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①】南雪 ------------ 001、如沐  孟雪给杜老板打电话时,他说他在清河路。 她望着手里的香奈儿包,有些失神, 昨晚‘夜狱’开大秀,原本她只是伴舞,可临到花旦安然上场,却事出意外,安然扭伤了脚,她临时代她出场,却没想到谢幕后,收到了这款黑色女包,可里面不是别的,是五万块。 场子里的人都知道,杜老板是安然的老主顾,昨晚原本是来捧安然的场,她却抢了所有的风头,杜老板当那么多人面,送她香奈儿包,明着是慷慨,其实暗地里多少人看红了眼,又会传出什么样的传闻, 可孟雪心里知道,杜老板这一举动,无非投石问路,男人就怕女人不爱钱,不爱钱的女人,你就算用一座金山也换不回,倘若她接受这个包,接受里面的钱,那意味什么,杜老板在试探她,否则,包里面怎会还夹着一张他的名片。 电话那端很吵,杜老板喝的有些荒腔走板:“我在清河路一家私房小院吃饭,你真要将东西还给我的话,我在这边等你。” 接通那刻,那端,并不意外,仿佛算准了她会给他联系,却没算准她要将东西悉数退回。 孟雪随意换了套休闲装,带着那个黑色皮包,匆匆出门。 十二月的南江,寒冷依旧。 伴晚,逐变的天色,渐渐吞没了车水马龙。 整个世界仿佛摒弃了一切声响,霓虹点亮,星光弥漫,城市在悄无声息中变幻出迎接黑暗的姿色。 孟雪打车赶到,那是一家别有情调的小院。 她拨通杜老板电话,没由一会儿,包厢门开了,杜老板从酒宴里悄悄退了席,见她在门前等候,他上前,急不可待的搂过她肩背:“你来了?晓梦?” 孟雪一惊,被他举动着实给吓着了,见那一脸笑意,她直退了几步,想挣脱他怀里:“杜老板请自重!” 这里不是‘夜狱’,她也不必对他过分恭维。 “……” “杜老板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个包太贵重,我怕是受不起,”孟雪连忙将皮包还给他,正当争执不休时,意外的,包厢门又开了,传来一声笑意:“杜老板今晚做东,却扔下一桌子客人,可别让陆先生等候多时,你这单生意还要不要做?” 闻声,她怔了怔, 南江‘陆’姓甚多,又怎会那么巧,会是那个负心的男人?! 还是,这三年来,终归是她放不下?!可她又那么的好奇,失神间,她被杜老板拉进了包厢里,孟雪的目光,也隐隐的扫了过去, 包厢很大,大概有十二人,还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作陪,各个是粉妆玉琢,穿衣打扮,时髦里又有一股不符年龄的成熟,见孟雪进来,女人们先是打量,心底暗自斗艳,和自己比了比, 她今天没有化妆,穿的更是简单,轻薄的白色羽绒服,宝蓝色的牛仔小脚裤,外加一双小白鞋,很素净,独独那条桃粉系花色的丝巾,粉饰脖上的空荡,稍带点儿花哨味儿,却又恰到好处,这上下一身,不超过五百块,偏偏被她穿的水嫩,纯,很纯! ------------ 002、春风  如果说,在座的美女争相斗艳,娇艳火热的如红玫瑰, 孟雪清丽脱俗,倒成了洁白明亮里的白玫瑰,一枝独秀,暗自芬芳… 她这一走进,在醉酒迷离,荒腔走板里,竟是清风徐来,又像流光一样潺潺的落进了另一个人眼里。 杜老板朝主宾席上哈腰道歉:“陆先生,让你久等了。” 最后,连同她的目光也胶在那个位置,此‘陆’非彼‘陆’,不是他, 她一颗心才落下,却偏偏触到那人的目光,镜片后那双眼睛,正静静的看着她。 孟雪猜想,今晚杜老板做东,在场莫约是他生意场上的人,她余光望去,主宾客位置,那记目光,仍落在她身上,她这才将那人打量的一清二楚。 她记得,他身后的窗外,是满城的灯火。他坐在了那灯火阑珊处,却依然闪耀如星,她看见他的儒雅,他的如沐春风,还有一双比街灯更亮的眸子,深不可测,又讳莫如深。 杜老板凑到她身边,令她回神:“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氏老总陆……” “陆谨南!”他说, 那声音,仿佛十二月的下雪天,很冷清,也很平静。 孟雪礼貌的点了点头,微微敛神,避开那端的注目。 杜老板凑近继续给她介绍,陆氏集团是南江名声显赫的家族企业,旗下产业涉猎了各个行业,可以说,陆氏掌握了南江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 孟雪知道,从她见这个男人第一眼起,她已感觉到他家世显赫,不是土大款的二世祖,而是真正的贵族。 * “杜老板,真没想到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位姑娘你可要好好介绍,好让我们认识认识。”席间,有人笑说,引得在场人一些笑意。 杜老板笑看着孟雪,这女人跳起热舞,开起眼界才会吓你一跳,他也没想到,卸妆后她这席打扮,还清纯的像不谙世事的大学生,也只有他知道,这清秀的外衣下,又有多热情。 然而这一刻,孟雪却安静的坐着,看着杯里沉浮的茶叶。 “她叫晓梦。” 夜狱里的舞女都会有自己的艺名,孟雪也不例外。 “晓梦……” 许多话音,接踵而来。 这时,有人起身敬她酒,杜老板给她挡,立马有人笑道:“杜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还以为你搬来救兵,怎么,是要金屋藏娇了。” “你也知道人家是个姑娘家,少让人家喝点酒,不知道有句话说,女人是水,得好好养着。” 孟雪即便想推开他,可酒桌上,能不碰酒就少碰,只要你喝一点,就脱不了干系了。 可自她入席以来,已成了饭局里的话题,在场的那些女孩,也有些不乐意:“杜老板,你这话说的,同是女人,我们今晚也没少喝啊。” “你们是巾帼不让须眉。”杜老板笑称, “巾帼可不敢称,少喝也是没关系,但陆先生的面子总要给吧?陆总,你说是不是?” 所有的注目,转到了主客席上。 杜老板一下没了声,孟雪知道,这句话戳中了杜老板的穴,今晚的主角可是陆谨南。 杜老板回头看了她一眼,孟雪知道他的心思,当然,她也不想遂他的愿,只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她抬眼,朝那男人看了一眼:“我想陆先生也不会强人所难吧。” 话一落,在场人都倒吸一气。 杜老板脸色一下绿了,那些女孩们也都各自看戏。 然而, “没关系,”他说:“不喝为好。” 他回以谦和,可不知为何,孟雪却觉,他是浩瀚星河里的一颗冰冷星辰,星辰固然好,却远的遥不可及。 孟雪抽回目光,碧茶里她的瞳,被一缕波纹破碎了。 对方都说到如此,倒显得她不合时宜。 况且,陆谨南都开了口,更像给了她庇护,其他人也都不好再为难。 “以茶代酒吧,”她站起,举杯:“陆先生,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碰杯那刻,四目相触:“庄生晓梦迷蝴蝶,晓梦,好名字。”男人徐徐说来,话到末处,连同唇角也扬了扬,他淡淡的笑,像温暖的风,尴尬的气氛也被他委婉化解,虽然,他看起来貌似谦和,孟雪却觉他早就有百炼成钢的智慧。 ------------ 003、他送  “好,陆总说的好!” 后来, 她在觥筹交错里,悄然退出,屋里的空气很闷,她在屋外才得喘息,轻风拂面,吹去她那些倦意, 她看了看,陆谨南的包厢叫‘听雨阁’, ——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 她笑了笑,有些失神。 这里的装点古韵中不乏文艺风情,她这才留的片刻闲情,长廊是木质地板铺起的,屋顶的横梁上,偶尔几只风铃,传来靡靡之音。 今晚月色很好,她见月光爬进了窗沿,银色泻了满地,连那一城冬景也被镶进了一方窗里。 她好奇,朝窗前走去,地上有张遗落的宣传单。 她俯身拾起,兴许心血来潮,折成了纸飞机,放飞在夜色迷离中。 这一幕却落在男人眼里。 她的背影青涩的犹如梦游的女孩,穿着洁白的衣服,在吹乱的风铃声中,放飞了手中的信仰,他也走上了前,与她并肩看着银汉迢迢。 可他的突然惊动了她, 孟雪一惊,一脸诧异, 陆谨南已俯身,她才见自己的头绳不知何时遗落在地,她连忙去拾,为时已晚,他先她一步捡起,可指尖微触,他手指的温度触动了她, 她仓忙抬首,四目相触,竟撞进了他清亮的眼底。 那一刻,除了那双眼睛,周遭的一切全已停滞,犹如电影里定格的镜头,只剩月光下细小的尘埃,在肆意妄为。 她无法形容,那不是画,却是她另一场遇见。 只是一瞬而已,一眼之间,星光灼灼。 陆谨南将头绳物归原主,孟雪摊开了掌心,头绳上还有一个可爱的泰迪熊,简单的饰品也透露出女人童心未泯的一面。 “谢谢你,陆先生。”她说, “不客气。”他回, 那声音永远是平淡的,波澜不惊,又听不出任何情绪。 孟雪随手将发扎起,还有些蓬松,几缕调皮的发,落在了颈脖。月夜下的她,像只迟归的倦鸟,等待着她的领路人。 * 那场饭局在陆谨南退席而结束。 孟雪将皮包物归原主后,匆忙回家,可时间不早,清河路这一带,来往的士车很少。杜老板这时跟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她:“跟我上车。”他手下的力度,丝毫不客气。 孟雪知道,她酒席上的冷漠,惹怒了他。 “你干什么?”她皱眉,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她冷言:“谢谢你,杜老板,今天我只是如约把东西还给你。” “还给我?!呵……”老男人怒了, 两人在街头拉扯,在路人看来,像是半推半就。直到一股灼目的灯光刺来,两人都惊了,不约朝光源处望去,一辆宝马相向驶来,孟雪望去,像是陆谨南坐在车里,她想也没想,伸手拦下,杜老板没拉住,一记刹车,宝马停了下,半开的车窗滑下, 孟雪连忙上前求救:“陆先生,能送我一程吗?” 陆谨南瞥了一眼,杜老板在她身后,左右为难:“就不劳烦陆总了。”他匆忙解释,顺道拽起孟雪的手:“别挡着陆先生的道。” “没关系。”陆谨南说来:“我送吧。” ------------ 004、香烟  他笑了笑,这才瞥看了她一眼,取下眼镜后,一张儒雅的面容才显得拉近了距离。 孟雪从双肩包里取出了一个药盒,递给了他。 陆谨南的目光落在药片上,她的手指是素净的白,可孟雪见他不语,莫约是她逾越了,她边解释:“只是为了谢谢陆先生。”顿住空中的手指边抽回,却不想他适时接过:“谢我什么?” 他淡淡说,接过药盒,只纳在了掌心,动作一气呵成。 “刚刚,还有,酒席。”她低头,顺手拉好双肩包,可微敞的间隙里,他隐约可见烟盒,还有一个造型考究的zipper, 陆谨南抬眼:“是你从不喝酒,还是,只是不和我喝?” 孟雪一怔,抬首之际,望见他的笑,明明他的问话里是片刻质疑和笃定,他却还能如此温和。 见她不语,陆谨南重带回眼镜,望过窗外仓惶。 哧…… 孟雪下车。 这条十字路口,交通越渐繁华,孟雪招了的士,连忙赶回了家。 可在包里翻半天,她一脸诧异,钥匙不见了!她皱眉,晚上没哪去处,只好到了何翊的家,男人不在,她在破旧的楼梯间,找了一地坐下,那时,尘埃与月光共舞,圣洁与颓废也毫无违和。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缓慢的脚步声,一阶阶的踏上,她看到昏暗里那根拐杖,那个人影被路灯缀出一道夺目的光圈,陈旧与荒芜中,唯有这抹金色像是刺破黑暗的希望,却也衬着这身影无比落寞与孤寂。 “阿翊!”她喊道, 男人闻声,先是一怔,抬头,逆光下,他面容晦涩不明,却仍能辨出他有张倾城的面貌,和不凡的气度,他看上去是那般完美,像是上帝精心雕铸出的艺术品,可如果,他没有失去右腿,那他一定更加完美…… “你回来了?” 她站起,三步并两步的跑到何翊面前扶着他,他背着画架,她就知道他又去了时代广场,在街头给人画素描,卖画为生。 孟雪鼻尖有些酸涩,看着何翊残缺的腿,心里一个念头,越发强烈。 “你怎么过来了?”男人冷声, “钥匙没了。”她坦白:“到你这取备用钥匙。” 何翊开了门,点了盏灯,回头看她时,丢了一句:“明天我给你去配把钥匙,这么晚了,就近在这住下吧。” 孟雪笑了笑,自从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收留她后,屋里一副折叠床,是他为她多留的位置。 嘶…… 孟雪拉过帘布,简单的隔断,她和何翊各睡一边。 可刚刚她从浴室里出来,何翊就见她膝盖,小腿上全是淤青,他知道那是她练钢管舞留下的痕迹,旧伤不退,又添新伤,好看的长腿,总是伤痕累累:“孟雪,”他喊着, 柔灯簌簌穿过帘布细密的布料,他看见她蜷缩的影, “嗯?”睡梦中,她轻声应着, “练舞……是不是很累?” “……” 女人眉目微皱,却不知那话音在何处? 练舞不累,只是心的位置,空了,很累。 ------------ 005、对恃  前天开的大秀,刘芳菲拿了头筹,成了当晚最闪耀的QUEEN,孟雪救场,毕竟初出茅庐,还不到火候,但却得到杜老板赏光,惊起不小波澜。 金沙见孟雪赶来,在她身边俯身,递给她一张纸条:“今天有个车展,你过去站下台。” 孟雪接过,抬眼时,已见金沙起身,倚靠在化妆台沿边,她双手环胸,正俯视着她,孟雪笑问:“金沙姐,这算是公事,还是私事?” 金沙眼里滑过一缕狡黠,笑了笑:“孟雪,你是聪敏人,还想在‘夜狱’待下去,对吗,上面的头很看好你,有时候机会就是一瞬间,你抓住了,你就赢了。最近会让你开几个小秀,你自己花点心思,想想怎么脱颖而出,还有,今天这个车展,价位不错,你也不会吃亏。”她意味深长的拍拍孟雪的肩头:“怎么,还是不愿接?” 孟雪收下纸条,嘴角一朵笑花:“有钱肯定要赚,当然,更要谢谢金沙姐厚爱。” 金沙笑了笑,踏着恨天高,离开了化妆室。 孟雪敛神,拉过一旁的年轻女孩:“安然姐昨天来了吗?” “没有。” “她的脚怎么样了?” “脚还有些肿,金沙姐让她休息几天,暂时好好养伤。” 孟雪点了点头,朝女孩道了声谢后,在化妆台边,迅速的描妆,这三年来,她上妆的手艺也越来越娴熟,何翊常说她是术业有专攻,对任何工作,她从来也没随意过。 她换了条白色长裙,望着镜中穿戴一身的女人,化妆后的她,又是另一个自己。可还缺点什么? 高跟鞋! 她在鞋柜里寻找,却翻得一双断根的鞋子,孟雪一看,是安然那晚穿的款式,可她仔细睨着,她心一惊,鞋跟的痕迹,并不像是自然断裂,裂口很完整,还有粘合的迹象,像是……有人做了手脚。 “你在找什么?” 头顶突然一声, 孟雪连忙将鞋塞进柜子不起眼的角落,待她回头,女人好看的脸,落入眼底:“芳菲姐,”她回着, 刘芳菲俯身,与她对视:“在找什么?”她笑了笑,这女人比她大几岁,妆容里更有几分成熟之美,孟雪知道,她在‘夜狱’人脉很广,哪怕对付金沙姐的苛刻,她都能游刃有余的处理,所以在场子里混的顺风顺水,里里外外都有人罩着。 “没什么,要去个车展站台,想挑一双合适的鞋。” “是吗?”刘芳菲看向鞋柜,她边说着,边马观花般为孟雪挑选:“上次你代替安然上场,那次大秀跳的不错,知道私下她们都怎么说吗?她们说,站在安然身旁,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伴舞,在没有安然光环的舞台上,竟然像一头闪耀的狮子王,占一席之地,独领风骚,” 她终于找到一双鞋,打量过,才递在孟雪眼前:“这双不错,很适合你。和你一样,很漂亮。” 孟雪接过,那双鞋,的确很漂亮,素雅的颜色里,有一行细钻闪烁着:“大家都知道芳菲姐才是‘夜狱’第一花旦,我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芳菲姐面前不过班门弄斧。” 话落,女人眼里一闪神,下一秒,嘴角又一笑,她伸手,拂过孟雪的唇:“你这张漂亮的嘴里说出的漂亮话,还真是漂亮。” 孟雪一怔, “晓梦,金沙姐准备的车在外面等候,你动作快点。”有人来催话。 孟雪才回神,收好刘芳菲挑的鞋,只对她笑说:“这鞋很好看,还是芳菲姐眼光独到,”不过,合不合脚,也只有自己知道。 这句话被孟雪咽了回去,敛过行李,她匆匆离开。 她跟那群野模们坐着金沙安排的面包车,赶往了展览地,孟雪还不清楚主办方是谁,只知道,这一天,她能赚一千,她和何翊又够搓一顿大餐。 滋滋滋… ------------ 006、蓦然  孟雪取过手机,刚好是何翊的短信。 “在哪?一大早醒来你就不见了。” “车展路上。” “哪个位置。” “南江最大的会展中心,还能在哪。”她笑了笑。 会展盛大举行,国内外一百多个品牌,上千款车型在车展上亮相。而车展上的模特们更是一场视觉大餐。 香车美女,仪态万千。 孟雪倚在玛莎拉蒂旁,全新SUV版的Levante首次在车展亮相,引得不少注目,她那席白裙,群居飘飘,衣上镶的小钻,在连绵的镁光灯下,偶闪光芒, 她长发落在颈脖,微掩性/感的锁骨,还有那张娇艳的红唇,像是洁白中一抹朱砂,却也生的万种风情。 望过台下围观的客户,她眼里更是飘忽的迷离,很多人,纷纷拍照,大都是男人,衣冠楚楚,西装革履。她只觉自己是橱窗里待卖的商品,那些目光,都不约聚在她全身,仿佛赤/裸/裸要将她看穿。 难堪吗? 可明亮的灯下,她星光灼灼,万人聚首,她披星戴月。 时间长了,鞋跟太高,她身子也有些不稳,但无论多辛苦,也只能微笑以待,就像这个舞台,所有焦点,都会聚在镁光灯照耀的地方,观众能看到的,只是华美奢侈的一面,可这光鲜照不到的地方,哪怕是悲伤,又有谁会在意呢? 于是,她莞尔的笑着,逢场作戏,可目光里出现熟悉的人影,她笑顿住了,何翊站在不远处,目光穿越着拥堵的人群,跨山越海,终于落在了她身上。 她并不想让他见到她这副模样,尽管在何翊面前,她无所顾忌,可不知为何,眼里突然湿了,她看着他步履缓缓,直到与她相隔几米之距。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他取过画笔咬在嘴上,再拿出画板时,左手扶着,右手擒笔,一气呵成。 何翊静静的勾勒,每一次低头,抬首间,目光与她相触,他笔下生花,她眼里多少柔情与疼惜,映在了洁白的画纸上,于是,他每一笔,栩栩如生,惊艳脱俗。 孟雪强忍着湿意,有一瞬她真有那样的冲动,冲下去收回他的画纸,别再画了,他忘了吗,他曾说她永远不会是他笔下的主角。 可围观者越来越多,议论纷纷,这是怎样一个男人? 所有生动,跃然纸上,宛在目前,叹为观止。 孟雪别过脸,目光不远处,稀疏的人群里,竟迎来另一人。 她怔了怔,与‘听风阁’那晚不一样,他一身黑色三件套西服,白色衬衣,黑白两种极端,却被他穿戴出不一样的贵族风范,偏偏挑选的那条亮色斜纹领带,恰到好处,打破了生硬的色彩,整个人都尽显优雅。 而那不是别人,正是陆谨南。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碰遇到他,又会是这样难堪。 只见秘书在他耳边汇报,那目光有一瞬瞥向了何翊,她更不知道秘书说了什么,男人竟罢了罢手,低头别过袖口的纽扣,离开前,转身,回望,朝玛莎拉蒂瞥去,那记目光,恰巧碰遇她眼里的朦胧,蓦然回首,一眼万年,莫约如此。 ------------ 007、轻声  三小时后,车展结束。 孟雪在老大那拿到了酬金,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后已有人为她披上大衣,她回头,原来,何翊在外等她。 她朝他微微一笑:“臭小子,这么多年来,不是不画我吗?”只是借机与他抬杠,男人却瞥她一眼:“走吧,车还在等你。” 可孟雪担心何翊跟那群模特在一起会不自在,便决定与他单独同行。 何翊岂会不知她的用意,倒没阻拦,也就随她。 “过了这条马路就是公交站台,”孟雪说,但仍有些担忧, 何翊识破:“放心,我能走完。” 擦过她肩,独自朝马路走去,孟雪还没彻底回神,目光已扑空。她连忙追上他,可鞋跟太高,行走有些不便。 难得冬日暖阳,她披着他的大衣,与他并肩走在水泥路上,路边的常青矮树,无论是柳暖花春,夏日骄阳,秋风落叶,都以‘常绿’的姿态,笑看人间。 他拄着拐杖,走的很慢,她就陪着他慢。 阳光打下两人的影子,随着轻缓的脚步,慢慢拉长。 不知何时,何翊止步,她以为他走累了,也随他停步,他却俯身,坐在马路牙子上:“怎么了?”她不解, 谁料,他解下她的高跟鞋,她没穿丝袜,脚丫上还留有挤压的痕迹,他抚过,从双肩包里取过薄底的球鞋,为她穿好,她眼底一下湿了。 这一幕,在温暖的空间里穿梭,直落得车窗后那双眼睛里。 “小姐,您好。” 孟雪身后突如一声,何翊与她一同望去。见身后陌生男子,她一脸惘然,何翊问:“谁?” 她也不认识,可不愿何翊担忧,她将何翊扶起,独自走上前,谁料黑衣男子递给她一串钥匙,只说道:“陆先生说这个可能是小姐遗落下的。” 她目光一滞,钥匙上挂着熟悉的泰迪小熊,她一眼就认出,原来,钥匙是落在了陆谨南车上。 她接过,又四处环视,不远的街道对面,那两黑色宝马,车窗禁闭。 可不知为何,孟雪却觉,黑色之后,一双眼睛,正凝视着她。 她虽不知道陆谨南为什么会出现在车展,可她能确定的是,陆谨南认出了她。 孟雪思及:“请问您有没有陆先生的联系方式,我想找个时间,向陆先生道谢。” 男人有些犹豫,可回头见那不远处,他才从口袋里取出:“这是陆先生的名片。” “好,谢谢。”孟雪收下,见过那串号码。 不由一会,黑色跑车,消失在马路尽头。 “谁?”何翊在她身后, 孟雪目光仍望向那尽头,她拨通号码,电话在几秒后接通,那端却很安静。 “陆先生?”她轻声问, 那一瞬,只觉自己的呼吸,也随着安静凝滞。 “您好,我是陆先生的秘书林泽天。”男人毕恭毕敬道:“请问找陆先生有何事?” 孟雪一怔, “没事,”她淡笑:“原本想跟陆先生亲自道个谢,看来只能托林秘书转告陆先生,谢谢他,”她顿了顿, 宝马飞驰,车厢里却四平八稳。 电话开的免提,女人幽幽之声,传入耳畔。 “谢谢陆先生归还钥匙,否则,我要沦落街头了。” 男人早已褪了眼镜,闭眸养神,那声音似空旷之地,拂过清幽的风,却又流声悦耳。 林秘书看过陆谨南,男人未动声色,只是静静听着。他见机行事,与女人寒暄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陆谨南什么也没说,仍闭眸。林秘书给他汇报,巨细无遗,关于这次车展的负责人,还有‘夜狱’旗下的这批车模。 林秘书说的很隐晦,可是他知道,陆谨南当然明白,那是纵横整个南江的头牌夜总会,以其奢华的装潢和高素质、高品位、高学历的‘粉色军团’名扬在外,所以成了名震南江的‘销金窟’。 可男人并未所动,车里的气氛,突然安静的有些让他难以适应。 ------------ 008、招摇  他继续汇报:“陆总,放心,这次的主媒体请了南江日报的记者前来报道,南江日报是正府部门的喉舌,又与陆氏长期合作,我相信这次他们也会把主流舆论放在车展的内容上。” 在陆谨南身边,林秘书时常要保持十足的警惕,不是陆谨南待人苛刻,相反,他很儒雅,而是他的头脑和电脑程序一样清晰,在未掌权陆氏时都特别有条有理,他绝对不会记混一个会议,记错一个人名。 任何事情他不必仔细去想就心中有数,今天要做哪几件事,甚至时间的长短,轻重缓急,他都了然于胸。 这是一种天生的素养,他也绝对是陆氏家族的领袖人物。 又兴许长时间呆在陆谨南身边,也慢慢让自己耳濡目染。林秘书说了很多,男人只字不语。 “她叫什么?” 突然一声,林秘书一脸诧异。 “什么?”当他意识到陆谨南所为何事时,林秘书不仅是诧异,片刻怔忡,他凑近,低低说来:“姓孟,单名雪。” “孟雪。” 陆谨南缓缓睁眼。 * 孟雪与何翊在闹市分别,她前往‘夜狱’。正值午后,场子里人并不太多。她走进化妆室,悄然落了锁,屋里很静,她目光落在角落的鞋柜。 孟雪立马上前,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双断根的鞋子。她怔忡,明明她塞在角落里,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她立马意识到,这件事并没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大所失望,换了衣服,离开时,又接到金沙姐的电话,安然养伤期间,都由她代替上场。 之后她给安然短信问候脚伤,又并未显得太过关心。 在夜场,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这个地方还有所谓的‘嘘寒问暖’。 歌舞升平的‘夜狱’,每天热闹的像一出百老汇的舞台剧。 迷惘时常披着华丽的外衣,招摇过市。 孟雪已习以为常,每次演出完,酒保都会告诉她:“杜老板来了。点名要你去陪酒。” 她脸色一沉。 这些日子杜老板每晚都会来,每回他专门捧她的场,送她的花篮,越来越多,于是,在‘夜狱’开始疯传,她要取代安然的位置,孟雪才感觉到岌岌可危。 酒保见她没有动静,又传了一句:“晓梦,你还不快去,别让杜老板等太久。” 孟雪眸间微闪:“杜老板是安然姐的大客户,场子里都有规矩,就像猎人都有自己的围猎范围,我也不能越了界,你帮我把这话带给杜老板。” 年轻帅气的酒保有些为难,初遇这种事,他也不好忤逆,毕竟对方,在南江也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自己也得罪不了。 犹豫间,化妆室的门开了,女人一脸浓妆,刚从舞台上下来,走进来时,双手环胸,擦过孟雪身旁,不在意的瞥看她一眼:“好大的谱啊!”刘芳菲唇角一扬,走到自己的衣镜前,向后一仰,靠在了桌前。 有人就识趣,为她点了根烟,她漫不经心的吸着,看着艳红的火光:“听说杜老板还在等你,怎么,你这脸色摆给谁看?” ------------ 009、荒诞  孟雪不想与刘芳菲树敌,但‘夜狱’里总有些不实的传闻,怎么传的,她看着女人,尽管有许多猜测,她仍是笑着:“我在夜场呆的时间不长,有些事处理不当,还得芳菲姐包涵才是,可杜老板是安然姐的大客户,我避开点,也是碍于场子里的规矩。” 刘芳菲眯起双眸,这个女人长得漂亮,但头脑并不简单。刚刚自己言辞犀利,是想逼她过激的情绪,没想到反而被她轻松化解,自己却哑口无言了。 她夹着烟揉了揉额角,回孟雪一抹浅笑,人在江湖走,总会遇高手。虽然眼前的女人还没成火候,可她已隐约感觉到那股火苗,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会燃烈成浓浓的火焰。 孟雪也淡笑,可没想到,杜老板竟下了最后通牒,直找到上面的头儿,一级施压一级,她又被推向了杜老板的包厢里,灯光昏暗,极具节奏的音乐,带来视觉刺激, 杜老板左拥右抱,美人儿贴着他严丝密合,纤手递来的酒,他来者不拒,孟雪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咿咿呀呀,像一出戏。 杜老板见她来了,瞥了一眼,朝一旁的美人,大声说:“啧啧……看看这个女人!”话虽对着别人,却句句剑指孟雪:“第一次见面我赏她五万见面礼。五万,被她给推了回来。” 一双醉眼,杀了过来:“是嫌少了?呵!”他接过美人的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到她眼前, 空气里满是刺/激的酒气,和暧/昧的味道。一种不可抑制的恶心感油然而生,孟雪突然对这肮脏的一切感到厌烦, 可是,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只有孟雪心里清楚。 夜场里的女人,可以装乖,扮/浪,献媚,撒娇,唯独不能忤逆,只有忍,她强忍的看着他,却冷静道:“是不少!” 可她嘴角一笑,暗灯下,像只嗜血的堕落天使:“可比起陆氏老总……”她若即若离,却没再说下去,只将一张名片递在他眼前:“你看,这是陆先生的名片,那天晚上,陆先生送我回家,特意…留给我的,上面有他的号码,陆先生说……只要有空,就给他电话……” 她一步步按下那串数字,貌似要按下拨通键,可就在那个档口,杜老板突如的钳住她的下颚:“臭.婊.子,”酒杯就抵在她嘴边,他硬逼着她喝掉杯里的酒。 冰冷的酒液,呛着她无法呼吸。她还没彻底缓神,就被杜老板拖进沙发,手机甩在了她腰下,一不经意,就将那个号码拨出去了。 “滚,都给我滚……”杜老板大声嘶喊,在场的莺莺燕燕,被惊的一窝蜂的逃开。他要清场,谁也拦不住。当包厢里只剩下两人,音乐停了,仿佛屈服于命运一般,从震耳欲聋,到低低呜咽。可怎样安静,也无法掩饰,上一秒,这房间里的荒诞。 她看见一双猩红的眼,夹着压抑的气息,骂道:“老子告诉你,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陪我喝,今晚就算是天王老爷来了,老子也要你给我跪着喝完。” 说完,他劈头就堵上她的嘴,疯狂的亲她。 她双手不停扑打,拼命推开,却怎么也脱不了身。低吟声、反抗声交织在一起,晕开了暴戾与血腥,穿过无线电波,风驰电掣的传入了电话那端。 孟雪想也没想,朝杜老板的嘴上咬下,啊的一声,男人闷声,不可置信,抬起血眼,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 010、谎称  孟雪当即感觉右脸火烫,脑子被打的,像灌进了无数只蜂,嗡嗡作响,她大脑顿时断片,闪过空白,嘴角却绽开一朵诡谲的笑花,她无数遍告诉自己,哪怕对方,怎样欺凌她,她也要忍。 这就是她的命运,可这一秒,她再也强忍不住,在这凶蛮的力道,在‘夜狱’极度男权的世界里,她也不过是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 她笑着,笑看男人的荒谬与可笑。 终于,她淡淡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杜老板。我是陆谨南的女人,你也敢碰?你可别忘了,那天晚上,是你把我送进了酒席,后来,在他的车上……” 她笑着:“这种事情,你情我愿才有意思,杜老板,你把求爱当做了暴力,就不怕我在陆先生枕边吹吹风,你这次的贸易生意,就会断了财路。这年头,跟谁过意不去,可别跟钱过意不去。” “你说什么?” “呵呵,”她笑着:“还有,相比你赏的那五万见面礼,陆先生比你有诚意多了。” “你这个臭表子,” 正当此刻,包间的房门被不停敲响,杜老板警惕,他仔细一听,外面似乎有人在喊:杜老板,不好了,公司里有几个债权人在闹事。 听闻,杜老板闪过惊慌,他瞥过女人,凶神恶煞,扯过领带,扔在了孟雪脸上,随后才撤了。 孟雪看着空门足足楞了几秒,还没从噩梦里缓神。只感觉抵在胸前的双手在颤,她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她缓缓闭眼,微颤的唇瓣,早已如失血的玫瑰。 那是怎样的感觉? 像被人掏空了般。这只是她在‘夜狱’,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暴力事件之一而已。 进了夜场,为守所谓的规矩,她没少喝过。她从黑暗里一路摸爬滚打来换来的代价,也只不过是有钱人的天堂而已。 可真正让她畏惧的,不是暴力,而是人心。 她不知道蜷在沙发里坐了多久,只记得有人来清场,也有人絮叨着,杜老板离开‘夜狱’时,脸都白了。可她再也没精力去思考,只从沙发上起身,捞过手机,唯一想联系的只有何翊,可脸上余热未褪,那里一定留下了痕迹。 手机亮了,她一脸错愕,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 电话号码不是别的,是陆谨南。 孟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看过通话记录,电话是她拨出去的,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意识到,那个男人在城市的彼岸,正用另一种方式‘目睹’了刚刚她所经历的一切。 可是,她一路谎称她是他的女人!谎言还没预热,就被当事人识破了,孟雪瞠目结舌,她完蛋了! 但她和陆谨南能有什么交集,难不成杜老板还真找上门,义正言辞的问他,她孟雪真是他陆谨南的女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杜老板真上了陆谨南的家门,有关与陆氏合作的事,陆谨南之前还在考虑,相比以前的态度不明,这一次,陆谨南却有意表示回绝,但面上仍宴请杜老板,也只是礼节上的往来,各不相欠。 送走杜老板,林秘书见陆谨南正在书房办理公务。不便打搅,他微微合门,思忖间,还是走进问道:“陆总,真的打算拒绝与杜老板的合作吗?” 陆谨南闻声,抬眼看过门前,一脸疑惑的男人:“刚刚在饭局上我把话都说清楚了,怎么了?”他挑眉:“还有疑问?” “喔,没事。之前陆总有意无意透露过合作的信息,我以为,会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没想到…还是,世事难料。” 听闻,陆谨南只是淡淡笑了笑:“我也没想到对我有意无意透露的信息,你会有判断了。” ------------ 011、挨打  林秘书有些诧异,这话题就被陆总巧妙的丢了回来,他思路还真不是一般清晰,可作为秘书,首要的就是揣摩心思,可陆总如此说来,大概是避重就轻,他也不好多问:“陆总说笑了,在您身边,职业病倒是有了。” 语落,正待离去。 “我只是不喜欢靠暴力来达到目的人。”陆谨南徐徐说来:“一旦这种人得势,对任何人都是隐患。” 林秘书愣了几秒,也对,陆总很少使用暴力,也很低调,却永远能让人感到他的威慑力。比起暴力,他更善于利用计谋,幕后操纵各个家族的明争暗斗,这样才算真正的狡猾。 * 月夜下,女人睡的不太安稳,电话握在手上,手机一声呜咽,惊动了她,孟雪睁眼,他人的黑夜,正是她的白天,她往夜场里赶,往日里繁忙不已的化妆室,今天却十足安静,孟雪合门,转身却见安然也在,她贴近镜前化妆,听闻门前声响,女人只从镜中看过动静。 安然回来了? 但房间里气氛异常,压抑的让人不得喘息。 许久,女人转身,这才与孟雪正面相对,四目相触,渗出了火光:“安然姐,脚好点了没?”出于礼貌,孟雪问道, 安然不语,自她身边擦肩而过。杜老板已有半个多月没来‘夜狱’消费,有小道消息说,杜老板亏了一大笔生意,损失惨重,这对老杜的公司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自然最近也没精力来这光顾,可今晚安然来了,又有消息说,杜老板也现身了,孟雪猜测,安然今晚这身打扮,该是要给杜老板陪酒,她叹了一气,安然走了,才缓解屋里的剑拔弩张。 孟雪回到座位,给自己上妆。可没过多久,化妆室门突地被撞开了,孟雪心里一惊,在镜中看见门前人影,不仅是她,一旁的新人们,也被这一声,吓得回头一看。 安然脸色不好,身上还有些酒气,吃怒的眼睛里,冒着火焰。孟雪还没意识到事出何因,就见女人来势汹汹,一把扯过孟雪的长发,狠狠将她推倒在地,事出突然,猝不及防,化妆室里惹得一片惊声,躲的躲,避的避,缩在角落里,目睹着突如的一切。 孟雪额头撞上了椅子角,下一刻,就有温热爬行在脸边,她摸过,手指染上一片红,就有人小声讨论,安然姐在杜老板那吃了闭门羹,这会儿将气撒在了孟雪身上。 孟雪抬眼,女人明明有张倾城的脸蛋,那双眼在怒意中慢慢扭曲,她觉得心冷,从地上爬起,还没站稳,又吃到女人一记耳光,围观顿时一阵尖叫,她在那片恐慌声里,踉跄的跌撞在地。 没人敢说些什么,但凡在‘夜狱’比你资历老的,招呼你一记耳光,说好听点,是让你在战斗中成长,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在你还没足够强大时,大都数人是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 可那时,孟雪几乎以为自己失聪,脸颊很疼,和上次杜老板那记耳光交织一起,火辣辣的痛感渗入了皮肤。 ------------ 012、决定  安然愤怒,一边骂道:“我说我脚伤,谁会最关心,又是谁做的手脚?孟雪,各自心里有数,这段时间我不在‘夜狱’,谁刚好趁人之危,谁抢我的客人?孟雪,当初你做我的伴舞,我可没亏待过你,却没想到你反咬一口,你这招可真是阴狠。” 她担心的事,到底是发生了,事实总敌不过流言蜚语,她有些晕,没由的一阵心寒,嘴角的血珠还一股一股往外冒。可她什么也没说,咬唇强忍着痛感,偏偏她的冷静,让女人不可置信,抬脚要踹她一脚时,这时,终于有人拦下了。 是金沙姐手下的马仔。 而她人倚靠在门前:“我说过多少遍最不喜欢看到内部不和谐!怎么,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啊!” 倚仗金沙的面子,安然这才罢休。 屋子里顿时静了,金沙走进,扶起孟雪,直将她带出了化妆室:“安然就是那个暴脾气,在没有杜老板给她撑腰前,她也没少受过欺负,你们这些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刚开始的时候,她比你还纯,看着那些老男人们,也万般不情愿,但杜老板对她出手大方,又一路给她保驾护航,终于,还是敌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可你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 金沙递给她热毛巾,见孟雪没接,她抬起她的下颚,为她擦过血痕:“男人啊,但凡得不到的,总是最登对的,那种征服欲是天生养成的,你越反抗,他就越兴奋,他越兴奋,就越想方设法,想着怎么整死你。他就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水深火热,无法自拔后,又将你弃之弊履。这就是男人,你可以有个性,但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个性算什么,没有倾国倾城的长相,就要有棋逢对手的实力。但你两样都有的话,那就要天生犯桃花,你想躲也躲不了……” 孟雪眸间失神,就如同当年,那个负心男人一样,他眼看她沉沦在他的爱情陷阱里,将她所有青涩爱恋,都付之东流。 而今,她只剩下这副皮囊,要为最后的使命而活。 “不过,也没想到你挺有骨气,一句求饶声都没有。”她笑了笑, 可孟雪不觉好笑,她接下金沙手底的动作,看着镜中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庞,只觉金沙拍拍她肩背,又告诉她,最近别惹安然。因为杜老板的关系,安然和她的关系江河日下。 夜色静谧,街道上,稀疏的车流穿行,滑过一道道流声悦耳。微风拂过,吹碎了地上的树影,还有隐约的月光,在惬意流转。电话在静夜响彻,她接通,无线电波传应着两人的呼吸,何翊问她,回家了吗?何时,他已对她的工作时间,了然于胸。 她不语着,那股压抑的情绪,被低低的藏在心窝里,她不能说,这一切,她都要强忍下去。 “孟雪?” 那端又问起, 许久, “阿翊!”她轻喊着,可一开口,嘴角拉扯着撕裂的痛感。 “嗯?” “阿翊!” “怎么了?” “没什么!只想喊喊你的名字。”女人紧皱的眉角,慢慢被温暖晕开。 “神经!”他冷冷说了一句, 孟雪淡笑,嘴角仍疼,她缓缓说:“阿翊,帮我一次吧!” ------------ 013、大秀  挂断电话,孟雪给金沙姐回电:“给我一次机会!”她脸色渐沉。 她决定要在‘夜狱’开场大秀。 三日后。 热火朝天中,慢慢鸦雀无声。 黑暗的舞台,一束高光落下,台上一侧,映的男人绝色面容,他坐在轮椅上,阴暗不明的灯光,将他清颓的影,映在地面上,随着流泻的旋律,他缓缓吹响了西洋长笛, 何翊虽主修绘画,但是大学期间,还兼修过西洋乐器,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何翊,身上永远充满着阳光和青春,他游走在不同社团,曾是南江大学的风云人物。只是命运多舛,半点不由人,一场车祸,造就了这段悲剧。 可他的笛声绵远,吹起了久远的时光,吹散了青春的记忆,那是一首很老的曲子。 正当缠绵悱恻之际,另一束灯光忽的打在舞台中央,女人柔韧的身体,缠上了泛起柔光的钢管上。 人们印象中的‘钢管舞’,常常是充满姓暗示的艳舞,可清绵的旋律,像草原上的微风,荡漾、蛊惑,她亭亭玉立,翩翩起舞,黑发随身体摇弋飘散而迷离,性感也被她跳出不一样的优雅, 有时,她像充满野性的灵猫,在银色上翻滚轻松自如,随着旋律,又突地急速盘旋下滑,绚丽的光色,在洁白的长腿上,落下变化莫测的光影, 生硬的钢管,柔软的女人,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舞蹈,长笛,性感,优雅,异样的视觉冲击,和艺术享受完美结合,成就了这空灵和虚幻似的迷茫之美。 上空飘散着金色雨,她像落落纷纷里的轻灵,有人送了花篮,也有人送了皇冠,舞台一侧,渐渐如花田,她在那花田里,肆意放飞。 那晚她星光熠熠,艳压全场。可刚退场,有人凑在她耳旁说:“有一位陆先生包了全场的花篮和皇冠送你。” 孟雪诧异,陆先生?! 她并没想太多,今晚何翊才功不可没,她更知道何翊又有多久没碰乐器,若不是她苦苦相求,阿翊也不会轻易答应。卸完妆后,孟雪前往后台休息室,何翊在那等她许久,刚进门,见男人把玩着她化妆桌上的小玩意:“她们说今晚你要火了。” 他突如一声,扰她失神,何翊并没看她,却仍旧把玩着小玩意。 她淡笑:“那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口腹蜜剑’?好听的话就是糖衣,糖衣背后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出这风头?”何翊终抬眼。 “因为我要在夜狱占有一席之地。”她笑了笑, 理由那么简单,却让男人一怔,他无法去回击,也没继续追问,却淡声:“你开心就好。” “出去搓一顿?我请你!” “走吧!” 渐渐散去的人群中,一辆黑色跑车安静的停在街道对面,却又鹤立鸡群,刚出门,孟雪便察觉出什么,她拉着何翊匆匆离开,一西装男适时拦下了他们的去路:“孟小姐,陆先生有请!” “陆先生?”闻声,何翊皱了皱眉, ------------ 014、邀约  孟雪原本想拒绝,可对方说:“陆先生说有些事孟小姐应该会感兴趣。” 这更让何翊不解,孟雪犹豫着,她侧目,向何翊交代:“阿翊,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回来!” “请!”西服男礼貌道, 意外的,陆谨南并不在车上,孟雪只是有些疑问要解开,比如杜老板的事,跑车启动,她在后车镜里,望着仍矗立原地的人影,渐渐的,变成朱砂…… 地点是陆谨南选的,也在清河路那一带,孟雪知道,那一片地带是南江的富人区,远离城市喧嚣,遗留片刻静谧。 那家餐厅装饰高档,客流量却稀少,大厅的雅座旁,是一块巨幅的落地窗,她走上前,隔窗遥望南江,星光与霓虹在江面连成一线,矗立高空的‘云江楼’,早已成为南江的标志性建筑,可在这个位置,夜幕下的‘云江楼’,仿佛堆砌的水晶,散发着无数光影和斑斓。 厅里不知何时流泻一曲,竟是她在‘夜狱’跳的那首,她好奇回头,却被身后一手转过了身,长发在暗夜里飘散,她还没彻底缓神,就被纳入温暖的怀抱,男人顺道搂过肩,另一手搁在她腰迹,顺其自然,带她入舞。 慢四的舞步,轻缓而浪漫。男人行云如水,显然长期受上流社会的熏染,他的交谊舞十分优雅,她却跟不上他的脚步,时有踩着了他,她微露歉意,陆谨南却丝毫没在意,举手投足,和煦儒雅,他时常让人如沐春风,看她的眼神里也偶渗柔情,可她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习惯,是他多年来的教养,练就了他的绅士品格。 在他带领下,她终于慢慢跟上,虽没跳过,但有舞蹈基础在,什么也变得触类旁通,但不得不说,他真是位好老师,牵就她的生疏,他放缓着脚步,她看他一身名贵,她却素衣清颜,那时,她想起一句话,阶级不只是存在中古世纪,和这种人谈感情,你眼里有他,他却永远看不见你。 而她,曾经却做过这样一场不合实际的梦。 “好听吗?”一记倾身,他俯在她耳边低语。 孟雪楞了楞,这场沉默,他终先出了声,低沉穿耳,刺破了暗夜的黑。 她侧目,望尽他眼底清幽。 “这慢四的曲子,我听过看过很多版本,不经相同,却生生被你在钢管上演绎了。” 她垂眸,避开那端灼目。 他手底力度突如握紧,她与他更严丝密合,她呼吸一窒,几乎惊慌抬眼,他的呼吸就落在她眼角,刚刚好,那一瞬,她见这张儒雅的脸,被凄切的月光雕琢的无可比拟。 可脚下仍步履轻快,姿态优雅, 落地窗外,繁华锦簇,珠联璧合的一双影,漫舞翩翩。老旧唱片机,寂寂转动,唱尽了孤芳自赏。 “我很喜欢!”他喃,用的是肯定句。 “这首歌源于上世纪七十年代,邓丽君在新加坡巡演时,无意听到这首旋律,识得为一首难得的好作品,随后却误当作南洋曲子重新带回国内,她重新演绎,红极一时,直到如今仍被流传。” ------------ 015、过招  “怀旧?”他呢喃,却说:“你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怎会有这般见解?” 她这才迎上他的视线:“相信陆先生已经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夜场里本来就鱼目混珠,比同龄人多一份见解,也不足为奇。” 他静静看着这张沉静的脸:“听说‘夜狱’里的粉色军团,高情商,高智商,果然,名不虚传。”淡语间,既礼貌,不逾越。 可他垂首,抵在了她额前,她不敢乱动,任凭紧密的距离,和彼伏的呼吸缠绵:“但你知道今晚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他低低说着,声音沙哑:“‘长恨歌’中曾这样写道: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骊宫高处入青云,先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 她怔忡着,那漆黑的眼睛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一个酒醉的人,可他还能控制自己, 孟雪却接下他话端,喃喃道:“尽日君王看不足,风吹仙诀飘摇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字正腔圆,流声悦耳,她婉转的声色,像一道清丽的风,突如的惊动了他久违的平静。 陆谨南神色终怔,纳纳道:“你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孩。” 他用的是‘女孩’,孟雪朝却他一笑:“八面玲珑不好吗?” “你又有什么见解?” “八面玲珑这个词,原本形容窗户很多,进来的光就多,室内明亮轩敞。所以古人诗云‘八面玲珑得月多’,后来形容处事圆滑,待人接物面面俱到,听起来总多些贬义,虽然不知陆先生是何意,但我就自当是陆先生夸我,而本身,这四个字也值得赞赏。” 她徐徐说来,他静静倾听,示意她的下文。 “以前上学的时候,好辩,喜欢辩理,老觉得自己牛逼,能把对方说的词穷,后来才明白,社会不是法庭,对什么人都讲法言法语法腔法调, 实际上越灵活的人,才越有本事,因为能灵活调动,将对方意思心神领会,才能迎合他的喜好,避开他的禁区, 不过说来简单,这却也是一门艺术,因为你得会琢磨不同类型的语言和思维,才能面对社会上的形形色色,所以,‘八面玲珑’多好! 而我想,这个词真正被批判的原因,恐怕在于手段背后的心术不正。灵活固然好,却别忘记了‘八面玲珑’背后的初心。” 她说的入木三分。就如同这支交谊舞,前后避让,终究是棋逢对手,一场较量。 陆谨南一阵诧异,脚下步子,随他的怔忡停下,孟雪不解抬首,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可他神色不明,只缓缓倾身,唇若即若离,似乎要贴上她的,她惊的在他手底一颤直退缩,不想那轻软擦过她颊边,最后,埋在她耳畔,低低的说:“你……不愧是我陆谨南的女人。” 一曲终毕。 他优雅的放开了她,为她拉开座椅,示意她‘请’!孟雪在那楞了几秒,似乎话题终于落在正事上,而他的话也坐实了她的猜测,那天晚上,该听的,不该听的,他统统都听到了。 她尴尬,立马解释道:“今晚我赴约,也是想和陆先生说明这些事。” ------------ 016、拒绝  “噢?说明哪些事?比如,你是我的女人?”陆谨南在她对面入座,为她倒上一杯干红, 她立马拒绝:“和陆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喝酒。” “是吗?”他挑眉,对上那双眼睛:“酒席人多,我不为难你,第二次见你,陆氏车展,今晚是第三次,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吗?” “什么?” “多次的偶然,会不会是命中注定。” “陆先生会迷信这个?”她笑了笑, “当然不会!”他也回以浅笑:“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她问, “你猜?”他低喃,那一笑自他唇边勾起,不移的目光,紧紧看她,更胜蛊惑。 她一怔,下一刻,他坐立起身,与她碰杯:“所以我敬你,你不能再拒绝我。因为,这一杯,是敬我们每一次的不期而遇。” 这男人又精明又狡猾,孟雪直叹,他一席完美漂亮的话,竟也令她再也无法拒绝。 这一餐,可真是惊心动魄! 她缓缓喝尽:“谢谢陆先生一席款待。”她轻语,雪白的脸却因红酒而染的一丝绯红:“还有,我听夜场里姐妹说,今晚陆先生包了所有的花篮和皇冠,其实陆先生下次不必这么捧场……” “怎么?”她话还没落,他已先声夺人:“又想谢谢我?还是你觉得,这样会让你有负担感?” 孟雪看着他,他为她又倒上一杯,又给自己也满上了,他侧目望过窗外星光,一手却罩着酒杯杯口:“你在窗外看见了什么?”陆谨南问她, 孟雪随他目光,一同望去,她说,像是放在橱窗里的海市蜃楼,只可远观,不能近碰。 “可你觉得它美吗?”他问, “当然!” “那就是它的价值,而我是商人,会对有价值的东西感兴趣,”他转过头,朝她一笑:“所以,你还会有负担感?” “……” “而且,人之所以慷慨,是因为他拥有的比挥霍的多。” 孟雪先是一怔,他喝尽杯里的酒,再看她时,仍是一脸坚定,她却说:“抱歉,陆先生,我对得失一体有太多领悟,在得到的时候会思考可能的失去,在别人告诉我不需要报偿的时候,我更会警惕自己可能需要支付的代价。” 她太深领悟:“所以拿了陆先生的好处,心里难免会有一种要给予回报的倾向,同样,陆先生,你是商人,更不会浪费自己寸尺光阴,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包括,你在这请我在这用餐,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你想要的,或许,我给不起。我能回赠你的也只有那一只交谊舞而已。” “……” “还有,我今晚赴约,为的三件事,”她冷静说来:“第一,感谢陆先生今晚的慷慨,第二,那天晚上那个电话是阴差阳错,可杜老板的事,是否也是陆先生从中帮忙,如果是,我感激不尽。第三,”她顿了顿:“既然电话是差错,也请陆先生不要误会,因为,我孟雪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与姓‘陆’的交往。” 语毕,孟雪起身,先干为敬:“这一杯回敬陆先生,是敬陆先生每一次的慷慨解囊!” 她微微一笑,身侧星光于她都黯然失色。镜片后那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 017、别怕  孟雪欲想离开,陆谨南却问她:“不吃点吗?” 她心里腹诽,她吃的下吗?在他身边每一秒,如坐针毡,这男人城府颇深,她想看穿他,她还没那道行。 她回绝了,匆匆向他道别,可还没走到门前,一掌心就握上了她手臂,她不解回头:“我送你回去!”陆谨南说着就牵她离开,姿态甚是自然。 “不用了,陆先生,我可以自己坐车。”她连忙道, “时间不早,你又一个女孩子,晚上夜归会不太安全。”他说:“况且,让你独自离开,这也不是我的作风。” 他仍旧十足礼貌,又让人不便再说什么。 车行路上,预料的,两人沉默。 她报了地点后,便侧目看窗外夜景。夜已深沉,可城市仍旧繁华,俨然如生生不息的机器,每日每夜,周而复始,不知疲倦。但孟雪累了,尤其在他身边,可奇怪的是,与眼前男人也不过几面之缘,他却让她小心翼翼,如履覆冰。 那一路,于她漫长的犹如领略四季。 “有烟吗?” 不知何时,他突如一声,她诧异回首,意识到他的问话:“有!但不确定是陆先生喜欢抽的牌子。” “没关系。”他低声, 孟雪从包里取出烟盒,什么时候起,她一直随身携带,递给他一根,不经意间,指尖触碰,他手指的温度总是那样温暖,像和煦的风。 她眼见他含上,孟雪又心神领会,她划开火机,点起了橘黄的光,她缓缓凑近,又一手护着,晦涩不明里,映缀着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她抬首,便落尽了一片清明里。 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 “抽烟会上瘾,小心为好。” 那一声,记忆百转千回。 很多画面,重重叠叠,她看着他,晃神的误以为这是一双桃花眼,那个男人笑起的时候灿若星辰,却总有一股游戏人间的姿态,他像阵风,难以扑捉,她却误以为她能走近他,却不想那全权是他一手策划的爱情游戏。 Zipper的火花仍在绽放,陆谨南却见她一脸惘然,他吹灭了,她如梦初醒,才察觉刚刚是一场错觉。她连忙收回,却不想他伸手,取过了她手里的火机,她一脸诧异,已见他打量着, 陆谨南把玩着,那是光面的经典款式,十分简约,但火机四角看上去有些磨损,像有些年岁了。然而,仔细一看,隐约可见右下角雕刻着‘H’。他抬眼,她已有些不悦,近乎从他手里抢回:“陆先生,擅自看别人的东西,是很不礼貌。” 她有些激动, “男人用的款式!”他却一语说破。 孟雪一怔,此刻手机响起,扰破了这场无声的纷争。屏幕上的号码再闪烁,陆谨南沉默,缓缓吸了一口烟,味道很淡,留在唇齿间,又尝到片刻苦涩,他捻熄,电话被她拒接了,铃声在委屈中戛然而止。 车停了,孟雪急着下车,她却被一条胳膊锁在了胸前,男人的嘴唇刚好贴在她耳边:“别怕,” 他喃喃:“我也只是要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我陆谨南从来公私分明,杜老板的事,我心里了然于胸,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我的判断力,我…只是不太喜欢靠暴力来达到目的的人,所以,你不必对我感恩戴德; 第二,虽然不知你与‘陆’姓又有何渊源,会让你做出武断的决定,但你说你是陆谨南的女人,我就权当…你在勾引我,欲纵故擒的戏码,我看的太多,但不可否认,你是最吸引我的那一个;第三,今晚…你真的很美,”他唇辗转在她耳垂,落了一吻:“回去早点休息,晚安!” ------------ 018、公敌  车飞驰而过,孟雪望着宝马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她身子还微颤,耳垂留有一丝炙热,是他留下的烙印,那时,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呼吸炙热,在她耳边流转。 她叹了一气,倚靠在墙边,从包里取出香烟,径自点燃,她握着火机,似乎还像烫手的山芋,目光只落于右下角的‘H’,可想起车上那个陌生来电,她连忙回拨。 响了几下,那端终接起。 “于叔,”她出声,这个称呼,在三年里喊过无数次, 她深深吸了一口,缓解心脏的焦虑,香烟弥漫,朦胧了那张清秀的脸,若隐若现中,烟灰掉落,烫伤了她手指。可她已无触感,轻轻捻熄,月夜下的她,洁白的仿佛蔷薇,暗香盈袖。 * 自那晚大秀,某陆先生包了孟雪全场,成了场子里津津乐道的八卦新闻。有人说,那晚没人注意到陆先生在哪,更不知道他何来头,但不管怎样,孟雪无疑成了那晚大秀最大的赢家,更是跟安然公开叫板。 安然遇上了个狠角色,还是匹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传闻闹的沸沸扬扬,却又只有孟雪置若罔闻,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安然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身边跟随的那些新人大多对她望而生怯,只要她使个眼色,那些人便渐渐疏远孟雪,只要孟雪出现,后台的化妆室里,就会变得异样沉静。那些人低头的低头,窃窃私语,小心翼翼窥探着身后的女人。 孟雪瞥了一眼,门前一声动静,扰的所有注目,是安然。当她踏着高跟鞋,趾高气扬的走进时,那些人,有前仆后继的,也有卑躬屈膝的:“怎么这么静?”她唇角笑了笑,瞥了一眼孟雪,淡淡的说:“还是一些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你们连话都不敢只吭一声了。” 屋里仍静。 “也是,人家一夜成名,钢管舞跳的那是艺术。”安然继续笑着:“听说还傍上了一个有钱的金主,那晚给她包了全场,气派,”她慢悠悠的拍着掌,又意味深长:“气派啊!以前给我做舞伴,真是委屈了她,也难怪人家要在我高跟鞋上做点手脚,要不然哪有她出头的日子,啧啧啧,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让人望尘莫及。”她环视一圈,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 雅雀无声。 那些冷嘲的话,像针一样扎着人疼。 在意吗?孟雪早觉麻木,收拾好桌上的行装,只扔了一句:“大家各凭本事。” “你!”安然不可置信, 孟雪转身回看:“今晚接了一场秀,有人要一起去吗?赚钱的活大家一起赚才好。” 她淡语,安然脸色一下子白了,心里腹诽,在她的地盘,还想跟她抢人,却又不得不顾及脸面,强忍的压下那股子闷火:“有人要去吗?” 女人的声音不禁高了几分,带着些心高气傲,但只要安然出声,那些新人都纷纷垂着头。她余光之下扫了一圈,那人墙里突然一高挑的身影,小心翼翼挪步走出:“我想去!” ------------ 019、野模  余光之下扫了一圈,那人墙里突然一高挑的身影,小心翼翼挪步走出:“我想去!” 女孩的声音很轻,却足让在场瞠目结舌,还没人敢这样在公开场合与安然唱反调,明摆要与安然划清界限。 孟雪闻声望去,那女孩有着一张时尚的脸蛋,黑漆漆的瞳仁里,却又难掩一丝青涩,她像是看见年少时的自己,又会那样的熟悉,心里突生一份亲近:“走吧!” 两人扬尘而去,留得安然一脸怒意。 外面很冷,孟雪拉紧着风衣,在夜里穿梭,有时不觉止步回头,女孩埋头紧随,就差点儿撞上她身上,两人互视一笑:“你叫什么?”孟雪问, “你不记得我了吗?晓梦姐?”女孩的声音清澈的像水,“我是七月。”她探着声,试图找回孟雪零碎的记忆:“三个月前,我被妈妈桑强拖进客人的包厢,那些人逼我喝酒,我不从,他们就打我,晓梦姐,当时是你路过那个包厢为我喝了那杯酒,替我解围,你不记得吗?” 孟雪似乎想起什么:“是你?”她不敢确认眼前时髦的面孔与三个月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会是同一个人,可是,夜场本就是一团大染缸,跳进来了,身不由己,又有谁能保全自己。 “对不起,晓梦姐,安然那群人欺负你,可是,我一直都不敢吱声。”七月低头, “没事,”孟雪拂过她发上的雪花:“我只是担心你今天跟我走,她们不会就此罢休,反而你会受到牵连。”哪怕是她一个人孤身奋斗,她也不怕,她怕的是局外人会因她而受到伤害。 可七月摇摇头:“我要跟姐姐走,因为姐姐你是无辜的。” 无辜的?! 孟雪眸光微闪,可七月没再继续说下去,她没再追问,搂过七月的肩,道:“走吧,再不去今晚的秀恐怕真赶不上了。” “晓梦姐,今晚真的有秀?” “我说过,有钱的活一起赚才行。” 彼此互视一笑。 但孟雪没想到,她带七月来走的第一场秀竟是内衣秀。 七月有些诧异,商场后台的休息室里已经不可开交,秀的负责人扔了两套内衣,七月不觉退到了孟雪身后:“晓梦姐。” 孟雪看着手中,衣料薄如蝉翼,暂且不说有多暴露,寒冬天里穿着这样轻薄,在商场中心的T台走秀,对她们而言,更是身心俱疲。 “可以不上吗?”孟雪试探问道, 对方看出她俩百般不情愿,顿时凶神恶煞:“当初接秀的时候就该考虑能不能上,你们要在这档口给我出什么差错,砸了这场秀,可别怪我砸了金沙在这圈里的招牌。还有,大家都在这个圈里混,你看看人家,知不知道什么叫专业!” 她瞥了一眼,换衣室里走出一个个高挑的身影, 什么是专业?!她看见的却是一群漂泊的野模,她们眼睛里没了同龄人该有的天真,在这个圈里摸爬滚打,早就变得伤痕累累。 “我上可以。”许久,她说:“但是,大哥,这个小姑娘可不是金沙姐招来的,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上,也不是你我能说的算的。” 男人看向七月,迟疑了一会儿,便也答应。 可七月拽了拽孟雪的袖,在她耳边轻声说:“晓梦姐,你真打算上?” 孟雪笑了笑,眼中是对七月片刻的安抚:“你等我。” 她换上那套黑色轻纱的内衣,胸前雪白,衣料浅薄,若隐若现,将她勾勒的玲珑有致。 T台上飘渺的音乐,极具节奏感,雍容感性的歌声,温软绵柔,又带着些沉郁,宛如天籁,她却如一只慵懒的猫儿,那唇艳丽的如娇艳的玫瑰,野性,缥缈,不可方物。 T台下引来不少围观群众,晚上的内衣品牌秀很精彩,性感的女人,永远像谜一样,让人浮想联翩,退下舞台那刻,孟雪褪了鞋,她提着那鞋上的细绳,赤脚走下了那条长道, 幕布裂开一道罅隙,明亮的光,偷偷钻了进,打在她肩背,只看见女人纤细的身影,低垂着头,漂亮的颈脖垂下优美的弧度,白皙的皮肤,黑色的轻纱,落得斑驳不明的影,落在她修长的腿,落在她轻缓的步伐,她却像只堕落天使,再也飞不出这座寒冷的冰城…… ------------ 020、陷阱  后来,她倚在发白的墙壁,找了一根烟,却发现那个ZIPPER不再身边,香烟持在指间,她看着楼梯上那团漆黑黑的影子,有些不得回神, “晓梦姐!” 身后一声,空旷里显得格外清亮。 她抬眼,却不知七月站在那到底有多久,又是否看见她难掩的落寞。她只见女孩微怔的神色,她便明白了,却也淡笑道:“走吧,陪我去换衣服。” “姐姐,你刚在想什么?” 返回休息室时,七月仍忍不住问道。 “想赶紧回去换了衣服,拿了钱走人,今晚你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吃大餐。”孟雪侧目,不觉一笑,打趣道。 “冷不冷?”七月握上她,冰冷的温度,撼着七月不得动弹:“你怎么能强忍的住?” 听七月如此说来,她无奈一笑,可更无奈的是,她衣服不见了,孟雪近乎将换衣室翻个底朝天,房里的野模一个个穿戴完好准备离开,偏偏她的衣服弄丢了。 七月在门外等候,迟迟不见孟雪身影,她贴在门前,敲了敲:“晓梦姐,晓梦姐,你还好吗?” 孟雪回神,连忙道:“七月,你现在赶紧去商场给我买一套衣服。” “怎么了?晓梦姐?” “我衣服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什么也不用去猜,你快去给我买一件大衣。” “好,我知道了。晓梦姐,你在这等我。” 门外的声音渐远,孟雪环视一圈,怎会那么巧合,偏偏弄丢了她的衣服?!可她没时间细想,门外又传来三声敲门,轻而稳重,她立马警惕:“谁?” 一阵寂静。 之后再也没有声响。 她并没立马开门,而是等待,等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夹着七月的喊声:“晓梦姐,开门。” 她一颗心才落下,开门之际,门外好奇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孟雪随七月视线,一同望去。一件包装完好的衣袋落入眼底,七月俯身拾起,里面竟然是一件羊绒大衣,七月仍不解:“这是谁送来的?还是新的?吊牌都还在。” 孟雪接过,吊牌上的价格也同样美丽。是谁为她解围?她似乎料到什么。孟雪接过七月买来的衣服:“走吧,今晚想吃什么?” 回到了家,孟雪才感觉卸下了全身的防备。 她将自己洗个遍,浓妆下,清水洗净了那张倦容,慢慢只见她白皙的肤色。 玻璃镜中,映着未施粉黛的容颜,眼下是淡淡的乌青,仿佛这三年时光,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走出浴室,名贵的大衣仍高贵的躺着,她若有所思,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孟雪深了一气,今晚的内衣秀,和衣服丢失,不单是巧合,但像陆谨南那样的男人,断不会做出这样下耻的事:“陆先生。”她轻喊:“衣服是你送来的。”她肯定的说道,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他:“谢谢你。” 她笑了笑:“好像我每次狼狈都会被你碰上,真巧!” ------------ 021、晚宴  “是吗”他说:“可是不用谢我。” “……”她怔了怔, “因为好像每次你都没有接受我的好意,不是吗?”低沉中,一丝失望。 他总能一语击中她的命脉,她看着吊牌上的价格,不禁笑了笑,一件大衣,上万块,这样的好意像颗糖,她不知道这颗糖心是不是真的甜。 陆谨南似乎听见她淡淡的笑,眸光不觉沉了沉:“想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需要你。” 孟雪怔着, 他说,他需要她,需要她做他一晚的女伴。 她能拒绝吗?!她倒想拒绝,但第二天晚上,陆谨南的车已如约停在了‘夜域’门前,他在后车位上等她,而每次相见,车里都平静无虞。 “昨晚睡的怎么样?”男人回过头看她, “……”她恍然若失,侧目之际,迎上他温煦的笑,她一时失了声,他却伸手,拂过她眼下的乌青,她一颤,下意识向后缩了缩,陆谨南仍回以浅笑:“难道我真让你感到那么害怕?!” “……” “你不该这样。”陆谨南凑近,重新为她别过垂落的发,他指间的轻柔晕染着她,她眼里闪过的仓惶,却也骗不了人:“我以为你有这样的智慧陪我周旋。”语毕,他坐回原位,不再言语。 司机直将车停在了闹市。 商场里漂亮的迎宾,带着孟雪前往化妆室,陆谨南在沙发上等候,闲暇的翻看一旁的时尚周刊,不知何时,他抬头,迎上从衣镜前慢慢走出的身影,女人衣着一字肩的小礼服,微露肩背,颈脖的曲线很优美,也很撩人,漂亮的妆颜终将她的性感外露无虞。 陆谨南怔了怔,阅人无数,这女人的性感真是透进了骨子里,就连她眼下的乌青,轻薄的血管,还有深浅不一的呼吸,都让人……意luan情mi。 当这四个字撞入陆谨南大脑时,他意识到某种危险,比如,昨晚,她穿着暴露的黑色内衣,众目睽睽之下,大胆热情,这刻,却像游走在上层社会里名媛佳丽,优雅高贵。她看上去,很能适应各种角色扮演,似乎还乐此不疲,才让人好奇…… “满意了吗?”孟雪走在他面前,问道:“陆先生?” 满意吗?他淡淡一笑,握过她手,便带她出席今晚的慈善晚宴。 真像一盒巧克力,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口味?昨天她和七月还为吃着一顿廉价的大排档乐不思蜀时,今晚陆谨南就递给她一杯高档的鸡尾酒,她接过,杯中洋溢着淡蓝色的液体,她尝了口,陆谨南说:“它叫‘断片酒’,顾名思义,好喝,但不能贪杯。” “……是吗?”孟雪一笑,她昂头喝尽,她才不信。 环视一圈,她才明白什么是‘上流’,会厅高贵的犹如一幢宫殿,脚下的地毯上绽放着雍容的牡丹,而四处墙壁挂着名家诗画,是募捐的一小部分,孟雪看着,拐角挂着一幅特别的画,画着暗夜里一双背影,面朝大海。 ——小蝎子,大海像不像一颗温暖的眼泪。 那个声音,似乎在耳边徘徊,她的心没由一疼,那些记忆,仿佛潘多拉的魔盒,待人开启。 ------------ 022、聪慧  “走吧,慈善晚宴要开席了。”男人一声,扰她回神。 晚宴开场是一场激情澎湃的演出,她看着,不觉陆谨南今晚带她来,又有何用处?演出里不乏一些高雅的艺术,就像身旁的男人一样,优雅而又绅士。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陆谨南低声,有时睨过她, 孟雪侧目,摇了摇头:“我并不是陆先生想的那样无所不能。” “是吗?”他笑了笑:“这是肖斯坦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 她托腮,望着剧场,听着他所说的音乐:“我像是看到另一个画面。” “什么?”他问, “整个剧场富丽堂皇,却又安然祥和,熙熙攘攘的氛围也掩盖不住某个灯光无法完全到达的雅座,那些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达官贵人们,把玩着手中的香槟,各个都开始粉墨登场了,你确定这是一场慈善晚宴?”她笑了笑,将这场夜宴说的入木三分, 陆谨南挑了挑眉心,与其说好奇,不如说是惊奇,他等着她的下文,似乎她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刚刚展览中心我看见一副艺术品,料子莹白,仔细一看像是象牙。我记得《慈善法》第十五条中规定,慈善组织不得接受附加违反法律法规和违背社会公德条件的捐赠,由此说来,若有向慈善组织捐赠象牙犀角这样的行为是不能接受的。所以,陆先生,你确定这场晚宴,不只是噱头和走秀?”她看过他,那轻描淡写的瞥他一眼,却十足撩人, 陆谨南怔了怔,嘴角的弧度顿住了:“看来孟小姐还深谙法律条律。” 孟雪未语,她在他眼里,却是另一道风景,像个贵妇般,眼里总归有些傲然。 他问她:“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慈善?” “亲力亲为。” 好一个‘亲力亲为’,换得了陆谨南一笑,他伸手,将她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孟雪一怔,他拇指摩挲着她手背的肌肤,轻车熟路,她深谙这个男人绝对是个情场高手,可是,他的手很暖,握着她时,掌心的温暖染过她,刚刚好,她知道,又有谁能抗拒的了这男人的温文儒雅和如沐春风。 后来的拍卖会,引起了不小高潮。陆谨南一直未出手,静观其变,孟雪也不觉意外,她知道陆谨南喜欢掌控绝对的主动权,果然,他凑近她身边,以两人都听到的声音,低语:“今晚最让人期待其实是一款蓝色宝石。” “是吗?”她淡语, “你会喜欢吗?”他问, 孟雪以余光望去,他在看她,眼中有丝笃定,她喜欢与否,能决定的了他的决定?他说:“开始在会展厅时,我看你很喜欢那副画,画上是蓝色海洋,我还以为你会钟情?” 提及那幅画,孟雪心中难掩一丝痛楚,却仍笑而不语,抽回目光,拍卖会仍百般聊赖,她找了个理由:“陆先生,”孟雪面露歉意,说:“我先上个洗手间。”她挣脱了男人的掌心, 陆谨南适时放手:“去吧。”却不忘叮嘱:“小心点。” ------------ 023、回忆  她点点头,独自离开,此刻的会展厅,寥寥无人,空旷的许些寒意,她搂了搂手臂,目光仍不觉飘向那个拐角的位置。 她缓缓走了去,仿佛能看见黛蓝色的天,远处的银河,一行星子细细碎碎,画里的蓝色海洋像卷起了无数个浪花,她好像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还有许多画面,接踵而来。 她隐隐闭目,不觉整个身子仍在颤栗着,眼里染过片刻湿润,她强忍逼回,喊过了一旁的侍者:“给我一杯‘断片酒’。” 她昂头喝下,冰冷的液体却逼回不了她的理智,她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知道胸口被酒液染着撕裂了般,后来,她落进了一个怀抱,可她的记忆却断了片。 陆谨南看着怀中的女人,他知道,她醉了。她笑,推开他的身子时,眉心皱着,根本不愿他触及,醉意的脚步还有些旖旎,高跟鞋太高,她嫌麻烦,直接给脱了,赤着脚离开会场, 可没想到屋外下了一场雨,她发上立马染上了层薄薄的雾水,孟雪抬头,看着夜空里洋洋洒洒的雨点儿,飘在了她眼边,化开了她一双瞳仁,她笑着,醉酒后嘴角绽放的笑花显得格外妖娆,在昏黄的路灯下,她走着,赤着脚,溅起着水花,仍不依不顾,却不知何时,谁为她撑起了一方晴空,她抬头,大伞遮掩了雨水,只剩这黑漆漆的一片, “陆先生,我开车送孟小姐回去吧。”有人说了一句, 可不说为好,偏偏那个‘陆’字穿耳, 脑子里却闪过一大片声音:‘陆’海潘江、水‘陆’毕陈、光怪‘陆’离、‘陆’离斑驳……所有声音都离不开那声‘陆’,去他妈的阴魂不散,她心里嗔道, 可她身子轻软,抬首之间,醉眼朦胧的望着伞下的陆谨南,她摇摇晃晃:“陆先生?!” 他长的可真好看,可为什么……他的眼睛不是桃花眼,半框的眼镜后,星点的灯在他眼中晕开了波纹,流墨的瞳里,层层叠叠,如星涌,如萤散。 真好看!真好看!她勾唇,那人影忽近忽远,像要离开她一样,她抓不住,或者,她从来没抓住过,可是,她记得,三年前,莫约,也是这样的冬夜。 记忆飘向了远方…… 她停了步子,抬头望着漫天莹白, “别看了,小雪快迟到了。” 孟雪望向声音来源处,她被方静拉去参加法学院和商学院的一次历史性的交流大会,说白,其实就是联谊。 这样的场合,方静游刃有余,她在一旁也只是摇旗助威的份,红花也要绿叶配,方静是那红花,她就是那绿叶。方静要是那风儿,她就是那沙,她俩就是这么缠绵。 “平时没见你这么积极过。”她打趣着方静,随她一同上了会厅。 “可陆家桓今晚会参加,”方静激动着, 脸上满是兴奋和憧憬,一提到这人名字,就像吸了粉一样,孟雪没见过,但也知道‘陆家桓’这名在南江大学确实很风云,吸粉无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钱有势,长得又帅,通常对于女人来说,毫无抵抗力, ------------ 024、诱因  男人步子很缓,慢慢走上楼的时候,手插着裤子口袋。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意外的,有些东西,是他天生的,比如,气质,修养,就像他看她的眼神里,几分闲散,慵懒,还有,不屑。 终于,他在她身边驻足,她垂眼,只见那黑压压的影子压迫的罩下,带着惯有的强硬,来势汹汹的逼近。 她不觉抬头,那时头顶的白炽灯,映着他细碎的黑发和晶亮的瞳仁,她有些震动,第一次被男人的眼睛所摄住,却不想在这场无声的对峙里败下阵来,微微抬起下颚,她回了他一眼,还夹了点挑衅,而那双桃花眼不怒反笑,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倒有点儿回她‘你有种’的意思,然而,只是片刻,他与她擦肩而过… 方静说,这是现世报,这报应才刚刚开始。 联谊会上的人很多,方静早就扎进了男人堆,她口若悬河,是法学系的通病,商学院那群人也不吃素,左右逢源的本事,早让人望尘莫及,在这种场合,用中国政治经济做谈资,以方静的话来说,该装B的时候,要装牛逼。孟雪常笑谈,咱都是吃地沟油的命,还是少操点儿中南海的心。 孟雪喝了口冰橙,很冷,她皱了皱眉,却觉不远处刺来一记目光,是陆家桓,他在万花丛中,向来是得心应手,可她的视线,越过他肩背,窗外,路灯烘托的夜下,雪落的很静, 孟雪怔着,独自走到露台,银装素裹的万丈红尘,暂掩了这刻的醉酒金迷,唯独剩下这片白色,在这圣洁中寻找曾迷失的自我。 她抬头,任雪花凌乱了脸庞。 不知何时,楼下传来Beyond的老歌,是她最爱的那首《喜欢你》,她听得入神。 “孟雪,”身后突然急匆一声,她回头,方静跑来,牵起她手,连忙朝会厅赶,她步子很急,孟雪跟不上:“怎么了?” “谢俊正在楼底下弹吉他,在雪地里写了你的名字,今晚人多,我看他是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要和你表白。”方静一股脑的说:“你完了,孟雪,明天等着上头条。” 孟雪赶去,楼下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雪地里闪烁着星点霓灯,突然如多米诺骨牌般,一同亮起,最后连成一颗心状,心形里有烛光,勾勒着一个‘雪’字,她在稀朗中看清抱吉他的是谢俊,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旋律随时光雕琢出经典, 那声音被夜风里的烛光摩挲着, 谢俊是他们班班长,孟雪记得刚入大学,她只身一人,人生地不熟,只得求助谢俊,一来二往后,除了方静,慢慢的,她与谢俊最熟络, 可她宁愿相信谢俊对她的照顾,是同学间的嘘寒问暖。她更害怕失去什么,一旦从朋友变成情人,这种关系是不可逆转的,当她认识他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他的定位。 她在他不远处停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句:“快接受吧,这大雪天的,人家多不容易,别拒绝了,在一起吧。”起哄声此起彼伏:“在一起,呜噢……” ------------ 025、初吻  “接受吧。” “在一起吧。” 吉他声在那欢跃里戛然而止,四处顿时静了下, “孟雪,”谢俊喊着她:“你知道我们认识有多久了吗?” “……” “四百四十六天,我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保留和你最近又最遥远的距离,我就是隔着这样的距离里每天看着你,守着你,但我想在今天让所有人给我作证,我……” “亲爱的,” 突如的打断声,夺走众人目光,孟雪随着望去,有人让出一道,夜风暗哑,她只见那身影,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陆家桓! “找不到你人,原来,在这啊!” 她不解,环视过两旁,只有围观者,那话是朝她说的?! 然而,那不速之客只是微笑,他朝她走来,站在她身边,见夜风里的烛光,他啧啧其声:“这是干什么?告白啊?” 他出其不意,一手环过她肩,悍然纳她入怀,她撞上他胸口,鼻尖尽是一丝独特而干爽的气息,是他的味道,她的心竟似破壳般乱跳,这个男人身上竟然可以同时存在清洁和不良两种质感,却足够让人意乱心迷。 随即,身后招来一阵惊呼,有他陆家桓在,自是招揽不少瞩目! 如果那场告白是意外,他这又想干什么?! 她疑惑抬头,那双带笑的桃花眼黯了下,他踢下眼前的蜡烛,烛光遇雪随即熄灭,被风吹散的烟雾,在黑夜里翩飞。 “陆家桓,”谢俊生气,还没等他说完,陆家桓已先声夺人:“亲爱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他那目光,那姿态,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当初为了保护你,才隐瞒了我们在一起了,今晚你却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受别人的表白,脚踏两条船,这是不道德的,你说,这是不是你的不对,亲爱的!” “……”她错愕:“陆家桓,你胡说些什么,” “我说,我不能看你朝思暮想,却坐以待毙。”那一张俊颜贴了下:坏坏的笑着,还没等她回神,唇角已掠过她耳旁,用两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不介意你做我第十二个女人。” “……”她心跳不止,更确认他听到了她一时口舌之快。 “宝贝,怎么脸红了?” 她退了一步,陆家桓步步紧逼,她越心慌,他越使坏:“更红了……” 她连忙分辨:“你别再上前……” 他一笑:“还嘴硬!”突然揽过她腰,低头猝不及防的吻上去,她脑子哄的炸开。他舌头凶猛闯进她的唇里,太过火热,甚至咬破了她的唇,:“……” 可她呜呜挣扎,一反抗,双手立马被他反剪在身后, “唔……” 他坏心的逮住她的舌,擒住她的不知所措,又放缓节奏,一点一点的允吸,夺走她胸腔里仅剩的呼吸,突然,他加重在她腰上的力量,拉近两人距离,另一手穿插着她的黑发,托住她后脑,加深着那吻。 她整个人如被火烧了般,呼吸越来越急促, 直到感觉到她不再反抗,他才慢慢结束那吻,她的唇瓣已是淡淡的粉红,还沾染着晶亮的银丝,他眼里一丝狡黠的光,手指摩挲着她唇角,漫不经心道:“初吻啊?” ------------ 026、拆招  孟雪不可置信:“不要脸!”想也没想,她给了他一耳光,四处惊呼,陆家桓的脸被她打偏,怔忡了片刻,她迎来的竟是他一记玩味的目光。 一夜之间,她成了南江大学的头条,可这头条当的不光彩,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天下,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陆家桓成功让她成为了全校女生的众矢之的。 一天,方静约了几人同行聚会,都是联谊那晚认识的护花使者,对方约在‘夜狱’,孟雪一席人赶去时,进场便见一座宽阔的舞台上,灯光炫目,音乐震耳,穿着漆皮的女郎跃上钢管,她眼花缭乱:“这是什么地方?” “花场!”方静大声说:“你看,花场里的这些歌女会轮番上场表演,台下的客人要看上哪个姑娘,就会送她花篮,这些花篮不是真花,可都是毛爷爷,货真价实,一个花是一百,一百朵花就是一万。一个晚上要唱跳的好,收入是上万。” 