐隐传来抽气声。 那些个大臣没有料到,皇后竟然这么狠毒,竟然会给乔瑾瑜下蛊。 寒城瑾却很镇定,连话都懒得再与皇后多说。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老老实实入狱。” “就算你不惧生死,也要想想蓝家的人。” 皇后脸色僵了僵。 到了此时此刻,她确实不畏生死,但她却不能不在乎蓝家人的性命。 蓝家若因她株连九族,她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咬了咬牙,皇后狠声道:“我交出解药,你放澈儿走。至于蓝家的人,今晚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对此毫不知情!” 寒城瑾却道:“押下去,严加看管!” 皇后立即慌了。 “你不管你女儿的死活了?没有解药,她活不过半个月!” 贺谨之赏了她一记白眼。 “老老实实去牢房里待着吧。就你那点小把戏,想害谁呢?瑾瑜身上的蛊虫蛊毒的早就没了。” 皇后面色大惊,浑身好似被人忽然卸了力气那般软了下来,任由兵卫将她押了下去。 到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晚的一切就是个局,等着她和她的儿子跳进坑而设的局。 可笑她还一直以为自己是操控棋盘的人。 却不想到头来,她才是棋盘上任人操纵的棋子。 “哈哈!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皇后状若癫狂地笑了几声,就被兵卫押着走远了。 至于钱玉菀,她由始至终都很平静,不曾闹事不曾反抗,乖乖地由着兵卫押去了牢房。 刑部的钟尚书还在清点寒明澈的爪牙,让人将他们押去刑部大牢。 虽然人数有点多,真要追责起来可能会动摇国之根本,但君王有令,他也就只能听令先将人关起来了。 至于将来寒城瑾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些涉事的大臣,那是明天以后的事了,今晚他只管抓人关人。 被抓的人当中当然有人不服,但钟尚书也是个人精,很是气定神闲。 “大家同朝为官多年,天天站在一个殿上上朝下朝的,谁还不知道谁和谁亲近,谁和谁是一伙儿的吗?” “都老老实实跟着押解的人走吧,这要哪天陛下心情好,说不定就想起各位往日的功劳苦劳,把你们给放出来了呢。” 殿上的尸体也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贺谨之瞄了瞄正在往外搬尸体的兵卫,道:“寒城瑾,你就跟小钧钧自个儿在这儿收拾残局吧,我跟女娃就先回赵府了,这里乌烟瘴气的,女娃不适合在这里久待。” 寒城瑾知道乔瑾瑜有孕在身,便道:“也好,你们就早些回去吧。赵括,瑾瑜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臣会保护好瑾瑜的。” 三人走出太和殿时,刚好看见萧灿押着寒明澈回来。 萧灿身上挂了彩,肉眼可见有多道伤口,被他押着的寒明澈则比他好不了多少。 好歹是自己叫过来帮忙的人,贺谨之可看不得萧灿那副惨样,随手扔了瓶药给他身后的兵卫,就与乔瑾瑜和赵括一同出宫了。 ------------ 第457章 新的篇章 经过宫人们一夜的忙活,布满血污的太和殿终于被冲洗干净。 随着冷阳升空,盛京城的百姓方才知晓,昨夜宫中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诧异寒明澈竟然如此糊涂。 谁都知道如今宫中就数他风头最盛,皇位迟早是他的,他居然还会做出谋朝篡位这等大逆不道的傻事。 这下好了,不仅权势丢了,连性命也要保不住了。 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小道消息,说寒城瑾从来就没想过将皇位传给寒明澈。 正因为如此,寒明澈才会铤而走险弑君夺位。 哪里想到,寒城瑾早有防范,寒明澈最终功亏一篑。 “陛下没想过将皇位传给大殿下?那他打算把皇位传给谁?六殿下?六殿下比大殿下差远了吧?” “我听说陛下一直属意九殿下,但九殿下不愿继位,一拖再拖,这才拖到今天。” “当真?这也太扯淡了,谁不知道九殿下从不过问朝堂之事?”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是听别人这么说的。” 百姓们众说纷纭时,寒城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了旨,亲口将皇位传给寒庭钧,从今往后,寒庭钧便是南齐国的君主。 至于这次弑君夺位的主谋寒明澈,被寒城瑾下旨赐死,只等来年开春之后问斩。 而皇后蓝梓童,被削去了后位,最后被寒城瑾赐了鸩酒。 蓝家的人,鉴于他们对谋逆一事确不知情,也未参与其中,寒城瑾便未处置。 但寒城瑾有旨,今后蓝家子孙不得入朝为官,寒家后世子孙亦不得纳蓝家女子为妃,更不可立蓝家女子为后。 至于大殿下府上的其他人,皆依律法处置。 寒城瑾的各种旨意传到赵府的时候,乔瑾瑜还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寒城瑾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决断。 她看看一旁正在和赵括下棋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前辈,我父皇体内的毒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除啊?” 贺谨之凝眉思忖片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没那么快,若每天施针排毒,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将他体内的毒素排除干净。” “不过他中毒太深,又中毒太久,就算毒解了,暂时也无法像往常那般正常行走,起码得养上两三个月,这还是恢复较好的情况下。” “他现在年纪大了,就他那身子骨,要想彻底恢复,依我看至少得五六个月。” “这么久?”乔瑾瑜皱了皱眉。“我还想着,等开春后他腿脚灵便了,就跟他一块儿去外面春游钓鱼,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春游?”贺谨之挑了挑眉。 “我看你还是等到明年吧。等到明年,正好带上你生的娃,一块儿热热闹闹的。” 听贺谨之这么说,乔瑾瑜脑海里不由真的浮现出赵括和她带着孩子游玩的画面。 画面里,她和赵括,外加一个小的,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她正在脑子里构建属于她和赵括的美好未来,院子里忽然传来轱辘轱辘的声响。 她怔了怔,抬眸看去,就见房门被人推开,寒庭钧推着寒城瑾出现在门口。 ------------ 第458章 她看看一旁正在和赵括下棋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前辈,我父皇体内的毒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除啊?” 贺谨之凝眉思忖片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没那么快,若每天施针排毒,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将他体内的毒素排除干净。” “不过他中毒太深,又中毒太久,就算毒解了,暂时也无法像往常那般正常行走,起码得养上两三个月,这还是恢复较好的情况下。” “他现在年纪大了,就他那身子骨,要想彻底恢复,依我看至少得五六个月。” “这么久?”乔瑾瑜皱了皱眉。“我还想着,等开春后他腿脚灵便了,就跟他一块儿去外面春游钓鱼,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春游?”贺谨之挑了挑眉。 “我看你还是等到明年吧。等到明年,正好带上你生的娃,一块儿热热闹闹的。” 听贺谨之这么说,乔瑾瑜脑海里不由真的浮现出赵括和她带着孩子游玩的画面。 画面里,她和赵括,外加一个小的,其乐融融,温馨无比。 她正在脑子里构建属于她和赵括的美好未来,院子里忽然传来轱辘轱辘的声响。 她怔了怔,抬眸看去,就见房门被人推开,寒庭钧推着寒城瑾出现在门口。 “父皇,九哥,你们怎么来了?” 乔瑾瑜将膝上的书往旁边一放,站起身来。 寒庭钧身后的护卫上前合力一抬,将寒城瑾连同轮椅一块儿抬进了房中。 待寒庭钧也进屋后,那两个护卫就将房门关上了,静静地在外面守着。 寒城瑾看了看她的脸,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闲来无事,就跟钧儿一道来看看你。” “你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她笑盈盈道:“父皇放心,我身体很好。皇后娘娘给我下的蛊虫,早就被贺前辈引出来了。” “嗯,我知道。”寒城瑾眉目温和。 “我听说你有了身子,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往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该操劳的事就不要去费心,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让赵家的人做给你吃,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乔瑾瑜一脸诧色,“父皇,你怎么知道的?” 但她随即就想起来,她有孕的事,寒庭钧是知道的。 如今寒庭钧天天都在宫中出入,定然是寒庭钧告知寒城瑾的。 心里如是想着,乔瑾瑜笑看向一旁的人。 “是九哥告诉你的吧?早前我就想亲自跟你说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这两天寒庭钧都忙晕了,压根无暇跟寒城瑾说这些政务以外的事。 不过他知道,既然不是他,那就定然是贺谨之说的。 贺谨之不想表露身份,他也就只能假装是他说的了,于是他冲乔瑾瑜扯了扯嘴角。 寒城瑾则瞟了眼旁边还端坐在软榻上,拿着棋子把玩的人。 贺谨之有对他说过,暂时不想让人知道真实身份,如此既自在,也方便行事。 如今乔瑾瑜误会了,寒庭钧也默认了,他也就顺水推舟,当作是寒庭钧告诉他的了。 ------------ 第459章 心有所思 严氏笑了笑,没再说话。 反正不管乔瑾瑜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都喜欢。 赵玉成正巧从外面进来,听见云氏那副感慨惋惜外加嫌弃的语气,嘴角抑制不住地一阵狂抽。 他娘这是有多嫌弃他? 男孩子不好吗? 他是长得不够英俊?还是不够聪明懂事? 顺手关上门,赵玉成脸色臭臭地朝二人走了过去,在软榻对面的圆凳上坐下。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云氏忙活的手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他很受伤、他很失落的阴沉沉的低气压。 手中的针线缠缠绕绕,不知过了多久,云氏似是被他身上的低气压打扰了,这才停下手上的活计,抬眸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臭,莫非又被你爹责骂了?” 赵玉成眉尾跳了跳。 又? 这是把他当成隔三差五就惹是生非的闯祸精了? 不满地瘪了瘪嘴,赵玉成道:“娘,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你捡回来的?” 云氏眉梢一扬,赏了他一记大白眼。 “你这是今天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马蜂给蜇了是吧?不然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赵玉成皱了皱眉。 “既然不是捡回来的,那你为什么这么嫌弃我?” 云氏又赏了他一记白眼,眼神里嫌弃的意味甚浓。 “就你这猪脑子,我能不嫌弃?” 重新拿起针线,云氏一边缝鞋底一边哼道:“捡?你当捡人跟捡石头似的那么容易啊?随随便便往街上一站就能碰上别人扔孩子?” “要真是捡回来的倒也好了,当初我也就不用遭那番罪。现在回想起来,那滋味都让我觉得害怕。” 坐在云氏旁边的严氏停了手上的活计,笑着道:“这点我可以作证。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可是痛了整整一天一夜,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后来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来。” 说到这里,严氏顿了顿,才道:“你刚才那番话,实在是不应该。” 赵玉成哪里能不知道云氏当初生他的时候遭了不少罪? 这些年来,他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他娘生他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让他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云氏,莫要惹云氏生气。 往日里,他一直谨记这一条,从不敢惹云氏生气。 方才他只是一时心情郁闷,这才口没遮拦说了很不得体的话。 眸光闪了闪,赵玉成放软了语调:“娘,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别生气。” “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云氏斜了他一眼。 嘴上虽然数落着,但眼神分明是温暖柔软的。 将针插在正在做的鞋底上,云氏就放下手中的针线布料,转过身来面对着赵玉成。 “说吧,你到底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 所谓知子莫若母,云氏老早就看出赵玉成不对劲了。 刚才也是想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哪知竟被他带偏了话题。 严氏闻言也瞅着赵玉成。 她倒是没瞧出赵玉成有什么不对劲,但既然云氏这么说了,想必是真有什么事。 ------------ 第460章 少年心事 心中咯噔了一下,赵玉成下意识就矢口否认。 “我没碰上什么事啊,不过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没做完。” “娘,你跟伯娘继续忙,我就先走了。” 话落,赵玉成就站起身来,匆匆离开了云氏的屋子。 严氏眨了眨眼,一脸诧色。 “玉成他这是怎么了?慌慌忙忙的,看起来就跟逃跑似的。” 到了这会儿,严氏也看出来了,赵玉成确实有事隐瞒。 云氏轻轻叹息一声。 “我也想知道他怎么了,不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心事,我以前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找个机会再问问他吧,不然让文钦去问也成。”严氏道,“有些问题,父子之间更容易沟通。” 云氏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回头我跟文钦说说,让他去探探玉成的口风。” 离开云氏所住的院子,赵玉成立在曲折的回廊中央,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寒城瑾和寒庭钧来了,赵括和乔瑾瑜这会儿铁定没功夫理他。 在回廊下站了会儿,吹了会儿冷风,赵玉成叹了口气,就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悠悠回了自个儿的寝屋。 自打开始下雪,赵府各个主子寝屋里的地龙就没断过。 一天十二个时辰,寝屋里都是暖烘烘的,与室外的寒意完全隔离。 此刻赵玉成却觉得屋子里的温度有些太高了,空气热得闷人。 他蹭掉鞋子爬上软榻,伸手推开了窗户。 正巧一股寒风刮过来,冻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喷嚏。 打完喷嚏过后,他只觉脑海似被水清洗一般,特别的清明。 连带视野里的景象景物,都比往常来得清晰。 “清晰”这种感触,似乎有传染性。 很快,他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就跟院子里那棵光秃秃不见一片绿叶,挂满了积雪的老树似的。 盯着那棵树看了一会儿,赵玉成只觉得烦躁。 用力将窗户甩上,他就往软榻上一倒,手臂横在眼前,遮挡刺眼的光线。 满室无声,唯有无人诉说的心事在少年的脑海里横冲直撞,欲要闯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新帝登基,要忙活的事情总是很多。 自打那日与寒城瑾一道去赵府溜达了一圈后,接连半月,乔瑾瑜都没再看见寒庭钧的人影。 期间乔瑾瑜曾进宫探望过寒城瑾,原想顺道看看他。 但他要么就是在忙,要么就还是在忙。 从宫人口中得知他在面见大臣,乔瑾瑜也就没有打扰他。 只等他什么时候没那么忙了,再来宫中看他。 转眼,腊月去了大半,再有不到十日便是除夕夜了。 乔瑾瑜在府中待得无聊,就带着赵括几人到街上遛弯。 赵括原是不同意的,毕竟外面还下着雪,雪天路面湿滑,她若有个什么闪失,他要怎么办? 但架不住她软语央求,赵括最终还是答允了。 一行人驾车来到盛京城最最热闹的中心城区。 乔瑾瑜也顾及着肚子里那颗小豆芽,没有四处晃悠,只选了家看着不错的酒楼,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 ------------ 第461章 光天化日 “小二,将你店中的招牌菜来一桌,记得孕妇不能碰的那些东西别上。” 不用任何人交代,贺谨之已经自发自觉地点好了酒菜。 像这种开在中心城区的酒楼,每日迎来送往的宾客不知道有多少,平日里定然会碰上提各种各样奇怪要求的客人。 而能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酒楼的老板和伙计自然都是些八面玲珑的人物,贺谨之只需交代这一句,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客客气气地应了声“是”,那小二就退了下去,临出门时还替几人拉上了雅间的门。 乔瑾瑜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将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的,探头张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 大抵是要到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即便天上下着雪,寒风呼啸凛冽,街上仍可看见不少行人。 乔瑾瑜心想,还是外面好啊。 每天待在赵府里,抬头要么是赵府上空的那片天,要么就是眼前那几张熟识的面孔,没一点新鲜的东西,她都快给憋疯了。 出来走走看看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她感觉身心都舒服多了。 她的神情赵括和贺谨之都看在眼里,暗忖出府后,她这精气神瞧着着实不一样了,看来以后还得多出来走走。 等小二送来了茶,贺谨之提过茶壶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茶是花茶,乔瑾瑜也可以喝,她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只觉得心情松快,浑身舒畅。 “这茶不错。”乔瑾瑜愉悦道。 贺谨之笑了笑:“看女娃喝得这么高兴,回头府里也可以备上一些。” 赵括点了点头。 “等会儿我就问问这酒楼的掌柜,看他这里有没有多的干茶,我买些回去。” 往日里从来都是话痨的赵玉成竟一声不吭,乔瑾瑜诧异地瞄了他一眼。 “玉成,怎么都不见你说话?你这是有心事?” 凝着窗外的赵玉成目光闪了闪,将视线收了回来,扯了扯嘴角。 “我没事,我正听你们说哪。我现在觉着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不知道这冬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贺谨之也不喜欢冬天,他最喜欢的还是春天和秋天,不冷不热的,可以四处逍遥快活。 呷了口茶,他叹道:“我现在好怀念从前钓鱼抓蟹的日子啊,以前在西川的时候,我每年都会跟着连家那群小屁孩下河钓鱼。” “你们是不知道,西川那一带河里的鱼是又肥又多,每一回我们去钓鱼,都能满载而归,到了夜里连家的厨子就做给我们吃,别提多快活了。” 乔瑾瑜挑了挑眉,正想问贺谨之是怎么和连家的人认识的,忽听楼下的街道上传来喧哗声。 “你个臭娘们,居然还敢跑?你相公欠了我们赌坊八百两银子,赶紧把这笔账给还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债是他欠的,你们要债找他要去,我没钱。” “没钱?你一句没钱就了了?快还钱,不还钱小心老子弄死你!” “行了老七,别唬人了,依我看,这女人虽然是个半老徐娘,但好歹风韵犹存,弄去醉月楼,指不定能卖个几两银子。” “诶,你不说我还没注意,这娘们长得确实不赖,就把她卖去醉月楼得了!能卖几两是几两!” 两个壮年男子说着就要押着妇人去那什么醉月楼,妇人登时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 乔瑾瑜平素里就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更遑论她现在还是个孕妇,情绪受荷尔蒙影响很容易激动,心里是气得不行,蹭一下站起身来。 “简直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 第462章 原是旧识(1) 楼下的动静那么大,赵括不可能没有听见。 眸光微闪,赵括站起身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先坐下来,我去楼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赵括正要转身下楼,却忽听楼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转身的动作暂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逼良为娼,依照我南齐律法,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乔瑾瑜愣了愣。 这是她家九哥的声音?她家九哥出宫了? 乔瑾瑜探头往外面瞧了瞧,那金尊玉贵不怒自威的人物,不是她家九哥又能是谁? 自打继承她父皇的衣钵后,她觉着她家九哥是越来越有君王风范了。 哪怕是穿着最为寻常的便服,浑身上下的尊贵气度依旧难掩,叫人不敢轻视。 在京城里混的人,自然都有些眼力见。 莫说寒庭钧本人了,就是他身边的那些个护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护卫。 虽说自家主子上头有靠山,但那两个壮年男子直觉寒庭钧的来头不小,不是他们主子能够招惹得起的。 在心底一番掂量权衡,那两名男子很快就有了计较。 “呵!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当中一人讪笑道,态度很是客气。 “不瞒公子,我们并不是有意惹事,而是这位小娘子的相公欠下我们赌坊一笔巨债,不知道跑哪里躲起来了。我们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这才找这位小娘子讨债。” “公子若是不信的话,我们身上还有这位小娘子的相公签字画押的欠条,公子你可以看看。” 寒庭钧自然对那人口中的欠条不感兴趣。 他也知道,任由律法严明,满朝官员恪尽职守廉洁奉公,南齐境内也不可能没有坏人恶人。 但此刻既然被他碰上了,那这事他就管定了。 瞟了眼被两个壮汉钳制双臂,头颅低垂浑身瑟瑟发抖的妇人,寒庭钧语声微沉。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欠你们债的是她的夫君,你们要讨债,自然也该去找她的夫君讨。” 刚才说话那人笑了笑,只觉得寒庭钧脑子有坑。 要是能找得到人,他们何至于抓眼前的娘们儿? 只是,终究顾虑着寒庭钧的身份,那人不敢狂妄不敬,扯了扯嘴角,道:“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触犯我朝律法,也还有连坐一说。如今她夫君欠钱跑路,她夫君欠下的债,自然该由她来偿还。” “不然,她夫君若是在外面躲上个四五十年直到老死都不回来,难不成这笔账我们就不收了?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看公子你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我们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寒庭钧眼神微冷:“若我偏要管呢?” 那人冷笑了声,眼中浮现凶色。 “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刚才对你客气,并不表示我们怕你。得罪了九州赌坊,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话音刚落,寒庭钧身边的护卫厉喝出声:“大胆狂徒,竟敢对陛下不敬!来人,将他们拿下!” 刀剑出鞘的声响整齐划一,几个护卫上前将两名男子围住,等待寒庭钧下达指令。 ------------ 第463章 原是旧识(2) 两名男子已经完全懵了,没想到出门讨个债,竟然也能碰上圣上微服出巡。 据闻这位新君一上位就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收拾了朝堂上一大批官员,朝臣尚且不留情面,他们焉有活路? 意识到这一点,两名男子登时觉得心头拔凉拔凉的,胸口像塞了一堆冰渣子。 等寒庭钧清冽的目光扫过来,两人手臂一抖,下意识就松开了妇人的钳制,将手缩了回去。 寒庭钧神色淡淡,没再理会赌坊的人。 他看向已经得了自由的妇人,道:“这位夫人,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妇人的头垂得比刚才更低,浑身颤抖不止,似乎吓得不轻。 抖了一会儿,她动作僵缓地抬起头来,眸里的光芒破碎不堪,双唇更是哆嗦不已。 “你……你是……” 话未说完,竟是两眼一闭,人直接晕了过去。 眸光微闪,寒庭钧快步上前将人扶住。 周遭的行人已经注意到寒庭钧这里的动静,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眼前的人当真是刚继位的圣上?这姿容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 薄唇抿了抿,寒庭钧就要弯身将晕过去的人打横抱起,这时张达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陛下,还是由属下来吧。” 眸光闪了闪,寒庭钧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将人交给了张达。 命人将赌坊的两名男子押去官府后,寒庭钧就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 乔瑾瑜眼看着他上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马车最终慢慢驶远,心中满是惊奇。 她家九哥和刚才那位妇人认识? 虽然隔得有一点距离,妇人又是背对着她的,可方才她家九哥的神色,她却看得分明。 她家九哥的模样,分明就是认识那位妇人。 只是不知,她家九哥与那妇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来改天,她得好生找张达套套话,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名堂来。 心里思忖着,乔瑾瑜坐了下来,这时她对面的贺谨之问:“你九哥已经走了?” “嗯。”乔瑾瑜点了点头,“我看他应该还有事情要忙。” 贺谨之呷了口茶,满足地咂了咂嘴。 “当皇帝真是可怜,每天都要从早忙到晚的,还是像我们这样的闲人逍遥快活。” “也不知道有些人为什么那么向往权势向往那把龙椅,连点私人的时间都没有,有什么好的。” “大概,那些人就喜欢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喜欢看别人听自己的差遣办事。”乔瑾瑜道。 这世上有人喜欢权势有人喜欢富贵,她家九哥是迫于情势才掌了皇权。 世人都说高处不胜寒,乔瑾瑜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她家九哥能快些找到意中人,有人能陪他一起抵御高处的寒冷。 不然他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宫闱,面对如山的奏折,实在太过孤单了。 他们四人也没在外面多待。 用完了午膳,又在酒楼坐了会儿,聊了会儿天,就启程回赵府了。 乔瑾瑜再度进宫,是在五天之后。 寒城瑾看看她还未显轮廓的肚子,眼神温和。 “你现在还未满三月,往后还是少往宫里面跑。” ------------ 第464章 流言蜚语(1) “这雪天路面湿滑的,进宫和回去的路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寒城瑾自是巴不得乔瑾瑜日日都能进宫来陪他说说话,可跟乔瑾瑜的安危比起来,他更宁愿乔瑾瑜没事就待在赵府安心养胎。 就算要看他,也可等来年开春,雪季过去积雪融化之后,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父皇放心,赵伯他赶车很稳很小心,不会有什么事的。”乔瑾瑜笑盈盈道。 “我这也是怕万一出事。”寒城瑾轻轻一叹。 “你们虽然小心谨慎,但难保别人不会粗心大意。这要来回的路上旁人的马车失控,那可就危险了。” “听父皇的话,在雪季过去之前,你就不要再进宫了。父皇若是想你了,会去赵府看你的。” 乔瑾瑜知道寒城瑾是为了她好,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好吧,那我往后就乖乖待在赵府。父皇若是想我了,就去赵府看我。” “反正父皇现在也没什么事需要操心,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就是这么个道理。”寒城瑾笑着道。 父女二人聊了一阵,在宫里用了午膳,乔瑾瑜就准备回赵府了。 出宫的路上,想起那日在街头撞见的情形,还有近日听到的传闻,乔瑾瑜让赵管家调了个头,转道去了养心殿,准备找寒庭钧或者张达探探口风。 孰料等二人到了养心殿,却扑了个空,寒庭钧竟然出宫了,没在宫里,张达也不在。 “我九哥有说他去哪儿吗?”乔瑾瑜问养心殿的宫人。 太监答:“回公主的话,陛下没说,但奴才听他和张护卫的言谈,似乎是去孟府了。” 盛京城里姓孟的人家不少,但寒庭钧会去的孟家只有一家。 “他们离开多久了?”乔瑾瑜又问。 “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太监道。 乔瑾瑜转身欲走,猛地想起来一件事,又停了下来。 “我问你,我九哥最近可有带什么人回宫?” 太监一脸懵圈地眨了眨眼。 “人?什么人?公主的意思是?” “女人,我九哥最近可有带女人回宫?” “没有啊,公主怎会有此疑问?公主可是听说了什么?” 乔瑾瑜勾唇笑了笑。“没有就算了,我最近确实听说了一些流言,不过既然没有,那就证明真的只是流言了。” 没再多做耽搁,乔瑾瑜当即让赵管家赶车前往孟家。 如果凑巧,说不定正好能碰上寒庭钧,到时某些问题,她就可以直接问寒庭钧了。 所幸从皇宫前往孟家并不远,不到两刻钟就到了。 赵管家上前敲了门,很快就有前来开门。 “你们是什么人?” 赵管家客套地笑了笑,往边上让开半步。 “这位是瑾瑜公主,前来找陛下的,不知道陛下可是在此处?” 那下人没有见过乔瑾瑜,但却是听过乔瑾瑜的名号的,当即引着两人进了府。 二人到前厅的时候,孟锦宏和张达都在。 见到乔瑾瑜,二人都不免吃了一惊。 “师父,你怎么来了?”张达惊讶地问。 ------------ 第465章 流言蜚语(2) “孟公子。”同孟锦宏见了礼,乔瑾瑜才道:“我刚从宫里出来,听说九哥在此,就顺道过来看看他,也顺便看看灵儿。” 她自然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是来打探八卦消息的,只能曲线救国,将灵儿也搬出来了。 孟锦宏怔了怔,倒是没料到她竟然还惦记着灵儿。 放下手中的茶盏,孟锦宏道:“灵儿她刚刚睡下,公主若是想看她,我让人去把她抱出来给公主瞧瞧。” “既然刚睡下,那便不要吵醒她了,往后我再来看她便是。”乔瑾瑜从容地选了个空位坐下。 目光在厅中一扫,不见寒庭钧的人影,她问:“我九哥呢?他这是已经回宫了吗?” 不料张达却突然吞吞吐吐的,“陛下他在后院,师父若是有事找他,不妨等会儿,他过会儿应该就出来了。” “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想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再来便是……”说到这里,乔瑾瑜顿了顿,看了看孟锦宏和张达。 “那日我在街头撞见九哥出面救下了一个妇人,我看九哥的神色,与那妇人似乎是旧识。” “这几曰我有听到一些传言,所以就想来问问,九哥与那妇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当真如人们所言,那妇人曾经撇下九哥另嫁他人?” 传言的事并非胡诌,乔瑾瑜确实有从赵玉成的口中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有人说,当今新帝勤政爱民,关注民生,在得知城中有人欺压良民逼良为娼后,亲自命人端掉了一家欺民霸市的赌坊。 也有人说,刚继位的新帝之所以至今孤身一人,是因为当年他心爱的女子撇下他嫁给了别人,他至今仍旧爱着那名女子。 更有人说,寒庭钧那日在街头救下的,就是他曾经深爱的女子,他如今冲冠一怒端掉了九州赌坊,又将女子带进了宫中,有意纳此女为妃。 寒庭钧喜欢什么人,要娶什么人,乔瑾瑜自是管不着。 她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也不反对寒庭钧娶一个已婚妇人。 嫁过人的女子,并没有低人一等。 但如果是曾经抛弃过寒庭钧的女人,乔瑾瑜觉得这事就得另当别论了,那样的女人绝对配不上寒庭钧。 张达拧紧了眉,“师父听到了什么传闻?” 这几日张达都在宫中,未在城中奔走,是以并不清楚城中的传言。 “我也是听玉成说的。”乔瑾瑜道。 “他说那些世家子弟都在传,九哥依旧深爱当初抛弃他的女子,还有意娶那女子为妃。” 事实上,城中的传言远不止于此,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乔瑾瑜不想那些话污了众人的耳朵,也就没有说出来。 她不说,孟锦宏和张达却是能想象得出来。 二人在京中生活了有些年头了,那些世家子弟是什么脾性,他们清楚得很。 张达抿唇思索半晌,站起身来。 “我这就去让陛下把那女人送走!” 乔瑾瑜想了想,道:“我随你一起去吧。” 她很想看看,当初能让她九哥看上的女人是何等的天香国色。 ------------ 第466章 嗅到婊气 乔瑾瑜与张达一同前往后院。 在去往后院的路上,乔瑾瑜从张达口中得知,寒庭钧那日救下的,确实是他昔日爱过的女子。 寒庭钧与那名女子相识之初,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扮作普通人家的少爷。 二人最初感情也很深厚,但在得知寒庭钧其实是九殿下后,那名女子竟主动与寒庭钧提了分手。 理由是她不想嫁入皇室,不想将来的夫君姬妾成群,自己每夜独守空房枯坐到天明。 更不想为了争宠与旁的女人勾心斗角,最终在阴谋算计里丢失自我。 这样的理由初初听来没什么不妥,毕竟每个人向往的生活不同。 有的人向往富贵,有的人则向往平凡。 就是乔瑾瑜自己,倘若她不是皇家公主,若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嫁给皇家的人,她的回答恐怕也是不愿意。 同那女子一般,她也不喜勾心斗角,更不喜与旁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但随即张达又说,那女子在与寒庭钧分手后没多久,就嫁给了京中一位高门大户家的独子。 言谈间,张达对那女子很是不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搪塞人的话罢了。 说白了,那女子就是看寒庭钧当初不得宠,在朝中没什么权势地位,给不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乔瑾瑜笑了笑没说话,还未见到本人,她暂时没法评定那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来到后院门口,就见寒庭钧立在厢房外面,背对着被他救回来的女子,那女子拉住他的衣袖一角,脸上神情凄楚。 “陛下,当初……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不该那么软弱,任凭父母摆布,任由他们决定我的婚事,我……对不起,当初是我负了你……” 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乔瑾瑜挑了挑眉。 她怎么嗅到了一股婊气? 寒庭钧面色没什么波动,淡漠的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你也没什么好道歉的。” “好了,朕还有事,就先回宫了,等下朕再派人护送你回去。” 寒庭钧说完就要抬脚离开,那女子张了张嘴意欲阻拦。 杵在院门口的乔瑾瑜见状,笑盈盈迈步上前。 “九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没想到你居然躲在孟府。” 寒庭钧愣了愣,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孟府。 “瑾瑜,你怎么来了?赵将军呢?没陪你一起?” 乔瑾瑜笑了笑,将他身后的女子完全无视。 “有点私事想找你聊聊,没带将军出来。” “如何?九哥现下可是方便?不如去前厅?” 寒庭钧面色温润地点了点头,一如往昔那般平易近人。 “方便,走吧。” 兄妹二人于是结伴去了前厅,张达眼神不善地瞥了眼立在门口的女子,跟在二人身后一道离开了。 等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女子握紧了拳头。 寒庭钧,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女人!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享尽富贵荣华! 回前厅的路上…… “瑾瑜,你来找我,是为了颜姑娘的事吧?” ------------ 第467章 天降美人 “九哥你当真是聪慧过人,一下子就猜出来了。ena`com”乔瑾瑜笑着道。 “不瞒九哥,那曰我正好目睹了九哥救下颜姑娘的经过,这几日听到一些关于九哥与那位颜姑娘的传闻,就想着来找九哥证实一下传闻真假。” “九哥,你说实话,你该不会真的还在乎那位颜姑娘吧?” 乔瑾瑜停下步子,清澈的目光凝着寒庭钧的侧颜,似乎想要透过他的脸看到他的心底里去。 “要我说,颜姑娘的相貌虽然过得去,可她心术不正,贪慕荣华,仅凭这一点,她就配不上九哥,九哥值得更好的女子,值得一位一心一意爱你敬你的女子。” 寒庭钧也停了下来,双眼含笑地回望着她的眼睛。 “你也说了,我聪慧过人,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乔瑾瑜眨了眨眼,“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吁了口气。 