啪…… 礼花响起,舞台上飞出了许多亮片,莫约是哪个姑娘拿到今晚最高的花篮,孟雪还来不及深想,就被方静拉进了包厢,方静天生有副好嗓子,那晚唱遍了红遍大江南北的情歌,又迎来他人爱慕的掌声。 不知何时,有人在方静耳边说了什么,她起身,跟孟雪交代:“我出去一下。” “去哪?” “马上就来。” 许久, “铃铃铃……” 电话不停叫嚣,她看是方静的来电,才懒懒的应了句:“你到底去哪了,还不快回来,我和谢俊在这等你很久,你那些狗肉朋友都快坐不住了,你还不快来救场。” “……” 那端很吵,她突然警觉,可仔细听着,那边有人唱歌,也有嬉笑,断断续续,模糊嘈杂:“喂,你在干嘛?” “……” “喂?”她探声问:“小静?” 她担忧:“小静,方静?你在哪?” “她喝多了,在这给你拨了电话。”对方意味深长,将最后两个字拉长了尾音,明显是故意的。 她脑子空白,偏偏担心什么,什么就发生。电话那端不是别人,正是陆家桓。 方静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陆家桓会不会对她动手?那些疑问一股脑的砸了下,还没待她想明白,她就脱口问道:“你们在哪?” 对方报了地点,碰巧也在‘夜狱’, 她是被waiter带上了楼,二楼的私人VIP包间,房间里灯光很暗,可她隐约察觉,里面很有格调,区别于普通包间,这里装修奢华,设施齐全,总之,外面有多糜烂,这里就有多优雅,而沙发上那些少爷和各自的女伴们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暧昧的暧昧,只有沙发中央,陆公子一手搭着靠背,一手端着酒杯,百般聊赖的看着大屏幕里的惹火表演。 “哟,我以为谁来了,家桓,原来是你那小女朋友啊。”这时,有人调笑, 他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门前,见是她,那丹凤眼似笑非笑,可孟雪唯一关心的是方静。 方静被他们灌醉,睡趟在他不远处,她连忙上前,刚走到男人身旁,不知被什么给绊了,她一个踉跄,却有人拉她,顺势将她纳入了沙发,她惊呼,还没彻底缓过神,一张漂亮的脸就贴了下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话一出,那些公子哥们也一同笑起, ------------ 027、混蛋  她一怔,迎上那双含笑的眼睛,陆家桓就像那晚一样看着她,黑亮的瞳仁,竟像未染尘埃的璞玉,不可一世的姿态,像极了传说中的堕落天使,却也不似这极致的俗世,对,竟是高处不胜寒。 她连忙推他,他却整个人都压了下来,房间很暗,她看不清他,却感觉他鼻尖的呼吸就在她唇边,既温热,又挑逗,她心下乱跳一遭:“你干什么?”她呼之欲出, “真让我伤心,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 “还有,刚刚是我好心拉你。” 又引得一旁笑声, “敢请还要谢谢陆公子拌我一脚,又‘好心’拉我一把?” 他不怒反笑:“是啊,要不然你会摔的很难看,不过,你知道,我怎么会忍心让你受到伤害。”他虚张声势说着,又连带玩世不恭,坏坏的笑着,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可这话被她咽了回去, 他见她不语,故意说道:“噢,差点忘了,你来是为了她,”他瞥过宿醉的方静:“我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她今晚多喝了几杯,我没劝住,宝贝,真抱歉,还麻烦你跑来接她。”他继续笑着。 装,继续装,看谁装孙子能装到底, 她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跑,但还顺水推舟的说:“那陆公子可否放开我,好让我带我朋友离开。” “你这样说就生疏了,”他伸手,手指滑过她脸,很轻,很慢,那丹凤眼转而流泻一抹温情,眉心皱着,一脸深情款款:“其实,是这些天没见着你,所以,有些想你,”转而他又一浅笑:“你也知道,以我俩的关系,我是不会为难你的,”他看过他手上的酒杯:“你把它喝了,我就让你走。” 她看着他,杯子里的酒不到半杯,他丝毫没有犹豫,倒让她担心,她沉默,默认了他的提议,正伸手想取过时,却见他慢慢将酒倒了,酒杯叮的摔在了地毯上,他一脸抱歉:“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的。” 旁观者哄堂大笑,孟雪怔着,脸上却异样的淡定自若,那桃花眼仍在笑:“怎么,不愿意?我还以为宝贝该是为朋友什么都愿意牺牲的人。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就像掉进厕所里钞票,不捡可惜,捡了恶心,不过我也以为陆公子也不会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她反问, “好一张利嘴,法律系的女孩子都有你这样能说会道吗?” “那也不及陆公子能言善辩。” “有区别吗?” “当然,区别就在‘辩’与‘道’,狡辩,雄辩,就是像陆公子这样喜欢把无理的事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她说道, 谁料他挑过她落在胸口的长发,放在鼻尖轻闻:“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更爱你了,宝贝,你发质真好,暗香盈袖,比外面那些女人都要好看,你要站在花场的舞台上,我今晚一定要你拿个头彩。” 她不可置信,猛然推开他:“陆家桓,你混蛋,” 却不想他一把将她扣在了沙发上。 ------------ 028、绯闻  他出其不意的,张开雪白的牙齿咬她的嘴唇,惩罚似的,咬完一边,又换一边,手更肆意伸进了她衣领,顺道大力一拉,露出文胸肩带,他低头,牙齿饶有兴致的将它咬到一边,吻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很用力,像是故意要留下一串串暧mei的痕迹, 她吓到了:“陆家桓,放开我,别真把自己当流氓。” 她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可是,怎么也拼不过他的力气,而这个男人似乎越玩越上瘾,突然贴在她耳边,好像说些什么,嘴唇又若有若无的滑过她的耳垂,她耳根瞬时红了一片:“小刺猬,再嘴硬,我真就这样把你身上的刺一根一根的咬了。” **** 她和陆家桓在校园里疯传,可那些风言风语,愈演愈烈,最后倒像是真的一样,孟雪有时真觉得,但凡沾着‘陆家桓’,她孟雪就不会安生。 一次,系里组织看电影,她和方静早早就去小会堂占了位子,临近电影开场,有不少人陆续进场, “喂,” 孟雪上方传来一声,她抬头,见一脸浓妆的时髦女子,站在她跟前,她才确定,刚刚那声,是朝她来的,可凭女人直觉,来者不善, 果然, 孟雪看过票根,原来真是自己弄错了位置,她给方静商量,却被方静拉了下,那货倒不急不缓,回了女生一眼,方静的信条,哪怕是错,也不能错在气势占下风,可女生非但没收敛,一脸趾高气扬:“看什么看,姐姐我脸上贴了金了啊。” 孟雪知道方静是急性子,还没待她出声,就拦下她,小声说:“走吧,换个位置。” 方静挥去孟雪的手,朝浓妆女笑了笑:“有些人脸上就算是贴了金,还不是一脸苦瓜相。有句话说,相由心生,我看啊,是种瓜得瓜,种苦瓜得苦瓜。” “这年头,占了别人的位子还这么嚣张,” “但老师没告诉你,待人接物要讲文明,懂礼貌?就冲你这点,我也不能对你客气点。” “哼,我看你们,一个不遵守秩序,还有一个,”浓妆女瞥了眼孟雪:“勾引男人,你们两个还真是不要脸的一路人。”她哼笑,这话再怎么隐晦,孟雪也听得出是针对谁, 方静脸上一沉,嗖的起了身:“你说谁不要脸?” “我说你了吗,我指名道姓了吗,你要对号入座,怪我咯?”浓妆女啧啧其声, 孟雪连忙拦着方静,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嘴中的自己会讹化成怎样,你在意也没用,偏偏方静看不惯对方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儿,那闷气没地方撒,直到她看清女生那面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对孟雪笑着说:“哟,我说怎么那么眼熟,知道她是谁吗?靠着跟陆家桓传绯闻才在南江大学混个知名度,不过呢,啧啧。小雪,人红是非多,陆家桓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公开你们在一起的事儿,想必某些人知道,还不知道躲在哪掉眼泪,金龟婿钓不成,白费把自己整成网红,充其量还不是个野鸡。” ------------ 029、痛苦  “你说什么?”女人气急败坏, 孟雪赶紧劝架,朝方静使着眼色:“你还不嫌摊上事。” 可方静的话句句刺中浓妆女心头的刺,越见孟雪,那股子闷火,压在胸口快炸开了:“谁让你管了,白莲花,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骂谁啊你?”方静冲了上去,被孟雪拦着, “我骂谁,就骂白莲花,怎么着,她爸死的早,她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害怕别人知道看她笑话,以前我也觉得同情,人家都已经没爸爸了,何苦在伤口上撒盐,也没想过她喜欢勾三搭四,还真以为傍上了陆家桓,人家也只是玩玩而已,照我说,不出一个月,你也是新人笑旧人哭,奉劝一句,自己没爹,还不如找个干爹包养,别让她爸死了还不瞑目!” 方静震惊,这玩笑太大,她看过孟雪一脸怔忡的样子,那双清透的眼睛,竟藏着不能言语的隐忍,些许泪光在微闪,却被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可她脸上只是平静:“你再说一句。” “我说别让你爸死了还不瞑目!” “再说一句,” “别让你爸死了还不瞑目!!” 孟雪上去扇了女人一耳光,迎来一记吃怒的双眼:“你敢打我?” 女人又回了她,两个人抱团打了起,方静见状,脱了脚下的恨天高冲上去,当时场面很混乱,女人间的斗争,更撕心裂肺,这事立马闹到了系里,三个人被系里警告处分,回去写检查,要贴在学校的公示栏里,以示警告。 刚出教学楼,两人互视,看着彼此的狼狈笑了笑,孟雪脸上被对方指甲刮了道长口子,流了血,方静也没好到哪里,头发凌乱,眼线花了,只剩下一双黑压压的眼睛:“走,去老地方。” 方静口中的老地方,是女生宿舍的顶楼,她们坐在青石台上,冬夜里的寒风,呼啸而过,方静为她开了瓶雪津:“喏,给你。” 孟雪侧目,接过,一口气的闷了下,她第一次喝酒也是被方静带的,夏天的时候,她们躺在青石板上,倒望夜空,一边喝着冰啤,吃酒鬼花生,一边侃侃而谈,探讨人生。 人生,人生,人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没办法只为自己而活,越长大,越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可又能怎样? 她又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直刺进她的血液,她觉得很冷,蜷着双腿,抱着自己,耳边是女人的侃侃:“人要活的有头有脸了,放屁都有道理,若什么都不是,再有道理也是放屁。” 她回头,看着方静的愤懑不平,淡淡笑了笑:“我爸爸死于一场车祸。” 方静怔了,孟雪第一次在她面前,谈及她的过去,她停歇下,静静听着:“当时我正在高考,未免我分心,所有人都瞒着我,等我考完后,想和他分享时,却换来他车祸身亡的噩耗,我觉得我快崩溃了,他只是一名警察,但对我来说,他却是我的天,” 她抬头干了瓶里的啤酒,脸上是凉凉的,她看着夜空里纷飞莹白,原来,是下雪了,可温热的触感,慢慢的爬行,一缕泪痕,悄然无声。 ------------ 030、摇滚  “我知道。”方静眼里闪着泪花,却哽咽着, 她说她们没有办法去改变已定的事实,但却有选择的幸福的权力,不知为何,到最后,方静嚎啕大哭,原本是安慰孟雪,她却失控了般, “小静,你怎么了?”孟雪惊慌失措, 她摇头,泪水湿了她颊边的发,眼线晕花了那张脸蛋,她说她知道,她明白,却把雪津喝了一瓶又一瓶,孟雪拦不住,第一次见方静如此,她又醉了,躲在孟雪怀里大哭,孟雪无奈,拖着宿醉的方静回了寝室,自己又一个人去了天台。她真想大醉一场,然后,什么也想不起,如果能忘记那场车祸,那该多好,可她躺在落满雪花的青石台上,倒望着黛蓝的夜空,那远的不能触摸的距离,有闪烁的星光,这像是一场梦,又或许,是一座无泪之城…… *** 雪霁天晴,微光穿越云层,铺洒着盈亮的光影。 墓园里,幽静, 她抚过墓碑上薄薄的积雪,看着照片上,爸爸那一身警服,还如从前那样英姿飒爽,孟雪俯身,为他擦了擦:“有多久没来看你了,爸。” 回应她的是久久的沉默, 她眼里有些湿,却什么也没说,那年事故后,妈妈给她改名‘孟雪’,还带她搬离了原来的住处,她不知道缘由,妈妈也不准细问,这也成了她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她不知道呆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一整天也罢, 这里的宁静,驱走了久违的寒冷,她仿佛能听见,远处的丛林里,还传来一阵阵鸟鸣。 孟雪起身,没走多远,却见一身影,她怔着,他怎么会在这?不料,那人转身,也撞见了她,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与陆家桓狭路相逢。男人脸上稍许的诧异,显然,这场相遇是偶然。 她和他谁也没说话。遇见这个克星,孟雪连忙抄小路走了,她在公交站台上等车,不消一刻,一辆保时捷嚣张飞过,在她眼前停下。车窗滑下,一张好看的脸,落入眼底,他侧目:“才几天不见,怎么,看见我就躲?” 孟雪没有理会,径自查询APP看公交到了哪里。 “你这样太对不起老天爷安排的邂逅?” “……” “我送你?” “……” 最后他直接命令道:“上车!” 孟雪抬眼,刚好触碰到那双桃花眼,她知道,陆家桓向来不是绅士,他这个人似乎永远活在道德之外,看着她的时候,一双丹凤眼总是那样放肆无礼,又从来不遮掩晦意。 “怎么,怕了?”他一笑, 孟雪上了车,公交还有很远,不坐白不坐。她扔了枚硬币,淡淡说:“上车付钱,我不欠你的。” “你当我公交车?” “见人就想上。”她看过他:“这不是你一贯作风吗?” 码表盘上的指针突变,马达轰然,车飞驰而过,卷起一阵劲风,她吓到,没料到车速那么快,但也铁定这男人是故意的,他没说话,她看着他身侧的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连成美丽一线,车里放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这男人居然喜欢九十年代的中国摇滚乐,口味真不一般。 ------------ 031、礼物  不知何时, “你这么说,我会难过的。” 他的话将她拉回思绪, “车里就我和你,没有别人,不用再和我演戏装下去了,陆公子。” “我一点小心思也被你识破,”他挑眉:“陆公子?你喜欢这么喊我,怎么,觉得我很坏?” “……” “不过,我是挺坏,” “……” “所以你要小心点,我给你挖的坑,你一定不要跳。” 孟雪看着他,真不要脸,可是,这男人就仗着一幅好看的皮囊招摇过市,“我看过一篇报道。” 他似乎饶有兴致, “有一种渣男,还没开始就被识破,有的,你得晕到最后才会察觉,还有的,渣气侧漏依然左拥右抱,同样是渣,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要么是他道行深厚,要么是你实力不够,” 嗤…… 一记刹车,他看过她,眼神里有探究,许久,他问:“噢?那你觉得我是哪种渣?” “……”孟雪沉默,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取了根烟,也不顾及她介不介意,低头点起,他瞟了她一眼,问:“会吗?” 她一怔,她从没碰过,也有意避开,他却慢慢靠近,她防备似的向后靠了靠,这细微的动作,被他捕捉住,可他仍不顾及,将她困在了自己狩猎范围内,她却没想到他将烟递给了她, 她会意,怔了怔, 思忖间,她小心翼翼接过,慢慢放在唇边,犹豫的吸了一口,却被烟气抢的满脸通红:“咳……” 他笑着,从她手里取回,径自吸了口,他慢慢吞吐,那缕缕轻烟,袅袅盘旋,像雾一般的温柔,朦胧着彼此面容,她才发觉,原来,他离她那么近,近的可见他清秀的五官,细腻的皮肤,竟未有一丝瑕疵,可这光鲜皮囊下,却藏着无可比拟的叛逆。 终于,她从他指间又取过香烟,她再吸着,唇腔里充斥着淡淡烟草芳香,她只知道,尼古丁会缓解焦躁不安的情绪,就像此刻的她,慢慢缓解回忆里的痛苦,然而,她真是个悟性极强的好学生,慢慢的,轻车熟路。 他手背碰过她脸上的伤痕,她条件反射般怔了怔:“昨天打架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这事闹的满城风雨,陆家桓会知道,她也不觉得奇怪, “要写检讨了!” “……” “要在全校的公示栏里展示了!” “……” 他又那么肯定, “干嘛为了我这么拼命!” “咳……咳……”孟雪差点没被呛死,她连忙捻熄香烟,又听见男人说:“检讨书要不要我帮你写。” 她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小时候写多了,轻车熟路了。” 他笑着,却又定定的看着她,他逼近,整个身体罩了下来:“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给我了惊喜,唇枪舌剑,丝毫不让退,眼睛里还有倔强,冷静,我想,你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真如我所料,你让我意外,就像小时候我拆开的生日礼物,” 他伸手,抚摸着她脸边的伤口:“长长的绢带,辍着无尽的浪漫,鲜艳的色彩,裹着甜蜜的幻想,” ------------ 032、出游  他手慢慢划下,指尖的温度,一点一点,落在她眼角,脸颊,最后落在她唇边,他摩挲着:“那种好奇,总想知道,隐藏在盒子底下的东西到底又会是什么?” 她怔着。 滋滋滋…… 铃声震动,打破她的思绪,孟雪取过手机,神色微敛:“送我回学校。”她抬眼, 孟雪匆匆返校,是被班主任喊去,她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所有话题的中心思想,都与昨天那场架有关, “孟雪,在老师眼里,你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最近有关你的传闻很多,但以讹传讹,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的版本,这可有关你的名声,我当然不会相信,但希望你能重视这事,眼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以后别再惹是生非。” “我知道,”她低头, “小雪,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孩子,老师知道你家境,靠打工和奖学金维持学费,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很不容易,也不瞒你说,系里有几个交换生的名额,赴美学习一个学期,我一直极力推荐你,系里也在考虑这件事,所以,不希望你在最关键的时候有丝毫的差池,你明白我的意思?不要让我失望。” 她惊诧的看着对面严父般的老师,这个机会,对她来说,的确可遇而不可求。 她开始慢慢推掉一些活动,暂忘了与陆家桓有关的一切事,她将所有心思放在学习上,一边上课,又一边准备司法考试,一方面班主任极力帮她争取机会,另一方面,她也沉下心,不被外界所影响。 她开始慢慢推掉一些活动,暂忘了与陆家桓有关的一切事,她将所有心思放在学习上,一边上课,又一边准备司法考试,一方面班主任极力帮她争取毕业实习的机会,另一方面,她也沉下心,不被外界所影响。 方静实在看不下去:“干嘛老这么用功,没听过一句话,爱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你这样埋头苦读,谁知道,谁稀罕?!” 孟雪笑了笑,方静见孟雪没理会,仍埋头做题,方静弯下身,扔了她手里的笔,一手搂过她肩:“你都多久没陪我出去玩了。” 见她那耸拉的样儿,孟雪又笑:“你还嫌检讨没写够呀?” “别给我转移话题。”她挑着孟雪的下巴,一脸霸道总裁附体:“我可不管,这个周末,你把时间留给我,给也的给,不给也得给!” “我哪有时间,” 方静逼近:“时间就像乳房,挤挤还是有的!” “半天!” “不行!”方静否决, 她实在拗不过方静:“一天是底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方静大笑,抱着她狂亲一口, 可孟雪万万没想到,方静带她冬游,竟和陆家桓碰了头, “嘿,又见面了,怎么又这么巧?”男人带着一帮人,在不远处,朝她挥手。 如果上次墓园是偶遇,那么这次,方静一定是中了陆家桓的美男计,孟雪白了方静一眼,方静却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不会和我翻脸吧。” “不是翻脸,是翻船。” “还不是男神怕你两点一线的生活久了,脑子会没以前那么灵光。所以才提出一起出游。” “他有那么好心,就不叫陆家桓。” “那叫什么?” “陆家嘴!” “那也不错,好歹也是上海重要的金融中心,”方静嬉皮笑着:“不管怎样,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这时,陆家桓一席人已朝她们走来:“就说了不要辜负老天爷的安排。”他有意说来, 既来之,则安之! 见招拆招,她和陆家桓之间,本就像棋牌里的棋子,指不定谁会将谁一军。 ------------ 033、接触  孟雪抬眼,碰上那双笑眼,四目相触,火药味隐约蔓延,她仿佛回了一句,好男不该跟女斗,他淡淡一笑,也像回她,他陆家桓从不自称好男!孟雪伸着手肘,越想挣脱他怀里,却被他抱的越紧,可暧昧的姿势,就让人浮想联翩。 *** 他们去了海边的一座别墅,整栋房子是经典的欧式风格,看的出,每一寸装饰都是精心设计的,听他朋友介绍,这房子是陆家桓名下的。 孟雪有些惊讶,能在南江拥有这样的豪宅,这意味什么?别墅很大,也很干净,一尘不染,像是经常有人打扫,房子的主人对这很熟悉,莫约有人长居,所有家具设备齐全,装饰华丽,唯独缺了点什么? 上午预备在别墅的庭院里烧烤,所有人开始分工,方静和那群公子哥们准备食材,孟雪挑了款蓝白相间的格子铺巾铺在了草坪上,将套碗摆放整齐后,又将准备的食材荤素搭配, “什么都会?” 她转头,碰撞到陆家桓的目光,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陆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了解人间疾苦百态?!” “看你样子经常在外出游?”他挑了挑眉, 孟雪思绪飘离,她怀念儿时的童趣,小时候,父亲常带她野外生存,她也学了不少本领,只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她朝他一笑:“也不及你阅人无数。” 烤肉飘香,秀色可餐,一伙人陆续凑到孟雪身边,羊肉串、鱿鱼、烤肉、韭菜,香气逼人,可天色渐沉,有水滴在孟雪脸上,她摸了摸:“下雨了?” 果然,天公不作美,雨点儿陆续落下,没由一会,络绎不绝,雨水淅沥:“真的下雨了。”方静喊着, 大家连忙收拾好东西,赶回别墅,没想到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落地窗上滩开了一幕水帘,趁他们在屋里收拾,孟雪环视着屋内,玄关对面,有一座鱼缸,水光粼粼,那里的鱼儿四处游弋,看似无忧,却被困在这一方天地。 她好奇,那些小鱼她没见过,她走近,看着缸中美景,兴许只是好奇,她伸进鱼缸,手指在盈亮的水里穿梭:“小心!” 身后突然一声,她一惊,见陆家桓连忙赶来,迅速拉住她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一只鱼咬住了她的手指,传来一阵刺痛,孟雪疼的眉心一皱,他立马拉起她手,一起把它从水里拔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不是一般的鱼。”他解释, 她错愕:“食人鲳?” 陆家桓点头,看着她失血的手指,他含进了嘴里,她惊愕之余,有些抗拒,但他的舌尖舔住了她的伤口,那温柔的触感,竟直抵她心底,传来一阵酥麻异样感,待他为她止住了血,他抬眼:“懂得还不少。” 她当然知道食人鲳,只是没见过,这是一种体积虽小,却非常凶猛的鱼类。孟雪思及,还心有余悸:“你嗜好还真不一般。” 他哼笑一声:“你胆子也真不一般。你知不知道,它们最喜欢血腥味,”他望向鱼缸,孟雪也一同看去,水里飘散的鲜血,引来了这群水中狼族。 “没想到你好奇心重,伤到了你。”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 “再凶猛又如何,离开了水,他们照样都活不了。” 他惊讶:“你是第一个会这么说的女生,她们看到这个第一反应是害怕。” “是吗?你不知道,天蝎座的女生,骨子里就有股狠劲,她报复性极强,凶狠程度也不小于这食人鲳。”这话是吓唬他, 他挑眉,“那你知不知道?” “什么?” “发上的雨水落在了你脖子上,真性感。”他赞叹着, “?”她错愕,这一回合,她又败给了他,可玻璃窗上倒映着她的身影,兴许下雨受凉,整个人都是白惨惨的,有点儿颓败,竟也有点儿性感, “家桓,”身后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回头,有人下楼,问道:“东西都被水淋湿了,待会怎么解决吃的问题?” 这群公子哥们各个都是锦衣玉食的主,不食人间烟火, “不如尝尝孟雪的手艺。” 光听这声音,孟雪也知道这是谁,方静那厮还不嫌她事多,不过,迎来陆家桓的质疑:“会?” 嗑…… 她将鸡蛋打入青边碗,碗筷碰击着清脆的声响,孟雪用竹筷打匀,脆黄的色泽在均匀的搅拌下,渐渐晕染开来,油锅里滋滋,腾腾的汤雾,四溢着香气,有时,她弯下腰,舀过鲜汤,放在唇边尝了尝,口味刚好,转身想找碗盛起,却见陆家桓在门前看她, 他上前夺过我手里的汤勺,径自品尝着:“手艺不错,”他转头,却有些讥嘲:“这房子已经很久没开火了。” 他眼里流泻着不为她所知的情绪,那一刻,她莫约明白,这别墅里少了的是寻常百姓家的温暖, 她做了一桌好菜,可乐鸡翅,鸡蛋煮鲫鱼,鱼香肉丝,红烧茄子,明油亮欠,卖相很好,意外的,陆家桓那晚胃口出奇的好, “我就说了我们家孟雪手艺不是吹的。”方静又很快成了主角,侃侃而谈:“集美貌与智慧一身,除了我们家孟雪,还有谁是颜值,智商双料担当。” 方静又在吹捧,孟雪无奈,低头,搅着碗里的食物,偶尔,触碰到对面男人巡来的目光,那时,她那乌沉沉的眼睛里,辍着细碎的光,就像夜空里冲串绽放的烟火,火树银花,烂漫翩翩,而陆家桓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有时,有人投来话端,孟雪接着,却又感觉,他仍在看她,若即若离,又隐隐约约。 饭后,她找个借口撤离,上了二楼,远离那些笑语欢声,这刻的寂静,倒十分惬意。 她开灯,二楼的会厅,竟是一个偌大的台球室,墙壁四周,一脉海洋蓝的灯带,可以想象,在低沉的夜里,这里像是海底。 除了桌球,剩余的空间,摆放着各种健身器材,真是个豪宅,里面各种设施齐全,是你永远意想不到的华丽,可是,角落里斜横着一把旧吉他,似乎无人问津,与这屋里格格不入。 “怎么?下面很吵,吵到了你?” 身后一声,她回头,陆家桓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她不语,只见他拿起球杆,俯身击球,开了一局:“陪我玩一局。”他说, 她拒绝,“我不会,” 他笑了笑,走向了她,牵起她手,很是自然,她想摆脱,也挣不脱他的力度。直到走到球桌边缘,他退一步,站在她身后,一手罩着她的手,另一边拿起球杆:“我教你。” 他带她一起俯身,教她拿杆的姿势,他贴着她的脸颊,孟雪余光看去,只见他认真的神态:“看球,不是看我。”他低声, 她匆忙回神,只朝着目标八号黑球,哐当一声,他带着她一击即中,进球的角度十分刁钻,也很利落,他教她几个回合,孟雪学的很快,用他教过的方法和技巧,她触类旁通,慢慢可以单独进球,陆家桓拍掌,投来赞赏的目光, 可孟雪瞥过角落里那电吉他:“吉他你也会?”她随意道, 他怔了怔,没想到话题一下冷场了,孟雪直觉说错了话,气氛尴尬:“现在不会。”陆家桓又直言不讳:“也不想再碰了。” “你们俩又单独约会啊。下去玩游戏,就等你们俩了。”刚好有人上楼救场, 楼下的气氛很高涨,孟雪知道这些人都是玩字派里的小祖宗,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起哄要玩‘卧底’游戏,输的人玩真心话,大家在地毯上,席地而坐,陆家桓选择坐在她身旁,他有意无意的贴着她,若有若无的亲密感,更像一场欲迎还拒的勾引,让她不能安心。 ‘卧底’的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七个游戏者分别拿到一个词,其中六个人是相同词语,剩下的一个是拿到与之相关的另一个词语,而这个人就是卧底。平民与卧底都不知道互相的身份,每人用一句话描述自己拿到的词语,但不能太过明显,既不能让卧底察觉,也要给同伴以暗示,所有人只能靠对方的描述,来揣摩谁是卧底,而游戏归根结底更考验卧底的掩饰能力。 孟雪在前两盘里,开始揣摩,第三盘她抽中了‘卧底’角色时,她大概能摸出这游戏的门道,仗着文科生的优势,对词有天生敏感度,很快能猜到普通人的词,又说出类似的词,从而混淆视听,保证生存能力。 孟雪连赢了几局,有人笑言:“轻敌了,孟雪是天生做卧底的料。” “哪有,”她避重就轻, 一圈下来,陆家桓输的最多,可不知为何,她隐约感觉,自她问起那个电吉他后,他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孟雪是赢家,按游戏规则,陆家桓必须回答她‘真心话’的问题:“陆家桓,你花心吗?” 他看着她,直言不讳的说:“我不动心的,我很花心;我动心的,我很专情,感情,本来就是势均力敌。” 他可真是个狐狸,不,已经成精了。 刚开始,大家的问题也都很浅显,讲个冷笑话,做过最疯狂的事?喜欢旅游,还是露营?不痛不痒,后面的游戏更火热,从初吻到姓,真心话问题也更张扬,那群少爷们笑着:猜猜家桓和女人在一起最快要多久? ------------ 034、秘密  孟雪没想过这些话题会被直白的放在台面上,那些女伴们各个掩面而笑,她悄悄看过陆家桓,孤独是一群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此时却如此应景,陆家桓回答的问题最多,大家都等他答案, 他却起身,从酒柜里取出两瓶红酒:“用我家老爷子珍藏的Lafite,抵你们这些人出的无聊问题。” “怎么,还想回避不成?还是怕吓着人家姑娘?” 那些人哄笑着,目光都不约落在了她身上,不觉间,她触到陆家桓目光,她一脸无辜, 大家不满他的答复,要求他做大冒险,那些人拿出一根细长的饼干,要陆家桓和孟雪一人咬两边,直到两人咬到最短,可最短的距离不能超过0.5厘米,超过了,又要接受其他的惩罚。 这些人明摆着挖坑给她跳, 陆家桓咬着饼干的一端,凑近了她,她迟迟没开始,他给她使了个眼色,要她速战速决,孟雪就是被这些人给推上了‘断崖台’。 她含上,慢慢往前咬,他却雷厉风行,她只感觉陆家桓离她越来越近,近到他的呼吸洒在了她的嘴边,在她毫无预料时,他掠夺性的咬下,就与她的唇那么擦过, 他说,最浪漫的事,是和喜欢的人,看天,看海,数星星; 他说,最疯狂的事,是和喜欢的人接吻,做爱,永远嵌在一起,不分开。 她宁愿相信,他这些话,是他肺腑之言。 席间,孟雪也被罚了几杯红酒,但一直很克制,不敢让自己多喝。半夜红酒上头,她沉沉的转醒,有些口渴,摸索着下了一楼,客厅里隐约泻出一丝光,她揉了揉发,小心翼翼走上前,却见客厅里开着一盏暗色的小灯,男人倚在沙发靠背,看着落地窗外,有光透过镂空的帘布,打下晦涩不明的光影,映在窗上,而那玻璃背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她再上前,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坑当一声,扰的男人回神:“谁?!”他警觉回头,她才看清是陆家桓,他皱起眉角,似乎打破了男人的清净:“我找水喝。”孟雪解释。 他认出是她,眉角微微舒展,又转过头, 孟雪低头,原来脚下是个空酒瓶,不仅如此,大理石石砖上随处可见空瓶,他喝多少了? 她走上前,他已闭着眼睛,另一手却又抚着洋酒,昏黄的灯打在他脸上,晦涩不明, “睡不着就坐下呗。”他唇角淡淡笑着, “我只是口渴了。” “客厅向右转,冰箱里有水。”轻语间,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灯影映着他细碎的黑发和晶亮的瞳仁, “这里你很熟悉,你经常住这?一个人?”她好奇问,不觉四处环视,却被他突然拽下,拉坐在了他身旁,他顺道倚靠在她肩头,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就埋进她颈窝,长呼一气,又应着:“嗯。”随他一声哼笑,他问:“喝酒吗?” 她拒绝,可又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也并未向从前那样排斥他,有些情绪,竟变得飘忽。 许久未语,他问她:“听歌吗?” 不解他此刻的天马行空,很奇怪,她没拒绝,他取过手机,点开音乐夹,又拿过耳机,给她戴上,一样的旋律穿于她的左耳,他的右耳,都说甜言蜜语说给左耳听,那首旋律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那段吉他SOLO很棒。”她赞道:“这歌叫什么?” “嗯,一首因纪念写的歌,叫礼物”他说,“纪念去世的唐朝乐队的贝斯手张炬而写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好奇,兴许与那个旧吉他有关, 他抬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睛:“你呢?” “?” “那天你去墓地去看望谁?” 她目光游离, “我朋友葬在那。” 她不解,他识破:“年少时我们组过乐队,玩过摇滚,喜欢模仿和扒带,疯狂的时候在南江高中偷偷开过很多场音乐会,他很光鲜,身边自然有不少女人主动追他,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两个异性朋友跟他一起开了房,他在酒店的阳台上,摔了下来,楼层很高,他摔的粉身碎骨,当场死亡,那时是深夜,有人报警,这事也很快通知到他家里,可他父亲位高权重,儿子出了这样的丑闻,一旦曝光,就会影响到他们整个家族,所以,不管有多痛苦,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封锁消息,不露一丝痕迹,就连儿子的墓地也只能藏在隐秘的地方,墓碑上的名字都不会是他的真名。” ------------ 035、迷信  陆家桓一笑,坐起身,看着她眼里的震惊:“怎么,嫌弃了,这原本就不是一段光彩的故事,却是我们的人生。他走了后,我再也没碰过吉他,你今天问起,却让我想起那些不该想的,前些日子,我才去看他,他墓地旁又长出了新草,活着的时候,锦上添花的人很多,死了却是一堆黄土,无人问津。” 她唏嘘,坐在这看他的故事,而她自己所经历的,又何曾不是故事?或许,在他们记忆的废墟里,总有一种悲伤,他们无法流放,唯有站在时空的彼岸,看月残灯尽,悲欢离合, 她看着那张漂亮的侧脸,那身上既有任逍遥,嬉皮士的味道,也混杂着一种孤儿的气质,狂欢到了极致,却不经意间流传出想依偎的味道, 物质排场的竞赛,地位名誉的比拼,不过是把生命的楼城加高而已,却难以填充他们内心的空虚与家庭的裂缝。 “……”她顿了顿,却还是说道:“你们的人生,是父辈通过财富,强制为你们铺设的道路,也正因为如此,才埋下了定时炸弹,你现在可以拥有大把空闲时间,大把的消遣自由,但也无法逃避要继承家业的命运,无论权力,还是金钱,” 她也看到陆家桓眼里的诧异,她近乎把陆家桓剖析的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她突然明白,这世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看似富甲一方,却是只剩钞票的弃婴,在午夜仍不归家的街头,在环线嚣张的车里流浪。 不知为何,她心一疼,耳边音乐在喧嚣,不停的唱着:时间留下了一片美丽和狼藉…… “你真是只毒性很强的蝎子,”他不可思议,却又说:“只可惜,我也是只蝎子,以毒攻毒。” “……” 他一叹:“今晚我肯定是喝多了,才会跟你说这么多。” 她一笑:“那以后别随意把你的伤口晒给我看,因为你也分不清我给你撒的到底是云南白药,还是辣椒咸盐?” 他怔了怔,徐徐说来:“云南白药也好,辣椒咸盐也罢,有句话说,酒后真言,此时的你和我,哪怕有一句是真心话,也好!” 兴许真是酒意上头,陆家桓和她说了很多,有关他的故事,锦衣玉食,金堂玉马,多少带着显耀的光环,可他说,那些只是冰山的一角,她无法想象,眼前的男人,究竟拥有怎样的背景,哪怕方静听过他不少传闻,很多东西也是鲜为人知,他问她:“我们这算是在玩真心话吗?” 她沉默着, “现在换我问你才算公平。”陆家桓醉眼迷离:“你们系里这次有交换生的名额,你真的想去?” 她惊讶,每当提及‘陆家桓’时,总离不开‘玩世不恭’‘落拓不羁’,可她没想到,很多事情都在他掌握之内,只要他感兴趣。 他说,他十六岁就拿到了全国围棋比赛第一名,后来被送去赴美留学,在美国却门门考了零分被退了回来。 她问,为什么? “我故意的。”他笑着,嘴角总带着点儿与生俱来的轻佻:“美国除了有自由女神外,还有什么好,难道你也想做趋之若鹜里的蠢货?” “……”她不这么认为,可她没来得及回击,他喃喃了句:“可你要走了,我该多寂寞。我不会让你走的,小蟹子……” 他留了意味深长的一句,一直到深夜,孟雪回房,她和方静同睡一床,她小心钻进被窝,却觉那身子在颤抖,她怔了怔:“方静?” 方静愣住了, “你是不是哭了?”孟雪诧异,摸到枕巾上的一片湿漉, 方静摇头,掩饰过:“刚做了场噩梦,醒来时发现是一个人,有些害怕。” “是吗?”孟雪担心, “你去哪了?”她别过话题, “半夜口渴,去喝了点水。”孟雪随意道:“快睡吧。” 第二天,雨后的清晨。 孟雪醒来时,方静早早就起来了,倒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陆家桓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他那群狗肉朋友也不知他的去向,出游不了了之,返回学校前,她和方静去了附近,海边一带,富有小资风情的商铺里,布满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 孟雪看着橱窗,望着形状各异的漂流瓶,星形,圆形,铁塔状,各式各样,多的让人目不应暇。 听说,许愿的漂流瓶,把愿望放进了瓶子里,扔进大海,它会随着海浪流放,总会有一天会飘到海的彼岸,那时愿望就能实现。 她不迷信这个,却很喜欢它的寓意。 “你相信这个吗?”方静问她, “什么?”她侧目, “漂流瓶的传说。” “信则有,不信则无。”孟雪笑了笑, 满目的漂流瓶迷了人眼,冥冥之中,只看见一款深蓝色的心形瓶,她进了店,细细打量着,无数雀跃悄悄滋长,老板见她喜欢,前来介绍:“小姐,喜欢吗?” ------------ 036、吸引  她抬眼,笑了笑, “这些都是纯手工制品,你看中的这款夜光瓶,白天的时候看着像是天上的云,可是在夜里,你会发现它不一样的美!” “是吗?”孟雪细细瞅着,心形状的瓶子,瓶身填着深蓝色的荧光晶体,透彻莹润,那是一抹无法形容的蓝,蓝中缀着点点的莹白,如柳絮,更似雪花,一枚古铜色的船舵,静静沉在那海底,宛如沉睡千年。 “小姐,所有的成品都只有一款,我给它取了名字叫‘漂洋过海来看你’,如果喜欢的话,就不要错过。” “是吗?”她笑了笑,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却没有买下,说不上为什么,那深邃的蓝,却会让他想起陆家桓。 *** 生活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意外的,陆家桓却时不时给她短信,也不理会她回不回,就好像明知会沉入海底,杳无音信,也照旧不误。 有时,他问她在干什么? 那时她在孤灯下苦读,复杂繁冗的法律条例,和她的学习生活一样枯燥无趣; 有时,他问她在哪儿? 那时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自习,看着他的短信很久; 她仍没回音,他便告诉她,那时的他在哪儿?又在干什么? 有一次深夜两点,她被他的短信惊醒,她睡眼惺忪,他陆公子却闲情逸致写着:小蝎子,看窗外。 她揉了揉眼,朝着窗外望去,几盏路灯晕染着漆黑,她从被窝里爬起,小心翼翼,生怕扰醒熟睡的室友,她推窗,黑发被风卷起,朦胧间,她发现整个校园早已披上了银装,宛如一座梦幻的雪城;纵情的雪花逆风,簌簌铺面袭来,纷飞着,最后落在她发间。 她欣喜,惊讶,同一片夜空下的他和她,是不是一同站在窗前,她有一丝悸动,因为他,她记住了这一刻,很多年后,她回想起,觉得很难过,才明白那时那晚,她心里曾闪过一个念头,那种浪漫的疯狂不该只属于一个人。 后来他的短信,她慢慢会回。 有时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及。 她问他,为什么喜欢国内摇滚? 他回的一板正经:世界再美,也不及祖国河山好! 她才明白,陆家桓的骨子里既有叛逆,又有一脉相承的传统的血脉,他告诉她,不盲目追从崇洋,哪怕最初国内摇滚始于模仿,也有它本土的风格和摇滚精神所在,所以八九十年代成就了中国摇滚最风靡的一代。他很痴迷,因为那是他最彻底的喧嚣…… 她问他,除了摇滚,你还喜欢什么? 许久,那端回了三个字:小蝎子。 孟雪一怔,不知为何,耳根瞬时红了,也不知为何,他喜欢这样喊着她,听着听着,也习以为常。 她回他:不要脸。 他回:是左边脸不要,还是右边脸? 她知道陆家桓从不嘴软,与她抬起杠来,有时抢着她一愣一愣,不过她孟雪也不是吃素的,在方静身边耳濡目染多年,自然也学的几招抢白。 他问她,你呢?除了学习,你还喜欢什么? “背诗,算吗?”她随意回他,倒没放在心上,陆家桓却来了兴致,非要她说个所以然, 于是乎,她告诉他,世界语言体系那么多,也不及汉语缠绵悱恻。 倒与他说的相得益彰,他就好奇了。 她说,还记得高考一起背过的‘送分题’吗?那个时候是上知‘遥遥牵牛星’,下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感慨于‘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品得了‘噫吁戏,危乎高哉’,周游列国,观诸子百家争鸣;伴文人骚客在左右,与智者上下求索,而今,还能记得那些让她们寝食难安的古诗文? 他回,上了大学,术业有专攻,对诗词的隔膜就不足为奇了。 她深有体会,在日益物质化的世界,在碎片化盛行的现在,传统文化的根基也在慢慢被蚕食。 她告诉他,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就教她背唐诗,诗词押韵,和儿歌都差不多,“粒粒皆辛苦”,“上山打老虎”,也分不出高下,背着玩就是了。 慢慢的,长大了, 春天,看到盛开的桃花,突然明白什么是‘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夏天,跟爸妈去湖里游玩,小舟在荷叶中穿过,知道了什么是‘接天莲叶无穷碧’,什么是‘水光潋滟晴方好’。 秋天,过了天高云淡,就是凉风乍起,梧叶飘黄,知道了什么是‘老树呈秋色’,什么是‘苒苒物华休’。 冬天,西风凛冽,天空阴沉,外边洋洋洒洒下了雪,知道了什么是‘晚来天欲雪。’ 他问:那乐的时候呢, 她回: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又问:愁的时候呢。 她回:伫倚危楼风细细。 背的那些诗词,像是看不懂的画面,存在心里。一天遇到某个风景,某分心情,就忽然明白那首诗,那句词,那幅画。那种感觉,记住了词,记住了景,也记住了情。 他笑了笑,回道:孟雪,难怪你的名字那么诗情,孟雪,梦雪…… 第一次有人将那个‘孟’字改为‘梦’字。 她有些恍惚,什么时候,他和她讨论的话题,升华到这般高格调,不过,她却十分酣畅, 又什么时候起,他的短信,也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夜场很闹,不过,她们都没你漂亮。” “左拥右抱,陆公子向来艳福不浅。”她笑了笑,随意写道, “场子里放着一首很老的歌,像你,小蝎子。” 她回他:“什么?” “王菲誓言。” 恰巧这首她听过:“王菲作词,窦唯作曲。旋律是不折不扣的窦唯风格,行云流水,还有潜藏的幽怨,倒被王菲唱的恰如其分。” “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他回了一条,她还没缓过神,又一条短信传进来:“MV里的她,有时无奈,有时轻狂,有时平静,有时激扬,真像你,我有些怕了,小蝎子。” “怕了?这世上也有陆公子怕的事?” “有,还有很多,生离死别,还有,活着时的寂寞。” 她怔着,不得不承认,从本质上讲,他和她陆家桓是同类人。 孟雪写下:“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不得不承认的六个事实吗?” “什么?”他很好奇,她总有异于同龄人的洞察力, “一,你不可以将肥皂水放在你的眼睛里。二,你数不了你有多少头发。三,当你舌头伸出来的时候你不能用鼻子呼吸。四,你正在做第三条,五,当你在做第三条时,其实你觉得是可行的,但是你看起来像一只小哈巴狗,六,看到最后,是不是发现被我给逗笑了!”她加了个笑脸, 他回:“看我怎么整你。” 他果然照做了,她笑着! “兵来水挡,水来土掩!”她笑, 他说,那好,带她去个地方。 ------------ 037、被砸  却不想他邀她玩网游,陆公子前一刻还在夜场悱恻,这一刻却与她剑虚太游,她在寝室里开了笔记本,他们相隔两方,却在同一片仙踪的森林里,那是她第一次接触网游,她并不太喜欢打打杀杀,却跟随在他身后,穿梭在森林的大雨中,他一路保护着她,直到来到落英缤纷的地方,那却是另一个世界,诗人笔下的世外桃源。 他带着她并肩坐在了柳绿的山上,看天际的流云,粉色的桃花,漫天飞舞,鸟语花香,诗情画意。 他突然转身,在淅沥的粉红花雨里,面朝着她,仿佛要俯身给她一记拥抱,要紧紧的拥在了一起,后来,屏幕上打了一行字: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 “三天后下午我有比赛,一号楼的室内篮球场,和你们系打。” 他的意思,她懂。 三天后,室内热火朝天,这场紧张的赛事抢先在美女争相斗艳中点起,孟雪为避人眼目,开场十分钟后才赶到,比赛虽刚刚开始,场地里已经是厮杀拼抢,她在月台上,找了个偏远地,看着场上的战况。拼抢的球场上,她一眼认出陆家桓,他身穿白色九号球衣,一个任意的单手三分球,女生们尖叫了一声, 她夹在观众席里,视线一路尾随他,他回身看向众人,翘着嘴角微笑,眼中充满着阳光,还有一点点顽皮,她终于明白,陆家桓的自信不是出于骄傲,而是出于习惯。 倘若,你从小就被众多的目光注视着,你也会麻木,所以他的笑意与兴奋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折回中场时,他的目光又一次巡过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又什么也找不到。 他是场上备受瞩目的王者,带领全队冲锋陷阵,有时精彩盖帽,有时灵活抢断,很快夺得场上主动权,打乱了我们系的阵脚,外线三分频频得手,动作又利落,颇有职业选手的风范,不可否认,他的球技让人拍案叫绝,篮球馆再掀高潮,三比零,六比一,十五比六,三十比十五,五十比三十,欢腾声如火如荼,好不热闹。 这时,哨音中断比赛。 孟雪接到方静的电话:“小雪,你来劝劝谢俊吧。” “怎么回事?” “谢俊带伤上场,我老感觉他是为你跟陆家桓硬拼,如果真伤筋动骨,伤了瘸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方静快言快语, 孟雪见状,冲出了月台,挤进了场地,也顾不了许多,她拦下了谢俊:“你受伤了?” 她低头,看着他膝盖脚踝到处贴满了膏药,他却笑着:“你终于来看比赛了?” “我是问你受伤了?”她好心劝他:“脚还疼吗?你这样能上场?知道你小子很想为系里争光,我们也都希望能赢这场比赛,可你现在受了伤,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有没有想过会牵连其他队友正常发挥,这是篮球赛,不是个人秀,还是要靠团队比拼。” 谢俊看着她,目光却穿过她身后,他不禁笑了笑,谁想他俯身,在她边暧昧说了句:“孟雪,我想打败陆家桓,这就是我的私心。” 她怔了怔, 他猝不及防在额头亲了一下,她吓了一跳,他却还在笑,揉了揉她脑袋,笑称:“Luckykiss。” 他上场,她转身,意外会到陆家桓的目光,他一手捧着球,又瞥了她一眼,有一女子站在他身旁,取过他肩头的毛巾,他太高,女人只能惦着脚,给他擦过额头的汗,他没拒绝,朝她微笑着,一幅伉俪情深画面,羡煞旁人,孟雪连忙抽回目光, 谢俊上场后,他更注意防守,积极抢断陆家桓的篮板,回防迅速,全场紧逼盯人,跑前跑后,也不嫌累。一个攻,一个守,攻守之间,各不相让。陆家桓找准机会,重新组织,又迅速从队友手中接过篮球,他轻易的带球过人,谢俊直追不放,欲阻拦他前进的身子,鞋擦地而过的声音,‘吱吱’震响紧张的战况。 不料陆家桓转身一个假动作,骗过对手,跃起一起精彩的反扣,篮球在空中划过一记优雅的弧,轻松入球,他目光不自觉看向孟雪,像是证明什么,可场内一阵欢呼,她的眼里不只是有他,也看不到在别人眼里闪闪发光的他。 又一轮拼抢,谢俊突然一个撞身,陆家桓下意识侧让,他四处寻找契机,谢俊却严防死守,他目光又下意识从场地旁一转,他看她,没等她捕捉到他的目光,就立马移开,谢俊借机成功抢下球,转身立马回传、组织、一记漂亮的三分球。 五十比四十,比分逐渐逼近,孟雪看过比分牌,却见谢俊超她一笑,做了握拳的动作,她回以礼貌的笑容,却感觉另一记历光刺了过来, 赛事更加白热化,球一会儿被白球衣控制,一会儿黑球衣控制; 众人屏息,鸦雀无声,又时而欢声雷动,谢俊发动完美的冲锋,每进一球,习惯性的朝孟雪一笑,似尝到甜头的孩子奋力直追。陆家桓见此幕,接球却被人抢断,越频频失手,传球不到位,三分踏线,水准尽失,场地旁,商学系的女生们正呐喊助威:“陆家桓,加油!” 他终于接到了球,定定看过谢俊,手下灵敏运球,寻找契机,他猛然一个撞身,谢俊措手不及,身子不稳,孟雪循声望过,见状脱口而出:“谢俊,小心。” 话音刚落,那篮球却改变了方向,像箭一样带着无比的力度和速度飞向了她,就在她毫无准备时,嘭…… 重重的砸中了她的额头。 孟雪懵了,她被砸倒在地,痛的人仰马翻,一个字,惨! 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忍睹! 方静说,丑,你那时真丑! 孟雪躺在床上,看着方静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调侃着,孟雪抚着发疼的额头:“你能少说两句吗?没看到这还躺着个病号吗?” 方静侧目,笑了笑,还不忘哼了一声:“瞧你现在那怂样,额头绑着绷带,再逼真的话,这里,”她指了指她痛处:“这里再给你沾点儿红药水,活生生民国苦情戏里走出的苦逼女人,哎,催人泪下,感人肺腑……”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孟雪抡起枕头,重重的砸向了她。 “哎呀,我的头。”方静灵敏接住,却抓住枕头故意倒在床上,装着痛苦:“头疼,奶疼,腰子疼,哪哪都疼……” “我看你是屁股疼……”孟雪伸腿,一股劲的朝她屁股踩去,将她踹向了床。 “孟雪,你哪来那么大力气,你确定你是病号?”一声狮子大吼, 孟雪一笑, 滋滋滋……震动声毫不识趣的打破这笑语,孟雪闻声,如梦初醒,见是短信,她心中一喜,连忙读取。 “伤好点了吗?” 发件人是谢俊,她脸上的笑顿时消散,方静从床下爬起时,正目睹了她的脸色晴转多云。 “怎么了?”方静好奇, “没事,”孟雪回神,匆匆敛过一抹失落:“伤口突然有些疼,我想休息一下。”她钻进了被窝,记忆回到那天篮球场上,她被砸的脑袋一片空白,瞬间有些懵,只听见男人一句:“不玩了。” 那声音离她不远,夹着点意兴阑珊,可即使她没睁眼,也能辨出是出自于谁,接着是浪潮般的喊声:“陆家桓,家桓……” 谢俊和方静连忙把她送进了医务室,他告诉她,球是陆家桓砸的,她没吭声,她知道,也只有陆家桓这只毒蝎子,才会反咬她一口,可真疼,始作俑者却没有道歉,也没有短信,像消失了一样,她无法形容那样的感觉,像是被人抛上了九霄云外,又狠狠的砸了下来,砸的她心窝里疼, ------------ 038、失落  方静每天都兴致盎然,像有着使不完的活力,她身上永远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孟雪有时问她,方静,你没有烦恼吗?! 方静愣了楞,不同往常,她沉了沉,许久才说:这年头谁没点儿伤感的事,只是有些人习惯用笑来隐藏,你看她每天笑呵呵,难道,真就每天那么乐?或许,只是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那些不该想起的罢了,所以,人该多笑笑,那么,也真觉得自己是快乐的。 方静弯下腰,掐了掐她的脸蛋:“所以,你也要多笑笑,还有啊,活着就是胜利,快乐才是真谛,百年之后,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再美丽的语言也无法跟你沟通,因为我们都要沉睡,睡很久,很久,知道世界上最经典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好好珍惜对你好的人,弄丢了,上百度也找不回来,离开了,互联网也联系不上,懂了吗?看你这段时间愁眉苦脸。还真当自己是民国苦情女啊!今晚有联谊,你必须得陪我!” 孟雪头一次不解方静话中的感慨,却还是敌不过她的软磨硬泡,联谊会照旧无聊,她看着窗外的风景,玻璃窗上浅映着她的脸庞,细碎的刘海遮掩着她额上的乌青,偶尔有风,吹起着轻软的触感,也有前来搭讪的,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笑着,时有心不在焉,也有时看过手机,无聊的点开,关掉,关掉,点开,也说不上到底怎么了, 孤灯长夜,她做完了最后道司法题,效率不高,孟雪闭了闭眼,打算洗漱入睡,走到窗前,无趣的推窗而望,又是一个雪夜,夜灯下一孤影,不偏不离落入眼里,她笑了笑,女生寝室楼底下时常站着有心人,见惯不怪,她没在意,可是, 那个身影…… 她突然清醒,仿佛感觉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在分辨出那人时突然变得急促,脑袋里顿时一片馄饨:“下来!” 那人终于出声了, 她听的那么清晰, “孟雪,”那声刺破了沉寂已久的黑夜:“下来。” 她急匆转身,膝盖撞上了凳子角,她倒吸一气,吃痛的蜷着身子,还是忍痛的跑了下去, 陆家桓闲散的倚在路灯下,见她在不远处止了步,他起身挺直了腰背,朝她慢慢走去, 她看着夜灯下,落落纷飞里,簌簌的金粉,随着他的脚步,欲语还休着,她竟想起了那片世外桃源,粉色花雨也似今晚一样,漫天飞舞, 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很多话要问,他为什么招惹她,又为什么消失十天后再联系她,可是,沉默,直到他在她面前停步,他们任由沉默,深深的对望,却又像是一场无声的对抗,谁也不想输,谁也不想低头,任由着彼此骄傲着,狂妄着! 终于,他俯身,毫无预料,吻住了她的唇, 他呼吸甚是浑浊,在咬上她唇时,像是找到发泄的口子,一触即发,热烫的舌尖夹着酒精扫过她贝齿,以一种绝对的掠夺,撬开他占领的领土,生生吞下了她的呼喊,她的理智:“唔……” 她本能挣扎,可她越是挣脱,男人越来越急躁,舌头卷起她的,带着惩罚,狠狠允吸,根本不管她的疼,却要这样以身试法的警告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他面前不过雷声大,雨点小,他根本不在乎, 然而,男人堆积的怒意像是不得释放,他胡乱亲她,亲完嘴角,又亲她下巴,亲完下巴,他的吻一路朝下,亲着她香嫩的脖子,她根本不遂他愿,像个暴躁的孩子跟他拼了般,奋力挣扎,陆家桓怔了怔,抬眼看她,她却找准机会突地推了他,用力过猛,她身子不稳,朝后仰去,他立马抓住她,可为时已晚,两个人踉跄的摔倒在雪地里。 他压着她,孟雪拳头就挥上了他胸口,可她仍觉不解气,拳心胡乱的朝他砸了去,他没吭声,直到她累了,气喘嘘嘘,他才问:“满意了?” 满意,她满意什么?她白他一眼:“神经!” “联谊爽了?嗯?”他又劈头问道, “关你鸟事。” “哼,”他冷哼:“一个礼拜不联系,骂人也带脏字了。” “被你同流合污,耳濡目染,”孟雪没好气,一个礼拜?明明是十天,她有些失神,用力推开他的制约,陆家桓没再困住她,她起身,抱膝坐在了雪地里,舌尖被他吻得生疼,他又为何这样对她?! 陆家桓也起身,坐在她身旁,伸手想拨开她的刘海,却被她闪过,他手顿在了空中,许久,问道:“还疼吗?” 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疼。” 可怎会不疼,疼的快麻木,疼的她快忘记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有些心情和习惯一样,只要忍一忍,再忍一忍,就会过去。 “就那么难?” 她侧目,看过他眼底的黯然,不解的问:“什么?” “让你低头服输就那么难?” “不,”她声音在冷风里颤抖:“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没法控制我的思想。” 他眼里一丝恍惚:“你对自己都这么狠?” “……” “如果今晚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来找我,哪怕,那天我用篮球故意砸了你,你也没想过找我问责?” 孟雪怔着,她曾有过很多冲动,在冲动里期盼,在期盼里失望,在失望里选择淡忘,可再怎么忘,却仍有一种不能忽略的感觉,在肆意侵略着她, “如果说我没忍住呢?”陆家桓说, 她怔着,他在她额头的乌青上落了一吻:“回去吧。” 她已见他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他伸手,她却没接过,她径自站起,什么也没说了,再返回寝室,当心扰醒室友,她轻手开门,一片黑暗里,传来隐约的泣声, 孟雪仔细听着,朝声音来源处走去,她小心推开卫生间,隐约看见抱膝而哭的人影:“方静?”她满脸诧异, 方静闻声,身子一怔,那啜泣声戛然而止,她转头,看是孟雪,失措的抹去脸上的泪,匆匆起身,正想离开,被孟雪拦下了身:“你怎么了?” 方静别过脑袋,仍没作声,孟雪担心,上次海边别墅就见她的异常,她不信这次又是偶然,方静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思及,她拉着方静上了宿舍的顶楼。 她把方静按压在青石台上,自己在一旁坐下:“为什么哭?” ------------ 039、过往  话音刚落,方静匍在膝盖上呜咽,她喃喃:“我做了噩梦。” “又做了噩梦?”孟雪担忧, 方静簌簌的哭着,纤细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或许,这是我的报应。” 孟雪诧异,方静的声音很轻,颤颤巍巍中带着她从未透露过的哀切,孟雪急切的搂过方静:“你到底怎么了?小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摇头,紧紧的环住自己,抽泣声随身子不停的颤抖,许久,她慢慢抬头:“上次你坐在这告诉我,你父亲死于车祸……” 孟雪怔着,提及此事,她的心颤着,刺骨的疼痛深深的扎了下:“小静?” “那晚我哭个不停,因为我所经历的,何尝又不是一场劫难。你记得以前,你问过我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骗了你,他是我的初恋,比我大四岁,小的时候,我就特喜欢跟着他,他老喊我黏黏虫,贴着他不放,我说我就爱跟着你,他就在我额头上弹个爆栗子笑着说,粘在一起了就一辈子不能放,我老顶撞他不放就不放。 那年我读高一,他刚考取南江大学美术系,他是我们那院里考入全国重点大学的第一人,他特别有天赋,画画很有灵气,我仰慕他,才发现那种情窦初开萌发的感觉是喜欢,九月开学,他要背井离乡,我很舍不得,临走时他特意送了我一件礼物,是他亲手给我画的素描,他画的是我,我才知道,他也是喜欢我的。” 孟雪拂去她眼底的泪:“后来呢?”她知道这是方静隐藏很久的秘密, “我还在读高中,为不让家里知道,我们是偷偷交往的,他每到周末就回来看我,有时我补课,他就骑车在我们教学楼底下等我,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因为有他,我才有拼的信念,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南江大学,一定要足够与他相配。就是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我走过高中最苦的三年,而他在大学三年里用寒暑假时间到处接私活,偷偷存了十五万买了一辆雪弗莱,说要等我高考后第一时间开车带我去南江,他要带我去看河、看江、看海、看南江的每一寸风景,我等他,可是……”方静的眼泪应接不暇:“怎么也没想到……没想到我高考前几日他从南江回老家,在路上出了车祸……” 孟雪震惊,眼里染过一片湿漉,那年高考前夕,六月,车祸,那个画面在她脑海里不停翻转,泪水情不自禁的滴落:“后来呢?”她哑着声问, “命捡回来,一只腿废了……”方静转身,抱着孟雪,嚎啕大哭:“我考完时,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我崩溃了,我与他所有最美好的设想全部在那场车祸里毁为一片,我在他病房外大哭,我和他交往的事其实早就不胫而走,当初我爸妈见我把恋爱动作一种学习动力,明里并没阻止,可他们知道他残了,他们要我立马和他分手,我不听,他们就要跟我断绝父母关系。” “所以,你离开了他?”两人的眼泪化成了一团, 她艰难的点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法忘记他痛苦的样子,我时常在梦里梦见他对我说,黏黏虫,等你高考完后,我带你去看河、看江、看海!我还梦见他说,不是说好了黏在一起就一辈子不能放。可是,我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弄丢了他,太残忍,我逃避了四年,这四年来我让自己学会忘记,学会快乐,但时隔四年,就在前些日子里,我再无意撞见他时,我竟看见他坐在轮椅上,我是个懦弱的人,连正面给他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无意撞见他的背影,我连躲都躲不及,眼见着他被人撞倒了,我连上前扶他一把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他看见我,更害怕看见她恨我!” 方静的眼泪浸湿了孟雪的衣服,孟雪紧紧抱着她:“别哭了,小静。”她哽咽:“你说过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这样的领悟是生命的代价换来的, 方静呜咽:“小雪,我是不是很自私?” 孟雪安抚着她的肩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应该为他庆幸,他幸免于难,而我爸爸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你要相信他会好起来,因为喜欢你,就会愿意尊重你的选择,放你走。因为曾经心存爱意,就会愿意一直默默保护你,哪怕那样的守候是微不足道……” “会是这样吗?我想我已经失去了幸福的资格。”她在孟雪的怀里渐渐安静, 那晚后,方静仍如往常一样乐呵呵,信誓旦旦的说,女人,你是流血一周都不会死的动物,你有什么理由不坚强,于是,她看帅哥,常说这不是犯色,是审美,时至今日,孟雪才明白她要耗多大力气去忘记她心里的那个‘他’。 *** 南江,逼仄的老区, 这片地早在几年前已被纳入征收地,但由于十几家钉子户集体采取极端方式抗议,拆迁问题也一直被搁浅着,现在倒成了这片区域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孟雪三两下找到路口,顺势上了二楼,隔着生满绣渍的楼梯扶手,她望见陈旧的房门半掩着,她小心翼翼的推门,雨后天晴的霞光,隔窗散漫而入,泛旧的地板上倒映着一团乌黑的影, 她抬头,只望见一座轮椅,椅上男人的背影被霞光缀出一道夺目的光圈,陈旧与荒芜中,唯有这抹金色像是刺破黑暗的希望,却也衬着这背影无比落寞与孤寂。 “阿翊!”她喊道, 男人闻声,先是一怔,又慢慢转过轮椅,逆光下,他面容晦涩不明,却仍能辨出他有张倾城的面貌,和不凡的气度,看上去是那般完美,像是上帝精心雕铸出的艺术品,可如果,他没有失去右腿,那他一定更加完美…… 但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预演。 孟雪合门,下意识环过整个屋子,屋里许是凌乱,画架七零八落,作品东倒西歪,有素描,画着秋风里女孩萧瑟的背影;有油画,鲜艳的色彩碰撞,栩栩如生描绘着天使的愤怒,他的作品功底十分过硬,惟妙惟肖,可就是缺点什么?她猜不透,她只感觉这五花八门的作品里,独独缺的是……灵气。就像人没有灵魂,空有其表,却如行尸走肉般,没有生命。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地板上,揉捏成团的画纸,被丢弃满地,她俯身拾起,偷偷瞧了一眼,隐约可见女孩儿尖瘦的轮廓,她不知道画的是谁,又像谁,她一叹,将地上的画纸捡起,一股脑的扔进了垃圾桶,她边卷起衣袖,边为他收拾,纳纳道:“我才多久没来,你家都成了什么样了?” 她背对着他,也能感觉身后灼灼的目光,好似在说,不用你管,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闷声:“早就和你不要在来我这了,四年的恩情,我不需要你还。”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望过他,若有所思着,他叫何翊,本来他们素不相识,四年前,她父亲遭遇车祸,当时他正在现场,他第一时间报了120,可救护车迟迟没能赶来,情况岌岌可危,不料又一惨剧发生,一辆货车直接撞上他的车,何翊捡回了条命,却丧了右腿。 ------------ 040、青春  *** 夜色已沉,暮色四合。 今晚难得风停,夜色醉人,霓虹璀璨,碎了一江灯影,街道四处,热闹非凡。 从何翊家出来后,她在公交站台等车,一阵劲风而过,枯叶随风扬起,眼前停了辆保时捷,画面很熟,车也熟,果然,车窗后那张脸更熟, 遇见她的冷漠,陆家桓只软下声:“陪我走一圈吧!” 他用的是‘陪’! 不知多久,离开闹市,车行的路上,灯影渐渐稀疏,她望过窗外的漆黑,只有天边星罗棋布, 一记刹车,没想到他把车停在了海边。 夜星,凉风,海浪,此情此景,甚是惬意。 陆家桓开了收音机,电台女主播的声音字正腔圆:“听众朋友们,在你们曾经的时光里,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他在你心中占据着爱和思念,是你曾经拥有过的无数个纪念,‘我喜欢你,这是我的劫数…’” “望向孤单的晚灯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她闭眼听着,夜色温柔的如海水,歌声弥漫,唱尽了她心坎里。 耳边传来一声,像是zipper滑过的声响,她睁眼,空气里已有淡淡的烟草味,她侧目,陆家桓已点了根烟,女主播在歌声里徐徐说来:“这首歌来自南江的一位朋友,他说,此刻小蝎子坐在我的车上,我们一起看海,看星星……” 孟雪蹙眉,关了收音机,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望着暗夜里那漂亮的侧脸,“给我一根烟。”她说, 陆家桓怔着,递给她一根,他凑近,给她点上,叮嘱说道:“抽烟会上瘾,小心为好。” “是吗?”橘红的星火点缀着她微微的笑,可她的心很疼:“你多大年纪学会了这个。” “十六岁,去美国的那段日子很孤独,”他说:“看着暮色西下的景色,突然会很想家,那样的美景不应该属于一个人。” “很奇怪。”她突如说起, “什么?” “没接触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恶习,要远离危险,珍爱生命,可靠近了,”她抬眼,慢慢的道:“似乎又没想象中那么可怕,而真正可怕的…是习惯。” 话刚落,他眼底失神,孟雪淡淡笑了笑:“我说的是这个。”她示意着手中燃灭的香烟,可一语双关,他又何曾不知。 陆家桓看着她,似乎要将她打量个透,那眉心皱起,眼里却泻出一股未知的情绪, 他别过头,下了车,朝远处走去,海浪在孤独狂欢,听在耳边,是平添了寂寞, 孟雪跟着下车,她脱了鞋,走在沙滩上,留下了孤独的脚印,海浪湿了她的脚心,身后却是一记温暖的拥抱。 他抱着她,在他宽厚的怀里,她才知她是那样渺小。 而陆家桓的声音留在了耳边:“小蝎子,大海像不像一颗温暖的眼泪?” 这话让她心疼,她却回不了他锦上添花的话:“嗯!” “你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她怔了怔,他却抱着她,缓缓的,缠/绵的,坠入了大海的拥抱,那夜是她最疯狂的过往,黑暗将她吞没,夜风吹起曼妙,海水弥漫唇边,她的长发在水里绵延,她抱着他,紧紧的抱着,海水浸湿了他衬衣的衣料,她也尝尽了它的味道,原来,真的是眼泪。 …… 后来, 陆家桓把她抱起,两个人的衣服都湿了。 他带她去了他海边的别墅,让她洗个热水澡。 她再出来时,是穿着陆家桓的浴袍,她在房间里忐忑不安,浴室里,哗哗哗的水声,穿进她耳边,暧/昧在纵情绽放,她光听着,也能分辨出几分钟后,他从浴室走出,随性的脚步,越渐越远,又越来越近,下一秒,床垫微微下陷,她悄悄抬眼,已见他坐在她身旁,手里拿着药盒, 他低头,吹起她轻薄的刘海,额头那团乌青,已落入他眼里,他沉默, 她怔着,他用棉签蘸着药水,轻轻为她抹开了。 她只觉一丝清凉渗入,可心房却是暖暖的。 后来, 他看着她,细细的瞅着,她被那灼热的眼神,睨的无处可逃,脸颊边竟传来一丝火热,她心跳很快,却无法躲避,只软声:“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他不语,脸就贴了下来,她连忙以手抵唇,喃喃着:“不要这样。” 可他眼里的柔情,却像催情的迷药,那双桃花眼,让她无法拒绝。 慢慢的,他取下她手心,顺势十指相扣,他的唇再贴近,覆上了她的,唇舌间的痴缠,他深深探入, 她眼睁睁看着他慢慢闭眼,已无能为力, 只得缓缓伸舌,是那样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那个吻,腻在了她心里, …… 时光云涌,斗转星移, 所有记忆,在那个夜晚戛然而止,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顺其自然。 比如,她和陆家桓。 可短暂的狂欢原以为是一生绵延, 却不知,漫长的告别是青春盛宴。 谁的青春不腐朽。 年华逝去,熟不知,那是青涩凋落。 ------------ 041、侄子  陆谨南看着醉酒不醒的女人,柔灯下的她,睡的特别安稳。 咚咚咚…… 门前一阵声响,没过多久,秘书林泽天便推门而进,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林泽天在他面前止步:“陆先生,”随之,打开锦盒,里面呈着那颗蓝色钻石,整个晚宴以陆谨南高价拍的这枚‘Dreamofblue’而落下帷幕,竞拍的10%作为善款捐赠给了基金会, 可林泽天见陆谨南未动声色,眼里甚至没有稍许的兴奋,许久:“走吧,回陆家。”陆谨南说, 林泽天怔了怔,又看向床上醉酒的女人:“那孟小姐……” 陆谨南顺着他视线望去,雨夜下的她,嘴里不知呢喃着谁的名字,又吐了他一身,醉的不省人事:“让她好好休息。” 车厢里,沉默不语的男人,看夜下奢华。 林秘书送他回家,可这一路,陆谨南不曾言语,神色未动,眼睛里是变幻的霓虹,和倒退的风景,这一行,领略了车水马龙,和川流不息,穿越了鸽笼地,和城市的繁华区,而车里、车外,已俨然两个世界。 终于,他缓缓闭上了眼。 “老林,你知道吗,我早已过了十八九岁毛头小子的年龄。” 陆谨南突如一声,林秘书诧异回首,已见男人坚挺的线条,光影在他镜片变幻,他又悄然无声,沉溺在静默里,可留的那句玩味的话,意味深长。 林秘书知道,陆先生确实已经不是十八九岁毛头小子冲动的年龄,在他这个位置,以他的身份和年纪,已经不需要假扮清纯,他可以招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什么甚至只需递一个眼神,这样的生活,是年轻男孩特别羡慕的,可真的在这个身份,最想要的又是什么? 这一些,只有陆先生心里清楚。 “再过几天是老爷子八十大寿,所有事情准备妥当没?”陆谨南睁眼,取下眼镜,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林秘书见陆谨南问道,他如实汇报,陆谨南又说:“还有,家桓!”他顿了顿:“记得给他发个消息,他虽不在家,也让他别忘了,过几天是他爷爷的生日。他人在美国,你去挑份礼物,到时候就说是家桓半个月就准备好了寄过来的。”他交代, “是,陆先生!” 林秘书回道,他知道陆谨南的习性,不必在日历上写下家族里每个人的生辰,可每年的节气,假期,提前几天他自然都知道,便会提前提醒自己准备好相应的礼品,前去拜访。 “家桓有陆先生这样的小叔,可真好!什么都准备的万事巨细,也不用他操心了。”林秘书实话说来, 陆谨南苦笑:“老爷子明面上不说,心里还是疼着他,毕竟家桓是长孙,我大哥一直忙于陆氏生意,小时候对家桓疏于管教,所以他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家桓十六岁时,老爷子送他去美国深造,他却不愿离家太久,故意门门考了零分,被退学回来, 从那以后,老爷子也就随着他,让他在南江读工商管理,不过,三年前,这小子不知哪来的兴致,一个人又跑去了美国,一声不吭,这一去,就是三年。老爷子年迈了,身体也没以前硬朗,可还是不服输的性子,不过,我却越来越察觉,他对于财富,已没有当年那般热衷,陆氏旗下有多少企业,有多少资产,于他,也只是一纸符号,人老了,最盼望的还是一家团聚!有时间,你多给家桓旁敲侧击下,让他早点回来,不仅是陆氏等他,还有老爷子!” “是,陆先生!”林秘书直点头。 ------------ 042、卧底  孟雪再醒来时,才发现身处异地,她嗖的坐立起身,四处张望,酒店里只有她一人,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睡衣,一旁的贵妃榻上,整齐摆放着一套新衣服,孟雪看过,上面还留着一张字条:抱歉,晚上有事我先行离开了。落款是陆谨南,孟雪眸光一闪,昨晚她醉的一塌糊涂,什么都想不起,也不知道在陆谨南面前,她出了什么洋相。 她立马穿好衣服,前往‘夜狱’,七月今天没接业务,见到她时,把她拉过了一旁:“晓梦姐,昨晚见你坐了一辆宝马离开,你去哪里了?” 孟雪怔着,七月怎会知道?她带着七月去了附近一家茶餐厅,才仔细问来:“你看见了?” “是翊哥看到了。” 阿翊?!何翊本来就有张好看的脸,那天他吹起西洋笛,场子里一些小女孩都成了他的铁粉,七月会认识他,她也不足为奇,可是,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她坐陆谨南的车离开?!可是,整个晚上何翊为什么没给她消息,才让她开始担心。 “晓梦姐?你怎么了?” 七月的声音,扰回她思绪,孟雪低头,搅着杯里的果汁,说的却是另个话题:“七月,前天晚上走内衣秀的事,大概是金沙姐默许的。” 七月诧异:“可是金沙姐最近一直在捧你,她为什么要默许这样的事发生?” “你记得金沙姐说过一句话吗?她最讨厌内部不和谐,我和安然明面上已经撕破脸面,各拉各的客户,可金沙姐要权衡两边利益,就是为了制约风头过盛的那个人,所以她一边捧我,另一面又会默许安然在背后搞点小动作,前天的内衣秀,安然是想让我当众难堪,才能压下我抢她风头的闷火。所以,你明白了吗?七月,这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被卖了。” 七月恍然,神色有些怔忡。 “七月,你还小,为什么要做这行?” 七月回神,看着孟雪,许久:“我要钱。” “钱?”她怔着, “我家境不好。上面还有个哥哥,小的时候我是奶奶带大的,哥哥是家里的长孙,可以说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了哥哥。所以他是个败家子。”七月淡淡笑了笑:“前段时间,爸爸又给我打电话说哥哥赌博又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的房子都拿去抵押了,再还不上钱,我们连家都回不了。” 说着,七月心中一阵心酸,眼前却适时递来了一张纸巾,她抬眼,看向那张好看的脸,哽咽的问道:“晓梦姐,你经历过那种想钱想疯了的感觉吗?” 她能懂,可是,七月问她,晓梦姐,你又为什么做一行? 她怔了怔,点了根烟,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又响。 她避开了七月,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接通起:“于叔!” “昨晚你没回去?”对方问道, 她笑了笑,夹着烟,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在场子里能保全这副身体就已经是万幸。更何况每天要和他们斗智斗勇,保持十足的警惕,只是,在那荒.淫无度的地方呆久了,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难为你了,小雪!” 这句话她听了太多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佛经里说,无间是八大地狱里最痛苦的一个,她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做梦都怕别人会洞穿她的身份。 三年前,与陆家桓如胶似漆的那段日子,她却得知了近乎灭顶的消息,那个叫‘于叔’的男人曾经是父亲最得力的下属,父亲死后,他在警局摸爬滚打多年,却也隐藏一个秘密多年。 于叔几经调查,终于找到了她们的住处。她却阴差阳错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原来母亲逼她改姓‘孟’,又带她搬离原来住处,隐藏在南江贫困区里,是为了远离当年父亲身亡的风波,只想让她过上安全的日子。 可于叔找上门,打破了孟雪多年来的平静。 当时,她只是偷听,于叔怀疑她父亲车祸身亡并非意外,而当时肇事者自首,案子很快就结了,但于叔察觉这起事故里,仍有多处疑点,于叔在警局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小刑侦警察,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的猜测根本没有立足点。 而于叔怀疑,父亲的死,源于他正在着手调查南江的黑势力量,也因为此事,父亲收到过大大小小莫名的胁迫,这股黑势力量肆意虐为,有可能是南江最大夜场‘夜域’的幕后操纵者。 父亲平生信条邪不压正,也是这股信念让他铁心要斩草除根,以保护南江的安定。后来,那年,六月,父亲突然遭遇车祸,不幸身亡。 诸多巧合,对多年刑侦经验丰富的于叔来说,他无法相信这只是意外。 孟雪偷听到这一切,整个人都愣了,她无法相信,她最敬佩、最尊重的男人,有可能死于一场阴谋,她瞠目结舌,惊慌失措的给陆家桓电话,她记得她手心在颤,不停的在颤,唯一想要的只是陆家桓的怀抱:“你在哪?家桓……” “你在哪?” “在哪?” “家桓……” “家桓……” …… “小雪?小雪?”于叔不停的喊, 孟雪才晃神,时隔多年,仍觉心惊胆颤:“我在!”她深深吸了一口,缓解心脏的焦虑,香烟弥漫,朦胧了那张清秀的脸,若隐若现中,只听见她安静的说:“于叔,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那个陆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端又问道, “陆谨南,”她顿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嗯!”对方思忖,意味深长说了一句:“那个人,位置很高!” “有多高?”她探声, “陆氏,你有时间多了解,如果能用到这外围的人脉,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孟雪吸了一口烟,有些烦闷:“你不会是要我勾引他吧!” 她深深吐出烟圈,袅袅云雾盘旋,于叔这时却转了话题:“还有,今天是圣诞节。礼物寄到你住处,记得去门房去拿。” 她一笑:“于叔你这个月又给我打钱了,其实真的不用,我在‘夜域’赚的,够我平时开销。” “钱你留着吧,万一哪天你用的上。” “谢谢!” 那端倒沉默了,许久,只说了声:“小雪,我只想是替你爸爸照顾你,可是,才发现能做的却少之又少。” 那个称呼,永远是她心里的痛。 ------------ 043、醉了  陆老爷子的寿宴,宴请了不少南江政要和商客。陆氏历史源远,一脉相承,经历过大时代变迁,起起伏伏几十年,仍旧乞立不倒,旗下产业遍地生花。可以说,陆氏一直领头南江企业,龙头老大的位置,也让人望而生叹! 陆老爷子膝下有三儿二女,陆谨南最小,却是老爷子最得力的助手,也深得老爷子信任,三十五岁轻松拿下陆氏集团公司董事的位置,引起了集团内部震惊,位高权重,相较董事会里那群老头子,他年纪尚轻,可他在明,又有多少人在暗,虎视眈眈,陆谨南知道,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覆冰,才造就他讳莫如深的性子。 酒宴,一如既往像潭深水。 表面风平浪静,人与人间,谈笑风生,都仅限于面上,对你披星戴月。 有不少人朝他敬酒,他轻饮了些,是碍于礼貌,可酒液下喉,有些微醺。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老爷子今晚兴致很足,大哥陆邵远一直陪同左右,这时,有人在大哥耳旁说些什么,大概是家桓来电,老爷子更是喜笑颜开, 即便陆谨南没有上前招呼,也能想象那个孩子的朝气蓬勃,他却却刚好趁机退居视线之外,陆谨南喝尽了杯里的酒,递在林泽天手上。 车行一路穿行了城市繁华,后座位上的男人,却一直闭目,林泽天瞥了一眼后视镜,沉寂的车厢,也令他不敢多言,直到到达目的地,林泽天轻声道:“陆先生?” 闻声,男人眸间动了动,酒劲上头,他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朝外看了一眼,见状,他有些愠怒:“怎么来了这里?” 林泽天诧异,从酒宴出来时,陆谨南明明报了‘夜狱’的地址,这时候反倒质问起他:“陆先生……”林泽天有苦说不出:“是您说要来这里?!” 陆谨南皱了皱眉,片刻间,一声合门,林泽天闻声望了去,男人已走向了‘夜狱’,林泽天想起那日车上,陆谨南说他早已不再是十八九岁毛头小子的年纪,可这一夜,陆先生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 夜狱,灯红酒绿。 安然刚从台上下来,越过后台的长道,见到酒保形色匆匆,她好奇的拦了下,懒懒的倚在了墙壁,娇声问:“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安然长的漂亮,那声音清亮又娇柔,酒保听了有些腼腆:“金沙姐急着让我去找晓梦。” 事关孟雪,安然眸里掠过一道光:“噢?”安然挺直了腰背,向酒保凑了凑,眼里一丝爱眛的调笑:“我现在要去化妆室,刚好可以帮你传达一下。” 酒保迟疑, 她又笑了笑:“这个月你还要卖多少洋酒才能完成任务?”安然拍过他肩:“不如让姐姐来帮你。” 酒保涉世未深,但听到安然这样的提议,有些犹豫。 安然贴近了他:“说吧,金沙姐让你找晓梦有什么事?” 酒保心动了,支支吾吾着:“金沙姐说有个客人钦点了晓梦姐,我就带个话,让晓梦姐赶去那个包厢。” 安然眸心一动,笑问:“哪个包厢?” “这……” “姐姐说了你这个月不仅能完成任务,还能让你赚一番。” 酒保凑在她耳边交代,安然神色一沉,待酒保离开,她转身朝向三楼,那里可不是一般宾客可以随意出入,她就猜到这个金主来头不小。 果然,包厢门微敞着,外面很吵,里面却透了一丝光。 安然凑近,隔着门前间隙,悄悄望去,意外的,包厢里很静,只有海蓝洋的灯带散着暗沉的光影, 沙发中央,那男人西装革履,他身子仰在沙发的背沿,像是闭目养神,又似乎有些醉意。 安然不敢确定,却头一次感觉到心跳加速。 听酒保说,他是那位包下孟雪全场的陆先生,从前只是听说,当亲眼所见时,她才被撼动。 ------------ 044、吃醋  天v才?一秒}记住., 在夜场里,她不是没看过大世面,也不是没见过有钱人,在这个圈里的男女关系,扒开来看,也不过是钱权交易,安然心知肚明,她这碗饭,是用身体赌来的,再过几年也不过是残花败柳,也是时候找个男人从良。 她取出口红,抹深了唇上的娇艳,眉宇间,立马多了几分无媚。 她推门走进,门前的动静,扰了男人清净。 陆谨南没睁眼,直到感觉一幅娇柔无骨的身子埋了进来,那香气扑鼻,他才余光望去,隐约看见一张浓艳的脸。 “陆先生……”女人娇声, 陆谨南神色未变,慢条斯理的坐立起身,恰如其分,将女人晾在了一边。 安然怔着,只见他倒了一杯酒,她立马会意,欲为他斟满,他却一手拦下了,陆谨南朝她一笑,却沉默着, 女人的心跳的更快,在这个圈里摸爬滚打过来,见过不少男人,却从没这样感觉过心惊胆战,哪怕这男人一言不发,又朝她淡淡一笑,她仍能感觉到,那双黑眸里,一丝愠怒,让她也一下子噤声。 她只见他喝了杯里的酒,又倒了一杯,缓缓问:“她人呢?” 安然愣怔,不用猜,也知道这男人问的是谁?! 她心口那股闷火,噌的一声,冲上了大脑,却百般聊赖的回了一句:“是她让我来的,陆先生,晓梦可是这里的当家花旦,今晚想要她陪酒的人不计其数,陆先生,你来晚了……”她从身后搂抱过他,纤手绕过他颈脖,唇就贴了上:“所幸她就说让我好好的陪你,陆先生……” 她声音越来越轻,一场醉人的诱或,她拂过陆谨南的脸,奉上她的唇,慢慢的贴上,离他毫厘之间,一食指不偏不离抵住了她的攻势,只见他唇角魅惑的一笑,安然的心跳卡在了嗓子眼,呼吸有些急,却那么近距离的望着他。 男人不语,一记眼神,将她逼回,他起身,取过西服离开,留得女人一脸错愕。 * 陆谨南刚一出门,不远处的过道,女人倚在门旁,她点了一根烟,姿态优雅,夜场里的灯五光十色,落在她身上,神秘而又诡谲,她深吸了一口,对面的领带男,将她锁在门壁,可她非但没拒绝,却眉眼弯弯,像与他柔情报价,男人笑着离开,没过多久,有人就送上了百合。 百合、百合、好一个百年好合! 孟雪深吸了一口,再抬眼时,已撞见一双醉眼,哪怕与她只有几步之遥,她也能闻到一丝酒香,她连忙踩熄烟蒂,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被他看见她抽烟,但男人目光,似乎更介怀她怀里的百合, “陆先生……” 她话还没说完,他上前捧着她脸,堵上了她嘴。 她倒吸一气,瞠目结舌,他唇落下来时,有令人晕眩的气息,百合从手底滑落,她的心缩成一团,可那不是舌吻,他只启齿扣上她嘴唇,目标极准,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吃痛皱眉,他咬的极狠,直到他觉够了才善罢甘休,许久,他抬眼,唇仍贴着她的,她人在他手底,他却捧着她一丝惊慌,薄唇临摹过他咬下的痕迹,可他的鼻息让她胆颤心惊:“谁送的花啊?” 终于,他总是这样,谈笑间杀伐决断。 “陆先生,你醉了,”她找个借口搪塞, 他却将她的拒绝当作半推半就:“我要醉了就不止只是咬你这么简单。” “……”她诧异, 他苍劲的手指从她唇上一路下滑,落在她纽扣,挑起那轻薄的布料,可他着迷似的,软软说着:“我会扒了你的衣服,直到你肯告诉我刚刚你在干什么?” 她倒吸一气,在他身下颤抖,倚着最后一丝理智,她冷静问:“谁送的与相关吗?陆先生,” 他一声冷笑,近乎贴着她唇,又带着醉酒的轻佻, “小雪……”身后突如一声, 孟雪犹如惊弓之鸟,她立马能分辨身后是谁,匆忙推开陆谨南,两人目光不约望去,何翊已朝他们走来,俯身拾起地上那束百合:“是我送的,陆先生,有何贵干?”他徐徐说来, “何翊。”孟雪脱口,她心急只是不想何翊卷入这场纷争里。 何翊?! 这个名字却电石火光的闯进陆谨南脑海里。 ‘何’…… ‘H’…… 意识于此,陆谨南仍平静的笑了笑,走上前,为她理过凌乱的鬓发,俯在她耳边:“圣诞快乐!” 语毕,他这才抬眼看过她身旁的男子,陆谨南平淡的笑了笑,甚是礼貌道:“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你叫何翊?见过你几次,对你印象挺深。” 孟雪腹诽,这男人真没醉,在外人面前,还真清醒的可怕:“你和孟雪大概是好朋友?我想送花也该是朋友间的正常往来。不过,你有心了!好了,时间也不早。是否要陆某送你们一程?” “不用了!”何翊先声,他唇角一扬:“谢谢陆先生的好意。” 陆谨南回以浅笑,却醉眼看她,未再言语。 两人看着宝马离去,孟雪垂眸,她从他手里接过那束百合:“刚刚房间里人多,所以,想出来透透气,但没想到他会来这。” “你知道他姓什么?”何翊质问,声音猝不及防:“他姓‘陆’,你忘了你曾被一个姓陆的玩弄,你忘了因为那个姓陆的,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和这样的人谈感情,孟雪,你输不起!”他语重心长, 孟雪酸涩,曾经过往,她没忘,也记不起,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无心顾及那一切,任凭心房空荡,因为,她身负重任,她甚至都不在乎方静那帮同学怎么看她:“阿翊,你生气了?”她轻声, 男子怔忡:“没有。” “可你看起来很生气。” “是,”他苦笑:“可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没有更强大的臂弯去保护我身边的人,我看不起自己这样,所以,你现在不要和我说话。还有,那位陆先生说的没错,我和你大概是好朋友,所以,今晚送你花也是礼尚往来。” 孟雪尝过一片苦涩,可她和何翊之间怎会如此生疏?礼尚往来…… 眼见何翊离开,她却无能为力:“阿翊!”她轻声, 那背影却因那一声怔忡,她缓缓说来:“你知道吗?你是我那段黑暗日子里的一缕阳光!” “你也一样!”他道:“在我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照顾我……” ***** 陆谨南赶回陆家时,差不多十点,整栋陆家豪宅,住了陆氏一家人,老爷子喜欢热闹,家是所有财富的根基,这句话是陆氏流传已久的家训,陆谨南大部分时间会住在陆家,工作之余,闲暇时候,他会陪老爷子下下棋,很多事情,在黑白壁垒间,老爷子会为他指点迷津。但他在南江闹市仍有一套房子,闹中取静,环境甚好。 这栋豪宅,上下三层,经典欧式装修,极尽奢华,每一寸细节,都十分讲究,漂亮的已不似民居,倒想博物馆里陈列的贵重物品。一进屋门,他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陆谨南顺道褪了大衣,搁在手臂, 张姨前来:“陆先生,您回来了。”小心翼翼接过他的衣裳, “老爷子还没睡?”他挑眉问, “睡了!”张姨说:“老爷子今晚兴致很高,一回家大概累了,就睡下了。是邵远先生还在厅里。” 听闻,陆谨南会意,罢了罢手,示意她退下,早点休息。他径自朝客厅里走去:“大哥,还没睡?”他低头,解开袖上的纽扣。 “老爷子的寿宴,你怎么一个人先退了?” 陆谨南望过大哥陆邵远,也已是年过半百,他虽是大哥,但年龄已相差二十。 “大家都在,少我一个也没关系。况且,老爷子高兴就好。”他解释, “你这样说老爷子会不开心,”老男人笑了笑,摇了摇杯里的酒,浅灼了几口:“你也知道他最疼你,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你,包括集团公司董事的位置。” 陆谨南只觉那双笑眼朝他看来,他也回以浅笑,不便再说什么。 大哥继续笑:“一个人寻欢作乐去了?” 陆谨南只是意兴阑珊,扯了衣上的领带, “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不过,也正常。”大哥笑道:“还有,家桓今晚会打电话来,是你给他提的醒吧。” “林秘书告诉你的?”他挑眉, “嗯,家桓这个孩子一直是我心中一痛,这么多年那小子和我还是不肯亲近。我也知道,我对他有愧疚,他年幼的时候,我一直为陆氏奔波,等他大了,也与我貌合神离,谨南,你有时间帮我多劝劝他。” “他还是只是个孩子。”陆谨南意味深长:“很多事情,大了自然就会知道。” “孩子?他今年二十七,谨南,你二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老爷子最得力的助手,里里外外,为老爷子打点,有条有理,向来信手拈来,老爷子把家桓一手带大,要向着对你那样严厉,也不会是这样叛逆的性子,难以管教。” “隔代总会疼爱一些。”他说:“如果我有家桓那样的自由,也不会是这样的人生。”他唇边一丝奈何的笑,在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就肩负起陆氏的重担,而他的命运早与陆氏荣辱共进,所以,于他而言,得到与失去,本就无法权衡。 “你该庆幸你现在所拥有的。”大哥放下酒杯,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的拍过他肩背:“好好干,以后的路还长,家桓今后还要靠你一手提携。”话落,又一人朝二楼走去:“我老了,已是花甲之际。很多事情,心有余悸而力不足,在老爷子眼里也只是一堆硬骨头了。” 声音虽渐,也觉那宽阔的音域里暗含硬朗。 陆谨南微怔,抽回视线,整个身体陷入在皮质的沙发,他缓缓闭眼,揉了揉发疼的额,已有夜宴之后的空虚,可唇边似乎还留有清香,是那个女人的,但仔细揣摩,://./9_9640/ ------------ 045、拯救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和何翊冷战了,她知道自那晚以后,何翊似乎有意在避她,她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听,她时有担心,找不到他人,像是习以为常的东西,突然消息不见,她那样心怀忐忑,有时候,她从‘夜域’下了班,会坐上末班车,前往时代广场,她见着芸芸众生中的他,月色如银下的他,仍旧安静,仿佛身边穿行的人流,于他只是刹那流走的时光,他只孤独一人,画完他画纸上的整个世界。 十一点,他准时收工。 孟雪连忙躲起,不愿被他发现,哪怕他与她擦过,她也是躲在了树后,悄然见他离去的身影。 几天后,她终于收到他的短信。 他说,他在‘明浩’酒吧等她。 孟雪清眸微闪,想拨通他电话,可理智压抑着那股冲动,她和他正在冷战,怕通话时的尴尬,有些话还得当面说清楚。 门前一阵声响,扰的她回神,安然走进来,与她擦肩而过时,瞥了她手机一眼,两人虽未语,可自她走进,屋里的气氛也顿时如寒冷的冰。何翊约她九点见,她便安排好手头上的事,临近那个时间点时,她只身一人前往。 啪…… 安然自镜中看过动静,整个化妆室又陷入沉寂。她眼里闪过一丝局促,没由一会儿,门前又一阵动静,她立马警惕,是刘芳菲:“看什么?”女人笑言。 安然哼笑一声,并没搭理。 刘芳菲不语,她最擅长的是坐山观虎斗,圣诞那晚何翊手机落在了‘夜域’,当时她和安然都在场,有些事情,不必她亲自动手,她只是告诉安然:我们两斗了这么久,却不想是另一女人轻易赢了,如果我是你,就会想点办法,毕竟,在孟雪身边,谁看起来有点分量? 最后,她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只被遗落的电话。 夜已深沉,黑暗才刚刚开始…… ‘明浩’酒吧,孟雪走进包厢,身后的门突如合上,夹着落锁的声响,她愣怔,匆忙回首。 她愣怔,匆忙回首,油然升起不好的预感,眼见门前肥胖的人影,不是何翊,那人是杜老板,她的心被缩成一团,可是,何翊在哪? 由不得她深想,那人影走近,她退了几步,越向后退,杜老板越跟进,直到她无处可退,一场灾难降临。 老男人扯掉了领带,一股浓浓的酒气充斥而来,孟雪眼疾手快,朝一旁躲开,却被强制回拉,男人蒲扇似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啪…… 震耳欲聋。 “跑,我看你还想往哪里跑。”杜老板将她扣在了地板,扯下的领带,迅而不及的捆住了她双手,任她怎么反抗,也无法翻身,孟雪只觉他肥壮的身子,压着她无法呼吸,她像溺水的孩子,双脚不停挣扎,然而,在男人孔武有力下,她那点儿扑打,就好比击在湖上的水花,雷声大,雨点小。 可哪怕是微不足道,她也在奋力反击,一脚踢疼了杜老板,于是,吃怒的男人又有了动作,铁一般的巴掌扇到她脸上的时候,孟雪感到自己的左脸像被剃刀刮了一样,脸皮滚烫,好似要滴血,她头已有些晕眩,眼睛也火辣辣的疼,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但她咬唇强忍着,硬将眼里的湿润逼了回去,只瞠着一双吃怒的眸子,轻蔑的扫看杜老板,猝不及防,朝他吐了一口星沫子:“混蛋。” 醉意中的男人已毫无理智,又一巴掌招呼到她右脸,孟雪几近以为失聪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嘴角震破,牙齿蹭破了口腔,满嘴腥甜的味道。可她仍没缓过神,只感觉领带被解了,双手重归自由,可胸前的衣料被他扯的破碎,白花花的皮肤,触碰到冰冷的空气,下一刻,是男人疯狂的亲吻,落下了一串串痕迹。 不仅如此,那粗糙的手指,往下触摸,摸到她牛仔裤的口子,熟稔的解了,凶蛮的扯烂,指间直挑开她衣服的裤沿,直奔主题,那是怎样的绝望了,她耗尽所有…… 孟雪像泄了气的球,疲惫的使不出力道,可手扔在地上摸索着,试图能找到什么,她摸到茶几边缘的烟灰缸,紧紧握紧, 她别过脸,濡湿在眼里滚烫,那双空洞的双眼,无助的望着禁闭的房门,就在她握紧硬物朝杜老板砸下的那瞬, 嘭的一声作响,外面破门而入, 她被门前一阵微光刺的闭眼,耳边只传来一声:“不许动!警察!” 杜老板被惊的坐立起身,连着酒意也一同散去。 孟雪嘴角缓缓绽开一朵苦涩的笑花。 警方对‘浩然’酒吧进行突击的扫/黄行动,他们很快被带回了局里,杜老板一口咬定,两个人是自愿发生关系,至于‘浩然’酒吧那一幕,全权是她为了钱沟引他去了那种地方,他为顾忌自己的脸面,将事情重点全权转移到她身上,嗔怒的说:“这个女人是‘夜域’的舞女,为了钱蓄谋已久,今晚我也是收到她邀约短信,我才赴约。警官,你看,就是这条短信。‘晓梦’是她在场子里的艺名,这些都可以查的到。” 他拿出那条短信证据,号码不是她的,却是以她名义邀的:“我今晚喝了点酒,这女人在我怀里半推半就,我酒兴来了,对她下手重了点。” 她百口莫辩,因为这三年来,她早已养成清理短信的习惯。何翊的短信,她第一时间就删了,她无法证明。 耳边很吵,她衣衫褴褛的坐在那,有人问她,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她缓缓抬头,看着那一身警衣,清眸空洞,却只说了一声:“给我一支烟。” 话落,一群诧异,惊愕于这女人此刻的冷静,杜老板喋喋不休了片刻,她却如此回了一句。 年轻的干警楞了几秒,从口袋里翻出皱成一团的烟盒,递了她一根,她含上,还没点着,就被缴走,她抬眼,迎上了一双吃怒的眼:“孟雪,刚在记录本上看到这个名字,我不信会是你,我千百万次告诉自己,一定不会是你,可亲眼看到这一幕,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作践自己?为什么?” 孟雪怔着,对了,她忘了,方静已是一名警察。 可她也说了,她不在乎,不在乎方静这些人看她的眼光。 可痛苦吗? 她什么也说不了!只看着那眼睛里酿起的愤怒,她沉默着…… 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到底过了多久。 直到又有人在年轻警察耳旁说了什么。 “有人保释你,后续的事情我们会给你联系,你走吧!” 她得到了这一句,正待离开,方静拉着她:“小雪,”冷静后强硬的声色,已软下了,孟雪没有回头,却感觉一件温暖的大衣罩住了她褴褛的身子:“别再伤害自己。” 那声音在她身后,穿到耳畔,她眼睛湿了,强忍着逼了回去,却仍沉默不语。 她在楼梯拐角处看到林秘书,那人依旧毕恭毕敬:“陆先生在外等你。” 她没回声,孤注一掷的走完了那段漫长的楼梯,警局门前,闪烁的警灯不知疲倦,透明的玻璃门,在南来北往里,启启合合,她望见玻璃后那记挺拔的身影,脚步已停驻,却不知为何,喉间难言的苦涩,在蔓延。眼里奔涌的潮湿,终化作了泪,滴落了下, 陆谨南缓缓上前,所有一切,因她停滞,他看着她清幽的泪,他伸手,隔着那道玻璃,仿佛为她抹去了泪痕。 “我带你回去。”他说, 他永远是那样安安静静,无声无息,就出现在她面前,也永远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她只感觉身上那件衣服被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大衣,很大,罩着她的身子,像记温暖的拥抱。 车行路上,窗外星光凄切,像冰冷的泪,细细碎碎,汇着淡而模糊的光影,她蜷着,缩在了车门那一角落,陆谨南凑近,却感觉到她身子一颤,他就离她不愿的距离。 他看着她,在他衣下,却越发显得单薄的身子,还有那苍白的侧脸,凌乱的发,她目光却落在窗外仓惶,时光仿佛回到‘听雨阁’那晚,他看着她,她看着月夜茫茫,像个梦游女孩,会在窗前托腮遐想,不知为何,那个时候,他走上了前,与她并肩看着,有时,他会想象那个画面,她会穿着洁白的长裙,在夜下四处环顾,他会默不作声的给她披上自己的风衣,在夜的掩护下,他会牵起她的手,义无反顾地走。 可这一幕,他只看到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 他看见了她的仓惶,她却不是他梦中的洁白…… 陆谨南望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回了头,迎上他眼中深邃,目光胶在了一起。他取下了胸口宝蓝色的礼娟,抽出她腕上的头绳,在那上叠了一只蝴蝶结 她只感觉他手指,在发上穿梭,温暖的,像清澈的暖流,一缕一缕, 凌乱交错,在他指间慢慢柔软,他将她发搁在一侧,为她绑起,那只蝴蝶结就落在了那,刚刚好…… 庄生晓梦迷蝴蝶……他说, 他将她埋入自己怀里,薄唇贴在她发见柔软,他喃喃:“‘听雨阁’那晚就想这样,有时,我想,月下我见你的那个画面,是不是只是镜中水月,毕竟,纯碎的女子在这个纷杂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很多时候,我以为那只是我看见的一场幻影罢了…… 后来,每一次见你,都不一样,你在车展,是别人眼里的尤.物;你在‘夜域’,是男人的风花雪月;你在我怀里,陪我跳过那支交谊舞,不可否认,我惊讶过你的智慧,也见识过你的美丽,和你在一起,有一种力均势敌的快感, 可是,你让我不得其解,明明你可以选择一条好的人生……” “因为我喜欢钱!”她呢喃, 陆谨南静静听着:“是吗?” “人向下的duo落总比向上攀爬要简单,前一段,在杜老板得荡.妇的生活很难捱,下一刻,我在夜场里就适应了角色的变化。”她喃喃,眼里的湿润仍在颤:“这就是我……是你看到的镜中花,水中月……” “是吗?” “嗯!”./9_9640/ ------------ 046、真相  天v才?一秒}记住., 她下了车,与陆谨南告别。这条路的尽头,是时代广场。 她走到底,在稀朗人群里,终于找到那熟悉的背影。 夜色真好,路人南来北往,今晚何翊看上去生意不错,他面前坐着一对小情侣,她站在他身后,却没打扰他,往来路人,有的好奇,也有停了步子,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笔下总是妙笔生花。 道路两旁的枫树,已被这月光染得闪亮,她看着画上的一双人,还有一片枫叶落在了画纸,像一颗心。 无端的,想起最初的青春时光,她记得陆家桓陪她走过了最难熬司法的考试,那样的日子,像每一天都阳光明媚,校刊、黑板、海报,空气里全是紫萝藤的香味,因为他的存在,她的生活,也变得盎然,很长一段时间,陆家桓的短信,是她每天翘首以盼的动力。 后来,临近年末,学期结束,到了寒假。他们各奔东西,见面机会也少了。但无论如何,她有怎样的心情,遇见怎样的美好,都会化作短信,告诉他,他是否从字里行间,读出她的雀跃。 有时,半夜,她手机突如一声,他告诉她,他想她,想见她。 她心跳,微笑,却偷偷跑去见他,雀跃,忐忑,那时候,她情窦初开。 他们在海边那座别墅,在黑暗的房间,馨香的床单,他吻她,在她感情里,他真是位好老师,他教她怎么接吻,爱抚,怎么做.爱能让自己和对方舒服。后来,她看见自己的衣服剥落,像是脱落华丽的包装,他那样急不可耐,她尝到云雨的疼痛和快乐。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是的,因为快乐,所以无法接受残忍。 就在她偷听到父亲车祸事出蹊跷,她心乱了,焦虑的给他电话,家桓,你在哪? 他说,他在老地方。 她知道是那一家餐厅,她连忙招的赶去,穿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隔窗望着他熟悉的背影,大概碰遇熟人,他与那群公子哥们坐一块,她停住了脚步,在他们不远处,终于,听到了那个真相。 “家桓,听说你搞定了那个女孩了。” “还提那个赌注。” “我就说了只要陆大少爷出手,就没失手的时候,都说那个女孩优秀成绩好,骨子里却有骄傲的清高,不过,还不是被家桓给拿下了,所以说了,这世上没有不爱钱的女人,哪怕,她看起来有多愤世嫉俗。” “陆大少爷,快给我们说说,花了多长时间把她弄上床。怎么样?和你以前那些女人味道不一样吧。” “是不是更销魂……” “呵呵……” 陆家桓背对着她,她却看不到他的神色,可她没法忘记那群讥笑声,空洞的,那一张张好看的皮囊,像被扭曲恶魇,在她面前招摇, 眼泪的湿润,朦胧了眼前他熟悉的影子,她觉得天昏地暗,连窗外的天也仿佛变得阴雨连绵。 后来,那群笑声停了,所有的惊诧,都落在她身上。 “家桓,你后面。”那些人给他递了眼色,他才回头,见着泪流满面的她。他突如站起,喊道:“小雪,” 她笑着,连质问都不屑一顾,这样的男人,多说一句,都令她极尽恶心。 她只转身,加快了脚步,街道川流不息,人行道上的行人纷纷止步,她却强行前行,鸣喇刺耳,像一阵喧嚣,她不顾一切,只听见刹车,嗔怒声,她却充耳不闻,茫然前进,突然,一辆车飞驰而过,千钧一刻,她被猛然拉回,跌撞进那怀抱:“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她抬眼,看见那双桃花眼,想也没想,回了他一耳光。 她什么也没说,因为,不屑! 人行道上的绿灯亮起,她转身转的决绝,没再看他一眼,他和她,终于被拥堵的人流冲散…… 她在街头流浪,父亲的死,陆家桓的玩弄,像纵横交错的网,将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鼻尖苦涩,初春的风,吹着她全身却像刀割一样,刮着她疼痛不已,到后来,她麻木了,更不知走了多久,迎来了一阵暴雨。 她冷的瑟瑟,整个人都湿了,雨水交加着眼泪,再也分不清。 终于,她痛哭不已。 那晚,她哪也去不了,不想母亲担心,她去了何翊的住处。 何翊看着,她整个人都是个水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何翊认识她四年,却从没见她如此,他一脸震惊,还是收留了她, 她看着他飘满画纸的房间,修修改改,废纸丢了一地,她问他:“是不是比赛临近了?” 他不语,丢给她一块干毛巾:“把身上擦干净。”他冷言, 她没擦,却心灰意冷:“画我吧。” 她站在暗沉沉的灯下,他没回头,只看见眼前发白的墙壁,那个影子,缓缓褪了衣服,一件,又一件,他诧异,缓缓转头,已见那玲珑有致的身体半.裸着,他目光凝滞,她大概疯了…… 可她的身子白皙,偏偏又生的清瘦,湿漉的脸,带着苍白的美感,还有黑漆漆的发上,孕育的雨珠,欲诉还休。 他眸光微敛,从柜子里找了几件干净的衬衣,扔在了她脸上:“换上!”他冷哼, 她不换,争执间,他气的扇了她一耳光:“你这辈子都不会是我画上的主角,换上!” 可那身子在颤,她说,你是不是嫌弃? 他诧异,她说,就连我自己都嫌弃,阿翊,我想死。 他又扇她,她哭了,放声大哭着,她告诉他,如果你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于非命,死不瞑目;如果自己喜欢的男生,只是为了把她骗上床,她却一厢情愿把身体交给了他,她甚至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他骂她,他现在断了一条腿,还能活到现在,为的什么,是因为她曾告诉他,不能服输,不能被命运屈服,可感情又算什么,夫妻大难临头都各自飞,更何况是恋人之间。他就是这样被初恋甩了,他也想过死,死能解决一切吗?活着的人依旧活着,世界离开你,照样可以运转,这就是现实,不要高估你在这世上的存在,也不要低估你看似微不足道的能量。 可风波未落,她又被现实扇了一耳光。 她怀孕了,四十天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小孩没着床,宫外孕。 她整个人都懵了,人都会犯错的时候,一陷泥潭,肆意的挥霍了青春,而她追逐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也尝到了翻云覆雨的后果。 那段日子,她走投无路,母亲有抑郁,她只能瞒着她,找到何翊。 所以,她到现在也不会忘记, 所以,她告诉他,他是她那段黑暗里的一丝阳光。 那年,她二十。 他为她签下了手术同意书,也为她承受别人轻蔑的眼光。 手术有风险,她在手术台上大出血,他花光了所有积蓄救她,她也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那天后,何翊的家,多了一张折叠床。 他和她,隔着一道薄窗帘。 小产后,她没法回家,只能暂住他那,那以后,他的家,凌乱的画纸慢慢变得整齐,地板上干净的不染一尘,窄小的厨房,时常能闻到稀饭软糯的香气,还有菜板上,叮叮当当的声音。 可是,她心下已做决定。 她找到于叔那天,已是春暖花开。 “于叔,告诉我,关于我父亲的一切。” “你真的想知道?” 她点头:“我要找出真相!” 那天以后,她已踏上了另一场征途…… “卧底,你可以吗?” “我可以!”她淡淡说, 三年里,她接受过无数次训练,很大一部分是技术型的。后来,于叔隐隐向她透露,选中她作为警方的卧底,一她聪明,又深谙法律;二她漂亮。 她知道这话背后的涵义,必要时要牺牲自己的美貌,得到有利情报;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而与她接头的上线,就是于叔。 这世界上,有像方静那样穿着一身警服,遇到劫匪,可以一身正气的说,我是警察! 却也有很多,像她这样每天带着面具,扮演不同身份,游走在衣衫褴褛的暗夜里,那一声‘我是警察’,只能掩埋在心里,成了她们唯一坚持的信念。她只能在暗地里,偷窥着他们的同行,将罪恶一举擒获。 而她,却不能暴露在阳光里。 孟雪的视线有些渐远,风吹乱了何翊的画,那片枫叶,随着一张画纸,飘落在她脚下。 她俯身去拾,却见画纸上的女孩,一席洁白裹胸长裙,亭亭玉立,万种风情里,却难掩那眼睛里的桀骜和骄傲的清高,她看着,正是那日车展上的她,星光熠熠,袅袅婷婷。 滴…… 一颗泪水,落在了画纸,滴在了女孩的脸上,缓缓滑下,划开了清幽的痕迹。 她去拾,另一手也一同捡起。 她抬眼,何翊隔着清寂的月光,见她一脸伤痕。他脸上的笑就顿住了,以为这场冷战她先低头,却不想,见着伤痕累累的她,不仅如此,她身上的衣服,也破碎不堪。 “你怎么了?”他哑着声, 孟雪摇头,喃喃:“阿翊,只要你没事就好。” 那句话,令他怔忡不已。 “开车。” 昏暗的后车位上,男人一声命道,那目光从广场中央一双人影里抽回。 司机有些愣怔,从后视镜里,隐约看见男人冷硬的神色,明明绝色倾城,这一刻,却寒冷如冰:“是,陆先生。”./9_9640/ ------------ 047、接触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家, 她的桌上是一盏小桔灯,小小的,精致的,还散着一圈一圈淡淡的影,昏暗的墙壁上倒映着他和她, 何翊见她发上的一只蝴蝶结,宝蓝色,暗沉的颜色,并不浮夸,却也恰到好处,他看着,不经意的触碰,惊动了她,她才想起这是陆谨南的杰作。 他目光继而又见她脸上的伤:“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她却问他:“你手机呢?” 何翊一怔:“掉了。” “为什么不去找,又为什么不挂失补办号码。” “对我来说,有与没有都已没所谓。”他说, “阿翊。”她眉目微皱,心中一片苦涩:“你就没想过我会找你?万一我找不到你又怎么办?”她咬唇,他忘了吗?他们一起经历过多少苦难,真的要各奔东西,成为礼尚往来? 可何翊突然意识到,今晚事端或许因那手机而起:“为什么这么说?” “有人用你手机以你名义给我发了短信。”她淡语,却将事情整个经过轻描淡写。 “谁?” “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那时,想到你在跟我冷战,我才草率,没有直接给你回电话,我想对方刚好也逮了这个空子钻,看来,将我俩最近的僵局,看的一清二楚。”她眸光渐远:“但我也不会就此罢休。在场子里,没有什么比自己强大更重要,摸爬滚打里,总会摔个跟头吃点苦头。”于叔说的对,她的性子,适时候要改。 “你赴约后又碰到什么。”他皱眉问, “杜老板。” “上次在包里五万块的那个杜老板?” 她点头,何翊眸光微冷,不觉间,握紧了拳心。可她神色太冷静,她越这样表面坚强,他却越洞穿她一颗腐朽的心,他还记得当初她半裸在他面前时的决绝,被逼到绝望之路,经历过世间冷暖后,才变得如此平静无虞。 可是,她还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 本应该是青春、阳光、朝气,是一个女人花一般的最美时光。 她也一定是一朵洁白的百合,带着暗香,骄傲的绽放。 有时候,他想,如果没有遇到陆家桓,她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种选择。 像个白领一样,穿着合身的工作服,穿梭在生生不息的格子间。 有时候,他也想,如果那年他没有救她父亲,她的人生,会不会也是另一场局面。 他会开着他的雪佛兰,带着他的黏黏虫,看江、看海,看南江每一处风景。 可是,这些只会出现在梦里了。 已定的事实,是他们这一生的劫数。而他们,都学会去坦然面对。 他眼里有些湿,看着孟雪的时候,还会想着那个女孩,她和她,大概是一样大,可是,她爱笑,见到他,每天嘻嘻哈哈,乐不思蜀。但七年时光,他也不知她丢弃他后的人生,是不是另一场新的开始…… 他眼睛里开始模糊,见着眼前的人影欲起身离开,他却一把拉住了她:“阿翊……” 何翊艰难起身,朝她说了一句:“我给你上药。” 他用棉签沾着药水,在她伤口上涂抹均匀,她皱眉,痛感夹杂着丝丝冰凉,没由一会,那脸上已抹的像只花猫,可他能想象,那个时候,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心中是一片寒意… “我去抽根烟……”孟雪逃离了, 阳台空旷,她落了锁,夜晚凉风拂面,有些冷,她在寒冷里,点了一根烟,划开zipper,那点燃的火光,在风里瑟瑟的摇晃,她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那火光里,寻找久违的温暖,她吹灭了,含上香烟,深深吸上一口,压抑下那深深的痛感,尼古丁充斥着胸口,又从唇边吞吐,烟气像几朵白云。 她拨通陌生的号码,那端响了几声,接通:“你没事吧!” 于叔用的肯定句,更让她断定,‘明浩’酒吧警方突击检查,跟于叔暗中帮忙有关。 “你救了我,于叔。”她说,言语里也已是肯定。 她的手机自带定位,她在危险的时候,也可以发出求救信号。 一切,幸得。 “你没事就好。”于叔说:“下次无论如何,一定要警惕。” 姜,还是老的辣,她终于深信。 而陆谨南会前来,同样,她知道也绝非偶然。 “陆谨南怎么知道的?” “他想知道还不简单。” “什么意思?”她问, “以他在南江的人脉,他只要放点风声,你若有什么差池,自然有人给他消息。当然,这一切都不需要他去做,他只在幕后递给眼色,他的秘书,自然会为他办妥。” 烟雾朦胧了她的脸,孟雪有些怔忡:“所以,于叔,是你让人给林秘书消息,顺水推舟?” 那端沉默了, 可沉默更似默认。 她笑了笑,只觉今天唇里的烟味很淡,还没抽到一半,就被她掐灭了:“苦肉计?” “小雪,你在怪我吗?” “没有。”她很冷静,却也只回着了了两字。 于叔叹了叹:“小雪,你会后悔入行吗?” 她怔了,小的的时候,书本里常说‘打恶除霸’,觉得一身正气,所以父亲是她的信仰,她却无法想象那些年里,他受过大大小小多少胁迫,但却从未在他的妻儿面前表露过丝毫。父亲想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这背后牵连了多少错综复杂,令他连命都丧了,她深吸了一口,淡淡说:“没有。” “我给你寄点创伤药去,都是进口的,对你伤势有益。这些天,你小心伤口,别碰了水。” “嗯,我知道。” 草草寒暄了几句,她挂断了电话,趴在了栏杆,抬头望着黛蓝的夜空,仍有几颗残星闪着细碎的光,一闪一闪,她突如想起一句话,爱要多用力,才会不朽?它仿佛天上掠过的星星,总在沉落的时候最光明。心里没由的一痛,看着那颗最闪耀的:“爸爸,是你吗?”她喃喃:“告诉我这条路,到底值不值?” 她抱紧自己,才发现身上那件大衣,还是陆谨南的。可是,身上有他的气息,带一点清淡,却不知为何,让她渐渐安定,就像那时,他搂她入怀的说,我送你回家… 咚咚…… 何翊敲了敲玻璃推门,才惹得她回神,他要走了,孟雪却留他暂住一晚:“这么晚,你单独回去,我也不放心。”她顿了顿:“还有,今晚我一个人,会怕。” 何翊怔着。 一夜无眠,两人却各怀心思。 。。。。 第二天, 孟雪并没急着回夜域,一来丢个*,但私底下花了点钱收买了场子里的安保人员,她挑中的这些个人,大多有个共同点好赌,没有什么忠诚度,为利益所趋,很容易被人收买,她要的是场子里近一周的视频记录。另一方面,她要和金沙姐谈个交易,她要的就是业绩。孟雪也知道,为了所谓的业绩,私下没少放纵这些花女们你争我斗。 她请了几天假修养,可身子早已扛不住,她病了一场,何翊很久没来,而那天,她还在睡梦中,却被一阵慢而不急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她从被窝爬起,在猫眼里见着熟悉一影,她顺手开了门,可脑子里浑浑噩噩,一想到那人影是…已为时已晚。她邋里邋遢,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前,迎来这个西装革履,彬彬有礼,如沐春风的陆谨南。 他怎么会来?又怎么知道她在家! 她脑子一定烧糊涂才会问,当然,他给她答案是:“知道这些很难吗?” “…”她哑口无言了, 是啊,难吗?于叔说了,他只要递个眼色,自然会有人前仆后继,她的底子,若不是于叔清了,他真能扒光她的衣服,让她*裸站在他面前。 见他目光飘向她身后的空间,她顺势一手撑在门际,恰如其分的,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唇淡扬:“打算让我一直站在这?” 好听的声音,如和絮的风。 孟雪不语,就那么看着他,她一脸逐客令,他也还好意思一直站着不走? 然而,陆谨南只微微靠上了前,拉近距离,他比她高,低头俯看她,那样的姿态,有些暧昧,终于,他在她耳边,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低低的说了句:“乖,听话…” 那一声温柔的似宠溺,她耳根一下红了,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道,却不想磕到身后鞋柜,她吃痛弯身,一手臂却适时接住了她,掌心的温暖隔着轻薄的睡衣,染上了她的疼痛。 她闷闷瞥了他一眼,那眼角还有淡淡的笑,却故作谦和,慢慢的说:“你这样激动迎接我,我倒有点过意不去了。” 她白他一眼,他也适时放开她,进了屋子,她低喘着一气,见她脸颊绯红还没全退,他手背已落在她额:“真有点烫。” “嗯。”孟雪嗯哼了一声,这一刻,也没过多精力与他周旋。 “陆先生光临寒舍,我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她闲散的说了一路, “寒舍?”陆谨南环视:“你确定这是女生的房间?”./9_9640/ ------------ 048、作风  天v才?一秒}记住., “寒舍?你确定这是女生房间?” “…”孟雪觉得自己一定是烧傻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片狼藉,还有…敏感物品,她连忙跑去扫荡,房间空间本就不大,她冒冒失失,一不小心,又磕到膝盖,她疼的眼泪水直颤,这男人今天是来给她犯冲的吗? 余光望去,陆谨南已走了过来,将她埋进沙发里,手上卷起她裤腿,膝盖处已一片红,他低头看着,指腹轻触,仿佛要为她拂去那淡淡的红,她隐约见那微皱的眉目,待他抬首之际,眼神绵长,可他什么也没说,才让人浮想联翩。 兴许尴尬,她又觉得腰上被什么搁的慌,她微微动了身,才拽出罪魁祸首,不拽还好,连她自己都一脸诧异,是他那件大衣,早被她折腾的满是褶子,还有一条胸罩无辜在睡它,她尴尬的又将它们又塞回去,却觉陆谨南已一脸兴师问罪。 “这个…”她顿了顿:“等我病好点儿,会给你熨好。” 然而,他似乎并不以为然:“你知道什么叫暴殄天物吗?” “…” “不知道啊。”他又继续道:“这件成衣光定制就花了几年功夫,所有细节都是手工打造的,一粒纽扣就值上千,我花了十万把它买下来,你这样折腾,不知爱惜,真的好吗?” “周瑜打黄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又没让他给她衣服… 陆谨南岂会不知她的意思:“我看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直接将她一军,可他拐弯抹角骂她是狗,她揉了揉发,乱糟糟的样子,也十足像只流浪的小狗,无人问津。她别过脸,微微咳嗽,也已是一副病殃殃,陆谨南站起,环视整个房间,不足五十平米,空间很狭窄,他一眼就看到厨房,为她倒了杯水,还在那杂乱里,翻到退烧药。 温水递在眼前,孟雪接过,一颗药丸顺道被塞进了她嘴里:“快点好起来。”她囫囵喝水吞咽,低低的声音,却温暖入耳。 “好了早点算算这衣服的的帐。” 噗嗤… 她喷了,呛的咳嗽不停,正眼看他,她喷了他一身?! “第三件了。” “什么?” “包括第一次你吐我一身那件衣服,今天是第三件!孟雪,”他靠近,双手撑在了她身体两侧,来势汹汹的将她罩在他的范围之内:“你是天生跟我衣服过不去,还是,注定跟我要纠缠一生…” 意味深长的话,让她神色微怔,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若即若离。 “…”她沉默,回答不了的问题,她依然避开。 可陆谨南并没为难,语刚落,他已立身,退去湿了的外衣,整齐的搁在沙发背沿,待它自然干。 他里面着一件薄薄的v领衫,浅蓝色,并不浮夸,搭配白色衬衣,素色领带,不可否认,他穿衣品味向来优雅,自成风格,也从来是他人眼里赞赏的风景,而且,如他所言,那每一件衣服都是上乘之作,就如他人一样好看的没有丝毫差池,可他褪去外衣,这一身行头,倒像是晚归的丈夫,一点儿也不违和。 “冰箱有茶叶,厨房有热水,你要喝的话自己泡。”孟雪喃了喃,药后也没那么清醒,也顾不上他四处打量:“不过我不太爱喝,也不知道那茶品怎样。”言下之意,让他委屈委屈。 “喔?”显然男人的关注点与她不在一个频道:“家里平时有什么客人来?” “你觉得这屁点大的地方,有谁会登堂入室?”那是给何翊准备的,他没事喜欢喝茶,用透明的杯子,冲开茶叶的嫩绿,然后,放在茶几,没事就窝在沙发里看着它们舒展的姿态,时有她的房间,茶香四溢。她只差没这么说, “是吗?” 然而,陆谨南一声,她才意识到她落他套了。不过,她并没继续多想。 “这房子多大。” “五十平米。” 与他目测的没有差池:“自己买的?” “租的。” “一个月承担多少租金?” “三千。” “这离闹区不远,这个价位也算适中。你下班晚归,也可以避免偏僻的街道。”他缓缓说来, 她笑了笑:“是不是觉得这连蜗居都不算。” “除去租金,你在夜域还赚多少。” “你是来查水表的吗,陆先生。”她一手搁置在沙发靠背,懒懒的看他:“不过,不可否认,你那天晚上赏我的,付够了我一年的房租。” “分到你手头的只有这么多?”陆谨南好奇问, “夜场这谭水深着呢…”她淡淡一笑:“不过,还得谢谢你,因为你,我可以在这安心住一年,不过,我倒好奇,你对女人都这么慷慨大方?还是万花丛中,你向来是个高手。还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陆谨南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鞋柜下,一双男士棉拖鞋还没来得及收好,他眸光暗了暗,却也不误接她话端:“从你认识我到现在,你朝我说了十八次谢谢,你真那么想谢我,那不妨告诉我,你想怎么谢?” 他顺道坐进了沙发,也一副闲适的姿态,手臂搁在靠背,淡淡的睨着她,与她争锋相对, 兴许药物在催眠,她窝着蜷缩,头埋在柔软的质地,迎上他眼里暗淡:“那你想要我怎么谢?”她呢喃:“嗯?” 他神色更沉,一只纤手就落在他领带,她解了解,却被他一手擒住:“你在玩火。” 孟雪笑了笑:“这就算玩火了。”一板正经的坐立起身,逃离了他手里的制约,却凑近,搂住他颈脖,炙热的唇就贴了上,她抬眼,若即若离:“不是要我谢你吗?陆谨南,你不就等着我陪你玩火吗?我要来真的了,怎么,你却害怕了?” 他一笑:“我是怕。”顺道搂她入怀,碰上她胸前柔软:“怕你现在经不起我折腾。” 她脸又红了,在他怀里她呼吸都变得急促,可她又不想输:“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她贴着他,舌尖挑过他唇上的温度,却挑衅的喃喃:“我真想让你跟我一起伤风感冒,一起同甘共苦。听说,接吻最有效。是不是真的,要不要试一试?” 话刚落,他就咬着她唇瓣,狠狠的,她吃痛:“狗咬吕洞宾。”连忙将他推开。 “你要谢我,等你身体好点。毕竟,我不会那么不近人情。”陆谨南掏过桌上的烟,径自点起,却依然把玩过那个火机:“这个是他的?” “谁?”她心漏跳一拍,他知道什么。 “何翊。”他看着她,又示意那底下的字母“H”。 她舒了一气:“你想我问我何翊是不是我男人,还拐弯抹角试探。” “…” “我只听结果。” “是,当然是。”她笑了笑:“陆先生,我是成年人,男女之间,能有什么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就好比,在你三十六年时间里,你会一直守身如玉?这是同样的道理。我们都不用假扮清纯。” 她见他缓缓靠近:“是吗?”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在她唇边,吹呼一抹烟气,却该死的性感,她有些呛,咳嗽了几声:“难道不是?” 他并没顾及,侧过脸,不再看她,又深吸了一口:“说正事。这是杜老板在警局录的口供,你却只字未提。” 他从裤子口袋取过手机,翻出照片,上面是当晚口供的记录。他能要到,她不意外:“你相信他说的吗?” “我只听你说。” “之前你说,杜老板的事,你心中有本明帐,你一切了然于胸。那你做的决定,应该是比我更清楚杜老板的为人。” 他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确聪明,这也是他欣赏的,很少有这样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还能清澈的如一汪春水:“记得“听雨阁”那晚吗?杜老板宴请我,是有一些朋友引荐作陪。我是个讲究细节的人,自小我就深知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中国人喜欢在饭局上解决问题,我却喜欢从一双筷子看一个人。” 他这话颇有意思,孟雪并没打断,仔细聆听。 “因为是同行介绍,他们合作过几次,对彼此印象都还好。在生意上杜老板出手很大方,笼络过不少人。那天,从他吃相看,我基本可以估摸出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夹菜有个习惯性动作,对喜欢吃的菜,会反反复复地翻炒,” 她不以为然:“每个人习惯不同,有的人喜欢细嚼慢咽,有的人喜欢大快朵颐,不可苛求。” 陆谨南摇摇头,掐断了香烟:“如果一个生活困窘的人面对一盘盘美味佳肴,吃相不雅可以理解,可杜老板本是生意场上的人,物质生活并不困苦,他如此,只能说明他是个自私、狭隘的人。面对一盘菜,他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用筷子在盘子里翻来覆去地炒,如果面对的是利益的诱惑,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占为己有。” 她深叹,这个精明低调的老狐狸,早就洞穿一切。 却又不得不令她折服。 “以陆氏现在这盘大棋,有的时候,我必须要有防微杜渐的远见,才能走好每一步,不出差错。” “那你见我屋里乱糟糟的,不觉得我是生活作风不正的女人?”./9_9640/ ------------ 049、服务  天v才?一秒}记住., “那你见我屋里乱糟糟的,不觉得我是生活不正的女人?”她笑了笑, 然而,陆谨南却说:“家虽有些杂乱,但应该是你这些天身体不适造成的。” “为什么这么认为?” 他手指拂过茶几,递在她眼前:“家里的桌面,还有地板并没有染太多灰尘,说明你平时应该是个会打点生活的女孩。包括家里每一处装点,都似乎被你精心维护着。虽然是出租房,却有家的感觉。 茶几是樟木料的,很简约,款式却有些陈旧,有一个角明显有些破损,但在那破损的地方,似乎被弥补过,这个本身值些价钱,可能因为破损和年代问题会被卖家处理掉,是不是被你买下,没花大价格,又买到心仪物品,一举两得了。” 孟雪诧异,他观察细致入微,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呢?” “所以?”陆谨南淡淡的一笑:“所以,我不好奇你能接上‘长恨歌’里的诗句。从本质上来说,你藏着一颗满腹情怀的心,是个念旧的人。” 他一语识破。 “还有厨房,很干净,不过,我想这些天你该没有下厨,你身体都这样了,还能支撑着多久?” 她笑了笑,却避开他话端:“你已经把我剖析的一干二净。” “不,”他静静的看着她:“你还有很多我看不透,看不懂,却偏偏又想知道答案的东西。” “……” “我并不是一个随意说出这些话的人,告诉你这些,也并不是要证明什么?只是要你知道,对我感兴趣的,我很有耐心应对。” 他为她拂去了脸上乱发,也见着那一双还有些惊惶的眼睛。 而孟雪知道,她或许,根本不是他对手。 在他面前,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女人。 不,是女孩,他一直这样称呼着她。 就连刚刚,她对他假意的调戏,也被他恰如其分的化解。 也难怪,名利场上,摸爬滚打已久的陆谨南,显然见惯了风花雪月,她一点小伎俩,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哪怕她消息再闭塞,她也知道,他虽然行事低调,身边却从不乏绯闻缠身。 可他说了,他有耐性,有兴趣,要将这场追逐游戏持续下去,并且乐此不疲。 然而,她自知她与他实力悬殊。 “好了,回到那份口供,”陆谨南将话题落到正事:“杜老板的为人,你我都很清楚。最近,陆氏已明确回绝与他的合作,他这次贸易生意,投了不少精力,眼前资金链断裂,麻烦事惹身,他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所以,他收到那条冒用我名义邀约的短信后,他也赴约了。见了我,把所有的怨气洒在我身上,对我施暴,又想强……”她仍心有余悸, 陆谨南沉默,静静听她下文。 “你想问我,为什么赴约?”他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场子里的人干的。” 陆谨南大概了解事情原委,两人也心照不宣。 见她还心有余悸,他为她拂去脸颊有些凌乱的发,手指触碰。 “还是烫……”他低喃, “……”她落进他眼里片刻绵远。 “他不照顾你吗?” 自那天晚上后,何翊那小子,就消失了几天。连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眼里一丝闪神,也被他扑捉住。 她没有回复,沉默着,但眼里惘然的沉默,全落入陆谨南的视线里,他若有所思。 “我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孟雪,可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为她缕好鬓发,他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十一点了,我待会还有个事要谈。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改天?! 孟雪回过神,心里想着的是,不用‘改天’,是可以不用再来了。 但她朝他微笑过,将他送到门前:“陆先生,慢走” “嗯。”他看着她,待她欲合门:“对了,差点忘了,我手机落在茶几上,你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嗯?”她才反应过来:“好,稍等。” 她连忙去取, “雪儿,” 身后突如温柔一声,她下意识转身,猝不及防的一吻就已落下,令人眩晕的气息,逼仄而来。他几近捧着她的双颊,强势探入,那才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吻她。 他舌尖挑入,与她缠绵。他快夺走她胸腔的气息,让她几近无法呼吸,他却带着她,撞上了一侧的墙壁,她才没虚脱滑下。 可他加深那吻,变换各种角度的轻咬,辗转,纠缠,他真是经验老道,知道怎样让她窒息,像溺水一样,席卷而来;又适时让她得意喘息,她的心突突的跳着,隔着布料,他一定能感觉,她却只能无助接受。 许久,他结束那吻。 “如你所愿,就让我病一场……”他抵着她额头喘着气,低低说着,声音沙哑,她抬首,镜片后漆黑的眼睛像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还没等她彻底缓神,他捧着她,在她额前落了一吻:“稍晚点我会派人给你把家整理好。你只管好好睡觉,十二点,会有人送来午餐,乖乖吃了,乖乖给我把身子修养好,到时候,你想谢我,也不迟。” “……” “还有,鞋柜上那束百合是你自己扔了,还是要我待会让人动手?你自己看着办。” …… 他留下那一句,就已离开。 孟雪倚在墙壁还楞着神,仿佛那声音还没消散,他离开时嘴角那一笑,似乎还在脑中,她怔怔望着门前,早已空荡。 陆谨南驱车离去,阳光充裕,隔窗而入,洋溢在他脸庞,可他神色渐沉,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和男子,并肩坐在路边的倚上,那是个落叶纷飞的季节,秋风染过昏黄,就连阳光也熠熠璀璨。女孩露齿笑着,乌黑的长直落在她胸前,她衣着素雅,眼睛更纯的似水,身上却永远有着江南女子的细腻温婉,而男子,一张俊朗帅气的脸,一双清寂而忧郁的眼,两人看上去很般配,可如果,他没有失去一条腿。 ——陆先生,我是成年人,男女之间,能有什么纯洁的革命战友关系?就好比,在你三十六年时间里,你会一直守身如玉?这是同样的道理。我们都不用假扮清纯。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畔。 陆谨南沉寂着,照片上的时间,定格在三年前。 许久,他抬首,望着眼前绵远的公路,阳光刺的眼睛发疼。 ********** 果然,十二点如约有人给她送来营养餐。山珍海味,荤素搭配,菜品十分好看,也很清爽。尤其那山药羮,十分细腻,那些个做法,她还是第一次才见。后来,又有人给她收拾,她冰箱里的速食食品,也全被扔了,换上脱脂牛奶和燕麦。 不仅如此,家用的‘小太阳’被换了,取而代之的是空调。 甚至,就如他所言,鞋柜上那束百合也被嫌弃。她彻底急了:“啊,这个不用换。”连忙上前阻下。 可那人并不为所动,公事公办:“陆先生交代过,换上这束矢车菊。” “矢车菊?”她皱眉, “是的,小姐,请不要再为难我了,否则我没办法和陆先生交代。” 孟雪也不好为难。 可她看着那一捧矢车菊,深邃的蓝,像海水一样,浓郁,新鲜,小小的花朵,绽放出深蓝的忧郁,又不乏调皮的野性。她家本就以素色为主,那一点蓝,竟恰到好处。 待所有整理完好,她的家已焕然一新。 这男人…… 泡妞技能都已登峰造极。 手机短信适时响起,果然,是他,她读取:所有都整理完好了吗? 孟雪想了想,那句‘谢谢’,她犹豫许久,还是删了,写道:你的衣服,我没让他们带回去。等过几天我熨好后,给你寄去。 “好。”他回了一字。 她又接到一份快递,是视频的拷贝版。孟雪窝在家里,将近一周的视频记录全看了一遍,内容太多,她有些应接不暇,原本想打电话何翊,要他帮忙一起找线索,可他电话忙音,她已察觉,那小子最近太反常。 到了夜晚,她突然收到,场子里一小姐妹的电话,先是问她,怎么请假好几天?她不敢交心,搪塞了几句后,又得到一消息,杜老板被人打了,伤的不轻。像是道上人做的。 孟雪的心,咯噔一声,被提的高处。 事情不会这么巧?!谁干的?!一波未起,又起波澜。 门锁一阵声响,她在黑暗里提高警惕,房门被开了,那人顺道开了灯,她见是何翊,一颗心才落了下,可他神色凝重,尽管他对她,从来冷言冷语冷态度,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有些反常:“杜老板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那句话,她脱口而出。 男人未语,缓缓走进,直到厨房,倒了杯冷水,囫囵喝下。 他越不语,她越着急,匆忙赶到他身旁,又问道:“你告诉我,杜老板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他囫囵喝着,杯子里的凉水溢出,滑落在他喉结,可他怔了怔,似乎在想什么,他看着她:“家里怎么变了?”./9_9640/ ------------ 050、赴约  天v才?一秒}记住., “家里怎么变了?” 他诧异,从进门开始,他已觉不一样,那些画面在他脑中翻转时,他才意识到什么,何翊望向狭窄的厅内,什么时候装了空调? 他不解的问她:“谁干的?” “是我在问你杜老板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何翊定定的看着她:“是我做的,那又怎样?” “你请了道上的人办了这事?”她不可置信。 “是。” “你哪里结识的这些人?” “花钱。”何翊怔怔的嗤笑:“他用哪只手欺负你的,我就让人打断那只手。” “你疯了吗?何翊!” 他势单力薄,以杜老板的身份,他岂会就此罢休。 当即,孟雪就觉事态严峻,已不再他们控制范围内。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天,谁来过?” 到现在,他还在在意这些? “陆谨南?”他又问,可她的沉默是默认,她却适时转移话题:“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何翊!”她愠怒,为什么偏偏他不在乎,这样的他,才让他心疼。 他笑了笑,环视过整个房子,就连鞋柜上那束百合也给换成小朵小朵的蓝色:“你不想说也罢了,一定是他,对吗?” 他在沙发上坐下,一脸倦容,疲惫的捏捏发疼的太阳穴:“你身体好点了没?”他轻声问, “吃了一天药,又睡到伴晚,好多了。”她紧皱的眉心,难以纾解。 “那就好,”他说:“小雪,有些累,想早点回去。” 她欲言又止。眼见着他离开。 那夜她难眠,还没来得及求助于叔,请求保护何翊。 何翊就出事了。 她是第二天早上接到医院的电话,何翊受了重伤,他的手机快捷‘1’键是她的号码,医院才找到了她。 孟雪立马赶去,何翊昏迷,情况一度很危急。 她是在小护士口中得知,他深夜被送进医院急诊,身上有几处挨了刀,刀口很深,当时血流不止,听闻他是倒在了血泊里,被好心路人送进医院。 一切,惊心动魄。 她知道,是杜老板一场报复性回击。 她隔着玻璃,望着何翊,是那样安静。昨晚他离开前说:小雪,我有些累。那些字眼,让她心疼,白色床单上那俊朗的脸庞,即便是昏迷,仍是一脸倦容。 她眼里湿了,她捂唇,强忍那股酸涩,却觉手指在颤,她一颗心犹如荒野。她甚至没办法走进质问他,混小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可她害怕,害怕扰醒他此刻的安静,他说,他累了。 他封闭自己多少年,又遭受过他人异样的眼神多少年。不知不觉,她定定的望着沉睡里的何翊,她发誓一定要让他重新站起。 交完六万的住院费,孟雪已身无分文。包括于叔每月给她寄的钱,也全部搭了进去。她与医生商讨,等他痊愈,要为他上假肢。可前前后后的医疗费,大概要三十万。 这个数目,对她来说,太难。 孟雪的心很乱,她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找个角落,抽了根烟,才压下焦躁不安的情绪。 “小雪?你怎么在这?” 她闻声望去,是方静。 “既然碰上,找个地方坐坐吧。” 她和方静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坐下,空气里满是浓郁的香气,她眼前袅袅的烟雾,朦胧了双眼, “你怎么在医院?出了什么事?你还不愿告诉我吗?” 孟雪有些失神,握着瓷骨杯的手指紧了又紧,她太瘦,依稀可见那突兀的骨骼。 “小雪?”方静问着:“小雪?”她一遍遍的喊。 “啊?”孟雪才缓神:“你呢?你为什么也在医院?” “我爸爸最近身体不适,老人家上了年纪总有些老毛病。”方静说:“我有些放心不下,给他挂了床,准备给他做一次全身检查。” “是吗?”她声音还有些颤,轻轻举杯,浅浅的饮了一口,有些微烫,还有些苦涩,但那苦意散后唇齿间竟留得片刻芳香,热腾的咖啡很暖,胃里也很受用,压抑着她忧虑,那颗心终于渐渐平静:“小静,” 许久,她抬眼:“你能帮我吗?” “你忘记了?我说过,只要你说,我能帮的上,一定会帮。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从来没有改变过。” 方静的话,很暖。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城市里,像一抹暖风,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待她拂面,已觉温暖。 她难以开口,只是,为了何翊,她也豁出去:“能借我十万吗?” 方静有些震惊:“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着急:“小雪,你在夜场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孟雪解释,她告诉方静,朋友为了她被人砍伤了,现在急需用钱,手术费三十万,她要帮他筹集。 方静迟疑了,孟雪知道,以她对方静的了解,方静并不是迟疑钱的问题,而是在担心她在夜场里混,沾染了什么不良恶习,或者,招惹了什么人,才急需用钱。 孟雪也知道,借钱这种事,不能强求。毕竟十万也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多少会让人心存戒备,多一分事,不如少一分。 方静说,她考虑考虑。 孟雪也并无怪她,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她找个借口偷偷去前台买了单。 离开咖啡店,与方静短暂告别,她却又收到方静的短信:“为什么一个人偷偷去买单。小雪,你知道吗? 这样的你,又好像回到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有时,真羡慕以前校园单纯的日子,每天读读书,吹吹牛,喝点小啤酒。 你是班里的先进分子,黑板,板报,光荣榜里,总也少不了你。那个时候,就连你的名字也是闪闪发光的。 不知道是我们变了,还是时光变了。但我想,也期盼,你一定是孟雪,还是那个孟雪。 小雪,离开前,我偷偷在你口袋里塞了一张卡。里面有五万,是我这几年来的一些积蓄,毕竟家里还有一些开支,小雪,我能借给你的,却也只是甚微。 密码是我的生日。你一定记得,对吗?” 天空里飘着淅沥的小雨。 落在她脸上冰凉凉的,她望着那短信,久久不能回神。 手指摸到衣服口袋里的银行卡,紧紧握住,她眼前的霓虹也变得模糊不堪。 * 黑暗的房间,还有矢车菊的馨香。她没有开灯,却思索许久,后来,她求助过于叔,于叔手头也只有十万,但她要于叔确保何翊的安全。 七零八凑,只有十五万,却是车水杯薪。 孟雪焦头烂额,但是,有一个人似乎可以帮她,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 拨通电话那刻,黑暗里看不见她的神色。 “喂。”他的声音是低低的, “陆先生?”她小心翼翼探问, “嗯。”那端很静,许久,他问道:“身体好点了?” “谢谢关心。”她顿了顿:“陆先生的大衣我已经熨烫好了,想问一下,陆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送过去。” “……” “陆先生?”她眉目微皱, “等我电话。”他说, 耳边已是一阵忙音…… 孟雪有些微怔, 她给陆谨南电话时,陆谨南正在陪老爷子下棋,待他踌躇那刻,老爷子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该他了,他当即结束了电话,一颗白子随即落下。 老爷子思忖间,又落一子,陆谨南紧随不退,吃了一颗黑子,却迎来淡淡的笑:“最近怎么了?” 陆谨南沉默,抓了一些棋子,在手中若无其事的把玩着,他定定看着,这盘棋,山重水复疑无路,仍是场局。 老爷子一子定乾坤,他见满盘黑子将白子全然围堵,这一步,道行很深,他也不得不赞叹,老爷子笑了笑。 “这么多年,还是赢不了您。”陆谨南清了满盘的棋,淡声说, “人老了,在家清闲,没事就好研究研究。这棋,每走一步,不说算计,但却要计算。就跟人一样。不过,你今天心不在这。” 陆谨南笑了笑,知子莫若父。 “嗯,有些事还没处理好。” “噢?”老爷子笑了笑:“局势明朗了没?” 陆谨南若有所思:“很难。” “是吗?”老爷子把玩着棋子,虽已年迈,但仍洞察百态:“围棋里有一种说法呀,叫争先手,为了争先手,宁可放弃一些小的得失,重要的是大局。” 一语箴言,一记高深莫测的笑。 陆谨南与老爷子告退,离开了老人的‘静心轩’。 孟雪再接到陆谨南电话,已过一小时,他定了地点,就在两人第一次用餐的法式餐厅,他问她:“还知道地方吗?” 她点头:“清河路。” 挂断电话,孟雪从梳妆台里抽出化妆包,可脑子里一泻,少了什么?她翻了一遍,她和何翊用立得拍照的相片不见了!什么时候掉的?她竟浑然不觉。 但眼下无心顾暇,她匆匆化了妆,以粉遮掩一脸倦容,手下动作很娴熟。没有一会儿,镜中的面容又娇艳了几分,尤其那红唇,似滴水的玫瑰。挑了一件拼接貂毛的皮草,这是她最为贵重的衣服,也是为了在场子里撑门面。 她将他的大衣,折叠完好,不再留一丝褶皱。 匆忙赴约,却只见落地窗外一世风景。而她要等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孟雪看过时间,十分钟了。她有些焦灼,再等片刻,却收到他的来信:什么时候卸完妆再来见我。 她一脸诧异,四处环视,目光依旧扑空。 孟雪怔着,落地窗上倒映着女人的顾盼生姿,可她眼里,终究难掩一丝失望。 “小姐,需要点些什么吗?”aiter又一次前来催单。 孟雪终回神,朝年轻aiter微微一笑,只道:“不用了,谢谢。” aiter诧异,已见那娉婷的身影,消失在满眼璀璨的灯火里。 孟雪深叹,呼出的气,像几朵白云。南江的冬夜,也十足寒冷,她只穿着薄薄的丝袜,还有一双八公分的高跟鞋。路边南来北往,与她擦肩匆匆,看不见他人的神色,也无法掩埋她的失落。 灯火与江水连成一线,相交辉映。她走的很慢,连同江边一带的风景,也褪了风采。 她脚下很疼,看到路边的矮石牙子,想起何翊缓缓弯下腰身,为她脱了鞋子。 她笑了笑,那一幕,仿若在眼前。她欠何翊的,又岂止是三十万衡量。嘴角的笑微微蔓延,她独自脱了高跟鞋,一个人走完了剩下的路。 夜晚,她沉睡。 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滋的叫嚣。 她下意识接通。 “下来。”./9_9640/ ------------ 051、捧月  天v才?一秒}记住., “下来。” 孟雪意识到什么时,她从沉睡里惊醒。 陆谨南! 她爬起,撩开窗帘,外面是渺不可知的黑暗,她看了看墙壁的时钟,定格十一点。 孟雪随意披了件衣服,连鞋都来不及换上,带上那个礼盒就下了楼。 绵长的楼道,急促的脚步,在黑暗里空旷响起。 夜空里,淅沥的雨珠纷飞,落在她乌黑的长直,也朦胧了她瞳仁。 有光亮起,刺着她眼睛发疼,随后一声鸣喇,她才意识他要她上车。 孟雪微怔,犹豫,还是坐进了副驾驶。 今晚,他只身一人前往,宽敞的车里,只有他和她,但沉寂在黑夜里,她却看不清他。 “这是陆先生的衣服。”她递给他。 陆谨南瞥了一眼,那礼盒包装的十分精致,倒是一个的女人心思细腻。 他拂过柔软的娟带,淡声的说:“不是说寄过来?怎么改变主意要见我。” 孟雪怔着,竟一时无言以对。 他亦沉默。 “可惜,我什么也没等到,陆先生。” 他与她真的很近,那句清幽的话晕染而开时,清晰感觉到彼此起伏的呼吸。 陆谨南看着她未施粉黛的脸,在夜的漆黑,才没有一丝刻意雕琢,然而,这样的清寂,这样的清柔,会像一池水缓缓的漾起温暖的涟漪。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他很婉转, 但她知道他话中含义。是他明白她有求于他。 可话到嘴边,她竟难以启齿。 “我…”她犹豫, “换个地方再说?”他问, “不用。”她平静下:“能借点钱给我吗?”她终于直言不讳道, 她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有片刻的沉默回应。 “我会想办法还给你,这点请你放心,陆先生,虽然我是从夜场里出来的,但还是懂得信守承诺这个四个字怎么写?” “借多少?”许久,他问。 “十五万。” “为谁借?”他又问, 孟雪思忖:“我自己。” “为什么短期内继续要十五万?” 他似乎在等那个答案,又似乎很急于知道。 但她的答案,总在等待里变成一场落空。 她什么也没说,因为事关何翊的一切,她都不便透露过多细节。 “如果你觉得为难就算了。可我想,这对陆先生来说,并不是大问题。”孟雪开锁,车门外的雨水淅沥沥的飘落在脸颊,她觉得冷,却仍迈不开一步, 如果,陆谨南不帮她,她还能找谁? “我要个理由。” 她背对着他,淡淡一笑:“何翊!这个理由够吗?” 身后沉默了片刻。 “如果我不借呢?” 果然,她的心像过山车一样被带到高谷深山,又狠狠落的粉身碎骨。 “没关系,总会柳暗花明,陆先生不帮我,自是有你的打算,但我想,一定会有人慷慨解囊。” 终于,她下了车。 陆谨南的视线渐远,她单薄的身体已消失不见。 他点了车灯,才将目光落在后座位上孤独的礼盒,他这才有机会仔细的打量,深色系的盒子,似乎更迎合他的喜好,再翻开,那只蝴蝶结安静的躺在质地上乘的大衣,却不觉违和。他拂过,目光凝重。 ^_^ 孟雪辗转未眠,昏沉中咳嗽着几声,她很冷,兴许夜晚赤着脚丫走回来,又或许,夜晚的风雨吹着她像干涸的花朵。 她耳朵贴在枕芯上,墙壁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秒针跑的很急,渐渐的她的心跳也急着起来,她就那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在被底,她很冷,冒着一头冷汗,却也觉得那是最安全的,像*里的婴儿。 终于,醒来。 阳光落她脸庞,她却一身烫热。昏沉中,她给自己挑了件好看的衣服,只是太单薄,她对着镜子描妆,几近妖娆。 她重回了夜域,第一个见的是金沙姐,她要接私活,不管是车展,还是彩绘模特,只要价格好,她就会接。 金沙见她脸色苍白,不觉有些担心:“你脸色很不好,这样还能接吗?” 她咧唇,一笑:“你只告诉我什么赚钱?” 金沙姐拍了拍她肩背:“场子里有人传前些日子你遇到了些麻烦,刚好你又请事假,不过,今天见你,倒应证了那些传闻。” “谁传的,又哪来的消息?”孟雪问。神色及其冷静:“只是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说。” “很多事情金沙姐向来看的很透,就像安然会扭伤,那只断根的鞋,是事出偶然,还是另有人所为? 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你一度在纵容这些小的争议,无非…是为了坐享渔翁之利。花女们争着拉客户,落到金沙姐手头上的可不少。” 孟雪说:“所以,我可以让出几分提成,让你赚的更多。 但金沙姐你必须保证我在这里的安全,毕竟,有你罩着,还有谁的嘴巴能放不干净,每天整出些妖蛾子,唯恐天下不乱。” 她静静看着金沙姐,那双碧眼里泛出一丝笑意:“多少分成。” “四六。我得四,你得六。” “成交。”金沙姐打了个响指:“可你不能再吓跑我的客户。” “我知道。” 这就是她和金沙之间的交易。 当晚,金沙姐就安排她开秀,孟雪那次在夜域名声大噪后,很多人慕名而来。跳完最后一支舞,孟雪已觉有些虚脱,依靠在墙壁喘息不已,但没有停歇的时间,就有人要她陪酒。 不像杜老板那样,孟雪在这圈里已学会妥协。在那一群衣冠楚楚, 她半推半就,就被那些男人搂在怀里,她避重就轻,眼里已是娇媚,都说女人柔的似水, 她也一笑,百媚生,倒了一杯酒,纤手递给这客人,当她不想再喝时,她已学会,用甜言蜜语羹制这杯美酒,温香软玉,终究是男人无法回绝的诱货。 她笑着,眼角会微微的上扬,在黑漆一般的瞳仁里总会缀着星,那笑起来,娇柔的玉美人,让人忍不住搂于怀底,却不忍捏碎。 客人心情好了,赏她五千,私下的小费,她会偷偷藏着。 于是,白天她纯的像只百合,穿着洁白的衣裳穿梭在医院满是阳光的长廊里,每天孜孜不倦的照顾何翊,也是医生口中的好女人。 夜晚她却犹如荡fu一样,辗转游走在不同的男人间,不知疲倦,长袖善舞,在他们怀里,推杯交盏。 她就是在这样的生活里,转换着不同的角色。 也只有夜深人静,一个人面对形影单只,而惘然彷徨。 有时,她从包厢里跑了出,躲在厕所里呕吐,喝下的洋酒再怎么贵重,也只是一堆残余,她觉得胃痛,额头上满是冷汗。 再回到包间,那张脸又重新变得娇艳。她不知道今晚这些客人到底有些什么来头,只见他们窃窃私语的笑着,哪怕有些醉意,孟雪也提起了警惕。 好像事关夜域最隐秘,最神秘的包厢。一些不被外人所知的传闻。 孟雪的神色凝重,应该是重要情报。 可正当这时,他们包间门开了,该是这些人请来的主宾,一见门前挺拔的身影,这些人都不约站起,恭维的恭维,让道的让道,她眯着眼睛,带着微醉的熏态看去,她嘴角的笑顿了。 “陆总光临,我们这次小聚都蓬荜生辉了。”有人说道, 她仍没坐立起身,闲散的倚在质地柔软的沙发上,若即若离的看着陆谨南。 陆谨南只是朝他们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文雅。 他在外人面前,向来话不多,只是温和低调。 只有她知道,他有多坏。 比如,这一刻, 他选择坐在她身边不远处,有人朝他介绍:“这是夜域的头牌晓梦。”那些人一副坐享其福,吃尽她美好的姿态。形容她的字眼里,不乏带些儿“颜”色。人美,就连她那腰身也像能掐出水,要多性感,就有多性感。 他却不离不缓,说道:“是吗?” 淡淡两字,温和平淡的声音里,是置若罔闻。 “千姿百态,向来是夜场里的女人最拿手的。”陆谨南说,淡声一笑,独自在黑夜里点了根烟,他低头护着火光,昏暗中只见那双冷毅的眸子,却该死的好看。 她有些醉了,否则,怎么会想起,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朦胧的醉意。 那些人连忙会意,要将她送到他身旁:“晓梦,你今晚要是陪好了陆总,这些都是你的。” 一沓红彤彤的钱币堆在她眼前。 “刘总说话可要算数哦。”她娇声,俯在男人身旁,尽显娇态。 谁料,陆谨南并无理会。搂过一旁的莺莺燕燕,低声:“我还是对清纯的雏比较兴趣。” 他拒绝了,她眼角的余光只看见男人低头朝着怀里的女人,吹着淡淡烟气,那姿态,那神色,也是数不尽的性感,他挑着女人的下鄂,以一种俯视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尽,对方早已缴械投降,仰慕着这位豪门巨子。 孟雪被他弃之毕屡,仿佛他们从来不认识。 她哧声一笑,纤手搂过身旁仪态雍容的男人:“刘总,钱我是想赚,可不能怪我,陆总不好我这一口,可是,你都把钱放在台面上了,还让人家只看不能拿呀。” 她那娇滴滴的声音,软的像丝绸。 刘总多喝了几杯,听着怀里的娇声,有些不能自已,酣畅的笑了一声:“那你陪我喝几杯。” “我这身上还是滚烫烫的,不信你摸,人家都病了,可金沙姐说刘总出面,我哪怕是发着烧,也陪了你一圈,那些都不算了。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家。”./9_9640/ ------------ 052、惹怒  天v才?一秒}记住., “我倒有个办法治你全身滚烫。”男人笑着。 “是吗?刘总不妨说来听听。”她托腮懒懒的看着男人。 谁料男人笑言:“脱啊。哪里热就脱哪啊!” 话出,引得一片笑声,她脸上的神色渐渐僵硬,她看着那张被笑意扭曲的脸,不可抑制的恶心感油然升起, 如同三年前,她偷听真相时那群公子哥们讥嘲的模样, —陆大少爷,快来和我们说说,花了多少时间把她弄上床?怎么样?