都说男人有初恋情结,她刚才还挺担心寒庭钧对那位颜姑娘余情未了,会被颜姑娘楚楚可怜的神情蛊惑,被颜姑娘三言两语欺骗,当真娶了那位颜姑娘。 如今寒庭钧说他心明如镜,那块悬在她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了。 转过身,乔瑾瑜继续迈步前行。 “九哥,如今你后宫中空无一人,那些大臣可有逼你立后纳妃?你有没有什么意中人啊?” 寒庭钧并肩走在她身畔,神色柔和。 “最近国事繁重,都没有机会与旁人接触,哪有什么意中人?你平素里闲暇无事,不若帮我留意留意。” “若是碰见觉着合适的,可以偷偷告诉我那位姑娘的名字家世,我再让人暗中调查,看是否合适。” “九哥你这是让我帮你挑吗?我怎么感觉责任很重大?”乔瑾瑜眸色惊讶。 “责任是很重大,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若连你那一关都过不了,我相信那样的女子我也定不喜欢。” “好,那我有空的时候多帮九哥你留意,我觉着,九哥的命定之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是吗?” “像九哥这么好的人,月老哪里舍得让你一直做孤家寡人呢?” “你这话听着很有道理。” 二人原本都将今日的话当作玩笑,不成想,在不久的将来,当真有那么一个女子出现了。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在清理了一批庸臣之后,寒庭钧从国学院提拔了一大批年轻有为之士,给朝廷注入新鲜血液,更破格提拔孟锦宏为副相,协助韩丞相处理政务。 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一切慢慢走上正轨,乔瑾瑜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已满了三个月,不用再像往常那般小心翼翼。 这日,寒庭钧处理完政务,邀乔瑾瑜和贺谨之一同到街上游玩。 几人沿着路边慢慢前行,突然从商铺的屋顶上骨碌碌滚下来一团东西。 那团东西不偏不倚,正正砸向寒庭钧怀中,寒庭钧下意识伸手一接,将那团东西接了个满怀。 那团东西不是旁的物什,而是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娇滴滴俏生生的姑娘。 那姑娘哎哟喂地呼着痛,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掉进了别人怀里,霍然睁开眼来。 ------------ 第468章 被调戏了 四目相对,寒庭钧与少女都怔了怔。 寒庭钧心中惊奇,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干净清澈又灵气逼人。 少女则在惊奇,这世上竟然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五官精致得用画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指尖先于意识行动,少女轻挑起寒庭钧的下颔,脸上笑容烂漫。 “这位公子,你今年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呀?我嫁给你怎么样?” 一旁的吃瓜群众乔瑾瑜惊奇地眨了眨眼。 这位姑娘是在调戏她家九哥? 可以呀,够大胆够独特。 寒庭钧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少女给调戏了,耳根蹿起一抹浅浅的薄红。 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经历过大风大浪,加上他生性本就稳重,所以并未有丝毫的紧张或者慌乱。 将少女放到地上,他淡淡道:“屋顶湿滑,姑娘往后还是不要随意上屋顶的好。” 至于少女为何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走屋顶,寒庭钧并不关心。 少女眨眨眼,觉得眼前的寒庭钧当真是个奇特的妙人。 她调戏了他吧,不见他生气不见他恼怒,竟然还让她往后不要随意上屋顶,以免再掉下来。 正常情况下,男人被调戏了不是该恼羞成怒,或者反过来再调戏她吗? 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寒庭钧耳根那抹浅浅的粉色,少女眸中划过一抹玩味。 啧,耳根红了,原来竟是位纯情少年啊。 这么英俊的纯情少年,可是很稀有的珍稀品种,比她那便宜爹娘要她嫁的什么郝公子不要帅上太多。 少女正准备好好感谢寒庭钧刚才的“救命之恩”,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 “师姐,你在哪儿啊?快跟我们回去。” “师姐,你就不要再跑了,我们实在是追不动了。” “我看到了,师姐在那儿!快过去!” 眼瞧着几道身影从远处的屋脊上飞跃而来,少女眉梢一挑,匆匆朝寒庭钧抱了记拳。 “这位公子,感谢你方才的随手搭救,小女子今日还有急事在身,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言毕,少女一个提气,就纵身飞了出去,一会儿就飞出好远。 好俊俏的轻功! 乔瑾瑜暗自赞叹。 她刚赞叹完,只听几声风响,几道身影在几人身前落地站定。 来人是几位少年,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 他们大约是一路追赶着刚才的少女而来,一个个面红气喘的,看着累得不行。 眼见少女又先他们一步跑走了,几人眉头皱得死紧,神色间满是懊恼。 “师姐她又跑了。” “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实在是追不动了。” “追不动也要追,师父跟师娘还等着我们把师姐带回去复命。” “以前也没觉得师姐的轻功有多厉害,现在看来,她以前绝对隐藏了实力,仅凭我们几个,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她。” 乔瑾瑜心下好奇,刚才那位少女是违反了家规吗?竟然劳烦这么多人“捉拿”。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刚才那位姑娘的师弟?” ------------ 第469章 牵个红线 几位少年警惕将她和寒庭钧还有贺谨之打量了一阵,活像在防范坏人似的。 过了会儿,似乎确定他们不是坏人了,其中一位少年才道:“正是。不知我家师姐可是给诸位添麻烦了?我家师姐行事向来没规没矩惯了,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没有的事,只是她刚才不小心脚下打滑,失足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正巧被我家兄长所救。”乔瑾瑜笑盈盈道。 脚下打滑这事,是她自个儿猜的,至于真相具体如何,她觉着一点也不重要。 眼下唯一重要的,是打探清楚那位姑娘的身份来历。 乔瑾瑜有种直觉,今天那位姑娘出现在此处,恰好掉进寒庭钧怀中不是偶然,而是缘分使然。 不然为什么那姑娘不偏不倚,正好掉进寒庭钧怀里?他们后面可是悄悄跟了好些护卫。 有句话叫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属于她家九哥的姻缘真的到了呢? 那少年看了看乔瑾瑜身旁的寒庭钧,朝他拱手作礼。 “多谢公子方才施以援手,救了我家师姐。” 寒庭钧神色平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师姐可是违反了什么家规?”乔瑾瑜笑着道,“我看她似乎挺害怕被你们抓到。” “师姐她不是违反了家规,她……” 有人正要回答乔瑾瑜的问题,刚才那位少年却朝他递过去一个眼神,他当即住了嘴。 那位少年回过头,看看乔瑾瑜三人,道:“我们还急着去追赶师姐,就不打扰诸位了,告辞!” 说完,就带着其余几位少年飞上屋顶,沿着屋顶匆匆离开了。 贺谨之望着几人离开的方向,摸了摸下巴。 “女娃,你是打算给你九哥牵红线吗?我也觉得刚才那位姑娘不错,很合老夫的心意。” “只是可惜了,没能问出那位姑娘的来历,不然我们还能制造机会,让你九哥和那位姑娘来个偶然重逢什么的。” 乔瑾瑜惊讶地别过头。 “前辈你也觉得刚才那位姑娘不错?看来咱两眼光一致啊。” 贺谨之笑得眉眼弯弯:“同道中人啊,不然咱两平时能相处得那般愉快?” 说着想起什么,贺谨之忽然看向一旁的寒庭钧。 “我说小钧钧啊,你觉得刚才那位姑娘如何?是不是很特别很有个性?”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老人家可以想法子帮你打探那位姑娘的消息。” 乔瑾瑜也望着寒庭钧,眸中难掩兴奋神色。 “九哥,可以考虑考虑哦,没准你的缘分真的到了。” 或许是两人的眼神太过耀眼灼人,寒庭钧竟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他转过头,目光平视前方,淡声道:“走了,去酒楼了,难道你们不饿吗?” 望着“落荒而逃”的某人,乔瑾瑜和贺谨之相视一笑,眼神那叫一个贼。 某人这是害羞啊,没想到一国之君竟然也会害羞…… 用完了午膳,一行人从酒楼出来,乔瑾瑜跟贺谨之就与寒庭钧道别,准备打道回府。 二人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见人群中一女子忽然倒地。 ------------ 第470章 道高一尺 事出突然,周围的人都慌忙避开,唯恐女子是得了什么怪病,会传染给他们。 贺谨之是大夫,虽说医者仁心什么的在他这里什么都不是,但到底是条人命。 眼见没人理会倒地的女子,他迈步上前蹲下身来,瞄一眼女子的脸色,就抓起女子的手腕诊脉。 乔瑾瑜也迈步来到他身侧,看清女子的面容,不由愣了愣。 这不是那位叫颜盈的姑娘吗? 那日她在孟府才见过的,怎么会倒在这儿? 贺谨之已经把完了脉,他又瞟一眼昏迷的女子,眸中划过一抹深意,站起身来。 “她怎么样了?”乔瑾瑜低声问。 从怀里掏出手绢擦了擦自个儿的手指,贺谨之同样小声回道:“脉象无异,根本就没病。” 在江湖上混迹几十年,贺谨之见过的把戏数不胜数。 装晕无非是为了博人同情,或者是为了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敢肯定,这附近一定有女子认识的人,而女子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认识的人。 所谓看破不说破,不管闲事不惹是非,女子既然有心演戏,他这个路过的闲人,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戳破女子装晕的事实,破坏人家的好事。 乔瑾瑜又不笨,一听就明白了颜盈是在故意装晕。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的脑子这会儿却转得很快,几乎瞬间就猜到颜盈的意图,眸色微沉。 寒庭钧此刻也走了过来,瞥见颜盈的脸,也怔了一怔。 “她……没事吧?” 眸光一闪,乔瑾瑜道:“兄长,你方才不是说你还有急事急着回去吗?你就先回家吧,我跟前辈会护送颜姑娘回去。” 既然猜到颜盈的意图,她自然不可能让颜盈有机会赖上寒庭钧。 寒庭钧还未来得及说话,乔瑾瑜的目光已经越过他,往他身后一扫,飞快地道:“张达,你知道这位颜姑娘住在哪里对不对?你随我一同送这位颜姑娘回去。” 发觉地上的人似乎要假装醒过来,乔瑾瑜眼神一沉,又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贺谨之说:“想办法将她弄晕,在九哥离开之前别让她醒过来!” 贺谨之很是意外,不清楚乔瑾瑜这是想干什么。 而且看样子,乔瑾瑜和寒庭钧似乎都认识地上那个假装昏迷的女人。 但他这人一向聪明,看乔瑾瑜反应反常,很快就猜到颜盈装晕极有可能是冲着寒庭钧来的。 虽说不屑对女人动手,但既然是乔瑾瑜要求的,他自然会听命照做。 他也不多说什么,假装俯身要将颜盈扶起来,手指趁机不露声色的在颜盈睡穴上一点,佯装醒转的颜盈彻底昏睡过去。 见张达走了过来,他将颜盈扶起往张达怀里一塞,道:“好了,小寒子你就先回去吧,我跟女娃会送这位姑娘回去。” 周围人多眼杂,贺谨之也很机敏地避开了可能会暴露寒庭钧身份的称呼。 至于小寒子,他以为这称呼顶多让人联想到太监。 但寒庭钧一看就不像太监,自然不会有人将寒庭钧与太监联系起来,更不可能有人想到寒庭钧就是当今圣上。 ------------ 第471章 所谓毒舌 小寒子?这是什么鬼称呼? 不单是乔瑾瑜和张达,就是寒庭钧本人也是一脸的黑线。 寒城瑾常说他是个通透的人,无论对人对事都看得分明,他自然明白乔瑾瑜这么做,是不想让他与颜盈有太多的纠葛,不想让颜盈再有机会缠着他。 凝着乔瑾瑜看了会儿,他温声道:“好,我就先回去了,你跟前辈路上慢些。” 寒庭钧带着人离开后,乔瑾瑜就让张达抱着颜盈,去往最初与寒庭钧碰面的那家茶楼。 今日收到寒庭钧邀约的口信后,乔瑾瑜和贺谨之就搭乘马车来到茶楼,将马车停在了那里,赵管家负责留守。 他们赶到茶楼的时候,赵管家也刚用过午膳没多久,正在一楼的大厅喝茶。 见到他们的身影,赵管家赶忙放下茶盏迎了出来。 “这是要回去了吗?” 瞥见张达怀里抱着的人,赵管家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 “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而已。”乔瑾瑜道,“赵伯,你去把马车赶出来吧,该回去了。” 她不明说赵管家自然不会多问,当即去茶楼的后院将马车赶了出来。 将颜盈放进车厢后,张达就随赵管家坐到了车辕上,乔瑾瑜与贺谨之则进了车厢。 待马车驶离了茶楼,乔瑾瑜淡淡道:“前辈,可以将这个女人弄醒了。” 寒庭钧与颜盈的事,贺谨之也是大概知道一些的。 在来茶楼的路上,他将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已经确定颜盈就是当初那个抛弃寒庭钧的女人。 当初抛弃了,如今后悔了,就回过头来想吃回头草,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对于心怀叵测的人,贺谨之这人一向没有好感。 就算是女人,也休想让他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根银针来,在颜盈身上用力一扎,昏睡中的颜盈立即疼得醒了过来。 刚清醒,颜盈的意识还有些迷糊,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马车上。 待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回笼,她下意识以为自己是被寒庭钧救了,欣喜地要坐起来。 等看清车厢里的人,她脸上的笑意瞬时僵住,一时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乔瑾瑜瞟一眼她唇边僵凝的笑意,神色冷淡。 “怎么,没看到我九哥,你很失望?” “不过可惜了,从今往后,你大概要一直这么失望下去了。” 眸光闪了闪,颜盈脸色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 “你应该是瑾瑜公主吧?恕民女愚钝,不懂公主的意思。” 乔瑾瑜斜了她一眼,眼神不见平日里面对旁人时的温和。 “不懂?真不知道你是真愚钝还是假愚钝,不过既然你说你愚钝,那我就把话说得更直白些。” 收回目光,乔瑾瑜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自己的青葱手指。 “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颜姑娘已经嫁人了。既已嫁人,就不该再自称民女,而是该自称民妇不是吗?” “还是你以为,我九哥他会不在意你已经嫁过人的事实,会娶你为妃或者立你为后?” ------------ 第472章 非常手段 颜盈的脸色白了白,眸里也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我当初……” 乔瑾瑜轻笑了声,语声轻淡:“你当初?你是想说你当初是逼不得已是吗?” “颜姑娘,你该明白,这世上的人并非都是傻子,我不是,我九哥他更不是。” “你当初为何会抛下他另嫁他人,这其中的缘由,你清楚,我清楚,我九哥他也很清楚。” “我劝你不要再对我九哥抱有任何非分之想了,也不要再白费心机玩什么楚楚可怜的手段,我今日是看在你也是女人的份上,才会对你这般好言好语。” “若再有下次,不单是我,就是我九哥,也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你该清楚,死缠烂打玩弄心计的女人,真的让人觉得很烦。” 颜盈紧抿着唇,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脸上是被人戳穿心思的难堪和惨白,还有隐隐的不甘。 乔瑾瑜淡淡瞥她一眼,对外头的赵管家道:“赵伯,在路边停一下,颜姑娘要下车。” “好嘞。”赵管家应了声,就勒紧缰绳,让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颜盈攥着衣摆没动。 凭什么,这个女人凭什么来对她指手画脚!这明明就是她和寒庭钧之间的事! 颜盈霍然抬起头来,直视着乔瑾瑜的眼睛。 “我对陛下是真心的!这些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他!” 乔瑾瑜看着那双透着股执拗劲的眸子,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感情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对牛弹琴了。 不过说来也是,心术不正三观扭曲的人,能三言两语说通那才叫奇怪了。 瞌睡虫来袭,乔瑾瑜有点犯困,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朝边上的贺谨之递了个眼神,就闭上眼开始打盹了。 至于什么花什么婊的,就交给贺谨之处理了。 而她的眼神,贺谨之自然是看懂了的。 除了自己人,对于那些不相干的外人旁人,贺谨之从来都是没有耐心的。 更何况他这人一向护短,对于那些欺负自己人,把主意打到自己人头上的人,他也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他瞥一眼在那儿宣扬自己的一片深情的颜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心?你当世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是贪慕虚荣?何况就你这残花败柳之躯,就你这副尊容,也想嫁入寒家成为后妃?凭你也配?你就是进宫做宫女我都嫌你碍眼!” “女娃她心地善良,才会苦口婆心的跟你说那么多,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不识抬举,我老人家有千百种方式让你从这世上消失!” 颜盈被他眼中的狠色给吓得瑟缩了一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想干什么?” 他冷冷地睨了眼颜盈,语声阴沉:“我现在是在给你活路,你若装不懂想找死,我成全你!” 话落贺谨之手化利刃,就朝颜盈的面门拍了过去。 颜盈吓得瞳孔一缩,慌忙向后闪躲。 被她躲过的掌风落在对面的长椅上,长椅登时“嚓”一声,应声而碎! ------------ 第473章 流言又起 颜盈怔愣一瞬,待回过神,就连滚带爬地钻出车厢跳下马车,落荒而逃。 车厢里,贺谨之拍了拍手掌,面色愉悦。 “果然,对付这些厚颜无耻之人就该用非常手段!” “和他们讲道理,完全就是浪费唇舌!” 乔瑾瑜在长椅碎裂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她看看长椅再看看一脸洋洋自得的贺谨之,挑了挑眉。 这非常手段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吓一吓就得了,用得着把好好的椅子劈碎吗? 不过她得承认,贺谨之说得有道理。 对付厚颜无耻之徒,确实得用非常手段,和他们讲道理,确实是浪费唇舌。 而且跟她比起来,贺谨之毒舌多了。 马车重新动起来,乔瑾瑜靠着车壁,想了想道:“张达,你回去后记得告诉九哥,让他以后千万别再见那个颜盈了,省得那女人见到他后又在那儿痴心妄想。” 虽然寒庭钧说过他知道颜盈的心思,可她怕颜盈再耍伎俩,寒庭钧一个心软,真的收了那个女人。 毕竟男人对那些婊啊花啊的,鉴别能力一向不如女人。 张达的声音很快隔着车帘传进来。 “师父放心,我会嘱咐陛下的,往后绝对不会让那个颜盈有机会靠近陛下半步!” 乔瑾瑜跟贺谨之都以为,经过方才那一般威慑恐吓,那个颜盈,应该会彻底死心了。 哪知道没过几日,京中竟然流言四起,说寒庭钧趁着颜盈的夫君不在,强行将她占为己有,后又始乱终弃,对她弃之不理。 消息传到乔瑾瑜耳里的那一刻,乔瑾瑜差点气个半死。 这么狗血的情节,只怕里都不敢这么写! “那个臭女人,真是气死我了,竟然敢胡乱造谣散播流言!我真想掐死她!” 贺谨之见她气鼓鼓的,赶忙给她倒了杯花茶让她消火。 “来来来女娃,赶紧喝杯茶,别为那些不值当的人生气。” 赵玉成也连忙道:“就是,堂嫂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冷睨了将消息带回来的赵玉成一眼,赵括伸手轻拍乔瑾瑜的背部,替她顺气儿。 “不要生气,当心腹中的孩子。至于那位颜姑娘,其实她这么做,正好让你九哥看清她的真面目,往后无论她再耍什么手段,你九哥都断不会被她迷惑。” 赵括说完,贺谨之立即道:“赵括说得不错,我听说你九哥这些年来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保不准心里对那姓颜的还真的留有几分情意。” “那姓颜的这么做,正好叫他认清现实,对那姓颜的彻底死心。对了,上回那位姑娘你还记得吗?不如我们让连家的人帮忙打探那位姑娘的下落?” 贺谨之这么一提,乔瑾瑜也想起来上回在街头碰见的那位姑娘了。 “怎么打探?我们又不知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她是何方人士。” 贺谨之笑嘻嘻道:“这个好办,回头我画些画像,让连家的人照着画像找人,只要有心,早晚会找到的。” “什么姑娘?” 赵玉成缠着贺谨之和乔瑾瑜讲故事的时候,宫中的寒庭钧也听闻了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 第474章 甚有缘分 流言是张达告诉他的,他听后拧了会儿眉,放下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站起身来。 “去备车,朕要出宫。” 张达清点了几名护卫暗中随行,就与寒庭钧一道出宫了。 寒庭钧去了一家茶楼。 为免引人注意,下车之前他特意戴了幕笠遮掩容貌。 他坐在角落里,一身常服外加幕笠,无人往他所在的方向多看一眼,随行的护卫则在邻桌坐了一桌。 正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时分,茶楼里几乎坐满了人,宽敞的一楼就只剩下一张桌子还空着。 寒庭钧竖着耳朵,听着茶客们谈论着关于他的事情。 “你们说,当今圣上和那位颜姑娘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觉着不大可能。好歹是一国之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去碰别人碰过的破鞋?” “我倒不这么认为,不是说那个叫颜什么莹的,是那位新帝以前的相好吗?指不定他是当初得不到,然后心生嫉恨,现在要报复人家以泄心头之恨呢?” “拉倒吧,能当上皇帝的,都是有些脑子的人,要真发生了那样的事,那个叫颜盈的早都被封口了,又哪里能活到现在?皇家的颜面可非同儿戏,那位新帝不可能让颜盈有机会抹黑自己。” “我也这么认为,不是说,那个颜莹的夫家没落了吗?我看八成是她和她夫君设的计,想借此坑一笔钱!啧啧!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他们还真有胆量!” 将那些茶客的话听在耳里,寒庭钧勾了勾唇,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公道自在人心,看来,这事他用不着费心处理。 寒庭钧正欲起身离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 说是熟悉其实有些夸张了,只不过前些日子听见过一次罢了。 或许是因为乔瑾瑜和贺谨之那日的调侃,他将这道声音记得格外的清楚。 “小二,来壶茶!” 寒庭钧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身着白衣,英姿飒爽的女子在他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女子似乎刚刚才结束激烈的运动,双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额际也能看见细密的汗珠。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女子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下意识快速收回目光,端起身前的茶杯,佯装自己正在喝茶。 对于喝惯了各种好茶的他而言,眼前的茶只能算得上勉强入口,他并不喜爱,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然后抬起头,望向人来人往的街道,假装出神。 女子盯着他看了会儿,古怪地蹙了下眉。 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这个男人刚才似乎在盯着她看? 而且这个男人,她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有证据,女子也不可能跑到寒庭钧跟前问他方才是不是在看自己,更不可能要求寒庭钧取下幕笠展露真容,目光闪了闪,女子就收回神思听茶楼里的人闲聊。 刚甩掉那一群执着的小跟班,女子觉得浑身都热得厉害,一边拿手扇风一边腹诽。 唉!刚才路过那些小摊的时候该买把扇子的,真是失策了。 ------------ 第475章 狗血大戏 那些茶客聊的还是寒庭钧和颜盈的事儿。 这些天林钰莹忙着摆脱那群难缠的师弟时,听得最多的就是有关这两人的八卦新闻了。 听着那些茶客头头是道的分析,林钰莹勾了勾唇。 虽然有些人话说得糙,但道理却是不糙的。 她虽说也未见过那位刚刚登基的新帝,但据说是位勤政爱民的明君。 刚上台,就大刀阔斧地铲除了一批朝廷蛀虫,还颁布了多条利于民生的诏令。 这样一位有脑子的皇帝,是不可能干出那般让人不齿的龌龊事的。 茶很快上来。 林钰莹倒了杯茶轻吹了几下,小口小口地抿了几口。 茶汤滋润,她顿觉干燥的喉咙畅快了不少。 放下杯子,她百无聊赖地打量那些聊天的客人,心想这个时候要来点泡椒凤爪或者卤鸡爪麻辣牛肉干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那样的零嘴,她即便兜里有银子,想吃也吃不到。 轻声叹了口气,林钰莹端起杯子准备再喝些茶水消渴,却突然瞥见茶楼门口有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在那儿顾盼张望。 那人是个女子,身上的衣裙洁净如新,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面上还涂了淡淡的胭脂,显然精心装扮过。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终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位女子了。 大概就在几天前,她摆脱要抓她回山庄的师弟后,在一家酒楼的二楼用膳,瞥见那人从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当时,那女子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神色惊惶不安。 等马车驶远后,转而又愤恨地盯着远去的马车,表情狰狞得似恨不得将马车上的人都给撕碎了。 女子并未在茶楼门口徘徊多久。 过了会儿,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那般咬了咬牙,迈步进了茶楼,直奔她旁边的一张桌子。 林钰莹眨眨眼,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盯着那女子和桌前戴着幕笠的人。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将会有一场好戏上演。 “陛……”颜盈张口就要唤陛下。 但幕笠后的眼神太过冷冽慑人,冻得她心尖一颤,已经到了唇边的话灵巧地拐了个弯。 “寒公子,我是来向您赔罪的。” “都是我不好,才会害得公子您无端背上那些骂名。” 经常逛茶楼喝茶的人,基本都是喜欢八卦的,对各种八卦消息最是敏感。 哪里但凡有点不同寻常的风吹草动,他们的耳朵跟鼻子甚至比狗的还灵。 颜盈话音刚落,周遭有不少人都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偷听寒庭钧那里的动静。 其实他们老早就注意到寒庭钧的存在了。 大白天的戴着个幕笠坐在角落里,加上他本身气质不俗,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不过碍于他旁边那桌气势不凡,个个佩剑的随从,没人敢招惹他罢了。 有人猜测他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因贪图新鲜所以跑到茶楼来溜溜弯。 这会儿听到颜盈意味颇深的话语,有人脑子里已经迅速杜撰了一出贵公子风流倜傥,小娘子相公嫉妒成狂醋味大发,恶意造谣中伤贵公子的狗血大戏。 不过,寒公子? 南齐皇族不是正好姓寒吗? 不会这么凑巧吧? ------------ 第476章 段位很高 手指摸摸下巴,林钰莹的眼中划过兴味的光芒。 寒公子是吗? 不会那么狗血,正好让她碰上了最近风头正盛的南齐新君了吧? 啧!看这气场貌似还是个帅哥。 她要不要出手替帅哥解解围,再顺便撩上一把? 她以前还从来没撩过皇帝,不知道撩起来的感觉怎么样? 会不会很爽很刺激? 掩藏在幕笠后的眸子此刻已经布满寒意。 寒庭钧怎会看不出来,颜盈根本就是一路尾随他到了茶楼,故意选在人多的时候现身? 他们的事本来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颜盈今日再出现在这里,只会让更多人的误会,他们之间真的过从甚密。 颜盈以前还从未见过寒庭钧这副模样,心里是有些惧怕的。 可她转念又想,如果她现在不争取,往后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将再也无法摆脱现下的穷困潦倒,再也不能过回从前那般养尊处优的生活。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能退缩! 颜盈刻意忽略寒庭钧周身往外迸发的冷意,微微垂首,伸手从瓷盘里取了个倒扣的茶杯,为自个儿倒了杯茶。 随后,她端起杯子朝寒庭钧举了举。 “公子,这杯茶我颜盈敬您,就当颜盈向您赔罪。” 在她说出自个儿名讳的那一刻,空气里隐隐传来吸气的声音。 颜盈? 角落里坐的竟然还真是当今圣上? 那些茶客心里巨浪滔天,震惊得不行,寒庭钧眸中的冷意却是比刚才更盛。 目光扫向颜盈手中那杯茶,寒庭钧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被那两截皓腕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吸引了注意,神情有片刻怔忪。 一旁看好戏的林钰莹也发现了颜盈手腕上的异状。 那些痕迹,瞧着很像是被人虐打所致。 见寒庭钧盯着自己的手腕,颜盈眸光一闪,赶忙将他刚才故意滑上去的袖子给扯了下来,遮挡住那些痕迹。 她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些伤是自己我不小心撞的。”然后生硬地岔开话题。 “公子,感谢您当初出手救了我,又让人精心照料我直到我身体痊愈。” “这杯茶,我颜盈敬您,愿您往后一切如意,福寿绵长,从今天起,你我之间就算两清了。” 将她的神情和反应收于眼底,林钰莹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呵,这女人段位有些高啊…… 林钰莹正琢磨要不要出手时,那厢寒庭钧见众人已经猜出他的身份,干脆也不遮掩了,伸手取下了头上的幕笠。 当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庞展露于人前时,那些茶客心中惊叹,果然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林钰莹则是愣愣地眨了眨眼。 这不是那天她失足跌下屋顶时,伸手接住她的那个纯情公子哥吗? 他就是南齐君王? 张达看看茶楼里的众人又看看颜盈,神情阴鸷恨不得将颜盈给拍死。 但众目睽睽之下,寒庭钧尚未表态,他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以免横生枝节,让事态更加失控。 凝着颜盈的脸,寒庭钧淡淡道:“冯夫人,那日朕之所以出手相救,只是因为你是南齐子民。” “换句话说,那日不管是谁受人欺凌,被朕撞见了,朕都会出手,所以你不必谢朕。” ------------ 第477章 摔得很惨 顿了顿,寒庭钧又道:“至于朕跟你之间,早已是过去的事了,朕与你本就没什么,又何来两清一说?” “朕知道,近来京中流传着各种流言,朕之所以不予理会,是因为朕坚信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 “朕相信,总有一天,朕的子民会知道朕是个怎样的人,是否值得他们拥护爱戴。” 说完,寒庭钧收回目光站起身来。 “张达,摆驾回宫!” “是,陛下!” 他刚才那番话正正说到张达心坎里去了,张达心里不知道有激动。 张达一直很讨厌颜盈这个人,尤其是上回他救了颜盈,还将其安置在孟家之后,就更讨厌了。 颜盈怀揣着什么心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一个贪慕虚荣还嫁过人的人,也敢肖想成为陛下的女人? 凭她也配? 挥挥手,张达示意同桌的护卫起身,护送寒庭钧回宫。 茶楼里的茶客眼看着寒庭钧带人离开,心中可谓波澜丛生。 这位新帝,跟他们想象中的君王似乎不太一样…… 颜盈呆在原地,脑子里是懵的。 京中的谣言是她亲自散播出去的。 她本以为,寒庭钧听见传闻后,必定会去见她。 届时,她就可以伪造一些伤痕,假装她的夫君误会她和寒庭钧之间有什么,大发雷霆将她毒打了一顿。 男人嘛,总是怜香惜玉的。见她受尽折磨,寒庭钧定会心生怜惜。 到时她再装得柔弱一些,表述一下衷肠,告诉寒庭钧这些年来她一直未曾忘记过他,寒庭钧定然会被她打动。 只是,事态的走向,跟她预计中的完全不一样。 寒庭钧并未去找她,是以她只能自个儿跑到出宫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等着寒庭钧出来。 寒庭钧的马车她是识得的,她一路尾随马车来到茶楼附近,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进来。 哪里想到,寒庭钧对她的态度竟这般冷淡。 哪怕她露出那些伤痕,也未曾心软半分,还说出那些绝情的话。 “哟,颜姑娘,哦不对,应该称呼冯夫人才是。我说陛下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有脸待在这儿?还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 “哈哈!真是痴人说梦。她也不想想,就凭她这副尊容还有这残花败柳之躯,陛下岂会看得上她?” 周围那些茶客嘲讽调侃的话语钻入耳里,颜盈只觉得脸颊似被人狠狠地抽了一耳刮子,火辣辣地疼得厉害。 无颜再在茶楼里待下去,她垂着头捂着脸,遮挡众人仿似凌迟一般的目光,慌忙逃离了茶楼,隐入街上来往的人群当中。 林钰莹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 林钰莹也未在茶楼待多久。 等到身上凉快了,她就离开茶楼,寻了家看着还不错的酒楼钻了进去,准备享用午膳。 她径直来到二楼,刚走完楼梯,就看见寒庭钧和他的护卫霸占了两张靠窗的桌子。 ------------ 第478章 逮她回去 林钰莹怔了怔。 他们最近会不会太有缘了些? 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 林钰莹是不可能因为知道寒庭钧是当今圣上,因为他在这里用膳就换地方的。 她大大方方地走到右边仅剩的靠窗的位子坐下,招呼跟过来的小二点菜。 她是肉食动物,一顿无肉就心发慌的那种人,点了一荤一素一汤,才让小二下去。 在茶楼的时候,张达就认出她来了。 这会儿见她竟然也来了酒楼,忍不住打量了她几眼。 很是娇俏的一张脸,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无法遮掩的活力,像一轮小太阳似的。 有一瞬间,张达甚至感觉,眼前的女子某些地方和他的师父有些相似。 但要具体言明是哪些地方相似,他又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很强烈罢了。 寒庭钧自然也注意到林钰莹来了酒楼。 隔着幕笠和一桌子人,他也往林钰莹的方向看了看。 可惜被一颗颗脑袋遮挡了视线,只看得见林钰莹的半张脸。 她正望着窗外,眼神清澈悠远,似乎正在走神。 寒庭钧有些恍神,觉得林钰莹跟他从前见过的女子真的不太一样。 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一个个的虽然端庄温婉,却总感觉少了一丝鲜活的生气。 至于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女,虽然让人钦佩,但给人的感觉太过古板了些,太过注重所谓的江湖规矩。 她身上,有种不同于旁人的朝气和灵气。 想起那日贺谨之和乔瑾瑜打趣的话语,寒庭钧眸光闪了闪。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又是为何要躲避自己的师弟? 正是用膳的时辰,酒楼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等菜上齐后,林钰莹刚吃了几口,就发觉桌旁多了两道人影。 她抬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脸色不由僵了僵。 但她转瞬就恢复如常,嘴角上扬对二人扯出一记灿烂的笑容。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她现在的父母,墨云山庄的庄主和庄主夫人,林骞和邵氏。 林骞神色严厉地盯着她,嗤道:“我们不来,你如何会乖乖地回山庄?” 旁边的邵氏面色温和得多,微笑着来到她跟前,拉住了她的手。 “钰莹,听爹和娘的话,回山庄去。秦公子他是个好人,相处些时日,你会发现他身上的优点的。” 好人? 再好再优秀她也不可能喜欢。 她这人就是个颜控,那人的长相压根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而且那人的性格也太过古板,和那样的人生活一辈子,她绝对会发疯的。 念及此,林钰莹放下手中的筷子,也抽回被邵氏拉着的那只手。 林骞这人虽然疼她,但平日里作风太过正派,又太过注重兄弟情义。 那位秦公子是他好友的儿子,与她自幼定下婚约,如今她要悔婚,林骞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的。 讲道理没用,因此她都懒得与林骞废话,直接锁定邵氏为目标,准备对邵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娘,我是真的真的不喜欢那位秦公子,而且以后也不会喜欢的,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第479章 溜之大吉 此言一出,林骞和邵氏俱是愣了愣。 