和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样吧?是不是更销魂? 那时,她哭了。 可这刻,她淡淡一笑,还依偎在男人怀里,娇柔的食指,挑起他纽扣,若即若离的回:“我脱,那也不能白看。” 又一沓人民币堆了上来,像砸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可她瞟了一眼,估摸有两万,她心下一沉,嘴角却渐渐绽开了一朵妖娆的笑花,凑到他耳边,用两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刘总,我可是单独陪你喝酒,你真舍得也让别人看我脱啊。” 男人亲了亲她脸,满是期待:“你跳舞那么好看,我想,跳脱衣舞会更好看了。可你不懂男人,好看的东西,不能独食,大家开心才好!” 孟雪的心凉了一节,一群衣冠禽兽! 瞳仁里闪过片刻寒意,可在昏暗的灯下,她的眼睛却像要滴出了水,有时妖媚,却时有淡淡的哀思,就是那样的神色,混淆授予,很是迷人。 “脱还是不脱?”一声笑意。 “脱,脱。”她眼睛笑成弯弯的细月,身上那件裙子,本就轻薄,微微露出雪白的肩,她锁骨很清瘦,男人就亲着:“晓梦,你真香。”尽享眼前的尤物,男人已仿佛旁若无人, 原本一字肩的衣服,在他拉扯下,也变形走了样,孟雪咬牙,埋在男人肩上,低垂着脸庞,没人看见她厌恶的神色,她只知道,忍一忍,再忍一忍,她要拿到茶几上那两万。 这样交织拥搂的画面,在外人看来,十足暧昧,也落在陆谨南眼角的余光里,沉寂的脸渐渐凝重, 他手上的香烟不知何时,被适时取走,陆谨南才低头,怀中的美人儿为他熄灭了,有些抱怨他的冷落:“陆总,喝一杯。” 洋酒递在他唇边,他淡淡一笑,却从她手里取走了杯子,陆谨南并没喝下,只在手底里把玩着,漂亮的唇落在美人耳边,美人儿一脸娇羞的期待,他却在她耳边,低低的说:“去刘总身边。” 他再抬眼之际,迎着一脸诧异,他已是满眼冷漠以待。 陆谨南下了逐客令,美人又不敢推脱,甚至有些害怕,前一秒还得陆先生青睐,这一刻就被他推进了另一个男人身边。 孟雪在男人耳旁笑着,琳琅间,她看着已在刘总身边坐下的美人:“刘总,你可不能光顾着晓梦姐,今晚把我一个人撂一旁。” 孟雪眼中闪过微光,也顺手推舟:“是啊,刘总,也得照顾照顾我家妹妹。” 于是,男人左拥右抱,坐享其福。 她便趁机找个借口推脱,离开前,也不忘带走茶几上的两万块。 可她没法避开不远处男人的目光,她微微抬眼,手心刚触着红彤彤的人民币时,就碰撞他眼底说不尽的淡漠,她竟觉手里是触着的不是钱,而是烫手的山芋, 可她为何觉得难堪? 她咬唇,隐忍那些情绪,片刻间,转而又朝他眨了一眼,带着故作的挑逗和戏弄,嘴角的笑一扬,她拿钱起身,走到陆谨南身边,取过他手里的杯,一饮而尽:“陆先生,这杯敬你,夜域的女孩千姿百态,祝你玩的开心。” 她成功反击。 转身转的潇洒,扬尘而去。 可刚出包间,孟雪已无法抑胃里的痛感,她又跑进了洗手间,吐了一遭,才觉舒畅。 外面很吵,这里却留有夜场里难得的安静。 哗啦啦的水声,飞疾而流畅,她望着银白的水花,有些失神,缓缓抬首,镜片里女人如花般的娇艳,水珠儿在白皙里滑过一道痕,她淡淡的笑,有些讥嘲,也有不屑。 她将钱存在了卡里,这些日子也赚的不少,离十五还差一些。 何翊在南江举目无亲,除了她白天照顾他,晚上她雇了一位护工照看。护工的薪水不低,这却也是她难以支付的费用。 所以,除去医疗费,她现在的生活几近潦草。于叔的救济,对她来说,杯水车薪。夜域的情报,也让她一度陷入僵局。可是,今晚那群男人盘算着夜域里最神秘的包厢,却让她多出一分警惕。 之后,她给何翊的主治医生打了电话,询问一下他的情况。何翊终于过了危险期,但他身上的刀伤很深,还需要时间疗养。 她深叹一气,如释重负,这大概是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与主治医生道了几声谢,那端却回她:“放心吧,孟小姐,你是个好女人,好人就会有好报。小何的伤也会很快好起来。” 她是个好女人?!她微怔。 孟雪嗤笑,电话那端看不到她的神色,也见不到她衣着光鲜,在黑暗里又会是怎样,她有着不为人知的两面,只是,有些事,终究是不能说的秘密。 出了夜域,她搂紧身上的皮草,踉踉跄跄的赶上了末班车。 那一路,真漫长, 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她脚下尽是醉态,正待开门,一记黑影罩了下来,孟雪一脸诧异,腰身被强劲的手臂缠上,那力度紧了又紧。 遇贼了?!她吓得近乎大喊,却被捂住了唇,她的呼救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僵持着不敢动弹,劫财还是劫色? 这时,耳边又传来低沉的一声:是我! 熟悉的声音穿耳,什么时候她竟能一下分辨出,她低喘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两具醉态的身体就那样搂抱在一起,可他的呼吸是沉重的,头埋在了肩头,吸取着她的体香, 孟雪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借着酒意欺负她,果然:“开门。”他喃, “先放开我。” 他没在多言,握住了她手心,随即开了门,一气呵成,将她推进了房间里。 孟雪身子不稳,踉跄的退了几步,待她再回身时,男人已落了锁,烦闷的扯了领带,又解了大衣,扔在了地上,他的呼吸是浑浊的,甚至他看她的目光里还渗着浓浓的火光, 孟雪皱了皱眉,片刻间,她脱了高跟鞋,扔在一旁,坚硬的料质,在地上划破一声,也扰乱这刻沉寂, 她朝他走去,踩着旖旎的步子,满眼醉态,嘴角旁是妖娆的笑花, 在他神色,她搂他脖,若即若离的靠近,又隐隐约约:“陆先生,在等我?” 话音还没落,陆谨南拽起她头发,她还彻底缓神,就被他连拖带拽的拉撞进浴室,哗啦啦的冷水,满溢了池子, 他拽着她埋进了寒冷的水里,她呛的满脸水花,他仿佛要将她洗净,懈下她伪装已久的防备,直到那艳红的唇变得惨白,那张脸终露白皙。 她咳嗽不止,寒意蔓延全身,也褪尽了她的醉意, 陆谨南什么也没说,待她呼吸平稳,孟雪抬眼,自镜中看着身后一脸冰冷的男人,见过儒雅的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他,却不曾触及愠怒中的他, 他好像很生气,可他有什么好气? 孟雪挺直腰背,手心就砸在了他胸口,可还不解气,也不顾他一身名贵:“混蛋!”她嗔怒, 陆谨南制住她手腕,将她拽出,扔在床上:“你不是要钱吗?十五万,可以!陪我一晚!脱啊!”./9_9640/ ------------ 053、豪夺  天v才?一秒}记住., “你不是要钱吗?十五万可以,陪我一晚!脱啊。” 她被他狠狠的甩上了床,她一笑:“一晚十五万?陆先生,你把我也看的太廉价了。今晚你也看到了,刘总亲两下就是两万,怎么,十五万你就要我把自己卖给你,未免想的太好了,不好意思,亏本的生意,我从来不…” 话未落,他抽取掉腰间的皮带,用力的甩向她身旁,呲的一声,她有些懵了,惊惶望去,撞见他怒火中的瞳仁, 她意识危状,连忙向后缩这,他却拽住她脚踝,猛然将她拉回, 陆谨南强健的身体罩了下,像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她头顶,她的世界瞬间昏天暗地:“是吗?开个价。”他字句逼出。 他来真的,意识于此,孟雪反抗,双脚不停乱踹,不料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压抑下来,压着她不得动弹,又制住她双手,按压在她头两侧, 他就那样低低的看着她,眼睛里冒着火,鼻息很沉,喷在她脸上,像灼热的烙印,烫着她胆颤心惊:“怎么?跟别人也是卖,不如卖给我。” 他终于对她凶相毕露,吃干抹净。如她所想,这貌似谦和的绅士风度下竟是这般强取豪夺。 而那场劫难,在四目相触那刻,顿时变得寂静。 屋里的空气很冷,可他的呼吸很热,仿佛是冰与火纠缠不休。 可她真的累了,这种旷日持久的精神压力令她筋疲力尽,她终于朝他一笑,嘲道:“你买的起吗?” 她越笑,他气息越沉, 她每一句话,都像挑衅,她立马感觉到,他仿佛要将她捏碎,可是,他忽然笑了一下,手指紧了紧:“或许,我真该掐死你。” “…” “知道今晚那些男人会怎么对付女人?要不,我做给你看?” 她瞠目,他腾出一手,取过皮带,迅耳之势,捆住她双手,绑在了床头。 孟雪惊惶,她怎么也逃脱不了,陆谨南点了床边的灯,低暗的光,流泻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姿。 他低头看着,一边解了三套式的马甲,扔在床边,一边打量着这张被冷水洗净的脸,还有旖旎的水珠,在她眼角,她鼻尖,随她起伏的呼吸而微颤着, 她的眼睛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湿漉漉的发像水里捞湿的海藻。 一字肩的衣服原本就宽松,露出了半边香肩, 那样被禁锢的神色,还夹着一丝乞求的怜态,犹如被蹂躏的残花,却仍是数不尽的性感, 她呼吸很急,明明是害怕,看在陆谨南眼底,却是一场引诱。 就在夜域,那个包厢,她依在别的男人怀里,半推半就,笑魇如花,那个画面,和眼前眼前的香烟,重重叠叠,交织一起,他眼里局促一蹴而就,吻就落下,几近粗暴, 他疯狂的吻着,在她细腻的皮肤,烙下了火热的痕迹,他狠狠撕碎了她的衣料,那雪白外露,灯下尽是他痴迷的醉态。 孟雪惊颤,那种感觉,且生且死,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是要把她的身体,她的灵魂撕扯成凌乱的碎片,他要让她痛不欲生。 “别这样,陆谨南。”她怕了,她求饶,更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死守的什么,将会失去:“不要,不要,求你。” 她像个惊惧的孩子本能的退拒,恐惧而慌乱地挣扎着。 可是,她再阻止不了他。也顾不上尊严,在他身下颤抖着哀求他,却阻止不了他的冷酷和决绝。 他按住她的身体,就那样不管不顾。 强壮的身体覆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冰冷的呼吸,用无比冷酷的声音对她说:“孟雪,这是你自找的……” “不,求你,求你……”身下尖锐的刺痛,她蓦地一噎,头抵着白色的枕套,睁大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江水,控制不住地奔流而出。 她心里像有一个黑色的空洞,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黝黑森森,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都被煮在里面,深得看不到尽头。 窗外月色真好,却透不尽这屋里。 陆谨南看着昏沉沉的女人,原本五分醉,这一刻却十足清醒了。 刚刚发生什么? 他差一点强夺豪取,强行占有了她,那时她哭的似个泪人,不停在他身下颤栗,她全身灼烫,像真的生病了。 后来,他摸过她额头,很烫。 陆谨南闭眸,这才彻底清醒。他早该注意到她身体不适的, 那张惨白的脸,即便在昏睡里扔皱紧着眉目, 他翻过她的衣柜,欲找一套干净的睡衣,为她换上,可那里面也只有寥寥几套衣服,款式也有新潮的,却像是女人街里淘来的廉价货,除了她今晚穿的那件皮草,可以想象,她的生活比同龄的女孩,还要拮据。 陆谨南沉寂的神色,如同潇潇冷雨。为她抚平眉心一皱,他脱了她湿漉的衣服,用热毛巾为她物理降温,可她很冷,颤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自语,喊着爸爸,还有一个“家”,那个字很绵远,可他怎么听,也听不清她口中的那个名字… —————————————————————————————————————————————— 第二天, 孟雪是被窗外鸟儿的鸣叫吵醒的,张开眼睛,就倒望见陆谨南沉睡的面容浸润在金色的晨曦中,如此的安静。 他倚坐在床头边就睡着了,而她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有些恍惚,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阳光下的睫毛,看着他安静的侧脸。 直到他睁眼,她仓皇地闭眸,假装仍在沉睡,陆谨南看着她半晌,仿佛若有所思。 后来,她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从厨房传来,不知多久,空气里还有淡淡的香气。家里很久也没有这样的气息,她恍然若失着。 悄悄睁眼,他在厨房明明忙碌,却又有条不紊。 又不知多久,她只听见一声:“能自己起来吗?” 她一怔,他何时识破她早已醒来? 孟雪这才起身,随意套了件外套,陆谨南见她走来,伸手抚过她额:“上次你身体还没完全痊愈,这次又发烧了。昨晚给你吃了退烧药,你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今天感觉好点没?” 孟雪瞥了他一眼,又看过桌上的早餐。 窄小的餐桌,两个人面朝面的坐着。 更没想过,她和陆谨南第一次意义上的共餐,会是这样的形式,事实总是难料。 她低头,勺子挑了一勺罗宋汤,卖相不错,她浅浅的一品,眉角皱了皱,男人问:“怎么了?” “酸了。”她说, 陆谨南径自尝了一口,确实有点儿酸。见女人一脸嫌弃:“我很多年没做过这些。”他淡语。 “…” 两人沉默, 陆谨南从皮夹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眼前,她有些诧异,望过他,他已没再看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罗宋汤上,仿佛若无其事:“密码我会发给你,给自己买几套衣服。” 孟雪一时哑口无言了。 她在他面前本已是为钱没有下限的女人,这一刻,他这么做,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想假装清纯。 然而,男人又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你不用多想,只是为了弥补,我昨晚有些失控的行为。”他安静解释。用的是“失控”二字。 孟雪看着这张安度如常的脸,又一如既往的儒雅,如果不是他提起,她都无法相信这样的男人,也会隐藏几近让人闻风丧胆的力量。 她仍旧沉默, “那天晚上你向我借钱的事,我考虑过。”陆谨南低语:“十五万我可以借给你。” 她又不可置信:“条件呢?”她径自喃喃。 条件?! 陆谨南抬眼,她说过,在得到的时候,会考虑到可能的失去。在别人告诉她,不需要报酬的时候,她可能会更警惕所付出的代价。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汤勺,定定的看着她:“做我的情人!” 风在这一刻息止了,空气如同冷冻的泥块,就此凝结了。连氧气都变得有些稀薄,让人难以呼吸。 孟雪有些微怔, “与其在夜域辗转在不同男人怀里赚钱,不如考虑做我情人。毕竟在南江,那些人还会顾忌到陆氏的身份。对你,也不会再过分逾越。”他静静地说:“放心,我也说过我不会强人所难,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我答应你,我不会动你。” “…”孟雪怔着, “你考虑考虑。”陆谨南抽回视线,取过椅背后的大衣,径自穿好。他起身,在她身旁拍了拍她肩背:“我先走了,有时间好好休息。”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种如临深渊的感觉,她已无法逃避:“陆谨南。” 她喊住了他。 陆谨南的脚步随她一声而静止了,他没有转过身,只听着她的答案。 “既然是借,那就多借点给我。”她说, 这寓意再明显不过,陆谨南回头,那一眼,也跨越了千山万水,灯火阑珊:“好。” ://./9_9640/ ------------ 054、契约  天v才?一秒}记住., 48. 陆谨南走后,她看着桌面上那张银行卡,轻轻触过,他说买几套像样的衣服,好好想想怎么抓住你的金主才对。 孟雪恍然若失,滋滋滋。 手机震响,她回神,读取短信,是他。果然,按照约定,他将卡的密码转发给了她,并不是生日,诸如此类相关联的数字。 孟雪就知他是个注重细节的男人。 她问他,条件呢? 他说,做他情人! 她深知这两字的深度,他不需要婚姻的束缚,不需要感情的纠缠,或许,他对她,只是单纯的,男人与女人之间荷尔蒙的吸引。 明明知道这是一场交易,无关爱情,她却再无选择。她记得一句话,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她淡淡的笑过,或许,她曾受过的伤,也会成为她无孔不入的防备。 手机又适时传来一条简讯:饭后半小时了,吃一颗药,在你床头柜上。 陆谨南送来的温馨提示,孟雪望了去,果然,一颗药丸,孤零零的躺在空空的药格里。还有一杯水安静陪伴,她触过,杯臂的温度已渐渐散去。 连同药丸,孟雪将水一饮而尽。 闲暇时间,她又一次翻看夜域的监控视频,试图找到突破口。 几经快进,倒退。倒退,快进。 夜域是一座大舞台,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戏剧,每个人都是戏子,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这场精心安排的一出剧本,谁在演戏?谁又在看戏? 时间定格在圣诞那晚。何翊被那群年轻女孩包围,她们在听他的故事,在领略他的人生。后来,何翊看了看电话,像是在等什么,又什么也没等到,那脸上余留一丝失落。 后来,手机就搁置在化妆桌上。 房间里,人来人往,再后来,夜已深沉,安然走进后,专心卸妆,几分钟后,刘芳菲也走进,瞥了一眼孟雪桌上的红玫瑰。 监控里听不见声音,孟雪不知道两人在交谈着什么,但夜场里早已流传刘芳菲与安然道不合不为谋。 孟雪倒以为,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共同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最后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玫瑰花旁的那一支遗落的手机上。 可没人去触碰,只是两人的眼光交汇。孟雪看不清她们的神色,也无法揣摩到那时的刘芳菲和安然到底心怀怎样的心思。 直到黑暗降临,孟雪看过视频角落下的时间,深夜三点。一片渺茫的漆黑,像个巨大的黑洞。她快进,又辗转来到另一天。桌上的手机已消失不见。 孟雪诧异,反复回放,却仍看不见到底是谁拿走了何翊的手机。但她能断定的是,这是一场对她的报复计划。原因很简单,她在夜域锋芒外露,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所以,她先下手一步,收买金沙姐。思及,孟雪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着疼,兴许是药物作用,她感觉到十足疲惫,关了视频,就蜷在沙发柔软的怀抱中,沉沉的入睡。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罅隙,在鹅卵石铺上的小道上,落下了斑驳的影。像是她每天从教室去往宿舍里的一条小捷径。 校园里,绿树成荫,环湖幽静,篮球场上的时常传来女生的呼喊,男生的挥洒汗水,在她这场梦境里缓缓拉开帷幕, 像画一样隐隐的浮现。他知道吗,在女生呐喊的名字里,她曾偷偷看着那个被全场瞩目的身影,也会心跳,美好。 就好像,于千万人之中,遇到那个不可能的人,有过不可能的交集,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好说,遇见他,在她循规蹈矩的时光里,他却轻易将她变成了问题少女。 孟雪蜷缩着,她好冷,那么多画面在漫天飞舞的莹白里辗转,那年的雪,犹如一座孤独的雪城,她独自倚楼看风雨,笑看江湖路。孤注一掷,守着这座城,她看见自己躺在泛白的雪地里,像洁白的床单,还有刺鼻的药水味久久缠绕,她整个人犹如荒芜,在那个冰冷的地方,鲜红犹如妖娆的花,晕染了那片雪白,是她失去了她和他的孩子。 所有的画面交织不散,孟雪幡然惊醒,瞠目结舌,嘘喘着大气。 她一头冷汗,用冷水洗净,却在玻璃镜中望见女人眼角虚闪的光。原来,那是她遗落已久的眼泪,她心下一沉,连忙又洗了个冷水脸。 她连忙收拾桌上的残局,望过桌上的银行卡,她眸光微闪,一同收好,穿了件风衣,她匆匆出门。可她哪也没去,走了一趟南江商业街里最名声显赫的财富大楼。 陆谨南要她买了套像样的衣服,她就如他所愿。既然做了*,也无需立牌坊。他给她的是附属卡,也就意味陆谨南手里掌握主卡。 她刷什么,银行的短信就会第一时间通知她这位金主。 财富大楼位于南家繁茂地带的商业区,玻璃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只是一窗之隔,这栋高楼里却安静的能听清她高跟鞋擦过的声响。 整个楼层,装修极尽奢华,橱窗里是陈列有序的奢侈品,在水晶灯下闪烁着诡谲的光影,她走进景观电梯,一眼望尽整个恢宏的陈列。有钱人的世界,在外人眼里如同奢华的富贵,光鲜亮丽,却隔着一道橱窗,只可远观叹谓,却遥不可及。 孟雪刷了几套衣服,试都没试,付款的时候连眼都没眨,只道:“给我包起来。” 一旁的服务员目瞪口呆,孟雪在女人的眼里察觉出一丝诧异, 她们只看见光鲜的外表,又有谁知她在这座围城里孤独的活着。 趁工作人员清单时,她环视一圈,在展览架上随意取了一件皮草穿上,十分合身,仪态雍容,十足的富态,她拍了张自拍照发给陆谨南,问:好看吗? 那端过了很久,回:好看。 她笑了笑,他和她说:喜欢就买。 孟雪怔了怔,那个时候她才懂得向下的堕落远比向上攀爬要容易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他一句慷慨,就十几万,挥金如土。 谁又能抵挡住他陆谨南诺曼底般的攻势,昨晚他对她豪取强夺,今天他情话软糯,像绵绵的温柔,她知道,哪怕是再坚硬的城墙,也有被卸底的危险。 年轻的导购员上前为她介绍,孟雪却褪了,将它放回了原处。看着一下午的战绩,孟雪心想也该收手,后经男士专柜,她停了脚步。 滋滋滋滋, 铃声扰回了她的思绪,孟雪读取,是陆谨南的短信:晚上一起吃个饭。 她怔了怔,这么快就要履行她作为情妇的义务:好。 他回:晚点我去接你。 陆谨南直接给她答案,她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孟雪有些失神,街道川流不息,宛如虚无的白光,飞驰城市每个角落,又穿梭在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上。“陆氏”二字在阳光下摩挲。 陆谨南收到孟雪短信时,他正在陆氏开高层会议,部署陆氏新一季度的经济战略。 商业场上,他向来杀伐决断,该果断的决策,绝不犹豫。但陆谨南从来警记两件事,第一,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的真实想法;第二,你却要离你的敌人更近,这样你才能更了解他,不要试图恨他,那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可就在刚刚他收到那个女人的短信时,却没想过会是一张她的照片,那张背景很漂亮,她站在那灯火阑珊处,她问他好看吗?他嘴角却渐渐上扬,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说,好看。却只是了了两字。 原本晚上集团公司有个晚宴,他推辞了,却告诉她晚上一起吃饭。他约她,他也深知,背负着这样的契约关系,她也无法拒绝他。 陆谨南再点开那张照片,一键保存,他放大,再放大,再看着这张秀外慧中的脸,明明很美,却不知为何,那水一般的瞳仁里却藏着绵长的哀愁,他思绪飘远。 —— 孟雪离开商场后,奔赴前往夜域。单独约见了金沙姐,最近她正在筹备新一批舞女,在这个行当,众所周知靠脸吃饭,卖的是青春。但不可否认,金沙姐在拉皮条这个行当里已做的登峰造极。 从前她也听说,金沙姐是十八岁入行,也是舞女出身,红极一时,却又特别长袖善舞,后来才转做妈妈桑,因为利润更高。 孟雪倚靠在化妆桌的沿边,见金沙姐踏着高跟鞋,她向来是雷厉风行,孟雪适时给她递了根烟,金沙接过,径自点燃,抽了两口,她揉着眉角:“怎么这么淡。” 孟雪笑了笑,并没回她,取过身旁的衣袋,递给了她:“刚去商场转了一圈,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 金沙看了一眼,这个牌子她知道,价格也不菲,那眼角露出一笑,问道:“傍大款了?” “是谢谢你一直照着我。”当对一个人慷慨时,她就必须把自己的慷慨表现的很有感情,孟雪微微朝她一笑,又适度提起:“上次听刘总提到场子里还有一个vip包厢,我在夜域这么久,倒没听说过。听他们闲来谈起,应该是经常光顾。” “Vip意味什么?”金沙笑了笑,捻熄了香烟,朝她道:“veryimportantpeople。以刘总的身份,他还不够格,有机会我带你见识见识。” 孟雪眸底闪过一丝窃喜,陆谨南的电话打进了:“在哪里?”./9_9640/ ------------ 055、条件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报了地点,告诉他她在‘夜域’,那端沉默了会儿,而正是这样的寂静,才让她感觉到空气顿时变得很冷。他说,半小时后赶到。 “好。”孟雪微怔, “怎么了?”金沙姐环胸看她:“接个电话就吓成了这样。 孟雪拉回思绪,她有怕他? 可金沙姐一语点破,无论那个男人外表有多温文尔雅,又有多和风细雨,他言行举止间,所外露的强大气场,都源于他贵族的气腕,哪怕是他不说话,也会让人胆颤心惊。 “晚上有个聚餐,我得去赴约。”孟雪笑了笑:“金沙姐,最近就安排我休息几天吧。上次陪刘总,差点没喝的我胃穿孔,还没缓过神来,再这样下去,估计,我会英年早逝的。” 金沙拂唇笑了笑:“哪有人天生是海量,还不是战斗中成长。没听过一句话,男人酒桌最怕女人端一酒。不过,前些日子,你找我要接活,急需要用钱的样子,看来,最近该是宽裕了。” 孟雪隐约一笑,十足精明的女人,也不愧在夜场里混了这么多年,可她只笑笑而已,并没接金沙的话端, 但金沙姐似乎有意追问:“哪个客户这样慷慨,能解你一时燃眉之需。下次也让他好好光顾光顾‘夜域’。” “还不是刘总。”她随意道,看了眼时间,她又与金沙道别:“时间不早,我先走一步了,金沙姐。” “孟雪。” 她身后一声,金沙姐瞥了一眼桌上的衣袋:“我在场子里呆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世面,真真假假的话,也说过不少。我和你也算投缘,有句话,送给你。千万不要相信这圈里男人给出的承诺,信了,母猪都会上树了。” 孟雪一笑:“金沙姐,谢谢你。这句话,也是真心的。” 从‘夜域’里出来,已是伴晚,星光与霓虹伴舞,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凉,她不禁拉紧了衣服,见不远处那辆黑色的宝马,如期的停驻, 她看了眼时间,果然,他还提早了几分钟,她又能揣摩,他给出的半小时,该是他有足够的时间赶到,又会给自己留有空间,有时候,她不得不欣赏这男人行事严谨的风格。 孟雪坐上车,她才发现,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携带司机了。 她只好选择副驾驶位上,将那一堆琳琅满目的衣服,搁置在后面。 “买了几套新衣服。”她如数说来:“用你卡刷的。” 许久,他淡语:“开心就好。” 寥寥几个字,又将彼此陷入了沉寂。 宝马飞驰而过,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倚窗扶额,那双眼睛平静的望着前方路况。 一路无语。 孟雪侧目,偷偷的打量着他,这张好看的脸在月下雕琢着坚毅,那认真的神色也很迷人,她知道他对于女人有着十足的人格魅力;她也知道,金沙姐的话没有错,这个圈里的男人,逢场作戏,给出的承诺,就好比空头支票。 而她,也不再是年少无知,少不更事。 对于某些诱惑,早已产生免疫抗体。 可他的沉默,让她疑惑,她到底哪儿出了差错,惹得她这位金主一副扑克牌脸。 “想吃什么?”终于,陆谨南道。 “啊?”她一脸呆萌,还以为他要将沉默进行到底:“你做主。” “西餐可以吗?”他问, “嗯。”孟雪点头。 他带她去了锁江楼上,那里有南江首家三百六十度的景观餐厅,也以此为名。 陆谨南踏上景观电梯,孟雪紧随其后,六十六层的高度,电梯扶摇而上,玻璃窗上飞簇白光,还照映着他和她的面容,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一直跟随着他,包括他点餐,也一度由他来定。 “给你点了些暖胃的汤,还有些松软的食物。”陆谨南低语。 “好。”孟雪回应:“你决定就好。” 晚餐很快上好了,她低头品尝着,菜品很好,大都也是她没见过的,没尝过的,却也让她变得小心翼翼。 陆谨南径自切下盘中牛排,仿佛所有心思都将她置若罔闻。 这一餐很闷。 “今晚约你吃饭,会不会影响你在‘夜域’的生意。” “?”孟雪诧异,抬眼见男人并没看她,只慢条斯理的品着餐中美食,又浅饮了口杯中洋酒,他用的是‘生意’二字,她皱了皱眉。 陆谨南以礼娟擦了擦嘴角:“怎么了?不合你胃口?” 她咬嚼着,嘴里的食物也觉索然无味,她饮了半杯温水,轻声回了一句:“嗯,都知道会影响我‘生意’,你还晚上约我吃饭。” 陆谨南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又凝了几分。 “晚上陪了哪些人?”他说:“喝了多少酒?” 孟雪触及到他的视线,他为什么非得在意这个? 她放了手中的汤勺,托腮看他:“你不觉得你应该赞赏下我今天一身打扮吗?新衣服,不好看吗?”她温柔的看他。 “好看。” “没诚意。”她垂眸, 她这一身打扮,是羊羔毛的料质,再搭配上长裙,却有一种刚柔并济,独具一格的视觉享受。其实,她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稍加打扮,就能穿戴出自己的风格。 她似乎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一礼盒,推到他眼前:“借花献佛。”她低声:“会介意吗?” 陆谨南瞥了一眼,倚借盒上的品牌,里面是什么,他猜得几分,却趁机牵起了她退开的右手,他细细打量着,那纤细的腕上,有一圈简单的蛇骨链子,锁扣‘Pandora’映入眼底:“看你一直戴着没取下去过。”他说, 孟雪的心一下扑空了,欲想从他指间逃脱,却仍被他牵制着。 “你很喜欢?”陆谨南问, 她有些恍然若失:“你都不看看盒子里是什么吗?” “手表。”他低语:“我知道。” “不看看款式是不是你喜欢的?”她推辞,只想抽出手心, 语毕,他终于松了她,才将视线转到那个黑色礼盒,意料之中,是一款精致的手表,表盘上细碎的水晶,微微点缀,在灯下泛起一圈淡淡的影,她问他,像不像破碎的眼泪? 陆谨南拂过表盘,卸下了腕上那款,将这只新的递给她:“给我系上。” 孟雪微微一怔,还是接过了,她手上的动作很小心,他看着,那手指很纤细,也很白皙,郁郁葱葱,拨弄过他手腕,有些冰冷的温度,微微的染过了他。 他才意识到她的手好像一直都很冷,像没有温度一般。 孟雪为他戴好,又不忘为他整理好袖口,她一笑:“看着它的时候,就想会适合你。” “是吗?”他低喃,又不觉握过她手心,将她纳入自己的掌底,她很小,就像她外表看似坚毅,可那晚她在他身下,在他宽厚的怀底,她竟娇小柔弱的像只鸟儿。 他手指慢慢的摩挲着她,将指间的温暖晕开了,她看着他的暧昧不离,想抽身而退,却已推拒不得,任凭着他握着。 到后来,他手指临摹着她腕上的银链子:“这个……有什么故事?” 她眼底一丝惊慌:“就一条银链子不值钱,能有什么故事。” 陆谨南看着她:“你给我买的手表我很喜欢。下次我定制这个同款女士手表送个你。” “不用。”她立马拒绝。 他却告诉她:“这条链子旧了点,也该换了。” “真的不用。”孟雪抽回手:“我不习惯。” 她有丝惊慌,他看在眼底。却没再说什么。 孟雪意识于此,话锋一转:“本来想给你买条皮带。” “噢?”陆谨南浅酌了一口洋酒, “怕你绑我的时候会弄坏,该给你多准备几条。”孟雪看着他,认真的说,话音里仍有一丝求饶:“那天晚上你看起来很生气。” “……”陆谨南沉默, “可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陆谨南那张和颜悦色的脸,再看不出任何情绪,唯独那眉间微微拧起,瞳仁里是有一丝泛远和虚无,他唇角一点点扬起,却又有些自嘲:“是啊,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这一句反问,倒让她目光凝滞了。 陆谨南静静的看着她:“或许,喝了点酒,有些失控。” “……” “抱歉。”他低语:“弄伤了你。” 他话到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下次不要这样对我。” “那不要轻易让我喝多。我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些什么。”终于,他淡淡一笑过,又从大衣口袋,也取出一小礼盒。 他示意她打开看看,里面却是一部电话, 陆谨南告诉她:“里面存着我的专号,一般外人不会知道,我有事找你,都会联系你这个号码。” 孟雪不觉抬眼,真是个特立独行的男人。 连手机都要专电。 “还有。”陆谨南顿了顿:“以后见我素妆就好。这点,不算为难吧。” 她有些诧异,他是有多不待见她化妆。 “女为悦己者容。你说,你算不算为难?陆先生?” “你悦我就够了。”他径自喝了杯中佳酿,再斟时,却被另一手拦下,他看向她:“怎么?要陪我喝?”他微醺的一笑,在满眼灯火里,总是那样迷人。 “你说了,不要让你轻易喝多。” “这一点我还能把握的住。”陆谨南取下她手心,又为自己斟了点:“想好要向我借多少钱了吗?”他挑眉问道, 终于绕到正事上, 她思忖:“三十万,可以吗?” 陆谨南并没疑问:“既然打算借你,是多是少,对于我来说,也只是数字而已。” “谢谢。” “为了那个姓何的男人?”他问:“可你把自己都卖给了我,他知道后会怎样?” “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她眸光微闪:“可你再给我点时间,他为我受了伤,而且伤的很重,这些日子我要照顾他。” 陆谨南微怔,眉角淡淡皱起:“坦诚的说,我很敬佩你。毕竟,像你这样舍身救友的女人,并不多见了,证明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把钱还给你。”她向他承诺, “好。”他浅酌。 “什么时候还清,我们之间的契约关系是不是也就可以终止了。”她忐忑的提出,又心惊胆战的观察着他。 他垂眸,掌心罩着杯口,轻轻的摇了摇,终道出那一声:“好。” “我会做好一个情人该做的。” 他一笑,有些寒冷:“比如呢?”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随叫随到。但也请你遵守你的诺言,在我心甘情愿之前,你不会动我。” “那我现在想你吻我呢?”他抬眼,深深的凝望着她,目光落在那细腻的红唇,连同她的呼吸,也起伏不定着。 她有些懵了,这男人从不按套路出牌。 可他仍在等待。 “你会做吗?” ://./9_9640/ ------------ 056、男人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眼底有些乱,原以为他只是闷骚,没想到还十足明骚。他仿佛在等待,还是在赌她的胆量,她的心? 在她思绪万千之时,他却淡淡一笑,说:“跟你开的玩笑。” “……”她瞠目, “我是个传统的男人。”陆谨南低头品酒。 他传统?言下之意,她开放了? 可这‘传统’二字却让孟雪颇有点儿玩味,倒有些好奇他口中的传统,又是如何? 但话在唇边,她有些迟疑,正当这时,陆谨南的手机响了,铃声很简约,如同他一样。 看过屏幕上的号码,陆谨南抽回目光,朝她微露歉意的说:“我去接个电话。 孟雪点头,示意他请。 她看着那挺括的背影,他站在那个位置俯瞰脚底的霓光,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也一定让人羡漾吧。 而陆谨南接通电话那刻,嘴角渐渐的上扬:“怎么?连我电话都不愿接了?” “谁电话都可以不接,小叔,你的我可不敢。”那端一笑,天生带点儿游戏人生的姿态。 陆谨南淡笑,仍旧带着长辈般的宠溺,可他话没出,就被电话那端先声夺人了:“是不是又要代我爸劝我回去?” “你说呢?”他揉着眉角, “该回去的时候,不用你们轮番来劝,我也会回去。” “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没以前那么硬朗。只要他闲暇下来,最念叨的还是你。” 他知道,老爷子最疼家桓,更明白在家桓心里,也最惦记老爷子:“爷爷现在是数着日子过,不要让他一颗心老挂念着你。当年,你不愿意独自出国,现在倒一去三年。留学生涯早该结束,你的心,要回来就早点回来。” “小叔,论陆家谁的道理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要称第二了,没人敢称第一。” 陆谨南笑着,回过头看着不远处,兴许无趣,那女人低垂着脑袋,手底里擒着一根长勺,如无其事的搅着咖啡,轻轻舀了一口,浅饮,她眉角皱了皱,又嘟起嘴,在汤勺上吹呼起涟漪。 他唇角的弧度又渐渐上扬,女人抬首,刚好触碰到这样温煦的目光,陆谨南朝她眨了一眼,可又不忘接过电话里的话端。 孟雪怔了怔,他那样的笑,竟会人感觉到亲近。 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让他兴致大好。再回到座位上时,他神色轻松,恰如其分的划开了彼时的尴尬。 “谁的电话啊?”孟雪又以勺搅拌杯中液体。 “侄子。”他并没掩饰, “噢?”孟雪挑了挑眉:“看样子你们感情很好。” 她随口一道,却没想到陆谨南也没遮遮掩掩,反倒告诉她:“嗯,陆家的长孙,倒是我老爷子的心头肉。我年长他九岁,也可以说一路看着他长大。” 孟雪托腮遐想,似乎提起他这侄子,陆谨南的谈资很高。 他告诉她:“他很聪明,从小在同龄人里面就鹤立鸡群。五岁的时候,就拿到南江地区心算比赛第一名。他十八岁那年,我正掌管惠龙一带的赌场业务,我给他三十万,让他放手一搏,他深谙游戏规则,利用概率来测算庄家手中的牌,那一个晚上他就把三十万变成了三百万。那是他赚的第一桶金。” “学霸啊。”孟雪饶有兴致,似乎这是陆谨南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家族,她开始好奇,他人口中的陆氏传奇,到底是怎样的缔造者! “你可以这样认为。” “后来呢?”孟雪问, “后来我送了他一份成人礼。” “钱?”她问, “女人。” 孟雪被咖啡嗝了一下,不可置信:“你不会是要教他怎么跟女人上.床?” 陆谨南浅酌:“他从小跟在我身边,看多了也见惯不怪。” 孟雪头顶一片乌鸦,这叔侄俩口味还真重。 “再后来呢?” 陆谨南的目光转而望向窗外霓虹。那个故事很长,对于整个陆氏家族来说,每个人都像是这棋盘里的一颗棋子。 “不方便说吗?”孟雪识出他微闪的神色, 他却笑了笑:“我可以间接认为你旁推侧击是想了解我吗?” “……”她神色一滞:“那你呢?你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是怎么获来得的。” “我父亲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南江生存一个月。我用那笔钱买了一块地,然后就赚了。” “看来你们陆家人天生头脑精明,手段高杆啊。”她不惜给他赞美之词。 “我最敬仰的还是我的父亲,他是整个陆氏的传奇。”他眼里一丝微光:“其实我并不介意告诉你这些,如果你想真的了解我。” “是吗?” “嗯,我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来日方长,有时间可以慢慢告诉你。但介于诚意,我的故事能否换你一个故事?” 她的故事? 她是个不能见光的秘密。 只能在黝森森的黑暗里摸爬滚打的前行。她目光慢慢变得绵远,双眼里像是模糊了一切,朦胧的让她再也看不清。 “你想听什么?”她问,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 “我比你年长十一岁。” “那我也得叫你叔叔了。”她淡淡一笑:“我也不介意你带我阅男无数,小叔,就教教我,怎么挑逗男人,还不让自己吃亏吧。” 陆谨南白了她一眼:“我也不介意以身试法,好好教教你。” 孟雪差点没喷,也对,是她先招惹他,她也知道他陆谨南从来也不是善茬。 见他为她咖啡里倒了些糖,轻轻搅拌过。 “你怎么知道苦了?”孟雪好奇, “你一个人的时候,有些表情,有些神色是骗不了人的。”犹想起那时她因苦涩而皱起的眉心,陆谨南淡淡一笑。 她诧异:“你学过读心术?” “读心术?”他瞥了她一眼:“我说过,对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一直很有耐性应对。” “所以,我是你花三十万买来揣摩的东西?” 孟雪拿捏着瓷骨杯,轻轻缀了一口,果然,咖啡极致的苦涩,被那入口丝丝的甜意给粉饰了。可苦涩仍就是苦涩,没法掩埋甜蜜过后留下的后遗症。 “不。” 她有些微呛, 陆谨南却告诉她:“你是我的。” 孟雪不可置信,咖啡的热度透过杯壁染过她手指间,他对她,原来势在必得。 “告诉我一个时间。” “什么?” “照顾他需要多长时间。”他看着她,缓缓说来。 “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给自己一个时间界定。因为,我还没有那种风度让你呆在他的身边太长时间。” 原来,他还真以为她和何翊之间有什么。 她并没有给她回复,那个晚餐也在这样的话题里,草草结束。 “回哪里?我送你。”陆谨南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她也没得选择。 “家里。” 他对她家周边的道路,已经很熟。夜晚,车行的路上,人流渐渐稀疏,一路畅通。她倚窗望着倒退的风景,还有疾速飞驰的逆光,不觉间,已是疲惫,渐渐入睡。 陆谨南看着她缓缓闭上的双眸,刻意将车速缓了下来。时有瞥过她沉睡的倦容,他神色也渐渐平和。 直到宝马停驻,他将车停在了她小区楼下。 她仍睡着。 陆谨南凑近,他离她很近。他看着她轻薄的睫毛,红润的唇,起伏的丰盈,最后辗转落在了那根银链子。 脑海里还有一个声响。 ——我的故事能否换回你一个故事? 她没有回答,还是,她的故事,扑朔迷离,才让人急于翻到故事的最后一页,将那结局一探究竟。 孟雪辗转,有些微醒,缓缓睁眼,那张好看的脸早已逼下:“你还欠我一个吻,雪儿。” 他唇瓣贴上,她恍然如梦。 炙热的温度于她严丝密合。 他的舌尖撬开她唇齿,卷起她的,缓缓吮吸。 她心如破壳一跳,他的吻总是猝不及防,令她毫无防备。 但他确实是接吻高手,他并不急于攻城略地,却要一点一点蚕食你最后防线,他湿滑的舌游刃有余,扫过她唇舌里的每一寸,再辗转,浅咬,令她不得喘息。 ********* 清晨,孟雪六点起床,早早的去了趟菜市场。又辗转回了家,给何翊熬着乌鱼汤,给他长伤口,都是民间的老方子。她唯一希望的就是他早日痊愈。更希望亲眼看着他站起。 何翊的伤在她悉心照料下,渐渐好起来,主治医生私下给她透露,阿翊的生存欲望很强烈,能在短短一个月里,恢复到现状,已经很了不起。 她一颗忐忑的心,才渐渐放下。 何翊早早就睡下了,她就陪着他,她好像给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那些年,他们一起搀扶走来的日子。 所以,他和她,都缺一不可。 她说着,回忆总在脑里缠绕,轻易就能拨弄起,却不知男人的眼角已隐隐泛着泪光。 她见他仍在沉睡,孟雪为他拉好被褥,一个人出去走走。 没想到在医院,她又碰遇上方静,两人又是一脸诧异。 “叔叔的身体好一点了吗?”孟雪问道,与方静在医院的长廊里漫步着。 “要做个小手术。” “严重吗?”她有些担心。 “没事,小手术而已。”方静说道, 孟雪思及,又从包里取出那张银行卡:“小静,这是你上次借给我的钱。” 方静诧异:“怎么这么快就还给我?” 她笑了笑:“你现在也需要用钱,我不能拖你后腿。” “你别这么说,小雪,我既然能借给你,一定是自己手头还宽裕。我爸爸的小手术你别担心,倒是你那朋友,手术费筹集了吗?手术做了吗?” “嗯。钱筹上了。我那个朋友正在调养,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是个好人,也一定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孟雪笑了笑:“对了,他人真的很不错,有时间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三年了,她才肯慢慢将这颗心打开。 她感恩于何翊对她的不离不弃; 也感谢于方静对于那段友情岁月的怀念。 “好。”方静朝她笑着。 临近伴晚,孟雪接到金沙姐的电话,夜域的VIP包厢,她要带她见识见识。孟雪眼中微光一闪,与方静告别后,她将何翊托付给护工照看,连忙奔往‘夜域’。./9_9640/ ------------ 057、秘密  天v才?一秒}记住., 陆谨南拨通那支专电时,一直无人接通。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见林秘书进来时,陆谨南挂了电话。林秘书递给他一份文件:“陆总,请您过目。” 他接过,低头抚额,仔细阅览而过:“下周我要去趟‘天城’,‘天城’欲将融资,我想对陆氏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机会。这两天给我安排下行程,约一下‘天城’的莫总。” “好的,我这就去办。”林秘书说来,见陆谨南左手,适时与他调笑了句:“陆总换手表了?” 陆谨南一怔,签完手底的文件,抬眼看他时笑了笑,问道:“好看吗?” 林秘书笑言:“好看。”陆总原来那款用了五年,他是个怀旧的人,并不轻易替换,可又见陆总心情大好,看来这块手表还大有来头:“一定不是陆总挑的。” “喔?”陆谨南挑了挑眉,向皮制的椅子后靠了靠。 “陆总不喜欢镶钻的。”林秘书解释道, 陆谨南微微一怔,林秘书一语点破,可那个时候,那女人问他,你看,像不像破碎的眼泪。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看着,看着,那细碎的钻,在晨曦下,在暖阳里,在熠熠生辉的灯影下,都会晕染出隐隐的光泽,像极了天边的星,也像极她暗夜里的泪。 于是,看着,看着,竟也觉好看。 “泽天,你呆在我身边多少年了?”他问道, “十年,陆总。”林秘书说来, “十年。”陆谨南叹息,这十年里他的举止作息,林秘书都能一一熟知,他好像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他从小就跟随老爷子,陆家里里外外都由他打点,也慢慢早就他不苟的行事风格。 陆谨南笑了笑:“对了。”他似乎想起什么, “陆总,您说。” 可话到嘴边,陆谨南寻思:“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陆总您尽管交代。”林秘书说。 陆谨南一笑:“下去吧,下周的行程你帮我安排好,不要出差错就好。” “那好,陆总,这次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前行。” “不用。”陆谨南思及:“这次也只是我与莫总以私人交情的碰面。简单为好。” 林秘书点头,可是,他竟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也不好再过多过问。 陆谨南收回视线,再一次拨通那个号码,仍旧没人接听。眼底的眸光一闪,他拉开抽屉,取出那个锦盒,里面有张*,显示着购物地点和价格。 ——借花献佛,会介意吗? **** 孟雪赶到‘夜域’,换了套单薄的衣裙,给自己上了点妆后,又跟随金沙姐前往那间VIP包厢,夜很黑,那条长廊只有稀疏的灯影。 孟雪跟随在金沙身后,脚下平铺着牡丹花样的地毯,一路延伸至尽头。 静,高跟鞋踩下的一路,都被那质地柔软的地毯给淹没了声响。 她凑到金沙身旁,低低的说:“这个地方很隐秘啊。” 金沙瞥了她一眼,笑了笑,并没做声。 孟雪余光打量,望尽四处装点,和所行路线,这里与‘夜域’并不在同一区域,区别于‘夜域’的鱼龙混杂,这个地方,却出奇的雅致和寂静。 后来,她隐隐得知,所有进出这个区域的宾客,都是会员制。 想要进出,并不容易。保密措施,极其严密。 加之,装修雅致,这里却十足渗透着典雅和高贵的风范。显然,与‘夜域’的低俗,大相径庭。 金沙刷卡进入,却仍有人拦下孟雪。对她上下搜身过后,才得通行。 孟雪屏息,隔着半掩的门,悄悄打量着包厢里的一切,隐约可见,宽阔的大厅里,装修奢华,觥筹交错,像场宴会。 她随金沙进入,金沙姐一一给她介绍,她隐约感觉,这些人都是混迹上流圈的富贾高官。 而作陪的美人,各个杨柳细腰,气质非凡,有东方女性独特的温婉,也不乏一些调皮的野性,可论谈吐,气质,也都是鹤立鸡群。 孟雪在那群人眼里,并不打眼。但她知道,这些交际花们,说白了,是高级ji女。而她和她们,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可她知道,这是盘踞在南江的一个官宦权贵的圈子。也是一张通往锦绣前程的门票。 而这样的聚会,一个月寥寥几次。‘夜域’提供场所,收取巨额的会费,牟取暴利。 不仅如此,聚会的重头戏,竟是du品,和聚众yin乱。 孟雪眉心微拧,一颗心没由的寒起。成人世界对刺激冒险的追求,让她不寒而栗。 而她在这群人面前,非但不能露出半点怨色,还得给他们披星戴月。 有时,她借以推脱,想离那个危险物品远一点,更远一点。 可她目睹着这一切,白花花的身体交缠,像一副副‘欢喜佛’的唐卡画卷。 她倒吸一气,向后退缩,只蜷在了沙发的末端,有人碰她,她如雷惊醒,又闪过片刻惊惶,只逼自己冷静,逢场作戏。 从包厢里退场,孟雪跟金沙匆匆道别,一个人逃了。 她找到昏暗的角落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她噗通的心跳,她给于叔电话,却迟疑道:“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于叔。” 她埋胸,紧紧的怀抱着自己。 黑暗里,看不见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那瑟瑟发抖的身子。 “小雪?”那端声色隐露担忧。 “于叔……是不是巨大财富后都会隐藏着犯罪?” “……” 她将实情如数说来。她能想象父亲当年调查‘夜域’时所碰遇的种种困难,她甚至能想象,盘踞在‘夜域’里纵横交错的权利链,才是他们无法震动的大石。 父亲遇难,她已隐隐感觉,是触及了某一些人的利益。 可这幕后,到底是谁在操纵? “小雪,我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刃上行走。” 她知道,她也明白,就连于叔也迟疑她和他们的绵薄力量是否能将这真相大白天下? 孟雪的心跌宕到谷底,她一个人追到了医院。 病房,寂静,何翊没睡,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痴痴的看着窗外月色。她不知他在想什么,可是她心如沉石,望着那寂寥的背影,竟忍不住冲动,从身后抱住了他:“阿翊。” 她低低的喊过, 男人一怔,凄绝的怔意未到眸底,他只感觉到她冰冷的身体,仍是柔软的,仿佛要将他溺毙。 随后,那苍白而俊朗的脸庞,英挺的眉心,紧紧拧起,他的心跟刀刮一样,就在伴晚,她离开医院,桌上遗落着一只崭新的电话,护工说,是孟小姐落下的。 他让护工扶他起身,一个人拄着拐杖,在医院的长廊里,一步步踏上,也追不上她的脚步,他隔着玻璃,望见她凌乱的脚步,哪怕是背影也焦急万分。电话在他掌心响了又响。 他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后来,他一个人杵在那里很久,看着电话,久久不能回神。 再抬眼时,他震住了,何翊无法形容那一刻的震惊。眼前那张容颜,好像只有在梦境里才出现过,是那样熟悉,不,又那样陌生。 陌生到,他忘记了那年她的长发落在哪里,而今又在哪里。 可那双眼睛是熟悉的,他记得很有灵气,但就在此刻望见他那一瞬,那眼睛的主人也不可置信,瞠目结舌。 两个人就那样对望着。 那时,他觉得整颗心都掏空了,一股难言的苦涩在他喉咙蔓延,就差一点,泪水要纵情,却被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将那七年深如海底的想念,竟化作了微微一笑,他学会对她说:“好久不见。” 何翊回神,只觉她仍在抱住了他:“怎么了?” “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阿翊。”她喃喃, “那就把它忘掉。” 忘掉。 ….…. 哐当一声, 门前一阵声响,扰回两人思绪。 孟雪下意识回头,一脸诧异:“小静。” 方静看着那个画面,自下午与何翊不期而遇,她哭了,近乎崩溃的逃了。可她又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找到他的病房。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9_9640/ ------------ 058、控制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怔着,方静突然出现,看着她和何翊的神色是不可置信,双眼里已湿了个透。 她看了看何翊,又望过方静,他和她互视的目光里满是凄绝。 何翊和方静…… 所有的事情串联一起,可为什么会这么巧?陆谨南曾说,所有的巧合,是不是命中注定。 三个人就愣在那里,直到方静落荒而逃,孟雪夺门而出:“小静,小静。” 何翊看着门前的空荡,几近失神。 孟雪不停的追逐,她拦下方静的去路:“小静,你等等。” 方静却挥去了她的手臂,大步流星,可眼泪已经湿了她的脸庞,还能听见细细的呜咽:“小静。” 孟雪连忙喊住,方静终于停了步子,她转身看过孟雪, 看着她同窗四年,好到可以穿一条秋裤的拜把子的姐妹,她和何翊怎么会…… 方静不可置信的问:“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她声音里一丝质疑:“孟雪,他就是你口中为你受伤的朋友?你极力想要介绍给我认识的那位?可是,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为什么却从没和我提起过?!为什么?!” 方静的眼泪犹如溃堤,声音几近沙哑,也无法控制住她的震惊与悲痛。 她曾隐藏了七年的梦,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不期而遇。 她也以为她忘记了,可忘得了吗?多少夜里,她都会梦见回到那个时光,他还是何翊,会骑着单车,在校园的楼底下,等她放学。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过,她的初恋,她忘不了的那个男人,竟然和她最好的朋友抱在了一起。那种感觉好像从悬崖掉落,砸的她粉身碎骨。 太巧合! 孟雪无法相信,也不知从哪说起。 手底的电话一直响彻个不停,她低头,任凭铃声狂欢,刺破长廊的寂静。 许久,她接通:“喂。” “看到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虽是问话,却是肯定。 “我……”她刚出口,却见方静转身逃离,她想追上前,却还是止步了。 “怎么了?” 电话那端再一次问起,孟雪才回过神来:“我在听,你说。”她低语。 陆谨南沉默了会儿:“过几天我要出趟差。” “那你一路平安。” “你这两天收拾一下,和我一块去。”他缓缓说来。 孟雪愣了几秒,可她能拒绝吗? 她和他说过,只要他需要她,她就会随叫随到。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履行她的义务,她迟疑,却仍答复:“好。” “时间也不早了,再点休息。”他十足礼貌。 “好。”她讷讷应着。 “晚安。” “晚安。”孟雪喃喃,挂断电话,她看着方静离开的方向,已是空荡。月光在长廊里摩挲起舞,竟也是如此凄美。 她返回病房,何翊低头,想抽根烟,却怎么也点不起火光,她见他微颤的手指,已识破他内心的惊慌,尽管表面他是那样平静。 孟雪走上前,取过他手底的火柴盒。她知道他有个小习惯,喜欢收集各式的火柴盒。 他并不常抽烟,所以身边几乎不携火机。有时,他安静时,会一个人擦亮火柴,看着它一蹴而就的亮起,燃烈着浓烈的火光,就像飞蛾扑火,又有转瞬即逝的悲壮。 他深吸,她坐在他身旁。 “你认识她?”何翊问,这场沉默,还是他先声夺人。 孟雪将所有告诉了他,又问道:“现在该我问你,你怎么认识她?” “她是我初恋。”他笑了笑,倒有些从容。 初恋?! 女人眉心渐皱,她想起多年前,一个夜晚。方静躲在她怀里痛哭,告诉她,她做了一场噩梦。可她真没联想过,何翊正是她的心殇。 “那些年她表面过的很快乐,但是,她和我说,她忘不了你。” “是吗?”何翊的手指在空中愣怔了几分:“她现在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其实毕业以后,我也好多年,没和她来往过。不过,据我所知,她已经是一名警察。生活你应该不用担心。而且,她本来就是个乐天派的女孩,也正因如此,我和她才那么要好。” “那就好。”何翊了了几句,捻熄了手底的烟。 孟雪隔着灰白的烟雾,看着月下那张脸庞:“那你呢?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至少,这七年里,他竟没让她看出一点破绽。 他笑了笑:“都分开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极其的冷静,才让孟雪担忧。 “……” “她过的好就可以了。我现在也只是个瘸子,对她早就没什么想法了。”何翊唇角一扬, 她沉默了,何翊说:“这么晚你还不回家?怎么,要陪我一起睡啊。” 孟雪一叹:“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嗯。”何翊喃了句, 孟雪知道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她也知道,他和方静之间,她不便再说些什么,至少,对于当事双方来说,都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疤痕。 她收拾好东西,为他盖好着被褥,却不想他握住了她手,何翊闭眸呢喃:“孟雪,” 她一怔,他说,他真的很疼。 接连几日,孟雪都不见方静踪影,何翊如往常一样,她隐约感觉,那都是他表面的伪装。 她没揭穿,在窗边安静的给他削着苹果:“我明天要出去几天。”她提起。 “去哪?”何翊眉心皱了皱, 她有些恍神,视线有些飘向远方。 **** 孟雪到达约定的地点,意料之中,男人永远会比她先一步到达。 司机为她拉开了车门,毕恭毕敬:“孟小姐,请。” 她悄然坐进,男人正阅览着手底文件,他看上去很忙,眼镜被他搁置在手底,她不敢打扰,只在一旁静候,可见身旁动静,男人眼角的余光也落了下:“我想有件事,先要和你谈谈。” 孟雪见他一脸认真:“你说。” 陆谨南签过文件,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你似乎好像很喜欢把我的话放一边。”他低语,话音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孟雪意识到他所说何事,那晚她前去‘夜域’Vip包间,那支手机就被落在了病房里。事后,她翻开来电记录,前前后后,她错过了他十几通电话。 “以后我会注意。” “我不希望这句话再听到第二遍。”陆谨南说来。 “嗯。” “这次我要去趟‘天城’谈些事,大概几天时间,这些天你就跟在我身边。”陆谨南轻声, 她沉默了,谁料,他手指指腹拂过了她眼下的乌青,那力道很轻,轻柔的像拂过的翎羽,带走了她片刻的倦意。 随后,一声在她头顶响起:“怎么才几天不见,却焉了脑袋。没睡好吗?还是,工作太辛苦?” 她岂会听不出,提起‘工作’二字时,他话音里一丝轻佻。 这男人,眼看就是故意的。 她抬眼,她淡淡问起:“那你呢?” “什么?”陆谨南的手指辗转到她耳边,挑起凌落下的几根调皮的发,放在手底把玩着:“工作吗?一直都很忙,难得有闲暇的时间,像现在这样。” “不,”她笑了笑:“我是问才几天不见,想我了?” 他眸光微闪,手指间有些微杵。 “否则那天晚上给我几个电话没接通,你今天就兴师问罪。”她又说道, “你真的很不听话。”他将她搂于怀底,可她知道,他只是不喜欢被人玩弄于手掌的那种感觉。 她埋进了他怀底,熟悉的气息充斥着她整个胸口,他平稳的心跳,隔着衣料噗通噗通的跳在她耳边,她竟会觉得安心,那是怎样的感受? 那怀抱是宽阔的,温暖的,包容着她心底那些畏惧与恐慌。 “陆谨南。”她喃喃:“有句话我不太懂,你能给我回复吗?” 她不同于往常,也被他识出:“说。” 孟雪笑着:“巨大的财富背后,是不是都会隐藏着罪恶。” 这句话,她曾问过于叔。 于叔没有给她答案。 而陆谨南听着:“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慨?” 她眼里闪神:“没什么,随口问问。” “这世界本身就没有所谓的清白而言。”他解释道:“就好比你说你从没有说过谎,这是自欺欺人。” 他一语点破,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这个百炼成钢的男人,早已熟知商场里的尔虞我诈。 她又不得不好奇陆氏,这个屹立了半世纪的家族企业怎样在波光滟潋的商场里,摸爬滚打到现在。 孟雪一时接不上话,陆谨南安抚似的,抚着她的脑袋说:“脑袋瓜里还在想什么东西?或许,你有很多不解,只是你的年龄,和你的见识还没法看明白眼前的东西。” 他一语成鉴。 有时,她折服他。 无关感情,陆谨南确实是个老练的商场巨子。和他过招,却也有酣畅淋漓的快感。 她腻在他怀里:“那你这次为什么要带上我。” “我怕你接客陪酒应接不暇,哪有空暇时间应对我。所幸带上,除了我的视线范围,你哪也去不了。多好。” “霸道。”她轻哼, 岂料,他抬起她下颚,要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你知道吗,不要太低估男人的控制欲望。” 她怔了怔, 见她微闪的神色,陆谨南从口袋取出一锦盒:“打开看看。” 孟雪接过,打开。 和他同款的女士手表,://./9_9640/ ------------ 059、出差  天v才?一秒}记住., 和他同款的女士手表,映入眼底。 相比男款的,这倒显得一丝清秀。 孟雪抬眼:“你还真是言出必行。” 陆谨南微微一笑,从锦盒里取出那支手表,就如那天她为他系上一般,他却又识趣的避开她右手的银链,为她戴在了左手。 诧异于他的体贴,她也就由着他。 一双手,十指交握,表盘上的碎钻闪烁着。 “怎么没有收拾点行李?”他又问道, 她没吭声,两人也随之陷入沉默。 司机将他们送到渡口过江,‘天城’的‘巴黎城’作为标志性建筑,傲然矗立在江河的另一端,在晨曦中摩挲着耀眼的光。 孟雪随陆谨南上了私人游轮,他带着她,在甲板上乘着风。 她倚靠在栏杆,闲适的望着远方,偶尔风吹拂,乱了她的发。她手指穿梭在发间柔软的弧度,轻轻叹着,风中的气息,铺面而来,舒适无比,身后一记怀抱,男人搂她于怀,埋在她的颈窝里:“你真香。” 他叹谓,沙哑的一声,勾起无数性感。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下巴新生的胡渣,撩过她颈下时,还引得她一阵*,不知是风吹的凉意,还是,源于他的撩拨,她整个人在怀底栖息,没一丝防备。 她喃喃:“听说‘天城’的莫总,以赌业发迹,如今博彩业做的风生水起。你这次来,是不是想分南江赌业这一份羹吗?” 他一笑:“看来你了解莫之城,比了解陆谨南更入木三分。” 老狐狸,她在他怀里琳琅的笑过,他的回复,永远会绕过主题,又不忘撩拨她,避重就轻,让她处于下风:“我发现你真是老奸巨猾。”孟雪白了她一眼, “不,你应该说我老谋深算。”陆谨南笑着:“去过‘巴黎城’吗?” “只听说过,但还没见过。当年莫总斥巨资筹建‘巴黎城’是各家媒体争先报道的头条,所以我再没见识,也听过,这事挺轰动,毕竟打破了当年南江赌业三足鼎立的局面,开启‘天城’博彩业的新篇章。” 陆谨南赞道:“你真的很聪明。” “谢谢陆总夸奖啊。” “不过,我倒也挺喜欢你扮猪吃老虎的模样。” 她转过了身,双手搂过男人的颈,歪着脑袋,笑看他问:“想请问下陆总,扮猪吃老虎是几毛钱意思?” 这女人时有点儿小调皮,他非但没生气,所幸陪她装痴:“还在装?” “真不知道呢,不过,以陆总的年龄和学识,一定会给我旁证举例的。”她笑起时,嘴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梨涡,很是可爱:“对吗?” 她这招叫,学以致用。 陆谨南挑了挑眉,捧着她颊边,摩挲着她:“就好比现在你是猎人,我是老虎,你想吃了我,但又怕被我伤,那该怎么呢?” “是啊,怎么办呢?” “所以你就装痴佯懵,将老虎引出,猝然向他袭击。这突击结果,虎纵不死,也会带伤。以此策略施于强劲的敌人,在其面前,尽量把自己的锋芒敛弊,表面上百依百顺,装出一副卑恭的样子,一旦到了时机成熟,有隙可乘之时,才一下子以闪电手段,把他了结。” 孟雪一怔,陆谨南如此说来,倒也提醒了她。 “这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二十六计。故有扮猪吃虎的歇后语。” “大智如愚。”她接上, 他掐了掐她脸,满意道:“你看,你这就不是真傻。” “还得谢谢陆总这位好老师,孜孜不倦,我再不学以致用,也有辜负你一番苦心造诣啊。” 陆谨南微微一笑,顺道再将她搂于怀中,却压低了声说:“我不介意你偷师学艺,就怕有一天,你把这些用来对付我。”他话中一丝调笑,她遮掩的神色微微一凛。 不消一刻,游轮到达彼岸。 她望着眼前恢弘的建筑,也无法遮掩她脸上的震惊。 刚走进,四处金碧辉煌,又带有经典的欧式风情。据说,每一处装饰都渗透了深奥的风水学说。 陆谨南牵着她手:“我十点约了莫总。”他告诉她, 孟雪很识趣:“那我不打扰你的公事。” 他点头,喜欢她偶露的乖泣,他递给她一张房卡,我们的套房在赌场后面,你一个人可以去吗?” 她接过,许是迟疑,房卡只有一张,这正意味什么? 她不敢多言,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一个人要是没事的话,去‘巴黎城’里转转,负一到负三层都是商场,你行李带的不多,自己去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他悉数说来。 可孟雪并不太想欠他太多,她上次就光买衣服,就刷掉他好几万。 但不可否认,陆谨南作为情人,十足慷慨,她竟没忍住的问了句:“你对你的情人都这样慷慨的吗?” 陆谨南见她迟疑的神色,拂过她脑袋:“你今年二十五岁,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青春年华。错过了,花多少钱也买不回。而我要的,是善待你自己。” 他记得她衣柜里,那了了几套寒酸的衣服,他只觉,那不该属于她。 在他看来里,她时有阳光,也时有妖娆,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她,却被他识破她的简单与拮据。 可说不上为什么,他会心疼。 孟雪垂眸,陆谨南与她拥抱告别,她只觉很暖。 她穿过诺达的赌城,空间太大,孟雪十足找了一圈,才找到那间总统套房。 可心想,他该不会真要两人同住一屋,思及,女人眉心皱起。 整个房间漂亮的犹如宫殿,油光可鉴的大理石砖上,倒映着她的清瘦。明明豪华的令人羡漾,却仿佛金屋藏娇,她就像那支金丝鸟,镶在里面,就再也飞不出。 她叹了叹,简单收拾好后。就前往‘巴黎城’参观。 她一路观赏,‘巴黎城’堪称宏伟,也不得不赞叹,莫之城将法国巴黎的风情,还有举世闻名的‘埃菲尔铁塔’,一同修建在这座城里,你可以足不出户,就能看尽大洋彼岸的异国风光,领略现代化的视觉享受。 人来人往,南来北去。 她站在铁塔下仰望着,却诧异发觉,‘巴黎城’内四处可见一簇簇娇小的白色花骨,兴许好奇,她蹲下身来,轻轻拂过它玲珑的花瓣,新鲜的犹见初绽的露珠,晶莹透彻。 她却不知这花到底叫什么? 它看起来十分娇小,在玲琅满目中,它甚至毫不起眼。 却为何偏偏开满了整座城里? “谨南,你的小女朋友似乎对我的铃兰花很感兴趣?”逆光下,男人的面容昏暗不明。只有那低沉的声音,微微响起,也如珍藏已久的佳酿,十分动听。 而他对坐的另一男人,看着大屏幕里那个画面,一言不发。 他与莫之城十点约见,事情谈及一半,总有什么,是自己惦记的,莫之城识破,如他所愿,他打开屏幕,监控画面不停的切换,辗转才寻到这样的身影。 她俯身,小心翼翼的触着铃兰花。眼睛里满是好奇。 后来,有白鸽,步态优雅,气度雍容走到她身旁。 她似乎察觉,抱起那白鸽,抚了抚,将它放飞在埃菲尔铁塔之上。那衣上的彩色绒球也随着蹦来蹦去,轻快的就像她的脚步,那背影是说不出的潇洒,落在男人眼里,竟也勾起他眼角淡淡的笑意。 陆谨南这才回神,看过莫之城,却换了话题:“这么多年,你还守着‘巴黎城’和满城的铃兰花。” 男人眼里一丝恍神,摇了摇手底酒杯:“你是来和我谈事,还是来和我叙旧?” “两者兼顾,当然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莫之城笑言, “杜老板最近好像在‘巴黎城’。” “噢?”莫之城品了品酒:“你想我怎么做?” 陆谨南眸光渐逝,上次的事也该有个交代。可莫之城又说:“不用我出手了。” “什么?” 莫之城递了个眼色,他看向监控画面,那女人又辗转走到赌场,转了一圈,她竟也发现了杜老板。 孟雪并没有急着现身,当她在这里,发现与他狭路相逢时,她心下也萌生了一股念头。 杜老板正在赌桌玩梭哈,看样子他伤好的差不多了,还有兴致在这寻欢作。但孟雪心中揣摩,杜老板最近遭遇到一系列事故,包括陆谨南拒绝与之合作,已让老杜的公司雪上加霜。 他躲在这放手一搏,要么为了缓解压力;要么,他真的缺钱。 何翊那笔帐,她终究要想办法讨回来。 孟雪用陆谨南的卡,兑换了一笔钱,见一玩家欲走向杜老板那桌,她拦下男人:“先生,做比交易好吗?” …… 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前, “你猜她会怎么做?”莫之城放下酒杯,倒饶有兴致。 陆谨南的脸上几分好奇,但仍旧沉默思忖。 终于,他说:“之城,必要时,敢请你顺手推舟。” 莫之城笑了笑。 …… 孟雪用陆谨南的钱给那位路人作为赌资,她在幕后观察赌局,然后告诉那人,下多少赌注,丟,还是跟。 可不管怎样,她的目的只有一个——://./9_9640/ ------------ 060、致命  天v才?一秒}记住., 她只有一个目地——她要杜老板倾家荡产。 孟雪适时观察着,她在心算界小有名气,利用概率,她还能揣摩得几分,加之运气,孟雪今天赌运很好,一连几盘,杜老板桌上的筹码快渐底了。 可孟雪看见,这时有马仔走近杜老板身边,她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见马仔起身拍了拍掌,一堆筹码堆积在杜老板面前。孟雪当即明白,老杜借了高利贷。 那刚好,她心想。既然不怕输,就让他输个底朝天。 她也没想到她今天逢赌必赢,运气好到爆棚。短短一小时内,杜老板又输的精光,见他懊悔而扭曲的神色,额头冒着冷汗,从口袋里取出根烟,欲想压压惊,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孟雪转身,仍旧躲在不起眼的位置。她知道剩下的事就交给赌场的马仔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起,杜老板也别想走出‘巴黎城’。 她唇边一丝暗笑,也适时收手了。 赌场里的空气很闷,她走出了‘巴黎城’,也走出了陆谨南的眼睛里。 他看着消失的背影,深眸凝滞着,莫之城掐断了监控:“出了巴黎城就不再我监控范围里了。”他淡淡的提醒着神色怔忡的男人。 闻声,陆谨南才回过神来,朝莫之城笑了笑:“你手下的马仔借了多少钱给老杜?” “够他走不出我这地盘了。不妨就交给你了。” “你处理就好。”陆谨南喝尽了杯里的酒:“刚刚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莫之城抚额:“你那小女朋友很聪明。” “嗯。”陆谨南知道:“她会算牌。”不仅如此,在巨大诱惑面前,她竟能做到收放自如,这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孩能修炼到的:“在她眼里的坚定,让我看到当年家桓的影子。”他神色渐远。 “是吗?”莫之城的目光凝滞着:“我却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人。”他喃喃,俊朗的面上却是雕琢着一抹绵长的思念。 陆谨南知道,莫太太死后,之城一直画城为牢,守着那满城绽放的铃兰花。此刻他不便再多提什么,只会勾起之城心里数不尽的想念。 “晚上叫她一起来我家吃个饭。”莫之城说着。 陆谨南不便拒绝,他也知道莫之城行事低调,晚上莫约也是家庭式的聚餐。 “还有一件事。”莫之城想起:“你大哥陆邵远最近也在这边出入过。我手下的人跟我提起过,他带了几个客户来。” “噢?”思及,陆谨南仔细听来,大哥一向戒赌,果然,他是来陪赌,又给那几个重要客户提供资金,输的归陆邵远,赢得归那些客户,看上去是场赔本生意,陆谨南知道,并非有这么简单:“能给我调出资料吗?” “你知道天城一直会保守每个客户的重要信息,这是职业道德。” “就当私下帮我。”陆谨南说。 莫之城笑了笑:“你和你大哥私下关系怎么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一声叹息:“他是我的兄长,但我也绝不允许他做出伤害家族的事。老爷子曾说,这世界上,女人和孩子都可以犯错,但是男人不行。所以,为了陆氏,我现在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 “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有黑暗的面,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在那里,但每个男人都会犯一次致命的错,”莫之城一语点破,思绪有些渐远:“不过是走向中年对青春的羡慕,走向成功对仰慕的承受,走向人生之巅对幸福的又一次追求,谨南,那个女孩,或许,会成为你想紧攥的青春。也会,是你致命的错。”而他,错过了,竟是一辈子。 ——那个女孩,或许,是你致命的错。 莫之城那句话,烙在了陆谨南心里,就像她站在‘埃菲尔铁塔’下放飞信仰,她就像那手中的白鸽,扑打着翅膀,也要飞向远方:“可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纯碎的女孩子了。” 陆谨南抚额一笑。 “还有一件让我头疼的事。” “什么。” “我侄子。” 大洋彼岸。 阳光雕琢着那安静的睡容。有些许飞舞的尘埃,惹得男人睫羽微颤。那眉心轻轻皱起,他是被闹钟扰的无法安睡,那喧嚣的声响,被他顺手压抑在枕下,又呜咽了几声,归珉于安静。 不知多久,陆家桓又被电话彻底扰醒。 他接通,坐立起身,如每天一样,耳边夹着电话,又站在衣镜前,淡然自若的刷牙,洗漱,衡量着柜里的衣服。 他挑过一件红白相隔的赛车服,取过机车帽,手下动作三两下,他焕然一身,在衣镜前,已穿戴完好。 呜…… 赛车飞驰的速度,在耳边喧嚣,环城空荡的马路,见那一影疾速而过,又不见踪影。 又一次飞车赛事,他速度之快,让人望尘莫及。陆家桓踩下油门,油表上的指针轰然变动,车如开膛的子弹,越过终点。他感觉到且生气死,悬于一线的快感,却仍无法震动他左心房的跳动。 轰…… 车停,他重重埋进了方向盘里,遮掩了他那张懒散轻挑的面容。 静! 他倾听着心房不急不缓的跳动,缓缓的闭上了眼镜。 唯一一次,他心脏乱跳,是三年前,那个街道口,他目睹着那个女人疯狂的逃离,甚至不顾路口飞驰的车辆,也要孤注一掷,他记得鸣喇和刹车声,一声声的撞进他记忆里,他大步流星,惊慌中将那女人拽进怀里,他心跳就卡在了嗓子眼,大骂道: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那女人扇了他一记耳光,却什么也没说。 哪怕是分手,却只字未吭。她转身转的潇洒,也转的决绝。 “嘿,家桓……”车窗前,一阵声响。 陆家桓回神,按下车窗,见那漂亮的脸蛋,他一如既往的轻笑,好看的桃花眼,笑起的时候会慢慢的上扬,有人说,他会天生犯桃花,比如此刻,他又拿了头筹,在那群羡漾和仰慕的眼光里,他被众星捧月,被那些名门美隽给眷顾着。 他一如既往游戏人间。只是身旁几个华裔美女向他邀约:“Joe,马上农历新年了,今年你若不回国,就和我们一起开派吧。” 他迷人的笑眼里划过一缕微光,只是很细微,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 农历新年?! 三年,他已有三年没有回家。 美人纤手环过男人,仿佛在等待他的答案。 他笑着回答,一口流利的英文从他薄唇里逸出时,竟像情话那般好听。 *** 孟雪走出了‘巴黎城’,果然,酒店外的空气才让人感到喘息,外面的天是蓝的,但又介于冬日寒冷,这明媚的阳光也像是披着糖衣的谎言。 她扣紧了衣服在外徘徊,却见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无助的彷徨。 他大概三岁,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中央,四处环视着,像在寻觅着什么。 兴许好奇,她走上了前:“在找什么呢?小家伙?”她朝他一笑。 孩子却如惊弓之鸟,向后缩了缩。 “姐姐不是坏人。”孟雪蹲下身,才保持着与孩子一样的高度,她竟也耐下着性子安抚着他。 孩子焉着脑袋,过了许久:“姐姐,我找不到妈妈。” 那一声‘妈妈’跌入了她心坎里。 其实像她这样的同龄人,对于孩子并没有多大概念。可是,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她失去的那个孩子,他会像他一样像迷路了般,找不到家的方向。 她明白,只有经历,才能感同身受。 孟雪有些微怔,她抱了抱他,给他温暖的安抚:“你叫什么名字?记得妈妈的电话?知道妈妈叫什么吗?” 只要找到这些关键信息,才能避免无头绪的寻找。 孩子太小,却记不起父母的手机号码。她只能抱着他,试图找到‘巴黎城’的管理中心,眼下得用广播告知。 她第一时间想到陆谨南,可是,不便打扰他的工作。 她只便用一己之力,抱着孩子,匆匆忙忙的寻找。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孩子的妈妈,竟是那个男人。 看见陆谨南时,孟雪一脸诧异,还有许多疑问,他怎么能那么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眼下,她顾不上许多,就见陆谨南从她怀里抱过了孩子:“我帮你。”他说, 但见他脸色不太好,孟雪凑在孩子耳边,说:“宝贝,叫伯伯,伯伯可是孙悟空,火眼精金,一下就能帮你找到妈妈。” 孩子信了,童言无忌的喊了句:“伯伯好。” 孟雪笑着,陆谨南白了她一眼,孩子又说:“姐姐,伯伯是不是生气了?” 姐姐?伯伯? 他跟她之间隔了多少辈分了? 可陆谨南看着她的笑,莫之城说,每个男人都会犯次大错,是走向中年对于青春的羡慕。那个女孩,或许是他想攥紧的青春。 这句话缠绕他很久。 