邵氏不敢置信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娘怎么不知道?” 眸光闪了闪,林钰莹适时流露出些许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认识他的,与他仅有几面之缘而已。” “可我打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决定此生非君不嫁。” 林骞眉头一拧,斥道:“胡闹!你与秦公子自幼便定下婚约,此生你只能是秦家的儿媳!那个你碰到的人,最好尽快把他忘了!” 林钰莹瞟了林骞一眼。 这要换做别的人,她定然是要骂上几句的。 可眼前的人,不管她承不承认接不接受,都是她这具身体的生生父亲,她骂不得更揍不得。 他们这些个为人父母的,总是喜欢凭着自己的喜好,在子女幼年时就为自己的子女定下娃娃亲。 从未想过将来子女长大后,会不会爱上别的人。一旦真爱上了别人,就想着棒打鸳鸯,不知道酿下了多少悲剧。 不能骂不能揍,那就只能讲道理了。 林钰莹心想,若实在讲不通,她就只能溜之大吉了。 反正天大地大,她有的是去处。 她要真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林骞和邵氏休想再找到她。 敛去脸上笑意,林钰莹凝着邵氏,认真道:“娘,我问你,当年你嫁给爹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还是有人逼迫你?若有人逼你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 说完她转首看向一旁的林骞,神情同样认真。 “同样的,我想知道,当年祖父祖母若是逼迫爹你放弃自己喜欢的人,转而娶别的女人,你又会怎么做?” 当年林骞和邵氏情投意合,他二人向各自的父母坦诚自个儿的心意后,他们的父母都很满意这门亲事。 能与对方结成夫妻,他们都觉得此乃人生幸事,是上天垂怜。 林钰莹如此问,二人不由又是一怔,竟是半晌也答不上话来。 将他们的神情收于眼底,林钰莹道:“爹、娘,我不管你们当初会怎么做,但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我会竭尽所能,同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人抗争到底,就算最后弄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后悔!” 她坚定固执的眼神落入林骞和邵氏眼中,二人心头俱是重重一震,面色也有明显的波动。 林钰莹却是了解林骞的脾性。 仅凭刚才的三言两语,并未让林骞彻底断了让她嫁给那位秦公子的念头。 她必须得让林骞知道,她并非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会那么做。 心思回转,林钰莹从怀里摸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一把操起身旁的佩剑,就纵身飞出了窗外。 她最后想说的话,随风钻入林骞和邵氏耳里。 “爹、娘,等你们取消了婚事,女儿自会回到山庄。” “若你们坚持要女儿嫁给那位秦公子,女儿保证,这辈子,你们休想再见到女儿!” 林骞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林钰莹竟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下意识就要追上去。 还没来得及运气,一旁的邵氏却是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 ------------ 第480章 去而复返 “不要追了,莫说你现在追不上,就算最后追上了,难道你真打算把钰莹绑回去,逼迫她嫁给那位秦公子?” 林骞微微一怔,“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邵氏看了他一眼。 “钰莹她是真的不喜欢秦公子,硬逼着她嫁给秦公子,她是不会幸福的。” “难不成,你希望钰莹往后一生都过得不开心?” “还是说,真得等到彻底失去她的那一天,你才能明白过来,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真要到那个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林骞不由回想起林钰莹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及她说话时的神情。 那样清澈坚执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若他们再逼她,她真的会再也不回山庄一步。 就算不小心被他们找到抓了回去,她也绝对不会妥协。 闹到最后,摆在他眼前的,只会是鲜血淋淋的尸体。 想到那些惨烈血腥的画面,林骞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半晌,他才缓过劲来,握了握邵氏拉着他胳膊的手。 “好了,回去吧,我会跟秦兄说清楚的,取消这门婚事。” 林骞与邵氏携手离开酒楼,最终带着守在楼下的弟子一起回山庄去了。 寒庭钧隔着一颗颗黑色的脑袋望着那张已经不见人影的空桌,脑海里回想着那日林钰莹的调戏之词以及刚才所说的话,微微有些失神。 几面之缘……不知道,她想嫁的人到底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寒庭钧收回神思,正准备继续用膳,一道白影忽然凌空飞来,落在那张空桌旁的窗台上,蹲成一团。 他抬眸看去,竟是林钰莹去而复返。 小二正在收拾桌子。 瞥一眼被小二收回托盘里的烤鸡腿,林钰莹忙道:“放下放下,赶紧给我放下,我还没吃完的。” 小二被她吓了一跳,呆呆傻傻地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客官,你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我是看没人了才收的。” 林钰莹利索地跳下窗台,大步回到桌前,将托盘里的饭菜一样样拿了出来。 “刚才有点事,所以暂时出去了一会儿。好了,你先下去吧,等我吃完了你再来收拾。” 客人中途出去再回来,这是常有的事,小二自是不能说什么,听话地退了下去。 但退下去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真是个美人啊…… 林钰莹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不像那些名门闺秀那般讲求进食要小口小口地吃,碗筷不能相撞,举手投足间都是洒脱自在。 寒庭钧盯着她看了会儿,嘴角不自觉上扬,轻“呵”了声。 邻桌的张达看着去而复返的人,也是有些吃惊的。 尤其是看见林钰莹欢快地啃着鸡腿的时候,他脑海里突的就蹦出个念头。 这位姑娘是跑着跑着突然想起来鸡腿没有啃完,才特意又跑回来的吧? 肯定是这样的。 啧,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 有关寒庭钧和颜盈的流言慢慢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颜盈一心攀龙附凤,结果美梦成空颜面尽失的传言在京中流传。 但这样的传言也很快被人们遗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481章 随他折腾 没人再关心颜盈是死是活,她和她那个不成器的败家夫君又过得如何。 人们关心的,是寒庭钧何时才会成家,又会看上什么样的女人。 朝中已经传出消息,多位大臣劝谏寒庭钧纳妃立后,却被寒庭钧给当堂否决了。 而且寒庭钧还表了态,他今后不会纳妃,只会立一个皇后。 也就是说,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 消息刚传开的时候,京中的百姓无不震惊。 莫说历朝历代了,就是南齐先前的那些个君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一大群女人的? 不选妃只立一位皇后,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些个纨绔子弟,很多都在背后笑他傻笑他蠢。 天底下那么多美人可以任他所有,他竟然不要,这不是傻是什么? 那些个文人墨客,则是对他钦佩有加。 南齐能有这样一位重情重义,勤政爱民的国君,绝对是南齐之福。 在他们有生之年,或许能看到空前绝后的太平盛世。 能见证这样的盛世,是他们三生有幸。 寒城瑾就在宫中。 如今他已经能下地行走,只是腿脚还不是太灵便,也不能走太久。 虽然他已经不理政事,但朝堂上的事,就算他不想管,也会传到他的耳中。 他听着陶公公的禀报,笑了笑。 “这小子,倒是比朕当年有魄力多了。” “这事……陛下不准备管吗?”陶公公恭敬地问。 走回软榻前坐下,寒城瑾道:“管什么,一切随他去吧。只要不荒废寒家那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随便他怎么折腾都行。” “若有大臣找到朕这里来,直接回复他们,不纳妃正好,正好将后宫省下来的银子用来富国强民。” 说着寒城瑾扫了陶公公几眼。 “你这身子骨当真没事了吗?若是还未康复,就回去养着,朕这里不缺人伺候。” 陶公公躬了躬身,心怀感激。 “多谢太上皇关心,奴才已经没事了,再躺下去,奴才这身子骨才是真的要废了。” 当初寒明澈将他关起来后,用尽各种法子折磨他,逼他说出玉玺的下落。 等到寒城瑾命人将他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 是寒城瑾命宫中太医竭尽所能,用了不知多少珍贵药材,才将他这条命给捡了回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宫人将今天的午膳送了过来。 看着那些御厨做的美食,寒城瑾忽然就有些怀念,以前乔瑾瑜做给他吃的那些美味佳肴了。 眸光微闪,寒城瑾道:“朕有很久没有吃到瑾瑜做的菜了,忽然很想念她做的鱼,还有那个什么满坛香。”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宫里竟然没有一个御厨会做,上回有个御厨试着做了一回,但是味道完全不对。” 陶公公看看他,道:“瑾瑜公主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操劳,不过晚些时候陛下倒是可以去看看她。算起来,奴才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嗯,这个提议不错,等朕用了午膳,你就叫人备车,朕要去赵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482章 死后长伴 寒城瑾抵达赵府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乔瑾瑜刚刚午睡起来。 刚有身子那会儿,乔瑾瑜还不觉得,现在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嗜睡了。 早上用过早膳后得打个盹儿,用过午膳之后也得小睡上半个时辰。 一天之中,有大半的时间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她觉着,等到她成功卸货的那日,她大概得胖得像个球了。 “我瞧着你精气神不错,人也比以往圆润了一些。”寒城瑾眼中含着淡淡笑意。 他不提还好,一提乔瑾瑜就感觉自个儿的心脏仿似被人扎了一刀,闷疼闷疼的。 乔瑾瑜摸摸自己的脸,委屈巴巴地问:“圆润了一些?父皇你也觉得我胖了?” 男人永远不懂女人的那点小心思,寒城瑾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中肯道:“嗯,确实比从前胖了点,不过并没有胖多少。” 乔瑾瑜小嘴一瘪,顿时更委屈了。 “连父皇都说我胖了,看来我是真的胖了,好想哭啊。” 她的腰,她的身材啊,一去不复返了嘤嘤嘤。 寒城瑾觉得她这模样有些好笑,不过到底是心疼她的,安慰道:“这是怎么了?圆润一些难道不好吗?” “我倒觉得,女子圆润一些反而更好看些,赵括你说是不是?” 岳父大人的目光扫过来,赵括哪里敢迟疑,赶忙点头。 “嗯,我赞同父皇说的,我也觉得,女子圆润一些更好看。” 乔瑾瑜看看二人没什么诚意的脸,只觉得心脏好似又被人插了一刀。 嘴上说得倒是好听,心里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吧? 果然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不靠谱啊不靠谱。 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伤心的话题,乔瑾瑜主动转移几人关注的焦点。 “不说我的事了,父皇最近怎么样?我看父皇似乎已经能正常行走,父皇的腿这是没事了吧?” 垂眼看了看自个儿的腿,寒城瑾双手抚上膝盖,神色平和。 “已经能走了,就是还不是太灵便,也不能步行太久,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 曾经寒城瑾以为余生他都会在床上躺着度过,或者在轮椅里坐一辈子。 现在能下地行走,他已经没什么好奢求的了。 能完全康复那自然是好的,即便好不了,永远像现在这样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念及此行来赵府的另一目的,寒城瑾抬起头来,凝着乔瑾瑜道:“瑾瑜,我决定把你母妃的尸骨迁回京城葬到皇陵。” 乔瑾瑜怔了怔,略有些吃惊。 “父皇想把母妃的尸骨迁回来?这……会不会很麻烦?” 迁尸骨啊,那可是要把整个棺材都从坟地里挖出来,再着人千里迢迢运回盛京。 可不像现代那般,挖出骨灰盒,直接搬运骨灰盒就好了的。 “是会有一些麻烦。”寒城瑾眉目沉静,“不过信阳山高水远的,我不想再让你母妃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那里。” “虽然我可以去信阳看她,但我毕竟年岁大了,身子骨只会越来越差。早晚有一天,我会折腾不动,再也没法去那么远的地方看她。” “所以我想了又想,决定把她的尸骨迁回来,如此一来往后我便可以时常去皇陵看望她。而且等我百年之后,也可与她葬在一处。” ------------ 第483章 腹黑帝王 寒城瑾的想法,乔瑾瑜自然是理解的。 有生之年,寒城瑾无法与连钰白头到老,便希望自个儿百年之后,能与连钰长眠于一处,在地下长相厮守。 她想,如果连钰在天有灵,肯定也是希望将来能与寒城瑾葬在一处的。 既然他们二人的想法一致,她这个做女儿的,又怎会出言反对? “既然父皇已经决定了,那父皇就安排人去办吧,我没有意见。”乔瑾瑜道。 目光闪了闪,寒城瑾到了嘴边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个“好”字。 在赵府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寒城瑾就启程回宫了。 父女二人约定,五日后去京郊的护城河乘船钓鱼。 寒城瑾前脚刚走,贺谨之就从庆国公府回来了。 刚进屋,贺谨之就吸了吸鼻子,大摇大摆走到软榻上坐了下来。 “你父皇刚才来过了?” 乔瑾瑜睇他一眼,笑了笑。 “前辈这鼻子是越来越灵了,连我这屋子里来过什么人,闻一下就知道了。” 贺谨之“切”了声。 “你父皇每日都要涂抹我独门所制的药膏,这屋子里一股浓浓的药味,不是他来过还能有谁?” “他来干嘛?来看你?” “看我倒是其次。”乔瑾瑜轻柔地抚着自己的肚子,杏眸中溢着柔和的光。 “他来,主要是想告诉我,他打算把我母妃的尸骨迁回盛京葬在皇陵。” “你说什么?”贺谨之惊道,“他准备迁墓?” 乔瑾瑜觉着他的反应很有些怪异,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前辈这是怎么了?反应怎么这么激烈?” 贺谨之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忙收整自个儿的情绪。 “没怎么,就是突然听说你父皇要迁墓,有些受到惊吓而已。” 看乔瑾瑜似乎有所怀疑,贺谨之又道:“你有所不知,都说入土为安,人一旦入了土,这活着的人,鲜少有人会去动亡者的尸骨,迁移亡者的坟墓。” “因为世人都认为陵墓代表阴邪,是阴秽之气聚集之地,挖坟迁墓,会沾染邪秽,给活着的人招来灾祸。” 他说着瞄了瞄乔瑾瑜的肚子,“你现在还大着个肚子,这挖坟迁墓的事儿,实在是不应该做。” 乔瑾瑜觉得贺谨之的解释有些牵强。 贺谨之是什么人? 他素来不拘世俗,什么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了? 至于受到惊吓?这就更不可能了。 笑了笑,乔瑾瑜道:“前辈,你什么时候竟也这么迷信了?” 贺谨之凝了她一眼,神情认真地道:“我这不是迷信,而是有些事还是忌讳一些的好。凡事小心一些,总不会出错。” “是这样吗?”乔瑾瑜表示怀疑。 贺谨之眉梢一挑,表情有些个不高兴。 “女娃,你这是几个意思?莫非你觉得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个难说。”乔瑾瑜却道。 “世间有种说法叫善意的谎言,难保你不会因为某些特殊缘故而对我隐瞒实情。” “你……”贺谨之气得不行,当然更多的是心虚。 ------------ 第484章 以身负责 他怕乔瑾瑜知道,他实乃寒城瑾的皇叔,她的叔祖父,对她的母妃有着男女之情。 怕乔瑾瑜觉得他这个人心理变态,让他离开,往后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这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错过了连钰。 如今连钰不在了,他只想余生守护在乔瑾瑜身边,护佑她平安,再看着她的孩子长大成人。 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为了掩饰自个儿的心虚,少顷,贺谨之一甩衣袖,气呼呼站起身来。 “真是气死我啦,我再也不理你了,哼!” 从乔瑾瑜的屋子出来,贺谨之径直回了自个儿住的院子。 他心中烦闷,看什么都不顺眼,路过院中的柳树时,抬腿踹了柳树一脚,踹得柳枝乱舞树叶乱颤。 他在烦寒城瑾要将连钰的坟墓迁入皇陵的事。 一旦迁入皇陵,就表示将来寒城瑾会与连钰葬在一起。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很不痛快。 但他转念一想,不痛快又能如何?他又不能阻止。 世人皆知连钰是寒城瑾的爱妃,这两人将来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这个皇叔,凭什么插手两人下葬的事? 他与连钰的那段过往,说来说去,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他和连钰还有寒城瑾,只会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是无所谓的,但他又如何能让世人污了连钰的名声? 连钰在世时,他未能保护她。连钰死后,他自是不能再让人侮辱她的名声。 一个人在院子里伫立良久,贺谨之终是叹息一声,无限惆怅。 …… 寒城瑾与乔瑾瑜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 除了父女二人,一起去钓鱼游玩的,还有寒庭钧跟赵括以及贺谨之。 迁墓的事,贺谨之已经想清楚了,他不会再横加干涉。 但看到寒城瑾时,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臭臭的,眼神也极富杀伤力。 寒城瑾走到哪儿,都感觉有眼刀如影随形,一刀刀的往他身上招呼,似想将他砍得血肉模糊。 寒城瑾压根不用想就知道,这看他不顺眼的小眼神到底来自于谁。 碍于周围人多眼杂,寒城瑾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现,该干嘛干嘛。 “太上皇、陛下,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钓鱼了。” 待一切安排就绪,陶公公来到寒城瑾和寒庭钧身后,姿态恭敬地行礼。 随后寒城瑾几人就来到船舷附近钓鱼,乔瑾瑜则躺在一旁的软椅上休息,看他们钓鱼。 从乔瑾瑜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们所有人,那一张张俊颜各有千秋各有风骨,看着别提多养眼了。 乔瑾瑜轻抚着自个儿的肚子,心想她父皇和皇兄容貌都这么出众,她家将军相貌也不差,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相貌想来也是不会差的。 男孩儿绝对不愁将来讨不到媳妇,女孩儿也绝对不愁会嫁不出去。 这般算来,她这辈子,似乎都不会再有发愁的事了。 清风徐徐,阳光不燥,乔瑾瑜躺在软椅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呼吸轻浅。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喧哗,将她从美梦里生生吵醒。 “秦志远,你想做什么?” ------------ 第485章 故意恶心 “呵!做什么?你父母到我秦家退婚,害我沦为笑柄被天下人耻笑,你说我找你做什么?” 乔瑾瑜眨眨眼,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她小心翼翼站起身来,候在一旁的绿珠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上回被她九哥救下的那位姑娘。 两人来到船舷附近,乔瑾瑜稳稳抓住护栏向远处眺望,果见岸边当初被寒庭钧救下的那位姑娘被一群男人给围住了。 那些男人一个个的表情凶恶,一看就来者不善。 乔瑾瑜回想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对话,好看的秀眉向上挑了挑。 所以,那位姑娘当初是在逃婚? 后来她的父母去秦家退了婚,秦公子觉得自个儿受了羞辱,便纠结了一伙人前来找她算账? 啧!只能说,这婚退得好啊。 就这秦公子这人品,绝对不能嫁,嫁过去保管只有受罪的份。 河岸边,目光缓缓掠过围着的人,林钰莹冷笑了声。 “带这么多人过来,你这是想以多欺少狂揍我一顿呢?还是准备杀人灭口?” 说着林钰莹朝远处的船瞟了眼,语声讥诮。 “若是想以多欺少宣泄恨意,我得承认,我确实打不过你们这么多人。” “但你要想杀人灭口……呵,恐怕你挑错时间和地点了,那边可是有人在看着哪。” “我今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你跟你今天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脱干系。” 秦志远自然知道附近有人,他瞄瞄那张娇俏的脸蛋,眼底是贪婪和猥琐的光芒。 “杀人灭口?我怎么舍得呢?” “你我既然早有婚约,我自然是要带你回去同我拜堂成亲的。” “我呸!”林钰莹脸色冷凝下来,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 “就你这磕碜样,外加你这无耻品行,鬼才要嫁给你!” “不对!我说错了,应该是鬼都不会嫁给你!鬼都嫌你下作倒胃口!” “你!”秦志远气得身上的毛都快炸了,阴沉的脸色衬得五官愈发狰狞丑陋。 须臾,他气急败坏道:“好!很好!都给我上!今儿个一定要把她给我抓回去!” 话落,围着林钰莹的男人一翁而上,毫不留情地出手攻击。 讥诮地勾了勾唇,林钰莹就挥剑相迎,脸上毫无惧色。 不就是打架吗? 她以前在警局的时候可是没少跟人打架。 局里的那些个兄弟,哪回不是被她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 秦志远带来的人虽然都是武林人士,可惜功夫也就那样,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 不说将他们全部揍得屁滚尿流,但要将秦志远这个垃圾东西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她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一时间,岸上刀光剑影呼喝连连。 乔瑾瑜一看那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唯恐林钰莹吃了亏,赶忙寻找帮手。 “九哥,那边有人打起来了,你快叫人过去帮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486章 强壮彪悍 寒庭钧的耳力比乔瑾瑜还好,将林钰莹和秦志远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要换做以前,他未必会插手江湖中事。 但这会儿,他却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放下鱼竿站起身,刚下令让一艘小船上的侍卫上岸相助,那边乔瑾瑜“呃”了一阵,忽然有些结巴地道:“九哥,好像……用不着你帮忙了……” 怔了怔,寒庭钧示意侍卫暂且按兵不动,迈步来到乔瑾瑜身侧,就见岸上秦志远带来的人歪七扭八地倒了一地,嘴里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而那个挑事的秦志远,被林钰莹一脚踹翻,用力踩在脚下。 她手中泛着银光的剑,带着凛然杀气,猛地插入秦志远两腿之间,吓得秦志远毫无形象地“嗷”一声惨叫。 “嘭嘭!”林钰莹弯身,对着秦志远的左右脸就是两拳,秦志远的脸顿时肿得跟猪头似的,更难看了。 “瞎叫唤什么?你要敢再叫唤一句,信不信我立马让你变成太监!” 大约是被她的王霸之气震慑,又或者是她的那句威胁太过下人。 脸疼得不行的秦志远竟然连忙捂住自个儿的嘴,以免再发出声响。 对秦志远的反应颇为满意,林钰莹点点头,缓缓站直身,但踩在秦志远胸膛上的脚并未收回。 “姓秦的,你给我听好了,往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否则,你那第三条腿,我一定给卸下来,让你做一辈子的太监!” 先前嚣张至极的少年,这会儿却跟个乖孙子似的连连点头。 “我保证,我往后一定不会再让你看见我。” “你要走阳关大道,我绝对走独木小桥,不会跟你走一条路的。” 轻嗤了一声,林钰莹收回脚,冷声喝道:“还不快滚!” “好,我滚我滚,我马上滚!” 嘴里说着,秦志远连忙挪着屁股往后退,生怕自个儿滚得慢了,林钰莹反悔了,一剑将他的第三条腿给削了下来。 其余人见状,你搀我我搀我,也麻溜地滚了,不想再吃林钰莹的拳头。 他们想不通,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之前也不曾听说功夫有多厉害,怎么揍人能这么疼,揍得他们根本没有反手的余地,莫不是练的什么邪功吧? 待一群人走远,林钰莹拍拍手,回到刚才的地方继续烤鱼。 阵阵香气钻进鼻息,她吸吸鼻子,脸上神情别提多满意了。 好香! 幸好她的烤鱼没被那群倒胃口的东西糟蹋! 林钰莹欢快地烤着鱼,船上观看了整个事发经过的人却是心思各异。 那些侍卫心想,这女人好凶残好暴力,将来娶她的人,怕是一辈子都得被她踩在脚下。 乔瑾瑜则是觉得她这身手也太帅太酷了,谁要能娶到她,那绝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随行的张达看看身旁的寒庭钧再看看岸上的人,心里寻思着虽然是凶残了点儿,但寒庭钧应该能震得住,那男人叫秦志远是吗?顺着这条线索查,兴许很快就能查到那位姑娘的来历。 “九哥,是上回你救下的那位姑娘,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她应该还记得你。”回神后,乔瑾瑜试探地道。 ------------ 第487章 真实心思 眸光扫了扫蹲在火堆旁,由始至终都未曾往游船多看一眼的人,寒庭钧不由想起那日在酒楼相遇时,林钰莹也未曾搭理他们。 他心想,那句要嫁给他的话,应该只是戏言而已,要真当回事,指不定闹出多少笑话。 眸光闪了闪,寒庭钧淡淡开口:“不必了,那位姑娘应该已经忘了那日的事。就算记得,我想她应该也不想被人打扰。” 话落,寒庭钧就转身回了刚才的位置继续钓鱼。 乔瑾瑜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河岸的方向,心道她若是出面邀请林钰莹过来,上船后林钰莹大概也会不自在,便也作罢。 倘若寒庭钧和林钰莹当真有缘,他日二人定然会再相遇的,想避也避不开。 若无缘,就算他们竭力撮合,二人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乔瑾瑜慢步走回软椅前。 她刚坐下,寒城瑾就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随行的宫人赶忙将他的茶水转移过来,在他面前放好。 “怎么?你九哥和刚才那位姑娘有故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乔瑾瑜没想到寒城瑾竟然会跑来问她这事,略有些意外。 将她的表情收于眼底,寒城瑾笑了笑。 “至于这么惊讶?难道我这个做父皇的,不应该关心儿女的事情?” 乔瑾瑜眨眨眼,应该,当然应该,您老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 但说起关心,她怎么感觉八卦的成分要居多一些? 她刚欲细说,那边贺谨之似乎失去了钓鱼的耐性,也撂下鱼竿跑了过来,大刺刺在两人中间坐下。 “这事我知道,我来告诉你,让女娃多歇歇。” 乔瑾瑜默默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自个儿话痨和八卦的毛病犯了,却偏偏打着让她好生休息的名头,让她不要抢了他活动唇舌的机会。 不就说个话嘛,她能累到哪里去? 不过贺谨之既然开口了,她自然不会跟他争夺这个讲故事的机会,放松地靠在软椅里,当一名忠实的听众。 “这事儿还得从上个月说起,那次我跟小钧钧还有女娃一块儿逛街,走着走着就从路边的屋顶上滚下来一个小美人,被小钧钧给接住了,就是那位姑娘。” “你是不知道,那位姑娘很是大胆,当时就调戏了小钧钧,说是要嫁给他,把小钧钧给闹的脸红耳烫的,差点没给羞晕过去。” 约莫是有些口干舌燥,贺谨之喝了口自个儿端过来的茶,才道:“依我看啊,小钧钧跟那位姑娘挺有缘分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又碰上了。” “我是很中意那位姑娘的性情,你这个做父皇的,要真关心自个儿的儿子,不如就叫人去查查那位姑娘的底细,再让人上门提亲。不然就你那儿子的德行,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抱得美人归。” 寒城瑾深深地看他一眼,才扫了扫不远处执着鱼竿还在钓鱼的人,面含笑意。 “这是他自己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 “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争取,他又如何配做南齐的一国之君?” 寒庭钧将几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是坐在原处未动。 他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眸光清幽。 缘分……吗? ------------ 第488章 天衣无缝 钓鱼之行后,乔瑾瑜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赵府养胎。 从盛京到信阳路途遥远,眼下边关又风平浪静,赵括和严氏暂时不准备回去。 二人想等到她腹中的小生命瓜熟蒂落,等到她坐完了月子再行打算。 她安心养胎的时候,宫里,寒庭钧一切照旧。 每日准时上朝,散朝之后就回养心殿处理奏折。 处理完政务后若时辰还早,就会练一套剑法,或到马场骑一会儿马。 朝中的大臣皆已知晓寒城瑾支持他只立皇后不再选妃的事,无人再劝谏他征选秀女充盈后宫。 但时不时就有大臣变着法儿的提议办什么赏春宴赏花宴。 这办赏春宴赏花宴,自然少不了邀请朝臣女眷出席,他要万一看中自个儿的女儿,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可惜,大臣的算盘拨得劈啪作响,他却想也不想就干脆利索地回绝了。 理由很充分很强大现今国库空虚。 他当朝下令,除却国祀庆典以及将士凯旋归京之类的庆功宴,今后宫中谢绝一切铺张浪费的晚宴,以节省国库开支。 有大臣事后偷偷跑去询问户部掌管国库账册的官员,是不是真如寒庭钧说的那般朝廷现在很穷。 结果那官员告诉打探消息的大臣,自从寒庭钧掌权后,国库是一天比一天充盈。 现在国库账册上的银两,是南齐立国以来有史之最,国库库银从来没这么多过。 大臣:…… 就这还能叫国库空虚? 偏偏知道就知道了,大臣也没胆子跑到寒庭钧面前叫嚣,说国库现在一点也不空。 深知一旦自个儿说了,他绝对能找到几十条正儿八经的理由证明南齐现在很穷,只能随他去了。 这日,寒庭钧批阅完奏折,也练完了剑法,时辰还是很早。 张达看他似乎无事可做,贴心提议:“陛下,可要去赵府或者孟府坐坐?” 赵府有赵括,孟府有孟锦宏,跟二人下下棋,多多少少能打发一些时间。 张达在心里偷偷地想,人太能干了,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比如他的主子。 早早的把奏折处理完了,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后宫要是有女人还好,还能陪女人谈谈情说说爱,聊聊风花雪月附庸风雅。 偏偏寒庭钧身边现在是一个女人都没有,连风花雪月都没人可以谈。 张达琢磨着,还是得赶紧给他主子找个女人才行,上回那位姑娘就挺合适的。 这偌大的后宫,还真就需要那样张扬有活力的人,不然真的太冷清了。 寒庭钧想了想,吩咐道:“去备车吧,去赵府。” “是,陛下稍等。”张达欢快地去安排了。 一刻钟后,马车驶出宫门直奔赵府。 贺谨之这个闹腾的人不在,寒庭钧正好跟赵括静心对弈。 乔瑾瑜瞅瞅院子里下棋下得很是投入的两人,招招手示意张达到她跟前。 “上回那位姑娘你还记得吧?” 眸光一闪,张达连连点头。 “记得,怎么了?” “上回钓鱼回来之后,贺前辈让人悄悄地查过了。”乔瑾瑜道。 “那位姑娘姓林,是墨云山庄林庄主的女儿。” ------------ 第489章 朕当真了 “林姑娘就不必多说了,那位林庄主和他的夫人皆是武林正派人士,品行端正人品贵重,在江湖上声明赫赫。” 闻言张达眼睛都亮了亮。 上回钓鱼之行后,他原本就想派人着手调查此事的,但他一直有事忙活,就给耽搁了下来。 他没想到,乔瑾瑜和贺谨之不仅将这件事给放在了心上,竟然已经查清了林钰莹的底细。 “师父,你可真是我的好师父,我正准备让人去查的,这下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嘘!小点儿声!莫要让九哥给听见了。”乔瑾瑜连忙示意张达放低声音。 她瞟瞟好似不曾注意这边的寒庭钧,低声道:“这事你悄悄记在心里就好,等到哪天九哥他动了念头,你再告诉他不迟。” 张达忙点点头,小声回道:“师父放心,我懂的!” 直接告诉寒庭钧,寒庭钧指不定嫌他嗦嫌他事儿多。 等到寒庭钧自个儿想要了解林钰莹的时候,他再告诉寒庭钧,到时可会节省不少功夫。 寒庭钧同赵括下了两盘棋,又在赵府用了晚膳,才起驾回宫。 时值春末,正是天气最为怡人的时候。 夜晚的盛京城,灯火辉煌人潮涌动,可谓热闹极了。 行至回宫的必经之路,马车走走停停行进困难,寒庭钧干脆让张达将马车赶至街角,等到人潮没那么拥挤了再继续前行。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眼看闹街上的人群渐渐淡去,可以通行了,张达一扬马鞭,驱赶马儿驶向皇宫。 手指挑起窗帘一角,寒庭钧望着笼罩在阑珊灯火下的盛京,望着那一张张在灯火下灿烂的笑颜,心道这就是他统治的疆土和子民。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他只希望南齐的疆域在他的治理下越来越繁荣,南齐的百姓们越来越富足。 手指微动,他正欲放下窗帘,余光里却突然闯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手指顿了顿,他转眸看去,就见林钰莹从一家酒楼里出来,身形微晃,似乎染了些许醉意。 她竟然还在盛京…… 寒庭钧脑子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酒楼里竟又走出来几个人。 是几个男人。 身上透着几许下流的痞气,闪动的眼眸里一看就不怀好意。 那几个男人将林钰莹围了起来,当中似是领头的人物,淫~笑着朝林钰莹走了过去。 夜风轻轻,卷来男人与林钰莹的对话。 “林钰莹,冤家路窄啊,咱们可又见面了。” “秦志远,你又想干什么?上回的拳头没吃够是吗?” “拳头?你确定你还有力气揍我?哈哈!你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还有些发热?” “你在酒里动了手脚?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 “哈哈!我将来会死的。不过在我死之前,一定会先让你欲仙欲死。” 寒庭钧再也听不下去这样的污言秽语,手指敲了敲车壁,道:“张达,将马车赶过去!” 张达也注意到林钰莹那里的状况了,正准备过去,听他下令立马调转方向,同时一声高喝。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 第490章 全是歪理 酒楼门口,秦志远拽着林钰莹的手腕,正要将她打横抱起奔赴客栈风流快活。 冷不丁听见有人呵斥阻挠,不悦地瞪向来人。 “做什么与你无关,识相的就少管闲事!” 待马车驶近,张达收紧缰绳,冷笑了声。 “少管闲事?我今日还偏就不识相了,想多管闲事!” 秦志远眯了眯眼,眸光犀利阴鸷。 “既然你不识相,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和马车里的人识相为止!” 随着秦志远话落,先前围着林钰莹的人,全都抽出腰间的佩剑朝马车围攻过去。 他们原本以为,张达和车里的人不过是京中某个大户人家的主子跟奴仆,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一开始,几人未曾使出全力,只是气势摆得凶悍唬人,想吓吓张达,让他知难而退带着他的主人就此离去。 哪里料到,他们还未来得及靠近马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几人,一拳将冲在最前面的人给揍飞了出去。 余下的男人一脸懵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可能不小心招惹了某个了不得的人物。 几人停了下来,不敢再擅自妄动,等着秦志远主持大局。 秦志远虽然草包了些,但眼睛并不是瞎的。 一眼就看出突然冒出来的那些个人,个个身手不下于任何一位武林高手。 将林钰莹扣在怀里,他扫了扫车帘紧闭的车厢,眸光幽深。 “马车里的那位公子,我秦某人初来乍到,不想跟你们京中的人生出什么过节。” “今日的事,公子还是当作没有看见不要插手的好,早些回府歇着吧。” 林钰莹在竭力挣扎,欲挣脱秦志远的怀抱,奈何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偏过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赶车的人看着有些眼熟。 但她这会儿脑子一片混沌就跟浆糊似的,根本想不起来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身后的酒楼不时有人出来,但没人愿意出手救她或者说没人敢插手闲事,她只能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马车主人的身上了。 “救命,我是墨云山庄林庄主的女儿,公子今日若是施救,来曰我必定重重酬谢。” 秦志远愣了愣,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力气跟马车里的人求救。 但想着京中的人必定不愿插手武林中事,她这么说或许反而是件好事,秦志远便没有阻止她,只是双眸凝着马车的方向。 “怎么样?公子想清楚了吗?” 车帘厚重,外面的人绝对看不见里面。 但里面的人,却能透过丝线的缝隙,隐约看清外面的情形。 目光在林钰莹的脸上停了停,寒庭钧语声沉沉:“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图谋不轨,来人,将这些人全部给朕拿下!送交刑部严加审问!” 听到那个“朕”字,秦志远以及他带来的那些人,脑子里俱是轰隆一声巨响,瞬间一片空白。 等听到那些护卫整齐化一的喊声后,几人心头齐齐一跳,似有一盆凉水哗啦啦从头顶泼了下来,泼得他们透心凉心发慌。 ------------ 第491章 奸诈至极 赶紧跑吧! 这是他们脑子清醒后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踩了狗屎运“当街行凶”碰上当今圣上,不跑还能干什么? 等着去蹲大牢玩吗? 可惜任他们卯足了劲,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被揍得头晕眼花后,又被人当做风筝似的扔向酒楼门口,叠罗汉一般堆了一座人塔。 被压在最下面的,正是秦志远。 他身上压了七个人,七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叠加在一起,跟座山似的沉,他早已被压得晕厥过去。 林钰莹在寒庭钧怀里。 秦志远撇下她逃跑时,寒庭钧及时接住了她。 感受着隔着衣衫透过来的烫人热度,寒庭钧凝了凝眉,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马上回宫!” 原本这里离赵府还要近一些的,贺谨之医术也很高明,有贺谨之出手定然不会有什么事。 可贺谨之今日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回府。 寒庭钧担心去赵府会扑个空,反而耽误了林钰莹的救治,所以打算直接回宫,找太医医治。 张达不敢耽搁,手中的鞭子用力抽在马屁股上,马儿登时拔足狂奔,拉着马车冲向皇宫的方向。 那些随行的护卫,一部分人负责将秦志远等人送交刑部,另一部分则尾随在马车后面负责保护寒庭钧的安全。 夜间的风沾染了些许凉意。 一阵阵夜风透过翻飞的车帘钻进来,舒缓了林钰莹周身肌肤的热度,却无法彻底浇灭她体内正在灼烧的烈火。 她浑身都难受极了,但还有些意识。 她知道自个儿被人救了,这会儿马车在疯狂疾驰。 她也知道,救她的人是当初被她调戏过的那位帅哥,也就是南齐如今的君王。 两人的初遇可谓太具有了戏剧性,清醒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自己调戏过的国君,索性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集中所有的意志来压制体内奔腾的冲动。 前世作为警察,她别的东西或许没有,意志力却是绝对不缺的。 但在药性的猛烈冲击下,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秦志远那个王八羔子,再被她碰上,就不是揍得他爹娘都不认识那么简单了。 她会叫他知道,招惹她,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寒庭钧凝着臂弯里那张竭力忍耐的小脸,墨色的眸子深了几许。 “张达,再快些。” 张达未曾回话,只是又往马儿屁股上抽一鞭子。 好不容易马车驶回皇宫,马车刚停稳,张达就打起车帘方便寒庭钧下车。 等寒庭钧下了车,他立即奔向太医院去请太医了。 行至中途,他突然想到,要是不请太医救治的话,那岂不是只有他们陛下能给那位林姑娘解毒? 既是这样那他还请什么太医?多好的机会啊,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可他转念就想到寒庭钧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乘人之危的事。 而他身为下属,不该损毁主子的形象,更不该破坏主子的姻缘。 寒庭钧今晚要真的将林姑娘办了,等林姑娘醒来后,指不定心里会怎么厌恶寒庭钧哪。 ------------ 第492章 另想他法 张达的动作很快。 到了太医院,他将情形快速简介地跟当值的太医说了一下,等太医拿上药箱,就拎着太医的衣领几个起落赶到养心殿。 落地的时候,王太医就连脑袋都是飘的,腿脚也有点儿发软,根本站不住。 张达瞥他一眼,抓住他一条胳膊,提宠物一般将他提进了寝殿。 林钰莹被寒庭钧安置在了龙榻上。 王太医瞄了瞄榻上的身形,心里是有些吃惊的。 他暗暗地想,竟然安置在龙床上,陛下待此女如此不同,莫非这位姑娘会是南齐未来的皇后? 那他等会儿可得仔细些了,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寒庭钧立在榻前,眉宇间清晰可见一道轻浅的褶痕。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凝着王太医道:“王太医,这位姑娘被人下了药。” “从药效发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刻钟了,你给她看看是否能解。” 等张达松开手后,王太医朝寒庭钧躬了躬身。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 来到榻前,王太医跪坐到地上,手指覆上林钰莹的腕脉细细查看。 触手肌肤滚烫,跟冬天里烧的火炉似的,烫得王太医眼皮儿都止不住跳了几下。 他瞥了瞥眼帘紧阖眉头紧锁,明显在竭力忍耐的人,心里是佩服的。 中了如此烈性的药物,竟然还能忍得住不吵不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寒庭钧就在旁边,王太医不敢耽搁,赶忙从药箱里取出解药给林钰莹服下。 后宫历来是勾心斗角之地,少不了有人为了争宠铤而走险给帝王下药,所以在太医院,春~药的解药是常备药物,现成就有,很是方便。 林钰莹知道是解药,就没抗拒,松开唇瓣将药丸吞了进去,嚼吧嚼吧吞咽入腹。 药丸清凉,一流经咽喉脏腑,她顿觉一股凉意由脏腑处生,缓缓向丹田和四肢侵袭蔓延,身上的燥意奇迹般一点点退去。 “陛下。”王太医站起身道,“微臣已经给这位姑娘服了解药,等她身上的热度退散,再睡上一宿,她就没事了。” 目光在林钰莹的脸上扫了扫,寒庭钧淡淡道:“你先退下吧,有事朕会再差人叫你过来。” “是,微臣告退。” 张达将王太医送到了殿外。 他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眸色深沉。 如今,林姑娘的危机已经解除,那么接下来,就是收拾那些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渣败类了。 敢在天子脚下为虎作伥,敢对当今圣上出言不逊,无论哪一条列出来,都够那些个混账东西死上几回的了。 “王太医,那位林姑娘中的是什么药?”张达问。 “是风花雪月,这是近几年京中烟花之地比较盛行的助兴药物,药性极强。”王太医如实回答。 “服用此药的人一般一刻钟后就会失去神智,变得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任人为所欲为。” 说着王太医瞟了瞟张达的侧脸,试探地问:“张护卫,刚才那位姑娘是谁啊?陛下可是和她认识?我看陛下似乎挺紧张她的。” 张达斜他一眼,眼含警告。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王太医只得悻悻而归。 ------------ 第493章 刷新认知 送走了王太医,张达回到寝殿。 寒庭钧看出他有话要说,眼神示意他先到殿外,自个儿随后也走了出来。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院中的凉亭里,从天际洒落的月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陛下,属下刚才已经问过王太医了,林姑娘中的是风花雪月。”张达禀报道。 “这是近几年那些花楼里盛行的药物,服药的人一刻钟后就会失去神智,任由他人摆布。” 夜凉如水。 寒庭钧望着凉亭外盛开的繁花,周身仿似笼罩了薄薄的寒霜,从头到脚都往外渗着让人胆颤的寒意。 一刻钟…… 若他今日没有心血来潮去赵府遛弯,又或者早上或晚上那么一时三刻从那条街经过,她是不是,已经遭了那位秦公子的毒手? 在亭中伫立良久,寒庭钧沉声开口:“张达,明日你亲自到刑部去走一趟,让刑部的人依律严惩秦志远和他的那些手下。” “然后,你再让人将秦志远所行斑斑劣迹传扬开去,务必让秦家的人,今后在整个武林中抬不起头来。” 张达怔了怔,这招可是有点狠啊。 虽然他不了解秦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家,秦志远父母的品行如何。 但早些年林钰莹的生父既然能与秦志远的父母定下婚约,那就表示,秦家至少表现得像是正派人士。 一旦秦志远的所作所为在武林中传扬开去,秦家的人,往后都休想在武林同道面前抬起头来。 等将来秦志远的那些小跟班从牢里出来后,也休想有机会颠倒是非诬蔑林钰莹。 最为重要的是,墨云山庄忽然提出退婚,私底下说不定有人认为是墨云山庄另外攀上了高枝儿。 等此事传开,那些人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秦家品行有问题,再不会有人认为是墨云山庄的错。 心思回转,张达抱拳道:“是,属下领命!” …… 林钰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和一个美男成了亲,还生下了两双可爱的儿女。 她的孩子们个个可爱精致,跟画里走出来的小娃娃似的,别提多让人喜爱了。 可惜,却是一个比一个闹腾,一个比一个调皮,天天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折磨得她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恨不得把那几个酷爱捣蛋的小娃娃给重新塞回肚子里。 “娘亲,不好啦不好啦!又有美人背着你勾搭爹爹啦!” “真是反了天啦!他们人在哪儿呢?快带我去!看我不揍得那女人三天下不来床!” 她跟着几个小娃娃往前跑,却一不小心脚下踩空,跌进黑暗的深渊里。 尖叫划破长空,惊得正在殿中收拾的宫人们心肝儿猛地颤了几颤,手里那些珍贵的古董花瓶险些栽到地上摔个粉碎。 宫人们循声望去,就见原本应该睡在床上的人,此刻正躺在地上,精致的锦被被她压在身下,皱巴成一团。 宫人们脸色有些复杂,眼神变幻莫测。 这么大个人了,睡个觉居然还能从床上掉下来? 而且听人说,这位姑娘很有可能是南齐未来的皇后? 这么不成体统的皇后,今后这宫里只怕会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吧? ------------ 第494章 有点可怜 林钰莹在掉下床的那一刻就已经醒了。 猛然睁开眼,她望着头顶陌生的房梁和视野内布置奢华的寝殿有片刻的失神。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瞧着可不像她平日里住的客栈。 坐起身,林钰莹看看周围直勾勾盯着她,在接触到她的视线后慌忙收回目光继续忙活的宫人,狐疑地皱了皱眉。 这些人……是太监?她这是进了宫? 林钰莹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最终想起昨夜她原本在酒楼听人说书,兴致来临就叫了点小酒助兴。 哪里想到,秦志远那王八蛋竟然偷偷在她的酒里加了料。 等她从酒楼里出来,药性发作只能任秦志远为所欲为。 紧要关头,是当今圣上出手救了她。 左手抚着额头,林钰莹轻声叹了口气。 所以,昨晚她又欠了寒庭钧救命之恩,这恩情她要怎么还? 先别说还恩情的事,上回她调戏了寒庭钧,等会儿见了面,她要怎么面对他? 要不然她还是趁寒庭钧不在赶紧跑路吧?省得见了面大家都尴尬。 打定主意就做。 林钰莹当即站起身来,麻溜地将地上的被子扔回床上,然后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大步走向殿门。 “那个谁,烦劳你转告你们陛下,我有事就先回去了,他的救命之恩,我来日定当重重酬谢。” 说完也不待宫人有拒绝的机会,脚步飞快地溜出养心殿。 宫人抿着唇,想起寒庭钧今早的交代,略一琢磨,就跟在林钰莹身后出了养心殿,去崇政殿找寒庭钧汇报消息了。 林钰莹是不认识路的。 离开养心殿,她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宫中到处可见巡逻的侍卫,她逢人就问宫门在哪个方向。 可惜那些侍卫早已听闻寒庭钧昨晚救了位姑娘回宫的消息,不敢私自将人放跑了,竟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接连被人无视了三回后,林钰莹的暴脾气上来了。 “我去!难不成这宫里的人全都是哑巴?” “不说是吧?我还就不信我出不了宫了今天!” 哼了声,林钰莹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直走。 约莫走了一刻钟,她总算看见了巍峨宫墙,以及通向宫外通向自由的宫门。 脸色一喜,她大步朝宫门的方向奔过去。 刚跑出没几步,不远处一座宫殿里,忽的走出来许多人。 看衣着,应该是南齐的官员。 看着那些人,林钰莹心里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糟了!下朝了!” 下朝了,也就意味着寒庭钧刚从那座宫殿离开,正巧在这附近,很有可能会发现她。 虽然寒庭钧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虽然她曾经想过有朝一日是不是应该调戏一下当朝君王,但有那样的想法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是寒庭钧认为她既然调戏了他,从此就应该为他负责,让她进宫怎么办? 她可不想成为被圈养在宫里的金丝雀,一点自由也没有。 不说自由了,就是吃个饭,都得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规矩。 像她这种洒脱惯了的人,让她从此待在宫里头,她会死的。 心里想着不能被寒庭钧抓住,林钰莹瞄了眼崇政殿的方向,赶忙朝退朝出宫的官员冲了过去,想要混进人群里。 ------------ 第495章 悔不当初 而在此时,她嘱托的那位太监,在崇政殿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寒庭钧本人。 “陛下,那位姑娘已经醒了。她让奴才转告陛下,她有事先回去了,陛下的救命之恩她来日再予以重谢。” 寒庭钧凝了凝眉,下意识往宫门的方向瞥了眼。 这一瞥,正好瞥见某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卯足了劲往大臣们所在的方向冲过去,似乎想要混进人堆里。 瞧着那人有些滑稽的动作,寒庭钧不自觉便笑了,似春暖花开,微风拂面。 “好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身侧,张达瞅见他眼中笑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一眼看见林钰莹冲进人群,吓得那些大臣“花容失色”,慌忙往旁边退散。 张达是个善于察言观色为主子分忧解劳的好下属,问:“陛下,可要属下过去将林姑娘请过来?” 若是就这么放她离开,往后要想再见到她,怕是就会很难了吧?或许会从此躲着他也说不定。 思量到这一点,寒庭钧脚下的步子转了个方向。 “走吧,过去看看。” 眸光微闪,张达挥了挥手,对两侧随行的侍卫道:“你们过去请林姑娘留步。” 侍卫得令,立即朝林钰莹的方向跑了过去,在她就要行至宫门时,将她拦了下来。 “林姑娘请留步,陛下有请。” 附近的官员纷纷侧目。 这就是陛下昨晚救回来的那位姑娘?长得还挺标致的。 不过,她这是要干嘛?准备逃出宫去? 林钰莹眨眨眼,心里是气愤和懊恼的。 气愤寒庭钧明知道她要离开干嘛还让侍卫拦住她,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可深入交流的。 懊恼的则是她先前为什么要走错路,白白耽误了出宫的时间。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寒庭钧就在附近。 林钰莹瞟了瞟侍卫后方距离已经不远的宫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登时计上心来。 “几位大哥。”林钰莹扯出一抹明媚的笑。 “我呢,十分感激你们陛下昨晚救了我的性命,不过我现在有急事,急着回家。” “劳烦你们替我转告你们陛下,我有事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门答谢他的救命之恩。” 话落,不给几个侍卫任何反应的机会,林钰莹一个闪身就溜到了侍卫身后,准备卯足全力朝宫门冲刺。 然而她刚运完气,还没来得及纵身飞起,背上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凝聚的真气顿时泄了。 低头看看自个儿的手,林钰莹叹了口气,站住不动了。 刚才那一下,不是什么意外。 而是有人点了她的穴,泄了她的真气让她短时间内暂时无法再聚气运功。 明显逃不掉,她还费那个神挣扎个毛? 横竖寒庭钧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她就留下来看看寒庭钧到底想干什么。 在她低头叹气的时候,险些被她戏耍的侍卫已然回神,赶忙跑到她身前,重新拦住她的去路。 “姑娘,请你留步,陛下想要见你。” 大臣的眼睛和心都是雪亮的,一看就知道寒庭钧和林钰莹之间不是普通的救命恩人和被救者的关系。 ------------ 第496章 气氛不错 他们很想留下来看看寒庭钧到底要做什么,因此步调都走得极慢极慢,几乎是半步半步地往前挪。 却在寒庭钧清幽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来时,心里突突一跳,赶忙找借口遁了。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夫人叫我帮她买些东西回去,时候不早了,我得先走一步了,你们慢聊。” “啊我也想起来,我女儿让我帮她把先前在翠玉斋定做的首饰带回去,我先走了,诸位大人明儿见。” “哎哟,我这肚子怎么突然这么疼?不行了不行了,我得赶紧走了,各位告辞。” “我今早起得有点晚,还没来得及吃早膳,各位大人有要一起去香满楼吃早点的吗?” “我也没吃早膳,一起吧。” “走走走,一起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宫道上的人就溜得干干净净。 只余从天际斜洒下来的晨曦,将宫道都镀了一层蜜色的光泽。 “……民女见过陛下。” 迟疑片刻,林钰莹学着影视剧里那些人见礼的模样,不情不愿地对着寒庭钧屈膝施礼。 若说皇宫还有哪里不好,繁文缛节太多当属其一! 寒庭钧迈步来到林钰莹跟前站定,目光在她脸上淡淡一扫,面色温润。 “姑娘的身体可是好全了?昨夜姑娘的情况凶险万分,为防万一,还是让太医再给姑娘看看的好。” 言罢,也不给林钰莹拒绝的机会,寒庭钧对身后的人道:“张达,去请太医。” “是,属下遵命!” 张达于是态度坚定地去请太医了。 任由林钰莹在他背后直嚷嚷说不用了她已经没事了,他权当自个儿耳聋了没听见,步伐坚决。 林钰莹满头黑线。 这人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她喊话的吧?她明明喊得很大声。 阻止不了张达,林钰莹便将目标对准了寒庭钧。 “……陛下,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已经没事了,我……” 她话还未说完,寒庭钧却是温和而坚决地打断了她。 “林姑娘,这边请。关于那位秦公子,朕有些事想要跟你请教。” 林钰莹看着寒庭钧摆着邀请姿势的那只手,半晌都没有动作。 请教?请教个毛线! 她跟那秦志远又不是很熟,有什么可跟她请教的? 再说了,身为南齐君王,真想知道什么,直接传召或者将秦家的人绑到宫里来不就得了? 这人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会真的是因为那天被她调戏了,想要让她以身负责吧? 卧了个槽,她还真是给自个儿惹了一不小的麻烦啊。 见林钰莹不动,寒庭钧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收回手,兀自转身往养心殿的方向走,自有侍卫上前催促林钰莹。 “姑娘,请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内力还未恢复,又在别人的地盘儿上,林钰莹不敢放肆,只能认命的跟在寒庭钧身后,前往她刚才逃出来的宫殿。 …… 养心殿的宫人依旧在忙活各自的事情。 见寒庭钧和林钰莹一起回来,新近提拔上来的掌事太监连忙张罗人去泡茶了,自己则退到殿外,以免打扰到二人相处。 “不知陛下想要知道些什么?” 等寒庭钧坐下,林钰莹直接开口就问,迫切离开皇宫的意图很是明显。 ------------ 第497章 指点妙招 寒庭钧心知肚明,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本正经道:“昨夜朕已命人将秦志远和他的随从拿下,现在人正关在刑部大牢。” “朕想知道,姑娘与秦公子是否认识,你们之间又是否有什么过节。” 是否认识?他不是知道她跟秦志远自幼订婚的吗? 那日在酒楼她父母意图逮她回去的时候,他可是在场的,这是在故意演戏? 猜不准寒庭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钰莹只能陪着他演戏。 “哦,我跟他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但交情不深,只勉强算得上认识。” “前些日子,他跟他父母到我家下聘提亲,我见他那人长得獐头鼠目的,不想嫁给他,所以就逃了,让我父母去他家退了这门亲事。” “大概他觉得被人退婚很扫面子,于是恼羞成怒,想给我点教训吧。至于别的,我跟他没什么过节。” 说完林钰莹故意换了个很不雅观的姿势,毫无形象可言地摊在座椅里。 “陛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目光在她翘着的二郎腿上瞄了瞄,寒庭钧面色并无任何变化。 “姑娘可知他往日可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翘着的二郎腿抖啊抖:“不是很了解。” “那他父母又是怎样的人?秦家在武林当中势力如何?” 二郎腿还是在抖啊抖:“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从小到大,我拢共就只见过秦伯父和秦伯母几次。” “如果给你机会选择,你希望怎么处置秦志远和他的那些随从?” 不停抖动的二郎腿终于停了停,但随即又抖了起来。 “这个能由我决定吗?要我说,我当然希望严惩像秦志远这样的武林败类,省得他将来再为祸人间。” “不过律法不是由我来定的,并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该怎么处置,还是得由南齐的律法说了算。” 泡茶的宫人此刻回来了,掌事太监接过托盘走进殿中,瞥见林钰莹那甚有风格的坐姿,端着托盘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手中的托盘险些掉地上去。 幸好他及时稳住,这才没至于闹出动静。 先将茶盏放到寒庭钧身前的桌案,太监来到林钰莹身侧,将茶水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姑娘,您请喝茶。” 林钰莹有心恶心寒庭钧,故意很粗犷很豪迈地摆了摆手。 “谢了啊,有机会请你吃小龙虾。” 掌事太监心肝儿那个抖啊,勉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姑娘您请慢用。”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太监那恭顺卑微的姿态,林钰莹又在心里给“论皇宫的诸多不好”添了一笔阶级制度分明。 看向一旁的寒庭钧,林钰莹道:“陛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什么想问的就赶紧放她走! 寒庭钧在慢条斯理地喝茶,没有理她。 她无所谓地挑挑眉,瞥了眼殿门的方向,很大声地嘟囔:“太医什么时候才来呀?我看宫里的太医似乎忙得很,我还是自个儿回去请大夫看好了。” ------------ 第498章 讨她欢心 说着林钰莹就站起身来,“陛下,民女就先告辞了,你……” “老人家”三个字险些顺口而出。 但想着这三个字很可能触犯龙颜,再给寒庭钧理由将自己困在宫中或者关进大牢,林钰莹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字转了弯。 “……慢慢喝茶,慢慢喝喝茶啊。” 话落她就转身开溜,孰料刚走出没两步,先前奉命去请太医的张大竟带着太医回来了,正好从殿门外进来。 林钰莹:…… 还能不能再巧一些? 就不能晚一会儿再来吗? 不早不晚的,偏偏这个时候,忒的烦人! 寒庭钧瞟一眼她有些僵硬的背影,从容自如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林姑娘,既然太医已经来了,还是让太医先给你看看吧。” “太医的医术或许并不比民间的大夫好,但绝对不会比民间的大夫差。” 刚巧跨过门槛的刘太医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到地上。 站稳身形后,刘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冒出来的冷汗,心头惶恐惴惴。 陛下这是在委婉暗示,他们这群太医的医术太差了是吗? 一定是这样的。 身为太医,医术理该是举国上下所有医者当中最为拔尖的。 比不过民间的大夫,这不是嫌弃他们医术差是什么? 看来,他们这饭碗有点危险啊。 要是不加把劲,指不定哪天就成别人的了。 来到大殿中央站定,刘太医放下肩上的药箱,毕恭毕敬地匍匐行礼。 “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寒庭钧淡淡瞄了他一眼,“刘爱卿,你快给林姑娘看看。” “是,微臣领旨。”刘太医应道,然后站起身来。 林钰莹已经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坐下。 她很自觉的将手腕搁在茶几上,一副等刘太医上阵诊脉的架势。 不就是把个脉吗?要把就把呗。 她就不信了,不过简单的把脉而已,寒庭钧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总不能她明明没病,却硬要胡说她身患重症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只能待在宫中静养调理吧? 寒庭钧要真敢让太医这么说,她就敢从殿外逮个宫人进来暴揍一顿。 让他们见识见识,她有多么活力四射,多么强壮彪悍! 来到林钰莹身前,刘太医客气地冲她笑了笑。 “林姑娘,老身冒犯了。” 随后就在她旁侧坐下,小心翼翼凝神请脉。 指尖下脉搏强劲平缓,昭示脉象的主人身强体健,没有任何毛病。 可想着在来养心殿的路上张达的千叮咛万嘱咐,刘太医不禁犯起难来。 张达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刘太医,一会儿不管林姑娘的脉象诊断结果如何,你只管说她有病,往严重了说,好让陛下有正当的理由将她留在宫里。 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陛下一定会重重赏赐你的。要是给办砸了,你就自个儿看着办吧! 没病说成有病,这个容易。 医书药典上记载的病症不说上万种,千八种是少不了的,要想随便找个病名出来不要太简单。 ------------ 第499章 但要选个合适的病名出来,这就不太好办了。 不能太严重吧,也不能是太过轻微平常的。 太过轻微无关紧要的小病,肯定没办法让林姑娘留在宫里养病。 太过严重的,林姑娘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怎么办? 林姑娘要当场和他对峙争论,他这差事不就办砸了吗?陛下岂能饶过他? 为了想个合适的病名,刘太医急得都快上火了,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眉头越拧越紧,以缓解心头的焦躁着急。 林钰莹原本没把刘太医当回事儿,可等他诊了一会儿,见他表情越来越严肃,心里不禁也有点儿担心起来。 脸色这么凝重,难不成她真得了什么绝症? 莫非昨晚秦志远那王八羔子不单给她下了药,还给她下了毒? 当刘太医和林钰莹一个在为合适的病名发愁,一个在担心自个儿是不是真有病时,寒庭钧在静静喝茶。 茶水滚烫,热气袅绕。 他不动声色地往林钰莹的方向瞄了瞄,心绪也似那氤氲的热气般漂浮不定。 对于林钰莹,他其实说不清自个儿是个什么心理。 只是在得知今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林钰莹时,他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林钰莹留下来,不论用什么法子。 至于留下来以后要怎么办,他暂时还未有具体的打算。 时间无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刘太医想得头都快要炸裂,还是没有想到合适的病名。 侍立一旁的张达瞥瞥座首的寒庭钧,再瞅瞅他旁侧眉头轻拧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钰莹,沉声问:“刘太医,还没诊出来吗?陛下和林姑娘可都等着你的结果。” 蓦地,仿似福至心灵般,刘太医忽然就有了主意。 他收回手站起身,神色凝肃地朝寒庭钧躬了躬身。 “启禀陛下,林姑娘的脉象甚是怪异,微臣此前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脉象。” 先前同他打了招呼的张达闻言,脸色立即变得很是难看,瞪着他的眼神凌厉如刀。 “刘太医,你此言何意?林姑娘她到底患了什么病?能医是不能?” 回头看了张达一眼,刘太医就收回了目光。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微臣暂时无法确定林姑娘到底患了何病。” “不过,微臣记得,以前似乎在某本医书上看见过类似的记载。那本医书上记载的病例,脉象好像也是如林姑娘这般怪异。” “恳请陛下容臣回去翻翻医书,看看医书上是记载如何治疗的,再行回来医治林姑娘。” 刘太医的话,跟当初乔瑾瑜蛊毒发作晕倒那回,信阳城中一位大夫的说辞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视线在张达和刘太医之间轻轻一扫,寒庭钧瞬间了然于心。 眸光微动,他问:“在此期间,林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比如饮食起居方面,有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 刘太医娓娓回道:“眼下尚不清楚林姑娘到底是什么病,饮食方面以清淡为宜,少食辛辣生冷等刺激之物,还有一些诱发病情反复的食物也最好忌口。” “至于平时的生活起居,近期林姑娘最好卧床静养,不宜做激烈运动,也不宜辛苦劳累,更忌生气动怒,否则,一旦病情爆发,恐有性命之忧。” ------------ 第500章 寒庭钧的脸色适时地沉了沉,少顷才问:“需要多久你才能查阅完所有医书找到记载?” “这个……” 刘太医还未说完,寒庭钧就截断了他。 “五天,朕最多给你五天时间。” “五天之内,你必须查阅完所有医书,找到治疗林姑娘的法子。” “不然,你也不必再在太医院继续待下去了。朕的宫里,不养没用的闲人。” 刘太医连忙躬身:“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在五天之内查阅完所有医书。” “行了,你先下去吧。”寒庭钧凝了凝眉,“若是来不及,可以找其他太医帮你。” “微臣告退。” 刘太医退下后,张达瞥了瞥殿里的两人,也跟着离开了大殿。 望着刘太医“落荒而逃”的背影,张达本想拦下他问个究竟,问他刚才为何临时变卦,不按照事先约定的那么说。 但想了想,刘太医所言似乎也并无任何不妥,张达终究是没那么做。 叮嘱了候在殿外的掌事太监几句,他就离开皇宫,去办寒庭钧昨日交代他的事了。 而刘太医在“逃”回太医院的路上,整颗脑子里都在想,如今这位新帝可比先皇腹黑得多,也难缠得多了。 演起戏来平和自然天衣无缝,真叫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刮目相看。 想到寒庭钧先前在殿上那句似是而非的暗示,刘太医心头突突地跳了两下,不自觉加快脚下步伐,急匆匆赶回太医院告知同僚今后要钻研医药典籍精进医术,不然指不定哪天,新帝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了。 养心殿里,寒庭钧和林钰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林钰莹才平复自个儿乱糟糟的心绪。 刘太医所言,无异于一颗炸弹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将她原本想要尽快离开皇宫的念头轰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她盯着寒庭钧看了好一阵子,唇瓣蠕动了几回,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她想问,刘太医医术如何,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刘太医诊错了脉。 但她转念又想,她与寒庭钧非亲非故的,寒庭钧又是南齐的一国之君,她这个小老百姓,有什么资格对寒庭钧问东问西的? 就算她有病,唯有那位刘太医有办法医治好她,她又凭什么让刘太医出手医她? 宫中的太医,向来可都只负责给皇亲国戚诊脉治病。 就算是朝中的大臣染了重病,怕也只有那些德高望重,为南齐立下不少功劳的人,才有资格蒙获隆恩,得到太医的救治。 各种念头在林钰莹脑海中纠结缠斗,过了会儿,她猛地吸气闭眼再睁眼,站起身来。 “多谢陛下昨日施以援手救了民女,眼下既已无事,那民女就先告退了。” 说罢她很恭敬地躬了躬身,转身就欲离开。 这反应倒是在寒庭钧意料之中,眸光微闪,他淡淡开口:“刘太医刚才说你脉象古怪……” 步子顿了顿,林钰莹并未回头。 “这是民女自己的事,就不劳陛下您费心了。” ------------ 第501章 “这是民女自己的事,就不劳陛下您费心了。” 林钰莹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她心想这世上大夫这么多,民间定然不乏比太医医术精湛的人,总有人能治好她。 若是民间的大夫束手无策,又或者在她找到能医治好她的人之前她就已经发病。 那也只能说是她的命了,是天要亡她,没什么好后悔抱怨的。 她步伐坚定,一点停留的意思也没有。 眼看着殿门越来越近,就剩下不到五米的距离,她突然浑身一僵,再也不能动弹。 “你想干什么?”林钰莹声音里染了怒气,余光用力地瞪向后方。 现在殿中就她和寒庭钧两个人,压根都不用猜,定然是寒庭钧封了她的穴位。 虽然寒庭钧是一国之君,但动不动就点人穴位将人定住,这事让她很是火大。 甚至忘了这个世界讲究尊卑有别,皇权至上,冲撞一国之君,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一国之君就了不起啊,一国之君就能随便点人穴道? 凭什么?! 身后有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寒庭钧一步一步向她走近,最后来到她身前,目光平静地迎上她喷火的双眸。 “……刘太医已经回去查阅医书,在他治好你之前,你就先暂时住在宫里。” “至于你父母那里,朕会派人前去送信,以免他们为你担心。” 林钰莹拧着眉,脸上还是那副怒火冲冲的表情,一点也不接受寒庭钧的“好意”。 “陛下,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解决!” 寒庭钧一点也不见生气的迹象,温和地问:“你想怎么解决?” 想怎么解决?这关他什么事?一国之君有这么清闲的吗? 心中暴躁得很,林钰莹道:“这个就不用陛下你费心了,而且我也没必要跟你汇报!” 寒庭钧凝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悠悠开口:“朕记得,那曰在街上,你说你要嫁给朕。” 林钰莹愣了愣,但转瞬又浑身怒火熊熊。 “我那日不过是随口戏言而已,陛下你不必当真。当时我要是知道陛下你的身份,我是绝对不会那么说的。” “可是朕就是当真了怎么办?” 轻缓的语调,清澈而认真的眼神,让林钰莹的心房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在这一瞬间,似有什么穿透她的心房,直击她的灵魂深处。 “我……你……” 她张着嘴,牙齿和舌头磕巴了半晌都没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寒庭钧深深地凝她一眼,不再和她废话,腰身微弯,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兜住她的腿弯,就将她打横抱起。 落入陌生的怀抱,林钰莹不由愣了一瞬,随即开始拼命挣扎。 可惜努力了半天,全身依旧僵硬如铁,不能动弹分毫。 “喂!姓寒的,你快放我下来!”林钰莹怒不可遏。 候在殿外的太监和侍卫闻声心里都惊了惊,好奇他们的陛下到底在殿里做些什么。 不过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上前偷看。 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乖乖站在原地,当自己是根木头桩子。 ------------ 第502章 殿外的木头桩子齐刷刷站得规规矩矩,大殿里,寒庭钧低眼瞥了眼怀里的人,就抱着她大步前行。 前行的方向,正是后面的寝殿。 林钰莹看这架势不太对劲,心里顿时就慌了。 “姓寒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信不信我喊人了?” 闻言寒庭钧轻笑了声,“这是在宫里,你觉得你能喊来什么人?” 林钰莹心头一噎。 是了,这里是皇宫。 宫里的人,自然都是听命于寒庭钧的。 她就算喊破喉咙,殿外那些人只怕没有一个会理她。 只是,心中却清楚得很,她却仍旧不死心。 “是,不管我怎么喊,他们的确会装作没有听见。” “但过了今日,他们指不定会在心里怎么想你,你这位君王的形象只怕会就此坍塌,倒地不起。” 寒庭钧又“呵”了声,声音温润悦耳。 不过在林钰莹听来,却是刺耳无比。 “朕若就这么放你走了,朕的形象才是真的不保。”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朕与你早有肢体接触,你也说了要嫁给朕,朕若不为你负责,还算得上男人吗?” “一个连责任都不敢担当的男人,又如何配为南齐的君王,统领整个南齐?” 歪理! 全是歪理! 堂堂一国之君,嘴里竟能说出这么多歪理,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胡说八道!”林钰莹嗤了一句,然后扯开嗓门就开始胡乱大喊。 “救命!非礼啊!你们陛下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啦!” “哎呀!你干什么?你乱摸哪里?想不到你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是无耻下流之辈,南齐的百姓有你这么位陛下真是他们的不幸!” 外面的木头桩子们闻声心肝儿抖了抖,但没人敢动,依旧立在原地继续当桩子。 