果然,陆谨南有通天的本领,在他帮助下,很快将事情给解决了。 孟雪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才渐渐安下心来,如果她那个孩子,若不是找不到家,大概,也会长到这么大。会肉嘟嘟的可爱,也会童年无忌,而他眉眼中的神色,会不会……会不会像那个男人。 她有些惘然。 原来,陆家桓永远是她心中没法抹去的心殇。 “在想什么?” 孟雪回神,她定定的看着陆谨南,却问道:“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知道这个很难吗?” 果然, “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9_9640/ ------------ 061、委曲  天v才?一秒}记住., ——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 孟雪突然意识到,再或许…… “这样好玩吗?”她说道,可陆谨南脸上很平静,她猜得了几分,或许,她今天赌运爆棚,兴许也源于这陆某人。 “我今天赢了杜老板。”她跟在陆谨南身后,继续说道。 他没理她,孟雪加快了脚步:“怎么?有人学雷锋做好事,不打算留名。你说,是不是值得传颂啊。” 她故意激他,陆谨南又岂会不知。 可她也知道,想激怒这男人又有多难, “好笑吗?”陆谨南终止步,看向了她。可孟雪知道,这是个危险信号,意味着她要更加提防这男人,以防她身份外露:“是你在暗中顺水推舟让杜老板输个精光是吗?” 陆谨南却告诉她:“你应该感谢天城的莫总,他手下的马仔帮了你不少。” “果然是这样。” “报复爽了吗?”陆谨南问:“可我还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会记牌,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 “你曾说你侄子利用概率来心算牌面。”孟雪说:“你这句话倒提醒了我。大学四年为了赚取学费,我曾参加过三届心算比赛,为了拿下头名的奖金,我在这方面下了点功夫。不过,我没想过,今天会用上。还多亏你提点。 不过,没你暗中帮忙,我也不会那么顺利。难怪,这世界上的运气和成功,都不是唾手可得的。是我单纯了。赢的钱,我存在你卡里,也拜托你,跟我向莫总道声谢。” 陆谨南看着她,明明有那么多好奇,还有赞叹。 可两人一席对话下来,气氛却如寒冷的冰:“不用我转谢,今晚莫总请你吃晚饭,你好好想想怎么当面道谢。” 她诸多不解,兴许是沾了陆谨南的光。 可意外的,‘天城’莫总却比她想象中更易亲近,她见他的第一面却是厨房里这记背影。 她没想到一个呼风唤雨的男人,竟会亲自下厨。可见他与陆谨南私下交情甚深。 孟雪只是好奇,倚在门前,见那身影。他正低头,巨细无遗的调制着盘中羮食。她不便打扰,这一刻,莫之城却转了身,碰遇到了她,时光在他身上雕琢出一份沉稳,岁月也渐渐爬上他那双深瞳,在他一笑时,慢慢绽开了:“你叫孟雪?” 孟雪挺了挺腰身,倒有些尴尬,连忙补了一句:“不好意思,莫先生,打扰到您了。” “谨南呢?” “他在客厅打电话,我闲来无事,不知怎么到了这边。不好意思,有些唐突了。” “没关系。”他很优雅:“随菜便饭,介意吗?” 她……当然不会。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他这座别墅很大,却少了些什么,客厅的墙壁有一处相片墙,是一个女孩儿的成长记,从呱呱坠地开始,一路领略她的喜怒哀乐,所有照片底下都会留有一行字迹:莫郗琳三岁、五岁、六岁、八岁、十岁…… 她便猜测莫郗琳是他女儿,眉目间的神色有像他,但又有一股灵气,不似他,莫约遗传了母亲的美丽。 “你女儿长的真漂亮。”孟雪赞道, “你见过?” “照片墙。”她示意,换得莫之城一记浅笑:“还有,莫总,巴黎城里的那些小白花真漂亮。” “是吗?” “那叫什么?” “铃兰。”莫之城轻声,又不忘手下的动作:“是我太太最喜欢的花。” 孟雪恍然大悟:“那些铃兰花都是为您太太种下的?” 莫之城笑了笑, “莫太太可真幸福。”不知为何,她有些羡慕:“可是怎么不见莫太太?”她四处环视,却听见一句:“她去世了。” 孟雪顿住,见那背影,仍旧认真的摆动食盘,那一声很轻,也很静,像阐述一个事实,却又无法掩藏话音里难以割舍的万般眷恋。 她愣怔门前几秒,却不知如何来缓解这场尴尬。 所幸莫之城抬首,只朝她一笑:“没关系,你不用觉得尴尬。人死不能复活,我在很久之前就明白这点, 她给我生了一个孩子,可我却觉得,那是她为我做过的最浪漫的事,也让我活着有个念想。 她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巴黎,这辈子却一直没去过,我建筑了那座城,要让她看着她最喜欢的铃兰花开满在埃菲尔铁塔下,就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 他的语气平静,平静到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又经过怎样的波折。 只有那微微的笑容,在祭奠什么,他的巴黎城,他的铃兰花,还是,他的挚爱。 孟雪的心没由的一疼,这世界上可真有厮守一生的爱情与幸福。 她眼里有些湿,喉咙里像卡着什么,浓郁的散不尽,也说不出,只得喃喃:“抱歉。”她垂下着脑袋, 可男人并不介意:“你很善良。” 她歉意的笑了笑, “和她一样。”莫之城有些惘然:“我们萍水相逢,你还能听我说这故事。证明你善根根深,她亦如是,她笑起的时候,眼睛也会弯弯的像个月牙,还会有细碎的光在那瞳仁里散开,就像你开始看我一样。” “在谈什么呢?” 陆谨南一声,扰破了莫之城的回忆:“和你小女朋友说点往事。” “是吗?”陆谨南看着两人,那女人眼睛湿了,清秀的眉目,早已将淡淡的哀愁晕染开来,彷徨而迷惘,陆谨南的神色凝了几分,只以浅笑带过,将孟雪带走了。 晚餐,莫之城取出了珍藏已久的佳酿款待。 他为孟雪斟了点,她没拒绝。陆谨南在一旁看着,也没推辞。孟雪看着这一桌好菜,有时她猜,或许,是莫太太钟爱的。 他敬她一杯:“小家伙,你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她陪着我的时候,就喜欢倚在厨房前闲散散的看着我。但我知道,是她身体每况愈下。” “莫先生重情重义,莫太太在天有灵,也不枉过这一生。”孟雪轻语,她喝了杯里的酒。 莫之城说,怜取眼前人,这句话却让她失神很久。从莫之城家离开,她仍记得那个背影,会在夜深人静,会在醉生梦死里,越发会孤注一掷着,她回头看了那一眼,却不愿抽回。 可她整个身体被陆谨南招揽,她被带进了后车位,孟雪有些醉了,任凭他摆布,身子却不觉的倾向他胸口,思绪早已不受控制, 她醉意的埋在他怀底,喃喃自语着:“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厮守一生?” 这句话却像根刺一样,刺中陆谨南的神经,他看着她,已感觉他衬衣的衣料,被她染湿了。 他仍旧不语, 她却仍旧重复。 相爱的人…… 为什么不能厮守…… 不能厮守…… 厮守…… “所以呢?”他神色凝重, “所以?”她醉眼看他, “所以你现在觉得委曲求全了?”陆谨南淡笑,可仔细一听,平淡无虞的声色里一抹置若罔闻。 她皱眉:“是啊,是又怎么样?”她顶了一句,迎来冰冷的眸光。 可下一秒,她人在他手底,他就那样掐着她的下颚,逼她看着他:“你就那么爱姓何的男人?”字句逼出,他呼吸炙热。 她有些晕,却感觉到有一股火要撒在她身上。 “还是莫之城的话让你想起什么,想你的最爱。”他冷笑:“为了他,你可以卖了自己,怎么,现在在我手底,还要想着要和他厮守,孟雪,懂不懂什么叫职业道德。” 他话很难堪,孟雪皱眉,他今天监视她,就足让她反感,这刻他这番挑衅的话,让她原本七分的醉意,又深一分,她歪着脑袋,微皱眉目, 仿佛要将他看穿,食指抵着他的唇,拦下他所有话端,贴近他身,他脸庞,直到俯在他耳边:“职业道德?”她笑:“我卖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个*,戏子无情,*无义,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也别给自己立什么牌坊。还有,你再监视我,我也不干了。” 话刚落,://./9_9640/ ------------ 062、惩罚  天v才?一秒}记住., 一只手就卡住了她脖子,将她重重压在了车位上,孟雪觉得难以喘息,她在黑夜里窥透这双眼睛,他手上的力道是那样强劲,却让她感觉到他温润如玉下的真实面貌,是的,这才是真正的陆谨南! “你再说一遍。” 他在她唇边质问,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如此待她? 她和何翊到底哪招惹到她,他要这样大动干戈。 可她只是心疼何翊,那样深厚的友情,是眼前男人永远也无法体会的。 她只觉天旋地转,连声音都不受控制:“我说,你一幅道貌岸然的脸面真让人恶心。” 她近乎将那几个字给逼出,下一刻,她脖子快断了,男人压抑着她不得动弹,她快无法呼吸,只可怜兮兮的睁着眼睛,迷惘的看着他。 那双琉璃般的瞳仁,很快就湿了,更像蒙着一层雾水,可怜又哀切,固执又倔强,连一声求饶都不曾提起,让人忍不住想毁了, 而这刻,陆谨南无法抑制那样的冲动与疯狂:“你再说一遍。” 声色里满腔怒火,被他硬生生的抑住,可五个字深沉而沉重。 她喘息,艰难道:“我…说…” 他突如逼下,吻住她嘴唇,扼住了她的声音,他听不到,再也听不到,她说他道貌岸然,她说她爱别人,他疯狂吻着,将那些声音统统化作了她无助的呢喃:“唔……” 他力度极狠,也吻着她生疼。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因为她误解他监视的初衷?因为她感慨相爱不能厮守?还是因为之城说她是他的致命的错? 那些看起来明明细小无谓的事,竟也会交织成纵横交错的网,蒙蔽他心头,蒙蔽他思想,甚至,蒙蔽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于是,那些阴霾的心情,整整缠绕了他一天。 只待这刻,他疯狂的吻着她,舌尖卷起她的,狠狠的允吸着,想要把她吞没,让她不见天日,他竟怀揣着那样可怕的情.欲,对她使出了最坏的手段,逼她就范。 可是,不够! 他心口那股闷火怎么都不得纾解,他恨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冲动,却被她轻易挑衅,甚至,她什么都不需要做,一记眼神,她可以和别人轻易互诉衷肠;一记哀怨,她像个迷路不返的孩子,却不知那样的神色,对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孟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甚至是被他连拖带拽,跌跌撞撞,闯进了酒店套房,鼻尖还有房间的清香,他却夺走了她全部只觉,只感觉耳边闹哄哄,电视的国际频道里,正直播着美国纽约街头的撒旦秀。 为首的男人闲倚在墙壁边,若无其事的玩着电吉他,玩转的吉他声,在他指间流畅,仿佛找到发泄的口子,在喧嚣,在疯狂的唱着:‘re.young,孟雪只看了一眼,那歌声在耳边震响。 他唱,因为我们还年轻,因为我们已老去。 他唱,我们是如此年轻,又要如此老去。 陆谨南的身体已遮掩她的目光,看尽她眼底的湿润,那吻就落下。 她更不知道,她是怎样被他拽进了浴室,只感觉水花淋漓,湿透她整个身子,他就那样将她压在冰冷的石砖,任凭蓬头里的水珠四溢, 她整张脸都如出水芙蓉,他吻去那些水珠,却无法抑制太蛮暴的力量,连同她那张苍白的唇,也不放过。 他更如生龙活虎的猛禽,亲手试法,告诉她,激怒他的后果,到底又有多可怕。 屏幕里的男人,仍旧高歌so.young,我们如此年少,又如此堕落…… 陆谨南也不记得那晚是怎么结束,她在澎湃的温水里,无法呼吸,像失足落水的少女,紧紧的攀着最后那根稻草,她搂着他,在他耳边,大口喘息,胸口的起伏,严丝合缝的贴着他湿漉漉的衣料。 终于,她求饶:“放……了我……求你……” 她哀求,哭着可怜兮兮的乞求。 “知道错了吗?”他声音是那样的冷,似乎习惯于发号施令。 她缓缓闭眸,淅沥沥的水珠,汇成一条细细的水帘,滑过她脸庞,似惊惶无措的泪水,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里,终缴械投降:“知道哪里错了吗?” 她在他怀里颤颤巍巍,身体堪堪滑下,在她以为她快坠倒时,又被他适时扛起,她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但他知道,在她心甘情愿前,他不会捅破那最后一层妨碍。 夜已深沉。 那场争执早已收场,男人疲惫的身体,埋进了皮质的沙发。 湿漉的衬衣贴着他贲张有力的肌肤,发上的水珠,缓缓而落, 陆谨南闭着眼睛,安静扶额,堕落的容颜,在灯下越发显得迷人,可他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只觉深沉如海的黑暗,将他重重包围。 四处又是那般沉寂。 他只感觉到铿锵有力的心跳,如出一辙击碎他胸口。 他缓缓睁眼,那女人蜷缩在床一边,搂紧自己,她睡的不*稳,有时颤栗,有时梦呓,他不知道她的梦里有谁,但他想,一定不会是他。 陆谨南的眸光渐暗…… ************ 孟雪再醒来时,有阳光落在她眼下,蒸发了她瞳仁里的湿漉。她动了动身,支撑起手臂,已见到穿戴完整的陆谨南,站在衣镜前,拉好领带:“早。” 他低声一字,她怔了怔,他怎能平静的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可她狼狈极了,他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她却又那么不想输给他。 对于昨晚,陆谨南只字未提。 她眼看着他离开,下一刻,屋里又重归于安静。她望着空荡的门前,有些失神。 孟雪稍加打理,也离开了套房,伤再多心,也不能伤胃,伤身体。 下了电梯,眼前有一条漫长的旋梯。旋梯下的广阔的空间是‘巴黎城’的赌场。 因为大上午,偌大的赌桌,来往下赌的人,并不算太多。 她在那稀朗的人里,看见了陆谨南的身影。荷官毕恭毕敬的发牌,推至男人眼前,他掀开扑克的一角,眸光有些暗淡,他抬手,一旁的马仔,识趣的为他递上雪茄。 陆谨南深吸了口,慢慢的吞吐。 孟雪不知不觉,走到他身后,看了看他的牌面,她抬眼,又见赌桌对面那两个男人,非官即贵,也像大有来头。 孟雪揣摩,陆谨南为什么要和他们赌,她只在暗中观察,可她头疼的快裂了,一方面是宿醉,另一方面源于他昨晚疯狂的惩罚。 可是,只是一夜之间。 这个男人又安然适度,恢复到以往的沉静。 他吹呼着烟气,可孟雪看到他明明一手好牌,却适度丢牌。仿佛是故意,要让对方赢。 几盘下来,他眼前筹码快见底,而对手面前却慢慢堆积如山。 显然,对方兴致来了,心情大好。 后来,对方接了通电话,连话音里都充斥着兴奋,大方报出了自己所在之地。 陆谨南倒不急不慢,捻熄了雪茄,瞥了一眼对方身后,款款而来的男人,果然,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哥陆邵远。 陆邵远见状,稍有诧异,惊讶于会在这样情形碰遇老幺。 但毕竟摸爬滚打多年,他扬唇,渐渐以笑取代。 陆谨南眸光微凛,孟雪见状,不知为何,却察觉两人互视的目光里,渗着火光,也只是一瞬,化为虚无,换做了一抹浅笑:“谨南。” “大哥。” 他起身,迎过男人。 孟雪微怔,大哥? 见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岁月在他发间,留下斑驳的白,他面色十分平和,见到陆谨南亦是如此,倒有些长辈般的蔼色。 赢钱的客人更面露诧异:“陆先生,这是您的……” “我家老幺。”陆邵远笑道:“怎么,敢请老刘刚刚赢的都是我家老幺的钱啊。” 三人互视而笑,可不知为何,孟雪却觉得陆谨南是唯一局外人的姿态,仿佛事情都在他预料之中,否则,他也不会故意输给对手。 然而,陆邵远看着她,目光有些不寻常,只朝陆谨南递了个眼色,陆谨南倒也识趣,两人笑了笑,孟雪不解,陆谨南非但没掩饰她和他的关系,反而让陆邵远以为着他们有什么…… 陆谨南到底演哪一出,孟雪皱眉。 还没待她想明白,陆谨南已邀约:“大哥,刚好碰上了,对方又是你朋友,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陆邵元原想拒绝,却不料对方因为赢钱心情大好,先他一步应答着:“看来我与小陆先生渊源不浅,在赌桌上也是不打不相识,倒也是机会,让我认识认识陆先生一家人。” 陆谨南一笑:“天城‘莫总’是我至交,来了他地盘,刚好找他签单,我们这一席人也好聚聚。” 陆谨南已达到了目的,约桥好了,他才看向了她,两人并没说话,昨晚的事,似乎还都有介怀。 “中午一起吃饭。” 他丢了她一句,她心里万般不情愿,但理智逼她,她一定要赴约,://./9_9640/ ------------ 063、危险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回了房,给自己上了点妆。 没由一会儿,门铃响了,她启门,是酒店的aiter,送来了一份早餐,年轻的aiter临走前告诉她,孟小姐,这是陆先生为您准备的。 原来如此。 孟雪回以浅笑,十足的礼貌。 早餐很丰盛,但孟雪没有多余闲情放在那上面。回想赌场那一幕,她只觉事情并没表面那么简单。 再想起陆谨南大哥陆邵远看她的目光,她怎会有一种熟悉的错觉? 她见过?她眉目微皱,是在哪见过?!那种感觉强烈到她快想起答案,偏偏记忆出了断片,一片空白。 临近中午,陆谨南准点来接她。 他看着她一席装扮,特意挑了一款稍显成熟的长裙,倒更显她玲珑有致的身材,长发稍加打理成微卷,不可否认,她在穿衣时尚方面时常有自己的见解。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礼貌的给她让了一道,示意她‘请’。 两人倒沉默着无言,哪怕一路同行,孟雪也只是适度观察着他的神色。 路过那段旋梯,她踏着高跟鞋,并不太方便。岂料,他牵起她手,她有些怔忡,他却仍没回头,只是手里的动作,慢慢的,变成十指交握。 整个宴席,她像个摆设般,被他安排在他身边。莫之城也参加了,这一席,七个人。 孟雪在这样的场合,还稍显紧张,偶尔,也只是露出礼貌的笑意。陆谨南是这宴席的主角,那些光面堂皇的开场词,他向来拿捏的游刃有余。 经介绍,孟雪才知,宴请的这文宾客,是国土资源局的某位官员,似乎和他大哥陆邵远的关系颇深。 孟雪就静静坐着,看着他们一来二往的交谈,更像一场太极,柔中带刚,阴柔并进,雾里看花。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他们的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及。 陆谨南只是稍加玩笑,恰到其份,将话端落在城南那块地皮,孟雪皱眉,那块地正是何翊住的那片老区,她心一紧,如坐针毡,听着陆谨南说:“听说那块地几年前由于几家钉子户的极力抗议,而一度被搁浅。不过,最近,我也听说,正府这边还是想对城南那片区域进行规划和整改。” 孟雪怔着,她没想到,风波平静之后,这些猎人又虎视眈眈,当然,更源于城南这片区域优越的地理位置,承接新城与老城的中枢地段。 “这事我和你大哥也提起过。”刘氏回, “噢?”陆谨南眉心轻挑,这细微的神色,却被孟雪扑捉住,他眼睛里暗藏着一抹诧异,却也不想被人识破, 她目光悄然落在对坐,陆邵远面色温和,谈笑道:“是啊,谨南,本来这次回去也要和你商讨下这事,不过,没想到就在‘天城’和你碰面了。” 陆谨南笑了笑:“是啊,无巧不成书。” 好一个无巧不成书! 其实,在场的都各怀心思,孟雪心里暗想。 倒是莫之城,在整个宴席里,更像是旁观者的姿态,孟雪的心思,只在他们一来一往的谈话之中,偶然之间,一杯果汁,推在她眼前,她才回过神来,原来,是莫之城。 见她眼底几分恍惚,他用两人都听的到的声音,低低的说:“是不是很无趣?” “……” 他一语点醒。 莫之城只是淡笑:“政治斗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 他声音很轻,掩饰在那群你来我往的谈笑中,也偏偏只有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莫之城早已厌倦这淤泥里的浑水。 他告诉她,更何况像陆氏这样庞大的家族企业。他这一句,倒让她看破了局,而陆谨南与陆邵远之间的关系,就颇为玩味。 孟雪的手指沾了沾茶水,在红木料质的桌面上,轻轻写了一个‘陆’字,她更想知道这个家族源远的历史。 莫之城告诉她,陆氏先祖,家事显赫。但在大时代变迁时,曾经家道中落。陆谨南的父亲历经过家族没落,吃尽苦头,在艰苦奋斗里,独辟了一块新天地,他是一位眼光独到,又颇具魅力的人。 在中国民族事业发展的黄金时期,他成功赚到了第一桶金,然后抓住机遇,兴办轻工业,在全国各地建立了二十多个家族企业。 陆氏一族积极响应正府号召,在动荡时期,其他家族纷纷落马时,陆氏会审时度势,陆家人更是与时俱进,凭借雄厚的资金,得天独厚的人脉关系, 让家族事业在国内外遍地开花,一时无能人及。 孟雪听着,就好像听着一段遥远的故事。 她看着身侧的男人,在仅有的记忆里,他就是那个样子,一副侯门深似海的脸,仿佛可见财经界的风云变幻。 他时有转过目光,也时有看见她和之城低头交语。 他抽回目光,只将注意力放在城南的地皮案上。 孟雪见他酒液入喉,那眉目会微微一皱,他尽量陪着刘氏尽兴。到晚宴结束,他派人将客人送回下榻酒店休息,陆邵远陪他在酒店门前寒暄着几句。 陆邵远的目光越过陆谨南身后,落在孟雪身上,他以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了句:“这是你带来的女人?” 陆谨南笑而不语,瞥看她目光里,是醉酒的轻佻,大哥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背,嘴角的笑意高深,临走前,不忘回看孟雪一眼, 正是那一眼,孟雪如梦初醒,这个男人……在‘夜域’的vip包厢里出现过。 当她意识于此时,孟雪整个人惊呆了,足足愣了几秒,就连陆谨南走近她身旁,她亦未察觉。 “我派人送你回房,我和莫总还有事要谈。” 男人一声,扰回她思绪。 她回望过陆谨南,随声应道:“嗯。” 孟雪当然知道,他有意回避,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陆谨南矗立的孤影,越发显得单薄,他看着女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未能回神。 办公室里, 莫之城从酒柜里取出上等干红,顺道取过两支高脚杯,他熟稔开启,斟了半杯,微微摇晃,递在了男人眼前。 陆谨南一言不发,许多思绪缠绕心头。 比如,城南的地皮,他从未在大哥陆邵远透露过。今晚他稍加试探,便隐约得知,大哥亲自陪同刘氏,目地正也是那块地。 为何陆邵远也不曾与他提起过? 他淡淡闭眸,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大哥的野心不比他平和的面色,永远也无法让人轻易揣摩,这才是难处! 陆氏也正像是一个大舞台,哪怕是手足间,也无法做到彻底的肝胆相照,逢场作戏,这场戏太久太难熬,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哪怕是在莫之城面前,他也只字未吭。 但莫之城何等人物,不需他多言,个人心中都有面明镜。 叮…… 微微的碰杯声,清脆悦耳。 陆谨南抬眼,莫之城握杯邀他共饮。他淡淡一笑,拂过疲倦的面色,轻饮了一口,入口醇厚,在唇齿间留有余香:“你能体会内忧外患这四个词吗?”他低声悦耳。 莫之城岂会不知,商场如战场,永远波光潋滟,外表平静,实则暗起波澜。 陆谨南知道,他现在面临着异军突起的一支铁家军‘铭威’的挑战,对方缕缕与陆氏制造事端,商业上抢占先机,可以说,是陆氏多年来遇到的强劲对手; 可家族内部政权斗争,在大哥陆邵远这次密切行动中,缓缓拉开帷幕。 “不管遭遇到什么都需要冷静处理,这句话是老爷子给我的箴言,永远不要让对手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视线有些远,可他昨晚却犯了个最低级的错误,他失控,事情缘由竟也让他觉得可笑。 “我看她今天脸色不太好。”莫之城浅酌:“是不是事出于你?” 陆谨南眸光暗淡:“你对铃兰会这样吗?” “哪样?” “不希望她出了自己的眼睛里。那种感觉……”他皱眉:“像是逃脱了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竟会不安。” “然后呢?” “然后……哪怕她是坐在那里,了无事事,只要我看的到地方就够了。可是,我每一次看见,” “看见她和我说话,所以,你不开心了。” “没有。” “人的语言可以骗人,可是眼睛不能。就像现在,你把她支开了,让她以为,你有意回避,是要与我商讨要事,可我太了解你,谨南。 哪怕任凭我俩的交情,但凡涉及到陆氏家族,你都会守口如瓶。那么,你现在留下来,只有一个原因,你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接触太多, 这是你潜意识里传递到大脑的信息,但是,你的理智,你的气度,都十分排斥这种危险的潜意识,因为,对一个人失控,会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了然于胸。” 陆谨南一笑:“所以,你感同身受?” “不,”莫之城掩眸:“是苦苦挣扎。” 从莫之城那离开,陆谨南一个人回了酒店。 叮…… 他开了门锁,里面一片漆黑,犹如深沉的大海,他有些醉,却没开灯,://./9_9640/ ------------ 064、妥协  天v才?一秒}记住., 黑夜寂静,温柔的风在窗下低吟,天空的一曲讴歌,时而近,时而远, 他仿佛能闻到她的气息。 她就埋在海洋蓝的被褥里,那乌黑的长发犹如海藻般散开,铺洒在质地柔软的床单,温暖的流泻着。 他伸手,碰及,似乎有一抹馨香缠绕指间。 他栗棕色的瞳孔里,仿似流星瞬间的光芒,一闪即过。 他躺在了她的身后,埋在了她颈窝里,就那样静静的抱着,清寂的月光倾泻下,世界仿似只有他和她而已,那样孤寂的空气,在月下狂欢,他却吻着她的香气, 她蜷缩着,像回归母体的婴孩,汲取着那仅有的温度,他也就随着她,一起如孩子一般,辗转入眠着。 孟雪醒来时,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他似乎睡的很沉,手臂环住她的腰际很是自然。 她支撑起手臂,打量着他,他昨晚连衣服都没褪去,她给他取了眼镜,轻轻放置在床头柜上,再看这张容颜,仿若再无距离感。 她和他在冷战,昨天整整一天,两人也没正面相待,更是了了无语。 她瞥了眼腕表,上午十点,他仍睡的很沉,莫约,真的累了。 她拂过表面,这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与他腕上那块,相交辉映着。不仅如此,他原本佩戴在左手,却不知为何,改换在右手。 后来,她才发觉,为了避开她右手的潘多拉银链,他为她戴在了左手,而他也适度做了改变,每每与他十指交握时,两块情侣表才真正的相得益彰着…… 孟雪抽回视线,不愿再多揣摩什么,此刻沉寂,倒像两人的相处模式,她逆光望去,只觉窗外的阳光,穿透过明亮的玻璃,落得如银的光辉,也落在他整个身上,寂寞的起舞…… 孟雪思绪飘远,昨晚她把情报第一时间发给了于叔。 陆邵远出入‘夜域’最私密的VIP包厢,这件事不容忽视,她也只能从这些粗枝末叶的细节里,试图找到些什么线索。 但是,仍旧毫无头绪…… 她莫约想起一句话,歌者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壮志,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 孟雪有些失神,为陆谨南盖了盖被褥,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巴黎城’的商场里,还有一处读书角,孟雪在那个地方停了脚步,她望着书架上,整齐堆放的书籍,从前她总是一身书卷气,仿佛想起那些埋头苦头的日子, 总以为在幽幽书香会潜移默化的熏陶,浊俗可以变为清雅,奢华可以变得淡泊,促狭可以变为开阔,偏激也可以变为平和。 可是,到底是什么迷乱了人心? 她走近,手指漫步于一行书籍。 随意抽出,却是一本安徒生的童话。她在阳光下细细的品阅,纸页间留有书墨的余香,她一览无余,她也记得,那个故事叫《海的女儿》,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 她眸光微凛,矢车菊?! 那蓝色的小花瓣会绽放出浓郁的蓝,在她记忆里慢慢浮现。 她把那本童话书买下了,后来,她去赌场,用着陆谨南的钱,在赌桌上肆意挥霍, 脑子里却仍沉浮着那个故事,美丽的人鱼不惜忍受巨大的痛苦,才换得人形,最后也只落得幻为泡沫的悲壮,她丢了手底的牌,输了一场,却不知为何,酣畅淋漓。 有人讥嘲道,带书赌博,逢赌必输。 她看着那本安徒生童话,却拂过她美丽的封页。 她也知道,她在‘巴黎城’消费的清单,都会变成数据,发送给那个男人。 有时,她会想象他看见这一幕时的神色,一定会很可爱,对不对? 孟雪掩眸,她输了他十万,以解她心头之气,可快乐吗?她知道,物质永远无法满足精神上的快感。 她掀开牌面一角,又意兴阑珊的丢了牌,而眼前,只剩下一枚红色的筹码,她拾起,看着有些出神,却被一手给取过,她瞥见男人腕上的手表,愣忡了几秒,缓缓抬眼,那儒雅的面容,映入眼底。 陆谨南在她身边坐下,手臂将她纳入了怀底,她跌撞进他胸口,那样熟悉的气息,充斥着她鼻尖。 可是,两人仍旧什么话也没说。 他只用另一手掀开牌面,思忖,眸光如炬,就如她第一次见他一样,清亮清亮的。 她可以看出他是个很有理性的男人。就如赌博,可以窥探出一个人在面对输赢得失,和巨大诱惑时的自制力。 而陆谨南会隔三差五出入赌场,也事出于此。 整场赌局,他都很安静,搂抱她的手臂不曾离去,输赢对他来说,也只是个数字,他依偎她的身影,却成了赌场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用那一枚筹码,赢了赌局,孟雪再掂量起,放在了掌心里,抬首之际,见他离去的背影,她欲跟上,却在地毯上拾得一个黑色皮夹。 兴许是他的,她打开,放置相片的隔层里女孩的面容落去眼底,她一脸诧异,正是她遗落的那张合照,可画面上只有着她。 孟雪取出,展开照片,被折叠起的那一面正是何翊。 她努力将折叠的深痕舒展,又将那枚红色的筹码代替照片的位置。 电话响起,是他的专电。 她接通:“喂。” “我把你弄丢了。” 她怔着,那个声音似乎穿透了话筒,静静回响在赌场的每个角落。 孟雪就看着他站在不远的地方,手握着电话,深深的凝望着她。 “不,是你钱包丢了。”她回。 他看着她走近,看着他俯身将她搂抱在怀里,孟雪怔着,任凭他的怀抱将自己全部淹没,他遮掩了她的视线,鼻尖也已是他的气息。 陆谨南的声音在耳畔,他却是告诉她:“矢车菊的花语,遇见总会有一丝希望。可是,不要让我看不到希望。” 她怔着,原来,他也已看到了那个童话。 后来,她知道,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起过争执,孟雪自知他不能忤逆的底线,也便就装佯懵痴。于是,他对她也会一如从前般的温和。 —————— 美国,纽约。 那华裔女人脚下曼妙,身姿玲珑,俯身之际,暗下了电话录音,有几个来电提醒,还有…男人离别赠言,hello,Mary,我是Joe。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字句间清晰的如温泉,也动听的如情诗般流畅。 女人眸光暗淡,说到最后,他只剩下一句中文,他说,抱歉,我的心回家了。 呼… 飞机犹如掠海的鸥鸟,冲入了蓝的深邃。 头等舱里,空姐巧笑倩兮,话出唇边,字句腔圆,犹如玉珠落盘,好听到动听:“excuseme。” 那一声惊动着熟睡中的男子,遮掩在他脸上的《诗经》,没由的微微滑下,一张年轻好看的面容,也似拉开帷幕, 他眉目轻轻拧起,微微睁眼,那招牌似的笑,在嘴角绽放,无端生起几分妖娆的邪气来,玩事,却不恭,犹其搭配着他那双若桃花流水的眼眸,那洋溢的,染桃惹绯的笑,令人动容。 空姐心一动,连忙附身为他捡起那本诗经,递在他眼前:“您的书。”她一句英文。 他却回道:“谢谢!”接过时,他才觉书下还携着一张名片,陆家桓心神领会,却只她眨了一眼,那笑更邪,惹的女人心湖荡起涟漪。 待女人离开,他才取出书底下的名片,在手指间掂量着,上面是女人的联系方式,他瞥了一眼,淹没进了杯里的果汁里,目光只转向了窗外。 三年,他又重归了这片土地。 南江,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城市,繁华依旧,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他那颗游子般的心也终于归根。 陆谨南接到陆家桓电话时,://./9_9640/ ------------ 065、物质  天v才?一秒}记住., 陆谨南接到陆家桓电话时,正在和孟雪共进晚餐。 陆家桓只觉电话那端许些安静,他笑道:“小叔,我不会打扰你好事了吧。”言语中不乏一丝笑音。 陆谨南抬眼,看着对坐安静的女人,这似乎已成了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纽约现在几点?怎么这个时候给我电话?” “天是黑的。”陆家桓笑着,一手拉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刚离开出口,就望尽渺不可知的黑夜,那黛蓝色的天际,几颗残星闪着微弱的光影,夜下的南江,更像披着糖衣,挂着璀璨,灯影勾勒出城市模糊的影子,在他眼里像绽放的烟火,一样的明亮。 “噢?”陆谨南挑了眉,嘴角的笑在蔓延,对他的话也几分好奇:“在哪?” 陆家桓随手招了的士,刚回南江,他谁也没通知:“告诉你在哪,你请我吃饭?” “到底在哪?” “怎么办,又怕你扰你好事,小叔,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不打扰你了,小叔,回聊。”陆家桓挂了电话,顺道坐进车里,报了地点,车如离箭的弦,飞驰而过。 嘟嘟嘟…… 一阵忙音,仍在陆谨南耳边。 陆家桓的话,似乎让他意识到什么。 “怎么了?” 女人轻柔一声,他暮然回神。 “你侄子?”孟雪缀了口龙井,握着那瓷白的水杯,茶水漾起缕缕波纹,茶叶沉浮,她唇边留有片刻芳香。 陆谨南笑了笑,并没否认,只握过她的手,放在他掌心里取暖:“先点菜吧,想吃什么?” “你做主。”她回, 早在他带她来这,她就知道这里也一定有他值得带她来的缘由,这是一栋闹中取静的老式洋房,包厢里的装修很温馨,却也很简单。也倒符合陆谨南喜静的性格。 只是地方有些隐秘,她不觉好奇:“你常来这里吗?”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光顾。不过,这是一家饕客们才知道的吃饭的地方,对外并不营业,所以来的人都是熟人介绍的。” “饕客?”孟雪倒好奇了:“那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一下你就知道。”陆谨南熟稔的报了几个菜名,那笑脸相迎的女老板连忙道:“好的,陆先生,我这就去准备。”说罢,轻悄悄的关上了那扇门。 陆谨南在外人面前,也丝毫没有避讳,仍旧握着她的手,有时候兴致来了,他细细的打量着她修长的手指。 不一会儿,上了一碗透明薄瓷装的粥样,带着一丝浓稠。 陆谨南这才递给她一根汤勺:“尝尝,山药羮。” 孟雪看着那羮上还飘着香兰叶,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挑了一点,浅尝,软糯的口感在唇里划开了,他就看着她眼里从意兴阑珊,而划开一丝诧异:“好吃吗?” 他从她神色里读出了答案,陆谨南告诉她:“这碗羮是由鲍鱼做高汤吊的,那一丝滑润的,是一品翅。” 孟雪恍然:“这一餐很贵吧。” 可陆谨南只看着她:“我想,好的东西应该与你一起分享。” 她微微一怔,从赌场那日,他抱着她,告诉她矢车菊的花语,他低声的妥协:不要让我没有希望。 他和她之间,仿佛回到最为平和的状态。 她很难去定义陆谨南,他任凭着她的挥霍,却又像一池温暖的池水,将她慢慢的淹没。 “你是想我在物质上得到满足吗?”孟雪有些失神, “除了让你在物质上得到快乐,我更想要的是你在精神上得到满足。”陆谨南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很认真,偏偏他的认真,让她无处安放。 “你以为拥有了物质,就会拥有精神吗?” “不。”陆谨南低声。 孟雪低头,掂着手里的汤勺,搅着瓷碗里的羮,男人巨细无遗的说道,那声音似近似远:“你知道吗?毒品为什么会让人快乐?” “因为吸毒,会给人的某些中枢神经给以直接的刺激。”她轻声应着, “嗯,人一旦这种终究快乐可以很简单获得的话,你就不会再对其他各种通过努力获得的快感产生兴趣了。如果每个人的快乐都那么容易得到,你还会去寻觅爱情?你还会因为失去而伤心?” 孟雪抬首,乌黑的瞳仁里泛开了迷惘:“所以,物质是你给我的压片,而你…要我慢慢中毒是吗?” “不,这点物质充其量是K粉,可是雪儿,想要你快乐,并不是物质解决那么容易。”他淡淡的一笑过,喝了杯里许些苦涩的龙井茶。 孟雪掩眸,不愿再将这话题深入:“你不吃点吗?” “看你吃就好。” 和陆谨南待了这么久,他一些习性,她也莫约能摸清几分。他哪怕面对美味佳肴,也只适度吃点,点到为止。 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 除了……除了那一夜。 “你知道纽约到南江的时差吗?” 陆谨南突如问道,令她思绪回笼:“纽约?”她思忖:“十三个小时。” 男人眸光一闪,瞥了眼腕表,孟雪不解,想起刚而进包厢时他那个电话,她随意问道:“是和你侄子有关?” 陆谨南回以浅笑:“没事!多吃点,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瘦。” “是吗?”孟雪又尝了口:“上次提起你侄子的事,后续的故事还没听你提过。” “你想知道?”他问:“我上次说过,换你一个故事。” “你想听什么?” “何翊!” 孟雪微怔:“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我和他所经历的……”她声音有些哑,思绪也有些飘远,她知道,她是个秘密,是他无法触碰,也无法窥透的秘密:“或许是你无法理解的那种深厚的友谊。 杜老板怎么对我,你也心知肚明,他花光了钱,请道上的人,处理了杜老板一顿,但那些人哪有什么道义可称,所以,他是是为了我,才身受重伤。 如果,我对他不闻不问,那我是不仁不义!” 陆谨南静听着,平静的茶面,倒映着他那双深瞳。 “所以,你相信我所说的吗?” “……” “还会无端猜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用一种冷漠的眼光来打量何翊?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他内心有着你我无法想象的自卑感,但他什么也不能说,我知道,而我想为他做的,只是让他有经济能力去装个假肢,你觉得我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 孟雪轻叹,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与对坐的男人坦诚这一切。 他愿意相信吗? “对不起。” 许久,那一声击碎了她心房。 “你是个好女人。”陆谨南的眸光沉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掩的愧疚:“我侄子很有慧根,是个聪明的人。他其实还有个弟弟,弟弟的天分不如他,他对弟弟一直照料有加,有一段时间,他沉迷摇滚,与弟弟建了乐队。毕竟年少轻狂,那个时候,还读高中。弟弟有一次醉酒和两个女人一起开了房,从房间的阳台上,坠楼身亡。” 孟雪瞠目结舌,这个故事,竟会那样熟悉。 “可这件事对整个陆氏家族来说是个丑闻,对于心怀不轨的人,正是黑化陆氏的好时机,我大哥当即封锁了消息,那孩子的葬礼默默进行,这件事,除了陆家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那孩子墓碑上都刻着假名。 为了这个家族,大哥丢卒保帅,这件事却伤害了我侄子,从那以后,他再也不碰摇滚,或许,在他潜意识里,陆氏是那双无形的黑手。 其实我们都知道,对于家族的荣耀来说,我们…也都是这盘局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再后来,他变得玩世不恭,放纵任性,也从不过问陆氏的任何事情。” 她心中满是震惊:“你侄子叫什么?” 尽管诧异,但她脸上却平淡如水, “怎么了?”陆谨南问她, 那个答案,对她来说是那样迫不及待,急不可耐,却化作她脸上淡定从容的笑,也那样巧笑嫣然的看着他,就好像问一个平淡无奇的问题。 “陆宣!”他终道:“你认识?” 陆宣?! 孟雪的眸光微闪, 得到答案那刻,她心中五味杂陈,思前想后,她以为……以为会是他!她失笑,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在意。 只是她不知,陆家桓也只是对外的曾用名,以免外界追踪,过早曝光他陆氏长孙的身份。 “你怎么了?”陆谨南又一声:“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孟雪垂眸,指间穿插过黑发,一时间也沉默了:“没什么。” “这故事是不是很乏味?”他问她, “难怪有一句话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她嗤笑了一声:“这场水还真深。” 孟雪思及:“你侄子的父亲,就是上次我们在‘巴黎城’碰到的那位?” “嗯。”陆谨南应道:“怎么了?” “他……”她皱眉:“我是说你大哥……我在‘夜域’好像碰到过他。” “噢,” 她看着陆谨南,平静的神色,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问她:“你遇见过?” “嗯。” “陪过?”://./9_9640/ ------------ 066、漫步  天v才?一秒}记住., “没有。”孟雪矢口否认。 陆谨南见那脸庞:“雪儿。” “嗯?”她迎上那记目光:“怎么?” “嘴角沾着山药羮了。” 孟雪轻拂,才觉嘴角染过一缕湿漉,却不知陆谨南早已起身,在她身边抬起她下颚,吻过那嘴角。 那吻很轻,像蜻蜓点水般,停滞了片刻。 许久,他抬眼,深瞳里像晕染而开的浓墨,她也在他眼睛里,望见了那个小小的自己。 “我好像很久没有吻你。”他说, 饭后,陆谨南像往常一样送她回家。 她却要前往医院,他没阻拦。 孟雪下车,前方的路有些暗,陆谨南开了前照灯,灯光如梭,一条灿烂明媚的光路。 他随即也下车,陪她走完那一段路。 陆谨南只觉很久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空间,只属于徒步的自己,空荡的医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丁香气息。然后,他看见两个人的影子,渐渐拉长,从最初的保持距离,也慢慢的靠近。 陆谨南见过十里洋场的明暗交替,却更醉心于这种慵懒的步履。 甚至什么话不用说,也不愿扰醒彼时的沉寂。 他侧目,见月夜下这孤影,她将发落了下,微微遮掩着她的颊边,他就见着清风拂过,也撩起了她轻软的青丝,那面容也变得若即若离,隐隐约约,更觉那漂浮的发丝,还缠绕着矢车菊的清香。 他甚至有一瞬间,涌起为她拂发的冲动,可掌心停滞在空中,连同他的脚步,也一同顿住了,他瞳仁里有些模糊,仿佛那影子逃开了他的掌心。 孟雪瞥见地上停驻的影子,她回首,陆谨南矗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四目相触,许久,她说:“我到了。” 他抬首,望尽眼前高大的住院部楼。 “你也回去吧,”她道谢:“谢谢你把我送到这里。” 他却什么话也没说,走上前,回赠了她一记拥抱。 他高大的身子,强壮的臂弯,将她牢牢的抱住,原来,在他怀里,她竟是那般渺小。 “晚上早点休息。” “嗯。” “晚安,好梦。” “你也一样。” “还有,快过年了,我想给老爷子挑点过年的礼物,你什么时候有空,想你陪我去一趟。”他穿插着她的黑发,那声音在她耳边穿梭。 孟雪眸光凛然,快过年了?! 他这一声提醒,才让她领悟到穿梭的时间,肆意妄为。她记得,小时候,对于‘除夕’充满着期待,又心怀忐忑。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最为单纯而无暇,盼望着过年,又可以穿新衣服,拜年拿红包。 可毕竟爸爸特殊的职业,也注定他们一家三口,总无法如期团团圆圆。 妈妈会准备着一桌好菜,她也会穿着漂漂亮亮,和妈妈一起等待守岁,却时常等到父亲的出警电话。 她仍会记得挂断电话那刻妈妈脸上遗落的失望,也只是片刻间,又散尽化成了淡淡的笑,妈妈说,如果你选择了一个男人,那是你选择的人生,就要知道,你将会承担着怎样的幸福。 她一直记得那句话。 后来,爸爸死后,妈妈抑郁。 她再也不敢期待‘除夕’,唯独陆家桓出现的那年…… 孟雪拉回思绪,只觉那怀抱的力度紧了又紧,莫约,在等她的答案。 “好!” 送走陆谨南,孟雪大步流星,赶往何翊的病房,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怔着,连忙拨通何翊的电话。 嘟嘟嘟…… 一阵忙音。 陆谨南将车停留在江边,他眸光沉下。 ——我是说……你大哥,我大概在‘夜域’见过。 他从口袋里取了根烟,低头点上, 陆谨南沉默许久,直到烟灰散尽。 他才拨通电话,那端响了片刻,终接通:“喂,陆先生。” “陆氏那次车展,你告诉这块是谁负责的?”陆谨南低语, 林泽天许些疑惑:“哪一次车展?” “孟雪站台那次。”他平静的说。 林泽天的记忆天翻地覆,可这件事已过去一个多月,心中未免落下几分不解,他努力回忆,说道:“好像是陆邵远先生。” “不要告诉我‘好像’,给我确定的答案。”他声音很冷,望尽十里洋场的奢华与冷漠。 那端沉默了片刻,最后报出那个答案:“陆总,的确是邵远先生。” 陆谨南神色未变,暗淡的月光,将他精致的容颜,雕琢的晦涩不明:“好!我知道了!” “陆总?”林泽天小心翼翼探声:“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先休息。” 陆谨南挂了电话,独自一人下了车,遥望那条波涛不惊的江面,黝黑黑的像看不到尽头。 三年前,大哥被老爷子削弱了股份,他又代替了陆邵远的位置。 大哥对老爷子的决定不容置喙,更未正面反对,平静的倒如这一池江水。 可陆谨南知道,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思忖片刻,陆谨南又给林泽天电话:“城南的地皮务必给我拿下。” 林泽天怔了怔,陆谨南知道,://./9_9640/ ------------ 067、任性  天v才?一秒}记住., 城南那片地不仅地理位置优越,还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还有,”陆谨南顿着:“大哥时常出入‘夜域’?” “这个……”林泽天思忖:“陆总,容我一些时间来调查。” 挂断电话后,陆谨南思绪万千,又拨通另一个电话:“你回来了!”他用的是肯定句,那端很吵,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小子在泡夜店。 “小叔,还是你聪明!”陆家桓在嘈杂的音响里笑道:“来吗?” “回来了也不去看爷爷。”陆谨南语重心长。 “嘘!我谁都没通知,还不是想给爷爷一个惊喜,不过,先让我玩几天。不要给我泄密了。” “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收心了。”他轻语:“我在江边,你过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陪我喝几杯。” 陆家桓赶到江边时,陆谨南正在车里抽烟,他坐进,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他凑近,朝陆谨南笑道:“小叔,身上有香水味啊!” 陆谨南掐了烟,这才转过头,打量过眼前的小伙子,他身上似乎总带朝气与堕落,放任与纵肆,微微剪短的发,也让这年轻的气息里渗透出男人的成熟与刚毅。 总之,三年时间,也让他变得不太一样。 陆谨南笑了笑,对他,总有长辈般的关爱:“怎么还跟从前一样不带正经。” 话虽这么说,但陆谨南却觉,他三年美国之行,让他成长不少。 陆谨南带他去了家环境优美的慢摇吧,场子里灯光有些暗沉,吧台边上有一座小小的舞台,一注高光,落下圆影,流浪歌手拿着木吉他,浅声低吟。 “怎么决定回来了?” 岂料,男人环视一圈,笑问:“小叔,你现在喜欢这种调调了?”他闷了口酒, “到了我这样的年纪,什么事倒希望返璞归真了。”陆谨南昂首,冰凉的触感,蔓延着全身。 “错,小叔,是到了你这样的位置,左手金钱,右手权力,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 陆谨南浅笑了一声,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比如,年少的时光,还有,返璞归真的爱情。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决定回来了?”他调转了话题, 陆家桓思绪飘远,一鼓作气的闷高瓶中的酒液,他笑了笑,一手搂过陆谨南:“有一天啊,有位美女兴致高昂对我说,Joe,快农历新年了,不回去不如我们一起开生日趴。农历新年!那四个字突然对我来说,变得特别遥远。我记不起南江的模样,也不知比起纽约的冬天,南江的雪会不会更倾城。后来,我买了张机票,飞回来了。” “想家了?” “想你,小叔!” 两人互视,谈笑风生。 陆谨南取下眼镜,却也觉卸了面具,他是疼爱他这位天资充沛的侄子,他看着他从小到大,更看见他二十七年来的芳华时光,陆谨南眼中也流泻出少有的羡漾:“上次看报道,你在纽约街头开的撒旦秀也够疯狂,年少轻狂可以理解,但也要恰如其分,点到为止就好!” “反正我的名字都改了,又有谁知道陆家桓是陆氏长孙呢?” 家桓笑着,自他入学以后,陆老爷子便给他改了名,‘陆宣’在外界鲜为人知,外人更不知陆家桓与陆氏的渊源, 但陆谨南知道,在小侄子死后,陆老爷子一是为了保护家桓,不让他过早暴露在公众面前,以免招来祸端,二也是为了保护整个陆氏。 “可是,家桓,你要记住,生在豪门,你很早支配着别人不可能花得完的财富,同时,也要明白,家族的荣光,会给你带来常人意想不到的舆论负担,这一点,从你一出生,你就该明白,但凡你姓‘陆’,你就无法逃避。” 陆谨南的心中早似一面明镜。 家桓又闷了一口,耳边的音乐不痛不痒,他望了去:“这弹的到底是什么?”他嘴角一笑,已有些微醉,走上了舞台。 他在歌手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人将吉他递给了他, 陆家桓随性的坐在高椅上,低头,调了调音,他只是闲适拨过琴弦,他指间流畅,如水一般静静的倾泻。 “先生。” 陆谨南没从那旋律里回神,年轻歌手已走到他身旁:“台上那位先生说借用我的吉他弹一首曲子,让您支付我一百块。” 陆谨南一怔,瞥过台上的家桓,嘴角不禁一笑, 那时,家桓手指间,音如玉珠纷落。 在高光下,他仿似一场恍惚的梦境。 整个世界暗沉,唯有他如月下的堕落天使,那面容晦涩不明,却渗着轻缈的郁色。 灯下的尘埃,也沾着银辉,在他四周漫舞。 他唱着:也许不会再看见,离别时微黄色的天, 有些人注定不会再见,那些曾青涩的脸。 我拿起棕榈树的叶子,放在青涩的石板前, 祭奠那些流失的青春,和曾懵懂的誓言。 风在歌唱,唱她曾去过的地方, 在黑暗中,有朵花为你开放, 当你转过头的那一瞬,晚霞般美丽的笑脸, 她曾开在春日里某个季节…… 轻缈的歌声,仿似诉说着某个故事, 陆谨南静静听着,舞台上那看似闲散的神色,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首曲子是他第一次听,旋律简单,却让人想到青涩的时光。 眼前,又有另一个年轻的影子,好像,也是这样的夜晚。 她在钢管上漫舞,那些画面,和眼前重重叠叠,却又那样相得益彰。 陆谨南的视线,突然有些朦胧着。 也不知道家桓什么时候唱完,只隐约听到台下一声声安可,他在那群呼声里,回到了原位,开了一瓶百威,一鼓作气的喝了下。 “唱的不错。” 陆家桓怔了怔,又笑了:“打趣我啊,小叔,你学坏了。” 陆谨南戴回眼镜,再见陆家桓时,取过了他手底的酒瓶:“小酒怡情,浅尝即止就好。” “你让我陪你喝几杯,我才刚起兴致,你却要我早泄了。”他笑, 陆谨南白他一眼:“走吧,真不打算先告诉爷爷你回来了?” “容我缓几天。” “那你晚上住哪?”陆谨南思及,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我在市里有一套公寓,你先住那吧,等你缓几天,心也定了,再回陆家。” “也行。” “还有,明天我让林秘书给你配辆车,刚看你打的来,你回国了,手头没车出行也不方便。”陆谨南巨细无遗。 陆家桓连连点头:“什么配置啊?” “你还想要什么配置?”他挑了挑眉,对于家桓提的要求,他向来会尽其所能去满足。 “我是说小叔,你这辆破宝马也该换了,一直觉得幻影挺适合你,这样吧,你换Rolls-Royce,这辆破宝马我勉为其难收下。” ‘勉为其难’?! 陆谨南无奈:“我送你回公寓,走吧。”他拍拍家桓肩背,示意他离开。 刚结完账,却见家桓矗立在酒吧的留言墙边,五颜六色的便签纸上,写满了每个人的青春,从远处看去,像姹紫嫣红的海浪,淹没了那一片墙壁。 有aiter走向了陆家桓,问道:“先生,要不要留言?” 陆家桓一怔,却只是一笑,撕下了一张海洋蓝的便签,笔下翻飞,粘贴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他回首,见陆谨南在身后候他。 …… 车行一路,陆家桓已有些疲惫,加之喝了点酒,他沉在副驾驶位上,渐渐入睡。 陆谨南不愿扰醒他,只关了窗户,开了暖气。可没由一会儿,他竟接到了那女人的电话,印象中,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来电。 男人的眸光微闪,盯睨着铃声许久,在接通那刻,他淡声:“喂。” “何翊不见了!” 女人焦灼一声撞进他耳边。 “你在哪里了?” 宝马调转了方向,朝着医院方向驶去。 哧…… 一声刹车,陆谨南见沉睡中的陆家桓:“家桓!”他喊道:“家桓!” 男人似乎闻声,身子不觉动了动,缓缓睁眼,只喃喃道:“到了?” “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你在车上等我,还是?” “急事?”陆家桓皱了皱眉,还没彻底缓神,头疼的快裂了:“我在车里等你。”他喃, 陆谨南顺手搂过大衣,大步流星,朝外科大楼走去。 他推门而入,病房里空荡荡的,只看见女人单薄的身影。他开了灯,惊动了女人,孟雪回首,见是他,眼里的期许又转瞬即逝。 他知道她在等谁:“怎么回事?” “他不见了。”孟雪失落,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在他面前褪去淡定自若的外表,那样的神色,像害怕失去着什么。 陆谨南走近,听着她疾速的喃喃:“他电话打不通,他是瞒着医生和护士偷偷离开的,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9_9640/ ------------ 068、相信  天v才?一秒}记住., 陆谨南听着,孟雪已焉下了脑袋。 滋滋滋…… 孟雪一惊,是电话! 她看向声音来源处,却是他口袋了的手机不停的喧嚣,她脸上一抹失落。 陆谨南接过:“喂。” “小叔,不等你了,刚接到电话,我要去赶下一场了。” 他预想说什么,可眼见孟雪的现状,他也无心顾暇陆家桓,只叮嘱道:“路上小心。” 嘟嘟嘟…… 他话刚落,那端已挂断了。 陆谨南抬首,抚过她的发,沉默的安抚着她些许焦虑的心情。 思及,他说:“要不去他常去的地方找找。” 她诧异的抬眼,他却告诉她:“晚上你一个人出去找,也不*全,我可以陪着你。” 他的声音,像暖流。 而她,也无法去拒绝他的帮助。 陆谨南陪她一路,于是,他看见了他们常去的地方,就像亲临其境去感觉到他们的故事。 人流众多的财富广场,此刻,也变得了了安静。 月圆,树静,连同地面上斑驳的影子,也变得如沉默的水。 她站在广场中央,四处环视,世界都仿似旋转,目光却仍旧扑空。 她说,画画是他的根,以天为盖地为庐,他和她在这个城市流浪。 光鲜亮丽的江边,此刻,也如一脉沉沉的茶。 乌溜溜的江面,波涛不惊,只划开了缕缕的涟漪。星点的人群,有携手相依的情侣,在黛蓝的夜下,亲吻相拥, 她倚栏寻觅,却仍不见那熟悉的背影。 她说,只要不快乐,他和她,会站在这个位置,放声大吼,江水百川,仿似将他们涵纳,于是,他们那么多的不快乐,也会烟消云散。 她找遍了他们曾留下过的足迹,却一无所获,失落染过她脸庞,孤独的矗立着。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任由着她放纵。 到最后,她堪堪滑下,垂头丧脑,埋在双膝,抱紧着自己。 陆谨南看着,她的影缩成了一团,站在这样的角度望去,她渺小的像只迷路的白鸽,找不到归家的路。 他在她身边俯身蹲下:“没事,他是成年人,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你别太担心。” 她摇头,他却觉那微颤的肩背,陆谨南抬起她的脸,迎上了那双湿润的眼,她几近哽咽:“就连他的家也找遍了,可是,他腿脚不方便,他到底能去哪?” 那声音颤着, 他捧着她的脸,她就在他手掌心里可怜的像只小兔。 “还有,城南那片地就是他的家,你真的……连他的家也要拆了?要让他无家可归?” 男人眸光淡去,眉宇间轻拧, 就在这个夜晚,几个小时前,他告诉林泽天城南的地务必拿下。 几个小时后,这个女人哭着问他,是不是要连那人的家也要拆了? 他从没想过,就像他拥有的人生中第一桶金,也是杀伐决断,买下了地,利滚利赚来的。 这一刻,她却这样质问他到无言以对。 他无法回答,只抱她入怀:“我送你回家。” 她一笑,带着点儿轻嘲:“可我不能把何翊弄丢了。” “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他喃喃:“你现在听话,乖乖回家,剩下的事交由我办。我答应你,只要有我陆谨南在,无论动用什么关系,一定为你找到何翊;也答应你,我会给他找国内最权威的医疗机构,要让他重新站起来,更不会让他无家可归,城南那片老区,你我都做不了主,但我会给他安排好住处,这点,你大可放心。” 他极力安抚她,直到感觉到她的微颤在他怀里渐渐安稳。 后来,他送她回家,又放心不下,他随着她一同进了屋:“等你睡了我再走。”他先出声,打破她的疑虑。 孟雪累了,无心应付他,便也由着他。 她给他倒了杯热水,见冰箱里被搁置的茶叶,她思绪万千。 杯里的水满溢了出,烫着她手指,她才恍然回神,连忙取过抹布擦净了桌面的水。 她隔门望去,见陆谨南褪了大衣,开了空调,让房间里暖了起。 孟雪端着水杯走出,男人已在鞋柜旁,打量着那束百合,她视线一同聚了去,百合是新鲜的,可是,原本放着矢车菊! 她立马意识到是何翊! 他一定来过她的家。 “是他!是吗?!”陆谨南开口,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花很新鲜,他应该是最近才来过。”他又补充道,回过头见孟雪:“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也已经在派人找他,只要有他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相信我。” 孟雪点头,递给他水杯:“谢谢!” 他接过,看着那杯白开水,她告诉他:“冰箱里的茶叶是他最喜欢喝的。” 果然,也验证之前他的猜测。 陆谨南沉默着,只觉水杯的温度烫着了他手指,他浅珉了口:“你早点睡,看你休息了,我再走。” 意外的,这深夜与他独处,她并没想象里的尴尬。 反而,是习惯! 以至于她思绪清醒时,也不敢相信,何翊不见了,她打给的第一个人竟会是他。 兴许是太累了,孟雪很快入了睡。 屋里,很静。 他给她盖好被褥,又见那本安徒生的童话书,躺在了枕边。 陆谨南取过,倚坐在床头边,点了那盏小桔灯,任凭暗沉的灯,晕染着温暖的光晕。 他翻开,扉页是淡淡的绿。 她却抒写着一句,那字迹是说不出的洒脱。 ——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 他一怔,无法形容看到这句时的震惊,却又如此熟悉,在哪见过?思绪穿梭。 ——先生,要不要留言? 他见家桓将那海洋蓝的留言条贴在了满面憧憬的墙壁,却也见到那一句: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 陆谨南垂眸,见灯下那张熟睡的容颜,她平稳的呼吸,在这个夜下,也渐渐变得沉寂。 …… 孟雪醒来时, 她揉了揉发,环视着整个屋里,那个男人也如约离开了。最后目光落在鞋柜上,那束百合不知何时,又换成了矢车菊。 她下床,走近,矢车菊旁,那本童话安静的躺着。一枚书签,穿插在某一页。 她翻开,那一页,那个故事,那句话,落入了眼底: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 那句话像美丽的情诗,楚楚动人着。 孟雪无奈的笑了,窗边的风轻拂,吹乱了纸页。 …… 沉睡中的陆家桓,是被电话吵醒。 他无奈暗下手机留言键,已有几条信息。 “家桓,你电话一直不通。上午林秘书会给你送车钥匙,如你所愿,Rolls-Royce的幻影!” 陆家桓听到这几个字时,他嘴角淡扬起,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陆谨南,心里却不禁腹诽,小叔向来言出必行,昨晚他也只是一句玩笑,小叔也能识破他心思,那辆幻影他心仪许久,没想到已为他准备妥当。 嘀…… 又一条留言。 “嘿,家桓,听说你回国。” 陆家桓转了一身,沉浸在洁白的被褥中,当年南江大学商学院四少,也成为传奇而已,来电的是汪烁,当年四少之一,也不知道哪得知他回国的消息,陆家桓笑意更深,只听着他喋喋不休,说着当年故事:“家桓,他们都说你当年是因为那个女人才飞去了美国,我还跟他们打赌,绝对不可能!你是谁?!你是陆家桓!” 当提到‘那个女人’时,他脸上的笑顿住了。 更觉窗外的阳光刺的灼目,也刺着他心口发疼。 他把那电话积压在枕边,将男人的声音悉数淹没了。 他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吊顶上,倒映着他沉寂的脸。 又不知何时,门响了,林秘书给他送来了车钥匙,陆家桓的睡意已经全无,他精心打理过后,便开着那辆崭新的幻影去找陆谨南,刚好临近中午,他便约他一起午餐。 陆谨南正在商讨城南地皮的招标事宜,从‘天城’回来后,他派林泽天几度跟进国土资源局的刘局,另一方面观察着陆邵远的行踪,可意外的,陆邵远却陷入了平静。 而这次的招标商,半途杀出了‘铭威’集团介入,野心勃勃,想要分城南这片地。 交代完事宜后,陆谨南风尘仆仆赴约,刚坐下,连菜单都没看,直接报了套餐。 陆家桓不得不佩服:“这么多年,你还喜欢这家的菲力。” “我很念旧,习惯了,就改不了。”陆谨南笑了笑:“不过,念旧与守旧是两个概念。” “喔?” “守旧意味着一成不变,固守成法。这对企业来说,是个十分可怕的信号。” “用餐时间可不可以不提工作?!”家桓头疼, 陆谨南笑而不语,可整个午餐,他电话络绎不绝:“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尽快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9_9640/ ------------ 069、处里  天v才?一秒}记住., 陆谨南挂断电话,迎来陆家桓好奇的目光:“找谁啊?!要你这样大动干戈。” “……” “你昨天在医院,什么朋友住院了,你看起来那么着急?” 陆家桓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陆谨南有些微怔,却平静问道:“我看起来很着急?” “中午你一共接了八个电话,有五个是关于‘找到那个人’。你说,你急吗?”陆家桓低头,优雅的切着盘中的菲力,倒也随性的说。 “家桓,” “嗯?” “如果……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会意味什么?” 陆家桓手底的动作顿着,怔怔的抬眼,看向陆谨南,犹见他一脸认真,小叔何时会说出这般的话,可只是片刻,陆谨南一笑:“和你开个玩笑,当真了?!” 陆家桓还没从那震惊中缓过来,听陆谨南这么一说,他也笑了:“我知道小叔身边一向绯闻不离身。说吧,这一次又是哪家千金,还是娱乐圈里小明星?!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叔,你都三十六了,还没打算给我找一个小婶婶?”家桓打趣着, 陆谨南无奈的摇头:“看来只有我以为自己还年富力强。” 陆家桓笑开了,顺手拿过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咳……” 陆家桓差点没呛到,连忙抽出纸巾,擦干了嘴角,他神色凝住了,仿似想起来什么,可在陆谨南看来,那认真的神色,才让他看起来,不太像陆家桓。 但随即,被他掩过,陆家桓挑了眉心,貌似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哪看来的?小叔?” 陆谨南擦了擦嘴角:“倒是你大动干戈的神色,才看起来有些玩味。” “别转移话题,哪看来的?” “酒吧,留言墙。” 陆家桓眸光一沉,这才恍然大悟,小叔说的没错,他的失神,才觉好笑。他揉着眉角:“《风云》看过吗?” “……” “就知你没看过。代沟!”他打趣:“看了你就会知道,后面还有一句。”他故作闲适,把玩着手底的刀具。 “什么?” “自己慢慢看吧。”他笑, “说正事吧,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陆谨南放下餐具, “我才刚回来。” 滋滋滋…… 铃声震动,又打断两人谈话。 陆谨南看过号码:“我有事要先走了。” “又是为了女人,不过,玩物丧志不像是小叔的作风啊。” 陆谨南无奈摇头:“是为了一块地。” ……… 何翊重返家中,已是疲惫不堪,依靠在床边,低头抽着香烟。 “是小何在家吗” 何翊抬眼,向门前望去。是对面徐爷爷家的大儿子老徐:“徐大哥有什么事吗?” “小孟这两天四处找你,来了你家好几趟,我看她样子很着急,你回来了,赶紧给她联系吧。” 何翊听着,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神色,他与外界断了联系,却不想还是听到她的消息。 可门前男人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试探的问了一句:“小何,还有件事,你最近有没有听说我们这块地要拆迁。” 何翊听着,深深的吸着香烟,城南这块地的拆迁工作早在几年前因为集体抗议,而一度被搁浅,他早已发觉,原本的棚户区,在经历那些年的拆迁后,慢慢变成建筑垃圾堆放处。 而拆迁办与当初的强硬派的住户开始了打起漫长的太极。 这里的居住环境已十分恶劣,何翊不肯在拆迁协议里签字,是因为这里有他的回忆,他瞥过窗帘那一侧的折叠床,那几年里,一直是她陪他到今,有些东西,就像是回忆,拆了便物是人非。他像守着某些东西,不愿放手。 老徐仍在滔滔不绝,喋喋不休,这两年里,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找过他两回,每回只讲大道理,却没有适当的补偿方案。 老徐一家人三代同堂,住在这上下两间的房屋里,倒是徐爷爷一直拒绝签字,可这里的居住环境已经每况愈下,老徐急了,这次又给杠上了,拆迁办不给出合理的补偿方案,坚决不搬。 何翊有些恹了,老徐和他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让他在抗议拆迁的名单上签字,继续抗战到底。他掩了眸,烟雾朦胧了他平淡的神色,却又见老徐的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怔了怔,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陆谨南。 印象中,这是第二次与他正面交锋。彼此互视的目光里,不觉渗透着火光。 “昨天你应该去过雪儿家。”陆谨南走进那不到七十平米的屋里,环过四处,他却先出声了,他一眼看见那矮床旁,有一帘布隔断,那一头刚好放着一张折叠床,陆谨南仿佛猜到些什么。 而何翊有些怔意:“陆先生这次来,不只是想和我谈这个吧。”./9_9640/ ------------ 070、重归  天v才?一秒}记住., 听闻,陆谨南笑了笑:“你多想了。”示意他的敌意。 “噢?”何翊顺手掐了烟,男人却告诉他:“你这样躲着她不见,只会让她更担心着急,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他微微一怔,只见手底飘渺的烟雾,陆谨南还说,知道他们之间的友情,非同寻常。 何翊笑了笑, “你这房子也该换了。” “你没听到刚刚老徐说的吗?我已经在拒绝拆迁的名单上签了字,没有好的政策,我不会走。” 陆谨南看着他:“还是这里有你不愿拆去的回忆?” 何翊扶着拐杖,慢慢站立起,缓缓走到男人身边,与他对视着:“你还想要说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雪儿找你很久,虽然不知你在逃避什么,但作为男人,我希望你在处理这事上能更成熟一点;你知道她希望你过的好,所以,我会在物质上给你帮助。” 何翊哼笑,陆谨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可为什么偏偏听起来,像根刺一样,刺着他:“谢谢。陆先生说完了吗?” 何翊下了逐客令,陆谨南只淡淡一笑,在何翊看来,这男人喜怒不形于色,沉着而有涵养,就像刚刚那一番话来,字里行间,滴水不漏,他没法回击,下了逐客令,这场对决里,他才占据了下风。 从何翊那离开,陆谨南拨通了那支专电,他答应过她,会第一时间通知她消息。可不可否认,他今天亲自前往,也参差着点私念。 孟雪收到陆谨南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何翊家。 她才见到了他,明明有许多的质问,在见到他那刻,她却沉默了。 她看着一屋的凌乱,却想起她堕胎后,他照顾她的那一个月。 她眼看着这间小屋从凌乱到整齐,从晦涩到生机。 她捡起了地上的烟头,一根又一根,直到在他脚旁,她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接受治疗?” 许久,她抬首,看见那双颓败的眼睛。 “方静来找过我好几次,她已经知道我在哪,我觉得很困扰,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而且,她已经过的很好,我也不想再掺和进她生活里。” 他那句话,真让她心疼。 孟雪在他身旁坐下:“可你为什么也要断了和我的联系?” 何翊失笑,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不会用陆谨南的钱来治我的腿。” 她诧异:“你什么意思?” “陆谨南来找过我,怎么,他没和你说?他和我说了一番义正言辞的话,你们之间什么时候好到他可以称你‘雪儿’?”他笑看她,可那明明是质问:“可是我很好奇,像他那样的金融巨子,为什么要那么好心要帮你?孟雪,这么多年你应该比谁都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陆谨南想要什么,你孟雪拿什么还他,这人情债你到底怎么还的清,还是你把自己卖给了他,可你就这样任他玩弄,孟雪,你就把自己的身体就看的那么轻贱,如果是这样,就当我何翊从没认识过你!” 她满眼震惊,根本不相信这些话会出于何翊,是,她可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可是,在何翊说出时,她不可置信, “如果你真要这样,抱歉,我不会接受陆谨南所谓的物质救济,更不会接受他的可怜和怜悯。” “……” “你走吧,我不会离开这。” “……” 她怔着, “走!”何翊怒吼,提起拐杖挥去了桌上的水杯,哐当一声,刺破冰冷的空气:“走啊……”颓败的眸光凝成悲壮,满眼湿漉的低狂。 孟雪是哭着跑开了,她看着暮色西沉下的江水,浓的似墨,她不知道跑了多远,又有多久,她只知道苦涩蔓延成这浓墨似的江水,要将她淹没,她快无法呼吸,却硬逼眼里的湿漉倒流进心房。 她就站在他们曾经矗立的地方,望着远方拔地而起的‘云江楼’,只让夜风风干了伤痛,她大声呼喊:“何翊……” 风在呼唤。 “全世界都可以误解我,为什么连你也要看待我,为什么……为什么……” 夜太静,将她那些呼喊悉数吞没。 她垂眸,波澜起伏的江面倒映着那轻颓的影子,可她再也强撑不了,滑下了身子,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低头,护着微弱的火光。 她点燃,才觉指尖微颤, 她那么努力希望尼古丁压抑下痛苦,可任凭她怎么深吸,心口却仍像一个无法填满的黑洞。 电话在口袋里喧嚣不停, 声音特别,正是那支专电。 她吸着香烟,任凭灰白的云雾朦胧了面色,更让那支被压抑已久的电话,委屈呜咽,惊动了暗夜的黑…… ************ 夜域,音乐震耳。 化妆室里,却出奇的寂静。 女人看着镜中那张粉黛的容颜,那身性感的舞衣在白炽灯下光鲜亮丽。 门被推开了,孟雪见安然走进,她不是没听说,自从杜老板倒台后,安然的业绩每况愈下,大大削弱了她与刘芳菲对抗的实力。 孟雪眸光闪过,突然意识到什么,‘何翊手机’事件当中,她与杜老板牵连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杜老板是安然最大的客户,而她因为那支舞,夜域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孟雪只想到她和杜老板之间的纠葛,却忽略了某个人利用杜老板,进而一箭双雕!使她和安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 意识于此,她只觉背心一阵凉。 再者,那段时间安然与她早已是公开不和,孟雪知道,所以一旦她出事,所有矛头,都会不约而同指向安然, 但以她对安然的了解,安然个性张狂,也只是面上嚣张,实则这人脑子简单。 “看什么看?” 见孟雪瞥过自己,安然没好气的道了一句。孟雪抽回目光,取过粉底,掩过眼下的乌青。这段时间,她跟金沙走的很近,也隔山差五开个小秀,孟雪知道,有金沙罩着,这些人也会审时度势。 但她很久没开大秀,这直接影响到金沙的收入,金沙已朝她下了最后通牒,三日之内,必须和刘芳菲一起开大秀争‘queen’。 孟雪并无意争夺,她想要的不过是借金沙这个跳板打入‘夜域’高层。 而另一方面,于叔要她查清陆邵远出入‘夜域’VIP,是否涉及秘密交易。 可孟雪感到所有的事仍像个谜团,她还没找到头绪,只觉陷入了停滞阶段。 今晚她开大秀,也有人慕名而来。 奢靡的卡座里,汪烁给陆家桓电话,拼命邀约:“家桓,今天场子里开大秀,夜域两大花旦争头筹,听说这个新晋的舞女一鸣惊人,我定了位子,就等你来,对,我还约了许敏那帮人,大家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聚聚,这不,机会来了,三差一。” “差谁?”陆家桓笑道, “快点过来,许敏说了,你丫今晚要缺席,他们说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也都甭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陆家桓无奈,摇头笑道:“这么多年,你们这帮人怎么还一点没变。”说罢,陆家桓取过车钥匙,驱车前往。 ‘夜域’一如既往歌舞升平。音乐震耳欲聋,陆家还穿梭在繁密人群,姹紫嫣红的灯影,打在他好看的脸色,倒说不尽的暧昧。 汪烁那帮人在不远处朝他招手:“嘿,家桓,这里。” 场子里太吵,也将男人的声音悉数淹没了。 陆家桓环视,只觉在这场闹剧里置身度外,灯红酒绿,像场朦胧的梦境,他望尽那群人嘴角绽开的妖艳笑花,竟觉那么遥远,曾经欣然接受的新鲜刺激,也会在一时间变得索然无味。 汪烁仍在朝他招手,他一笑,穿过人群,坐进了卡座。 “迟到罚三杯!”有人就立马起哄, “对!对!” “家桓,还不快喝。” 陆家桓挑了挑眉:“怎么?我才刚回来,你们这群人就这样声势浩荡迎接我啊?!” 话刚说出,身边就伸来一双纤细的手臂,他一怔,望了过去,汪烁将身边的美人儿推到他怀里,又故意交道:“好好陪着我们陆公子,陆公子可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海归,学术派。” 七月听闻,倚进他身旁,她身子软的像团水,一双手环过他颈脖,又识趣为他斟了杯啤酒,递在他唇边,巧笑嫣然:“陆公子,这杯是罚的。汪少说了,今晚有要客要来,你迟来这么久,是不是该罚啊?!” 陆家桓瞥了一眼,又落在那酒杯,从她手中接过时,却朝她一笑,他一身简单精炼的黑正装,里面却是极寻常的一件白色衬衣,原本极正统的服装,穿在他身上,却无端生出积分妖娆的邪气,那双斜飞的眼,和他脸上的招牌笑容,却透着一股莫可名状的意味…… 七月心猿意马,脸上倒染过一道绯红。 他却什么也没说,://./9_9640/ ------------ 071、擦肩  天v才?一秒}记住., 陆家桓掂着酒杯,看着那清亮的酒液。 声色犬马之地,男人要的是混淆授予,色令智昏,女人自然要放浪形骸,烟视媚行。而那些高挑靓丽、温柔可人的气质美女,在吧台边,在卡座上,眉眼弯弯的柔情报价,领带男域露背女打情骂俏,火热缠绵,无数男女搂搂抱抱,凄凄艾艾,痴痴怨怨。 场子里的逢场作戏,他早已习以为常,在那一群盯睨的目光里,他终喝尽了杯里的酒,于是,迎来一阵起哄,连绵不绝。 那娉婷袅娜的身贴近着他,凑近他耳畔,低低的说:“常听汪少提起你,陆公子,今晚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女人的声音软的像水,他嘴角的笑继续一扬,星点轻佻:“是吗?” 美人娇柔的埋在他肩背:“如果不介意,陆公子可以喊我七月。” 陆家桓轻轻的瞥过一眼,她杏脸腮红,温香软玉里还有一丝娇羞,他随意道:“你看起来年纪不大。” “今年刚满二十。” “哦。”他喝了一杯:“为什么要做一行。” 这话让女人沉默了半会儿,他又喝尽一杯,朝汪烁扬了扬杯,笑道:“三杯,这罚的可以了吧?!” 汪烁拍了拍掌:“看吧,还是我们陆公子豪爽。” 此刻,那纤手掂着那酒瓶,欲为他空杯里斟酒,却被他拦下,掌心的温度,触碰到她冰冷的手背,女人怔了又怔,只觉脸边那丝火热染到了耳根,陆家桓却告诉她:“我自己来。” 他取过了女人的手,才夺瓶为自己倒满了杯,轮番朝那群人敬酒,气氛一直推到高涨。 汪烁说:“家桓,今晚特邀你欣赏特别节目。可别错过。” 这一刻,光鲜亮丽的舞台,早已迎来连绵的呼喊,汪烁告诉他,台上这位是夜域头牌刘芳菲。 他朝众人关注的目光看去,夜域里每天都像过万圣节,地狱之门肆意打开,温香软玉的女人倾巢而出, 于是,跳钢管舞的女人摇弋生姿,穿兽皮的火热女郎火辣热闹,眼前一如既往的声色迷离,眼花缭乱。 