寒庭钧勾了勾唇,手指轻轻一动,唇瓣翕翕合合准备继续抹黑某人形象的林钰莹,忽然就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 她一怔,怒目圆瞪,怒骂:“混蛋!快给我解穴!” 可惜,她说了什么,只有她自个儿知道。 很快,寒庭钧抱着林钰莹来到她昨夜休息的寝殿,将她安置在龙榻上。 不能动不能言,林钰莹就只能用自己的双眼使劲地瞪着寒庭钧,以表达她的不满。 寒庭钧凝着她,神情是温和的。 “在刘太医找到医治你的方法之前,你就先住在这里,朕会派人照料你的衣食起居。” 林钰莹瞪着他,无声地喊:“快放开我!” 寒庭钧说:“你身上的穴道一个时辰之后就会自行解开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正好刘太医也让你多多休息。” 说完,寒庭钧就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寝殿。 林钰莹望着他渐远的身影,肺都快气炸了,更多的是懊恼和自责。 果然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她那天就不该手贱调戏别人。 这下好了,一不小心调戏了南齐皇帝,偏偏还是个死脑筋的腹黑货,把自己给坑了。 一个人生了会儿闷气,想着自己再生气眼下也无济于事,林钰莹干脆真地闭上眼睡觉,打算养足了精气神,等身上的穴道解了,再慢慢跟寒庭钧斗。 ------------ 第503章 一个时辰后,林钰莹准时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帘,她就迫不及待地试着动了动手,果然能动了。 翻身而起,她快步走向殿门准备趁寒庭钧不在偷偷溜走。 孰料一拉开殿门,门口四个宫人齐刷刷对着她施礼。 “林姑娘。” 站直身后,当中一人道:“林姑娘,奴才叫小安子,是陛下派奴才们过来伺候你的。” “从今往后,林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奴才们去做,奴才们一定尽心为姑娘办妥。” 林钰莹眼角止不住地抽了抽。 某人还真是说到做到啊,竟然真的派人来伺候她的衣食起居。 稳了稳心神,林钰莹问:“你们陛下呢?他在哪儿?” 小安子恭恭敬敬地答:“陛下他正在正殿处理奏章,林姑娘可是有事要找陛下?” “在处理奏章啊……”眼珠子转动着,林钰莹在心底拨着她的小算盘。 片刻过后,她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还有点渴。既然你们陛下让我使唤你们,那你去帮我泡壶茶来吧。还有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林姑娘稍等,奴才这就去给你泡茶还有拿午膳过来。” 小安子不疑有他,对着林钰莹躬了躬身,就带着另一个太监匆匆而去。 等他二人走远,林钰莹又盯着跟前的人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顺子。” “奴才小林子。” “小顺子和小安子是吧,你们去帮我准备换洗的衣物和沐浴用的东西,等会儿用过午膳,我要沐浴更衣。” 嘴上说着,林钰莹还像模像样地嗅了嗅自个儿的衣袖,一脸嫌弃的神情。 “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有股酸味儿了。” 寒庭钧的原话是不管林钰莹有什么吩咐都尽量满足,小顺子和小林子得了吩咐,自然不敢耽搁,当即就去准备她需要的东西了。 等到再也看不见二人的身影,林钰莹往屋檐上一瞄,纵身就飞了上去。 寒庭钧在前面的正殿处理奏章,走正门是溜不走的。 既是如此,她就只能不走寻常路,从屋顶溜走了。 然而她双足才刚接触屋瓦,一道沉厚的声音就钻进她的耳里。 “林姑娘,此路不通,你还是请回吧。” 声音出现得突兀,惊得林钰莹心头一跳,险些从屋顶上栽下去。 等她稳住身形抬头一瞧,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一左一右挡住了她的去路。 两人都相貌普通,但身手明显在她之上,不然方才她也不会没有觉察到二人的存在。 逃跑的意图被识破,林钰莹也不慌,很是镇定地问:“是寒庭钧让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的?” 刚才说话那人淡淡地回:“是,陛下知道姑娘醒来后必定会想法设法逃离皇宫,所以特意命我二人在此守着姑娘。” 还真是腹黑奸诈至极啊,料到她会跑路,还料到她会从屋顶跑,所以特地提前命人在她逃跑的路上等着她。 知道她想跑,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放她走呢?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男人了,脑回路都是怎么搭的? ------------ 第504章 身手比不过两个挡路的黑衣男子,林钰莹也就没犯傻和他们硬碰硬,只能乖乖返回寝殿另想他法。 被她支走的四个太监很快回来,还带回来她需要的各种东西。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水米未进,她确实是饿了,也就没有矫情,放开手脚大口进食。 想着寒庭钧一定有叮嘱四个小太监定时汇报她的动向,她故意装得特别粗鲁豪放,汤吸得溜溜作响,咀嚼的声音比行走江湖的糙老爷们儿还大,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处理完奏折,寒庭钧原想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远远听见她吃饭的动静,脚下的步子不由停了下来。 想起先前在殿中时她故作粗俗的坐姿,寒庭钧不难猜出,她这是故意的。 想了想,寒庭钧终是没有去打扰她,脚尖一转,返身原路返回。 “张达,晚些时候你去趟赵府,将瑾瑜接进宫来。” 张达不笨,瞬间就猜到寒庭钧的用意。 “陛下,你是想让公主进宫陪陪林姑娘?” 寒庭钧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毕竟都是姑娘家,她们两人在一起,应该会比较有话说。” …… 过了晌午,张达就动身赶往赵府,他抵达赵府的时候,乔瑾瑜刚刚睡下,是赵括见的他。 “张护卫有事?” 寒庭钧昨夜救了个女人带回宫里的事,张达不知道赵括是否已经知晓。 但接乔瑾瑜进宫陪林钰莹的事,断不能随意对旁人提起,张达因此也就没有说实话。 “没什么要紧事,我此番前来,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接公主进宫商量点事。” “既然公主睡下了,那我就在院子里等她,等她醒了再带她进宫。” 赵括直觉事情有些蹊跷,但到底没有多问,让人沏了茶送来,就随张达一起在院中等乔瑾瑜午睡醒来。 半个时辰后,屋里才传来动静。 赵括眸光一闪,将手中的书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就起身走了过去。 行至门口时,乔瑾瑜刚巧拉开房门,他很是自然地扶住乔瑾瑜的胳膊,扶着她往外走。 “张护卫来了,说是奉你九哥之命接你进宫。” 乔瑾瑜面色微诧。 “九哥?他不是昨晚才来过府里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很清楚,等下你问问张护卫吧。” 乔瑾瑜往院子里瞄了瞄,步下台阶后才问:“宫里可是出事了?” “没有啊。”张达装傻道,“就是陛下忽然说有事要同你商议,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乔瑾瑜心中觉得怪异,但想着寒庭钧从来不做无谓的事,既然让张达来接她,那就定然是真的有事要与她商量。 “那好吧,我们这就走吧,别让九哥等太久了。” “好,师父你请。” 进了宫,张达一路将马车赶至养心殿外才停下。 扶着乔瑾瑜下了车,张达想了想,还是将寒庭钧接她进宫的真实用意说了出来。 “师父,陛下接你进宫,其实是想让你陪林姑娘说说话。” 乔瑾瑜心中惊讶,“你说什么?林姑娘?哪位林姑娘?是我见过的那位林姑娘吗?” 张达点了下头:“正是。” ------------ 第505章 “她怎么会在宫里?” 张达一边扶着乔瑾瑜上台阶,一边将昨晚的事简短地陈述了一遍。 就连他擅作主张,让刘太医谎称林钰莹身患重病,寒庭钧再配合演戏将林钰莹留下来的事也没有隐瞒。 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乔瑾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个儿的心情了。 寒庭钧的种种举动,刷新了她对寒庭钧历来的认知。 她没想到,她家温润如玉,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的九哥,竟然也有这么腹黑的时候。 将人强行留在宫中,这是当真喜欢上那位林姑娘了吗? 得,这可是继那个乱七八糟的颜盈之后,她家九哥头一回对女人这么认真,她怎么着也得帮她家九哥一把。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就放心吧。”乔瑾瑜眼中闪着精光。 寒庭钧不在正殿,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乔瑾瑜便让张达带着她直接去了后面的寝殿。 彼时,林钰莹正无聊得紧。 她原想去外面走走,可不管她去什么地方,身后都会跟着几条烦人的尾巴。 加之此时外面日头正烈,晒得慌,她想了想也就作罢了,干脆在那张大得离谱的龙床上挺尸。 在床上躺了许久,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床这么大,该不会是所谓的龙榻吧? 寒庭钧将龙榻让给了她,那昨晚寒庭钧睡在哪儿? “奴才见过瑾瑜公主。” “起吧,林姑娘呢?可是在里面?” “回公主的话,林姑娘正在休息。” “那你替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想找她聊聊天。” “是,公主稍等。” 听见开门的动静,林钰莹一个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穿鞋下地。 乔瑾瑜的声音,她是记得的。 那日从屋顶上掉进寒庭钧怀里之前,她有听见乔瑾瑜和寒庭钧说话。 就算不记得声音,她也知道,整个南齐国,与寒庭钧走得近的,就只有一位公主。 而她与寒庭钧初次碰面的那回,寒庭钧身边就有一位姑娘唤他九哥。 不用说,那位姑娘定然就是瑾瑜公主,先皇宠妃所生的女儿,龙威将军赵括的爱妻。 与乔瑾瑜不过一面之缘,但林钰莹对乔瑾瑜的印象不错。 她琢磨着,她或许可以透过乔瑾瑜,让乔瑾瑜劝说寒庭钧放她离开皇宫。 毕竟他们兄妹看着感情很好的样子,乔瑾瑜的话,寒庭钧没准会听。 大步走向殿门,林钰莹将要传话的小安子给晾在了一边。 “是你,原来你就是瑾瑜公主。”林钰莹热络地搭着话。 视线触及乔瑾瑜微微隆起的腹部,不免有些小小的吃惊。 “你这是有喜了?几个月了?我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没有肚子。” 乔瑾瑜笑了笑,由张达扶着往里走。 “快五个月了。我听人说昨晚九哥在城里救了一个姑娘,心中觉得好奇,就想着进宫来看看,没想到九哥救的竟然是你。” “不得不说,你们两还真是有缘。九哥两次出手救人,结果竟然救的都是同一个人。” 有缘? 怕是孽缘吧? ------------ 第506章 有缘? 怕是孽缘吧? 心里呵呵哒,林钰莹面上却是笑容得体。 “谈不上缘分,只能说是巧合,有些狗血的巧合。” “世界那么大,哪天不得发生点儿狗血的巧合?” 闻言乔瑾瑜笑了声。 “林姑娘,你说话真是有趣。” 尤其那句世界那么大,很像现代的流行语。 不过乔瑾瑜到底没往穿越同行这方面想。 来到殿中安置的软椅上坐下后,就让张达跟宫人一块儿退了出去。 “林姑娘,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吧?” “若是有缺什么少什么,你不必客气,只管跟我九哥说,他一定会让人替你置办妥当的。” 林钰莹弯了弯唇,将右腿潇洒地往左膝上一搭,右手手肘随即抵着右腿,姿态风流地托着自个儿的下巴。 “公主殿下,不瞒你说,我是真的很不习惯。我这人吧,认床。忽然间换了张床,晚上会睡不好的。” 说着她俏皮地冲乔瑾瑜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双眸子亮若星辰。 “公主殿下,不如你去跟你皇兄说说,让他放我走吧。我呢,是很感激他先后两次出手救了我的,但我跟他之间,是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可能。” “我这人吧,逍遥自在惯了,受不了拘束,不喜欢在皇宫这种规矩繁多的地方生活。而且啊,我这人容忍不了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虽然你皇兄已经放出话说他今后只会有一个女人,但是保不准那些宫女会使出七十二计勾-引他,拼命地往他跟前凑。” “这天天都得防着别人引诱自己的丈夫,挺累人的,心很累。你也是女人,我说的这些,想必你应该懂的哦。” 乔瑾瑜和寒庭钧关系密切,若说乔瑾瑜只是单纯地听说寒庭钧昨晚救了个姑娘回宫,一时心血来潮跑到宫里来一探究竟,林钰莹是不信的。 乔瑾瑜必定事先已经知道,寒庭钧救的人是她,也知道寒庭钧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行留在宫中,这是来替寒庭钧当说客的。 与其拐弯抹角地胡扯浪费时间,林钰莹觉得,她还不如直接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有些话,由她来告诉寒庭钧,寒庭钧未比能听得进去,听进去了也未必能理解。 但乔瑾瑜不同,乔瑾瑜和她同样身为女人,她的观点和想法,她觉着乔瑾瑜一定能理解。 等她说服了乔瑾瑜,再由乔瑾瑜转告寒庭钧,寒庭钧兴许会同意放她走。 乔瑾瑜愣了愣,没想到她不过是让林钰莹不要跟她九哥客气,林钰莹竟然就直接将自个儿的态度给表明了。 而且拒绝她家九哥拒绝得这么干脆果决,一点儿犹豫的迹象都没有。 她家九哥的魅力有这么差吗? 突然觉得她家九哥有点儿可怜是怎么回事? 收敛思绪,乔瑾瑜勾了勾唇。 “这么说来,我九哥他是跟你坦诚心意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我还以为,这辈子他都很难再喜欢上别人。没想到,他才认识你不久,竟然就对你动了心。” 林钰莹没接话,只是眼含笑意地凝着她。 ------------ 第507章 林钰莹的意思,乔瑾瑜是明白的。 她也不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地靠着椅背。 “看来,林姑娘是心意已决了。真是可惜,第一次遇见林姑娘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我九哥将来会开花结果。” “不成想,这花开是开了,结果却只开了我九哥那一朵,你这朵花,却是一点盛开的迹象都没有,忽然觉得我九哥很是可怜。” 嘴角上扬,林钰莹笑意悠悠。 “有什么可怜的?这世上的女人又不止我一个。” “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姑娘一抓一大把,你还愁他将来找不到女人不成?” 乔瑾瑜“呵”了声,“这世上女人确实不少,但能让他心动的,却是寥寥无几。” 目光在林钰莹的脸上扫了扫,乔瑾瑜笑着道:“我能不能问问,抛开林姑娘不喜欢的那些外在因素,林姑娘觉得我九哥这个人如何?” 林钰莹向来不喜欢跟人磨叽,原本是不想回答的。 但看乔瑾瑜目光真切,算起来她此刻也算是有求于人,便耐着性子道:“挺好的呀。” “林姑娘说的是实话吗?”乔瑾瑜问。 闻言林钰莹挑了挑眉,“我这样子像是在说假话?” 乔瑾瑜点了点头,神情温和。 “看着像是在敷衍我。” “切”了声,林钰莹道:“说实话,单就枉顾我的意愿这一点而言,你九哥这人确实挺讨人厌的,但论起其他方面,你九哥这人还算不赖。” “这些日子,我听说了不少关于你九哥的传闻,很多百姓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是为民造福的明君。” “至于长相,那就更不用说了,你九哥的皮囊自然是一等一的,这世上鲜少有人能及。” 当初她就是被那张脸给迷了眼,才做出了轻薄的举动。 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啊。 心里叹了口气,林钰莹一脸的后悔神色。 有宫人泡了茶送进来,将茶放在二人面前后就退了下去。 将林钰莹的神色尽收眼底,乔瑾瑜端起面前的茶盏呷了几口,放回原位。 “老实说,能听林姑娘这么说,我心里很高兴,想来我九哥若是听见林姑娘的话,也会很高兴的。” 姓寒的会很高兴?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怂了怂眉毛,林钰莹不以为意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乔瑾瑜笑了笑,“林姑娘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等回头,我会将林姑娘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给我九哥听的。” “不过眼下,林姑娘你还是留在宫里好好休养,等刘太医治好你之后再离开皇宫不迟,毕竟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眸光微闪,林钰莹下意识就要回绝,乔瑾瑜却笑盈盈打断了她。 “林姑娘,这件事你不要拒绝,莫说你是我九哥中意的人,便是寻常百姓,我跟我九哥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所以,你不必觉得有任何不妥,更不用因为想要避开我九哥,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瓜葛而弃自己的身体于不顾。” “当然了,在你待在宫里治疗的这段时间,你若能发现我九哥身上的优点,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这就最好不过了。”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人,也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嫂子。” ------------ 第508章 表明诚意 乔瑾瑜往巷道上瞄了眼,确实有整整十辆车。 每辆车前面的车辕上,都坐着两个赶车的人,气势不凡,看样子都有功夫在身,且身手不俗。 乔瑾瑜心中明了,轩辕女帝这般安排,实在是用心良苦。 自打寒庭钧登基后,一直严厉治国。在他的治理下,作奸犯科之类的事,发生的频率次数虽较从前低了许多,但还是免不了有不法之徒行鸡鸣狗盗打家劫舍之事。 这么大一批药材,而且是眼下南齐最为紧缺的,绝对会有劫匪觊觎,若没有高手一路护送,是到不了盛京的。 将目光收回,乔瑾瑜笑了笑。 “这个不急,府中已经备上了热茶,还请史公子与诸位赏脸,进府中歇息片刻。” “待我命人将这些药材卸下后,再请诸位赏光,到酒楼吃顿便饭,我已命人去酒楼安排了。” 领头人知道将这些药卸下马车需要费些功夫,何况不过是顿便饭,他们辛苦一趟,吃顿饭是合情合理的,他便没有推辞。 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兄弟跟上,领头人带着众人跟在赵括和乔瑾瑜身后进了赵府,赵府的小厮留下来负责看守药材。 到了前厅,赵括立马又唤来几个小厮,让其中一人拿着他的令牌入宫,告知寒庭钧赵府发生的事。 另外的人,则赶去户部尚书的府邸传信,让钱尚书赶紧带人来将这批药材拉回去,卸完后尽快将马车还回来。 两拨人分头行动。 很快,钱尚书领着人来将十车药给拉走了,寒庭钧也收到消息,出宫往赵府赶来。 寒庭钧赶到赵府的时候,那位史公子和此番负责押送药材的其他人,已经被赵管家带着去了酒楼。 乔瑾瑜三人,还在前厅喝茶,也在等他。 “哟!小钧钧你来了,不过你来晚了一步,那些人已经不在赵府了。”贺谨之笑嘻嘻睨着他道。 “九哥。”乔瑾瑜唤了他一声,“我让人在酒楼定了几桌酒席,招待史公子他们。” “而且,我还擅作主张,安排史公子他们去驿馆休息,希望你不要生气。” 寒庭钧怔了怔,随即笑了,迈步走到厅中的空椅坐下。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从轩辕到南齐不止千里,他们辛辛苦苦送来救命药草,我们理应好好答谢和招待他们。你这么做,细致又周到,没有半分不妥。” 随寒庭钧一起来的,还有张达。 “不过我很好奇,轩辕女帝为什么要送我们这些药草?” “师父,你和她应该也没有什么交情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问到重点上了,几双眼睛齐刷刷朝乔瑾瑜看了过去。 乔瑾瑜眨眨眼,暗道这家伙没事儿多什么嘴,脑子同时高速运转,思索她该怎么回答才最为合适。 少顷,她扯了扯嘴角,神色温柔如常。 “我觉得,她是本性善良,不想轩辕和南齐再起战火,所以才借此机会向九哥示好,表明自己的诚意。” “至于为什么将药草送到赵府来,而不是直接送到宫门口等着面见九哥,我猜,很可能是因为负责押送药草的史公子是个不喜麻烦的人,这才找到了我,毕竟和九哥碰面少不得各种繁文缛节。” 喜欢将军令:夫人请矜持请大家收藏:()将军令:夫人请矜持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 第509章 另外的信 她这理由编得合情合理,找不出一处的破绽。 何况刚才招待众人的那会儿功夫,赵括和贺谨之就已经发现,史公子那人确实潇洒随性不拘一格,一看就是个不喜受规矩礼节管束的人。 因此二人心中生出的那点疑虑,很快消散殆尽,未再怀疑她和轩辕女帝另有渊源。 寒庭钧和张达也深以为然,但毕竟是一国之君,邻国君主主动示好,寒庭钧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 与三人道别后,寒庭钧就带着张达前往驿馆了,准备向史公子郑重表达他对轩辕女帝的诚挚谢意。 …… 救急的药草很快被送往瘟疫肆虐的地方,史公子等人在盛京休整了几日后,就准备启程归国。 动身之前,史公子再度到赵府拜访,当面呈交给乔瑾瑜一封信。 “瑾瑜公主,这是陛下让我亲手交给你的信。” 乔瑾瑜心中诧异,“怎么还有一封信?”什么事不能在上回那封信里一并说清楚? 史公子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让我在回国之前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你而已。不过我想,她既然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 乔瑾瑜凝了凝眉,没说话,只是默默拆开信函,取出里面的信纸仔细阅览了一遍。 看到最后,她眸中难掩讶色。 史公子看看她的神情,笑着站起身。 “信已经送到,我也该告辞了。瑾瑜公主,咱们有缘再见!” 眸光微动,乔瑾瑜放下手中的信,勾了勾唇。 “你们还要赶着回去复命,我也不便多留你们,祝你们一路顺风。” 史公子拱了拱手,“多谢,告辞!” 唤来小厮,吩咐小厮将史公子送出府后,乔瑾瑜又看了遍手中的信,越看脸色就越沉。 静默片刻,她扬声道:“来人,去备马车,我要进宫面圣。” …… 清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那些穿梭忙碌的宫人不用看就知道,是乔瑾瑜进宫了。 能乘坐马车进入深宫,除却宫里头住的这些个主子之外,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有这份恩宠了。 马车最终在未央宫外停下。 由着赵管家扶着自个儿下了马车后,乔瑾瑜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迈步走了进去。 寒庭钧正在批阅奏折。 见她到来,颇有些意外。 “瑾瑜,你怎么来了?” 放下手中的朱笔,寒庭钧从案桌后走了出来。 “我来是想告诉九哥,史公子他们启程回国了。”乔瑾瑜道。 “史公子他嫌麻烦,就托我转告你,他不来向你辞行了。” 说话的时候,乔瑾瑜四下里瞟了瞟,寒庭钧一眼看出她还有别的话说,嘴角一扯,将殿里立着的宫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赵管家扶着她坐下后,也很识趣地退到了殿外。 兄妹二人早已熟悉得不行,寒庭钧也就没有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 “你此番进宫,怕是根本不是为了史公子他们回轩辕的事。” 乔瑾瑜点了点头,“嗯,我来,确实是为了另外的事。” 说着,她将轩辕女帝给她的信,推到了寒庭钧面前。 “这是那位女帝让史公子亲自交给我的信,你看看。” 寒庭钧低眼一扫,将信拾了起来…… ------------ 第510章 听琴入眠 过了几日,被派去前线控制疫情的官员传回消息,泰宁等地的瘟疫已经被彻底控制住了,那些感染疫病的百姓,身体在慢慢恢复,不日便可痊愈。 至于瘟疫爆发的源头,官员在奏折里说,根据轩辕女帝随药草一并送到前线的抗疫攻略里的指引,他们已经确定此次瘟疫是由老鼠引起。 眼下他们在大力灭鼠,以免疫情卷土重来。 收到奏折的第二日,寒庭钧在朝堂上命人当殿宣读了这一好消息。 接连紧张了多日的大臣们,至此都不由松了口气。 消息很快也在坊间传开。 百姓们欢欣鼓舞,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云迅速消散,又恢复了晴空万里。 林钰莹是从小顺子的口中听闻这个消息的。 临近晌午,小顺子从旁的太监口中得知此事,就迫不及待跑回了养心殿,将这一好消息分享给小安子他们。 “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喜讯,瘟疫控制住了!”小顺子欣喜地道。 “啊?真的吗?你听谁说的?”小林子的声音难掩激动。 “自然是真的,我刚听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常公公说的,千真万确,绝不会有假!” 小太监们兴奋得叽叽喳喳,林钰莹心中也微有波澜。 疫情控制住了吗?倒确实是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好消息。 抬眼往未央宫的方向瞧了瞧,想着某人终于能松口气了,不用再为自己的子民忧心劳神,她勾了勾唇,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这天夜里,林钰莹沐浴完从浴室里出来,正准备回房就寝,忽听空气里传来消失了多日的琴声。 她未曾计数,所以并不确定到底有多少日子没有听见寒庭钧弹奏的琴声了。 只是此刻细想起来,似乎有很久很久了。 琴技是一如既往的好,曲子也不是新曲,之前弹过几次。 但林钰莹总觉得,曲风好似有些变了,多了些她听不懂的情愫在里面。 在廊下站着听了一会儿,想着寒庭钧忽然又有了兴致弹琴,看来心情是真的不错,林钰莹扯了扯嘴角,转身进了寝殿,听着琴声入眠。 …… 翌日午后,御花园里。 林钰莹闲来无事,又到御花园里转了转。 这里已经成了她每日必定光顾的场所。 只要是不下雨的日子,她都会来这里散散步,赏赏花。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施展轻功,在园里浪上那么几圈。 每次她施展轻功的时候,小安子他们总是会惊羡地望着她潇洒飘逸的身姿,好想也如她那般飞上几个来回。 只可惜,他们最终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因为他们飞不了。 行至凉亭,林钰莹到里面歇了会儿,不经意间扫见不远处的湖面上盛开的一朵白莲,不由心头一动。 下一刻,小安子他们便只见一道白影宛如游龙一般从凉亭里飘了出去,足尖轻灵的在平静的湖面上几个轻点。 然后那道白影身形翻转,身体近乎贴着水面掠过,随后足尖几个轻点,又掠了回来。 林钰莹抬起手,将手中的莲花举到鼻息前嗅了嗅,眉眼间的笑意比春风还暖。 “很香。” ------------ 第511章 风采依旧 御花园里的湖并非天然而成,而是当初建造皇宫时人工挖掘,后引来活水灌入。 湖中的荷花,据说是因为寒家某位先祖的宠妃十分喜爱荷花,那位先祖为讨美人欢心,就命人在湖中撒了些种子,历经岁月变迁,才有了今日这碧水悠悠,灼灼青莲的美景。 然而在那一大片湖水里,在那众多的红莲当中,白莲只有零星几朵。 林钰莹手中的那朵,是当中开得最好的。 小安子他们几个看着手执白莲浅笑盈盈,周身仿似镀了一层柔光的人,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真好看! 纵使他们入宫几年,见过不少类型的美人,却没有一人及得上眼前这人来得夺目耀眼。 瑾瑜公主虽然也长得好看,但瑾瑜公主的美与她不同。 瑾瑜公主是清丽中透着灵动,一双眼睛灵秀逼人,仿似会说话一样。 她身上则好似有一种光芒,就那么大刺刺地照进你的心底,将你的心照得亮堂无比。 小安子懵懂地想,世间佳人无数,或许,他们那位一向不近女色的君王,就是被林钰莹身上的这种特质给吸引了。 把玩了一阵莲花,见时候不早了,林钰莹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她刚迈开腿,一抬眼,却瞥见寒庭钧正信步朝凉亭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 林钰莹愣了一瞬,她有多久没有见过寒庭钧了? 数日未见,寒庭钧风采依旧,不见半分连日操劳的疲累。 若非日前整个盛京城中的人都因瘟疫之事人心惶惶,她都要怀疑,南齐是不是真的曾经爆发过叫人畏惧的天灾了。 寒庭钧来到凉亭,瞥一眼林钰莹手中的花,眼中笑意温柔。 “你喜欢荷花?” 指尖拨弄了一下花瓣,林钰莹没什么表情地道:“算不得讨厌。” 寒庭钧勾了勾唇。 “你这是准备回去了?若无事,可愿陪朕再在御花园里走走?” 林钰莹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拒绝得很干脆。 “恐怕要扫陛下的兴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她不愿意,寒庭钧自然不会勉强,吩咐小安子护送她回养心殿后,就带着宫人往别处去了,步履从容,身姿翩然。 看了几眼寒庭钧的背影,林钰莹就收回目光,捧着她刚摘的荷花回了养心殿。 …… 天黑时分,林钰莹沐完浴,刚拿起本书躺上软榻,寒庭钧身边伺候的宫人就匆匆而来。 “安公公,这是陛下送给林姑娘的东西,麻烦你转交给她。” “陛下可有让你捎带什么话?” “没有,陛下就只是让我把这东西送过来,并未捎带别的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遣退了小太监,小安子低眼看了看怀里细长的小箱子,就转身进了寝殿。 “林姑娘,这是陛下刚刚托人送过来的,你是要现在过目,还是让奴才先替你收起来,等有空的时候再看?” 话虽是如此问,但小安子无疑是希望林钰莹能马上过目的。 抛开他很好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之外,他也希望林钰莹不要无视了寒庭钧的心意。 寒庭钧让人送过来,肯定是希望林钰莹现在就看的。 喜欢将军令:夫人请矜持请大家收藏:()将军令:夫人请矜持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 第512章 画像传情 小安子与小太监刚才的对话,林钰莹都听见了。 抬眸瞥了眼小安子怀里的那口箱子,她略略迟疑,坐直身形。 “拿过来吧。” 小安子立即欣喜上前,将箱子呈到林钰莹跟前。 眼看着林钰莹面色无澜地打开箱子,再展开箱子里的卷轴,面色由平静转为惊讶,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小安子心念一动,凑到林钰莹身侧,打量她手里的那幅卷轴。 小安子面露讶色。 那是一幅画。 画中所画景象,他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今日午后,林钰莹在御花园游玩时,纵身采摘荷花时的情景。 画中所画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灵动飘逸惟妙惟肖。 小安子心中感叹,他们陛下真是厉害,不单琴技绝佳,连画功也这么了得。 像这样的画,若是偷偷拿出宫去卖,怕是能卖不少银子吧? 这念头一起,小安子就连忙打住了。 偷画出去卖?怕是不想活了吧? 收敛思绪,小安子惊叹道:“这画中的人分明是林姑娘嘛,画得可真好。” “瞧这线条,瞧这身姿,活灵活现的,将林姑娘的灵动潇洒全都画了出来。” 目光在画中的身影上停了停,对于某人的画功,林钰莹是赞赏的,确实将她画得极好。 不单是她,便是凉亭和湖中的青莲,也都栩栩如生跃然眼前。 她回想着午后的经过,心里想,原来在她摘花的时候,寒庭钧就已经在凉亭附近了吗?只是一直没有露面打扰她? 蓦地,林钰莹觉得心口的位置有点热热的,像燃了束小火苗在那里,悠悠地烧着。 唇边不自觉爬上一抹笑意,林钰莹将画轴小心翼翼慢慢卷起,递给小安子。 “帮我收起来。”顿了顿又道,“你替我去给你们陛下传个话,就说我谢谢他赠的画。我本想回赠他一份礼的,可惜我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就只能口头上表达一下谢意了。” 眸中幽光一闪,小安子躬了躬身。 “是,奴才这就去向陛下传话。” 将画轴收进柜子里,小安子就离开寝殿,去了邻近的未央宫。 他到的时候,寒庭钧也如林钰莹一般,慵懒地靠着软榻,手里捧着本书慢慢地看着。 小安子心里就想,别说,某些时候,这两人还真挺像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小安子偷瞄了一眼就收回自己的小眼神,恭敬施礼。 “陛下,林姑娘让奴才过来转告陛下,她很喜欢陛下送的画。” “她本想回赠陛下一幅画的,可惜她不善作画,便只能口头致谢了。” “很喜欢”三个字,是小安子自己加进去的,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三个字有什么不妥当。 在他看来,林钰莹虽未明确地说喜欢,但看画时的神情,分明就是很喜欢。 既然明明喜欢,那由他代劳说出来,也就没什么不合适的,他只是说出了林钰莹的心声而已。 闻言,寒庭钧翻书的动作顿了顿。 “哦?她当真喜欢?” 小安子微微弯着腰身,姿态恭敬。 “回陛下的话,奴才看林姑娘确实挺喜欢那幅画。” “她看画的时候,眼睛里面都藏不住笑意。” 寒庭钧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挥了挥手。 “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喜欢将军令:夫人请矜持请大家收藏:()将军令:夫人请矜持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 第513章 两国联姻 接连几日,林钰莹都有收到寒庭钧叫人送来的画。 有时,画的是她的日常起居,有时,画的是飞鹤风景。 偶尔兴致来了,寒庭钧还会在画的旁边题上一首小诗。 至于诗的内容,倒不见任何肉麻隐晦的传情之语,只是老老实实的应景抒情,抒发胸臆。 每每收到自个儿的画像,林钰莹都会忍不住怀疑,寒庭钧是不是有偷偷跑到养心殿来偷窥她。 不然怎么能捕捉到她的那些姿态,还画得那般传神? 若非亲眼所见,应该画不出来才对。 可惜她特地留意了几日,也没能在养心殿里逮到寒庭钧鬼祟的身影,最终只得作罢。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日,直到一则消息传开,清静的宫闱再度热闹起来。 这日午后,林钰莹闲来无事,就让小安子帮忙将贵妃椅搬到了院里,躺在树下小憩。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几道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小顺子,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急事?” “刚刚听到的消息,南月国的嘉玥公主要来咱们南齐了。” “南月国公主?她来干什么?去年南月的使臣不是才来过?”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他们在传,好像南月有意和南齐联姻。” “你这意思,嘉玥公主是来和亲的?跟谁和亲?难不成……”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安子及时伸手制止了众人。 小心翼翼地往林钰莹所在的方向瞅了瞅,他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跟着他到别处说去,以免林钰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小安子不知道的是,他们才刚走开,贵妃椅里的人就睁开了眼,眼中一派清明,不见半分困顿神色。 联姻……吗? 堂堂一国公主,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既是为了和亲,那她要嫁的,自然是南齐皇室的人。 而如今南齐皇室人丁凋零,还在世的,俨然就只有寒庭钧,和他那位六皇兄。 但他的六皇兄,早已有了家室,一国公主断没有与人为妾的道理。 所以,那位嘉玥公主,要和亲的对象,就只能是……寒庭钧了吗…… 望着天井上方那片湛蓝如洗的天空,林钰莹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 南月的人来得很快。 林钰莹听闻消息后,不过才短短几日,南月的人就已经抵达盛京城的郊外。 寒庭钧派了几位朝廷重臣出城相迎,将人安置在驿馆里,且定于三日后举办晚宴为众人接风洗尘。 为了办好这次晚宴,宫里早早的就忙活起来。众多宫人在宫道上穿梭奔走,倒像极了民间乡镇赶集时的热闹场景。 林钰莹立在廊下看了一阵,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人道:“小安子,你知道太医院在哪里吧?带我过去。” 小安子愣了愣,总觉得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于是道:“林姑娘,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若是身体不适,想让太医过来瞧一瞧,奴才去太医院走一趟就是,不必你亲自过去。” 林钰莹神色淡淡:“没有,我就是想走一走,正巧也有点事想要问刘太医,你带路吧。” 没有办法,小安子只能老老实实带路。 喜欢将军令:夫人请矜持请大家收藏:()将军令:夫人请矜持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 第514章 第一红人 寒庭钧如今孤身一人,未曾立后纳妃,宫里没什么主子需要看诊,太医院的太医们因此都很清闲。 林钰莹跟着小安子到达太医院的时候,那些个太医们,一个个的都靠在软椅里,惬意地打着小盹儿。 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小安子假咳了几声提醒众人。 “嗯哼!” 听见动静,众太医霍然惊醒,赶忙站起身来。 待看清小安子和他身后的人,众人脸上的惊慌散去,张院判笑着迎上前。 “安公公,你怎么来了?这位……莫非是林姑娘?” 小安子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刘太医呢?在哪儿?” 张院判也未觉得尴尬,笑着道:“刘太医啊,在后面的药房里整理药草哪,要我让人去把他叫过来吗?” “去吧,让他赶紧过来,林姑娘有话要问他。” “那林姑娘和安公公先坐下歇会儿,我这就让人去把他叫过来。” 小安子自然是不会坐的,招呼林钰莹坐下后,他就自发自觉地站在她侧后方,姿态规矩恭敬。 刘太医很快被人请了回来。 在回来的途中,他已从药童口中探知一切。 “林姑娘。”刘太医客套有礼地笑了笑,“不知林姑娘找老夫所为何事?” 虽然南月国的嘉玥公主已经入了城,寒庭钧已经安排她和南月的使臣在驿馆里住了下来。 但是,对于林钰莹,寒庭钧并未表露出要放她出宫的意思,刘太医便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不单是他,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也是如此,这也是刚才张院判对小安子那般客气的缘故。 