陆家桓只觉整个世界笼罩着暗沉暧昧的光影,散发着诡谲的色彩,那些劲爆的画面,变得忽远忽近,掌声,呼喊,震撼着他的耳膜,甚至有一瞬,他以为他失聪了,充耳不闻,整个画面都像一出荒诞的默剧,肆意妄为的宣泄着…… 他抚额,太阳穴跳着疼,陆家桓说:“我去趟洗手间。” “嘿,家桓,接下出场的舞女那叫跳的劲爆,好戏还在后头,你还想临阵逃脱不成。” 随着汪烁一声挽留,陆家桓还是出了场子,外面的空气稍显清冷。 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仰起脸,望着头顶那方狭窄的天空,有一块乌云恰好遮住了月亮,他向后一仰,靠着墙,漫不经心地点燃一根香烟,慢慢吸着。 又不知何时,‘夜域’的门前,一阵慌乱,他只在那簇拥的狭缝里,看见莫约有人受伤,抬出了夜域。 若隐若现,见那纤细的手臂,仿佛被那痛苦缠绕,拳心握紧着,手腕上却有一条银链子,很眼熟,像是‘潘多拉’。 他目光有些凝滞,眼见着那人被推进了的士车,他视线也一同跟随,他甚至还没缓过神,潘多拉! 他嘴角哼笑一声,可那个画面,那条链子,不停在眼前闪过,他微闭眸,才将它们挥去。 在外面停留片刻,陆家桓又重回大厅,舞池里有些混乱,可以想象,刚刚那会儿一定是‘车祸现场’,这在舞台上并不鲜见,但事故并没太过影响,那巨型的台面上,又重归歌舞升平。 陆家桓重回卡座上,从汪烁那才得知:“家桓,你小子还真有些先见之明啊。” “出什么事了?” “今晚原本让你见识一下夜域新兴起的舞女‘晓梦’开大秀,据说,她跳起脱衣舞那可是撩拨的人心猿意马,可没想到她从钢管上落地时,重重跌在地上。“ “估计摔的不轻,没见她脸色都变了。”又有人插了一句, “不过,”汪烁皱了皱眉:“她怎么那么眼熟?许敏,你说是不是?” “你别说,还真有点眼熟。” “好了,”陆家桓已有些意兴阑珊:“人家姑娘家都摔伤了,你们还在打趣。” “你刚刚去哪了?陆公子。”身旁的女人醉醺醺的倚着他:“我看你不像去洗手间的方向,陆公子。”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被汪烁那帮人灌得醉意重重,严丝密合的贴着他,却悄悄告诉他:陆公子,你和他们不一样。 陆家桓怔着,其实他心底明白,他和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不过只是要立誓做一个陆氏的丑闻,于是,他纨绔了这么多年,堕落了那么多年。 却想起,和小叔重聚的那个夜晚。 他认真的弹着一曲,那是他自以为谱写的过去, 心底总有一个他不愿割舍的东西,尽管他不愿承认,却也挥之不去。 于是,那每一字,每一句,都t是夜深人静时,他写下的诗情。 ——也许不会再看见,离别时微黄的天。有些人注定不会再见,那些曾青涩的脸。 ——在黑暗中,有朵花为他开放,当她转过头的那一瞬,晚霞般美丽的笑脸,她看在春日里的某个季节。 “陆公子……” “陆公子……” 记忆迭迭。 “家桓,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想知道,当初真的是因为那个女人,你才去的美国?” 黑暗里,陆家桓扫过那片笑眼,他却扬起淡淡的笑,却避重就轻道:“你说呢?” ……………………………… 孟雪被送进医院时,她无数遍重复一句:“鞋!” “鞋!” 她从钢管上一跃而下时,鞋跟断了,所以她一脚踏空,脚踝扭了,她疼的五官扭成一团,金沙姐立马处理突发事件,她是被酒保抱下了场,紧急将她送往医院。 可是,她不停喃喃:“疼……” 有种痛苦,又有谁能感同身受,她只能默默忍受,可痛楚染过女人眉梢,没由一会儿,那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咬着握紧的拳心,减轻那痛感,甚至不敢轻易乱动。 医生告诉她,骨裂了,要立马打石膏。 她被抱上了雪白的床单上,医院里满溢的药水味,在她鼻尖缠绕,她以为回到那年的初春,她也是这样心怀着忐忑。冰冷的仪器,进入着她的身体,孟雪禁闭着双眼,脚踝被一阵凉意染过, 她只听见镊子触碰金属托盘的声音,慢慢的,那疼意渐渐散去,可疲惫扰身,她在不知觉中睡去了。 在待她醒来,她眸光环过四处陌生的环境,最后,落在身一侧的男人身上,他……为什么会来? “醒了?”那低沉的声音穿过耳畔, 她看着陆谨南,那紧拧的眉目,总有一种是她无法揣摩的。 后来,他什么也没说,那样凝望她的目光,像温柔的海,仿佛要将她溺毙。 于是,她也什么也没说,怔怔的回望。 却不知何时,他为她拂过颊边凌乱的发,可他皱紧的眉心,仍未舒解,她知道,有一瞬,放下坚强的防备,和长袖善舞的面具,她也只是个孩子,脆弱如她,孟雪只感到喉咙漫过一片苦涩, 更有一瞬,抑制住想哭的冲动。 他说:“别怕,有我在。” 她眼里湿了,尽管她知道,他单独找何翊,刺中了何翊的神经,也中伤了他的自尊。 可这一刻,她说不了他什么。 他拂过她的发,拂过她的眉目,拂过她眼角的湿痕,可他指间是那样温暖,一寸一寸,拂去她心底的阴霾。 她被陆谨南送回了家,他却告诉她:“你的脚最近没办法行动,医生说一个月后拆石膏,这段时间由我照顾你。” 他甚至没征求过她的意思,便做了决定。 他也见着了她一脸诧异,陆谨南知道他市里的那套公寓,先给了家桓暂住,他不是没有其他房产,只是,有时,他想,在这个不到七十平米的房间,照顾她,她再也没有理由推拒他! “那你呢?” 果然,那女人道出了自己的不解。 “我什么?” “我是说……你住哪?” “住这。”陆谨南环视:“你放心,我不会霸占你的床。” 孟雪有些懵了,那他的意思是在她脚伤痊愈前,他要暂住她的家?!见他目光落在那张布艺沙发,她便心神领悟,他……不会睡沙发吧! 果然他验证了她的猜测:“只能勉为其难了。” 勉为其难?! 她尴尬,脸都白了,他倒不在意,喊了她一句:“小拐子,以后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孟雪取过一边的枕头,朝他扔了过去:“谁稀罕!” 他顺手接住,放在了布艺沙发边:“这么快就给我准备好我的栖身之处啊,恭敬不如从命,我也就不客气了。” 孟雪无奈的失笑:“你还真不客气啊,陆总,陆先生!”./9_9640/ ------------ 072、同住  天v才?一秒}记住., “你还真不客气啊,陆总,陆先生……” 陆谨南掩眸,屋里一时静了,孟雪不知哪句错了,才惹的他这样:“你知道吗?我从没这样委曲求全过。可是,不知为什么,却又觉得这一切顺其自然。” 孟雪怔着,他却走近她身边,俯下身看着她受伤的腿,打上了石膏,却像是个大雪球:“还疼吗?” 他微微碰了碰,她倒吸一气,他手指就顿住了:“他们说你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一直抓着那双鞋?” 她拉回思绪,回想到那一瞬,她只觉背心一阵凉:“有人做了手脚,鞋跟断裂,和当初安然的鞋子如出一辙。如果上次‘何翊手机’事件,是借杜老板来打击我和安然,这一次,为了让我在舞台上出尽洋相,败坏我名声,那人也够费尽心思。” “你怀疑是谁?” “……” 陆谨南见她沉默,他在他身边坐下,安抚似的搂过她肩背:“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安心养病。” ………………………………………………………………………………………………………。 夜晚,静。 孟雪的脚疼的快裂了,即便在睡梦中,那眉目也紧紧拧着,她攥紧着被褥,只觉伤处被密密麻麻的包裹着,像千万只蚂蚁爬过,她额前已渗着一片凉汗,嘴里却喃喃着“爸爸”。 那个画面在她脑海里不停翻转,那年的车祸,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撞进了她记忆里,她看着浓烟四起,狼藉满地,父亲被困在废墟里,满脸都是血,那双渴望解救的目光,在绝望里半掩着, 他伸着手,仿佛要触碰着她,她焦急的跑进那浓烟里,不断寻觅:“爸爸……”她心急如焚,大声喊叫:“爸爸……” 她四处环视,却什么也找不到,突然一只枪头抵住了她后脑,她怔着,眼角的余光瞥过身后,却看不见那人的面容:“为什么非要一直找到真相!我们这样在一起不好吗?” 她倒吸一气,只听见扳机清脆的声响, “小雪,小心。”随着那一声,巨大的爆破,也震醒了孟雪,她喘着大气,身体像被定住着不得动弹,她不知道是谁开的抢,尽管那只是一场噩梦,却犹在眼前,令她不寒而栗。 可窗前那一泻阳光落在了她睫羽,四处寂静,平复了她久久不得停息的噩梦,她拂过额前的冷汗,链子上的银光刺着她的眼,她眯了眯眸,看着那细碎的光影,摩挲起舞着,她嘴角轻扬,却又渐渐顿住, 潘多拉的基础链上,竟然多了五颗琉璃珠子,深邃的蓝犹如海洋,而那琉璃珠子里镶嵌着金色的字母,她仔细一看‘L’‘u’‘c’‘k’‘y’…… 她眸光一闪:“lucky!”她低喃,不用深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孟雪无奈的笑着,竟也觉一抹暖流淌过,她拨弄着那蓝色的琉璃珠子,眼里的惊诧也渐渐变得深沉,她仿佛看见月夜下的他,孟雪的目光凝住了。 滋滋滋…… 铃声扰着她回神,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喂!” “醒了吗?”那边轻声低语:“上午我要开个会先走了,早餐放在你床头柜上,别忘了吃,床边我给你放了轮椅,你自己起床注意小心点。” 还没待她出声,陆谨南已经万事巨细的交代着,她眸光也随之望去,果然,床头柜上一支保温杯安静的矗立着,还有那个轮椅,也放在她轻易触碰的地方。 “听明白了吗?”他最后一句叮咛。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喋喋不休着。 不过,思及。“可是不想吃怎么办?那次的‘罗宋汤’,我可是记忆犹新……”她淡语,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吃。” “你管我啊!”她看着那潘多拉:“为什么要管我啊!”她调皮道:“为什么啊,为什么。” “……”那端沉默了会儿,可无线电波,却传应着彼此的呼吸:“为什么这么调皮?好了,乖,听话,不是为了我,是要你善待你自己。现在九点,再不吃,你胃受得住吗?” “琉璃珠子是你干的吧?”她却适时转过话题, “……”许久,他却问她:“喜欢吗?” “lucky。”她喃喃:“lucky。” “雪儿。”他软糯一声,喊尽她的名字, “嗯?” “我会是你的lucky。” 孟雪微怔,却不知为何,听到那一句时,却觉温暖。 她也不记得如何挂断了电话,看过桌上的保温瓶,她打开,温柔的雾气,软糯的粥香,渐渐弥漫着,她眼前朦胧着,却又湿漉了那双清眸。 孟雪起身,小心翼翼坐上轮椅,准备洗漱。 滋滋滋…… 桌上又一阵喧嚣,她回看了一眼,原来是自己的手机被搁置在了鞋柜。她将轮椅滑到鞋柜旁,却怎么也够不上,伸手之际,整个身子却重心不稳,哐当一声,摔倒于地。 她疼的倒吸一气,如他所言,没有他在,她的确寸步难行…… 孟雪困难爬起,好不容易够着了手机,她如泄气的气球般,睡躺在地:“喂!” “晓梦姐,你脚还好吧?” 是七月。 七月和她说了很多, 她时常在七月的眼睛里,像是看见自己的影子。 她不敢去深想,只任凭七月在电话那端喋喋不休着。 七月叮嘱着:“晓梦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也一样。”孟雪笑了笑。 七月却迟疑了:“晓梦姐……” “怎么了?”她像是识破她的忐忑。 “晓梦姐,金沙姐想要我最近替你开个小秀,你……会生气吗?” 孟雪一怔,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场子里的舞女就像流水线,更新换代快,金沙做出这个决定,很大部分因为她脚伤,一时难以恢复,而会受到影响。 话到最后,七月犹豫着:“那天晚上,我陪了一个客人,晓梦姐,他和我认识的男人都不一样。” “来‘夜域’消遣的男人从本质上来说就没什么不一样。”孟雪劝道, “可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我却每天盼望着他出现。”七月难掩一丝心动。 “等你再大点,就会看清很多。”孟雪语重心长,曾经,二十岁的她,又何曾不是芳心懵懂。 挂断电话后,孟雪思绪万千。 一直伴晚,林秘书派人送来许多新鲜的蔬菜和肉类。 她开门迎接他的时候,林秘书诧异的望着她这一套‘寒舍’,又将陆谨南的行李放好:“这是陆总交代的。” 他还真打算搬到她家来?! 孟雪无言以对, 可林泽天离开前,却又忍不住朝孟雪问了一句:“陆总这几天就睡在那沙发上?” 孟雪诧异,竟也不知如何回他。 “孟小姐,容我多说一句。” “请说,林秘书。” “如果你能亲自和陆总商量一下,我可以马上为你准备一套更舒适的房子。”见孟雪几分惊讶,他又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不希望陆总这样委屈自己。”孟雪回道, “孟小姐,你一直是个聪明人。陆总经营陆氏,每天要面对形形*的人,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所面对处境,是你无法想象的,外人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所以,我也不希望陆总在这样的环境下休息。” 林泽天一席话动之以情,难得他身边,还有这样忠诚的属下。 他却告诉她,那是因为,他敬佩陆谨南!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别人得知的陆谨南,那样的天之骄子, 高处不胜寒,那样的孤寂,或许,是常人永远无法想象的。 待林秘书走后,孟雪许久后才拉回了思绪,看着地上那个行李箱,她辛苦的将拖到衣柜旁,打开行李箱,见着那一套套名贵,所有的衣服,都单独搭配着。 她艰难的为他挂着,整个衣柜,却也显温馨。可衣柜的横杆太高,她每一次都费劲力气,却也不知何时,一双手接过她手底的衣架,她抬首,男人已在他身后:“你怎么会有家里的钥匙?”她一脸诧异。 “这个不难!” 是的,他永远是这句。 对于他陆谨南来说,似乎永远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又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她见他打理好一切,又能想象这个男人在生活中的井井有条。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她, 可想起林秘书的话,孟雪怔了又怔。 “怎么了?”他似乎总能轻易识破她的神色, 她摇头:“没什么?你累了一天,是我想问你,你想吃什么?” “你会?”陆谨南挑了挑眉心, “这个很难吗?”她淡淡一笑, “我看……是你嫌弃我手艺罢了。”陆谨南无奈,“我给你打下手。”他说罢,径自褪了大衣,只露出那极其简单的白色衬衣,://./9_9640/ ------------ 073、相惜  天v才?一秒}记住., 陆谨南挽过了衣袖,将孟雪推到了厨房。 原本狭窄的空间,此刻也变得拥堵,孟雪告诉他,餐食的搭配,洗菜蓝的位置,她轻声细语,也觉如沐春风,两个人就坐在那掐着菜根。 孟雪也很久没像这样享受着安静闲适的生活,菜根上开出一朵黄色的小花儿,她摘了下:“嘿……” 他闻声抬首,却见小花儿别在了她耳旁,那时的她,如瀑长发落在了胸口,她别过的发只露出漂亮的耳朵,那耳垂白皙的圆润,黄色的花儿偏偏恰到好处,点缀着这张未施粉黛的脸。 比起浓妆,他更喜欢她这样的素颜,像清澈的泉,在这繁杂的俗世里不染尘埃。那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像忧虑拂过留下的痕迹,他见她浅淡的笑,见她可爱的漩涡,见这张清纯至极的面容落在那落日的余晖里, 那逆光泛起的波澜光影,将她整个人都仿似勾勒出一层薄薄的金边。 他看着,好像有些失神,许多画面涌入眼前,月下清寂的她,未施粉黛的她,终究像梦里那样,会穿着洁白的长裙,在环城的月下惘然寻觅归家的路。 他一笑过,刮了下她鼻尖,他手指沾着菜叶的灰尘,也一并抹了上去。那模样可爱极了,她丝毫不知情,见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却不知他有意的恶作剧。 “怎么了?”她不解问, “觉得你美。”他低语。 “不美能争夜域的头牌吗?” 她仍旧不知情,却见他取过了手机, “你干嘛?” “雪儿,”他喊过,迎来她一脸诧异,而就是那样的神色,刚好被他适时扑捉, 咔嚓一声, 画面定格。 他会心一笑,孟雪挑眉:“你是不是把我拍的很难看?” 她从他手里夺过了手机,那照片抓拍的恰到好处,偏偏……孟雪才立马意识到,摸摸自己的鼻:“你在我脸上画什么?那么脏?”她皱着眉,陆谨南的笑却越发静默,仿似欣赏着她气急的模样。 滋滋滋…… 手里电话在震动,屏幕上林秘书的号码,在不停闪烁,意识到是他的要电,她才将手机递还给他。 “喂!” 陆谨南却擦过她身边,在外接通。 孟雪眸光凝了凝,其实还有很多有关他工作的事,他像是有意避开她。 可孟雪将轮椅向后推了推,屏息凝气,好像有关城南的拆迁问题,孟雪听着,直到他挂断,陆谨南转身,已察觉她微微变动的位置。 孟雪见身后仍未动静,她好奇转头,迎上了他的深眸:“怎么了?” “城南的地失手了。” 孟雪怔着,空气一下子沉默了。 “你大哥?”她试探的问, 陆谨南笑了笑,原本他也以为大哥会有所行动,陆邵远却越发变得平静。 他一直跟进那块地,却没想到被‘铭威集团’捷足先登了。 这事很蹊跷,‘巴黎城’偶遇陆邵远开始,大哥的野心暂露头角,可在‘城南地皮案’上,却迟迟没有动静,意外的,被‘铭威’拿下。他不得不着手调查‘铭威’。 “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有消息得知何翊在不肯拆迁协议书上签字,和钉子户‘老徐’那一席人又进行新一轮的抗议。‘城南’这块地皮陆氏失手了,接下来的拆迁工作,会由另一家集团公司出面协商。”陆谨南说道:“你最好劝劝何翊,对方什么来头,又会采取什么强硬措施,都不得而知,小心为好。” “如果何翊坚决不拆,会怎样?”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愿离开?”陆谨南却反问过她, “……”孟雪沉默了,想起几年前的拆迁,老徐仍是带头人,他们四世同堂,挤着拥堵的空间,这古老的弄堂里,有徐爷爷自小到大的回忆,这里也混杂着不同时期的各种不同建筑物,就像一座露天博物馆,述说着南江的历史,历经几年的拆迁,却又像与一个时代挥别。这是徐家老爷子一直抗拒的缘由。 孟雪徐徐说来,陆谨南听着,她的声音就像是夜空里的雪,清冷的,凄美的。 “徐爷爷这座老宅子是1946年竣工的,房产证上的建筑面积只有50平米。但是这栋房子高达五层。这个五十平米的房产中,却有27个户口,住着一家四代人。当年要拆迁,理论上讲,徐爷爷家一层以上全都是违章建筑,不能算实际面积。但徐爷爷家希望能按实际需要,按照户籍人口来核算补偿。双方达不成协议,一直拖到了现在。” “但是,以现在‘南江’的房价来看,越晚拆迁,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他们所得到的补偿相当于会缩水。”陆谨南一语点破。 孟雪失神,可她担心何翊,他为什么就那么固执?! “这块地失手会对‘陆氏’造成损失吗?” 他只朝她一笑:“做饭吧。” 他递给她拐杖,孟雪艰难的站起,他便扶着她,在她一旁看着她下厨。 三菜一汤,她做的都是家常菜,炒三丝,红烧土豆,酸菜鱼。她认真做着,轻舀着窝里的鲜汤,又怕他烫着,她轻轻吹起着涟漪,再递在陆谨南面前:“尝尝咸淡?” 他浅尝,见他眉角皱了皱,她问道:“咸了?” “……” 孟雪径自尝了一口:“味道刚好啊!” 他有些失神,她烧的一手好菜。很难想象,像这样年轻的女孩,本应该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可她能将生活打理的有条不紊,也可以想象,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辛苦的一路走来。 “累吗?”陆谨南喃喃, 孟雪不解他突如的问话,他却为她别过凌落的发:“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过的吗?” 他一声,竟也让她鼻尖苦涩着。 她自知并不是柔软懦弱的人,她更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到可以自愈。可是,谁也无法推拒温暖的触觉,在那一刻,也会瓦解她引以为傲的坚强。 除了何翊,她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家的感觉。 “快糊了!”他说, 孟雪才恍然回神,连忙关火。 这是陆谨南第一次尝到她的手艺,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却也比山珍海味更让人留念。 “吃过晚饭你想干什么?”他问她, “我脚都这样了,还能干什么。” 岂料,饭后,他就推着她下了一楼。 夜晚的风,还许些的凉。 陆谨南褪下了脖上的围巾,给她紧紧裹住,见她包裹着像个粽子,他才满意的抚了抚她的发,眼神里总有那一丝的宠溺。 他推着她,看夜幕下的南江城。带她历经那些饱经岁月和年代的建筑,就如同她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时代的挥别。 他们漫步在落叶纷飞的小道,偶尔一片,落在了她调皮的手掌心里,就像捧着一颗跳动的心,她拾起那银杏叶,看着那脉络,无端的想起一句话: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里突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她拾着那片银杏叶,抬首倒望着他,和他眼睛相对,那一刻, 她竟觉, 远山横黛在他眼中, 层林尽染在他眼中, 碧江冬影在他眼中, 却还藏着一个小小的她…… 她怔着! “怎么了?”陆谨南问她,清风拂过她的发,吹起了优美的弧,她一定不会知道,那时的她,很美,很美…… 孟雪在那一片震惊里回过神,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你不觉得这样的气氛很适合唱点歌吗?” “你唱,我听。”他说, 往来的路人,都不觉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双身影,竟像携手共生的夫妻,走在那漫漫人生路里。 “可我想听你唱,怎么办?”她咧唇笑着:“陆叔,你不会连唱歌也不会吧?是不是和那‘罗宋汤’一样……惨不忍睹,耳不忍闻,惨绝人寰啊……” 那天的‘罗宋汤’竟也成了她取笑他的把柄。 “人无完人,何况是陆谨南呢?” “我还以为陆谨南无所不能呢,哎!”她故作的摇摇头:“好失望啊,怎么办,陆叔!” 轮椅顿时停了,她不解回过头,他却附身,凑在她耳边,低低的告诉她:“陆叔是吗?我会让你在床上喊我单名!” 语落,他吹过她耳边落发,那温热气息也染过她全身,在她脸颊晕过一道绯红。 他满意一笑,带着她慢慢前行着,嘴边却若即若离的唱起一首清调:“也许不会再看见,离别时微黄色的天,有些人注定不会再看见,那些曾青涩的脸。” 他唱尽着淡淡的忧虑,歌词很伤感,她听着也激起她弥漫心底无数的惆怅。 有些人注定不会再看见, 比如,她和陆家桓…… “这是什么歌?我第一次听。”孟雪静问, 陆谨南的思绪有些飘远,那也是他第一次听家桓唱起:“好听吗?” “嗯。” “我侄子写的。” 她许些诧异:“是吗?”轻柔的声音里,一丝颤栗。 “他说,是写给年少轻狂的青春。” 陆谨南却将轮椅停驻着,他环顾过她身旁,面对着她,俯身蹲下:“你呢?” “……” “在你年少的时光里,有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过?”://./9_9640/ ------------ 074、藏她  天v才?一秒}记住., ——在你年少的时光里,有没有那样一个存在过? “没有。”孟雪告诉他。 *** 陆氏老宅,灯火通明。 老人的‘精心轩’只点着一盏暗灯,陆老爷子独自对弈。 看着那满盘黑子将白子围堵,他再拾一子,落下之际,门外一阵喧哗,他喊来张嫂,已有些不悦:“外面怎么那么吵?” 张嫂迟疑着:“老爷子,” “怎么了?” “家桓少爷…他醉酒回来了…邵远先生在外大发雷霆。” 这一句已透露两个信息,家桓回国,陆老爷子听到这句已喜出望外,这一天等了三年。 他连忙起身,却被张嫂搀扶:“老爷子,您慢点。” “为什么家桓回来了,到现在才告诉我?”老人声色有些不悦,却也难掩他面上的喜色。 推门而出,大厅里的空气却寒冷凝固,两人对峙着。 陆家桓以着闲适应的姿态,半倚在沙发里,他满眼醉意,面朝陆邵远时,置若罔闻。 “什么时候回国的,连我都不通知一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陆邵远眼见着最疼爱的儿子,堕落成此,不禁心寒。 “我是来看爷爷的。” 可家桓根本不在意,在陆邵远面前,点了根烟:“看完爷爷我就走,你放心,也不会耽搁你的时间。”他故意在‘时间’二字拉长了尾音,桃花眼仍笑着, “你!”陆邵远吃怒,心脏骤痛,这么多年他还在怨自己, “家桓!”身后沉重一声, 陆家桓恍然回神,越过父亲的肩背,见着那迟暮之年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凝着,爷爷虽然精神矍铄,可是他的发已全白了。 陆老爷子润了润嗓,眉目浅皱,也撼着陆家桓连忙掐灭了烟,陆邵远闻声,见老爷子风尘仆仆出来,他上前搀扶,示意张嫂先退下:“爸。” “家桓才刚刚回来,你这又说的什么风凉话。就不能让我耳根清静清静。” 陆邵远神色凝重,却没回一句。 陆氏家训在他们这一辈里已深入骨髓,只是家桓这个不孝子,他瞪了一眼,陆家桓却适时搂过老爷子,笑道:“还是爷爷好。” “要是爷爷好,你也不会把我这老头子撇在了一边,还是外面花花世界好。” “爷爷!您看,您还说别人,您自己还都和我说着风凉话,我还哪敢回陆家啊!” 整个陆家,也只有这浑小子敢这样跟老爷子说话。 不过,老爷子隔代疼爱的深,倒也不在意,三年未见家桓,这会儿心情大好,又罢了罢手,让陆邵远先休息,只牵着自己的孙子,在沙发上落座:“让我好看看。” “是不是又帅了?”倚仗着些酒意,家桓埋进了老爷子肩头。 “呵呵……”陆老爷子笑过, “爷爷回来陪你过年。”他又说, “长大了!”一句意味深长。 可陆家桓不愿再抬首,爷爷的怀抱没有以前那般硬朗,这才让他心里有些酸,自他回国到现在,他夜夜笙箫,歌舞升平,也不知疲惫。 可总有一种心情,是自己无法揣摩,掌控的。 像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着他。 “怎么了?倒也不说话了。” “这么久没见爷爷,想您了呗。”他笑道, “想我?!”陆老爷子哼了一声:“你要真想我,你就给我回陆氏,少让我操点心,也少让你爸伤脑筋。” 陆家桓皱眉,扶额:“爷爷,不知怎么,头很疼。” “是吗?还是一提到回陆氏,你就哪哪都疼啊?” 老爷子一双慧眼,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无奈,他转过话题:“小叔呢?!” “你小叔现在和你一样,夜不归宿,也早就把这陆家的规矩抛在了脑后。”思及,老爷子才察觉异常,从张嫂那得知,谨南的行李都搬出去了一部分。 不仅是他好奇,陆家桓也觉好奇。 他回国来,陆家只有小叔知道,这些日子,两人却鲜有联系。 家桓找了个借口逃离,他没直接找陆谨南,却拨通另一个号码:“林秘书!” 林泽天是陆谨南的心腹,恐怕他的行踪,也只有林泽天知道。 他旁敲侧击着,林泽天的语气里有些迟疑,回想那些天,他折回医院,又寻找‘某个人’,他隐约感觉,小叔在金屋藏娇,而且,避人眼目,有些隐藏。 他知道,像陆谨南那样的男人,身边从来不乏女人缠身。 他才好奇,又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会入小叔的眼。 趁着酒意,陆家桓拨通那个号码,故意要扰乱陆谨南的春宵一刻。 滋滋滋…… 滋滋滋…… 电话在不停吵闹,孟雪在那睡梦里扰醒,她睡眼惺忪,见黑暗里荧光闪烁,可陆谨南在沙发里沉睡,仍未醒来。 她下了床,拄着拐杖,小心翼翼走向茶几。 屏幕上‘陆宣’在闪,她有些愣怔,他传闻中的侄子,却不知为何,在铃声连绵不绝那刻,她的心跳的很快,很快。 孟雪伸手,手指顿住了半空,却还是拾起。 她凑近他身旁:“陆谨南,陆谨南。”压低着声音喊道。 却被他辗转侧身,抵在了沙发边缘,不得动弹。 他顺势埋进她颈窝,薄唇贴着她脆弱的皮肤,那呼吸灼烫的让她一颤:“陆谨南,陆谨南。” 她想推拒,却被他轻轻锁住,颈窝里落得细浅的吻,掌心里的震动在不停喧嚣,可手机的主人,不为所动。 “陆谨南。” 可正是这一声,他封住了她唇。 她才恍然,他早就醒了。 他夺走了她的呼吸,深深探入,卷起她舌卷,与她缠绵。 动情之时,男人低沉喘息,痴迷的深吻,震动依旧,他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罪魁祸首。 重归夜的寂静,他的吻,却越发沉入。 她快无法呼吸,不觉拒绝,却推拒不了他舌尖炽热的纠缠,好似一场追逐,她躲,他追,却逃不过他的疯狂。 ****** 何翊是被楼下一阵巨响扰醒。 咚…… 又一声,震耳欲聋,那巨大的声音里,夹着男人的咒骂,妇孺的哭诉。震天震地,整栋楼夜像历经地震般,轰隆摇晃。 男人拧眉,取过床边拐杖,下了楼,天空布着阴霾,楼底下,围观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紧紧环绕着棚户区内。他见老徐像鹰般护着他身后的房子,大声吼道:”你们敢拆试试看!“ 可今天来者,不同往日,那群人气势汹汹,面色凶神恶煞,他也只是听说,城南这片地已被一家‘铭威’集团买下。 为首的黑衣男子,凌厉的刮了老徐一眼, 老徐怒斥:“我说了这栋楼里住着我一家四代人,你们这样强拆,还有没有天理。” 黑衣男子脸上一道刀疤触目惊心,他眸光像渗着浓光,显然对老徐的话,置若罔闻,罢了罢手,只是递个眼色。 他身后那一群高大的汉子,冲上前拎着老徐,将他扔进了废墟堆里:“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天理。给我上。“ 何翊见状,连忙挤进人群,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一声,招惹过所有注目,为首的刀疤男转过身, “没有我们在协议书里签字,你们还想强买强拆?”何翊定定的看着他, “强买强拆?“ 刀疤男越过坎坷的废墟路,上下打量过,一把夺过何翊手里的拐杖,狠狠朝他挥了去,何翊猝不及防,跪倒在地,:“就你一个拐子,你还想干嘛?“ 男人一声咒骂:”你要现在站起来,老子今天就给你们延迟几天。“他笑,狠狠的踩在他身:“怎么,站不起来了?没能耐了?啊?”他狠狠揣了一脚, 何翊忍痛的脸几乎变形,嘴角冒着血珠着。 他近乎艰难站起,手底揣着墙砖,狠狠砸向了刀疤男,夹着一声吃痛,男人咧呀抱头跪倒在地,脸上已经血肉模糊。 也只是一瞬,那群黑衣人倾巢而出,蜂拥而上,浓稠暗黑的血从何翊嘴里一股一股地冒出来,他浑身都是血,眼睛也在流血。头拱在地上,却一声不吭,连求饶都没有。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警鸣响彻阴霾的天。 “警察!” 那个声音,像是从梦里飘来。 他看着散去的人群却被警方制服,那为首英姿飒爽的影,在他眼里竟也像是一场梦。 他疼的几近昏厥,却也感觉眼里湿漉漉,不知是血,还是泪。 可是,他在她眼里,已经是那么狼狈。 他眼底朦胧,看着那张脸在认清他那刻,脸上的肃然变得震惊。 她不可置信,走向着他身边。 “方警官。” 方静跪倒在地,闪亮的银光,刺破长空,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四周。 这场大暴雨不期而至,她慌乱的扶起他:“何翊,何翊。” ******* 陆谨南接到林泽天的电话,才得知何翊在‘铭威’强硬的拆迁行动里,身负重伤。 “陆总,这件事……” 陆谨南当然知道,孟雪现今也负伤,再得知何翊的伤情,无疑是雪上加霜。 “先瞒着她。”他定定的说。 林泽天又向他汇报过‘铭威’的法人代表是个名不经传的人物。 陆谨南皱眉,以‘铭威’现在的实力从陆氏眼皮底下夺走了城南的地,像是正式朝陆氏宣战,这法人代表名不经传,才觉可疑:“很大程度上我们明面看到的只是个傀儡。” 陆谨南近乎可以断定,幕后的金主,才真正掌控着‘铭威’。./9_9640/ ------------ 075、情敌  天v才?一秒}记住., “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声,陆谨南回过头,女人坐在轮椅上,在不远处,手里还端着瓷盘。 不可否认,那次他找何翊,用一种慷慨的态度,离间了他们,那是因为他知道何翊想要的是什么。 “没什么。”陆谨南说,看着她了无所知的模样,有一瞬,他以为,时间停定格在这一刻,真的很美:“吃完饭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孟雪没想到,他带她去了一家古董店。门面偏窄小,但陆谨南抱着她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灯有些幽暗。 她重坐上轮椅,环视着四处陈设,货架都是半人高低,绝大多是精巧的玉石雕,还有金丝编就的礼盒,看上去有些年代感,又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文雅。 “上次和你说过,快过年了,帮我看看给老爷子挑点什么礼物?”头顶一声, 原来如此, 孟雪推着轮椅,见另一面依壁而设的柜子,这只柜子放在玉石店里还真是少见。长宽高阔、和那一格一格的小抽屉,分明是早前中药店的药柜。 孟雪闻了闻,仿似闻到一股草药香。 “早些年一家中药铺歇业,我看着这柜子材质好,所以接了过来。”身后一声,她回头,浓重的阴影里站着一女人,穿着闪光缎的旗袍,披着厚厚的羊毛披肩。 她缓缓走出,孟雪才见这张梳云掠月的容颜。 “红檀木!”孟雪说, 女人一笑:“谨南,你朋友真有眼光。”倒也惊奇孟雪只一眼便能辨出木材。 话落,她递给他一支烟, 陆谨南没接:“我不抽,疏影。” 见两人一来一往,孟雪猜测,莫约,是熟友。尤其是他温柔一声‘疏影’,那个名字从他嘴里喊出来时,竟也如她皎若秋月一般好看,好听。 陆谨南看过孟雪:“帮我挑挑。” 可孟雪也不觉飘向那个叫‘疏影’的女人,她的视线终归跟跟随着男人,目光里是难揣的留念,孟雪怔着,又被陆谨南拉回思绪,她说:“这家玉石店里陈列得都是珍宝,我想陆老爷子家中也一定珍藏不少,如果你想送的话,不妨考虑一下玉石雕刻的印章。” “这倒我从没想到,看来,带你来还是对的。” 孟雪垂眸笑了笑,身侧一旁的女人,瞩目着这一切。 她不知陆谨南是浑然不知,还是有意避开,女人的直觉,疏影看陆谨南的目光里,绝非寻常。 就像当年,她看陆家桓,骄傲,清高,还有,低到尘埃。 “在古代,玉玺就是一种玉印章,用的最上等的玉料,最顶级技师雕制,又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陆老爷开创‘陆氏’,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也是掌握权柄,独步当世的寓意。另一方面,又是以玉传情。”孟雪浅声低语, 陆谨南笑而不语,又不可否认,这女人既理性,又绝顶聪明。 就连疏影在一旁也叹而观之:“你朋友很有远见。”她赞了一声。 陆谨南如沐春风,对疏影一笑。 “田黄石怎么样?”疏影介绍, “寿山石系中的魁宝,万石中之王。”孟雪视线有些飘远:“田黄石色泽温润,肌理细密,从明清以来就被印人视为‘印石之王’。” 疏影一笑:“所以田黄石极受藏家至爱,有一句话说来,黄金易得,田黄难求。”她又看向男人:“谨南,你看怎么样?”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 “好在我在南江还熟识一位雕刻方面的大师,过些日子,我去拜访拜访,等调来这上等的田黄石,就托付他帮忙接下这桩事。包在我身上,谨南,到时候我会给你电话,我想陆伯伯也一定会喜欢的。” “好!”他了了一字,那笑依旧和煦。 可陆谨南好似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事。”他走近疏影,低头俯在她耳畔道,孟雪见女人眸光微闪,一丝诧异,又一丝凝神。 但就是那样的画面,一双珠联璧合的身影,融在古韵遗风的背景里,竟也那么相得益彰,触目惊心。 “你和她说什么了?” 从店里离开,她一路沉默,直到他抱她上楼,孟雪淡问了一句。 “谁?”陆谨南喃:“疏影?” “嗯,你和她关系看上去不错,她直接喊你‘谨南’,还称陆老爷子为‘陆伯伯’。” 其中关系,颇为微妙。 陆谨南将她轻放在床。 “生意上的往来关系。”他轻描淡写。 “哦。” 他和他生意上的伙伴都这般亲密,亲密到有些事,得俯耳贴面说。 她心里一阵冷笑, “你没看出来她想泡你吗?” “她想泡我那是她的事。”陆谨南回过,他更想说的是,眼前这女人才是双面撒旦。 当你以为她秀外慧中,她却告诉你什么叫火辣性感。 当你以为她搔首弄姿,她又会告诉你什么叫蕙质兰心。 孟雪向后一倾,沉入了洁白的床面,她的乌发流泻着,眼里却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我抱你去洗漱。”陆谨南俯身, 孟雪这才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她起居生活,也全权交由了这男人打理。 见她不为所动,还有些愣怔。 陆谨南为她打好了水,特意以手试了试水温。 拧干毛巾,他为她擦拭着她的脸,也渐渐抚平她眉心一皱。 七月又给她电话,她已记不清这些日子以来,她到底给她打了多少通电话。 七月像怀揣着一颗少女的心,不厌其烦的她,那个男人哪天来了,她又为了接近,故作与他相遇,只为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孟雪头有些疼,电话那端却隐隐传来一首吉他曲子。 她觉得很熟, ——好听吗? ——嗯。 ——我侄子写的。 她眸光掠过,却不觉好奇:“谁在唱?” 那个声音在远方飘荡,他说,有些人注定不会再见…… 不会再见…… 再见…… 再见…… 是再次相见,还是,不会再见。 ******** 方静一直守在病床边, 滴…… 泪水落在他脸边,竟像是他的眼泪,仓皇无措。 何翊是在那片湿漉里辗转睁眼,也从没想过,有一天醒来,他的黏黏虫就会在身边,好像她从未离开过,时间好似回到,那年她高三。 可他看见她一身警衣,他才明白,所有的美好,只留存在梦里。 梦醒后,他和她,早就背道而驰,各自飞…… “哭什么?”他低喃,那唇是白惨惨的。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方静的声音在颤。 “你也觉得……我是固执……”他失笑:“小静,你住过鸽子笼一样棚户区吗?” “……” “你想象过老徐房产证上只有五十平米,按实际面积补偿,却不按实际情况酌情考虑,他们一家人到底在南江怎么安家吗?” “……”她垂头:“可是,你却为此受到了伤害,到底值吗?” “今天来强拆的这帮人根本是来闹事,地痞流氓,这一带的恶霸,你告诉我,如果不挺身而出,要委曲求全?如果你们警方不出动,如果没有血的代价来警示,这些人依旧为恶不悛。”他缓缓说着:“你说,你当初选择这一身警服,为的什么?” ……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的流淌。 方静不停浇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缓缓抬首,玻璃镜中,她看着自己一身蓝色警服,也不停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行? ***** 午后,陆谨南离开,手机却落在了餐桌。 一声铃声响起时,孟雪才发现了它,她走近,是疏影的来电。 孟雪怔了怔,见电话不停喧嚣,她接通了:“喂!” 那端有些愣怔,还以为拨错号码,孟雪就已出声:“是疏小姐?” “你是?” “我是谨南的朋友孟雪。谨南的电话落在我家里了,见电话一直在响,怕疏小姐又有什么急事,我就冒昧接通了。”她说来,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没什么大事,只是通知谨南,上次他给陆伯伯准备田黄石印章已经做好了,麻烦你向他转告一声,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到我店里来拿。” 孟雪视线飘远,疏影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中更要迅速。 这离除夕,还有一周,她也已全部处理妥当。 不知是好奇,还是怎样,孟雪拄着拐杖,一个人前往。 再次见疏影,仍旧是鹤立鸡群,一身雍容华贵。 “怎么会是你来?”疏影笑了笑:“你现在行动很不方便。” “就是因为在家呆久了才想着出来透透气。” “噢?谨南怎么会在你家?”疏影将那锦盒推到她眼前, 孟雪打开,那一枚田黄玉石的印章,晶莹透彻,雕刻的美轮美奂,她观为叹止。 抬眼之际,却又接过女人话端,笑道:“他没和你说,我是他情人吗?” 迎上一双诧异,孟雪递给了她信用卡:“刷卡支付吧。” 疏影嘴角的笑顿了:“抱歉,等他亲自来支付吧。”话落,又从那一格小柜子里,取出另一枚迷你玉石印章:“还有,这是他上次他偷偷托付我做的另一枚玉石印章,也一并帮我转交给他。” 玉石是鸡血石,还系上了黄色的玉穗儿,底下镌刻的优美,://./9_9640/ ------------ 076、印章  天v才?一秒}记住., 疏影看着孟雪离开的背影,眸光凝着,她拨弄陆谨南办公室电话“你是故意的吧,谨南。”她肯定的说。 “什么?”那端低语, “她说,她是你情人!” “噢?她那么可爱。” 疏影握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看着玻璃门外,那记四处张望的身影,孟雪离开时,天空下起了星点的雪花,对街红灯亮起,她站在斑马线上,仰望着天,那莹白夹着凉意,落在了她脸庞,冬季的寒风,拂面而来。 还有一周就过年,满街挂满的大红灯笼,尽是浓厚的节日气息。 除夕,那两个字,于她也变得遥远,有家的地方,才有团圆。 那时,她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失去方向般茫然。 雪花飘零在她眼里,瞳仁里变幻的世界变得朦胧不堪。她回头,对上玻璃后女人的瞩目。 孟雪拨通那支只属于他和她的专电。 “喂,你在哪?”她问, “陆氏。” “你手机落在了家里,怕你有急电,我给你把电话送过来了。” “你在哪?” “离陆氏不远的地方。”她告诉他:“对了,疏小姐给你来了好几个电话,怕是她有什么要事,所以,我给你接了,你不会介意吧?” “你说呢?”低沉里泛过一丝笑音:“疏影找我什么事?” “她说,黄田印章已经刻好了,我看你每天公事缠身,所以自己做了主来拿了,刚好现在给你一并送过去。”孟雪徐徐说来。 “倒劳烦你了。”也不知他是刻意礼貌,还是怎样:“路上小心。” 可话到最后,他又一声叮咛。 孟雪招拦的士车,那是她第一次眼见陆氏,她看着微雪中拔地而起的摩天高楼,蓝色玻璃镜面里倒映着城市的车水马龙,还有变幻不息的远天。 油光可鉴的大理石砖上,映着她清亮的影,她一眼望去,陆氏里,每个人都似带着完全公式化的面色,忙碌而又不近人情。 缓缓关合的电梯门,突然被一手拦下,那银色的门,又渐渐开启。 直到,一张年过半百的面容落入眼底,孟雪微怔,陆邵远?!男人走近,看过亮起的楼层数字,面色未变。 二十八层楼的距离,此刻也变得漫长。 男人低头,抚过衣袖,眼角的余光落在身后的女人。 孟雪却面如冰霜,嘴角又微扬,轻语了一声:“是邵远先生吗?”她主动出击, 陆邵远这才正面回看过她,孟雪礼貌道:“您不记得我了吗?” “噢?”陆邵远挑着眉心:“倒是有几分面熟。” 孟雪倒觉这话一语双关,这几分面熟,说的是在‘夜域’VIP包厢,还是……‘巴黎城’,她就不得而知,可她看着他那双慧眼,还有很多,是她看不透的。 “是啊,我还以为邵远先生贵人多忘事,那次‘夜域’,见过您一面,我看邵远先生也一定不记得了。” 她索性把话挑开,观察着男人的微表情。 没有诧异,一如既往平静。 果然,他是记得的。 “来找谨南?”陆邵远问道,在孟雪看来,倒更似试探,他想知道的,也莫过于她和陆谨南的关系,这才让人玩味。 “我和陆先生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她笑道, 话刚落,电梯门开了。 陆邵远没再说什么,只礼貌让了一道,这老男人深谙绅士礼仪,这陆家的每个人精的似狐狸。 前台见她,问道:“是孟小姐吗?” 孟雪微怔,看来应该是陆谨南交代过,果然,前台告诉她:“陆先生正在开会,他让您在他办公室静候片刻。”对方毕恭毕敬道。 她回以浅笑,那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办公区域。 意外的,偌大的空间,简约,整齐,干净。桌面上,文件堆积如山,可每一份都归纳的十足整齐。 她走近,一张金丝楠木的书桌,她手指抚过,未染尘埃,桌后两侧依壁的书柜,以玻璃料质相隔,明亮的表面,映着整个屋里的陈设,还有……未施粉黛的她。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 写的正是,李商隐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她目光有些凝滞, ——庄生晓梦迷蝴蝶, 有关他的许多过往,涌入心头。 她自以为与他的初识,他坐在灯火阑珊处,眼里的眸光像一瞬而逝的流星,他说,庄生晓梦迷蝴蝶,晓梦,好名字。 她仿似看到那个繁星闪耀的夜晚,他取过胸前的礼娟,折叠出一枚蝴蝶,别在了她发上。 孟雪的心不由一紧,注视着最后印章的拓印,篆体的‘陆谨南印’四个字,洋洋洒洒。 她不禁再一次抬头看他的字, 可身后突然一记拥抱:“你来了?”扰她蓦然回神,那低沉声音,夹着炙热气息,洒在了她颈脖脆弱的皮肤,她一颤,甚至感觉到整个身体,因他触碰,而变得异样敏感。 她微微怔忡,已夹着他的和声悦色。 陆谨南放了她,倚靠在桌沿边,他的身体刚好挡住了墙壁上的字,可她视线可及之处,便只有他那双流光般的眸:“怎么了?这样看着我。”陆谨南点了根烟,静静抽着,她只觉他身后隐隐约约露出那一句——庄生晓梦迷蝴蝶! 孟雪回神,这才将手底的锦盒递给他:“黄田印章的成品,你看看。” 陆谨南收下,却没打开, “不看看吗?”她问:“若不是疏小姐也不会这么快就拿到,人家花了不少心思,我看这人情债,你怎么还。” 他仍是笑了笑:“还有一枚鸡血石的印章呢?” 他适时提醒,她才想起,从口袋里取出,虽有些好奇,但理智使然,她并没过问,只说了另一件事:“字不错。”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身后那幅。 陆谨南随她目光望去:“哪里不错,说说。” 她就夸夸,他也就这么不要脸要她巨细无遗的说,但事实上,那幅作品实乃上等之作:“运笔随意洒脱,雍容大度,字体圆润中透着韧性,说不出的潇洒,又不失内敛。”她字字玑珠,那些好听的话,从她嘴里逸出时,也如这诗般美好。 “那我送你一幅,好不好?”他笑道, 她一脸诧异,谁料,陆谨南说送就送,掐灭了烟,他将她抱起,放坐在书桌,孟雪不解:“你干什么?” “你那么喜欢,我就现写现送了。”说罢,他从书柜里取出文房四宝。 墨香,他掂了掂毛笔,轻沾着黑墨,她仍一脸雾水,却没想到,他俯下了身,在洁白的石膏上,挥笔书写。 孟雪不可置信,可他妙笔生花,笔走龙蛇。 他写的竟是那一句: 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 她震惊,可他笔下跌宕遒丽,继续写道。 雪无踪,情亦无踪;雪无形,情亦无形。 冬来,雪倾城;爱来,情倾城。 冬过,雪化水;爱过,情化泪。 陆谨南一气呵成,心头却涌过许多画面。 ——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是什么意思? ——《风云》看过吗?后面还有一句。 陆家桓随意一句,他却将那部所谓的《风云》翻看一遍,还是,他也想知道这句背后的寓意,只是,就连他也没想过,这后一句,竟如此侠骨柔情。 冬来,雪倾城。 冬来,雪倾城。 冬来,雪倾城。 仿似在他心头拂过。 他取过那枚鸡血石的印章,轻轻印盖。篆体的‘南雪’二字,优美缠绕,落入他眼底,陆谨南满意抬首,却落入那片清明的眸光,女人怔忡,涌入的酸涩,幻成湿濡,弥漫在眼底,那‘南雪’二字,却深深的烙印在她眼里。 陆谨南轻捧起她脸,吻干着她的眼泪:“新年礼物。” 孟雪苦涩,明明他的吻犹如温暖的翎羽,她却不知所措。 这世界上,有没有那样一个人,抱你,吻你,会为你找回遗失的眼泪。 她不知为何,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却觉安心:“谢谢!”她喃,这句话,却是真心的。 ****** 为不扰陆谨南工作,孟雪先行离开。离开前,回想起电梯里一幕,孟雪不忘提醒:“今天碰到过你大哥。” “是吗?”陆谨南拂过她发,唇瓣落在她发间柔软:“然后?” “我向他透露过我在夜域的身份,只是为了试探,他是否知情,不过,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任由他所为,见他沉默,却是默认,让她继续:“按照常人来说,自己的弟弟与夜场里舞女打的火热,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那天,我看你在‘巴黎城’,在他面前,没否认你我的关系。所以,我就好奇了。” “好奇什么?” “自己弟弟找舞女,做哥哥的当然不会不闻不问。但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忧虑,反倒是你,像是故意让他知道,还是,为了……让他对你放松警惕,让他以为你你沉迷女色。” “你很聪明!”://./9_9640/ ------------ 077、见他  天v才?一秒}记住., ——你很聪明。 除此之外,陆谨南并没再说些什么。 临近除夕,他陪着孟雪前往医院拿下石膏,两人看着石膏上留下的字迹,互视,默默不语着。 ‘冬来,雪倾城’ 她看着它们在曦光下姿态横生,医生小心翼翼,切割取下:“孟小姐,这个……” “给我吧。”她说。 重回自由那刻,陆谨南扶她起身,她缓缓站起,双脚重新落地那刻,微怔的神色里,渐露雀跃,她侧目,看着陆谨南,一时竟无言相对,微颤的唇,渐渐扬起。 他回以浅笑,抚着她发:“还疼吗?” 尽管仍有细微的疼意,但对孟雪来说,都无法比拟重站起的那一瞬。 陆谨南就陪着她,走完了医院那条漫长的长廊。仿佛走在一个寂寂的,绮丽的碎梦里,阳光的影子透过玻璃稀稀落落的洒在地上,谁都没有说话,她眼角的余光带一点他衣角和鞋子的影子。 她慢,他就陪着她慢。 她满怀欣喜,陆谨南却回她温暖拥抱,唇落在她发上,不偏不离:“恭喜你!” “谢谢你!”她回, ………… 从医院离开,车行路上,窗外风景飞驰而过。 街道四处,繁闹不息,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 她隔窗而望,有一瞬,她那么向往这样平静而又平凡的日子,她可以像普通的女孩一样,有一份安稳的工作,二十二岁,她恋爱了,二十五岁,她结婚了,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还有,爱她的男人,过上了一起慢慢变老的日子。 就在那个时候,孟雪突然明白母亲逼她改姓,远离喧嚣的用心良苦。 她的心紧了又紧,已像拉满弓的弦,没有回头的路。 “在想什么?”陆谨南突如一声, 孟雪眸光怔了怔,转过头,看着他:“我……” “你怎么了?”陆谨南瞥过一眼,又专心开车。 “我想阿翊。” 呎…… 宝马突如停在了街旁,孟雪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停车中缓过神,身子也条件反射前倾。 陆谨南认真的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孟雪稳住呼吸,不解他这突如的动作,说道:“再过几日是什么日子?” 他微怔:“……” “我很挂念他。”女人眉间一拧:“我们第一次冷战这么长的时间,我受伤的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等,我不想给他联系,是不想让他看见我那副模样,可快一个月的时间,他像消失了一样,我才担心,也很挂念。再过几天是除夕,我更怕他一个人孤零零守岁。” “……” “我想见他一面。”她坦诚道,却观察着他每一个神色,他沉默,又平静。 她等待,等待他一句话。 许久, “好,我送你。” 她眸光一闪,却没料到,陆谨南调转了车头,重折回了医院,孟雪不解,一路睨望他凝重的神色,她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为什么回医院?! 车停, “7楼外科,703房间。”陆谨南看着远方:“我在车里等你,一个小时。” 孟雪在他平静的语态中揣摩,只是片刻,她连忙冲下了车。 就是那一瞬,男人眉角深拧,沉默的神色难掩淡淡的情绪。 他静静的抽了一根烟,任凭灰白的雾,遮掩着他的眸光。 明明就不想放她离开,明明不愿去想那些画面,听她说过,他也在心里默念过,他们是朋友,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革命友情,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陆谨南才渐渐明白,喜欢是排他的。 他瞒了她这么久,却也不想她一直以笑颜掩盖挂念,而在她内心深处里,她对何翊总有一种是无法放下的,才让人那么嫉妒。 可一个小时后,她并没有如约下来。 陆谨南望着眼前的住院部高楼,视线有些凝滞了。 ************ 孟雪再见到何翊时,没想到方静还在场。这场再相见,多少参杂着些尴尬,方静把孟雪带出了病房,她才在方静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为了帮老徐一家争取到更多政策性的补偿,何翊付出了血的代价。 她预感到这事没这么快结束,南江的黑势力原比她想象中更为恶不悛。她才意识到她身上的职责所在,也是她父亲未能继续走下去的路。 她抚摸着方静身上的肩章,眉头紧锁,多少日夜,她想穿着这身警服,光明正大的说,她是警察,可她更意识到,不管是台前幕后,作为卧底,她和方静一样,都肩负着同样的职责,才让她也毅然放弃了所谓的‘平静生活’。 她朝方静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这衣服真好看。” “小雪,你也可以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脸上的笑渐渐顿了,只觉眸里有些湿:“是吗?” “小雪,这一个月来,我想了很多。这么多年,我一直会在那场噩梦里惊醒过来,更因为我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当年,我高考,他是为了回来看我,才惨遭车祸。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害他成了这个样子。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放弃了他,我根本没法想象,他是怎么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更不知道,他重新站起来,花了多大的勇气。” 方静呜咽,孟雪为她拂泪,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小雪,今年我二十五岁,我早就成年,也早就有自己的判断。父母当初为我做的决定,是为了我的前途,我的人生。可我却花了七年时间,才明白,原来我的人生没有了何翊,早就变成了漆黑黑的一片,我可以用花言巧语来掩饰内心的空虚,可是,黑夜太漫长,我却无法在那漫长里再醒过来。” “……” “小雪,谢谢你,这七年里为我照顾着何翊。当我那天看着你从身后抱着他的时候,那个时候,心里的确埋怨你,你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何翊藏了那么久,让我想起时,心里如刀割了一样。可这次,我出警,幸亏棚户区里的居民及时报警,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何翊还会遭受到怎样的暴力,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已经欠他那么多,怎么还忍心看他孤苦伶仃。我想照顾他,就这样一直到老,这样的念头,已越发强烈,你也一定愿意信任我这次做的决定,对吗?小雪!” 从医院出来,孟雪思绪万千,想起方静和何翊,她眼里的湿仍在颤。外科住院部外,已是空荡,想起与他的一小时之约,她拂过那款情侣手表,表面上的碎钻,仍闪烁着残泪般的光影…… 她矗立着,才越发感觉到孤独。 她知道,何翊已经找到属于他的家,那她呢?! 她目光所及之触,却见那辆黑色的宝马,缓缓的靠近着,她原以为……他扔下了她,可是…… 车行一路,彼此有些沉默。 从医院到她家的路,竟也变得那么短暂。 陆谨南陪她回到了家中,他看着客厅里那套布艺沙发,这一个月以来,他就是和她,在这里厮守着。 屋里,很静,两个人却各怀心思。 她看着屋里每一寸陈设,仿似都留有彼此的身影。 每日清晨,他会为她备好早餐,各式各样,品种甚多,在她细心教导下,他手艺见长。 每天待他驰车离开,她会在阳台上,将他白色衬衫,用温水浸泡,轻揉出细腻的泡沫,她仿佛还能闻到空气里,还飘满着清香,阳台上,他衬衣在暖阳清风里,被吹起了微微一角,她目光就凝在了那。 他刚好原了她一场平静的梦, 那个梦里,他会抱着她,睡在贵妃椅上,为她洗发。 那个梦里,飘满着洁白的泡沫,寂寂的,雀跃的,旋舞着。 她也知道,该是梦醒的时候。 果然, “你的脚现在走路还好吗?”他在她身后, 她没回头,‘嗯’了一声,又说道:“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细心照顾,我才比预期要好的更快。” 陆谨南看着她清寂的身影,沉默了,他知道,她莫约,在下逐客令。 话礼貌到此,他不愿再多说,只觉惺惺作态。 孟雪却转身,她看着他,缓缓的说:“除夕那天,你能早点回来吗?”她知道有些冒昧唐突,又解释道:“我知道那晚你一定会回陆家,毕竟是一家团员的日子。但是,” “……” “能抽出一到两小时的时间,陪我吃一顿年夜饭吗?”女人的声色里,还有几分恳求。 他怔了又怔:“好。” 除夕,那晚。 她做了一桌好菜,陆谨南住在这里的日子,她大概知道了他的胃口。他并不是食肉动物,清淡就好,菜肴却讲究精致,这一点倒与她不谋而合。 她望过墙壁上的时钟,五点了, 窗外的爆竹声已连绵不绝,热闹非凡,她的家里却十足的冷清。 她等待着,却迟迟没等到那个他。 六点, 七点, 她终于接到他的电话,却也见她神色失落:“不来了吗?” 窗外的天,已完全黑了。 对面高楼,灯火通明。://./9_9640/ ------------ 078、孤独 鞭炮声声,张灯结彩,其乐融融。 陆谨南一眼望去,觥筹交错,除夕之夜的酒宴,一派太平。陆老爷子喜笑颜开,整场宴席,又因为陆家桓的到来,气氛推向了高涨。 陆谨南知道,哪怕是在陆家,家桓也永远是酒宴上,活跃气氛的瞩目对象。这一刻,他却又有一丝夜宴之后的空虚感,目光所及之处,仍是墙壁上的时钟。 七点…… 八点…… 秒针不停的奔跑,生生不息。 他原以为,恋爱和商场一样,欲纵故擒,欲取故予,在这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中,他驾轻就熟,就像今晚,他放了她 钱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撕毁扣在杰西米身上的镣铐,抱着杰西米向外冲去。 三人越说越起劲,只觉得下面一点点硬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看看他,从彼此的眼底,都看到了欲、望。 卡鲁听到那个武者话,他也闭嘴了。此时卡鲁也不敢说了,因为他看到钱进危险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同样的,如果电梯内的人发现电梯外的人与自己不对路,则会不停的按关门键不叫他们上来。 “郡主醒来了,便来禀告本王!”吩咐完毕,又看了看若琳郡主,凤长兮这才离开房间。 “钱进,你给我滚出来!”摩西本大喝,他可不想去来回寻找钱进。最好是钱进能自己出来,如果钱进不出来,摩西本不介意将整个吴迪的公司全拆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外地来的。”楚飞露出一副怕怕的神情,想从光头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你想利用他什么?他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凡间少年而已。”飞电伸手握住殷晟的手腕,生怕陆玫会突然出手伤害他,语气比刚才更加森然,冷冷地问陆玫。 算起来,自那次的事情后御傲天再也没有来过了,她就像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一般被遗忘在了角落。 那些‘侍’婢说所有的夫人不是都离开了天空之城了么?为什么静怡会被囚禁在这里? “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秋月狠狠的拧了吴阿蒙的手臂,她在为南宫懿着急。 对于这样的安排汐月是惴惴不安的,她和他也没多少交情,可他却这么帮自己,自己何德何能? “奴才不敢。公主请。”内‘侍’在心里叹息一声。公主病成这样。到皇上面前走一遭。还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呢。就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了。 因为之前洗冷水澡洗感冒了,容晋就只好想其他办法,所以现在他每天在健身房里时间是最多的,就这么几天功夫,林安然就眼瞧着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愈发明显了。 可是,丁当却如同傻瓜一样,呆呆地看着前方,口里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却听不清楚。 慕母一时有些发愣:凡儿这意思,跟雪钰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并不意外这孩子的不同寻常之处,是怎么回事? “看你还敢乱说?”青梅一手叉着腰,一手依旧揪着巴古哈的耳朵。 “南宫懿,听说你与通天教的副教主庞辉大战了一场,可有受伤?”他上前,低声询问着南宫懿。 元清风笑着感谢道,知道了这么个好地方,他怎么能错过,当然他不可能冒冒失失的行动,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伤全部养好,把五行遁术中的水遁之术学会之后才行。 自然,太子能够如此,白青峰功不可没,是以东陵洛旸十几年来与她恩恩爱爱,彼此之间相敬如宾,一时羡煞旁人。 在门口看见了王叔等人一脸担心地望着他们,周昊做了个手势,示意没什么危险,余光正好看见了马天生正恶毒得看着他,可怜这货脸都烂了,还得跑过来挖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079、女郎  天v才?一秒}记住., 夜深, 她坐在书桌上,看着窗外的夜,抽了根烟,倒有些众人皆醉,她独醒的滋味。 她不知道陆谨南何时醒的,他从身后,抱着她亲。那软软糯糯的吻,落在她颈脖,她微颤,洁白的胴体,像被月华洗礼,越发白皙圣洁。 孟雪微掩着眸,他的吻,细细碎碎,撩着她最脆弱的皮肤,可身体的快感,永远先于头脑的理智,她喘息,他却别过她脸亲吻着她。 捅破那层关系太容易,她却再也无法阻挡他克制已久的浴望。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渐渐苏醒的身体,又一次要攻城略地。 她记得,他抱起了她,她的柔软,摊在了他怀里,他将她抵在了桌沿,猛然沉进,她倒吸一气,眼睁睁的,可怜兮兮的仰望着。 她的唇微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攻陷里,她呼吸越来越急,她被他逼入了深渊,在她以为她再也无法支撑时,他却摸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喘息:“我快摸到他在你的身体里,很深、很深……” 她快被他逼疯了,却搂紧他颈脖,像抓着最后的稻草。 月光落在这交融的胴体,她倒望着窗外的天,不知何时,头顶一声优美的爆破,烟火绽放,璀璨不明的光,在她清亮的瞳里闪烁,跨年的钟声响起…… 咚…… 他却在她耳边缠绵:“你是我的……” 她不记得那晚他要了她多少次,可新年的第一天,她在他臂弯里醒来,沉睡中的他,竟也像个孩子那般安稳,那刻,她知道她如此清醒。 他们都是成年人,她也没必要自怨自艾。 没有谁对不起谁,一切都是自愿的。 初一的清晨,她又为他做了早餐。 在陆谨南醒来的那一刻,她朝他说道:“新年快乐。” 他有些恍神,觉得那一幕,像是在梦里,他看着她,穿着他的白色衬衣,她穿着很大,大到衣角落在她大腿,她玲珑婉转,朝他为我一笑,他更不愿在那场梦里醒来:“新年快乐。” ****** 新年的气息,一直到大年初七。 孟雪整整修整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她和陆谨南之间已心照不宣。 重回‘夜域’,她得知新年里的第一个重磅消息,刘芳菲被封杀了,来龙去脉,场子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她也是从凌丽那得知的。 孟雪隐隐感觉,是陆谨南幕后操纵的。 他曾说,剩下的事由他来处理。 但她没想到,他在她面前平静无虞,却暗中为她解决了障碍。 金沙问她:“你背后到底有谁在撑腰?” “我不懂你的意思,金沙姐。” “你真的很不简单,孟雪,”金沙意味深长:“包括上头也一直要保你在‘夜域’花旦的位置。说句掏心窝的话,高层里有意在保你。” 话到重点,孟雪眸光凝滞,上头?高层? 这莫过于她得到的意外小心。 孟雪笑了笑,靠近金沙:“有时间帮我感谢一下上头的栽培。” 金沙瞥了她一眼,笑道:“你是老司机了,人情世故懂得比谁都精。也难怪这些舞女要明里暗里跟你作对,刘芳菲可惜了,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被你给扳倒了。” 孟雪回以浅笑:“我只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人在做,天在看。因为,邪终究压不了正。” 金沙微怔,被女人这席话给震惊。 邪终究压不了正! 她眸光微闪:“好了,你快去准备,你回归后的第一场秀,很多人都拭目以待。晓梦,你知道吗?不可否认,你身上总有一股让人拭目以待的力量。” 闻声,孟雪笑了笑。 宽阔的舞台,一片黑暗。 舞台中央,突然,灯光明亮。 铁笼里的女人,一身漆皮,胸前雪白若隐若现,漆皮短裤,十足性感,高高扎起的长发,与这一身装扮,却又有点儿英姿飒爽的韵味,漂亮的烟熏妆,将她眼角微微上挑,那双瞳仁越发迷离,也越发妖娆。 带有神经质般的音乐,在远处飘扬。 她像困笼之兽,娇艳的唇,咬着一支红玫瑰,红的火焰,与她一身漆皮的黑,极端的色彩,碰撞出极致的视觉。 突然,节奏骤变,闪耀的光也随那lv动,不停闪耀。 她极具韧性的舞姿,在变幻不息的灯影里,动感妖娆,极具视觉享受。 台下,气氛高涨。 她宛如王者掌控着整座舞台。 呼喊连绵,她却仿似什么也听不见,节奏强劲的舞蹈,已耗尽她全身精力。孟雪大汗淋漓,可今晚,她又成了‘夜域’瞩目的对象。 刚下舞台,金沙告诉她:“恭喜你,今晚又有人包你场了。” 孟雪倒没太在意,回了化妆间,擦了擦额际的汗,她在镜中瞥见金沙走近了:“也不问问是谁给你送的花篮。” 孟雪补了补妆,朝镜中的女人,说了一句:“有钱赚就好。” 再者,她与金沙的协议里,今晚的赢家,该是金沙。 “是一个姓陆的男人,”金沙倚在她化妆桌的沿边:“他要你陪酒,不过,我想,人家今晚那么慷慨,包了你的场,你是不是该给点面子。” 姓陆的?! 孟雪笑了笑:“好,我知道了,金沙姐,哪个包间,我待会就去。” 没想到陆谨南一为她扫清障碍,又在她重返舞台这夜,送她花篮。 “行,你准备准备。”孟雪满口答应,倒也让金沙意外。 孟雪从包里取过他的专电,仍旧安静,她嘴角一扬,这男人是想给他惊喜,还是惊吓。 她稍加补妆后,便赴往包厢。 那个位置很熟,多年前她第一次来‘夜域’时,在那个包厢,她经历过耻辱。 后来,她混迹夜场。所经历的大大小小的耻辱,不计其数。 当数量变成质的变化,她在黝黑的森林里,已斩荆披棘。 “什么时候来了也不通知一声。”她推门而进,那话刚脱口,她脸上的笑,愕然停滞。 就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位置,她启门望见的也是这样的一双桃花眼。 孟雪如雷轰顶,整个人愣怔的无法动弹。 她无法形容,也无法想象那一刻的震惊! ——一个姓陆的男人! ——一个姓陆的男人!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竟是他,她甚至意识到那个名字,在某一瞬间,被陆谨南取代了。 她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 沉默,依旧。 男人也看着她,紧睨的目光,似乎也将她上下打量个透。他看着她胸前完美的事业线,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在紧身漆皮的衣料下,更风情万种。 他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她。 若不是汪烁一句,家桓,我想起夜域那个叫晓梦的女人像谁!像孟雪,对,就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他也不会守在了夜域。 陆家桓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看她的眼神,永远带点儿邪气。 孟雪失笑,她也不是没想过再见他时的画面。 可永远也没有亲眼相见那瞬惊心动魄。 但这算什么?她是舞女,他是金客。 他要她陪他喝酒,她就得陪。 到最后,男人拍了拍掌,眼里从不吝啬给她赞赏,可那一声声砸碎了此刻沉寂,也砸碎了她死守的回忆。 孟雪一笑:“哟,我还以为谁那么慷慨包了我的场,原来是,陆公子。”她眉宇间轻佻的神色,已是在夜场里练就的长袖善舞:“好久不见!” 那一声‘好久不见’,柔软无骨,娇滴滴的像春天里的风,拂过他心头,却像刀割了一般。 她笑,他也笑,逢场作戏,这两人早就轻车熟路。 “是啊,好久不见。”那双桃花眼里眸光凝滞:“有多久了?久到我再见你,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小蝎子。” 小蝎子?! 她冷笑,心口却窒闷,她掩过那些新生的情绪,朝屋外的酒保喊了一句,一杯卡布奇诺。 陆家桓不解,孟雪在他身旁坐下,一手倚在沙发沿背,托腮望他,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么好看,以金钱堆筑起的他这一身名贵,她睨望着,他的发,比三年前,更短一点,更历练一点。 少了一点锋芒毕露,又多了一点成熟稳重。 什么时候起,他也一身西装革履,只是那里面的白色衬衫,竟也被他穿出简约和纨绔的味道。 这男人,骨子里的玩世,还是没变。 她笑着,以一种审美的姿态,打量着这张倾世容颜。 他亦如此,互视的目光里,有试探,有揣摩,有着许多未知的兴奋…… “我说过,只要你站在那个台上,我就让你拔得头筹。”他轻语, “噢?”她挑眉,故作受宠若惊,又嘲道:“为了让你帮我拔得头筹,这一天,我可等的太久。” 她变了! 曾经她字字珠玑,与他针锋相对,仍会透出少女般的忐忑和小心翼翼。 酒保很快上了咖啡,陆家桓瞥了一眼:“你知道我并不太喜欢喝。今晚,为了庆祝我们再次相遇,是不是该喝点酒?” 她却将那杯卡布奇诺推到他跟前:“我只是想到了答案。” “什么?”他不解。 “有一种渣男,还没开始就被识破,有的,你得晕到最后才会察觉,还有的,渣气侧漏依然左拥右抱,同样是渣,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要么是他道行深厚,要么是你实力不够。这句话,你还记得吗?”她继续笑道:“那年,你问我,你是什么渣。我想了三年,才想明白。”./9_9640/ ------------ 080、重逢  天v才?一秒}记住., 她看着自己在他瞳仁里微妙的神色。 “卡布奇诺。”她轻轻的说,微萦的唇,在她细声细语里,徐徐而来,他仿佛只能看见她那娇艳,却忘记了流金岁月,和他失去她的那三年:“初闻时,味道很香,第一口喝下时,却被那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弥漫,第二口才品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卡布奇诺渣’就是指陆公子你这种用甜言蜜语来迷惑对方,但实则只不过是个骗局。”她淡淡一笑:“所以,陆公子,你在别人眼中光鲜亮丽,众心捧月,但在我眼里,你永远……也不过是一个渣。” 她亲眼看见他脸上的笑渐渐僵持。 这些话,她早该三年前就告诉他。 可是,这一刻,她冷静,漠然,寒如冰霜,却也觉报复的快感。 她嘴角的笑,渐渐上扬:“我知道你不喜欢‘卡布奇诺’,但不妨试一试,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爱上。” 语落,孟雪倾身,为空杯斟满,作势敬他一杯,她昂首饮尽,冰冷的液体满溢,也如她一颗寒冷荒芜的心:“这杯敬你了,陆公子,感谢你今晚对我的慷慨。如果,可以,但愿我和你,不要再碰面。” 她匆匆起身,转身之际,一股强劲力量,强行将她拽入沙发,男人顺道将她纳入自己的控制范围。 她的心突突一跳,抬眼已见他清漆般的眼睛,被薄薄的愠怒蒙蔽。 时光仿似回到三年前,夜域那晚。 他这样压制着她,眼里是掠奇,是调戏。 她曾有那一瞬的错觉,却因他一句:“你变了。”而灰飞烟灭。 她变了?! 又有谁没变?! 万事万物,息息不止,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隔着三年的滔滔时光。 在她以为再也无法支撑时,她独自走过了那段难捱的黑暗,她以为浴火重生,才练就她在他面前的风轻云淡。 可真的这样吗? 她凝望着他眼里的微光,凝望着这张记忆里的容颜。 许多回忆,也如潮汐,涌上心口。 他曾吻她,抱她,喊她小蝎子; 他陪她熬过了最难熬的司法考试,陪她将朗朗上口的英文歌词,变成诗情画意,缠绵悱恻的汉语。 她也曾以为,那是最浪漫的回忆。 却也无法忘记,得知真相时的震惊和痛苦。 ——陆到少爷,快给我们说说,花了多长时间把她弄上了床?怎么样?和你以前那些女人味道不一样吧。 那些个不堪入目的声音,仍会在耳边,空洞的回响。 她只是他的玩.物,只是他陆公子心血来潮时候的小小赌注。 他对她的甜言蜜语,也不过是他骗她上床的惯用伎俩。 她更知道,这一些,对他陆公子来说,向来游刃有余,轻车熟路。 可正因为,她喜欢他,那么的喜欢,才悲痛欲绝。 沉默,也被她暗夜里的微笑,渐渐融化。 女人那只娇柔的手,滑过他喉结,落在他领口敞开的纽扣,她妖媚的眼,适度扬起,她倾身,在他耳边低语:“你不会是还想再追我吧?陆公子,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你比我懂!你要当真那么做了,我孟雪也当真……看不起你。” 男人神色沉重,许久,他以两人听到的声音,低低的,沙哑的喃喃:“你想的美。” 孟雪一笑,拍了拍他西装的肩头:“各不相欠。” 她离开的脚步越来越急,眼前混沌,在拐角处,与迎面走来的酒保撞了个身,名贵的轩尼诗,撒了她一身,年轻的酒保惊慌失措,她更知道,这酒有多昂贵。 “你没事吧,晓梦姐。”七月见状赶来,拿着纸巾连忙擦了她胸前的湿漉。 “没事,没事。”她喃喃,也只有她知道,自己又有多惊慌。 七月面色不安:“晓梦姐,他们说,你今晚去陪陆公子了。” 孟雪一怔,瞧见七月那一脸黯然神色,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七月每天电话里与她提起的那个不一样的男人,不是别人,是陆家桓,他永远是别人眼里的主角。 “你多想了。”她草草结束对话,收拾好行囊,离开场子。 回家的路漆黑黑,她抱紧着自己,就连天上月色,也淹没在浓厚的云层里,她看着地上斑驳的影子,她心很乱,可见身后突如一影,孟雪惊惶,那人突袭,立马遏住她劲,她呼吸一窒,脖子上已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 她猛然意识到是匕首! 是谁?! 竟埋伏在她回家的路。 可她见地上的影子,那人长发漂泊,凌乱在她脸颊,她还能闻到一股清香。那气息很熟,熟到她立马识出来者是刘芳菲。 孟雪稳住气息:“芳菲姐!”她轻喊一声,身后女人微怔,刺在她颈勃的力度深了又深,痛感染过她眉目间,她只听见咒骂一声:“臭*!” 愤怒的声色,撼着她耳旁。 孟雪知道,刘芳菲已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她不敢轻易激怒,故作瞥过不远处,惹的女人分神,她虚张声势,喊道:“警察!” 果然,女人条件反射一颤,她趁机,袭过女人眼睛,那匕首擦过她颈勃脆弱的皮肤,一股凉意爬过,孟雪立马擒住女人的手,匕首被狠狠摔地,两人争执,势均力敌。 几经争执,孟雪吃力,将她摔倒于地。 刘芳菲一怔,不可置信,可那匕首落在她不远之处,她眸光一闪,猝不及防去拾,却被孟雪猛然发觉,她不顾一切,迅而之速,将女人扑倒,腾出一手,先女人一步夺过凶器,抵在她颈勃,刘芳菲楞怔着,眼睁睁的凝望, “你为什要这样?”孟雪低喘, “没想到我还是输了。”女人突然轻狂的一笑,眼里的湿漉不觉挥洒,那一声道出了许多真相。 孟雪不觉可怕,而是,可怜。 如果一个女人处心积虑,排除异己,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哪怕她真正得到,在孟雪眼里,也不过是拥有一具倾城的面具,她没有心,没有人性,孟雪甚至以为,在她活着的余生里,她可以长袖善舞,却没有知心挚友,她的世界,唯有算计。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十八岁就被养父卖到了夜场里,受尽过无数欺辱,和非人的对待。没有钱,没有地位,我在这个圈里寸步难行。” 孟雪怔着,她听着她的故事,听着女人的悲欢离合。 “我逃过,反抗过,却抵挡不了命运那张大手。后来,那个人救她于危险之地,他将她带到了‘夜域’,他培养我,我却也成了他的赚钱机器。” 那个人是谁?! 孟雪如梦惊醒:“谁?” 可女人犹如疯了一般,大笑着:“我从十八岁走到二十六岁,我把我最年少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 为了‘夜域’头牌的地位,她不惜一切代价走到这一步,却还是被孟雪毁了! 孟雪只觉心惊胆颤,她把刘芳菲交给了于叔处理,刘芳菲所说的那个人,绝非简单。 “你怎么了?” 