若眼前的人将来成了南齐的国母,那小安子,便是她跟前的第一大红人。 谁会傻兮兮地得罪未来国母跟前的红人? 张院判和其他太医,在刘太医回来之前就已借故去了别地儿,屋子里现在就剩下他们三人,林钰莹便也没有遮掩。 “我来,是想问刘太医,我还要服用多久的药?” “我记得,刘太医最初说,连续服用一个月的药就可以了。” “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日,我想,我体内的那什么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吧?” 自个儿到底中了什么毒,林钰莹并不清楚,因为当初刘太医并未细说,她也不曾多问。 但她想,她应该是中了毒才对,毕竟是在秦志远给她下药后,她的脉象才出现异常的。 大抵是在给她下催—情药物的同时,秦志远同时还给她下了毒。 想起秦志远的所作所为,林钰莹眼神微沉。 那个王八羔子,等她从宫里出去后,他们之间的账,要好好算一算了! 给她等着! “这个……” 刘太医眨了眨眼,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就怕自个儿说错了话,会坏了寒庭钧的好事。 心念电般飞转,少顷他道:“通常情况下,一个月是能完全恢复的,但并不绝对。同样的药方,效果是因人而异的。林姑娘,你且伸出手,让老夫替你再把把脉。” 林钰莹不疑有他,老老实实伸出手,放在刘太医拿出的手枕上。 喜欢将军令:夫人请矜持请大家收藏:()将军令:夫人请矜持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 第515章 嘉玥公主 片刻功夫过后,刘太医收回诊脉的手指,神色却与林钰莹期望中的不同。 “林姑娘,你近来可是有动用内力?” 林钰莹心头咯噔了一下。 “怎么?我的脉象……可是情况又严重了?” 刘太医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按理,连续服用了这么久的汤药,你体内的毒素应该已经清除得七七八八。” “可你动用内力,导致体内残余的毒素扩散。虽不致命,却会使清毒的时间延长。” “原本你只需再服用几日汤药就好,现在看来,你恐怕还得再继续服用半个月。” 说到这里,刘太医叹了口气,一脸的歉疚神色。 “唉!说到底,是老夫疏忽了,忘了叮嘱你服药期间暂时勿动内力。” “我原本以为,你在宫里不会遇上什么仇家,不会与人动手,不可能会动用内力。没想到……” 刘太医装得像极了,林钰莹看着他这般模样,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眸光闪了闪,林钰莹道:“刘太医,你不必自责,这事与你无关。” “说到底,是我自己太过莽撞了。明明中了毒,却还不知道收敛,整天任性妄为的。” “不,是老夫的错。”刘太医接话道。 “身为医者,理该尽心尽责。忘记嘱咐患者日常禁忌,这是很严重的失职。” 林钰莹睇他一眼,笑了笑。 “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刘太医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往后,还得劳您多多费心。” 说罢她站起身来,“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刘太医您忙。” 看了小安子一眼,林钰莹示意他跟她离开。 小安子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迈开步子,跟着她离开了太医院。 刘太医目送着二人的身影走远,神情渐渐变得复杂。 陛下啊,您要真喜欢林姑娘,就赶紧把人追到手吧。 您要再这么拖拖拉拉的,臣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您不要考验臣胡编乱造的本事,臣会让您失望的。 …… 回养心殿的路上,林钰莹一言不发。 小安子跟在她的身后,不时偷瞄她的神情,心里就没平静过。 不会是在想出宫的事吧? 怎么突然就着急出宫了呢? 莫非……是知道了嘉玥公主的事?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 小安子刚巧琢磨林钰莹心情不佳是不是因为南月国嘉玥公主的缘故,二人就在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嘉玥公主。 嘉玥公主正巧入宫拜见,身后跟着一大批婢女和侍从。 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林钰莹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身上的服饰与南齐服饰的风格明显不同。 南齐的服饰,偏于保守,女式的裙裳领口部位从来顶多露出锁骨。 她身上的裙子,却是衣襟大开,将诱人的锁骨和香肩都露于外面。 胸前一对玉兔则只遮掩了大半,隐约可见曼妙的弧度和深邃的沟壑,随着她走动的姿势轻微震动,连林钰莹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撩人至极。 至于那张脸,林钰莹以为,和她的身段一样娇娆。 五官明艳动人不说,那双眼睛,更好似会勾魂一般。 视线过来的那一刻,林钰莹感觉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 喜欢将军令:夫人请矜持请大家收藏:()将军令:夫人请矜持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 第516章 有待定论 好一个风情万种娇媚动人的女子! 这样的尤物主动送上门,这世上有多少男人能把持得住? 或许,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又或许,压根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此等美色的诱惑…… 林钰莹如是想着,那厢嘉公主在打量了她几眼后,在行至未央宫大门外时,竟然调转步子,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林钰莹:“……” 这是有事找她? 行至距离林钰莹约莫五步远的地方,嘉公主停了下来,唇角微微上扬。 “你是瑾瑜公主吧?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迹。” “说来真巧,咱两不单年岁相仿,就连名字也是差不多。你叫瑾瑜,而我叫嘉。” 一个瑾瑜一个嘉,发音确实差不多。 只是,这位嘉公主,是当真将她错认成了南齐国的瑾瑜公主。 还是……知道有她这么个人的存在,存了别的心思故意上前搭话,就有待定论了。 扯了扯嘴角,林钰莹扯出抹客套疏离的笑来。 “公主认错人了,我不是瑾瑜公主。” 她说完,南嘉明显一愣,脸上浮现意外神色。 “你不是瑾瑜公主吗?看来是我认错人了,真是抱歉。” 林钰莹却是不再多言,客气地颔了颔首,就迈开步子,越过南嘉和她身后的侍从翩然离去。 目视着她的背影走远,南嘉身后的一个侍女不满道:“这女人还真是无礼,公主您说抱歉,她竟然还真敢就这么受了。” “这般不知礼数,果真是个没有见识教养的乡野丫头!” 南嘉一记眼神射过去,那侍女立即噤了声。 凝着林钰莹的背影看了几眼,南嘉转过身,走向还等在未央宫门口的领路太监。 “走吧,去见陛下。” …… 养心殿 小安子不时抬眼偷瞄殿内自打回来后就坐在案前写写画画的人,心中忐忑难安。 怎么办?刚才那反应一看就是已经知道了嘉公主的事,指不定误会成什么样了。 按理他应该马上禀报陛下,但陛下那边,嘉公主恐怕还在,根本无暇见他。 一旁的小顺子见他一副心神不宁模样,不免有些好奇。 “小安子,你这是咋了?”小顺子低声问。 “我看你自从跟着林姑娘去了趟太医院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莫非林姑娘的病情加重了?” “没有,林姑娘很好。”小安子随口答着,又往殿里瞄了眼,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 他总觉得,林钰莹是在写道别的信函,准备跟寒庭钧辞行。 他以前听人说过,某些个姑娘,一旦生了要离开你的心思,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果然还是应该马上去向陛下禀报对吗?或许陛下及时赶来,能断了林姑娘离开的心思?小安子不确定地想。 “那是怎么了?”小顺子追问,“难不成你病了?” “别问了!”小安子打断小顺子的话。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趟未央宫。如果林姑娘要离开,你一定要拼死拦下她!” 又瞟了眼殿里的人,小安子就转过身,疾步离开了,留下小顺子一脸莫名。 ------------ 第517章 犹豫不定 林钰莹并非是在写什么道别的信函,而是在画麻将的草图。 寒庭钧在忙着接见南月的使臣和那什么嘉公主,宫里的宫人们在忙着准备盛宴,至于南齐的大臣们,恐怕在忙着筹备寒庭钧和南嘉大婚的事宜。 她觉着,她也应该找点事情来做。 不然整个盛京城内,只怕就只有她一个人成天无所事事,这样的人生实在太过空虚。 虽然,搓麻将根本算不得什么正经事。 在画失败了不知多少次,浪费了不知多少张宣纸后,她终于成功画齐了一套麻将的草图。 满意地吹了吹最后一张草图上的墨迹,待墨迹完全干透,她将所有草图整齐叠好,拿着草图来到殿外。 “小安子,你拿着这些……咦!小安子呢?他去哪儿了?” “小安子他有事出去了,林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小顺子笑吟吟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钰莹的脸色。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安子的话,他还是放在心上的。 如果林钰莹当真有要离开的迹象,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将人拦下,直到小安子人回来。 林钰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将手中的宣纸往前一递。 “既然他不在,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拿着这些宣纸,去找宫里的木匠,让他们照着我画的图纸把这些做出来,速度尽量快一些。” 小顺子接过宣纸瞄了眼,纸上画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文他是一个也看不懂,不知道是不是民间什么部族流通的文字。 冲林钰莹躬了躬身,又叮嘱另外两个太监好生伺候着,小顺子就拿着图纸,去博艺斋找木匠办事儿了。 林钰莹则回到寝殿,随意挑了本话本子打发闲暇。 而在此时的未央宫内,小安子刚刚赶到寒庭钧接见南嘉的殿外。 殿内断断续续飘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小安子听不太真切。 他探着脑袋偷偷往里瞅了瞅,只见南嘉和她的那些侍从都在。 而寒庭钧和南嘉脸上都带着笑意,似乎相谈正欢。 小安子忽然有些犯难。 他一时竟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进殿禀报有关林钰莹的事情。等下进殿后,又该如何禀报。 南嘉在场,他总不能直接说,林姑娘似乎已经知晓南月有意和南齐联姻的事,刚才还在未央宫外和嘉公主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话,此刻似乎正在写道别的信函,有意离开皇宫,陛下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他正犹豫不定,寒庭钧已经发现他在外面,眸光一闪,吩咐边上伺候的掌事太监。 “你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掌事太监往殿外瞧了一眼,瞬间会过意来,躬了躬身就退了出去。 正在饮茶的南嘉动作顿了顿,眼角余光也往殿门的方向瞄了眼。 虽然小安子的身形完全被门板遮住,她什么也瞧不见,但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事情恐怕跟养心殿如今住着的人有关。 放下茶盏,南嘉勾了勾唇。 “我听说,瑾瑜公主正在京中。在南月的时候,我听说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和她见上一面,不知陛下可否安排我们见面?” ------------ 第518章 心中担忧 “瑾瑜?”寒庭钧将目光转向南嘉,“这事朕恐怕没办法安排。” “为何?”南嘉脸上流露出淡淡失望神色。 “公主有所不知,瑾瑜如今有孕在身,正在府中安心养胎,平日不见外客。”寒庭钧娓娓说到。 “莫说外客了,便是朕,太上皇也是三令五申,让朕少去赵府走动,以免打扰她养胎。” “这样啊,那真是得恭喜瑾瑜公主了。”南嘉莞尔轻笑。 明眸闪了闪,南嘉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陛下与瑾瑜公主还真是兄妹情深,叫人羡慕。” 寒庭钧笑了笑,未置可否。 有宫人入殿呈上御膳房刚刚做好的糕点,寒庭钧温文有礼地抬了抬手。 “这些都是南齐最富特色的糕点,公主不妨尝尝看,比起南月的糕点味道如何。” “是吗?那我真得好好尝尝了。” 唇边噙着笑意,南嘉举止得体地夹了块糕点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后又尝了另外一种糕点,末了看向主座上的寒庭钧。 “味道很不错,口感比南月的糕点更细腻一些,很合我的口味。” “回头,我会让随行的御厨好好学学这些糕点的做法,如此即便将来回了南月,想吃的时候也能随时吃上。” 寒庭钧:“公主若是当真喜欢这些糕点,朕倒是可以让宫里的御厨免费教学,也省得公主还得四处寻找擅做这些糕点的厨子。” “如此,那嘉就先在此下过陛下了。”南嘉笑着道,“等明日,我便让随行的御厨进宫讨教。” 两人正说着,那厢掌事太监已从小安子口中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疾步走进殿内。 来到寒庭钧身侧,掌事太监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陛下,林姑娘刚才和嘉公主碰上了,这会儿似乎正准备出宫。” 寒庭钧听完脸色微变。 南嘉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待掌事太监退下,眉宇间流露出关切神色。 “可是出了什么事?陛下若是有急事处理,那嘉今天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进宫叨扰。” 目光转向她,寒庭钧道:“确实出了点事,朕让人护送公主回驿馆。” 话落,寒庭钧当即召了护卫进殿,令护卫护送南嘉和她的人离开。 他态度明朗,南嘉自然不会不知趣的再留在这里,起身款款施礼后,就带着自个儿的人走了。 等人走远,寒庭钧就站起身来,直奔养心殿。 寒庭钧的步子有些急切。 等他带着小安子赶到养心殿,发现小林子规规矩矩地候在寝殿外,神色并无异样,他心头蓦地一松,步调也跟着缓了下来。 凝了凝神,寒庭钧款步来到寝殿门口,适时制止了小林子请安的动静。 然后他挥了挥手,小安子和小林子朝他躬了躬身,就识趣地退到远处,留给二人足够的私人空间。 寒庭钧并未急着进殿,而是站在门口,默默打量殿里躺在软榻里的人。 林钰莹正在看书。 她似乎看得很专注,没有发现有人到来,连个余光都不曾赏给他。 沉吟一会儿,寒庭钧终是抬脚走进殿内。 ------------ 第519章 向她解释 (); 沉吟一会儿,寒庭钧终是抬脚走进殿内。 “听说你刚才去太医院了,如何?刘太医怎么说的?” 林钰莹吓了一跳,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不是……”在接见南月国的公主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林钰莹本想这么问,但她想了想,这话未免有吃味的嫌疑,于是她把余下的话收回了肚子里。 寒庭钧越走越近,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刚才探起来些许的身子反而又重新躺了回去,姿态懒散而惬意。 “哦,他说我还得在宫里再多养半个月。”林钰莹懒洋洋道,“所以,得多叨扰你半个月了。” 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寒庭钧步履从容地来到软榻前,在她对面的座椅里坐下。 “来人!沏两盏茶来!” 退到远处的小安子听到召唤,连忙跑去茶水间烧水泡茶去了。 寒庭钧却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而林钰莹显然也没有主动搭理他的意思,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寝殿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窒闷起来。 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林钰莹眉头突突地跳了几下。 这人搞什么?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啊。 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是准备就这么坐在她对面羽化登仙不成? 林钰莹正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打发寒庭钧离开之际,寒庭钧突然出声了。 “嘉玥公主……我只是把她当成南月国的公主而已。” 林钰莹:“……” 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向她解释吗? 有这必要? 他和嘉玥公主是什么关系,对嘉玥公主有没有想法,和她有什么关系? 自认为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林钰莹也就懒得回应寒庭钧的话,任由他在那儿自说自话。 “虽然南月有意与南齐联姻,结成同盟,但我对她,并没有别的想法。” “等她和南月的使臣知道我对她无意,已经有了意中人,想来过些日子,他们就会回去了。” 林钰莹正好看完一页,就将书翻了个页,那兴致盎然的眼神,明显正看得起兴。 寒庭钧:“……” 深黑的眸子沉了沉,寒庭钧正欲起身,将林钰莹手中的书拿走,让她好好听自己说话。 小安子却在这时端着托盘进来,在两人身旁的茶几上各放下一杯茶,然后又退了出去。 被这么一打扰,寒庭钧心中酝酿的情绪也仿似被人阻断。 那些他刚才想说的话,竟变成凌乱的字眼,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成句。 默了默,寒庭钧端起一旁的茶盏浅浅地抿了几口,随后站起身来。 “你好好休息吧。不过,这么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往后你还是少躺着看书为妙。” “若实在懒得坐起来,也可以让小安子他们念给你听,他们几个虽然读书不多,但一般的字都识得。” 又看了林钰莹几眼,寒庭钧就转身走了,如他来得突然那般,去得也突然。 寝殿里的空气终于恢复如常。 林钰莹的心,却不再似平常那般平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0章 如何相抗 她放下书,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椅,以及那盏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怔怔出神。.a` “我只是把她当成南月国的公主而已。” “但我对她,并没有别的想法。” 当真如此吗? 那个嘉公主,便是她这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很美很动人,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寒庭钧是个男人,他瞧了,当真不会心生涟漪? 就算他无意,就算他曾经放出“豪壮语”,就算他心里有了人,若朝中大臣执意支持两国联姻,他又要如何推拒? 他非凡人,而是一国之君,许多时候许多事情,并不是他想怎样就能够怎样的,而是事事当以南齐国祚和南齐百姓为先。 而她不过一介草民,便纵有心,又如何能与众人意志相抗? 清风无声,无人能告诉林钰莹答案。 而她是个乐天派,从来不喜为这些琐事烦扰太久,很快就将寒庭钧和南嘉两人抛到脑后。 躺着看了许久的书,眼睛确实有些酸涩,她干脆叫来小安子,将手中的书塞给他,让小安子念给她听。 小安子自然不敢不从,听话地接着她看到的地方,一字一句地读。 为免读得太僵硬乏味,他自行配合故事的情节发展,语调抑扬顿挫有起有伏。 林钰莹听了一阵,满意地点了点头。 读得不错,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让小安子读给她听呢? 果然是人不够聪明,这么好的资源摆在面前,她竟然浪费了这么久,真是罪大恶极。 夜里,林钰莹又听见了琴声。 今次的琴声和以往的有些不同,琴声里似乎有股伤感的情愫。 林钰莹听着听着,只觉得心绪似被琴声所扰,心里竟有些隐隐发胀发痛。 她不想追究这疼痛和酸胀感因何而生因何而起,在床上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头,又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沉沉睡去。 …… 天空下起了雨。 细密的雨丝自天际冲刷而下,将野草柔弱的枝叶都压弯了腰。 林钰莹立在廊下,看着那些被雨水打得不停颤动的嫩叶,不知不觉便看得入了神。 有多久没有下过雨了? 大约是太久没有见到雨了,她竟然觉得雨水很亲切。 以前,她可是很不喜欢下雨天的,总觉得一到下雨天,似乎连空气都湿湿的黏黏的,很不舒服。 小安子看她站在廊下一动不动,似化成了一尊雕塑,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最近怎么动不动就走神?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迟疑片刻,小安子迈步上前,躬身道:“林姑娘,你还是进屋吧,这外面风大雨大的,当心感染风寒。” 林钰莹站着没动,扬了扬嘴角:“不碍事,我没那么娇弱。” 小安子还欲再劝说,但一抬眼看见她眼神清亮神色坚定,明显就不是会听劝的模样,主动放弃。 转身回屋,小安子拿了件披风出来给她披上。 林钰莹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脱下来,但她转念一想,她如今也算是个病号,还是谨慎些好。 省得再闹个头疼脑热的,得在宫里再多住半个月,别人还以为她是为了留在宫里故意而为。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1章 冤家路窄 在廊下看了会儿雨,远处的回廊尽头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林钰莹转眼看去,就见一个陌生男子,抱着个木箱子疾步走来,最终在距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林姑娘。”那人客客气气的,“这是你昨日让我们做的东西,以前我们从未见过此物,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你先看看,若是不对了或者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我马上让人重做,尽快做好了送来。” 林钰莹有些不明所以。 她让他们做什么东西了?她都不认识他好吗? 小安子也是莫名其妙。 “洪师傅,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一旁的小顺子见状赶忙走上前来,接过洪师傅手中的箱子。 “昨儿个你不在,林姑娘让我拿了些图纸去博艺斋找他们做了点东西。” 这话自然是对小安子说的,说完小顺子抱着箱子来到林钰莹跟前,将箱子的盖子打开。 “林姑娘,你先看看做得怎么样。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洪师傅可以重做。” 林钰莹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同时有点儿惊奇,居然这么快就做好了。 她本以为,至少也要个五六天的。 随手拿了颗麻将出来瞅了瞅,做工很是精致,木料周身打磨得光滑圆润,摸起来手感极佳。 至于牌面上的图文,雕工也很是了得。边缘齐整顺滑,一点也不毛糙。 而且图文的颜色也搭配得极为好看,比她预想中的好太多太多了。 又拿了几颗麻将瞧了瞧,林钰莹笑盈盈道:“做得很好,比我预想中的甚至还要好,有劳洪师傅了。” “不敢当,这都是洪某应该做的。”洪师傅笑着回,“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洪某就先告退了。” “洪师傅慢走。” 礼貌性地颔了颔首,洪师傅就转身离开了。 小安子瞅瞅箱子里一颗颗方方正正的小木块儿,满肚子好奇。 “林姑娘,你让洪师傅做的这些木头块儿是干嘛用的?” 烧炭吗? 莫说眼下就要入夏,离冬天还早得很。 把木头削成这般规规矩矩的小方块儿再用来烧炭,这未免也太麻烦了些? 将手里的麻将子儿放回箱子里,林钰莹道:“用来玩的。像这种哪里也不能去的下雨天,最适合玩这东西了。走,回屋,我教你们怎么玩。” 大雨绵绵,在林钰莹的传授下,小安子四个小太监,打开了一个他们以前从未接触的新天地,且有入迷的趋势。 …… “五筒。” “碰!” “等等,我好像……胡了……” “胡了?没这么快吧?我看看……呃,还真是胡了。” “小林子这手气未免也太好了。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接连胡了三把了。” “来来来,小林子你起来,我和你换个座。” 在寝殿门口吹风的林钰莹回头看看玩得不亦乐乎的四人,不由摇头失笑,随后收回目光。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在下了一天一夜外加大半天后。 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吸进肺腑里,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在门口站了会儿,眼见几人砌好了麻将,又准备重新开局,林钰莹打断了几人。 “先别玩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坐了大半天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几人愣了愣,有些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 林钰莹扫他们一眼,知道他们刚学会,眼下正是上瘾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己先走在前头,让几人在后面跟着。 出了养心殿,却迎面碰上个人,正是那日主动与她搭话的嘉公主。 真是冤家路窄啊,林钰莹心里想。 她两天不出门,一出门,竟然就碰上如今她最不想碰见的人。 ------------ 第522章 仅限于此 真是冤家路窄啊,林钰莹心里想。 她两天不出门,一出门,竟然就碰上如今她最不想碰见的人。 倒不是她怕了这位嘉公主,而是她懒于应对。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这些身份尊贵,不知道揣着什么心思的人了。 南嘉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她脸上的意外神色转瞬便散,笑吟吟朝她走近。 “你是林姑娘吧?我听说了你的事。那日将你错认成瑾瑜公主,实在是对不住。” 林钰莹笑意浅淡:“公主客气了。” 说着她假意打了两个喷嚏,装出染病的样子,意图让南嘉离她远点儿。 南嘉眉间果然闪过一丝异色,脚下也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掩饰住异色,南嘉关切地问:“林姑娘这是病了?” 假装不曾注意南嘉的动作,林钰莹道:“嗯,昨儿个吹了会儿风,染了风寒,不过不碍事。” 她做出又要打喷嚏,但最后忍住的模样,然后笑看着南嘉。 “公主是来见陛下的吧?想来陛下已经等候公主多时,我还有事,就不耽搁公主了。” 客气地点了点头,林钰莹就带着小安子几人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南嘉果然没有缠着她。 等他们一行人走远,南嘉身后的侍从小声咕哝:“瞧她那病歪歪没精神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南齐的陛下怎么就看上她了,她哪点能跟公主您比?” 哪点能跟她比? 南嘉看着走远的身影,心想无论是容貌还是身形,亦或是家世和修养,林钰莹确实没有一点能及得上她。 但……知道她的身份后还能够这般坦然自若地无视她,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有过人之处。 不过,也仅限于此而已。 一个江湖女子,如何能跟她斗? 目光收回,南嘉步态婀娜地继续往未央宫的方向走。 “走吧,不过一个江湖女子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 大雨过后的湖水略有些浑浊,但似乎是因为雨水的滋润,湖中的荷花倒是比往日开得更艳丽了一些,一朵朵姿态妖娆竞相争艳。 沿着湖岸走了一会儿,林钰莹闲着无聊,在路边捡了几块小石头,打起了水漂。 等她掷出最后一块石头,小林子忍不住惊叹出声。 “哇!这个厉害,竟然有六个!我以往最最厉害也就只扔得出三个!” 林钰莹拍了拍手。 “不过六个而已,也值得你这么惊讶。以前在庄里的时候,我有个师弟有次直接扔出了十个。” “十个?真的假的!”小林子震惊了,“你不是在吹牛吧?” 林钰莹瞪了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吹牛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吗?” 想起在山庄的那段日子,林钰莹满心的感慨。 她在山庄虽然没待多久,却满满的都是暖暖的回忆。 她的那些个师弟们,一个个不经世事,蠢萌蠢萌的。 而她就像是他们的老大,只要她爹娘不在,她就带着他们满山遍野地乱跑,打野兔采蘑菇。 当然,兔子那么可爱,她自然舍不得吃,而是带回庄里养了起来。 但结果没养几天,兔子就自个儿挖洞逃走了,不见踪影。 ------------ 第523章 没有隐瞒 每每此时,她的那些个蠢师弟,会试图挖开地洞,妄想顺着地洞找到逃跑的野兔。 结果可想而知,定然是失败了。 一旦逃出圈养它们的牢笼,野兔又怎会一直待在地底等着人再抓住它们?早跑回林子里去了。 林钰莹正感慨着,远处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眉心跳了跳,她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一半。 寒庭钧和南嘉,这两人早不来晚不来,干嘛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幽会就不能去别的地方? 转过身,林钰莹召集小安子几人就准备打道回府,那厢南嘉却是眼尖的发现了她。 “咦?那不是林姑娘吗?刚才进宫的时候我才见过她。” 都已经被人点名了,林钰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直接离开。 如此只会让有些人以为她没有教养,她的父母没有教育好她。 停下步子,林钰莹面向二人的方向客气地笑了笑。 “陛下,嘉公主。” 小安子四人也跟着她行礼问安。 两人很快走近。 倒是南嘉先行开口,端的是端庄高贵友好和善。 “林姑娘,你没事吧?如果身体不适,还是卧床休养的好。在外面吹风吹得久了,当心风寒加重。” 寒庭钧眸中划过异色。 风寒? 她什么时候染了风寒? 他怎么不曾听人汇报? 质询的目光往小安子几人身上瞄了瞄,但见几人头颅微垂姿态恭敬,不见丝毫的异样,寒庭钧心中很快便有了猜测。 看着林钰莹,他道:“既是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休息。小安子,记得唤太医为林姑娘诊治。” 小安子赶忙应和:“是,奴才领旨。” 林钰莹巴不得快些离开此地,寒庭钧都开口让她走了,她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道了声“告辞”,就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 南嘉望着眼前荡漾的湖水,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我瞧着,陛下待这位林姑娘还真是特别。” 寒庭钧看她一眼,竟然也不隐瞒。 “她在朕心中确实与旁人不同。” 说罢也不再多做解释,继续迈步前行,在前头引路。 南嘉就笑了,笑容意味深长,眸中浮动着不明的光。 待转过身,她眼中的光芒已然隐去,步履款款地跟在寒庭钧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仿似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 …… 回养心殿的路上,撞见那些奔走忙活的宫人,林钰莹才想起来,今晚似乎有晚宴。 但她随即又想,晚宴不晚宴的,似乎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又用不着出席,也没人请她。 笑了笑,她看了看周边巍峨耸立的殿宇,猛然意识到自己和这座皇宫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就好像把一颗彩色的玻璃珠扔到一堆钻石里,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虽然宫人们对她都客客气气的,甚至说态度很恭敬,就像对待他们的主子一样。 但说穿了,她不是他们的主子,也不可能成为他们的主子,她只是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那些平日里对她客客气气的宫人们,背地里,说不定就在想,这人怎么就没点眼力见?怎么还赖在宫里不走? 对她客气了点,恭敬地唤她一声林姑娘,她还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来历,凭她也配? ();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4章 出宫撒欢 “林姑娘。” 又一波宫人从身旁经过,对她施礼请安。 林钰莹笑了笑,对众人点了点头。待与众人错身,她脸上的笑意就消散不见了。 或许,她是时候离开了。 或许,她可以让刘太医将她还需服用的药量一副副包起来带走。 煎个药而已,学学就会了,往后她可以自己煎。 再不成,她还让刘太医把药方给她。 等出了宫,她可以自己照着药方抓药。 虽然药材可能不便宜,但她现在的父母还是有点儿家底的,想来应该买得起。 林钰莹很快打定主意,决定就这么办。 现在自行离开,也好过过几日,别人赶她走的好。 一旦南齐和南月真的决定联姻,南齐的文武百官,只怕会立即撵她出宫,到时多丢脸? 念及今儿个时候已经不早,刘太医很可能已经回家,她准备明日再去太医院。 不过眼下离天黑尚有些时候,等会儿宫里又有晚宴,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她一个人待在寝宫未免显得太过冷清可怜。 于是她心头一动,对身后的小安子道:“小安子,等下你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出宫转转。” 小安子有些吃惊,“出宫?今晚吗?” “对,今晚!”林钰莹答得斩钉截铁。 “要是不放心,就让你们陛下安排的护卫跟着。” 小安子琢磨着,她大抵是被南嘉给刺激到了。 虽然表面表现得不在意,但心底里,应该还是在意的,出宫放松一下也好。 这么想着,小安子应了下来。 “等会儿奴才就去安排。” …… 华灯初上,受邀出席晚宴的官员陆陆续续入了宫。 当钟罄之乐缓缓奏响时,林钰莹搭乘的马车驶出了宫门。 入夜的盛京城热闹极了。 中心街区处处都是攒动的人头,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没有办法,小安子只能让马车在一处行人较少的街角停下。 留下人看守马车后,就带着护卫与林钰莹钻进了人潮。 “卖花灯咯!” “簪子!便宜又好看的簪子!……姑娘,看一看吧,这可是今年很流行的款式!” 见老板这么卖力地推销,林钰莹接过簪子仔细地瞧了瞧。 款式俗气就不说了,做工还特粗糙,也就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骗骗其他人。 要放大白天,估计他就不敢这么说了。 至于她,可惜她是个眼力好的,即便这么黑灯瞎火,也骗不了她。 将簪子还给老板,林钰莹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了。 跟在她身后的小安子瞄了眼她刚才看的那根簪子,也是瞧不上的,于是跟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街上逛了一阵,闻见一股子烤饼的香味,林钰莹有些馋,就买了两个,她自己一个,身后的小安子一个。 至于护卫,她跟护卫不是很熟,没理。 小安子在宫里待的时间不短了,也吃过不少的珍馐美食,但这会儿却觉得那烤饼特别的香。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对他好过,会在买吃食的时候想着给他也买一份。 他很珍惜地啃着,眼瞧着林钰莹往一处人堆挤过去,他将热腾腾的烤饼往怀里一塞,赶忙跟上。 “诸位姑娘,还有上台的吗?只要能赢过在下,我家公子便是你的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5章 比武招亲 人群中央,是比武招亲的擂台,却与传统的擂台有些不同。 传统的擂台,比武招亲的都是女子,今次摆下擂台招亲的,却是名男子。 林钰莹有些小兴奋。 穿越以来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碰上这般有趣的事,双眼都激动得闪闪发亮,似宝石一般夺目生辉。 而她身形纤瘦,又动作灵活,不多时便挤过重重人群,来到擂台的最前面。 视线在擂台上快速地扫视一圈,她最终在擂台的右边角落里,找到了此番摆下擂台招亲的人。 那是个极为儒雅俊美的男子。 看见他的第一眼,林钰莹脑海中便闪过“惊艳”二字。 让人惊艳的,不仅仅是他精致到让人联想到“被上帝亲吻过的脸庞”等诸多赞美之词的五官,更是他身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矜贵风华。 他身着一袭黑色暗云纹锦衣,举手投足间周身似有淡淡华光流泻,林钰莹还是头一回见人将黑色的衣服穿得如此华贵大气,就好似黑色是为他而生。 而周遭人声喧哗,不少人在低声揣测他的家世来历,议论他此番比武招亲的举动,他却岿然不动,镇定从容地端坐在那里,仿若周围的一切都与他隔绝,各种喧嚣纷杂都无法侵扰他的天地。 “姑娘,周围人多,你当心些,千万不要伤着了。” 小安子费尽了力气才挤到林钰莹身边,出了一身的热汗。 用袖子擦了擦额际的汗珠,瞥见端坐在擂台角落默默饮茶的人,小安子拧了拧眉,潜意识里生出危机感来。 这个男人……得让林姑娘离他远点! 转过头,小安子小声道:“林姑娘,不过是招亲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而且周围人太多了,空气很不好,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吧。” 林钰莹却连看都未曾看他,双目灼灼地盯着台上,盯着角落里的人。 “看会儿吧,感觉挺热闹的。” 小安子眉头拧得更紧了。 看会儿?他怎么感觉等会儿会出事儿啊? 然而林钰莹不肯走,小安子也不能强行带她离开此地,便也只能守在她身边,同时小心警惕着四周,以防周围围观的人一个脑门儿发热围挤上来,冲撞了林钰莹。 “没人了吗?”这时,站在擂台中央环视了一圈,没等到人上台的中年大叔又开口了。 “各位姑娘莫要羞涩,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害羞的。” “而且我家公子相貌好家世好人品也好,只要嫁给了我家公子,保管你今后只有享福的份,绝对不会再吃半分的苦!” 黄婆卖瓜极力推销的口吻颇为新鲜,林钰莹觉着有趣,不由抬眸瞥了说话的大叔一眼。 那位大叔约莫四十左右年纪,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但笑容很是亲切和善。 大概是太想替他家公子找到对象,那双眼睛好似雷达一般,在人群中来回搜寻着合适的姑娘,嘴里边振振有词地念叨。 “我看有不少姑娘踌躇不定,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我便将招亲的要求再说一遍。” “只要是家世清白,尚未婚配,神志清醒四肢健全的姑娘,不管出身如何,家境如何,一律可以参与打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6章 年方几何 兴许是此处太过热闹,越来越多路过的行人被此处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又一波人群过来围观,外围的人推挤着中间的人,中间的人推挤着里面的人。 忽然的,不知是谁撞了一下紧挨着擂台的林钰莹,正巧撞在她胳膊肘的麻筋上。 她手一抖,手中的烤饼就那么呼啦啦飞了出去,掉在了擂台上。 “呀!我的烤饼!”林钰莹惊喊出声。 她这人一向认为浪费粮食可耻,方才忙着看热闹,没功夫啃烤饼,就用纸袋将烤饼包裹得严严实实,想着等会儿看完了热闹再吃。 因此,那烤饼虽然飞了出去,却一点也未弄脏。她想也未想,手掌一撑擂台的台面,轻轻松松就跃了上去。 拍了拍手心沾染的灰尘,她正欲弯腰拾起地上的饼,那厢热切的中年大叔察觉台上多了个人,心中一喜,双眼放光地转过身来。 “姑娘这是要打擂?” 视线快速地将林钰莹上下打量了一遍,中年大叔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心中激动得不行。 “敢问姑娘是哪里人士?年方几何?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人?可曾许了人家?” 林钰莹眨了眨眼,弯腰的动作卡在一半,脑袋也忽然有些卡顿。 她貌似……不应该……到这擂台上来? 她现在……跳下去还来得及吗? 中年大叔见她半晌没有回应,以为她是有什么难处,比如家中长辈已经替她定下了亲事,但她不喜欢长辈替她选的夫婿,所以想要上台搏一搏。 又或者,她心中还存有疑问想要问明白,比如他家公子财力到底如何,准备以多少聘礼迎娶她过门。 双眸眨了眨,那中年大叔两片唇瓣一阵翕动,似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 “许了人家也不要紧,等回头,我与我家公子一起登门,替姑娘回绝了先前的婚事就行。” “至于聘礼方面,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家底殷实,已经备下了丰厚聘礼。” “只要姑娘能赢得过在下,明日我家公子便会携带聘礼登门求亲!” 林钰莹:“……” 这脑回路……要不要这么清奇?她什么都没说好吗? 还有,他家公子不是顶好的一个人吗?他用得着这么急切? 他这么着急,反倒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家公子是有什么隐疾,娶不着媳妇儿。 所以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跑到京城来摆下擂台,想骗个媳妇儿回去。 似乎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台下围观的人群中,渐渐传来窃窃私语声。 “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大张旗鼓地摆擂台比武招亲,还许下丰厚聘礼,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瞧着确实像骗子。家境真要有那么好,哪里会愁娶不着媳妇?别说娶一个了,便是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就是,我看八成也是个骗子。我估摸着,家境殷实是假,这人就是个穷光蛋,想骗个傻丫头回去。谁要信他们的话谁是傻蛋。” “就算不是骗子,我看这人八成也有什么不治之症,或者那方面有问题。一个正常的人,还有不错的家世相貌,是不可能摆擂招亲的,完全犯不着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7章 小心为上 周遭的人在议论什么,小安子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双目瞪圆嘴巴大张,震惊地看着擂台上的林钰莹,已经完全不会呼吸了。 上去了! 上去了! 林姑娘竟然上擂台去了! 他的个天!谁来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真的! 陛下要是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一定会让人削了他的脑袋的! 稍微想想脑袋被砍的那个画面,小安子就觉得很惊悚,很恐怖。 约莫是被他自个儿幻想的血腥画面给刺激到了,小安子浑身一抖,神智竟然猛的清醒活络过来。 瞥一眼角落里气势不凡的黑衣男子,他转过头,赶忙对台上的林钰莹招了招手。 “姑娘,快下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小安子的喊声并不大,但足够林钰莹听见。 她本就无意参与打擂,会跑上擂台纯属意外,弯腰捡起地上的烤饼拍了拍,她将烤饼朝中年大叔举了举,盈盈一笑。 “抱歉,我只是上台来捡东西的,我刚才买的烤饼,被他们挤掉了。” 中年大叔瞥了瞥她手中的烤饼,转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但他随即又想,看热闹的人这么多,为何别人就没有将饼掉到擂台上来?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什么? 而且,这位姑娘不单样貌好气质好,明显还是个有些身手的,和他家公子十分般配不是吗?就这么放走了岂非可惜? 这么一想,那位大叔瞬间有了决断。 “姑娘。”大叔道,“既然上台来了,那便是缘分,你跟我过几招如何?” “你看,我老人家在台上站半天了,也没等着个人上来,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老人家。” 嘴里说着,那大叔竟露出几分柔弱委屈的神情来。 林钰莹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这个……恐怕不是很方便……” 不方便是真的,她如今确实不宜与人动手。 虽然她也有些手痒,但一旦动手了,恐怕她又得在宫里多待些日子。 重点是,她怎么感觉,这位看起来很和善的大叔,有种要坑她的意思? 俗语有云,女儿家在外行走江湖要注意安全,她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万一那位让人惊艳的黑衣公子真是个骗子,真患有什么绝症,赖上她拉她回去冲喜怎么办? 黑衣公子的皮囊虽然不错,但她不可能因为他皮相好,就牺牲自己未来的幸福。 然而,中年大叔似乎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姑娘放心,我们就只是切磋切磋,点到为止,我不会伤着你的。” “万一你不小心赢了我,只要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强迫你嫁给我家公子的。” 林钰莹:“……” 她怎么感觉他们的脑回路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说东,这位大叔非要说西,根本没办法沟通好吗? 见拒绝不了热情的大叔,林钰莹索性也就不隐瞒了,如实相告。 “抱歉,我中了毒,短期内不能动武。” “等到将来我体内的毒解了,老伯如果还在盛京,我再与老伯切磋几招。” 等她说完,中年大叔大惊失色。 “什么?!你中毒了?什么毒?” 不待林钰莹回答,一根冰凉的细丝忽然缠上她的手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8章 互不相干 心头一凛,林钰莹低头看去,发现缠在她腕间的,竟是根宛如银针般粗细的金丝。 而金丝的另一头,缠绕着黑衣男子的指尖。 只见男子的中指和无名指在绷紧的金丝上轻点了几下,少顷,男子收回手指,同时缠绕在她腕间的金丝也“嗖”一声缩了回去,缩进男子的袖子里不见踪影。 林钰莹:“……”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个高手? 男子抬头,锁着她的眸子深黑如墨。 “姑娘,你确定自己中毒了?” 林钰莹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 “不知公子此话何意?” “在下不才,略通岐黄之术。就姑娘刚才的脉象来看,姑娘脉息正常,体魄强健,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 男子娓娓说道,语声清冽悦耳,似冬日山涧里潺潺流淌的溪流。 然而他的话钻进林钰莹耳里,却似一记闷雷猛然炸响,震得林钰莹的脑海短暂的空白。 空白过后,林钰莹的舌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公子,你刚才的话……可是当真?” 倘若眼前这人的话是真的,岂不是代表,在过去近乎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被人当成猴儿来耍了? 她得是有多蠢,才会不曾怀疑寒庭钧的话,被他耍得团团转? 见林钰莹面色苍白神情有几分恍惚,黑衣男子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猜测,就连一旁的中年大叔也已明白一二。 “不瞒姑娘,我家公子在岐黄方面颇有造诣,他既说姑娘无恙,那便是真的无事。”中年大叔神色严肃地道。 “姑娘如此神情,莫非有人诓骗姑娘,谎称姑娘身患重症,骗走了姑娘的钱财?” 骗走了她的钱财?若真是骗她钱财这么简单就好了,林钰莹恍恍惚惚地想。 转眸瞥了眼皇宫的方向,想着宫中此时正在举行的盛宴,林钰莹一时竟说不清自个儿是个什么心情。 气愤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但要说恨,倒完全谈不上。 她现在该怎么做?闯进宫找寒庭钧算账? 莫说寒庭钧这会儿没功夫见她,就算她成功见到了寒庭钧,又能拿他怎么样? 骂寒庭钧一顿根本无关痛痒。 至于打他一顿,别说她根本不是寒庭钧的对手,寒庭钧身边高手如云,那些高手若是知晓她会对寒庭钧不利,她恐怕连靠近寒庭钧三尺之内的机会都没有。 脑子里乱哄哄的,林钰莹强行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压下,以让自个儿冷静冷静。 不期然触及擂台前小安子慌乱不安的神情,眸光闪了闪,林钰莹纷乱的心神忽然就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既然出来了,皇宫她是再也不会回去就是了。 侧转过身,然后站定,林钰莹语声清冷地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念在他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跟他之间算是两清了。从今往后,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此时的小安子心急如焚,跟被人架在火烤上似的,急得不得了。 他没想到,林钰莹竟然没病,从头到尾,竟是寒庭钧骗了林钰莹。 他更没想到,好死不死的,事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穿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29章 小人行径 替林钰莹捎话回去,他怕自己话还没说完,寒庭钧就已经迫不及待下令将他处死了。 不单赐死他,还会怒发冲冠将他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给一并处置了。 谁叫他擅作主张将人给带出来,还误打误撞让人撞破了真相?不罚他罚谁? 小安子无疑是不想死的,焦急道:“姑娘,少爷他是不可能会骗你的,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林钰莹连眼波都不曾动一下。 误会? 这其中能有什么误会? 总不可能是那个刘太医故意撒谎骗她和寒庭钧她身中剧毒的吧? 若没有寒庭钧授意,那个刘太医哪里来的胆子敢这么做?难不成不想要命了? 见林钰莹不为所动,小安子瞟了瞟擂台上另外两个人,道:“姑娘,我看这两人身份可疑,保不准是他们心怀不轨,故意这么说的,你可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小安子话音刚落,中年大叔便嗤笑出声。 “我们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今日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作何要骗她?” “再说了,京中这么多大夫,姑娘随便找个大夫就能证实我们是不是在说谎,随时都能戳穿的谎言,我们用得着骗她?” “至于你背后的那位主子,耍尽手段骗这位姑娘中了毒,我看他才是居心不良。就算不是居心不良,此举也绝非君子所为!” “你这意思是说我家主子是小人?”小安子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若非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不宜太过张扬,他一定会立即招来护卫冲到台上,叫台上的人知道,对当今圣上不敬会落得什么下场。 中年大叔却一脸平淡地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是不是小人,想来你家主子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小安子欲要出言训斥,林钰莹却出声打断了他。 “够了!不必再说了!你就替我转告你的主子,多谢他这些日子的款待。至于以后,大家不必再见!” 言毕,林钰莹转回身,冲黑衣公子和中年大叔抱了记拳。 “打搅了两位招亲实在抱歉,小女子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日后有缘江湖再见!” 也不等二人接话,林钰莹足尖一点,就越过众人头顶飞身离去。 原本混迹在人群当中的护卫见状欲要提气跟上,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儿击中他的膝盖。 他顿时真气外泄,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围观的人群听到动静连忙避让,才免于被他砸中砸伤。 等他站起身,重新汇聚真气准备再追人时,林钰莹早已不见了踪影。 护卫脸色沉了下来,周身笼罩的冷压更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扩散。 附近的人只觉得他很危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以便和他拉开距离。 目光往四周扫描一圈,护卫四处搜寻刚才对他放暗箭的可疑人士,最终锁定擂台上的两人。 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大叔神色淡定,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的表情与他平静对视,他随即将目光投向大叔身后的黑衣男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30章 危险气息 那个男人,正在喝茶。 举止优雅神色从容,比中年大叔还要气定神闲,似乎压根不曾注意他刚才摔了一跤。 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护卫的眼神沉了沉。 直觉告诉他,擂台上的这个男人,很是危险,不是个可以轻易招惹的人物。 如今林钰莹跑了,不见踪影。当务之急,是先回宫禀明圣上,再把人给找回来。至于旁的事情,往后再追究不迟。 护卫心有决断,大步走向小安子的方向。 周遭的人见他走近,躲瘟疫一般连忙给他让道,他很轻松就来到小安子身边。 小安子仿似丢了魂,还呆呆地望着林钰莹消失的方向。 护卫也不多言,拎着小安子的衣裳后领就将他拎到了人群外,等到远离人群才开口。 “你马上回宫,禀报陛下今晚发生的事!我再到别处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姑娘在哪儿,一个时辰后在南门会合!” 小安子神思已经归位,忙不迭地点头。 “好!分头行动!” 放下小安子后,护卫就循着林钰莹刚才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来到马车停放的地方,小安子动作飞快地爬上马车,就让原本留下来看守马车的人火速回宫。 比武招亲的擂台上,见四周围观的人明显没了最初的热情,中年大叔来到黑衣男子跟前。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男子本来就对招亲一事没什么兴致,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回去吧。” 放下茶盏,男子就站起身来,沿着台阶款步而下。 人群中那些方才有意上台比试,却苦于自己不会功夫的大家闺秀见他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不禁露出惋惜神色。 “唉,好可惜,我不会功夫,不然一定上台比试比试。” “也不知道这擂台明儿个还摆不摆了,能不能叫下人代替主子上台比试。” 身边的丫鬟不忍见自个儿主子伤神,宽慰道:“能不能行,明天来问问好了,想来是可行的。” “毕竟在这京里,会舞刀弄剑的大家闺秀恐怕一个也没有。” 等到下人将台上的东西都收拾下去,中年大叔也跟着离开了。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慢慢也就散了。 半个时辰后…… 在距离南门很近的一条阴暗的巷子里,林钰莹正在思索她今晚该去何处落脚。 城门早已落锁,她根本没办法出城。 要想离开盛京,得等到明日天亮才行。 而她知晓实情并愤然离开的事,想来小安子今晚就会向寒庭钧禀报。 如果在城中的客栈落脚,她有点担心,寒庭钧很快就会找到她,并抓她回去。 说来可笑,在现代的时候,从来只有她抓别人的份。 哪里想到,今时今日,她竟然要躲躲藏藏的,以防被别人抓到。 住客栈不行,什么荒宅破庙的就更不行了。 在客栈找不到她的踪迹,只怕寒庭钧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去城中那些荒废的宅院和破庙找她。 凝眉思忖了一会儿,想起在来南门的路上看见的一处贩卖胭脂水粉的小摊,林钰莹瞬间有了主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31章 险些碰上 她这理由编得合情合理,找不出一处的破绽。 何况刚才招待众人的那会儿功夫,赵括和贺谨之就已经发现,史公子那人确实潇洒随性不拘一格,一看就是个不喜受规矩礼节管束的人。 因此二人心中生出的那点疑虑,很快消散殆尽,未再怀疑她和轩辕女帝另有渊源。 寒庭钧和张达也深以为然,但毕竟是一国之君,邻国君主主动示好,寒庭钧不可能没有任何表示。 与三人道别后,寒庭钧就带着张达前往驿馆了,准备向史公子郑重表达他对轩辕女帝的诚挚谢意。 …… 救急的药草很快被送往瘟疫肆虐的地方,史公子等人在盛京休整了几日后,就准备启程归国。 动身之前,史公子再度到赵府拜访,当面呈交给乔瑾瑜一封信。 “瑾瑜公主,这是陛下让我亲手交给你的信。” 乔瑾瑜心中诧异,“怎么还有一封信?”什么事不能在上回那封信里一并说清楚? 史公子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 “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只是让我在回国之前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你而已。不过我想,她既然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 乔瑾瑜凝了凝眉,没说话,只是默默拆开信函,取出里面的信纸仔细阅览了一遍。 看到最后,她眸中难掩讶色。 史公子看看她的神情,笑着站起身。 “信已经送到,我也该告辞了。瑾瑜公主,咱们有缘再见!” 眸光微动,乔瑾瑜放下手中的信,勾了勾唇。 “你们还要赶着回去复命,我也不便多留你们,祝你们一路顺风。” 史公子拱了拱手,“多谢,告辞!” 唤来小厮,吩咐小厮将史公子送出府后,乔瑾瑜又看了遍手中的信,越看脸色就越沉。 静默片刻,她扬声道:“来人,去备马车,我要进宫面圣。” …… 清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那些穿梭忙碌的宫人不用看就知道,是乔瑾瑜进宫了。 能乘坐马车进入深宫,除却宫里头住的这些个主子之外,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她有这份恩宠了。 马车最终在未央宫外停下。 由着赵管家扶着自个儿下了马车后,乔瑾瑜一手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迈步走了进去。 寒庭钧正在批阅奏折。 见她到来,颇有些意外。 “瑾瑜,你怎么来了?” 放下手中的朱笔,寒庭钧从案桌后走了出来。 “我来是想告诉九哥,史公子他们启程回国了。”乔瑾瑜道。 “史公子他嫌麻烦,就托我转告你,他不来向你辞行了。” 说话的时候,乔瑾瑜四下里瞟了瞟,寒庭钧一眼看出她还有别的话说,嘴角一扯,将殿里立着的宫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赵管家扶着她坐下后,也很识趣地退到了殿外。 兄妹二人早已熟悉得不行,寒庭钧也就没有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 “你此番进宫,怕是根本不是为了史公子他们回轩辕的事。” 乔瑾瑜点了点头,“嗯,我来,确实是为了另外的事。” 说着,她将轩辕女帝给她的信,推到了寒庭钧面前。 “这是那位女帝让史公子亲自交给我的信,你看看。” 寒庭钧低眼一扫,将信拾了起来…… ------------ 第532章 融入骨髓 过了几日,被派去前线控制疫情的官员传回消息,泰宁等地的瘟疫已经被彻底控制住了,那些感染疫病的百姓,身体在慢慢恢复,不日便可痊愈。 至于瘟疫爆发的源头,官员在奏折里说,根据轩辕女帝随药草一并送到前线的抗疫攻略里的指引,他们已经确定此次瘟疫是由老鼠引起。 眼下他们在大力灭鼠,以免疫情卷土重来。 收到奏折的第二日,寒庭钧在朝堂上命人当殿宣读了这一好消息。 接连紧张了多日的大臣们,至此都不由松了口气。 消息很快也在坊间传开。 百姓们欢欣鼓舞,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云迅速消散,又恢复了晴空万里。 林钰莹是从小顺子的口中听闻这个消息的。 临近晌午,小顺子从旁的太监口中得知此事,就迫不及待跑回了养心殿,将这一好消息分享给小安子他们。 “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喜讯,瘟疫控制住了!”小顺子欣喜地道。 “啊?真的吗?你听谁说的?”小林子的声音难掩激动。 “自然是真的,我刚听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常公公说的,千真万确,绝不会有假!” 小太监们兴奋得叽叽喳喳,林钰莹心中也微有波澜。 疫情控制住了吗?倒确实是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好消息。 抬眼往未央宫的方向瞧了瞧,想着某人终于能松口气了,不用再为自己的子民忧心劳神,她勾了勾唇,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这天夜里,林钰莹沐浴完从浴室里出来,正准备回房就寝,忽听空气里传来消失了多日的琴声。 她未曾计数,所以并不确定到底有多少日子没有听见寒庭钧弹奏的琴声了。 只是此刻细想起来,似乎有很久很久了。 琴技是一如既往的好,曲子也不是新曲,之前弹过几次。 但林钰莹总觉得,曲风好似有些变了,多了些她听不懂的情愫在里面。 在廊下站着听了一会儿,想着寒庭钧忽然又有了兴致弹琴,看来心情是真的不错,林钰莹扯了扯嘴角,转身进了寝殿,听着琴声入眠。 …… 翌日午后,御花园里。 林钰莹闲来无事,又到御花园里转了转。 这里已经成了她每日必定光顾的场所。 只要是不下雨的日子,她都会来这里散散步,赏赏花。 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施展轻功,在园里浪上那么几圈。 每次她施展轻功的时候,小安子他们总是会惊羡地望着她潇洒飘逸的身姿,好想也如她那般飞上几个来回。 只可惜,他们最终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因为他们飞不了。 行至凉亭,林钰莹到里面歇了会儿,不经意间扫见不远处的湖面上盛开的一朵白莲,不由心头一动。 下一刻,小安子他们便只见一道白影宛如游龙一般从凉亭里飘了出去,足尖轻灵的在平静的湖面上几个轻点。 然后那道白影身形翻转,身体近乎贴着水面掠过,随后足尖几个轻点,又掠了回来。 林钰莹抬起手,将手中的莲花举到鼻息前嗅了嗅,眉眼间的笑意比春风还暖。 “很香。” ------------ 第533章 弦外之音 每每此时,她的那些个蠢师弟,会试图挖开地洞,妄想顺着地洞找到逃跑的野兔。 结果可想而知,定然是失败了。 一旦逃出圈养它们的牢笼,野兔又怎会一直待在地底等着人再抓住它们?早跑回林子里去了。 林钰莹正感慨着,远处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眉心跳了跳,她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了一半。 寒庭钧和南嘉,这两人早不来晚不来,干嘛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幽会就不能去别的地方? 转过身,林钰莹召集小安子几人就准备打道回府,那厢南嘉却是眼尖的发现了她。 “咦?那不是林姑娘吗?刚才进宫的时候我才见过她。” 都已经被人点名了,林钰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直接离开。 如此只会让有些人以为她没有教养,她的父母没有教育好她。 停下步子,林钰莹面向二人的方向客气地笑了笑。 “陛下,嘉公主。” 小安子四人也跟着她行礼问安。 两人很快走近。 倒是南嘉先行开口,端的是端庄高贵友好和善。 “林姑娘,你没事吧?如果身体不适,还是卧床休养的好。在外面吹风吹得久了,当心风寒加重。” 寒庭钧眸中划过异色。 风寒? 她什么时候染了风寒? 他怎么不曾听人汇报? 质询的目光往小安子几人身上瞄了瞄,但见几人头颅微垂姿态恭敬,不见丝毫的异样,寒庭钧心中很快便有了猜测。 看着林钰莹,他道:“既是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休息。小安子,记得唤太医为林姑娘诊治。” 小安子赶忙应和:“是,奴才领旨。” 林钰莹巴不得快些离开此地,寒庭钧都开口让她走了,她自然不会再留在这里,道了声“告辞”,就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 南嘉望着眼前荡漾的湖水,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我瞧着,陛下待这位林姑娘还真是特别。” 寒庭钧看她一眼,竟然也不隐瞒。 “她在朕心中确实与旁人不同。” 说罢也不再多做解释,继续迈步前行,在前头引路。 南嘉就笑了,笑容意味深长,眸中浮动着不明的光。 待转过身,她眼中的光芒已然隐去,步履款款地跟在寒庭钧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仿似刚才的对话不曾发生。 …… 回养心殿的路上,撞见那些奔走忙活的宫人,林钰莹才想起来,今晚似乎有晚宴。 但她随即又想,晚宴不晚宴的,似乎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又用不着出席,也没人请她。 笑了笑,她看了看周边巍峨耸立的殿宇,猛然意识到自己和这座皇宫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就好像把一颗彩色的玻璃珠扔到一堆钻石里,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虽然宫人们对她都客客气气的,甚至说态度很恭敬,就像对待他们的主子一样。 但说穿了,她不是他们的主子,也不可能成为他们的主子,她只是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那些平日里对她客客气气的宫人们,背地里,说不定就在想,这人怎么就没点眼力见?怎么还赖在宫里不走? 对她客气了点,恭敬地唤她一声林姑娘,她还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来历,凭她也配? ------------ 第534章 杀人凶犯 “林姑娘。” 又一波宫人从身旁经过,对她施礼请安。 林钰莹笑了笑,对众人点了点头。待与众人错身,她脸上的笑意就消散不见了。 或许,她是时候离开了。 或许,她可以让刘太医将她还需服用的药量一副副包起来带走。 煎个药而已,学学就会了,往后她可以自己煎。 再不成,她还让刘太医把药方给她。 等出了宫,她可以自己照着药方抓药。 虽然药材可能不便宜,但她现在的父母还是有点儿家底的,想来应该买得起。 林钰莹很快打定主意,决定就这么办。 现在自行离开,也好过过几日,别人赶她走的好。 一旦南齐和南月真的决定联姻,南齐的文武百官,只怕会立即撵她出宫,到时多丢脸? 念及今儿个时候已经不早,刘太医很可能已经回家,她准备明日再去太医院。 不过眼下离天黑尚有些时候,等会儿宫里又有晚宴,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她一个人待在寝宫未免显得太过冷清可怜。 于是她心头一动,对身后的小安子道:“小安子,等下你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出宫转转。” 小安子有些吃惊,“出宫?今晚吗?” “对,今晚!”林钰莹答得斩钉截铁。 “要是不放心,就让你们陛下安排的护卫跟着。” 小安子琢磨着,她大抵是被南嘉给刺激到了。 虽然表面表现得不在意,但心底里,应该还是在意的,出宫放松一下也好。 这么想着,小安子应了下来。 “等会儿奴才就去安排。” …… 华灯初上,受邀出席晚宴的官员陆陆续续入了宫。 当钟罄之乐缓缓奏响时,林钰莹搭乘的马车驶出了宫门。 入夜的盛京城热闹极了。 中心街区处处都是攒动的人头,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没有办法,小安子只能让马车在一处行人较少的街角停下。 留下人看守马车后,就带着护卫与林钰莹钻进了人潮。 “卖花灯咯!” “簪子!便宜又好看的簪子!……姑娘,看一看吧,这可是今年很流行的款式!” 见老板这么卖力地推销,林钰莹接过簪子仔细地瞧了瞧。 款式俗气就不说了,做工还特粗糙,也就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骗骗其他人。 要放大白天,估计他就不敢这么说了。 至于她,可惜她是个眼力好的,即便这么黑灯瞎火,也骗不了她。 将簪子还给老板,林钰莹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了。 跟在她身后的小安子瞄了眼她刚才看的那根簪子,也是瞧不上的,于是跟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街上逛了一阵,闻见一股子烤饼的香味,林钰莹有些馋,就买了两个,她自己一个,身后的小安子一个。 至于护卫,她跟护卫不是很熟,没理。 小安子在宫里待的时间不短了,也吃过不少的珍馐美食,但这会儿却觉得那烤饼特别的香。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真心实意地对他好过,会在买吃食的时候想着给他也买一份。 他很珍惜地啃着,眼瞧着林钰莹往一处人堆挤过去,他将热腾腾的烤饼往怀里一塞,赶忙跟上。 “诸位姑娘,还有上台的吗?只要能赢过在下,我家公子便是你的了!” ------------ 第535章 大张旗鼓 接连几日,林钰莹都有收到寒庭钧叫人送来的画。 有时,画的是她的日常起居,有时,画的是飞鹤风景。 偶尔兴致来了,寒庭钧还会在画的旁边题上一首小诗。 至于诗的内容,倒不见任何肉麻隐晦的传情之语,只是老老实实的应景抒情,抒发胸臆。 每每收到自个儿的画像,林钰莹都会忍不住怀疑,寒庭钧是不是有偷偷跑到养心殿来偷窥她。 不然怎么能捕捉到她的那些姿态,还画得那般传神? 若非亲眼所见,应该画不出来才对。 可惜她特地留意了几日,也没能在养心殿里逮到寒庭钧鬼祟的身影,最终只得作罢。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日,直到一则消息传开,清静的宫闱再度热闹起来。 这日午后,林钰莹闲来无事,就让小安子帮忙将贵妃椅搬到了院里,躺在树下小憩。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几道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小顺子,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急事?” “刚刚听到的消息,南月国的嘉公主要来咱们南齐了。” “南月国公主?她来干什么?去年南月的使臣不是才来过?”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他们在传,好像南月有意和南齐联姻。” “你这意思,嘉公主是来和亲的?跟谁和亲?难不成……”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安子及时伸手制止了众人。 小心翼翼地往林钰莹所在的方向瞅了瞅,他挥了挥手,示意几人跟着他到别处说去,以免林钰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小安子不知道的是,他们才刚走开,贵妃椅里的人就睁开了眼,眼中一派清明,不见半分困顿神色。 联姻……吗? 堂堂一国公主,千里迢迢远道而来,既是为了和亲,那她要嫁的,自然是南齐皇室的人。 而如今南齐皇室人丁凋零,还在世的,俨然就只有寒庭钧,和他那位六皇兄。 但他的六皇兄,早已有了家室,一国公主断没有与人为妾的道理。 所以,那位嘉公主,要和亲的对象,就只能是……寒庭钧了吗…… 望着天井上方那片湛蓝如洗的天空,林钰莹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 南月的人来得很快。 林钰莹听闻消息后,不过才短短几日,南月的人就已经抵达盛京城的郊外。 寒庭钧派了几位朝廷重臣出城相迎,将人安置在驿馆里,且定于三日后举办晚宴为众人接风洗尘。 为了办好这次晚宴,宫里早早的就忙活起来。众多宫人在宫道上穿梭奔走,倒像极了民间乡镇赶集时的热闹场景。 林钰莹立在廊下看了一阵,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人道:“小安子,你知道太医院在哪里吧?带我过去。” 小安子愣了愣,总觉得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于是道:“林姑娘,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若是身体不适,想让太医过来瞧一瞧,奴才去太医院走一趟就是,不必你亲自过去。” 林钰莹神色淡淡:“没有,我就是想走一走,正巧也有点事想要问刘太医,你带路吧。” 没有办法,小安子只能老老实实带路。 ------------ 第536章 跳窗逃跑 寒庭钧如今孤身一人,未曾立后纳妃,宫里没什么主子需要看诊,太医院的太医们因此都很清闲。 林钰莹跟着小安子到达太医院的时候,那些个太医们,一个个的都靠在软椅里,惬意地打着小盹儿。 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自己,小安子假咳了几声提醒众人。 “嗯哼!” 听见动静,众太医霍然惊醒,赶忙站起身来。 待看清小安子和他身后的人,众人脸上的惊慌散去,张院判笑着迎上前。 “安公公,你怎么来了?这位……莫非是林姑娘?” 小安子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刘太医呢?在哪儿?” 张院判也未觉得尴尬,笑着道:“刘太医啊,在后面的药房里整理药草哪,要我让人去把他叫过来吗?” “去吧,让他赶紧过来,林姑娘有话要问他。” “那林姑娘和安公公先坐下歇会儿,我这就让人去把他叫过来。” 小安子自然是不会坐的,招呼林钰莹坐下后,他就自发自觉地站在她侧后方,姿态规矩恭敬。 刘太医很快被人请了回来。 在回来的途中,他已从药童口中探知一切。 “林姑娘。”刘太医客套有礼地笑了笑,“不知林姑娘找老夫所为何事?” 虽然南月国的嘉公主已经入了城,寒庭钧已经安排她和南月的使臣在驿馆里住了下来。 但是,对于林钰莹,寒庭钧并未表露出要放她出宫的意思,刘太医便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不单是他,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也是如此,这也是刚才张院判对小安子那般客气的缘故。 若眼前的人将来成了南齐的国母,那小安子,便是她跟前的第一大红人。 谁会傻兮兮地得罪未来国母跟前的红人? 张院判和其他太医,在刘太医回来之前就已借故去了别地儿,屋子里现在就剩下他们三人,林钰莹便也没有遮掩。 “我来,是想问刘太医,我还要服用多久的药?” “我记得,刘太医最初说,连续服用一个月的药就可以了。” “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日,我想,我体内的那什么毒,应该解得差不多了吧?” 自个儿到底中了什么毒,林钰莹并不清楚,因为当初刘太医并未细说,她也不曾多问。 但她想,她应该是中了毒才对,毕竟是在秦志远给她下药后,她的脉象才出现异常的。 大抵是在给她下催情药物的同时,秦志远同时还给她下了毒。 想起秦志远的所作所为,林钰莹眼神微沉。 那个王八羔子,等她从宫里出去后,他们之间的账,要好好算一算了! 给她等着! “这个……” 刘太医眨了眨眼,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就怕自个儿说错了话,会坏了寒庭钧的好事。 心念电般飞转,少顷他道:“通常情况下,一个月是能完全恢复的,但并不绝对。同样的药方,效果是因人而异的。林姑娘,你且伸出手,让老夫替你再把把脉。” 