对面一声,孟雪看过男人,有些微怔,他今晚特意腾出时间陪她吃饭,孟雪才意识到自己思绪有些飘离:“没,没什么。” “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他一语点破,更让孟雪有些惊慌:“是这里的菜不符合你胃口吗? 陆谨南又问,神色里已有些不悦。 孟雪低头吃着餐食,说道另一件事“刘芳菲的事是不是你处理的?“ 想到那晚,她还心有余悸。 陆谨南见她满眼的惊讶,问道“怎么了?” 她哑口无言,没再多言,只顾着低头,品尝碗里的罗宋汤。 “晚饭后去哪?”陆谨南闲适问道, “我有些累了!”她掩眸,他该识时务者,却偏偏说:“晚上我想和你在一起。”./9_9640/ ------------ 081、搂她  天v才?一秒}记住.,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孟雪是被一阵阵铃声扰回思绪:“喂。” 专电的铃声,是特别的,她接通那刻,目光仍落在不远处的男人。 “到了吗?”电话里的声音永远和风细雨,也难掩那人无微不至的关爱。 “刚到。“她轻语,不知觉间,嘴角扬了扬,哪怕是这细微的神态,也被陆家桓所见。 她的笑清如初绽的莲,还沾染一记少女般的羞赧,他目光有些不能自已,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轻拧的眉目,因她无心的笑,而变得怔忡。 “听说,”电话里顿了顿:“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有没有听过这个典故。” “你直接说怕我被别人抢走就是了。”孟雪无奈一笑,已觉对面那目光仍深凝着她,她适时转了身,背对于他,三两步赶上方静,搂过她手腕,示意方静离开:“你呀,心里想一,嘴里说的是二,实际做的又是三。“孟雪打趣,方静也只便跟随她脚步,也不忘回望,楼梯口上的那男人。 “好,玩的开心!“ “你呢?“ “我和朋友谈点事。“ “男的?女的?“她只玩笑道,那边却‘识趣’传来一声‘谨南’,她脸上的笑顿住了,轻飘的一声,像远处曼妙的雪,缠绵悱恻,落入心扉,竟如染过化雪般的温度,可她心口有些冷。 “是疏影!“他解释, “嗯,听出来了。“她淡声。 “有一笔生意要和她谈。“ 他何须要解释的一清二楚,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你好好谈!”不想,孟雪脱口打断他想要说的话。 那端微怔,许久:“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说的,是不是该给点时间,空间,让我和我的老同学们好好聚一场,好了,我这边也快开始了,我也不打扰你谈事,你也一样,可也别扰我好事。”道挂了电话,怔了怔。 拉回思绪,却碰撞见方静一脸好奇,孟雪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爽了吗?” “什么?” “刚刚在陆家桓面前你暧昧不明的神色,他看在眼里,脸都绿了。“方静回味无穷:“不过,上一秒他脸绿了,下一秒,你脸就青了,最后那句‘你也一样,可别扰我好事’,怎么听,怎么那么酸啊?” 她还原剧情,孟雪见着,也无法相信,只自我催眠,方静一席话里带有夸张色彩。 是疏影! 那三个字却也不偏不离撞入脑海。 疏影! 疏影! 疏影! 一个诗一般的名字,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她视线有些远了。 她环视四处,今晚不仅只是法律系的同学聚会,连同商学院的那帮风云人物,也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欢声,笑语,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风起云涌,物转星移,像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带来一点点的怀念。 三年,或许,只有自己浑然不觉,原来,时间带走了不谙世事,而变得人情世故。 谁不怀念,与青春有关的画面,梧桐树下的林荫小道,小荷才露尖角的湖畔,朗朗的读书声,生生不息,奔跑不断的篮球场上,白色衬衣在风中永远扬起骄傲的弧。 这些只能在梦里出现的画面,仿似历历在目。 夕阳好像照了一遍,有风吹过,也吹起了她心里无数涟漪。 她隔着人流穿行,看着万花丛中里的陆家桓,方静说,今晚全权是那个男人组织的,会厅蓬荜生辉,她也明白,绝大部分是因为他的存在。 南江大学,人才辈出,法律系和商学院,各奔东西的同学,如今也混迹在南江各个名流层面。 济济一堂,倒更像争相斗艳。 孟雪环了一圈,眼前却适时递了一杯酒,方静塞在她手心里,朝她碰了一杯:“这一杯到底等了多久?”她笑了笑, 孟雪倒有些怅然,校园的青春时光,早已一去不返。 就如弥漫在唇边的酒液,也早已不是当年雪津的味道:“他还好吗?”她不忍一问, 方静怔了怔,也知孟雪提的是谁,可她像是在回避着什么,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城南的房子老徐一家人同意拆了,他是这群钉子户里为首人员,剩下几户人家,看着原本老徐原本强硬的态度软了下后,也不愿再强着干, 何翊虽然在抗议书上签了字,他上次和那些强拆的人杠上了,为的是给老徐多争取一些政策性的补偿,现在老徐都妥协了,他也不便再掺和着这事。我劝他尽早搬出棚户区里,他虽没吭声,可我想着这段时间去给他整理整理行李。” 孟雪神色却沉了沉:“那些强拆的人到底什么来头?他们背后到底谁撑腰,这样明目张胆,还有,老徐一家人为何突然转变态度?小静,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事……你我都管不了。老徐既然妥协,他们心底一定有所盘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拆迁这种事,出了事,就会是大问题。你懂吗?小雪!” 孟雪眸光暗淡,这时,不远处,却有人笑言:“那不是法律系一班的尖子生孟雪吗?” “好像真的是?!“ 笑脸满盈的女人凑了近,孟雪一眼认出,她和方静,当年和眼前女人,在放映厅里打过架,写过检查,被系里通报批评。 没想到,三年不见,这人仍对她针锋相对。 孟雪笑了笑, “在哪高就?“女人环胸,一手掂着杯,瞥了一眼孟雪, 在哪高就?! 呵…… 孟雪定定的看着她,当年因这女人对她父亲出言不逊,她才动了手,这三年,她早就忍受负重。 倒是方静:“还嫌那年没打够是吗?“方静冷笑了一句,对这种没事找茬的女人,她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哟,原来是你啊!听说你考上了公安,做上了人民的好公仆,但我怎么听,你这好公仆出言不逊,就这样态度服务人民啊。” “对于你这种冷眼旁观的刁民,也无需客气吧。” 孟雪眼里有些湿,方静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这一刻,她还是为自己挺身而出, 原以为,很多事都会变, 那一瞬,却好像回到三年前,酣畅淋漓的干了一架,她们躺在青石板上,对着夜空,大声的喊,方静,孟雪,形影不离,所向披靡! “呵,我问孟小姐在哪高就,这就成刁民了?” 有人劝架:“算了,你还不知道她在哪高就?南江夜总会的粉红军团,谁独领风骚,唯有孟雪了,她是‘夜域’捧的头牌,要多风骚,有多风骚。你丫没见过,下次亲眼看看就是了,人家跳起脱衣舞,那男人可都是望眼欲穿,比骚,你比得过吗?比不过,我还是劝你省点心,再这里浪费口舌。“ “你再敢说一遍试试?!”方静怒了,抄起酒杯,就挡在了孟雪身前。 可孟雪倒风轻云淡,接过方静手里的酒杯,暗暗的给她递个眼色,转而面朝那些人时,她如沐春风:“有时间来捧场,报我艺名,可以给你们打个八折。” 方静不可置信,她怎能做的如此镇定?! 只有孟雪知道,她早已习惯冷言,冷语,还有他人眼里的冷漠。 “看到没,做人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厚颜无耻了。” “是啊,丢尽了法律系的脸面。” “如果我要是她,绝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这个圈里。” 轻嗤,嘲笑,招惹重重围观。 她在那群人里被冷眼排挤,方静才明白,这些年来,孟雪不愿再抛头露面在这样的场合的缘由。 可孟雪一笑而过:“我既没偷,也没抢,比起那些处处冷嘲热讽,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的人,我心安理得多了。小静,你不要觉得内疚,我答应会来,也是要来看看大家,毕竟这么多年,同学一场。 我也要感谢那些给我们夜场里,捧场的男男女女,毕竟,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些高智商的衣冠禽兽所做出的贡献。 是不是啊?陆公子?那天晚上,还得感谢你赏光,让我拔得头筹,在南江的夜场圈里名声鹤立。” 会厅里一片哗然,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旁观中早有人让了一道, 围观的瞩目,纷纷落在圈外,陆家桓就站在那。 孟雪仍在笑,爽吗?报复他的每一秒,真如方静所问的那样爽吗?! 她只记得,她看他目光渐渐远了,陆家桓却像在记忆里一样,翩翩走来。 吉他声铮铮叠叠,适时划开彼时的争锋相对。 歌声里是慵懒的,低低的声音,泛着记忆的气息。 音乐适时,弥漫了整个会厅, 陆家桓在她面前止步,四目相触,隐约泛起无奈的眸光。 歌词里唱着,动情是容易的,因为不会太久,远远仿佛可以触摸。 留恋是不幸的,因为曾经拥有,夜夜被思念缠扰着。 仿似她和他。 她仰望着他,竟没发现,原来,他高出她,那么多,那么多。 她知道,她在挑衅他, 更知道,身后一群看戏的目光。 谁料, 他上前,搂过她腰,牵起她手,猝不及防,://./9_9640/ ------------ 082、生气  天v才?一秒}记住., 脚下的舞步,连绵不绝。 因为陆谨南,她交谊舞见长,而眼前男人,不可否认,他舞技比她更胜一筹。 他握着她腰际的力度紧了又紧,她呼吸一滞:“三年前……不是这样的……” 他俯在她耳畔,低低的哝了一句,喷洒在她皮肤,灼烫的她一颤。 一语双关的话,她可否听出。 她只觉他埋在她颈窝,连同他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异样的火热。 那歌声继续弥漫:无奈我们看懂彼此是彼此的过客。爱情只是个轮廓不可能私有。 歌词太伤感,她不忍眉心轻皱。 孟雪稳住气息,随他脚下,而渐渐漫舞,许久,她回道:“所有同学都在看着,看着曾经商学院叱咤风云的陆家桓,搂着个夜场女跳交谊舞,你猜猜她们会怎么想?” “你觉得我会在乎别人怎么想……”他冷笑, “可我在乎!你知道,和陆公子这样的渣男共舞,我有多看不起自己。” 孟雪的唇就贴在他下颌角,不偏不离,可她清凌凌的瞳仁,若即若离的目光,迷离,性感,他知道,那是她故意勾引的把戏,她挑拨他,却轻描淡写:“还有,音乐是你放的吧,虽然要感谢你适时为我解围,不过,你不会介意,我在受人排挤时,拖你一起下水吧?” “我从不自翊是个好人,孟雪。”他手指在她发间穿梭,稳住她后脑,他却告诉她:“可但凡是你的事,我就越感兴趣。怎么办?”陆家桓抬眼,逮住她微怔的诧异。 “不要脸。”她突如的推开他,却不料撞上往来的人,对方手里的酒撒了她一身,酒液染过她衬衣,余留一片妖红,连同她胸前春光外泄,也变得若隐若现。 真伤脑筋! 孟雪皱了皱眉,不想陆家桓牵她离开,直将她带入盥洗室,打湿着手底的纸巾,他为她擦拭过,孟雪连忙阻下,却抵抗不了他,他手指触及她的酥软,眉间不觉一紧,陆家桓的心没由停滞,那时的她,低垂着脑袋,黑发掩了她的神态,他却有些恍惚,曾经的她,那每一寸肌肤,他都再熟悉不过。 那时的沉默,像归泯于平静。 孟雪转过身,哗啦啦的水声,在她手指间穿梭。 双手盛满着水花,在脸边浇了个遍,她甚至希望再清醒一点。 到最后,缓缓抬首间,她看着镜子中的陆家桓,高大,挺拔,还有一点清瘦,眼里不知是水,还是怎样,这个只在她梦里魂牵的身影,她犹如身临其境,却也不停告诫自己,他……只是梦……只是梦…… “小雪!”身后局促的一声,扰乱她思绪,她愣愣的回神,却在镜中望见另一个身影:“谢俊!”她近乎脱口而出,也难掩诧异。 她连忙转身,还以为是错觉。 可谢俊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她与他,也已多年未见! 这场相遇,猝不及防。 谢俊变了,记忆里的阳光少年,已然风度翩翩。 可谢俊什么也没说,拉起她手,要带她离开,不想陆家桓擒住她另一手,孟雪怔着,不解回望,陆家桓紧拧的眉心,不得纾解,许久:“不要跟他走!” 她该感谢谢俊的适时解围,于是,她朝陆家桓一笑:“我说过,陆家桓,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她娓娓道来,终究逃出,陆家桓只觉手心里扑空,怅然的目光,随她离去的背影而恍惚凝滞…… 他知道,她是他手里的沙,那停顿在空中的手,仿似触着那渐去模糊的影,到最后,已成空荡。 *** “我没想过还会遇见你。” 谢俊带她离开了会厅,绵远的小道,橘黄的路灯,两个渐渐拉长的影。 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孟雪才觉外面满盈的空气,也是雀跃潮湿的。 “我也没想过。”谢俊笑了笑,见她慵懒的步子,像月夜下的精灵, “你变了。”她淡笑道, “其实,大家都变了。”谢俊长舒一气,看着她踏上了小径上的崖子,今晚她在同学会上那席话,着实震到了他。 ——有时间来捧场,报我艺名,可以给你们打个八折。 谢俊无奈的垂首:“他们说你是因为那个人才会这样的……” 有关她的消息,也是从传闻里得知,可所有的传闻,也不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来得震惊。 孟雪无需解释,淡淡笑道:“所以谢谢你把我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 “小雪!”谢俊顿住了脚,可孟雪仍前行,不觉转身,她却告诉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各有志,我并不觉得丢脸,所以,你也不用劝我,倒是你,很久没你消息,现在哪高就?!” “法律顾问。” “噢!那至少是老本行,谢俊,所以,你是幸运的。因为生存,很多人这一生没有办法做自己喜欢的事,你也该庆幸,没有脱离老本行。” 她朝他笑着,在飘渺虚无的橘灯下,那一笑,竟像破晓的晨曦,那样惊心动魄,他看着风拂叶落,空中漫舞,最后,落在了她乌黑的发,他不觉走上了前,为她拂去。 谢俊知道,那一幕,真美好! 不想,一记车灯刺了来,光源强烈,两人眯了眯眸,不约望去,孟雪见那黑色宝马,已意识来者,她匆忙退了几步,刻意与谢俊拉开距离,明眼人都能识出:“你认识?”谢俊诧异,瞥了瞥不远处的豪车。 “你送我到这吧,下次有时间再约,还有,今晚,谢谢你。”不愿回答的问题,她选择避重就轻。 身后的车灯仍旧明亮。 孟雪深知陆谨南的耐性,可他的车停在校园,本就惹眼,于是,她走了另一条小道,避免与陆谨南碰面,可没走几步,电话就响了。 “你去哪?!”低声里几分不悦。 “校门外向右拐三百米处,我在那等你。” 当她赶到时,陆谨南的车也早就等候,这个位置,远离了校园,也远离的是非。 她拉开后车门,不想他上了锁,丢了一句:“坐前面。”他在逼她。 孟雪无奈,车里很静,宝马前行。 她瞥了一眼时间,十点:“你那边那么快就结束了?” “你怎么会认识他?”岂料,他却问起另一件事,还带点儿质问的意味。 “谁?” “小谢。”他淡声, “你认识?”她倒好奇。 “陆氏的法律顾问!” 无巧不成书! 她有些尴尬:“他是我同学。” 陆谨南瞥了她一眼,似乎已有些不悦:“同学?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他淡淡说了一句,可‘拂叶’的画面,仍在他脑海,眉心不觉皱了皱。 “我看你和疏小姐关系也很好。”她不痛不痒的回道:“和她谈什么生意?这么快结束了?” “你在转移话题吗?” 油表上的速度突的一变。 孟雪望去,那张脸明明看上去十分平静,可话语间,总若有若无,针锋相对。 但也是她事先挑起:“我想和你谈点正事!城南的拆迁问题,我老感觉有什么不对。之前听你说,陆氏在这块地皮上失手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对方几次拆迁行动,都大有问题。为什么钉子户老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改变主意?” 嗤…… 宝马停驻, 陆谨南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极少在她面前谈及公事,‘铭威’从陆氏手中拿下城南地皮,可他知道,明面上的法人代表却是个*,他更想知道,为何对方,明里暗里,与陆氏针锋相对。 陆谨南沉默,孟雪知道他有所顾虑,而她提起此事,更希望能在陆谨南身上打探些什么消息。 但她低估了陆谨南,他只字未提,城府之深,令她无法揣摩。 再想起他与疏影,孟雪感觉有些闷闷。 不欢而散。 那天晚上,他将她送到‘金屋藏娇’的家后,他却转身离开,孟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门前怔忡了几秒:“今晚我要回趟陆家。”陆谨南说, 他曾说,他是个传统的男人。 她也能理解他回陆家老宅的寓意,只是,说不上为什么,一股闷气涌上她心口,堵着她发疼,甚至有一刻,她以为她快无法呼吸:“好!” 许久,她淡语。 男人神色渐沉,握着门把的手,又紧了紧。 合门, 幽静的长廊里,陆谨南点了一根烟。他不太喜欢烟草味,却又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嗜爱。 ——同学?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 他对那女人的占有欲强烈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是羡慕吗?! 羡慕那些青春的流光岁月,在他还未来得及领略时,他已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 他寂寂的冷笑,还是,他一直想知道,是谁曾在她心里驻扎,享有着她最初的美好。 ——我上次作爱还是三年前。 ——他很帅,很诗情,很纨绔,他会这样教我接吻,他会这样脱我衣服,他会这样教我挑逗对方,他会教我在床上,怎样让彼此舒服,他说,那才是势均力敌的快乐。可是,太久,太久了,久远到我快忘记了他说的鱼水之欢的快乐! 那些声音,仍在耳边回响。 陆谨南的眸光一冷,捻熄了香烟,://./9_9640/ ------------ 083、归他  天v才?一秒}记住., 083、 陆家别墅里却灯火通明。 张嫂见他回来,连忙上前,哈着腰说:“陆先生,您回来了。” 陆谨南瞥了一眼时间,不早了,他朝客厅望去,张嫂连忙解释道:“家桓少爷喝多了!老爷子都起来了,一旁照看着他。” “怎么回事?”他低哝了一句,家桓自回国以来,夜夜笙箫,这回是真醉。 陆老爷子眉心紧皱,坐在陆家桓身旁,拧干了毛巾,为他擦拭着脸,陆老爷子虽一脸不悦,那神色里终难掩担忧之色,张嫂见状,欲上前帮忙,却被陆谨南拦住了:“我来吧。”男人低语。 他接过陆老爷手上的毛巾,顺势打湿,再递上前时,老爷子抬首,才觉是他:“爸,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家桓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陆老爷子罢了罢手:“家桓早就回国了,可是谨南,你却一直瞒着我,这事我不想提及,可你看他现在这幅样子……”老爷子一声叹息,满眼心疼“你是他小叔,家桓自小又跟着你长大,除了我,他对你最亲近,你若为他好,他的行踪你早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而不是这样由着他任性,有些事我不想说,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就像你除夕那晚,本是一家团聚,你又为何早早离开?这并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陆谨南眸心未动,他早该料到,老爷子何等精明,哪怕在陆氏退居幕后,他一样能适时掌控全局,可他更不想让那个女人过早在老爷子面前暴露。 他弯下腰身,为陆家桓擦净汗珠,避重就轻:““家桓已经不小,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对任何事,他都有自己的判断。” “他是我心头的痛。”老爷子无奈的闭了闭眸, “我知道。” 陆谨南比谁都清楚知道,因为小侄子的意外身亡,家桓像变了一个人,他抗拒陆氏,就像只刺猬,竖起了最尖锐的防备。 他顺势扛起陆家桓:“我带他回房休息,今晚我会看着他,爸,您也早点睡。” 陆老爷子未在言语,那一双深眸仍旧炯炯有神。 黑暗里,陆谨南放下了陆家桓,他点亮床头的小灯,昏黄的影落在男人的醉意里,可哪怕是醉了,他仍旧皱着眉心,喃喃:“我…不会…放你走的…” 陆谨南怔着,男人轻掩的眸,有些湿漉,慢慢的,凝聚成泪,一拂而过…… 翌日,男人轻快的一声,在陆氏豪宅回响:“爷爷早啊!” 男人看上去心情不错,神清气爽,从旋梯里三下两步的走下,直向餐厅,拉开陆老爷子身旁的空位,更不在意是谁的位置,一咕噜的坐下,陆老爷皱眉,咳了一声,对陆家桓冷眼了几分。 可陆家桓并不在意,取过三明治,加了一层料,递在了老爷子面前:“爷爷,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尝一点。”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并未搭理。 陆家桓凑着更近:“爷爷,您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一幅不开心的模样,谁惹您生气了?” “还能有谁能惹爷爷生气?!”对坐传来一声。 陆家桓瞥了一眼,是小叔! 陆谨南优雅的擦过嘴角,也朝他白了一眼:“昨晚你宿醉不醒,爷爷很担心,一直守着你很晚才肯休息。” 陆家桓眸光一闪,将三明治放在了陆老爷的盘前,软声道:“这不爷爷,今天我一大早起来就给您负荆请罪。您看我一直都记得您爱吃什么料,这么多年都忘记过。” “……” “昨晚同学聚会,我离开南江这么多年,那些小子盛情拳拳,我根本没法招架。”见老爷子不为所动,他嬉笑着,一边朝陆谨南眨了一眼,一边话锋一变:“再说这些日子我都在家好好呆着呢,哪怕是醉了,还知道陆家在哪,倒是小叔,三番两次夜不归宿,爷爷您都不管了!” 陆谨南眯了眯眸,这小子真够精明,绕来绕去,直将矛头指向了他,陆家桓仍笑着,一幅拖你下水的架势,等着陆谨南解围,谁知陆老爷语重心长道:“真想让我不生气你就乖乖给我回陆氏。也替你爸爸、小叔分担分担。” “爷爷的话你必须得听。”不远处又传来一声,众人望去,是陆邵远。 家桓坐在他的位置,陆邵远前往,趁着老爷子逼家桓回陆氏,也是他们不可多得机会,陆老爷不会怠慢家桓,大家心知肚明,可他最担心的是家桓不想,果不其然,陆家桓瞥见陆邵远前来,嬉笑的神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淡然:“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该干什么?!”陆邵远愠怒道,眼见陆家桓对他的置若罔闻,即便他再讳莫如深,这刻也无法坦然自若,虎毒不食子!!!那股闷火直冲击着陆邵远心口:“你告诉我你回国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夜夜笙箫以外,还做了什么正经的事?!” “别吵了!”陆老爷拍案而起:“好好的一顿早餐你们要闹到鸡犬不宁才肯罢休,是不是?!” 一声怒吼,静! 整个陆家豪宅笼罩在诡谲的静谧里。 所有人不语。 “我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给我回陆氏!”老人拄杖离去,在场人都知道那话是朝着谁,可当事者仍旧风轻云淡,陆谨南见状,起身:“家桓,林秘书今天没时间过来接我去陆氏,你顺道送我一程。” 谁都知道,陆谨南适时替他解围。 陆家桓抬眼,看着一旁的陆邵远,唇角一笑,并未言语,只拉过一旁的大衣,随手套上,扬尘而去。 车行一路,陆谨南捏了捏鼻梁,有些倦色。 “是你昨晚守了我一晚吧,小叔。”陆家桓一声,扰破车厢沉静,陆谨南怔了怔,抬眼望去,这小子在他面前终没装腔作势,认真道,他眯了眯眸,脑子里却有另一声音: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那句话是认真的,陆谨南知道,他更明白,家桓认真的时候,才那么不像他。 “送我回陆氏后,你准备去哪?”他试探着, “做我该做的事。”陆家桓随意道,又认真看向前方路况。 “噢?”陆谨南挑眉,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家桓嬉笑一声:“秘密!” “就连小叔也要瞒着?!” 他若有其事的点头,又打趣着:“倒是你最近夜不归宿,小叔,不正常啊!金屋藏娇啊?!” “呵…”陆谨南一笑,见车到陆氏,他低头整理好西服,下车之际,身后又笑道:“什么样的女人?小叔?!有时间介绍我认识认识,我好给把把关?” 陆谨南无奈,回头回了一句:“秘密!” “嘿,就连你侄子也瞒着?!” 那一声越渐越远,男人扬唇一笑,连身后的阳光也变得熠熠生辉。 *** 孟雪醒来时,习惯性的摸了摸手机,它很静,点亮时,界面上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她掩了掩眸,丢了手机,她和陆谨南到底谁在生闷气?! 她看着装饰完美的房间,却像一座冰冷的城,她被困着,想飞却怎么也飞不出。 七月又给她电话,她才匆匆赶回夜域。 场子里一如既往的热闹,劲爆的音乐,轰隆隆的震撼耳膜,孟雪在人群里穿梭,身后的吧台却一别往常,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呜噢!一阵呐喊,一阵惊奇。 孟雪不觉止步,回眸,在那人山中,仿若望见一个年少的影子,手持电吉,指间疾速,如飞疾的弛光,他沉迷其中,也酣畅淋漓,孟雪只觉眼前模糊,那样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影,肆意妄为,甚至她的眼睛再也移不开,只定定的看着,舞台的光,像拉普兰德的极光,他暗夜里的人影,沦陷其中。 他喧嚣着,摔去了手中的吉他,台下呐喊连绵。 她才知道,那个男人,走到哪里,都那样星光熠熠。 可男人站在那,逆光下,看不清他的容颜,她只觉那是个巨大的黑影,笼罩而下,音乐渐去,他仍站着,与她对视,相触的目光,仿若被什么缠绕。 她无法言语, “晓梦姐!” 七月一声,让她如梦初醒,孟雪连忙抽回视线:“你叫我来就为的看这个?”她皱着眉,可她看着七月脸上的兴奋之色,她明白什么?! 七月喜欢陆家桓! 就如同当年她喜欢他! 可七月察觉孟雪一脸不悦,她的笑渐顿着:“晓梦姐,你怎么了?” 孟雪自知有些失控,拍了拍七月的肩背:“抱歉,七月,我刚刚语气不好。我先回后台。” 与她擦肩而过,七月仍一脸不解,她又望向台上的陆家桓,男人的目光也随女人离去而渐渐远去。 化妆室里, 孟雪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身后的房门被开启,她余光望去,陆家桓走进,拉过一旁的位置。 “这里是后台,陆公子,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她淡语。 “没有啊。”男人故意道:“金沙没跟你说,今后你归我管?!”./9_9640/ ------------ 084、自尊  天v才?一秒}记住., 084、 ——金沙没跟你说,今后你归我管?! 他丢了一句走了,孟雪从镜里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给金沙电话,那端告诉她:“你先演出再说吧。” 孟雪有些怔忡,今晚的舞台,像百老汇的剧场,她穿着白色的衣裙,唱着一首《卡门》,爱情不过是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她笑唱着,眼角扬起的时候,总有一点潇洒不羁的意味。 莫约,某个男人,会听着。 她嘴角扬了扬,眼角的目光,也总有一点是落在吧台,陆家桓坐在那,一个人点了根烟,安静听着。 见过骄横恣肆的他,洒脱不羁的他,可每次她看见他孤身一人时,他身边的喧嚣如蓝冰破碎,仿似一瞬静了下, ——小蝎子,你看大海像不像一颗温暖的眼泪。 她知道,那句话,她忘不了。 退下舞台那侧,她倚着墙,撩过幕布,又朝底下望去,不知何时,一群莺燕将他围陷,她目光一凛,笑了笑,转身之际,原来金沙在她身后,也朝她目光望去:“你跟我来。” 化妆室,很静。 金沙递她一根烟,她拒绝着:“现在可以告诉我事情原委吗?” “你也看到了,那个姓陆的男人,入驻了‘夜域’。”金沙见她拒接,便为自己点上,她深吸了一口:“你和他是旧识?”她笑了笑,见孟雪唇微扬,说道:“不认识。” “噢?是吗?”金沙继续笑着:“那就奇怪了。” “奇怪什么?” 金沙不语:“没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以后在陆公子面前,不光是你,就连我也有要顾忌几分。” 孟雪微怔,她不敢深想那个男人会干什么。 可自从今夜他来过她化妆室,扔下那句话后,他便没再找过她。两人虽同在‘夜域’,除了在大厅的吧台,她和他也几近无交集。这才让她渐渐安下心。 ** 夜晚八点,离开陆氏,陆谨南却接到一通电话。 “陪我喝一杯?” 他看过屏幕,犹豫几分后,吩咐司机调转了车头。城市的黑夜,才刚刚开始。十字街口,灯火通明。疏影的古董店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他推门而进,门前优雅,如她人一样。 疏影站在不远处,像在等他,见他前来,她莞尔一笑:“抱歉,晚上还让你上我这跑一趟。” 他解了大衣,疏影见状,适时接过:“外面下雪了?”摸着他肩头的衣料有些湿漉。 “嗯。” 两人一同望去,墨黑的窗外,昏黄的灯下,莹白纷飞,像极了一场凄美的默剧,他目光有些凝滞,这样的雪夜,倾国倾城,可再美的风景,也像是少点什么,他自嘲的笑了笑,疏影侧目,便撞见那一幕:“我没想到今晚你真的会来赴约。” 陆谨南回神:“原来在疏老板眼里陆某是个不讲信用的商人?”他淡淡一笑。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谨南。”她为他拉开座位,示意他入座。 女人从酒柜里,取出洋酒。扫过吧台上的玻璃杯,酒液入杯的声响,清澈如泉,陆谨南见那曼妙的身影,手上动作轻车熟路,她衣着一件鹅黄色的旗袍,领口掺着些白色貂毛,粉饰着那颈脖,微卷的发,白皙的肤色,红唇点缀,那是一张倾城的面貌,她时有抬眼,微微一笑,含情脉脉。 不消一刻,酒杯递在他眼前。 “hennessy”他低语:“你珍藏很久了。” “珍藏很久那又怎样。”女人字字珠玑:“我说过再好的东西我也只想和你分享。” 他一怔,酒液在杯里折起诡谲的光,他只记得,这句话他和某个女人说过。更不可否认,他今晚赴约,是真想喝一杯。 仿似有些情绪在无形中掌控着他。 他一饮而尽,却一声不吭。 疏影又为他斟上一杯:“怎么了?你看上去有心事?!” 他仍不语,向后仰着,靠在木椅,闭目养神:“你呢?今晚又为什么想喝一杯。”他喃喃。 “昨晚你和谈生意时也像这样走神了。” 她一语点破,更不介意将这话题摆在台面上, 果不其然,男人眉心微微皱起,莫约,她的话击中了他的命脉,可她的心一疼,那种失落般的痛感,会让她窒息,她顺道解了领口的盘扣,脸庞却也因酒液染的一丝绯红:“你知道吗?我们认识这么久,不管你身边有过哪些女人,我从来没有像过这次一样嫉妒过。” 她坦白:“你第一次带她来这,我便察觉她不同寻常。” “噢?哪里不同寻常?!” “是不是我呆在你身边久了,看见那个女孩时,我才知道我老了。”她自嘲一声:“有时在镜里看着这张用粉堆积的脸蛋,我在想,曾经我和她一样,哪怕未施粉黛,素面朝天,也一样好看。她有股不被屈服的高傲,所以在我面前,坦然承认她是你的情人,” 她笑了笑:“是不是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开放?!” 陆谨南缓缓睁眼,她说:“可不知为什么,我喜欢她那份超脱他人的自信,因为,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我却没那样的勇气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以为,我很喜欢他,但我不会找他,因为我有我的自尊心,我不找他,可是我没想到他喜欢上了别人。那么,我这样的强撑早就毫无意义。” 她孤注一掷的一笑,说完那席话,将杯里的酒一干二净。 好冷,可还有很多话,是她无法诉说。 她是疏家的千金小姐,很多时候,她只习惯别人的前赴后继,却无法主动争取。 爱上陆谨南的那一年,她也不过二十二,和那个女孩一样,青春,狂妄。 “是这样吗?”他轻轻一声,酒后冲洗的那双深眸,泥足深陷在记忆里,疏影怔着:“什么?” 却不想他喃喃:“我以为,我很喜欢她,但我不会找她,因为我有我的自尊心……” 他在说什么? 疏影如梦初醒,她见过那么骄傲的陆谨南,可是…… 陆谨南掩眸,太阳穴疼的一突一突的跳,疏影见状,走到他身后,取过他手中的酒杯,为他揉捏着疼处,她指间的力度,恰到好处,换得男人酣畅一叹,却不知何时,他眉间微皱,喃喃:“雪儿……” 疏影恍然若失,仍无法从那震惊中缓过神。 雪儿…… 雪儿…… 雪儿…… 不知何时,他就在细碎的呢喃声里酣然入睡。 疏影抚摸着这张熟悉的脸,她不敢去触,更不敢去想,任由着自己缓缓闭眸,一吻落在男人唇际。 陆谨南再醒来时,才发现身处异地。头疼的快裂了,真映得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起身,环过四处,套过大衣,轻车熟路。 疏影在厨房准备早餐,见他起床:“怎么不再多睡睡?你昨天一脸倦色,没喝几杯就睡着了,是不是最近很累?!”她关心道, “嗯。”他低声。 “前些天你和我谈起城南地皮的事,昨天我得到消息,本想告诉你城南地皮的钉子户老徐也已经妥协,正事还没说,你就睡了。” “嗯。我知道。”陆谨南随手扣好衣扣。 “你知道?”疏影诧异,陆谨南的情报远比她要来的快。 而事实上,这件事陆谨南是从孟雪那得知,那时,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孟雪关心此事,才让他对城南地皮更加警惕。 “你是怀疑‘铭威’在拆迁事宜上动了什么手脚?”陆谨南一语点破:“老徐斗争了这么久,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就草草签了同意书。你不好奇吗?” “我想你好奇的是‘铭威’到底什么来头?!”疏影说:“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有何能力从陆氏手上抢走城南的地,又有何能力让苦苦斗争了几年的钉子户说搬就搬?!” 陆谨南不语,这里的明争暗斗,他比谁都明白! 他更怀疑,能抢走陆氏看中的地皮,或许,只有足够了解陆氏,才能赢得几分。 而陆氏的收购计划一直是秘密进行,陆谨南笑了笑,没再言语,或许,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你有对策了?” “又得麻烦你。”他说。 疏影明白他的意思,疏氏家世显赫,她父亲是南江外jiao部高管,到了她这一辈,父母不愿她从正,也便由着她弃正从商,一心经营着这家古董店。 疏影淡淡一笑:“你的事我从不怠慢。我知道,老徐同意拆迁这事‘铭威’一定采取了非正常手段。” “所以从这里开始查。在这些细枝末叶的细节里,对方总会暴露出什么。” 果然,陆谨南也是一只精明的狐狸。 铃铃铃…… 电话叫嚣,陆谨南见是林泽天来电,在疏影面前也没避讳。 “你说家桓去了‘夜域’?” “是的,陆先生。” 陆谨南沉默着,若有所思。 “陆先生……”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喊声。 他才回神:“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不想让老爷子再知道。”他叮嘱万分,不用他再多说什么,林泽天呆在他身边多年,早该料到他的意思。 “是!” “家桓回来了?!”疏影诧异,可陆谨南已无心顾及:“我先走了!”://./9_9640/ ------------ 085、宿命  天v才?一秒}记住., 陆谨南驰车离去,路口的红灯亮起,哧的一声,车离斑马线毫厘之间刹车停下,他有些恍然,雪霁天晴,街道川流不息,在晨光下,仿似飞疾的流光。 ——家桓少爷向陆氏支了一笔钱,入了夜域的股。 林泽天的话好像还在耳边,他眼前也像幻灯一样,一幕幕、一桩桩闪过。 ——我知道我干什么。 ——秘密! ——秘密! 陆谨南锁眉,他拨通陆家桓的电话,周而复始的嘟声,不厌其烦的响着,却仍旧无法接通。 夜域, 有陆家桓的地方,就有话题。 平时酒保盘踞的吧台,此刻也让他成了主角。五光十色的灯,流连着蛊惑的色彩,银色的调酒杯在陆家桓手指间自由穿梭,他将花式调酒玩转的游刃有余,四周瞩目,集他一身,那些女人将他围陷了。 他一笑,敛下无数的钦慕。那双桃花眼在暗色里生辉,七月托腮望着他,不知为何,只感觉那眼里有一瞬游离,她隐隐跟着他目光巡去,望见的是那一幕,女人的侧脸在灰白的烟雾里缭绕,她手持香烟,指间轻轻弹着快掉落的烟火,动作轻的仿佛那是她最亲密的爱人,眼里心里除了香烟、孤寂……再无其他。 七月有些撼动,瞥过陆家桓,他也正看着那人。 灯光很暗,室内却燥热的很。 她只穿着一件蕾丝镂空的薄衫,没有任何装饰,却能透过背面的镂空花纹,隐约看见她整个后背,越发衬得人蜂腰窄背,削肩皓颈,却又带着妩媚。偶尔,有人上前,与她喝了几杯,她笑而不语,倾吐烟气,吹呼在男人脸边,招惹着对方心猿意马,心急的捞过她颈脖,朝她逼近,在外人看来,暧昧的不可言喻。 “那女人就是个sao货。”女人的声音凭空而起,稍带几分嘲意。 七月回神,转过头,安然那张艳容已浮在眼边。 陆家桓扫过杯子,将调酒器里的bloodmary,缓缓倾出,他微微抬眼,不远处男女一双身影,如画布里的剪影,她那样单薄,在男人手里仿佛一掐就碎。 “陆公子初来乍到对那女人的传闻,可能一无所知。”安然笑了笑:“她是怎样的女人,夜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家桓的鸡尾酒慢慢的推到她眼前,那男人一抬眼,丹凤眼里碎着一抹邪气,状似十分好奇的问:“怎样的女人?!” “为了抢夺夜域当家花旦的位置,她在我鞋上动了手脚,害我受伤,等我再回来,她就火了,抢了我的客人不说,我还听说,他们私下去酒吧鬼混,碰巧遇上警方扫huang,两人做了一半,就被逮进了局子里,听说两人玩的很嗨,她喜欢被nue,当时场面要有多yin荡,就有多yin荡。这事早在夜域里炸开了锅,正有句话说,出来混的,迟早有一天是要还的。噢,对了,就在不久前,她从钢管上摔了下来,骨裂了。” 安然倨傲道,侧目看过陆家桓时,仍一脸不屑:“所以,陆公子,你说,是不是她的报应?”她一笑,慢慢贴近他,眼里一丝狐媚,可她瞳仁里,倒映着男人帅气的脸庞, 他那唇边慢慢的透过一丝凉笑,她仍迎上,喃喃道:“这次她受伤耽搁了一段时间,她再回夜域,怕新人将她代替,又四处开始原交。不过,她确实也漂亮,你看,陆公子,对她趋之若鹜的男人还是不少。但我想,陆公子应该不会是那趋之若鹜里的一份子吧。” 男人在笑,她也在笑,她端起那杯酒,放在唇边浅酌了一口。却不料,男人揶揄了一句:“那怎么办,我就是劣迹斑斑,和她名声狼藉,倒有的一比。” 七月在旁看着,音乐太吵,她不知道他们再说些什么,两人的神色,也有些莫可名状。 陆家桓抽身离开,朝不远处的吧台走去。 抽过一旁的座椅,坐在了那男女的正对面,他定定的看着,看着孟雪与领带男眉来眼去。 领带男瞥了一眼,有些不悦,对视的目光里,含掺着不耐,试图让这不速之客退身离去,可陆家桓非但没有任何动静,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俩。 “你认识他?”领带男问, 孟雪看了陆家桓一眼:“认识。” “噢,是吗?”闻言,领带男来着兴致,将孟雪搂入怀里,亲昵的吻着她发:“你的旧相好啊?” 孟雪笑了笑,食指勾过男人的领带,淡语:“你觉得呢?” “我看他一脸捉jian在床的模样,大概八九不离十。”他继续吻着:“他对你一定还流连忘返,倒让我对你更好奇了,告诉我,多少钱才能把你带出场。” 孟雪笑的更深:“那你猜他花了多少钱?你就花多少钱?”娇柔的声色,仍若即若离,听闻,男人立马掐住了她的腰:“你就是个坏家伙,让你撩我,撩出了火,有你受的。” 领带男只觉对坐的目光,逼仄成火。 他却一笑,拉起孟雪:“我们换个地方。” 起身之际,对坐的男人一手拦路,领带男一脸怒意:“你想干什么?” 陆家桓眸光沉了沉,笑道:“没事,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这女人…是只小蝎子,不,是只毒蝎子,小心被她反咬一口。” 换来领带男一声轻哼,携着孟雪,醉醺醺的穿过暗色的长道,可没走多远,几个身形高大的壮汉,已拦下他们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领带男见状,支支吾吾退了几步,那些健硕的身影,已将他围堵,圈在了他们围猎的范围,孟雪被晾在一边,还没彻底弄清状况,手已被一股力道牵制,将她带离,她还未回神,身子已踉踉跄跄,甚至跟不上那人的步子,可直到她看清那背影,她一脸惊慌,脱口而出:“陆家桓,你干什么?” 男人根本不理。 她喊着:“放手!” “……” “你给我放手。”她怒道,重重挥去他的挟制。 静。 两人就隔着不远的距离。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他突然闯上,在她始料未及之时,吻住了她。 他捧着她的力度那样深沉,吻住她的唇瓣他才感觉到她强硬外衣下是那样柔软,那个吻,在记忆里,电光火石,就如回到从前。 他第一次见她,他在别人的告白里,第一次吻了她。 那个冬夜,白茫茫的雪地,灼光影绰,夜晚寒风,夹着伶仃的雪。 这个夜晚,黑漆漆的长廊里,他竟含住了她的惊呼,搅乱了她的呼吸,可她挣扎着,耗尽所有抗拒着,从他怀里逃脱,她想也没想,挥手带着狠绝的掌风招呼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 他的脸被打偏了。 她抬眼,笑着:“这样你满意了?” 陆家桓回神,看着她凌乱的发,遮了容颜,也在这刻终袒露一丝倦色,她轻喘着,眉心紧锁,仿似刚刚抓着她的是令她闻声色变的东西,竟令她如惊弓之鸟般挣扎。 静。 那条黑冗的长道外是色令智昏的世界、歌舞升平的世界,在这刻,所有的声音像消失了般,她只能听见突突的心跳,和彼此深浅不一的呼吸。 良久, 她转身离去 “你就这么恨我?”身后淡淡一声, “……” “就像当年我们分手一样你一声不吭,连质问都不屑一顾,在你骨子里,你就是这样恨我?是不是?”他自嘲笑道,言语里却异常平静。 平静到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不惜糟蹋自己就是为了报复我?可如果连当事者都不在意,你这样的报复又有何意义?” “你根本就不值得我这样去做!”她却斥道,止步转身,她快像疯了般的大声告诉他:“陆家桓,三年前当我知道我只是你一时兴起的玩意后,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 “那你为什么还带着它?”他步步紧逼, “……”她怔着, “我送你的潘多拉。你为什么还带着,如果你忘得了,你早该将它扔了,扔的远远的,扔到你看不见的地方,然后祈祷你这辈子再也不要遇上我,可为什么要再遇上?” 为什么要再遇上? 为什么? 孟雪的心骤然一紧,手上的潘多拉,缠着几颗海洋蓝的琉璃珠子,那上面刻着‘LUCKY’。 ——雪儿,我会是你的LUCKY…… ——是你的LUCKY…… ——LUCKY…… 那个声音不停的穿耳,不停的告诉她,他是她的幸运,她不觉退了几步,可她越退,他越跟上,像是逼迫她说出某个答案:“孟雪,这是命!” 身后的吵杂犹如汹涌的猛兽,将她围陷,://./9_9640/ ------------ 086、秘密  天v才?一秒}记住., 她退着,身后的嘈杂犹如汹涌的猛兽,将她沦陷了,而不远处一席人朝这方向走来,陆家桓眸光一敛,为首者甚是熟悉,他还来不及细想,电光石火间,他拽过孟雪,将她推入墙角,一手横在她头顶,低头,喃了句:别动。 孟雪见他眸光精锐,甚是认真,怕是有危状,她不敢乱动,陆家桓余光瞥过擦肩而过的影子,孟雪轻瞄,那些人西装革履,像是有头有脸的主儿,可为何那么眼熟?! 陆邵远! 意识于此,她神色微凛,上一次在夜域见到陆邵远是在vip的包厢,那些记忆仍在脑中盘桓,她历历在目,可陆邵远身旁的中年男子,她似乎也见过。 国tu局刘局! 她突然想起,巴黎城的赌桌上陆谨南故意输给了他,后来才知道陆邵远前来,她见陆谨南神色微露诧异,那次碰面,颇有些玩味,陆谨南该是炸两人的关系,她也是在那次见面里猜得几分,陆谨南与他大哥的关系,也绝非像表面上那么太平。 当那些想法砸进时,陆邵远却止了步,转身,瞥看了墙角,陆家桓下意识贴近了孟雪,两人耳鬓厮磨的身影又在黑暗里沉了几分,他本就十分高,这会儿全然将她圈在狭窄的空间,两人严丝密合,孟雪不敢乱动,任他作为。 陆邵远看了看,身旁的随从见状问道:邵远先生,怎么了? 他回神,未做声,便带着刘局朝包厢走去。 孟雪见那席人渐远,她长舒一气,才发现她和陆家桓贴着那么近,近到他的呼吸在她唇边,那熟悉的气息混杂着酒香,撞进了她胸腔,她立马将他推开,匆匆离开。 这一次,陆家桓没再跟上。 孟雪回到后台,逼自己冷静,回想刚刚一幕,陆邵远为何又约见刘局?!从金沙那里就得知,能出入夜域vip包厢的顾客,身份地位就不凡,这一次,他又和刘局同行,可见两人关系匪浅,如果事关城南的地皮案,如果单凭他两的关系,陆氏拿下城南地皮应不在话下。 为何被铭威夺下?! 她思路乱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同学会上,在方静那得知老徐一家人匆匆签下拆迁合同书,这更令她不解,方静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她始终觉得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孟雪的心很乱,她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缓缓点上,银色zipper在指间把玩,她看着那雕刻的h,被岁月磨光了,她深吸了一口,拨通了一个电话,她买通了夜域的安保,离夜域vip包厢最近的那人:有件事要你帮忙。 她在夜域四处元交的钱大部分花在打点这些眼线上,风sao也只是她伪装的外衣,那些人才会对她慢慢放松警惕,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为在夜域站稳脚跟的ji女而已。 安保阿强是她潜伏在夜域,观察多时而选中的对象,他高中就辍学,只身一人来到南江闯荡,这人虽爱钱,但还讲点江湖义气,她才慢慢接近,她平日里,除了那些花女,私下与这些人打过交道,她只是告诉他,vip的客户都是达官显贵,她想借机攀附攀附,她要攀上了,也不会亏待他们。 可孟雪转而一想,陆邵远见过她,若再认出她,又会怎样?./9_9640/ ------------ 087、认错  天v才?一秒}记住., 如果陆邵远认出她又会怎样? 孟雪犹豫了。 阿强在电话那端调笑问:“梦姐,您老还有什么指示?” 孟雪微怔,吹呼着烟气,若有若无的打听着:“我哪敢指示你,阿强,听说今晚VIP来了要客,你知道有什么来头吗?”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夜域不常见着。” “当然不会常见。”对方笑了笑,还带着点痞味。 “噢?”孟雪挑眉,阿强话里有话,果然他又说:“那个客人虽不是常客,但会定期过来,还是同个包间,倒像是特意为他准备似的。” “是吗?”她故作平静。 “这其中缘由也不是我们会知道的。不过,梦姐,你倒是真好奇来着。” “呵,”她轻笑一声:“谁都知道那里面都是有身份的人,我倒是想套个近乎,为自己找个好的下家,不过也没机会。”自她上次进入那个神秘之地后,金莎也再没让她出入,更让她少了机会。 对方顿了顿:“这倒也是,今晚金莎姐安排七月去那送酒,送酒是其次,送人倒是真的。” 闻声,孟雪诧异! 七月?! 果真金沙姐是想培养七月。 可是…… 孟雪欲言即止,只在电话这头笑了笑:“钱明天打在你账上,别忘了查收一下。” 对方满意的笑开了,赞道:“这场子里还属梦姐最讲信用。” 可孟雪已无心再聊,七月?今晚七月要出入那个包厢,她既忐忑,又担心。 ——送酒是其次,送人倒是真的。 她在夜域里谁都不信,只是,那个女孩,像她,她才在她面前袒露过真的那一面。 但今晚,机不可错。 她离开了后台,在夜域的大厅里寻着什么,吧台上的酒保行色匆匆,七月正在那,手里擒着托盘,等待酒保将威士忌准备完好。孟雪慢慢走上了前,她看着她,看着七月手底里的酒液泛起着晶莹的光。 七月唇边露出几分笑意:“梦姐,你怎么会在这?” 她明明看着陆公子派人遣走了梦姐身边的领带男,明明看着陆公子牵着她手离去,这会儿,她怎么会在这?!可七月心里有些苦涩,她第一次见陆家桓,是汪烁那帮公子哥们帮陆公子接风,她陪他喝酒,她说,陆公子你和我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只是那样一笑,唇角勾了几分的自嘲,却告诉她,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 是这样吗?! 后来,她期待能再见他。 那段时间,梦姐受伤,她每天晚上打电话告诉她,梦姐,那天晚上以后,那个人再也没来过…… 梦姐,他终于来了。 梦姐,他一个人唱着一首歌。 梦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 孟雪回神,却什么也没说,见着斑斓的光,落在她脸上,见着她朝着自己笑,她为她别了发,为她拂过衣领,在那上拍了拍,七月问她:“怎么了?梦姐。” 孟雪摇头:“没事。”甚至没有过问她要去哪。 七月示意着她手上的活:“梦姐,我先去忙。” 她点头,七月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 孟雪取过大衣,离开了夜域,连忙在夜域附近找了个安静的茶吧,她给于叔电话:“我在线人身上安了窃听器。” 她低语,只觉手指间仍在颤,就在刚刚,她拂过七月的衣领,在她领下悄悄的粘上了窃听器。 “可靠吗?” “嗯。”她低喃。 于叔立马赶来,在他们约定好的那间茶吧,于叔链接好所有设备,他将耳机递给孟雪,她有些怔忡,并没接过,于叔会意:“害怕?” 她不语,从风衣口袋里取出烟盒,可烟盒空了,孟雪一怔,顺手将它埋在手心里揉皱了,下一刻,眼前适时递来一只,她抬眼,于叔那双饱含沧桑的双眼,正凝着她,安抚道:“总归少抽点要好。” 她唇边勾出几分笑,并没接过,只道:“抽不惯这个。” 于叔摇摇头,只含在自己唇边,又一手套上耳机:“你不想听,我来听。”他像是早就识破她的心思。 耳机那端很嘈杂,呜呜呜的刺痛着耳膜。 孟雪凑上,为于叔点上了那根烟,轻问:“听到什么?” 于叔摇头,可突然耳边传来酒瓶爆裂的声音,夹着女人的尖叫、呜咽…… 他锁眉,烟灰掉落,灼痛了他指。 孟雪见于叔脸色微变,不觉忐忑:“怎么回事?” 于叔未语,那端信号不知何时被掐断,耳边只剩一团噪声。 “到底怎么回事?” 少顷,于叔取下耳机,脸色回于以往,看着她说:“什么也没听见。” “什么也没听见?”她狐疑, 于叔收好设备,告诉她:“我们不要再这待太久。” 她知道,她每次和于叔单独见面都不会超过太久时间,她仍不解问:“于叔,你告诉我,真的什么线索也没有?” 他认真告诉她:“嗯。” “……” “你为什么想查陆邵远?” 她顿着,为什么想查陆邵远?! 直觉告诉她,陆邵远并没那么简单,他不是夜域的常客,却定期光顾,查陆邵远,一为城南的地皮,那是何翊的根,二……是为陆谨南。可这些话她没说,于叔见她如此,猜得她有几分苦衷,他神色怔忡着,若有所思的拍着她的肩:“早点回去。” 可她回了夜域,直觉还告诉他,于叔在窃听VIP包厢时,有瞬他失神了,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可是,夜域仍旧一派太平,舞池里的痴男怨女,搂搂抱抱,沉醉于中,仿佛这个世界只有那短暂痴迷的快乐。 孟雪在人群里巡视,七月的电话一直无人接通…… 没人知道她的消息…… ——什么也没听见! 真就如此?! 她无功而返。 返回家中,她怔了怔,她抬头看着眼前的高楼,竟在不知觉中来到这里,她下意识中的那个‘家’。 高楼灯火阑珊,可是,那个窗口却昏暗无边。 她的心骤然一窒,直到打开房门,亲眼望见漆黑黑的一片,她站在门前,久久的,不得动弹,门口的风,吹着她脊背发凉。 啪…… 灯亮了,整个房子灯火通明,她环视着,目光所在之处扑空了,就连她最后那一丝期盼也随之落空。那种安静,是死寂的,四处是堆砌而成的奢华,连那水晶灯也显得冰冷无比。 自那晚同学会,他送她回来后,他再也没来过。 他生气了吗?! 否则,他要这样逼她低头服软。 可是,这场无声的斗争里,她终于认输了。 她害怕守着一个人的夜,诺大的床,她守着孤寂辗转难眠。孟雪的眸光淡了,她拨通那支专电,终于守到了男人熟悉的声音。 “谨南……”她喃:“你在哪?” 你在哪? 女人轻柔的声色藏着难言的孤独,陆谨南听着,心房莫名一疼,他不觉锁眉,却由她任性。那时的他正在陆氏忙于公务。 谨南…… 谨南…… 她喊着他的名字百转千回。 电话适时断了,他的耳边只有一阵嘟音。 陆谨南想也没想,推脱了所有公事,驰车而去。他赶到住处时,屋里很暗,他微怔,点亮了房里的灯,他四处环视,以为她就这样走了,他却在卧室的飘窗上,看见一个蜷缩的身影,他有些失神,她身后是巨幅的玻璃,有一瞬,他以为她就要这样坠落下去。 他慢慢走上前,一声不吭,脚下步子很轻,她该知道他回来了,却什么也没说,一个人看着脚下的霓虹。 他不想扰乱这样的沉寂,任由着她看着,他只坐在她身旁,低头埋在了她肩头,像个孩子一样,安静的,沉默的。 不知过了多久, “你看……”她喃:“脚下的灯好看吗?” 他闻声微怔着,从身后一手横抱她,顺由她的目光,一眼望去,那时,恰是明月当空,灯映月,增一倍光辉,月照灯,添无数银辉,那个时候,城市的灯火仿似烂漫开了的银河,影影绰绰,又似多诺米骨牌,掀开夜幕的一角。 “嗯。好看。”他回,抱着她的力度紧了又紧,她怎会那样清瘦,有时,他真想就这样将她揉进骨子里,她就彻底是他的人了。 孟雪眼前有些模糊,不知是眼里湿了,还是怎样。她想起很多,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看灯,十五元宵最期盼的事,是等着爸爸出警回来,带她一起看街灯,满城中萧鼓喧哗,彻夜里笙歌不断。 等着,等着,却永远也等不到逆行的人。 那些话,她藏着,掖着,只觉心口越发苦涩,孱弱的身微微一颤,陆谨南察举,他诧异的抬起她下颚,隔着月光,看着她已湿漉的脸:“雪儿?”他皱眉, 她咬着唇,不能告诉他,她有多害怕离别,害怕一个人。 她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完整的家; 她失去了陆家桓,失去了年少青涩的爱情; 可她不想失去七月,更不想失去他…… “不要再这样惩罚我!”她呜咽,所有自尊、所有骄傲,在这一刻,被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他怔着,那句话让他心口疼的一窒,看她梨花带雨的脸庞,他无法自控的吻了上:“对不起。”他闭眸,喃喃:“是我不好。”./9_9640/ ------------ 088、失控  天v才?一秒}记住., 他说,对不起,是他不好。 他缓缓的睁眼,看见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才知道,或许,她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的坚强。 她也不过是个女子。 甚至这一刻,她在他面前,袒露了最脆弱的那一面,是她不曾见过的那一面。 他有些心疼,轻轻的,为她拂泪,湿润染过他手指,他摩挲着这双惹人怜爱的瞳仁,他又吻着,力道是那样的轻,像是怕她会碎了,她睫羽不觉的颤着,仍旧愣怔的凝着他。 他又吻着她的鼻尖,吻着她的唇,像印了章,这辈子她就是他。 他细细的啄着,却在她嘴唇上发现一道小口子,像是咬痕,他眉心不觉一皱,捧着她的脸庞,在月光下打量着。 他指腹临摹着,更能确定这是被人咬的,他眸光沉了沉,下一刻,在她始料未及之时,他封住了她唇,在那伤口上重重的咬了一下,她吃痛,眉目拧起,她有些推拒,可他根本没打算放手,cha入她一头青丝,稳住她后脑,加深了那吻。 和陆家桓的吻不同,那深沉中藏着强劲的力量,他允咬着她,吸附着她,仿佛他手里捧着的是他最心爱的东西,有急躁、还有疼惜。 孟雪环住他颈脖,生怕下一秒就会沉落,她攀附着他,在这场深吻里她慢慢迎合,慢慢的缴械投降。 他突然横抱起她,夹着她一声惊呼,他带她坠入了kingsize的大床,她一头靛黑青丝在洁白的chuang单上绽开了,她就是那朵娇艳的花,待他采撷。 当空的皓月,悄悄躲在了云后,也不忍扰破这一室旖旎。 *** 铃铃铃…… 孟雪在不厌其烦的铃声里辗转着,她不愿醒来,身旁的动静扰着她微微的睁了眸,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看上去精神万分,昨晚他们和好了,两xing的世界有时候真是奇妙,前一秒两人赌气,互不搭理,下一刻,哪怕是一个拥抱,所有的怨言也会化为乌有。 他为她别过凌乱的鬓发,她在半梦半醒中,勾了勾唇角,一个吻就落了下:“你电话响了很久。” “嗯。”她呢喃着, “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要我帮你接吗?”他又一声, 他要帮她接电话?她突醒,连忙坐立起身,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惊动了男人,陆谨南坐起,见着她单薄的脊梁,怕她着凉,他从身后抱她温暖着她:“怎么了?”他问。 铃铃铃…… 电话又一次震响,她又一惊,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一串号码在闪烁,是阿强的电话,尽管她没有保存,是为了安全,这些号码,她早就倒背如流。 她怕陆谨南起疑,从他怀里逃出后,她随意披了件袍子,下床接通了电话:“喂,” 她边说着,余光警惕的瞥过身后,感觉到陆谨南并未动静,只倚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漫不经意的抽着。 她站在窗边,故作寒暄几句,可对方非但没有领会,还急匆匆道:“梦姐,到底怎么回事?我刚上早班听兄弟们说昨晚七月出事了?” 话刚落,孟雪的心也咯噔一声,碎了一地。 可她不敢详问,转身望过不远处的男人,他正在看着她。 她眉目一笑,唇边说着一席客套话,不顾电话那端的质问,啪的一声,她掐断了。 良久, “怎么了?”陆谨南顺势捻熄了烟,从地上捞过衣裤,朝她走去。 她有些恍惚,阿强说七月出事了! 可见陆谨南前来,她掩了掩颊边的担忧之色,淡笑着:“朋友问我要不要买股,最近行情不错,他劝我入几只股票。我想行情不错的话,也未必不可,我还欠你那么钱,我想早点还清来。” “噢?”陆谨南将她逼入窗边,一手抵墙,遮了她头顶的光:“还清了好一欢而散,是吗?” 原来,他还记得那个约定…… 为了还清这笔债,她又何曾不是四处奔波…… 只是,她没再说下去,嘴角的笑却深沉了。 他不喜欢她清醒后的冷静,仿佛昨夜她的眼泪、她的无助都只是他的梦而已。他欲挑起她下颚,却被她轻巧躲过,她边朝浴室走去,边说着:“你昨晚折磨我那么多次,不累吗?我得洗个澡清醒清醒。” 陆谨南见她关门,便没再折腾她。 而浴室的另一边,孟雪打开了喷淋,任凭水花肆意砸下,一阵哗声,不过掩耳盗铃,她却在朦胧的雾气里失神了,大脑里只有一个声音——七月出事了! 片刻间,她听着浴室外的动静,似乎那个男人已打消疑虑,她才穿戴一新的走出去,陆谨南在沙发上坐着,早已整理完好,倒像是在等她,果然:“你要出门?我刚好回陆氏,你要去哪,我开车送你。” 他说的是他送她?! 在他身边时间不长,但陆谨南的一些习性,她估摸的几分,他不太爱开车,大部分时间林秘书会为他准备好一切,包括他的出行。可他说要开车送她,令她受宠若惊,她立马拒绝了,实则她要马上赶回夜域,却不想打草惊蛇。 陆谨南并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这一次,她却拗不过他。 她报了地点,可车行一路,她都忐忑不安,陆谨南时有瞥过她,她只侧目,一个人看着窗外风景:“最近在夜域你还好吗?” “啊?!”她如惊弓之鸟, 陆谨南瞥看她一眼,有时他觉得她是看不透的迷,她所经历的一切,在他面前她都只字不提,有时他甚至希望她能像个呱噪的女孩儿,将她所见所闻,与他分享,于是,他可以享受她的快乐,偏偏她又有着异于同龄人的冷静,让他想翻看到最后一页,将她彻底的看清。 这场追逐,远比他想象中百转千回。 “没什么。”他淡笑:“只是想知道……你的一切!” 她神色未变,但心口却波涛涌动。 她的一切!或许,他并不会想知道。 可他又说:“比如,想你亲口告诉我你嘴上那个咬痕是谁干的?” 话落,她心漏跳了一拍,那个咬痕是谁干的?她脑中电光火石,那个强吻,闯入记忆。是陆家桓!!!是昨晚与他争执时,他狠狠咬她一口逼她就范。 她一下子噤声,思绪混乱,不知如何答复,只听见嗤的一声,宝马停下了,她才察觉到了夜域,她沉默着,下车之际,她却回头看过他,久久的,她说:“谨南,请你相信我!”至少,她所在的一切,都不会去伤害他! 那句话,她只说了前句,后一句,却被她藏在了心里。 ——谨南,请你相信我! 好一个请你相信我! 陆谨南见着她消失而去的身影,却仍未从那句话中缓过神来。那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他好像还能听见她的声音,轻轻的,寂寂的诉说。 请你相信我! 陆谨南掩了掩眸,不觉抚额,少顷,他拨通了林泽天的号码:“不用查了。” 他早就识破她早上故作的谎言,她在他面前谈笑颜开,却也不及,她听到电话时惊慌失措的神色,人的语言可以骗人,但最开始的表情却是最真实的。后来,她逃到浴室,他便给林泽天电话。 可这时他放弃了,他闭着眼睛,还能听见那个声音。 他相信她,他该相信她的。 ******** 孟雪赶到夜域,立马拨通阿强的电话,急匆匆的问答:“我现在赶到了夜域,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9_9640/ ------------ 089、救她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行色匆匆,没等阿强将事情经过说完,她听见不远处的杂货室里传来一阵喧哗,玻璃爆裂的声响里夹着女人的尖叫,随后一阵哐当,让人闻声色变。 那门半掩着,从罅隙里望去,人群拥挤着,那群花女们听见女人的惨叫,互抱成了一团,也不忍看眼前惨幕。 孟雪挤进去,两个高汉步步紧逼着七月,女孩儿早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淤青,她害怕的向后缩着,可她越向后退着,高汉越逼近,她被逼入了死角,再也没退路,潺潺的蜷身,可高汉眼里丝毫没有感情,眼前的女人,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个an物。 “还不说吗?”那声音很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七月抱着自己,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喃喃:“我不知道。啊!” 对方突如拽起她发,她疼的倒吸一气,眉目拧成一团,边哭边求饶:“呜呜……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找到窃听器?”高汉怒斥, 一记狠绝的耳光落了下,七月的脸被打偏,嘴角破了口子,裂出了一道血痕,在她还没缓神时,男人们拉着她头发,将她拽出角落,又重重砸在了桌上。 围观中一阵惊呼,七月毫无知觉般,额头磕上了桌角,留了一脸的血,可那群人并没罢休,狠狠踢着七月小腹,用力踩下,女人吃痛,脸扭曲成团, 孟雪怔着,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一幕幕,终于在那些琐碎的声音里得知,七月进入VIP室时被监测到携有窃听器入室,灾难降临! 非人般的待遇降临在七月身上。 “你说不说?” “我……不知道。” “臭biao子,我让你嘴硬……” “啊!” 七月睁着红透的眼睛,哭喊着,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没人相信,她可怜兮兮的呼喊,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 她终于在人群里望见着孟雪的身影,她倒望着她,那双祈求的双眼,饱含泪水,是那样无助…… “昨晚去进包厢前你最后看到的人是谁?” ——梦姐,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了,梦姐。 ——没事。 那晚,就在她为她拂过衣领的那一瞬,就注定这场悲剧。 七月看着她,咬唇咽下所有的看着她:“我……不知道……” 孟雪痛苦的掩眸,她握紧着拳心,却不能站出来,她喉间满是苦涩,像被什么堵着,她无法言语,更无法形容牺牲七月时她满心的愧疚,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她半掩的眸心,染着微微潮湿的雾气。 在睁眼之际,瞳仁里映着七月的痛苦之色。 孟雪转身逃离,她知道她不能贸然行动,她转身转的决绝,甚至知道昨晚于叔在窃听到了什么,才令他立马撤离。 可孟雪再也强忍不住,无人的角落里,她才能卸下所有防备,她一手扶墙,怔望着地面的斑驳,黑暗里,无人能察觉她脆弱的神色,她像个害怕见光的孩子,只敢在黑暗里窥视,可是,就在这一刻,杂货间的门开了,屋外的光泻了进,她转头,眯了眯眸,熟悉的身影:“你为什么会在这?”熟悉的声音! 孟雪如梦初醒:“陆家桓?”她轻声, 陆家桓怔了怔,竟以为那一声是在梦境里,他隔着微弱的光源,像是看见记忆中的孟雪,素颜朝天,微长的发掩了她清秀的容颜,她有时清高,有时冷静,有时幽怨,有时凄哀,他的心久违的一跳,逆光下,思绪如时光穿梭,倘若,那个赌注没被揭穿,他和她,又会怎样? 他时常这样想,却仍是个不解之谜,困惑了他三年之久。 “帮我一次!”她突然开口,孟雪意识到如果贸然找金沙阻止,倒不如求眼前的男人,如果……如果他还念及一点旧情…… “我帮你,你会谢我?” 果然,孟雪唇边勾了一丝冷笑,他静静的看着她:“如果……你愿意帮我一次,三年前你欠我的,从此你和我之间,互不相欠。”她还能有什么筹码与他谈判,帮与不帮,也只在他权衡之间。 他在等,等他想要的答案。可是,七月已经没时间再耗下去。 孟雪冲上去,她紧紧稳住他的双臂,恳求道:“只要你肯救出七月,你说,陆家桓你想要我拿什么谢你?” “我想……我们该好好叙叙旧!” 语落,他离开了。 孟雪掩眸,身子勘勘的滑下。他甚至没等她的答复便已离开。 *** 七月在绝望中被救了,她从没想过会是他,陆家桓弯下腰身时,取下外套,将她罩了起,她在他怀里哭着,紧紧拽住了他胸口的衣裳,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却什么话也没说。 高汉当即挡住他们的去路:“陆公子,这事由不得你插手。” “是吗?要我给金沙电话?” 那些人都噤了声,互视的看了看,正当此刻:“瞧你说的,哪敢烦陆公子亲自给我电话。”只闻其声,便也知来者是谁,女人声色娇柔中,却也不乏一丝刚硬。 金沙环胸走进,一双丹凤眼藏着几分暗笑,朝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陆家桓怀底,那个女孩被蹂躏成团,昨晚她安排她入vip室陪客,却不想被门禁检出携违禁品入室,后果可想而知,夜域的高层怒了,七月的下场很惨,昨夜于她,是场劫难。 他们试图在七月口中得到什么。 比如,为什么她身上会藏有窃听器?她到底是谁派来的?! 他们昨天用尽各种办法折磨这个女孩,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所以今天一大早,她派人当着夜域所有花女的面惩治七月,一来杀鸡给猴看;二来,她倒想看看如果她有同盟,那人会眼睁看着这女孩受尽折磨而无动于衷。她倒想看看谁会救这女孩?! 正当无果时,陆家桓出现了。 他说:“金沙姐,既然你来了,我也不怕把丑话放在这里!虽然我入夜域不久,这场子里的规矩我也略知一二,不过,”陆家桓笑了笑,凑近金沙身边,低低的说:“对一个女孩子,下手太重了,就算要给她点颜色看,点到为止就好。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毕竟我入夜域是想着要赚钱的,不是来看你们怎么整死人的!” 他边笑着,边说,坦然自若的模样,让金沙脸色微变,对视的目光里,渗着火光。 孟雪在不远处,倚在墙壁,她探头观望,握着拳心,一颗心被高高提起,而陆家桓和金沙在对视中,慢慢笑开了,这些人大都面和心不和,孟雪见惯不怪,然而,金沙没再说什么,微微侧身,让出了一道,示意他请,眼见着陆家桓带人离开,又遣走了围观的花女,那两个高汉不解:“金沙姐,就这样放人了?” 金沙低头抽了一根烟,灰白的烟雾缠上了她艳红的蔻丹,女人一手环胸,一手深吸,吹呼着烟气,却仍旧不语。 ** 陆家桓将七月安顿好,电话响了,他知道是谁,他发了定位给对方,不消一刻,房门响了,他启门,那一侧出现着熟悉的身影,女人一脸焦急:“她怎么样了?” “进来再说。” 这是陆家桓在夜域附近的住处,当初为方便出入夜域,只要不回陆家,他便在这过夜,这个房子,陆氏不知,就连小叔他也瞒着。 他敞开着房门,示意她请,眼见女人脸边仍有丝犹豫,他哼笑了一声:“刚刚要我救出七月,你不是什么都愿意?怎么?就怕了?连我的房门也不敢进?这不像你,小蝎子。” 孟雪不语,推开他身,便朝房里走去。 七月整个人都不好,蜷在被子里,止不住的颤栗,孟雪在床边弯下了腰身,为她别过凌乱的发,可哪怕是这细微的动作,也令七月闻风丧胆,害怕的朝另一侧退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打我……不要……”她闭眸喃喃,孟雪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七月是我,别怕,是我!” 可一听见她的声音,七月更如惊弓之鸟:“不……不要……” 孟雪怔着,又握紧着她,逼着七月冷静,可越这样,女孩儿越害怕,疯了似的要挣脱她的手心,陆家桓见状,稳住孟雪双肩:“让我来。” 孟雪狐疑,可陆家桓解了她的手,在床头边坐下,轻轻的稳住了女孩的过激的反应,只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女孩在男人轻哄中入睡。 孟雪眼见着这一双身影,有些不得回神,原来在喜欢的人怀里竟是那般安详。 ——别怕,有我在。 孟雪咬唇,不觉掩了掩眸,在她最孤苦伶仃的时候,是谁愿意敞开他的怀抱,任她依靠…… 轻叹之间,她缓缓起身,竟不愿破坏这个画面。 “你去哪?” 他突如一问,://./9_9640/ ------------ 090、约会  天v才?一秒}记住., 90、 “替我好好照顾她。”她说。 她很平静,可那平静在他眼里兴风作浪:“我可以为你收留她,却不是‘替’你照顾。” 七月是因她而受伤,但她不能说,VIP室守卫森严,可想而知,她见七月满身是伤,莫约昨晚就受尽了苦头,可那些人一定没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今天一大早才会当着所有人面折磨七月,为的什么? 引蛇出洞! 她心中震惊,但面无神色,她只想让陆家桓照顾好七月,因为只有在他这,七月才最安全:“既然帮我救了人,何不成人之美,替我照顾她,不仅我对你感激涕零,她也会。”她目光顺势落在了床边。 “孟雪。”陆家桓看着她,不是是个女人就能在他心里乘风作浪,这句话,他忍住了,似乎,他忍了很久,或许,是很多年。 他不愿思及这句话背后意味什么,只知道这一刻,他想拥有她:“我说过我们该好好叙叙旧,你不会忘记吧?” 他状似好心提醒,她又何曾不知他的意思,她突然有些害怕,可她知道,他只想征服她,就像三年前,他不屑她对他的傲慢与偏见,才设下那场爱情陷阱,诱她缴械投降。 而今,他是不甘。 不甘她花尽三年时间,将他忘光。 不,她只是固执,固执的认为,哪怕她还在爱,也不会让他窥视到她眼中仍存留对他的爱慕。 所以,她微微一笑:“好!我知道!” 平静的语调没有明显的起伏,仿佛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她走了,离开时的空气那样冷,她拉紧了风衣,脚下匆匆,屋外的风刮着她疼,她一个人去了江边,天色阴霾,冷风肆虐,江面刮起无数波澜,她静望着,面如死灰,心中波澜早随这寒风散去了,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净土,她记得很多话不能说,只能与何翊站在这个地方,大声喧嚣,而今,她连喧嚣的力气都耗尽了,就连曾站在她身边的人,也早已不见,所有莫过于物是人非。 她摸了摸口袋,什么也没有,烟抽完了,她心口闷的怎么也不得纾解,缠闷着她快喘不过气,陆家桓曾说会上瘾,她上瘾了,却戒不掉,她抚摸着胸口,面如痛苦之色,她拨通于叔的电话,耳边的风,吹向了电话那端,那边沉默着,像是早就预知了什么。 孟雪凛眉,冷笑了一声:“那天晚上你都听见了,于叔,对吗!”她肯定道, 对方依旧沉默,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既然你都听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淡语,在呼啸的寒风里,化作虚无:“我不知道那晚那女孩到底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可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她出事了,为什么?于叔!” 那是她第一次质疑于叔的做法! 也是第一次她怀疑她的选择到底是不是错了?! 终于,那端出声:“若你暴露了就会全功尽弃!” “……”她失笑, “可你今天忍住了没有暴露身份,证明我没看错人。” “所以这一切就为了证明你没看错人?”她好冷, “不!”男人冷静道:“痛苦吗?” “……” “我知道你很痛苦,小雪,我知道你在那个炼狱般的地方身心俱惫,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有多痛苦,你就能想象当年你父亲到底承受了些什么?!在对抗hei势力的这么多年里,我们牺牲了多少战友?我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车祸身亡,你就知道我有多痛苦,可是一天不查明真相,这样的悲剧每天都会上演。小雪,这世上没有两全法,如果有,你我也不会选择这样的路走下去……” 孟雪闭眸,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想哭,可眼睛干涸的没有泪水,她看上去那样冷静,任风呼啸,她也无动于衷,许久,一朵笑花在女人唇边慢慢的绽开了,她孤身一人,深陷进这座城市森林,苦苦挣扎…… *** 陆家桓收留了七月,又请人悉心照料她的起居生活。也只有他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七月占了他的住处,这段日子,陆家桓也便回了陆家老宅,顺便陪陪老爷子,陆谨南倒时有回家,叔侄俩最近却鲜有见面。 那日清晨,陆谨南路过陆家桓房间时,见屋门虚掩着,他不觉隔门望去,那小子取了上衣,在衣镜前比划着,仍旧不满,衣柜里本就十分琳琅,他左挑又捡,似乎没有他满意的,没一会儿,大床上已凌乱不堪。 陆谨南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欲为他掩门,却惊动了他。 “小叔,我穿这西服怎么样?!”男人闻声,喊住了他。 “你这是要去应聘?穿的这么正式!还是终于想通了要回陆氏了?!”陆谨南倚门道,家桓自镜中看向他,听他这么说来,陆家桓挑了挑眉:“正式吗!” “不正式吗!”陆谨南反问,对他一身品头道足, 陆家桓扔了手里的外套:“倒也是,我是约会,又不是应聘,搞得那么正式,吓坏了人家姑娘怎么办?” “约会?!”陆谨南饶有兴致。 陆家桓笑而不语,他给那女人发了短信,他知道这一次她不会拒绝。 果然,她告诉他,好,等你。 于是,他一夜未眠。一大早起来,反常似的开始琢磨着他今天见她该穿什么?!但挑来挑去,他却担心都不是她喜欢的怎么办?! “嗯,爷爷又想抱孙子了,你迟迟不给机会。所以我想给他整个曾孙,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他玩笑道, 陆谨南知道这小子没带正经,便没再与他周旋,从包里取出什么,朝他扔了去:“别玩火*。” 陆家桓下意识接住,摸了摸手底锡纸质感,他嘴角上扬:“小叔,你随身携带啊?!” “只是好心提醒。你最近入驻夜域,但玩归玩,那里的女人鱼目混珠,你自己该有判断。” 陆谨南扔了一句,可他转眼一想,他和那女人最近一直没有措施,从什么时候起,他喜欢和她没有任何的隔膜,完完全全的占有她,那种感觉让他食髓知味。 陆谨南怔了怔,摸过手机,给她电话,却在通话中。她是他的情人,她却从没在他面前要过身份。他隔三差五要回陆氏老宅,她就是一个人呆在他给她的那个房子里! 她并不时常给他电话,甚至就如她所说,她会是一个好情人,呆在他身边,她会扮演好她的角色。 唯一一次,他们冷战,她终于给他电话,无助的喊着他的名字。 谨南…… 软软糯糯的声色,是最深情的情话,也不可否认,在他心里掀起过不少波澜。 后来,她告诉他,她喜欢看灯,在一个人的时候,害怕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无助的时候,她看着灯,那里点亮了她所有的希冀。 恰巧林泽天告诉他,今晚铭鼎路那一带会封路,上演一场灯展,他思及,又一次拨通女人电话:“今晚有时间吗?” 孟雪一脸诧异,不是陆谨南约她,而是,她答应了陆家桓的邀约。 她迟疑着, “怎么?没时间?”还没等她开口,男人已识破了她的心思。 “嗯。有个小姐妹过生日,今晚约着一起给她庆祝。” “这样啊!”陆谨南淡语,很淡,外人近乎听不出那里有一丝失望。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孟雪狐疑, “没事。你玩的开心。”陆谨南道,似乎又想起什么:“我经常不再你身边,有人能陪着你,让你开心,我才会放心。” 孟雪笑了笑。 与她寒暄了几句,陆谨南便挂了,他又拨通另一个号码:“晚上跟我去一趟灯展。” “怎么想着让我跟你一起去?”对方笑道, “再过几天,有个朋友生日,我想送她一盏灯。你们女孩子心思细腻,好好帮我挑一盏。” “是她吗?!”