林钰莹不疑有他,老老实实伸出手,放在刘太医拿出的手枕上。 ------------ 第537章 模仿到位 片刻功夫过后,刘太医收回诊脉的手指,神色却与林钰莹期望中的不同。 “林姑娘,你近来可是有动用内力?” 林钰莹心头咯噔了一下。 “怎么?我的脉象……可是情况又严重了?” 刘太医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按理,连续服用了这么久的汤药,你体内的毒素应该已经清除得七七八八。” “可你动用内力,导致体内残余的毒素扩散。虽不致命,却会使清毒的时间延长。” “原本你只需再服用几日汤药就好,现在看来,你恐怕还得再继续服用半个月。” 说到这里,刘太医叹了口气,一脸的歉疚神色。 “唉!说到底,是老夫疏忽了,忘了叮嘱你服药期间暂时勿动内力。” “我原本以为,你在宫里不会遇上什么仇家,不会与人动手,不可能会动用内力。没想到……” 刘太医装得像极了,林钰莹看着他这般模样,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眸光闪了闪,林钰莹道:“刘太医,你不必自责,这事与你无关。” “说到底,是我自己太过莽撞了。明明中了毒,却还不知道收敛,整天任性妄为的。” “不,是老夫的错。”刘太医接话道。 “身为医者,理该尽心尽责。忘记嘱咐患者日常禁忌,这是很严重的失职。” 林钰莹睇他一眼,笑了笑。 “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刘太医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往后,还得劳您多多费心。” 说罢她站起身来,“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刘太医您忙。” 看了小安子一眼,林钰莹示意他跟她离开。 小安子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迈开步子,跟着她离开了太医院。 刘太医目送着二人的身影走远,神情渐渐变得复杂。 陛下啊,您要真喜欢林姑娘,就赶紧把人追到手吧。 您要再这么拖拖拉拉的,臣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您不要考验臣胡编乱造的本事,臣会让您失望的。 …… 回养心殿的路上,林钰莹一言不发。 小安子跟在她的身后,不时偷瞄她的神情,心里就没平静过。 不会是在想出宫的事吧? 怎么突然就着急出宫了呢? 莫非……是知道了嘉公主的事?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 小安子刚巧琢磨林钰莹心情不佳是不是因为南月国嘉公主的缘故,二人就在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嘉公主。 嘉公主正巧入宫拜见,身后跟着一大批婢女和侍从。 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林钰莹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她身上的服饰与南齐服饰的风格明显不同。 南齐的服饰,偏于保守,女式的裙裳领口部位从来顶多露出锁骨。 她身上的裙子,却是衣襟大开,将诱人的锁骨和香肩都露于外面。 胸前一对玉兔则只遮掩了大半,隐约可见曼妙的弧度和深邃的沟壑,随着她走动的姿势轻微震动,连林钰莹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撩人至极。 至于那张脸,林钰莹以为,和她的身段一样娇娆。 五官明艳动人不说,那双眼睛,更好似会勾魂一般。 视线过来的那一刻,林钰莹感觉自己好像被电了一下。 ------------ 第538章 狐臭凶猛 心头一凛,林钰莹低头看去,发现缠在她腕间的,竟是根宛如银针般粗细的金丝。 而金丝的另一头,缠绕着黑衣男子的指尖。 只见男子的中指和无名指在绷紧的金丝上轻点了几下,少顷,男子收回手指,同时缠绕在她腕间的金丝也“嗖”一声缩了回去,缩进男子的袖子里不见踪影。 林钰莹:“……”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个高手? 男子抬头,锁着她的眸子深黑如墨。 “姑娘,你确定自己中毒了?” 林钰莹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 “不知公子此话何意?” “在下不才,略通岐黄之术。就姑娘刚才的脉象来看,姑娘脉息正常,体魄强健,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 男子娓娓说道,语声清冽悦耳,似冬日山涧里潺潺流淌的溪流。 然而他的话钻进林钰莹耳里,却似一记闷雷猛然炸响,震得林钰莹的脑海短暂的空白。 空白过后,林钰莹的舌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公子,你刚才的话……可是当真?” 倘若眼前这人的话是真的,岂不是代表,在过去近乎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被人当成猴儿来耍了? 她得是有多蠢,才会不曾怀疑寒庭钧的话,被他耍得团团转? 见林钰莹面色苍白神情有几分恍惚,黑衣男子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猜测,就连一旁的中年大叔也已明白一二。 “不瞒姑娘,我家公子在岐黄方面颇有造诣,他既说姑娘无恙,那便是真的无事。”中年大叔神色严肃地道。 “姑娘如此神情,莫非有人诓骗姑娘,谎称姑娘身患重症,骗走了姑娘的钱财?” 骗走了她的钱财?若真是骗她钱财这么简单就好了,林钰莹恍恍惚惚地想。 转眸瞥了眼皇宫的方向,想着宫中此时正在举行的盛宴,林钰莹一时竟说不清自个儿是个什么心情。 气愤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但要说恨,倒完全谈不上。 她现在该怎么做?闯进宫找寒庭钧算账? 莫说寒庭钧这会儿没功夫见她,就算她成功见到了寒庭钧,又能拿他怎么样? 骂寒庭钧一顿根本无关痛痒。 至于打他一顿,别说她根本不是寒庭钧的对手,寒庭钧身边高手如云,那些高手若是知晓她会对寒庭钧不利,她恐怕连靠近寒庭钧三尺之内的机会都没有。 脑子里乱哄哄的,林钰莹强行将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压下,以让自个儿冷静冷静。 不期然触及擂台前小安子慌乱不安的神情,眸光闪了闪,林钰莹纷乱的心神忽然就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既然出来了,皇宫她是再也不会回去就是了。 侧转过身,然后站定,林钰莹语声清冷地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念在他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跟他之间算是两清了。从今往后,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此时的小安子心急如焚,跟被人架在火烤上似的,急得不得了。 他没想到,林钰莹竟然没病,从头到尾,竟是寒庭钧骗了林钰莹。 他更没想到,好死不死的,事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穿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39章 险些碰上 林钰莹动作很麻溜。 在街边小摊买了胭脂水粉后,她又钻进了阴暗的巷子里。 小巷左右两边住着许多人家,她悄无声息地挨家挨户翻墙而入。 最终在翻进第六户人家时,成功顺走一套主人家晾晒在院子里的衣裳。 翻墙而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躲到无人出没的角落,迅速脱下身上的锦衣,换上刚刚偷来的衣服。 之所以行偷盗之举,一来,她没有功夫去那些贩卖成衣的店铺挑衣服,寒庭钧的人随时可能追过来。 二来,此次出宫她本就没有带多少银子,她得留些银两等下入住客栈。 换好了衣裳,她顺手就将原来的衣服扔进旁边堆叠的竹篓里藏起来。 又将头上的发髻打散,换了个已婚妇人才梳的发式。 然后拿出刚才在路边摊买的廉价胭脂水粉,在脸上一阵涂涂抹抹。 待做好所有准备,她顺手操起方才从住户家中顺来的菜篮子,走出了小巷。 巷子里走出来个人,路过的行人不自觉抬眸看了眼,但只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在他们看来,巷口出现的,不过是个相貌普通,衣着也普通,毫不起眼的妇人。 看着那些路人的反应,林钰莹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然后迈步融入了人群。 她不知道的是,她才离开没多久,追寻她下落的护卫,就来到了她刚才藏身的巷子。 跃上一户人家的屋脊,护卫仔细探查了一番周遭的气息。 确定没有她的踪迹后,便又飞身离开,前往下一处。 …… 宫中,太和殿外。 小安子在殿外等候了近乎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寒庭钧从殿里出来。 一见到寒庭钧的身影,小安子立马快步上前。 “奴才见过陛下。” “何事如此慌张?可是养心殿那边出了什么事?”寒庭钧问。 “陛下,大事不好了,林姑娘她不见了!”小安子焦急道。 寒庭钧闻言心头猛地一沉。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头到尾仔细地说清楚。” 跟随寒庭钧一道出来的张达听闻消息也有些吃惊。 但附近不时有宫人经过,想着南月的人等会儿也有可能出来,他低声道:“陛下,此处不是很方便,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寒庭钧这才想起来,南月此番来访意图不纯,若在这个时候被南月的人知道林钰莹离开了皇宫,指不定南月的人会打林钰莹的主意。 目光沉了沉,寒庭钧道:“去偏殿!” 一行人随即转去偏殿,寒庭钧和小安子进了殿里,张达和其他宫人守在殿外。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殿内光线昏暗,衬得寒庭钧的脸色也沉暗得紧。 定了定神,小安子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约莫一个时辰前,奴才陪林姑娘出宫游玩,碰上一伙比武招亲的,林姑娘也跟着上前看热闹。后来,林姑娘的烤饼被人挤到了台上,她就到台上去捡烤饼。” “哪里想到,摆擂台的人误以为她是打擂的,非要和她比试。她拗不过,就把自个儿中了毒不能动手的事说了出来。” “谁知道,那个摆擂招亲的人,竟然是会医术的,当场就给林姑娘把了脉,后来那人说……说林姑娘根本没中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0章 融入骨髓 小安子越往后说,寒庭钧的脸色就越阴沉,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越压越低。 待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如蚊蚋,再也不敢往下说了。 他没说完,寒庭钧却是已经完全猜出后面发生的事。 得知自己没有中毒,被他骗了,林钰莹定是气愤至极,最后愤然离去。 想象着林钰莹听闻真相后的神情,想象着她毅然离去时的决绝姿态,寒庭钧只觉得心口的位置一阵阵闷疼,似被针刺了一般。 小安子小心翼翼瞅着他的脸色,嗫嚅道:“陛下,林姑娘她……有话让奴才带给陛下……” “什么话?” 直觉告诉寒庭钧,林钰莹让小安子带的,绝对不会是什么中听的好话。 此时此刻,小安子浑身都是虚的。 他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一团棉花上,脚下虚软得厉害,很没有安全感。 但林钰莹让他转达的话,他不敢有半句隐瞒。 心脏怦怦地跳动着,滑动了一下喉咙,小安子道:“林姑娘说,念在陛下您曾经救过她的份儿上,您跟她之间算是两清了。从今往后,您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眸光闪了闪,寒庭钧深黑的眸色愈发讳莫如深。 “就这些?除了这些之外,她可还有说过别的?” 比如愤恨地骂他混蛋,咒骂他不得好死? 又或者,一脸咬牙切齿地说要揍他一顿? “林姑娘还让奴才转告陛下,多谢陛下这些日子的款待,至于以后,您跟她不必再见了。” 小安子几乎是一字不差地转述,但语气却是相差甚远。 寒庭钧贵为君王,而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奴才。 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学着林钰莹的语气,冷言冷语地对寒庭钧那般说话。 不过寒庭钧却是可以想象得出,林钰莹说这些话时的神情跟语气。 就这么放任林钰莹离开,寒庭钧扪心自问,他是做不到的。 他与林钰莹之间,虽然不曾经历轰轰烈烈。 甚至严格来说,他只在带林钰莹进宫的第二日,半做戏半认真地告诉她,他将她当初的调戏之言当了真,对她动了心。除此之外,他从未对林钰莹表明,他的真实心意。 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对林钰莹的心意,萌发时悄无声息,又悄无声息地蔓延至他的全身,融入他的思想,他的血肉骨髓之中。 想要剔除,太难太难了。 知晓自己的心意,寒庭钧便也不再浪费时间,问清林钰莹是在何处独身离开,又往哪个方向离去之后,当即将殿外的张达召了进来。 “张达,你速速带上亲卫出宫,从昌宁街一路往南查探。” “城门早已落锁,钰莹她应该还在城内,还未来得及出城。” “你带着人到城中的客栈一家家找,务必要将她找回来。” “是,臣领旨!” 张达离开后,寒庭钧在偏殿内待了会儿,就回了大殿。 彼时,殿中歌舞升平,南齐的大臣和南月的使臣们推杯换盏,热闹得很。 南嘉玥见他回来,笑着问:“陛下怎么去了这么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1章 弦外之音 寒庭钧扯了扯嘴角,笑容温文有礼又不失君王的威严和气魄。 “朕不胜酒力,刚才喝得有些上头,正好外面夜风凉爽,就在外面走了走。” 南嘉玥红唇微扬,一双美眸波光流转,似承载了盈盈星辉。 “以前时常听说,南齐的气候得天独厚,所酿造的美酒格外的香醇,是南月乃至西凤和大燕都无法比拟的。” “这回来盛京,我便趁机遍尝南齐美酒,果然滋味不俗,叫人回味无穷。” 寒庭钧脸上适时露出自豪神色,“别的朕不敢说,但南齐的美酒的确算得上一绝。” 说着,寒庭钧垂眼瞟了瞟身前桌上的酒樽。 “公主觉得今日这酒的口感如何?” 能出现在宫廷盛宴各位贵人桌上的酒,自然不会是普通的俗物。 南嘉玥贵为南月国公主,自幼除了要学习举止仪态和各种繁复的繁文缛节之外,还要学会品茗品酒,赏文鉴画。 她自然也就品得出来,今晚这筵席上的酒水到底是佳酿还是次品。 “甚好,称得上酒中极品。”南嘉玥道。 “既然公主喜爱这锦堂春,那等公主启程回南月的时候,朕便让人送公主一车锦堂春带回去。” 此话一出,席间正与南齐官员对饮的南月使臣眸中划过异色,但转瞬即逝。 他们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聪明得很,轻易就能品出寒庭钧那番话的弦外之音。 寒庭钧这是当众表态,南齐跟南月不会联姻了。 虽说这些日子,寒庭钧对南嘉玥的主动示好一直不曾有任何明确的回应,他们早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但没想到,寒庭钧竟然真的会一点也不考虑两国联姻结成同盟的事。 南嘉玥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她勾了勾唇,唇边笑意盈盈。 “如此,我就在此先谢过陛下了。我皇兄一直念叨着有机会一定要尝尝南齐的美酒,正好给他带回去让他喝个痛快。” 寒庭钧笑了笑,没有接话。 坐在席中的寒明泽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端起身前的酒樽。 “嘉玥公主,本王敬你一杯。” 寒明泽便是寒庭钧的六皇兄,自从寒庭钧登基,他便被寒庭钧册封为了安亲王。 南嘉玥瞥了他一眼,便也端起身前的酒樽冲他回举。 “安亲王,请。” …… 在城中绕了大半圈,林钰莹最后来到位于城东的祥云客栈。 祥云客栈不是盛京城中最大的客栈,布置也不是最豪华的,但绝对算得上最干净的客栈了。 在被寒庭钧困在宫里之前,林钰莹就曾在这里住过几晚。 要了间普通的厢房,林钰莹就准备提着她顺来的空篮子上楼,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两道耳熟的声音。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再来几道小菜送进房里。公子,你想吃点什么?” “来份酱牛肉,再配几道清淡的小菜就好,顺便再来壶酒。” “好。你们就照着我家公子刚才说的,来份酱牛肉,再看着配两三道小菜,再配壶好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2章 杀人凶犯 林钰莹挑了挑眉。 这不是她之前遇到的,在街上摆擂台比武招亲的那两个人吗? 要不要这么巧? 正在躲人,况且跟两人又不熟,林钰莹自然没有上前搭话,拿着房牌就径直上了楼。 她沿着楼梯一步步攀爬,步态又轻又稳,黑衣男子抬眸瞥了瞥她的背影,眸光深深。 “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中年大叔跟掌柜结完账,见自个儿主子盯着空荡荡的楼道看,心中狐疑。 “没什么。上楼吧。” 淡淡地回完话,黑衣男子就迈步踏上了楼梯。 中年大叔眨眨眼,少顷摇头叹息。 就他这冷冰冰的性子,什么时候才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成天到晚板着张脸,就算有姑娘一开始被他的长相赢得了芳心,最后也得被他的冷淡跟无趣给吓走了。 唉,真愁人。 …… 张达拿着画像将南门附近的客栈全部问了个遍,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却都说没有见过林钰莹,画像中的人没有到他们的客栈入住。 找寻无果,见时辰已经不早,张达只得点了人回宫禀报消息,然后继续查探林钰莹的下落。 弦月高挂,夜风习习。 宫宴结束时,已近子夜时分。 听闻张达让人带回来的消息,略一思忖,寒庭钧就换上了便服,点了一小队人马出宫与张达汇合。 因着南月国公主与使臣住在驿馆,城中增加了不少巡逻的卫兵,以确保南嘉玥跟一众使臣的安全。 所以那些晚归的百姓撞见穿着兵服的人路过,也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又一队巡逻的队伍经过。 寒庭钧与张达汇合的时候,张达刚到祥云客栈所在的那条街,正准备进街头的一家客栈跟掌柜和小二打探消息。 “张达,查得怎么样了?可有问到什么?” 寒庭钧会亲自出宫,张达一点也不意外。 他压低声音回:“陛下,城南那一带属下跟灵隐都找过了,没有林姑娘的下落。” “福源街刚才属下也拿着画像问过了,今晚没有人见过林姑娘。” 灵隐便是寒庭钧安排在林钰莹身边的护卫。 寒庭钧站在马前,望着眼前安静得有些冷清的街巷,眸色晦暗不明。 半晌,寒庭钧幽声开口:“她那么聪明,早料到朕会派人找她。她不想被朕找到,自然会换装易容,让人无法轻易认出她来。” 张达怔了怔。 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难怪找不到…… 然后他就听见,寒庭钧说:“你带人继续一家客栈一家客栈地搜。不用拿画像询问,就跟掌柜说大牢里跑了个杀人凶犯。” “此人极擅易容隐藏身份,危险至极,让他们把客栈里所有住客全部叫到大堂,你挨个确认。” “是!”领命后,张达就带着人继续行事。 他跟在寒庭钧身边多年,寒庭钧深知他看似豪爽粗心,却是个极聪明细心的,知道该怎么辨认,就没跟进客栈。 原地站了会儿,寒庭钧在街上散起步来,随行的禁卫军默默紧随其后。 行至祥云客栈,望着大堂里昏暗的光线,想起自己与林钰莹第四次见面时的情形,寒庭钧脚步一转,朝祥云客栈走了过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3章 大张旗鼓 寒庭钧见到林钰莹的第四回,恰逢林钰莹喝下秦志远暗中下料的酒,最后为他所救。 寒庭钧清楚记得,林钰莹当时出入的那家酒楼,便离这条福源街不远。 而这间祥云客栈,在盛京城颇有名气。 倒不是它的布置如何奢华雅致,而是因为房间和床褥都很干净,入住价格也公道合理,他曾经就带朋友到祥云客栈来住过。 林钰莹如果真的来了这附近,是极有可能在这家客栈住下来的。 寒庭钧一进门,负责守夜的小二立马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可是要住店?公子来得正好,小店还有最后一间上房。” “公子如果打算入住的话,小的这就带您上楼休息。” 目光缓缓挪动扫视一圈,寒庭钧没有出声回应。 小二以为他是在考量到底要不要在这里住,也不催促,见门口有官差进来,就先去招呼官差了。 “不知几位官爷有何贵干?小店干的可都是正正经经的营生,从未做过任何不法的勾当。” 跟着寒庭钧来的,都是寒庭钧登基后培养的亲兵,事事听从于他。 自然也都知道,寒庭钧正在找的是什么人。 他们也不废话,当中一人开门见山道:“大理寺监牢近日跑了个杀人凶犯,极有可能就住在附近的客栈里,你去把你们客栈所有的住客都叫起来,我们要挨个辨认。” 小二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这深更半夜的,把所有客官都叫起来,这不是瞎折腾人吗? 那士兵又岂能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脸色冷了下来。 “别在这磨磨蹭蹭的,放跑了凶犯你和你们掌柜都担待不起!” 见士兵这么说,小二哪里还敢耽搁,连声应和他马上就去叫醒客人,转身就去往最近的客房一间一间地拍门叫人。 “客官,官府查案,劳烦各位客官到大堂集合。” 不出意外的,各间客房内传出各种抱怨。 “深更半夜的,查什么案啊,有案子不能等到明天再查?” “真是的,扰人清梦,好不容易才睡个好觉。” “别拍了,听见啦,再拍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动静很大,住在后堂的掌柜很快被喧闹声吵醒,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他一边系好衣领的盘扣,一边讨好地问:“官爷,怎么了这是?可是城中发生了大案?” 寒庭钧瞥他一眼,语声清淡:“你这客栈今晚一共住进来多少客人?可有账簿记载?” “有有有。”掌柜连声应和,“官爷您稍等,我这就去拿账簿过来看看。” 掌柜动作很麻利,快步来到柜台后拿出专门登记旅客入住情况的账簿,很快统计出结果。 “回禀官爷,小店今晚一共入住三十五位客人。其中男客二十三人,女客十二人。” “唔。”寒庭钧点了点头,就没再吭声。 掌柜也不敢乱动乱跑,就规规矩矩地候在柜台处,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架势。 而在此时楼上的客房里,林钰莹也早就已经醒了。 她看不见楼下的情形,也未曾听见寒庭钧说话的声音。 但她敢肯定,这些来抓凶犯的官兵,其实是来找她的。 只不过,她知道寒庭钧会派人找她,却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还是这么大张旗鼓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4章 跳窗逃跑 已经化过妆变了容貌,又换了衣着,林钰莹并不担心会被找她的官兵给认出来。 于是,在小二拍门叫她之前,她自个儿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准备跟其他客房的房客一块儿下楼。 行至通往一楼大堂的楼梯口,瞥见人群中那道卓尔不群的身姿,林钰莹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背过了身去。 寒庭钧,他竟然亲自来了! 她现在这扮相,能逃过官兵的眼睛,可不一定躲得过寒庭钧的眼力! 周围的人察觉林钰莹的异常,都用异样的眼神瞅她。 那眼神似乎在说,莫非这人就是官府正在追拿的犯人? 林钰莹虽然吃惊,但到底心智还在,很快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她素来聪明,不过转瞬就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 “嘶!”她迅速捂住自己的肚子,眉头轻蹙微微弯腰,也不多说什么。 但她的姿态还有她脸上的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内急的时候啊? 周围的人没人再留意她,她也不耽搁,穿过人群快步回了自个儿的客房,假装回去拿草纸上茅厕。 等进了屋,她迅速关上房门来到窗前,小心翼翼打开窗户查看客栈后门的情况。 确定后门无人,她又轻手轻脚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准备跳窗出去再从后门溜走。 然而她的手掌才撑上窗棂,就听见头顶的屋檐上有风掠过以及鞋底轻踩瓦片的声响。 声音很细微,寻常人是听不见的。 但她这副身体自幼习武,耳力优于常人,这样的动静根本逃不过她的耳朵。 跳窗的动作停了下来,林钰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房顶的动静。 最终确定,房顶上那位“不速之客”离开了祥云客栈,但并未走远,还在附近。 林钰莹脸色微有些沉。 她不确定“不速之客”是什么人,是敌还是友,是不是寒庭钧的人。 如果真是寒庭钧的人,还没等她翻出客栈的院墙,只怕就已经被发现了踪迹。 怎么办? 她要怎么才能安然离开祥云客栈? 就在林钰莹发愁要怎么脱身之时,楼下的后堂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大晚上的查什么案啊,吵死个人了。唉,反正暂时睡不了,不如去看看我的酱豆发酵得怎么样了。” 林钰莹的眼睛霍地亮了几分。 酱豆? 她有办法了! …… “后面的几个,对,就是你们,全部站好,不要推不要挤,把头都抬起来!” “你们几个,到前边来!” 士兵们一阵忙活,终将客栈里的住客分成了五排。 有士兵清点了一下人数,眉头皱紧。 “不是说有三十五个人的吗?怎么还差三个?” 候在一边的掌柜跟着点了一遍,也发现人数对不上,确实少了三个。 “官爷莫急,兴许是去上茅房了,还没赶得及回来,我这就让人去看看。” 一边回着话,掌柜连忙催小二去茅房找找看有没有人。 积极配合的态度,像是在极力证明,即便等会儿真从他的客栈找出来犯人,也和他无没有关系,他没有蓄意窝藏犯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5章 模仿到位 有士兵不放心,叫了几个兄弟打算将所有的客房都清查一遍,以防有人躲在房里或者院子的角落里没有出来。 他们倒不担心林钰莹会飞上屋顶逃走,除了身在明处的他们这些人,还有不少人藏在暗处随时候命,就等着林钰莹自个儿现身。 当中三人刚准备上楼,二楼的楼道口便出现了两道身影,赫然便是黑衣男子和中年大叔。 瞥了眼人群中的寒庭钧,黑衣男子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步履从容地下了楼。 他和中年大叔没有站到队伍里,而是径直朝寒庭钧走了过去。 士兵们见状个个凛了心神,手习惯性地握住刀柄,一副防备的姿态。 孰料寒庭钧却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然后他们就听见,黑衣男子率先开了口。 “温兄,别来无恙。” 顿了顿,男子又道:“或者,我该改口唤你一声寒兄。” 寒庭钧冷硬的脸色稍稍缓和的些许。 “莫兄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有两三日了,有点私事处理。” 说着,莫时俢瞥了瞥身后排成五排的房客。 “想来寒兄还急着查案,我就不妨碍寒兄了,叙旧的事改天再说。” 寒庭钧点了点头,又让掌柜给莫时俢上了茶,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大堂里站着的人。 后面两排的男性房客他一眼略过,瞬间就排除了。 原因无他,这些人个子太高骨架太大身形太过壮实,不可能是林钰莹。 至于第一排的女性房客,他也是一眼扫过就不再多看。 原因是个子太矮头发枯燥无光,也不可能是林钰莹。 这世上的确有缩骨功,可以改变人的身量,也有药水可以改变头发的颜色和光泽。 但药水气味刺鼻,抹在发丝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散。 而眼前的这些人,身上显然没有药水的味道,所以林钰莹不可能在其中。 这般排除下来,就还只剩下两排人需要检查。 寒庭钧迈动步子来到第二排,一个一个的挨个看过去,检查得格外的仔细。 但可惜,林钰莹依然不在其列。 调转步子,寒庭钧又走向第三排,恰在这时,一楼和后堂相连的通道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衣着朴素,长相普通的妇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从神情到步态,妇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庄稼妇所特有的朴实憨厚气质。 来到众人集合的地儿,她左右看了看,很是老实本分地站到了最后一排,等着人来检查。 “齐了齐了,人都到齐了。”掌柜欣喜地道,眼睛都快迷城一条缝了。 “官爷,小店入住的人全都在这儿了。” 没人搭理掌柜,倒是不少人都在打量姗姗来迟的妇人。 寒庭钧的双眼跟探照灯似的,将妇人从头到脚来回扫视了几遍,找寻着她身上与林钰莹的相似之处。 莫时修深黑的眸子淡淡瞥了眼妇人,就收回了目光。 端起身旁的茶盏,手指轻捻起杯盖撇了撇盏中的茶叶,想起刚进客栈时妇人的模样,莫时修浅浅地抿了口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6章 狐臭凶猛 已经化过妆变了容貌,又换了衣着,林钰莹并不担心会被找她的官兵给认出来。 于是,在小二拍门叫她之前,她自个儿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准备跟其他客房的房客一块儿下楼。 行至通往一楼大堂的楼梯口,瞥见人群中那道卓尔不群的身姿,林钰莹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背过了身去。 寒庭钧,他竟然亲自来了! 她现在这扮相,能逃过官兵的眼睛,可不一定躲得过寒庭钧的眼力! 周围的人察觉林钰莹的异常,都用异样的眼神瞅她。 那眼神似乎在说,莫非这人就是官府正在追拿的犯人? 林钰莹虽然吃惊,但到底心智还在,很快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她素来聪明,不过转瞬就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 “嘶!”她迅速捂住自己的肚子,眉头轻蹙微微弯腰,也不多说什么。 但她的姿态还有她脸上的神情,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内急的时候啊? 周围的人没人再留意她,她也不耽搁,穿过人群快步回了自个儿的客房,假装回去拿草纸上茅厕。 等进了屋,她迅速关上房门来到窗前,小心翼翼打开窗户查看客栈后门的情况。 确定后门无人,她又轻手轻脚将窗户开得更大了些,准备跳窗出去再从后门溜走。 然而她的手掌才撑上窗棂,就听见头顶的屋檐上有风掠过以及鞋底轻踩瓦片的声响。 声音很细微,寻常人是听不见的。 但她这副身体自幼习武,耳力优于常人,这样的动静根本逃不过她的耳朵。 跳窗的动作停了下来,林钰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房顶的动静。 最终确定,房顶上那位“不速之客”离开了祥云客栈,但并未走远,还在附近。 林钰莹脸色微有些沉。 她不确定“不速之客”是什么人,是敌还是友,是不是寒庭钧的人。 如果真是寒庭钧的人,还没等她翻出客栈的院墙,只怕就已经被发现了踪迹。 怎么办? 她要怎么才能安然离开祥云客栈? 就在林钰莹发愁要怎么脱身之时,楼下的后堂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大晚上的查什么案啊,吵死个人了。唉,反正暂时睡不了,不如去看看我的酱豆发酵得怎么样了。” 林钰莹的眼睛霍地亮了几分。 酱豆? 她有办法了! …… “后面的几个,对,就是你们,全部站好,不要推不要挤,把头都抬起来!” “你们几个,到前边来!” 士兵们一阵忙活,终将客栈里的住客分成了五排。 有士兵清点了一下人数,眉头皱紧。 “不是说有三十五个人的吗?怎么还差三个?” 候在一边的掌柜跟着点了一遍,也发现人数对不上,确实少了三个。 “官爷莫急,兴许是去上茅房了,还没赶得及回来,我这就让人去看看。” 一边回着话,掌柜连忙催小二去茅房找找看有没有人。 积极配合的态度,像是在极力证明,即便等会儿真从他的客栈找出来犯人,也和他无没有关系,他没有蓄意窝藏犯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7章 狐臭凶猛 有士兵不放心,叫了几个兄弟打算将所有的客房都清查一遍,以防有人躲在房里或者院子的角落里没有出来。 他们倒不担心林钰莹会飞上屋顶逃走,除了身在明处的他们这些人,还有不少人藏在暗处随时候命,就等着林钰莹自个儿现身。 当中三人刚准备上楼,二楼的楼道口便出现了两道身影,赫然便是黑衣男子和中年大叔。 瞥了眼人群中的寒庭钧,黑衣男子便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步履从容地下了楼。 他和中年大叔没有站到队伍里,而是径直朝寒庭钧走了过去。 士兵们见状个个凛了心神,手习惯性地握住刀柄,一副防备的姿态。 孰料寒庭钧却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然后他们就听见,黑衣男子率先开了口。 “温兄,别来无恙。” 顿了顿,男子又道:“或者,我该改口唤你一声寒兄。” 寒庭钧冷硬的脸色稍稍缓和的些许。 “莫兄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有两三日了,有点私事处理。” 说着,莫时俢瞥了瞥身后排成五排的房客。 “想来寒兄还急着查案,我就不妨碍寒兄了,叙旧的事改天再说。” 寒庭钧点了点头,又让掌柜给莫时俢上了茶,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大堂里站着的人。 后面两排的男性房客他一眼略过,瞬间就排除了。 原因无他,这些人个子太高骨架太大身形太过壮实,不可能是林钰莹。 至于第一排的女性房客,他也是一眼扫过就不再多看。 原因是个子太矮头发枯燥无光,也不可能是林钰莹。 这世上的确有缩骨功,可以改变人的身量,也有药水可以改变头发的颜色和光泽。 但药水气味刺鼻,抹在发丝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散。 而眼前的这些人,身上显然没有药水的味道,所以林钰莹不可能在其中。 这般排除下来,就还只剩下两排人需要检查。 寒庭钧迈动步子来到第二排,一个一个的挨个看过去,检查得格外的仔细。 但可惜,林钰莹依然不在其列。 调转步子,寒庭钧又走向第三排,恰在这时,一楼和后堂相连的通道里,响起急切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衣着朴素,长相普通的妇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从神情到步态,妇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庄稼妇所特有的朴实憨厚气质。 来到众人集合的地儿,她左右看了看,很是老实本分地站到了最后一排,等着人来检查。 “齐了齐了,人都到齐了。”掌柜欣喜地道,眼睛都快迷城一条缝了。 “官爷,小店入住的人全都在这儿了。” 没人搭理掌柜,倒是不少人都在打量姗姗来迟的妇人。 寒庭钧的双眼跟探照灯似的,将妇人从头到脚来回扫视了几遍,找寻着她身上与林钰莹的相似之处。 莫时修深黑的眸子淡淡瞥了眼妇人,就收回了目光。 端起身旁的茶盏,手指轻捻起杯盖撇了撇盏中的茶叶,想起刚进客栈时妇人的模样,莫时修浅浅地抿了口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 第548章 狐臭凶猛 妆容比之前更细致了,更像一个日常在田间操劳农活的妇人。 仪态也模仿得很是到位,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野村妇。 也不知道,寒兄他,到底能不能认得出来…… 后面的人,寒庭钧刚才已经看过了,侍立一旁的士兵盯着妇人看了几眼,出声道:“你,往前面走,去第三排。” 妇人有些娇憨地眨眨眼,抬眸看了看士兵。 那眼神似乎在问,是叫她往前走吗? “对,就是你,往前面走,后面的人都已经检查过了。”士兵说。 于是妇人低下头,很是听话地往前走,浑身上下都写着“配合”二字。 第三排正好有空位,她很自觉地站到空位上,两只手交叠放在腹前,规规矩矩地站好。 寒庭钧锁着妇人的眼神有些深幽。 无论是林钰莹的样貌还是身形,都已经被他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眼前的人,尽管微低着头,但身高却是和他要找的人一模一样。 只是,除了这身高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一处的相同点了。 皮肤比他要找的人黑了太多太多,身形更是臃肿了不少。 尤其是那腰围和臀围,都快有他印象中的杨柳细腰两倍粗了。 寒庭钧正思量着妇人是林钰莹乔装的可能性,妇人的鼻子却忽然有些发痒。 只见她的鼻头翕动了几下,下一刻,她抬手捂住口鼻,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随着她抬起胳膊,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什么味儿啊这是?” “唔,好臭!” 四周嫌恶声渐起,都被这杀伤力强大的异味给熏得胸口直泛恶心,眉头直突突地跳。 有涵养一些的人,倒是没出声抱怨。 但他们下意识与妇人拉开距离的动作,将他们此刻的心情表露无疑。 妇人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这里,赶忙放下胳膊,双臂紧紧地夹住腋窝。 似乎唯恐再有恐怖异味儿从她腋下飘出来,熏到了旁边的人。 寒庭钧离妇人的距离不算近,但也没能避过特制狐臭的袭击。 臭味飘来的那一刻,辣得他眼睛都有点儿疼,肚腹里也是一阵凶猛的翻滚。 妇人极有可能是林钰莹的想法,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臭味击溃击散,消失无踪。 一个人就算能通过乔装改变外貌身形,但有些东西,轻易是伪装不了的,比如人腋下的狐臭味儿。 但寒庭钧还算镇定,并未有任何失仪之举。 最后瞥了妇人一眼,他就收回了探究的目光,继续验查妇人旁边的人。 很快,寒庭钧就将祥云客栈所有的住客都看过了。 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失落之感悄然而生,填满他整颗心房。 竟然不在…… 人到底去哪儿了? 寒庭钧许久没有动静,客栈里的空气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半夜三更正是好梦时被人叫起来,这会儿很多住客都开始犯困了,但寒庭钧不发话,他们也不敢乱动。 有住客偷偷抬眼看他,心里是各种不满外加抱怨,可又碍于他是官府的人,一声也不敢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将军令:夫人请矜持》,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