女人问, “……”://./9_9640/ ------------ 091、拥有  天v才?一秒}记住., ——是她吗? 陆谨南未语,对方见状,也不便再追问什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过来,我在店里等你。” 许久, “好!”他轻语。 身后动静惊动了他,陆谨南掐断了电话,回头望去,陆家桓已穿戴一新,仍是那套西服,不过搭配了条色彩明亮的领带,偏偏恰到好处。 意识到陆谨南的目光,家桓一笑:“怎么了?” 话落,三步两下走到他身旁,与他一同下楼。 陆谨南倒也好奇,随意打趣道:“是什么样的女人?” “?”家桓脚步顿了,一脸狐疑。 “让你这样上心。”他顺带解释。 闻声,家桓脸上的笑逝去,脚下也缓下了步子,他未语,许久:“我去陪爷爷吃早餐,你呢?小叔。” 他不愿说也罢,陆谨南只淡淡一笑:“走吧。” ** 孟雪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待,今晚风停了,路边的夜灯亮了起,一路梧桐矗立,枝叶蔓延,遮住了半壁墨蓝的夜,橘黄的光,穿透树叶的罅隙,落得满地斑驳,她怔忡的看着,似乎每一次等待,都如今夜一般。 车呼啸而来,在她面前停了下。 紧闭的车窗,缓缓而下,她看见的是那张容颜,既熟悉,又陌生。 曾经的保时捷,也变成了‘幻影’。 他鸣了喇,她回神,坐进了副驾驶。 “去哪?”她淡问,不想他凑近了身,她皱眉,下意识朝后退了退,陆家桓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住了,良久,他仍为她系好安全带,说道:“从前你就是这样,不管你去哪,上车就会忘记这个……” 好一个从前…… 孟雪不语,侧过脸,只望过窗外风景,他没再强人所难,耳边只一阵引擎声,车如出膛的子弹,连同马路上的姜叶也纷飞了。 窗外飞驰的光倒退着,独树一帜的风光只在黑夜里拉开帷幕,瞳仁里影影绰绰,她只觉有些累了,半掩着眸,慢慢的,轻轻的,沉寂在半梦半醒间…… 幻影停下了。 陆家桓隔着微弱的光,看着这张熟睡的容颜。睫羽轻颤,有光落在那上,泛着涟漪,她纤手抵唇,颈项白皙,就连那呼吸也是轻轻的,浅浅的,她里面穿着纯白的羊绒衫,胸前丰腴也随之起伏,今夜,她未施粉黛,才发觉三年时光,将她的青涩慢慢雕琢出不一样的玉洁冰清。 ——是什么样的女人? ——让你这样上心? 那时他不语,也不愿去顾及。这个夜晚,只属于他和她。 陆家桓解了领带,缓缓凑近,将她双眼蒙蔽,在她脑后挽了一结。他凝望着,挑过她颊边调皮的发,在手指间把玩,青丝柔软的触感,就像她人一样,软的像潭水,他抚着,还能闻到她发上的味道,像三月芳草的馨香,缠在他鼻间,久久的。 那是久违的气息,他仍记得拥有她的每一夜,她酣畅淋漓的脸,凝在她额上的汗珠,在他每一次深入时,她在灯下无助的神色,如窒息般,://./9_9640/ ------------ 092、雪夜  天v才?一秒}记住., 可他的目光又落在她细腕上,那根‘潘多拉’早不似从前那般简单,几颗琉璃珠子在路灯下泛着潋滟的光,那蓝比海水还深邃,隐约可见‘lucky’,他触着,似乎惊动着她,那琉璃珠子也随之荡漾着。 他有些微怔,她轻叹一气,转而又睡了,那唇边也不知觉得勾起微微的弧,他不愿扰醒她的美梦,只凝着她,时隔三年,打量着这张久违的脸庞,她吐气如兰,皎月在她四周渡着一层银光,似镜花水月,他更不愿去扰破,怕是海市蜃楼,梦一场。 他只悄悄的埋在她肩头,像从前每次与她独处一样,他像个孩子般贪恋着她的怀抱,那时,她会搂住他,让他枕在她的腿上歇息,她的手柔软无骨,为他拂去倦色,安抚着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他闭眸喃喃:小蝎子。 小蝎子…… 小蝎子…… 她皱着眉目,那个声音,似远似近,是在梦里,还是哪里?!她心口疼着,疼着她微微喘息,睁眸之际,却是一片黑暗,她有些惊慌,下意识伸手,却被横抱起,天旋地转,她本能搂住那人,不觉喊了一声:“陆家桓?” 可她怕黑,她所有畏惧被赤*裸*裸的袒露在外:“是你吗?” 她问着,只觉那脚步缓缓:“是你吗?” “家桓?!”她喃, “别怕!”他低声:“是我!” 哪怕只是听,她也分辨出了这声音:“你要带我去哪?” 她有些慌乱,尽管在他面前,她不愿如此。 可是,他抓着她的软肋,是因为他太了解她,她怕黑,怕一个人,怕孤苦伶仃…… “你放我下来。”她喃:“求你。”那脸上袒露乞求之色。 他终于放下着她,欲想解下眼边的阻碍,却被他拦下了,他握着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你再摘下。”他说。 未在与他争执,她小心翼翼前行,可看不见,只能挪着脚步,他牵着她说:“脚下有三步台阶。” 她听着,只有完全信任,她才能跟随他的声音走着,那里似乎有些空旷,他出声,隐约感觉四壁的回声,他问她:“这像在哪?” 她感觉着,似乎那是一条空旷的长道,她像是回到大学里的‘时光隧道’,四壁是数不尽的涂鸦,色彩艳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成就了南江大学的涂鸦文化,她记得每当下课铃声响起,这条隧道人声鼎沸,人来人往,时常有小情侣租借着一辆自行车在隧道里穿行,女孩会坐在后车位,从身后搂抱着男孩,会贴着男孩的脊背,也相信他为她挡风遮雨,单车叮铃铃的声音,仍会在记忆里穿梭,那是最青涩的爱恋,是她年少时的向往,但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他们好像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没有风声,没有噪杂,只有他牵着她。 后来,有什么落在她脸上,凉飕飕的,化成了水。她抬头,只觉那凉意铺面而来,她迎风矗立,再也挪动不了脚步,他见状,转过头,她问:“是下雪了吗?” 陆家桓一眼望去:“我们认识那个晚上,下了一场雪。”他避重就轻道, 她眉目轻缓一皱,那湿漉漉的触感,隔着衣料,仿似染过她心脏的位置,好一个‘下了一场雪’,她不愿再提及,他也没再继续,只沉默着。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陆家桓未语,她终于听见人声喧哗,轰隆隆的从她耳边擦过,还有花香。 他放下了她手,她一怔,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她伸手去够着,却扑空了,正当此刻,挽在她脑后的结被轻轻解开,领带落了下,她似梦似醒,缓缓的睁开了眼,那是一片灯火阑珊,千盏万盏的灯影,与香雪千枝万枝,遥遥呼应,她只觉瞳仁被雾化了,那些影影绰绰的光,潋滟蜿蜒,蔓延在那条暗香浮动的街道。 她怔忡,他从身后猛然抱住了她,埋进了她肩头,喃喃问道:“你还记得那年元宵节,你带我来这看灯展吗?” 有雪落尽了她眼睑,又迅而化作了水。 她记得又如何?! 那年,她带他来这,为圆多年的夙愿。 她以为他能代替她父亲,陪她看一场灯展。可他是否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脸庞尽数纷飞的莹白,早分不清是雪,还是什么。 她不语,招惹着他将她抱紧,他只记得那年那晚,万人空巷,她在拥挤里穿梭,四处张望,蓦然回首,落尽了他眼睛里。 街道另一处,疏影陪在陆谨南身边:“今晚看灯展的人很多。” “嗯。”陆谨南随意道,眼里只有那五花八门的灯。 “你从前不太喜欢这么热闹。”女人打趣着:“也不太喜欢在人群里这么呆着。” 话落,她迎着男人一怔忡,也只是片刻之间,他淡淡而笑:“很美,不是吗?” 他一眼望去,心里想着的却是会是那个女人喜欢的…… 疏影随他目光望去,被这光影,这夜幕,这风景撼动着,可她心里轻朝,若不是那女人,他也不会带她来这里,嫉妒吗?!她嗤笑了一声。 “对了,我那个朋友喜欢蓝色,你试着帮我挑挑。”陆谨南笑了笑, “看来你对她很上心。” “是吗?”他挑眉问道, “能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你说会是什么样的朋友?!不仅如此,你特意为她做了一枚印章,你真以为我不会偷看那上面刻会刻着什么?”疏影笑了一声,撇下他,只朝前走,路过一盏海洋蓝的灯,她又停了脚步:“这盏怎么样?” 尽管刚刚那席话充满敌意,但陆谨南交代过的事,她从没怠慢过。 陆谨南打量着:“所以我说你们女孩子心思细腻,挑选这些有独到的眼光。”他不惜赞美道。 疏影笑了笑:“这算夸我吗?” “你说呢?疏老板。”他反问,状似一脸无辜,可那神色令疏影怔了怔,她看着灯下的雪落在他肩头,她忍不住的呢喃了一声:“谨南……” “?” 她为他拂去肩头的雪,轻声道:“雪都染上了你衣料。” 话落,换得男人一笑,他伸手,任凭那雪花飞进了掌心里,只叹道:“冬来雪倾城。” 女人看去:“不,这是瑞雪,是个好兆头。” 两人互视一笑,那一幕,却落在了另一个女人眼里。 孟雪不可置信,虽隔着人流,但那对珠联璧合的身影,在人群里,十分鹤立鸡群,彼此目光相触那瞬,竟让她感觉到相濡以沫的错觉。女人挑着灯,男人付了钱。不消一刻,将那盏灯包装完好。 孟雪有些怔忡,陆家桓见状:“怎么了?” 闻声,她立马别过身子,躲在了他身侧,她不能被陆谨南发现:“你在看什么?”男人问,她不语,陆家桓抱住了她,遮掩了她目光,可她仍能从那空档里望见他们,陆谨南买完灯后,便与疏影一路漫步。 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疏影慢慢的靠近他身边,若即若离,偶尔侧目一笑,那温婉,也化开了这夜的寒冷。 她在他怀里一颤,他能感觉的到,埋在她耳畔,轻呢:“是不是很冷?” 她摇头,见那双身影消失,她才推开他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陆家桓见着:“小蝎子……”他大声喊道, 她回首,那一眼,也如同三年前一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春风十里,原来,://./9_9640/ ------------ 093、离间  天v才?一秒}记住., 093、 陆谨南送疏影回去,女人挽留道:“坐一会,还有些事要和你谈。” 见他有些犹豫,她又道:“放心,是公事。” “噢?” “刚刚去灯展不想坏了那气氛。” 陆谨南不便再推辞。 疏影点亮了灯,为他倒了杯酒,如从前一样。 “上次你让我打听的事。” “有结果?” “能肯定的是‘铭威’的确用了非正常手段来解决拆迁的事。”疏影与他碰杯:“老徐一家人本来态度十分强烈。尤其是徐家老爷子,自小在城南那块长大,对那片地更有着深厚情谊。‘铭威’一开始强拆,遭到那帮人强烈抵制,听说还有些人受了伤。” 陆谨南轻饮,不语,何翊是伤员之一。 “所以,‘铭威’开始另想法子,软硬兼施,调查了老徐家里一帮人,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亲属也在调查之列。威胁其亲属,再让这些人对徐家老爷子施加压力,另一面,又有当地的恶霸胁迫,种种压力之下,老徐终于签了‘拆迁同意书’,又并没得到相对公平的补偿。这事他们不敢挑开,这期中盘根节错的关系,已令他们闻风丧胆,不得不乖乖服软。” 陆谨南沉默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疏影欲为他再斟点,却被他给拦下了:“这件事有劳你了。” “我没帮上什么,这些消息,大都是我走关系,旁推测敲的。至于‘铭威’后台有多硬,是谁在撑腰,目前仍没头绪,还是这期中存在了多复杂的关系,复杂到不能去触碰。”她若有所思。 陆谨南微怔,疏影每句话都命中他所想的。陆氏的确面临着一个强大的对手。 但最可怕的不是对手强大,而是,对手在暗,他在明。 从疏影古董店里出来,陆谨南直接回了住处,他看过腕表,十点。正拨通那个号码,铃声却在房间里响起。 她回来了?! 他挂了电话,环视着,女人坐在飘窗上,抽着烟。他走上前,取了她的香烟,低头吻住了她,另一手捻熄了,唇里尽是香烟与酒精的味道,她思及,推开了他身,恹恹的擦过唇瓣:“以后别让我看到你抽烟。”他低语。 孟雪笑了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到点灯,灯展上的画面,还在她心头。 她从灯展上回来后,就直接回了住处,家里还是空无一人。 陆谨南在她身边坐下:“今晚玩的开心吗?” “还不错。噢,对了,今晚你去哪儿了?又这么晚回来?” “陪客户吃饭。”他说来,寻思那盏灯落在车上,这事他便没提及。 “所以喝酒了?”她一笑。 “嗯。我以为今晚你和你的小姐妹会尽兴玩一场,怎么这么早就散了?” 她哼笑了一声,眼底一丝失望,不愿被他察觉:“我以为你会想着让我早点回家。” 陆谨南拂过她发,眼底满是宠溺:“我说过,我时常不在你身边,有人陪着你,你开心,我才会放心。” “是吗?”她挑眉,伸手触着他的唇:“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起情话来,没人能抵抗的了。” 那话里有话。 陆谨南看着她,抓过放在他唇上的手,取了下:“是吗?可我看你总不领情。” 她咯吱的笑开了:“那你把我看做什么?” “我的女人。” 他的女人? 她心里腹诽,他到底有多少女人?唇边的笑,渐渐顿了。 她只知道灯展男女的身影,相得益彰。疏影看他的时候,万种千情。她能想象他们在一起时和谐的画面,他竟带着她逛街灯,他从没对她如此,只留给她一张银行卡,想买什么就刷什么。她是不是该庆幸他的慷慨大方?!所以,她也从不客气。 “我每个月会固定在你卡里存一笔钱。”她说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记得查收一下。到现在为止,我还欠你25万。” “是吗?”他失笑。 “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到我还清的时候,我们也算银货两讫。” “银货两讫?!”他挑起了她下巴,喃喃道。 她为何屡屡提起,她就那么想提早结束这场交易。 思及,他眉目皱起,可她一脸倦色,别过了脸,逃出他的掌心:“你别这样看着我。” “……” “我看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陪什么客户,让你这么尽心?”她若即若离的问。 “既然要银货两讫,我陪什么样的客户,喝了多少酒,对你来说,重要吗?”他倒反问, 孟雪掩了掩眸,起身,丢了一句:“随便你。” 刚踏出一步,他拉住她手,狠狠将她拽进怀里,捏起她下颚,不悦道:“随便我?你知不知道,你时常对我这样的态度,若即若离,置若罔闻,到现在你还以为我们的关系是靠那三十万来维系?那我告诉你,我不是随便的男人。” 语落,他扔下了她。径自回了书房。 孟雪埋首,环抱住自己,今晚她到底在做什么?像个妒妇一样。可她的心很乱,他和疏影的画面,一直在脑里徘徊,如果他们没有什么,他又何必骗她?!她胸口窒闷的很,只压抑着心房的位置,逼自己冷静。 ** 翌日,清晨。 陆谨南早早回到陆氏,大楼里还空无一人。 他倚在转移里,望着桌边那盏灯,不得回神。许久,他上前,打开,关上,关上,打开,任凭那灯亮起、熄灭,熄灭,亮起。 林泽天进来时,望见的是这幕,他敲了敲门,咚咚咚,扰回男人思绪,陆谨南抬眼,见是林泽天,便又重坐回转椅里。 “陆总,你昨晚吩咐我的事,我正在调查。” “嗯。” “据了解,城南拆迁的事宜已基本完工。我正派人盯着他们所投资的项目。” “嗯。”陆谨南低语:“我只想知道他们在这上面会有什么纰漏。” 这话里有话。 林泽天会意,跟在陆谨南身边多年,只要他一声交代,他便要揣测这话后的寓意。 陆谨南想做什么,他心知肚明。 但有些话,并不适合摆在台面上。林泽天早就心神领会。 “你知道‘铭威’抢这块地为的就是针对陆氏吗?”他点了根烟,缓缓的吸了一口:“而且这件事我不想老爷子听到太多风言风语,你知道吗?” “是。”林泽天低头。 “还有,何翊在这次拆迁上获得多少赔偿款,你给我查清楚。我不希望他无家可归。”他万事巨细。 林泽天当然明白,陆谨南在对待何翊的事上,只有一个目的,不让孟小姐过于担忧,他自会处理妥当。 “我明白,陆先生。” * 雪霁天晴。 盘桓的道路,十分幽静。不远处,一阵轰隆的车鸣,呼……赛车疾风而过,留得瞬逝的影。 呼…… 风声擦耳,男人看着前方蜿蜒的路况,在离弯道毫厘之间,车身嚣张而过,甩去身后追赶的赛车,直到终点。男人取下了车帽,只有在速度与疯狂中,他才感觉到心跳,感觉到活着。 “家桓,你是不是疯了,开那么快。” 闻声,他抬首,一根烟扔了过来,他熟稔接过,放在唇边,有人凑近,为他点上,他吸了一口,恹恹的吞吐着灰白的烟雾。 他是疯了吗?! 或许,那个女人说的没错。 物质排场的竞赛,地位名誉的比拼,却难以填充他们内心的空虚与家庭的裂缝。 “这么多年没跟你比试,你又技高一筹了。”有人打趣道, 汪烁上前,手肘推着他胸口:“你们没看到家桓魂不守舍的样子吗?我说家桓少爷,你回国这么久,除了开始那几天还能把你约着出来,这些日子又消失了?” “汪烁,你还不知道家桓天天混在夜域吗?” “谁不知道夜域的头牌是当年南江大学法律系的才女孟雪。家桓天天在那呆着,为的什么?” 汪烁好奇着:“不会吧,家桓,你天天呆着夜域,就是为了见孟雪?” 话落,男人瞥了一眼,扔了手里的烟,顺势踩灭。 “说句实话吧,家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9_9640/ ------------ 亲爱的们,有缘再见  真心难产的一部文啊!差不多写了快1年时间,才在19万徘徊。万分抱歉,暂时在这先暂停了! 由于工作和家庭生活繁忙,不能像以前那样有空闲时间,只能暂时停文了。 怕大家一直在等待,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的等候,有缘再见。 ------------ 094、解开  ——说句实话吧,家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汪烁话音刚落,陆家桓眸光一暗,陷入了一阵沉寂,见他不语,四周人也都噤了声。 铃铃铃—— 直到铃声刺耳,扰破此刻尴尬。 男人瞥了一眼手机,熟悉的号码,令他唇角微扬,却故作漫不经心的出声:“喂……” “七月不见了。” 那端传来焦灼的声色。 陆家桓神色微变,能立马分辨女人的焦急:“你在哪?我马上过来。”电话刚挂,男人戴好车帽,轰隆的车鸣余音绕梁。汪烁见他离去,眼中意味深长,丢了一句:“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们家桓少爷会想尽办法再得到那个女人。”汪烁捻熄了烟, “以家桓游戏人间的性子……”有人笑了, “这种人专情起来那才可怕。” *** 陆家桓赶回公寓时,见着孟雪抱膝坐在楼梯口上,阳光落在她肩上,雕琢着她微怔的神色,他弯下腰身,不觉伸手,为她别了颊边凌落的发,女人一怔,抬眼撞上那双桃花眼,她匆忙起了身,七月在陆家桓公寓里养伤,她隔三差五会过来探望,今天陆家桓不在,她进不了门,可无论她如何敲门,里面仍未有任何动静,不得已下,她才给陆家桓打了电话。 可当陆家桓开门闯进,却见七月在屋里的飘窗上姚望着,听见门前声响,女人喜染眉目,但见他身后的孟雪,那喜色渐渐淡去,这微变的神色也未逃过孟雪眼中,她才明白,是七月不愿见她! “小雪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陆家桓说, “嗯。”七月淡语。 陆家桓见场面尴尬,便识趣退出,房间里只剩了七月和孟雪。 孟雪走近,在离七月不远的地方坐下,七月别过头,状似不愿见她。 “伤好点没?”孟雪关心道, “……”七月看着窗外风景,晴空万里,于她心里却仍就是一场阴霾,她经历了什么,只有她知道。她轻轻闭了眸,仍感觉睫在颤。 许久, “那群人问我是谁指使的?进包厢前最后见的人是谁?我最后碰到的人是你晓梦姐。他们疯了似的打我,要我说出来。可我什么都没说,我是怕连累你。”七月终转过脸,静静的说,可那些画面仍在脑中盘旋:“哪怕那群畜生当着那些舞女的面对我又踢又打,我也没说,但我看到晓梦姐在,你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就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委屈。你能明白那样的感受吗?可我真没想过最后能站出来救我的是陆公子,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我以为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会救你出水深火热,会给你希望。但我更害怕的是被自己以为最为信任的人背叛。” “所以,你信我吗?”孟雪看着她。 七月颤着,她信她吗?!她曾有有一瞬认为她就是被晓梦姐给卖了,但当孟雪问她你信我吗?!她却仍心存一丝侥幸。 孟雪轻叹:“你先休息。” 她起身,七月见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有一瞬她辨别不了到底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孟雪未在打扰七月,刚离开卧室,就见着陆家桓在客厅里抽烟,他见着她出来,识趣的捻灭了烟:“她伤势未愈,所以情绪不太稳定,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有些事,待她过断时间就会想明白。”陆家桓安抚道。 只有孟雪自知,她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哪怕是这个时候,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她仍什么也没说,还再博得那个可怜女孩的一点同情:“你公寓里有什么食材吗?” 陆家桓倒有些诧异:“你放心,七月的每日三餐我都派人照料着。这点你不用担心。” “有劳你费心了。”她说, “倒是你太生疏了。”言下之意,是他们曾经那么熟…熟悉到她身体的每一寸。 孟雪回神,侧目环过客厅,状似若无其事:“总想为七月做点什么。刚好今天没什么事,中午七月的午餐我来做吧。你公寓里有食材吗?” “附近有超市。”他说, “那我去买吧。”她擦过他身,却被陆家桓给拽住,她不解回头,他却说:“一起去。” 她怔了怔,在她印象里的陆家桓莫约不食人间‘烟火’,她和他倒也是第一次在超市里一起挑选食物。孟雪在这方面倒是得心应手,轻车熟路,陆家桓就在一旁看着她,她有异于同龄女生的独立能力,这一些似乎都没怎么变,可她的身子好单薄,单薄到让人心疼,单薄到似乎他用一点点力就能掐碎,他总以为这样单薄的女人该像一株藤蔓依附着男人生存…他总以为的事太多,唯独没猜中她会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堕/落,刚刚好,就像看着另外一个自己。 孟雪左挑右选,没一会儿堆满了推车,偶尔间,她才发现,陆家桓在看她,她垂过脸,与他这样相处,倒有些不自在。陆家桓却笑了笑:“和你在一起,总能做一些不一样的事。” “……”孟雪哼笑了一声,不搭理他的胡言乱语。 “那天看完灯展你睡的怎么样?”他又适时调转话题:“我看你又长了黑眼圈,怎么?睡不好?” 那晚灯展! 她是没睡好,是因为她在灯展上看见陆谨南和疏影在一起,尽管她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她和陆谨南也不过逢场作戏,但一想起…… ------------ 095、窒闷  095、 但一想起,一股闷气不得纾解。 孟雪不愿多想,没接陆家桓的话,径自推着车,去前台付钱。 “一共305元。” 陆家桓抢着买单,但孟雪不想欠他什么,她拦下陆家桓:“我来。”从包里掏出了张卡:“小姐,刷我的。” 没待前台接过,那卡就被陆家桓夺去,孟雪不解,陆家桓皱眉,那是一张金卡,并不常见,属于银行特殊VIP客户才能办理的,而且,还是张附属卡。 他也有张类似的主卡,是他回国后,小叔给他的。 她为什么会有?她不可能办理的了。 “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他眉皱的更深。 孟雪眸光一闪,心中一潋,仿似被识破了样,更何况四周都是人。 孟雪从他手上取过,只是因为她包里只带着这张金卡,若不是不想欠他的,她也不会拿出来。 可陆家桓很介意,他很想知道,知道他离开的这三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 陆氏家宅, 张嫂端着一瓶洋酒给陆家桓送去,家里人都知道,家桓少爷喜欢在三楼露天阳台呆着,张嫂去的时候,撞遇着陆谨南,见男人看着她托盘上有洋酒,她立即解释道:“是家桓少爷……” 陆谨南便会意,他取过洋酒,示意她退下,亲自送去。推门而入,见着的是那个画面,露天的阳台上,一座藤制的休闲桌椅,家桓沉在座椅里,随性的仰头望着,那天的夜,是墨蓝色的,有一块乌云遮了月的清寂,刚刚好。 家桓静下来的时候,他才能看见他纨绔不羁背后的真面目。他曾说过,家桓慧根很深,只是他无法原谅在陆氏利益面前,他们都无法摆脱被安排的命运。 哗…… 酒液入杯的声响,扰的男人回神,侧目:“小叔。” “刚碰见张嫂。”陆谨南简单说来:“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他将酒杯推到家桓眼前:“有心事?”他一眼识破。 陆家桓干了,皱了皱眉角, “酒不合你胃口?”陆谨南浅笑道, 陆家桓闲适的叹了一气,哪怕眉有愁云,也不误这张倾城的脸:“小叔。”许久:“如果你发现你很上心的那个女人,有可能被人包养了,你会怎样?” 陆谨南一怔, “我只是说如果。”陆家桓故作说,唇角不忘一笑,又喝了一口酒, “你确定不是你包养别人?” “咳……”陆家桓差点没喷,陆谨南递给他纸巾,打趣道:“看样子你还没做到这一地步。说吧,为什么会这么问,是你很上心的女人?” 陆家桓避重就轻:“有时我再想对方是谁?” “……” “包养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年过半百,油光面满,大腹便便,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想了很多,一想到她有可能跟那种男人厮混在一起,在醉生梦死的夜晚,那个人会撕了她的衣服,把她按在床/上,狠狠干那事……”陆家桓皱眉,拳心抵着他心口:“我这里就闷的不行,闷的我快喘不过气。” 陆谨南愣怔着,家桓的风花雪月,他听的不少,自上次见他为赴约精心打理,他就觉有些异常,这小子或许真恋爱了,但是,显然对方并不让他省心,还真能驾驭的了家桓变幻莫测的心思:“你为什么不想想或许对方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龌龊,可能人家是情投意合呢?”他道:“再或许,是那女人有苦衷?” “……” “因为让你上心的女人,绝不只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从小到大,名媛千金你看多了,也看腻了,我想一般的女人是入不了你眼,入的了你眼的女人她就不一般,与其你觉得她被包养,在这里喝着闷酒胡思乱想,为什么不去了解她,不去了解真相,或许,她真有不被你所知的苦衷呢?” 陆谨南将人情世故剖析的一清二楚,陆家桓听着,只觉震撼:“倘若她真是那种爱慕虚荣、嗜钱如命的女人,也刚好让你断了念想,就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 096、试探  天v才?一秒}记住., 096、 小叔的话说的入门三分,陆家桓闭了闭眸,也不知道脑子里闪了什么画面,他皱了皱眉,喃了一声:“小叔,如果她和别人情投意合了,那我怎么办?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见她,为什么又会遇见?” 陆谨南怔了怔,家桓轻描淡写的声色里,却暗藏着难以预估的野心:“人家若真是两情相悦,那就不存在包养之说,难不成你还要豪取强夺?”他淡声一笑, 陆家桓眸心一动,缓缓张了眼,看着陆谨南,甚是认真:“有可能,我真会这么做。” “……” “她连第一次都给了我,在我潜意识里,她就是我的,哪怕是分开三年,再见着她,我仍能感觉到我们在一起时的快乐,她和我是那么合拍,甚至将我剖析的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小叔,你说的没错,从小到大,名媛千金,看多了,也看腻了,认识她的时候,总以为她是我从没征服过的那种类型,所以费尽心思,越想得到,但跟她在一起时间越长,却越被她吸引,腹有诗书气自华,莫约说的是她……”陆家桓目光绵远,一个人沉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分开?” “为什么分开?”他喃喃:“年少的时候总是心高气傲,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可三年了,我以为结束了,为什么又让我遇上她?既然遇上了……” “既然遇上了,看见她或许已经有别的男人了,所以,你接受不了。”陆谨南一语点破:“你没办法接受曾和自己缠绵悱恻的女人,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而你,还活在记忆里。” 陆家桓不愿相信,可陆谨南的话像刀一样割着他疼,或许,这正是他不死不得其解的源头,却被小叔一针见血点破:“小叔,你真可怕,所有事情,在你这里都了然如胸。” 陆谨南叹了一声:“若真是这样,你还想鱼死网破吗?这不是陆家大少爷的作风。”喝尽杯中的酒,灼烫着他喉间。 不料,家桓笑了笑:“小叔,你有句话真倒提醒了我。” “什么?” “我要去了解她,了解真相。”家桓与他碰杯:“今晚谢谢你,小叔,你的话让我恍然觉悟。” “我还有句话你也记清楚点。” “什么。” “别玩火*。” 家桓笑了:“知道,你给的安全T,到现在还没机会用。” 陆谨南摇摇头, “最近在陆家很少见你,在忙什么?小叔。” “陆氏摊子大,每天杂事不断,现在生意不好做,后生可畏,现在倒是你们的天下,所以你有时间风花雪月,不如回陆氏帮帮我。”陆谨南淡语:“也是帮你爸爸。” 话题至此,陆家桓却不语。 “你是不是还恨他?” “……” “你弟弟当年玩的太疯,在酒店玩出那种事,作为长辈,我们都责无旁贷。可从你董事起,你就知道陆氏光鲜亮丽,但有些东西一旦曝光,就像裂出道口子,覆水难收,当年你爸的决定,也是权宜之计。你恨了这么多年,也该原谅他了。” “……”露台有风,吹着陆家桓心口疼,酒杯在手玩转,他眼里的光,却也淡淡暗沉:“其实,我早原谅了……” 那一声,很轻,轻到陆家桓以为那句久违的‘原谅’也并非出于他口,他逃避那么多年,在这个夜晚,在陆谨南款款之下,他剖开了结痂已久的伤疤:“只是时间长了,连喊他一声‘爸爸’也觉得尴尬,尴尬久了,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不以为然。” “邵远先生……” 门后传来一声,两人不约而同望去,陆绍远不知何时来的,那人影沉在黑暗里,若不是被林泽天发现,他们俩都没察觉到,也不知陆绍远到底听到了什么,但能确认的是,他听到了家桓的‘原谅’。 陆绍远紧握着门把,眼里似乎还烁着光,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怎样,但陆家桓还不太适应:“不速之客来了,我先走了。小叔,有时间再聊。”取过酒杯,陆家桓独自离开了。 林泽天原本是来找陆谨南,但在门前看见陆绍远,他便故意出了一声,故意惊动露台上的两人。 陆谨南会意,朝林泽天递了个眼色,男人识趣退下。 “大哥。”陆谨南出声:“既然来了,不妨坐坐。我和家桓从小就亲近,叔侄俩没事会谈谈心,倒是和大哥您很久没敞开心了。”这句‘敞开心’意味深长,陆绍远何等聪明,岂会听不出这话里有话。 陆绍远走进,毕竟年过半百,在陆谨南面前,稍显一丝老态。 “这么多年了,家桓的心结或许慢慢解开了。”陆谨南边倒酒,边说来。 话落,那杯酒也适时推到陆绍远眼前。 “还得靠你多多开导家桓。”陆绍远道,他叹了一气,饱含沧桑:“这孩子就是我心头的痛。”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在社会上经历多了,会让他明白亲情才是一个家族繁盛下去的根。” “亲情才是一个家族繁盛下去的根。”陆绍远叠声, 陆谨南淡淡一笑,许多话在两人对视的眸光里,不明而寓。 陆绍远知道,他这个弟弟何等精明,这话一语双关,是向他挑明什么,陆绍远叹谓道:“你说的没错,老爷子也经常这样教导我们,在陆氏家族里,你我兄弟俩,能做到这样,不争、不抢,也实属不易。哪怕当年老爷子削了我的股权,让你接手陆氏,我也没半句怨言,在董事会那群老狐狸面前,还是给你撑腰,支持你的工作。” “是,我知道大哥良苦用心。”陆谨南继续为他斟酒:“所以,我才能在陆氏支撑这么久。” “还有,谨南,我在门外听到你和家桓说的,让他进陆氏,你真心愿意?” 陆谨南抬眼,看着陆绍远,许久,意味深长笑道:“家族和谐才是陆氏长存之道。我们刚刚才探讨过,大哥,不是吗?” 陆绍远一怔, “所以,大哥还怀疑我是否是真心愿意?” 迎得彼此一笑。 “不过,但凡有人想破坏家族这种和谐,我也会欲神杀神,遇佛*,就连大哥,也不例外。”陆谨南打趣着,见着陆绍远脸上的笑渐凝,许久:“开个玩笑,大哥,不会当真吧。” 没由一会,陆绍远笑开了:“呵呵呵……你这小子,还当我是家桓,乱开大哥的玩笑。时间不早了,还是那句话,有时间帮我多劝劝家桓,让他早一日回陆氏,我这个半老头子也就可以全身而退了。早点睡吧,陆氏这个大摊子,还得靠你杀伐决断。” 话落,陆绍远起身,却被陆谨南喊住:“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 “说吧。” “我一直都想不通‘城南’地皮案陆氏为什么会失手?!” “……”陆绍远叹道:“对啊,为什么会失手?” “按理说,陆氏享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陆氏在前期招标工作下了不少功夫,况且国土局老刘和大哥关系匪浅,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失手?这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请教下大哥,在这件事上又有何见解?” “见解谈不上。很多事情不只是表面那么简单,就好像很多表面可以唾手可得的东西,并不一定真能得到,这次‘城南’地皮案,陆氏看上去占尽优势,却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抢去,你不知道,业界那些人私下都在看笑话。大哥说句公道话,这件事上你确实处理不当,你可不要小觑对方实力,否则,会翻大跟头。” “那大哥了解‘铭威’吗?”陆谨南笑问, “这不再我掌握的范围之内。” “但事实上‘城南’地皮案的进程,大哥可是了如指掌。” 陆绍远意味深长笑道:“谨南,你是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吗?” “不,您多虑了。就像大哥说的,‘铭威’名不见经传,这次却突军异起,打了陆氏一个措手不及。我应该接受这次的教训,是我太轻敌。” “是你还太年轻。年轻人犯点错误,可以理解。你看,老爷子都没出声,仍放任你决策。这次的事虽小,下次可要当心了。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提醒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陆谨南笑了笑, “还有,据我所知,你跟夜总会那个舞女走的很近。对于陆氏来说,那女人身份不清不白,在老爷子面前,我现在还能给你包瞒包瞒,可别再关键的时候,她让你色令智昏啊。”陆绍远回以浅笑:“休息吧,时间也不早。” “……” 陆谨南目送着陆绍远离开,今晚和大哥貌似‘敞开心扉’,更似互相试探。陆绍远走后,他一个人沉在座椅上,夜晚的风停了,空气里掺和着酒液的馨香,他沉沉一叹,许些疲惫,不觉而出。 他闭上眼,抚着突突一跳的太阳穴。 ——你跟夜总会那个舞女总的很近,对于陆氏来说,那女人身份不清不白。 ——可别再关键的时候,她让你色令智昏啊。 那些字眼钻进他脑里,陆谨南的心口一疼,烦闷的抽过手机,拨打那支专线。 许久, “喂……”./9_9640/ ------------ 097、跟我  天v才?一秒}记住., “喂……” 电话那端很吵,音乐震耳,陆谨南眉心一皱,不悦道:“你还在夜场?” “嗯?”女人还没听太明白,言语里仍有一丝生疏。 陆谨南重重按压着发疼的太阳穴:“你和我在一起……” “什么?” “我可以养你,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把夜场的事辞了,我要你一心一意跟着我。” “晓梦,你还愣在那干嘛,快你上台了。” 他听着有人在催促, “我晚点给你联系。”女人匆匆回道,他耳边便传来一阵忙音, 嘟嘟嘟,刺痛着他,男人紧握着手机,他不是轻易能许出诺言的人,一旦他说出,意味什么? 许久, 啪的一声,手中电话被狠狠的砸了出去。 *** 孟雪还没缓过神,陆谨南的话音仍在耳畔,他说什么,他说,把夜场的事辞了,一心一意跟着他。借着有人催促她,她借势挂了电话,是他的话在她心里越过波澜,她没想过他会这个时候给她电话,更没想过他今晚异于往常,可就如七月说的,她也从没想过会有那样一个人,会救她于水深火热中,会给她希望… 那晚,对她来说,太过漫长。 回到他们的那个家,仍旧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谨南没来,但茶几上安静的放置着一款天空蓝的台灯。她走近,这灯…… 她抚着,这不是疏影为他挑选的那盏灯吗?为什么会在这?会放在他和她的家里。孟雪有些失神,她说过她晚点给他联系,她瞥过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定格在夜晚十二点。 她拨过去,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 *** 清晨,陆家。 陆邵远推门,陆老爷子的静心阁,许是宁静,一眼望去,是满园春色,陆老爷子看上去心情甚好,玉石在他手中活络的玩转,另一手修剪着盆景的绿叶。 陆邵远上前,老爷子兴许听见声响,瞥看了一眼。 “爸,早。”陆邵远朝他请安。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老爷子问道。 昨晚家桓和谨南的谈话,他听到不少,想起那孩子,总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一夜未眠,陆邵远脸上也稍显倦态:“爸,昨晚我想了很久。” “噢?想什么想那么久?”老爷子净顾着修剪盆景,随意问道。 “家桓年纪也不小,他在外玩惯了,总该要收心,我想了很久,或许,他成了家,自然而然就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果然,提及陆家桓,老爷子手底顿着,思忖许久,才回头望过陆邵远:“所以?” “我也一直在留心。邵氏集团的邵文光,家中有一小女,与家桓年纪相当,我侧面打听过,那女孩秀外慧中,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也是我心底儿媳妇的不二人选。” 老爷子若有所思:“这么多年来陆氏与邵氏交情甚好,这事要能成,两家倒是亲上加亲。”更何况,家族联姻是一条捷径,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得到老爷子的默许,陆邵远想着手策划,但陆老爷子一语点破:“以家桓的个性要他相亲,你觉得可行?” “正因为家桓的性子,所以,我才和您商量这事。” 陆老爷子会意,又将目光放在他眼前心爱的盆景之上,他细心的修剪,又认真打量着:“过几天是陆家家宴。”老爷子风轻云淡道, 话落,陆邵远便会意,以家宴之名,促成家桓和邵氏的会面:“好,我知道了,这事我去安排。” “嗯,既然是家宴,随意点就好。把那个女孩子带来,顺便也让我把把关。” “好的,爸。” “噢,对了,顺便把影丫头也请来,说来我也许久未见着那丫头。” “请疏小姐?”陆邵远迟疑, 陆老爷子完成最后一笔,欣赏着眼前佳作,笑道:“有什么问题?” “……” “你今天倒是提醒我,谨南的事也该定了。” “呵呵……”陆邵远笑着:“我看疏小姐才是爸心里儿媳妇的最佳人选吧!” 听闻,陆老爷子一笑:“那孩子聪明,打第一次见她起,我就挺喜欢她。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看得出她等了谨南多少年,这事也不能再耗下去。” “是啊,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陆老爷子一怔,望过男人:“还有比影丫头更适合谨南的女人?” 陆邵远淡笑:“没,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您不要太放在心上。爸。”./9_9640/ ------------ 098、家宴  天v才?一秒}记住., 098、 孟雪醒来时,那灯还亮着,与晨曦缠绕,烁烁其华。她抚摸着,再拨通陆谨南的电话,冰冷的声音仍重蹈覆辙:“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这话听了无数遍,她厌了,倦了。 思及,她给林泽天电话:“孟小姐,您好。” 对方一如既往的毕恭毕敬。 “不好意思,打扰了,陆先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没待他说完,林泽天便告诉他:“陆先生的电话坏了,我这会正在给陆先生配备新的。” “坏了?” 准确的说是陆先生砸的,林泽天心知肚明,不便在孟雪面前透露,但林泽天看到被砸的粉碎的手机,可以想象,陆谨南当时到底有多生怒,事出何因,哪怕也只有陆先生明白。 林泽天思及:“对了,孟小姐,昨天陆先生让我给您送的那盏灯,您收到了吗?” “他送我的?”孟雪不解,明明是和疏影有关:“这灯是在哪买的?” 林泽天思忖:“孟小姐,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您请说。” “我在陆先生身边做他秘书快十年了,只要陆先生一句话,我便会立马去安排,包括挑选各种礼物,送各种不同人物,陆先生这灯我不知道是从哪买的,前几天晚上,陆先生行程紧密,却空了一晚,离开陆氏,去了铭鼎路的灯展,礼物之事,您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她怔着,他为她挑的?!明明是他跟疏影在一起… 孟雪不语,林泽天的话更像暗示。 挂断电话,林泽天看着柜台里五花八门的手机,挑了一款,给陆谨南送去, 陆谨南瞥了一眼,有一瞬他怔忡,和孟雪的专线是同款,他取过把玩:“挑了很久吧。” “没有,陆先生。” “真难为你了。”他嗤笑着,有些话他欲言即止,或许,旁观者清,原来在林泽天眼里,孟雪于他而言,是个特例。 林泽天见他不悦,有些迟疑:“陆先生是不是不太满意。” “没有,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陆谨南取了眼镜,揉捏着鼻梁:“下去吧。” “好,陆先生。” 办公室里重归安静。 他倚在皮椅里,顺势开了手机,滴滴滴……短信声不觉响起,一条彩信,照片加载成功,是那盏天蓝色的灯。 他眉心渐展,电话声又一次响起,扰他回神:“听说你手机坏了。” “嗯。” “灯是你挑的?” “……”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她问。 “喜欢吗?”他喃, 孟雪怔着,喜欢吗?!脑海里总会浮现那样的画面,他与疏影在蜿蜒的灯光下,有雪落在两人肩头,她看着他,是爱慕、是期许,就连身旁的灯火也黯然失色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他轻语, 那声音沉沉的,带着某种蛊惑,在她耳边流转。 “不像是你的眼光。”她恍然回神。 “难为你眼光这么叼,那天晚上本来想带你去灯展,你和小姐妹庆生去了,所以我委托疏影帮我挑一盏灯,我以为你们都是女孩子,眼光差不多,你应该会喜欢。那天你问我去哪了,怕你误会,所以才没告诉你。” 原来如此。 孟雪有些怔忡,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万事俱细。 “我昨晚跟你说的话,你想的怎么样。”他又问,话题转至此,昨晚他是生气,是因为他是认真的,她匆忙挂断,更像将他的认真置之度外。 孟雪不知如何回复,心中感慨万分。 “为什么不说话?” “陆谨南。”她直喊他名,他竟觉心房突突一跳。 咚咚咚…正当此刻,房门响起,陆谨南恍然回神:“我这边有事,待会再说。”他打断了她的话,真是因为有事,还是不敢去听她的答复。 “进来。”陆谨南抽回思绪。 是陆绍远。 “大哥。” “过几天的家宴,老爷子很久没见到疏小姐,让你带过去,晚上一起吃个饭。”陆绍远交代道。 陆谨南并没太放在心上,疏影参加他们私下的家宴,也不是头次:“好,我知道。” “顺便告诉家桓,老爷子发了话,无论如何,那天他必须得出席。” 陆谨南眸光一闪,家桓向来随性,老爷子也从不限制他出行:“看起来这家宴绝不简单啊。”他笑问。 陆绍远回以浅笑:“那天去了再说吧。” 陆谨南脸上的笑顿了,三天后的家宴,果然不简单。陆谨南携疏影前往,宴席里,还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陆绍远介绍道:“这位是邵氏千金邵晨曦邵小姐。” 女孩落落大方,听闻正在世界最后一家淑女学院学习礼仪。一眼看去,她秀外慧中,甚是礼貌,没有富家千金的一贯的骄纵,倒有几分安静。 陆谨南见状,这家宴虽不比鸿门宴,但也颇为玩味。陆老爷子邀了疏影前往,但宴席真正的主角是这位邵小姐,陆家桓姗姗来迟,见着气氛不同往常,他径自坐在陆谨南身边,小声问了句:“什么情况。” 陆谨南笑了笑,打趣道:“还没看出来吗?相亲。” “给谁相亲?”陆家桓一头雾水。 “你觉得呢?” 陆家桓顿时明白了,难怪陆谨南一再叮嘱,今晚家宴不得缺席,见这架势,明摆着他是被蒙在鼓里的,以他以往的性子,这宴他绝不会按部就班,介于老爷子在场,他顾忌了几分。 果然,老爷子将话题转到他身上。 那是邵晨曦第一次见到陆家桓,两人相对而视,隔着最远的距离。她朝了他笑了笑:“我叫邵晨曦。” 她伸手,他起身,握上:“陆家桓。”他朝她眨了一眼,有些不带正经,稍稍用力,女人的身子不觉向前一倾,夹着她的轻呼,哐的一声,打翻了眼前的水杯,水将她长裙染湿了一片。 “家桓。”老爷子一声愠怒。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邵小姐不会介意吧……” 明眼人都看的出他是故意的T…………./9_9640/ ------------ 099、挑衅  天v才?一秒}记住., 099、 明眼人都看的出他是故意的。、 邵晨曦的裙子染了一片,陆家桓假意递给她纸巾,陆老爷子说:“家桓,你带晨曦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在场人不觉笑着,陆老爷子这招是顺水推舟。 卧室很静,女人从换衣间里走出:“你家常年备有女生的衣服?”邵晨曦笑问, 闻声,陆家桓回身,见着女人已穿戴一新的走出:“我表姐留下的,邵小姐不介意吧?” “不会。”她轻声,环视过整个屋里,视线落在书桌上,安静的放着一盏心形的漂流瓶,天蓝色瓶身里有夹着绿色的荧光,房里的灯很暗,衬着那漂流瓶熠熠生辉,兴许好奇,她上前去触,却被人先于一步:“邵小姐有动别人东西的嗜好?”她抬眼,见着男人挑着眉心道:“尤其对方还是第一次见面,邵小姐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彼此彼此。”邵晨曦回以浅笑,似乎并不以然:“第一次见面,陆大少爷也给我一个大见面礼。”她示意那件湿了的衣裳。 陆家桓笑而不语,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含在了嘴边。 “这个有什么典故吗?”女人看着那许愿瓶被他刻意保护着, “一个许愿瓶而已,能有什么典故。”他低头,点上,叹了一声,灰白的烟雾,自他唇边慢慢的吞吐。 “那你一脸紧张干什么,生怕别人窥探你秘密似的。” 话落,陆家桓腾出一手,挑起女人下颚:“看起来并不傻的样子。” “…”她不解, “看出今晚宴席有什么明堂吗?” “…” 她的眼神透露了一切,她是知道的,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他放了手,眼里一丝恹恹:“邵小姐,换好衣服可以下去了吗?”陆家桓下了逐客令,迎的女人一脸诧异。 重回宴席时,陆家桓的电话响了,见着来电显示,他脸上的淡漠淡了去:“我接个电话。”他说:“邵小姐一个人下去,不会介意吧。” “不会。”女人笑了笑,越过旋转楼梯时,她回看了一眼,刚好碰见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他笑起的时候,桃花眼里熠熠生辉,只可惜那笑是朝着电话那端的人。 “你今天不在,我用备用钥匙开了门,给七月送点吃的。” 陆家桓听着,这段时间“七月”成了他和孟雪联系的纽带:“没关系,你多陪陪七月,我吃过晚饭会过去,等我一会,晚上想见你。” “不用了,我看下七月就回去,晚上还有活动。”孟雪匆匆挂断,留得一阵急促的忙音,在男人耳边盘桓。 陆家桓恍然回神,迎头碰上不远处女人的目光,在邵晨曦面前,他甚至并没避讳,从她身边擦过,径自下了楼。 在众人面前,陆家桓对邵晨曦十足客气。但宴席话题离不开他两,他瞥了一眼陆谨南,发出求救信号,岂料陆谨南隐约的笑着,一副自求多福的神态,陆家桓眼里眸光一闪,朝着疏影喊道:“影姐,什么时候改口喊你小婶婶?”./9_9640/ ------------ 100、拥抱  天v才?一秒}记住., 100、 “影姐,什么时候该改口喊你小婶婶?” 他一语惊人,陆邵远放下餐具,看向谨南和疏影,家桓已成功将在场人的视线转移到他二人身上, 老爷子润了润嗓,想打破僵局,不料疏影说:“这么多年你小子还是没变,最喜欢拿我开趣。”她又看向邵晨曦:“邵小姐,我这个‘小侄子’自我认识他起,他就是这样,散漫惯了,是该找个人好好管束管束他。” 疏影的话拿捏的刚好,又将话题给抛回去,陆老爷子对她赞赏有加。 可邵晨曦更好奇陆家桓怎么回,她见着男人起身,为疏影斟酒:“我错了不成,影姐姐。”敬了疏影一盅:“能不怼我吗?” “我看你是怕邵小姐介意,是吗?” 四周一阵笑音,邵晨曦也不觉笑着。 唯有陆谨南看向疏影,家桓那话,本该他出面解释,他没想到疏影先他一步,给自己解了围。陆谨南这才发现老爷子邀疏影赴约的用意。 疏影只觉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迎上,在四周的笑音里,他悄悄与她碰了杯,其中含义,她能心神领会。可陆谨南的举措,让疏影更确信陆谨南对她是流水无情。 家桓喝了几杯,酒液下肚,他思绪早就飞了,倚在座椅上,他想抽烟,烟瘾犯了,那种密密麻麻的感觉就像挂念某个人,他的眼睛只看到她,他的思绪只有她,又或许,酒精上头,大脑早不受他控制,掏出手机,打过一行字,顺手就发送了。 等不到对方回复,他接二连三的发,除了那六个字,别无其它。 可孟雪看到那短信,是一个小时后的事。她在陆家桓的公寓里,与七月谈心,这段时间除了陆家桓派人照顾七月以外,她每天会抽点时间煲点汤,给七月送来,与陆家桓碰面在所难免。 她看着短信:小蝎子,我想你… 小蝎子,我想你…… 小蝎子,我想你…… 小蝎子,我想你…… “晓梦姐,你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 七月的声音,扰回她思绪,想着陆家桓晚饭后会过来,孟雪起身离开:“七月,你好好休息,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晓梦姐。”七月喊住了她, “怎么了?” 七月欲言即止,这些日子虽然都有专人照顾她,她还是觉得少了什么。只有孟雪在,陆家桓才会短暂出现,也只是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她才会感觉到快乐。她伤好的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但有些什么是她无法割舍的,她贪恋陆家桓的照顾,贪恋每天能见着他,她希望见着他的每天,都能变得再慢一些。 这些话,她都没法说出:“没事,晓梦姐,你路上小心。” 孟雪猜得她有心事,她不愿说,她也没强求。 趁着陆家桓还没到,她想着离开,开门之际,却被门前黑影给笼罩了下来:“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她还彻底缓神,脑袋就就牢牢稳住,一阵强吻劈头盖面席卷而来:“唔……” 她条件反射的挣扎着、扑打着,可那力道大的可怕,她越挣扎,那人越困着她紧,撬开她的唇舌,吞噬了她的呼吸:“唔……” 她快喘不过气,那人却狠狠咬住了她唇,她疼的倒吸一气,无助的反抗,在那强大的力道前,更显得微不足道:“唔……” 铃铃铃…… 铃铃铃…… 她口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她想着去接,却被那人撼住,挣扎之间,随着他醉意的脚步,两人跌撞倒在地,孟雪才看清这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是陆家桓。 静! 电话被甩在一旁,无助呜咽,没由一会儿,另一支专线又响起。 孟雪意识到是陆谨南来电,她连忙推开陆家桓,却被男人困住了手腕,他将她压制于地,兴许是喝了酒,原本清亮的眸晕染的朦胧:“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男人?”他醉意呢喃,灼烫着她唇边。 她反抗:“陆家桓,你喝多了!” 他醉了,所以对她为所欲为。 可她越反抗,他困着她越紧,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比任何时候都介意那张‘金卡’,他想知道真相,更要得到真相,但这刻,怀中女人是那样柔软,他好像还能闻到她发上清香,更能想象原来这三年来他对她怀揣着这样可怕的情/浴,只有紧紧抱住她时,这思念才变得如此刻骨,而他身体比思绪、比理智更来的真实,来的猛烈:“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男人?”呢喃幻作愠怒,那一声竟令呜咽的电话也害怕似的停了下。 她怔忡的看着他:“关你什么事!” 她用力推拒,双手却被他一手困住推高于头,另一手疯了似的撕了她衣裳,她慌了,又踢又闹,在他酒后冲动面前,竟是这般无助…… “我去相亲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也不关你的事?” 突然,哐当一声…… 不远处传来爆裂的声音,两人不觉望去,七月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孟雪衣衫褴褛,脱口而出:“七月……” 七月惊恐的摇晃着脑袋,她不信,她一点都不相信,陆公子和晓梦姐……尽管有过无数个猜忌,也没眼见为实来的震撼:“七月,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孟雪来不及追赶,七月已经逃了。孟雪狠狠的推开他身,陆家桓只感觉身体被掏空了般,摊在了地上,镜面的吊顶中,倒映着那双醉眼。 *** 七月真不见了,孟雪找过很多地方,她在阿强那里得知,经过‘窃听器’的事,七月被赶出了‘夜狱’,没人知道她会去哪。 孟雪没料到七月会撞见陆家桓对她做那事。她头很疼,脑子里还有个声音, ——我去相亲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也不关你的事?! 他去相亲?!她怔着,心痛吗?! 她原以为会很疼很疼,那个曾占据她整颗心,伤她伤到体无完肤的男人告诉她,他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整个人都麻木了,她抚摸着那条潘多拉,银色的链子,被‘LUCKY’点缀。 ——雪儿,我会是你的LUCKY。 她的幸运…… 幸运……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屋里很黑,她以为又会一个人守着这样的黑夜, 怔忡间,屋里亮了,是那盏天蓝色的灯,四处墙壁倒映着影影绰绰的光,像大海的拥抱,将她沉溺,她朝光源看去,陆谨南坐在沙发上,与她隔着一道茶几,泾渭分明:“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男人声音扰她回神,她看着他,看着镜片后那双眼睛里绰着星点的光:“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她微颤的说道,他不知道她在这守了多少个孤夜,他日夜繁忙也好,他顾及陆家也罢,他知不知道她一个人守着这冰冷的四壁,无处可诉是怎样的感觉?! 可她见他起身,仿似越过千山万水,来到她面前,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着他, 这样的夜,这样幽兰的灯下, 她看着波澜不惊得光在他四周流转,可哪怕是这样看着,她竟也觉得安心,她想伸手抚过他的眼,终究忍住,趁自己还能强忍,她不愿再次沉沦, 她害怕,害怕他会向她索要一个不可实际的答案, 可他拉过她身,将她拥入怀里:“是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他紧紧的抱着她,埋在她颈边:“我今天才知道,等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他喃喃:“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点,又或许,怎么也等不到。”./9_9640/ ------------ 101、喜欢  天v才?一秒}记住., 101、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点,又或许,怎么也等不到。” 孟雪任由他搂抱,可不知为何,她眼里竟湿了,她怕她心软,怕她连放手的勇气都没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她哽咽:“陆谨南,你想要我一心一意跟着你,但不能剥夺我做事的权利,你可以养我,可以给我更好的生活,那是你给我的,但我不能依附你生存,没有自我,我就会变成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小玩意而已。” 他无奈笑着,原来这是他给她的答案。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清亮的眸被泪水朦胧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样听话点:“无所谓。”他喃:“只要你在就好。” 他慢慢的吻着她,尝到她泪水的味道:“我怕你了。” “……” “我怕跟你冷战,怕你伤心,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怕你在电话里喊我的单名,更害怕你就这样走了,奈何我心里有多生气,想到这些,我也没法再气你。”他摩挲着她的唇,用尽低沉的嗓音呢喃。 她颤颤巍巍的回应着他的吻,那一刻,她真觉她是他手心里的珍贵,她任由着自己沉沦,也无法推拒着他的温暖。 一夜温存。 她醒来的时候,陆谨南在落地窗边抽着烟,听闻声响,他回了神,见她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怎么不多睡会儿。” 孟雪睡眼惺忪,望着窗边的天仍是墨蓝:“你怎么这么早醒了?”她问:“你有心事?” 他走上前,在她额头落了一吻:“再睡一会吧,还早。”他为她盖好被褥,她却握上他手臂:“一元钱买你的心事。”她又来这招。 陆谨南一笑,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觉得这时光缓慢了下,她不会知道,昨晚家宴意味什么,老爷子明面上要撮合家桓与邵晨曦,却邀疏影前往,依老爷子的心思,陆家的女主人要身份显赫,疏影是,邵晨曦也是。 他见着半梦半醒的孟雪, 他不介意他和她的关系公之于众,是情人也好,他都无所谓,他是怕她受到伤害,老爷子杀伐决断,若没手段,在南江商界也难以立足。 他见识过,唯独有偶,就像他,他也正朝‘铭威’下手,‘城南’地皮拆迁也接近尾声,‘铭威’的项目机会正紧锣密鼓筹备,他派林泽天盯着,‘铭威’所有项目计划,林泽天找人买通,有时,他承认他亦是权利的操纵者,坐上陆氏位置那一刻,就难以避免铁血手腕,甚至他知道他行事作风难逃狠绝,可对眼前女人,他已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怎么?不愿告诉我?”孟雪笑了笑, 陆谨南的手指穿插过她的发,有很多时候,他希望有这样一个人,他累的时候,他能靠着她,倚在她怀里,告诉她,他一个人撑着陆氏,真的好累。有时,他真有那样的冲动,可以和家桓一样,不顾一切,肆意妄为。可是,他不是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心思也没那么纯碎。 “你不知道我很喜欢你,这就是我的心事。”./9_9640/ ------------ 102、贪婪  天v才?一秒}记住., 102、 她咯吱的笑了,还以为他是玩笑话,若是几年前,她信。 “好笑吗?”他无奈, “你声音真好听,我想知道有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声音而爱上你?”她打趣,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她怔着,她以为这辈子除了陆家桓,她不会像这样喜欢。 喜欢是什么? 会牵挂?会思念? 会互相吸引?还是会患得患失? “你喜欢我什么?” “是我先问你。” “女人善变。”她挑眉,似乎很久没像这样与他调侃。 他凑了近,与她呎尺之间:“你真想知道?” 见他认真的神色,她有些怕了,抡过枕头,将他隔的远远的,径自转了身,谁料,他从身后搂抱着她:“雪儿,”陆谨认真道:“我只知道这种喜欢很简单,简单到只要你在我视线范围之内就可以。有时候,真想把你关起来,关在一个没人知道你的地方,我要你做我的禁/luan,做我的奴/隶,我想不分昼夜的占/有你,我想你的眼睛只能看的见我,雪儿,我有这样贪婪的念头……”他轻吻着她雪白的颈脖:“甚至以为只有这样,你才真正的属于我……” 他的吻密密麻麻落下,她轻掩着眸,沉沦其中,那种感觉,像快窒息:“你真是个疯子……”她叹谓。 “是吗?”他埋在她颈边,前些日子,家桓和他说起陈年往事时,他以为自己只是旁观者,他才能理智大于感性,如果怀中女人也心有所属,那他呢? ——人家若真是两情相悦,难不成你还要豪取强夺? ——有可能,我真会这样。 那时,家桓是这样回的。 “你在想什么?”她喃, “我在想如果……你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她侧目,喘息的叠声:“我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她立马赶紧腰下一紧,他咬着她的肩头:“不择手段也要你爱上我。” 这是他的答案! 她转过了身,抚摸着他深邃的眸:“不择手段?比如?”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但凡你想试试你会就知道。” “凭什么要我爱上你,你却只是喜欢我。”她眼中坚定:“还是,你从没爱过一个女人,不知道那种深到骨中的爱到底是怎样?” 她总能想尽办法,让他无法招架。 “要不我们试试。”她吻上了他,咬上他的唇瓣:“我想让你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爱到底有多折磨人……”她的声音更似蛊惑。 他难以言喻,狠狠的回吻住她:“你才是个疯子。” *** 夜晚,夜狱。 孟雪进了夜场,又找到阿强,告诉他,若有七月的消息,请一定告知她。可不知为何,冥冥中,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种预感却越来越近。 陆家桓晚上来了,开始两人相见不语,到最后还是他先下手:“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若你觉得抱歉,就帮我找到七月。”她说,越过他身侧,仍被他拦下,陆家桓欲言即止,却见金沙在不远处看着他两,他这放任孟雪离开,果不其然,女人走近:“陆公子能否腾出一点时间?” “听说七月也被你们赶了出去……” “是,”金沙直言不讳:“不过,曾经以后,夜狱的事也与陆公子无关了。” “你什么意思?”./9_9640/ ------------ 103、任性  “不过从今往后,夜狱的事也陆公子无关了。” “你什么意思?”陆家桓看着金沙,果不其然,夜狱将他的股份踢了出来,他猜测,莫约与七月有关。七月的事到底触犯了什么利益,连同他,也在背后被人搞了。 金沙笑而不言,罢了罢手,让他请便,这非但没让陆家桓全身而退,却愈发激起他好奇心。比如,夜狱背后到底是谁在撑腰?!而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关注孟雪,小叔说过,与其胡思乱想,为何不去探究真相。 思及,他隐约的笑了,那笑很浅,如他人一样不羁,未与金沙正面冲突,他学会了藏,他要找到七月,更要找到真相。 ** 汪烁等人赶到餐厅时,就见着陆大公子一脸愁云,他拉开座椅,净顾着在男人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又有什么事难倒我们陆大公子。” 陆家桓脸上未有一丝嬉皮之色,他很认真,是汪烁少见的认真,这让汪烁脸上的笑,一下顿住了:“嘿,哥们,你这一幅正儿八经的样子怪吓人的。” “晓梦。”他淡声。 “不就是孟雪吗?”汪烁疑惑:“有什么不对?” “据说她是南江夜场的头牌,什么时候传出来的?” “你是要查她是怎么上位?” “我要的是真相。”他要知道她什么时候入这行,又什么手段爬到现在的头牌:“还有,帮我找一个人。”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推在汪烁眼前,汪烁皱了皱眉:“这女孩很眼熟。”思及,他才意识到:“你回国那晚,在夜狱给你陪酒的那个女孩?” “嗯。” “怎么?你移情别恋了?” 陆家桓眯了眸子:“我就知道你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嘿。”汪烁急了:“你还想不想知道真相?” 这才戳中陆家桓的软肋,男人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朝对坐扔了去,汪烁熟稔接过,点了上:“你这次回国我就发现你对那女人还有念想。三年前你们分手后,你就去了美国,在外这么多年,是为了逃避,还是真忘不了她啊。” 汪烁的话又击中他的痛处,他是在逃避吗?他一直忘不了,三年前那场离别,阡陌交错的街道,她转身转的决绝,他拉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她从人流里消失…… 陆家桓叹了一气,闭上眼睛,仍是那个画面。她的背影,是那样纤瘦,就像现在一样,这么多年,一直未变,他眉心皱的更深,心房某处,竟是那样疼:“我不知道……”他喃喃。 汪烁怔了,头次见着陆家桓这般:“家桓,你没事吧?”他不停追问,男人摇了摇头:“你尽快帮我查。”他知道,他离开南江太久,也只能委托汪烁动用关心,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与汪烁分开后,陆家桓一个人回了陆家老宅,却不知道陆绍远在他房间里呆了多久,男人听闻声响,回了头,陆家桓目光有些怔忡,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小叔谈心,陆绍远到底听到多少,但他心里那个答案,似乎早已解开。他还恨他吗?!可眼前年过半百、曾叱诧风云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也是他亲手封锁了弟弟死亡的消息,将弟弟葬在外界所不知的地方。 “家桓。”陆绍远先一声,他似乎在等, “……” 可他终究没等到他想听到的称呼,只见着家桓径自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这样的相处,尽显尴尬。 “喝水吗?”岂料,家桓一声,陆绍远怔了怔,眸光里烁着一丝光:“这么多年,你还在怪我是吗?” “言重了!”男人淡语。 “……” “还有什么事吗?”家桓挑了眉心,等他下文。 “你回国也有些日子了。该玩的也玩够了。” “所以呢?”他打断:“你想说什么?给我安排下一场相亲?还是又拿爷爷来压制我?” “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一声愠怒。 “我不喜欢的女人我不会要。” “哪怕我同意你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陆家,你觉得你爷爷会允许?” “不三不四什么意思?”陆家桓皱着眉头:“你知道了什么?” “……”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又问, “……” ------------ 104、追求  天v才?一秒}记住., 陆邵远未语, “……” 屋里气氛少许紧迫,陆绍远掩了掩眸,在儿子面前终露出无奈之感:“玩归玩,但能嫁进陆氏的女人,必定是名门贵族,这点毋庸置疑,上次你爷爷请邵小姐赴家宴,你该明白,这事是爷爷点过头的,你想反抗,违抗的不是我,而是爷爷对你的一片苦心。” 话落,留得家桓一脸怅然,他不觉闭了闭眸,却不知何时,被口袋里的铃声憾动着:“喂!” “他们说你每天都会来这。”耳边,女人的声音夹杂在吵闹的音乐里:“所以我来了,想看看能不能碰上你,不过,好像我没那个运气。” 家桓皱了皱眉:“邵晨曦?” 那端揽来一阵轻笑:“没想到你认出是我。” “你在哪?” “夜狱。” 家桓眸光微闪:“你去那干什么?” “我刚刚说了,想看看能不能在这碰到你,不过真可惜……” 挂断电话,陆家桓连忙折往夜狱,大厅里甚是嘈杂,在那片姹紫嫣红里,他一眼找到了邵晨曦,那女人在哪,都是一幅婷婷娉娉的姿态,手底捧着着一杯Bloodmary,目光四巡,像在等待什么。 家桓上前,邵晨曦见是他,满眼悦色,一扫愁云,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男人突然拉起,朝外走去,他力道很重,拽着她腕上一片疼痛:“陆家桓,你干什么?” 谁料他把她扔在夜场外的角落里,她怎么知道他经常出入这?不过他不在意,他是怕孟雪看到,徒增误会,这才赶来夜狱,把邵晨曦带走,可女人轻喘着气,抬眸看他时,那眼里含着一丝巧笑,虽不语,神色却颇为玩味,他不悦,上前将她困在了墙壁上,他低眸:“你笑什么?”他声音很轻,落在她耳边,招惹着她心猿意马:“你一来就对我动手动脚,是我想问你,陆大少爷,你想干什么?” “以后不准来这里。” 她又扑哧一声的笑了:“怎么,男人都不喜欢女人来这种地方。” “夜场这样的地方,你爱来或者不来,与我无关,但是夜狱不行。” “为什么偏偏夜狱不行?”邵晨曦就好奇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 “你忘了我们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笑了笑。 “我看邵小姐并不是思想那么陈腐的人,再说,那次也不过是场普通的家宴,能认识邵小姐,我当然开心,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邵晨曦又笑:“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之间不会有其他的。” “你经常这么主动?女孩子应该矜持点,男人才有挑战的欲望。”陆家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染过一丝轻佻。这话很难听,更何况邵晨曦自尊心那么强, 她抽回目光,不再看他,在这场争执里败下阵来。 “其实我能理解,因为你和我一样,家境太好了,对钱能解决的东西,都觉得 索然无味,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我知道你找我,是想知道能否搞定我,这种把戏,我看得多了。”他抚摸着她的发:“不过,这次要让你失望了,晨曦,因为,我真的很难搞定!”他笑了笑,就在离开那瞬,他眼角余光瞥过一身影,://./9_9640/ ------------ 105、误会  天v才?一秒}记住., 105、 他想也没想,低头吻了下,迎着邵晨曦的诧异,他唇压着了她的,呼吸缠绕,她心突突一跳,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夺走了她的吻,片刻之间,男人将她搂于怀里,朝那人影望去,果不其然,撞见女人的错愕,是七月! 他搂着邵晨曦,朝七月走去,脸上一记调笑,染着那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我早就说过我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七月,你看明白了吗?孟雪也不过是我涉猎范围中的一分子而已,今晚在我怀里的软香温玉,又会是另一个女人,你该看清楚我是怎样的人,更没必要因为我而和孟雪决裂。” 七月哭了,那张梨花带泪的脸蛋,甚是可怜。她紧紧咬着唇瓣,只感觉整个身子在颤:“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我救你,傻女孩,是孟雪,她是真把你当妹妹看,所以那天你被人欺负,她跑过来求我,刚好我想得到她,所以做了一场交易,不过,你觉得我会喜欢她?同样,你觉得我会喜欢你?” “我从没奢求过你会喜欢我……但是,看到你强吻梦姐,我这里疼……”七月捶着自己的胸口,泪水连绵,湿了整张容颜。 可陆家桓把邵晨曦推到她面前:“你看清楚,这才是我要明媒正娶的未婚妻,她是南江财阀邵氏的千金小姐。你觉得,我会喜欢谁?!所以,你不该恨孟雪,不该让她找不到你,不该让她为你担心,你要恨的人是我,是我陆家桓!” “你别说了!”身后一声斥吼,撼动着男人,那声音如此熟悉,哪怕不回头,他也能立马分辨。 “梦姐。”七月越过他肩头,见着来者,不是别人,是孟雪。 可除了那句话,孟雪再无言语,她拉着七月离开,可他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什么? 听到他说,她不过是他涉猎范围中的一分子而已,今晚在他怀里的软香温玉,又会是另一个女人? 还是,听他说,刚好他想得到她,所以做了一场交易,他会喜欢她? 如同三年前,她听到一切…… 她带着七月早已离开,只留着他孤独矗立,旁人不解,只是邵晨曦见过他的玩世不恭,却未领略过他这刻的失落。 她已经明白,今晚她被他利用了:“你还好吧?” 陆家桓瞥了她一眼,恹恹道:“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好?” 邵晨曦耸耸肩,答案是肯定的。 “你已经看到我是怎样朝三暮四的男人,你该离我远一点。邵晨曦。”他直喊她名字。 “从邵小姐到邵晨曦。看来今晚我们进展不少。”她调侃道:“不过,刚刚我一直在被你利用,我该生气才对,但是,不巧,对你的好奇心又加深了几分,而且 我帮你挡了那么多烂桃花,你该好好谢谢我才对,毕竟我没当众拆穿你。” 他哼笑了一声:“随便你。”他扔下了她,可邵晨曦喊着:“陆家桓,你吻了我,这笔债我会向你讨回来的。” 男人未语,驰车离去,他拨通陆谨南的号码:“小叔,陪我喝一杯。” 陆谨南赶到清吧时,男人早已醉了几分。 “怎么回事?”陆谨南从他手里夺走了酒杯,家桓托腮望向他:“我的酒……”他失笑,酒后那双眼睛似蒙上薄薄的轻雾。 陆谨南皱眉,将酒瓶搁置一旁,径自扶起他身,谁料家桓整个身子摊到他肩头,喃道:“小蝎子,对不起。” 陆谨南叹了一气:“家桓,你喝多了。” 不,只有陆家桓自己清楚,他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其实早已坍塌。 铃铃铃…… 铃铃铃…… 口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家桓拿出,费了许久才接通,那端汪烁劈头说来:“家桓,那个女孩找到了,他和孟雪正在江边。” “孟……”醉意间,手底的电话,摔落在地。 “喂……喂……家桓……家桓……” 陆谨南见状,一手搀扶家桓,另一手拾起电话:“家桓现在喝多了,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赶过去?” 那端闻言,立马就噤了声。 “喂?” “啊,原来是小叔啊,没事,没事,等家桓醒了,我再找他。” 陆谨南应声,殊不知,挂断电话,那端汪烁吓白了脸,有人问,怎么了。汪烁不敢言,孟雪,晓梦,当时孟雪能在夜狱名声鹤立,有传闻是一位陆氏的豪门巨子,送了她全场的花篮,://./9_9640/ ------------ 106、真相  天v才?一秒}记住., 106、 江边的风很大,孟雪脱下大衣给七月披着,七月怔了怔,脸上的泪早就凉了,孟雪为她撩开贴在颊边的发,担忧问道:“七月,我找你很久,这些天,你到底去哪了?” 沉默, “你这样,让我看着心疼。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会在乎?” “……” “还有,那天晚上你看到的并不是真的,我怕你会误会。” “是吗?”七月终语,眼里还闪着一簇泪光, “今晚你都听到了,我只不过是他的猎物。” 七月抽回目光,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孟雪将她搂于怀中,为她遮着刀割般的冷风,她心疼这个孩子,她给陆谨南发了短信,今晚她不能回家,她要照顾好七月,是对她的补偿。 *** 咚咚咚…… 一阵敲门,招揽着疏影目光,她隔窗望去,不一会儿,古董店门被轻推开,她立马警惕,一双皮鞋落入眼里,她朝那人看去,男人浅笑,一如既往的寡淡,她眼里却一丝倦怠,还没出声,男人已喊道:“怎么看到我来,你好象不开心?小影。” 那声‘小影’击中她心,可女人脸上不曾改色,只转身,从酒柜里拿出洋酒,径自倒了一杯,欲喝下时,却被那人夺了,她余光瞥过,见那酒被男人一饮而尽,又取过酒瓶,倒了半杯,递在她眼前,疏影笑了笑,有些置若罔闻:“怎么这么晚了,还往我这跑。” “想喝你的酒,所以就来了。”男人握起她的手,疏影惊愕,脱口而出:“陆邵远!” 陆邵远笑开了,擦过她身边,独自将那酒喝尽了:“到现在你还不肯放弃他?家宴那晚,他连承诺都给不了你。” 他一句击中她心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了桌上,疏影望去,照片上都是陆谨南和孟雪耳鬓厮磨的画面,只有亲眼所见,那痛感才来的比什么都猛烈,她不可置信,只听陆邵远说:“还没看明白吗?你等了他那么多年,你等到了什么?到头来,不过新人笑,旧人哭罢了。” “够了!”女人怒斥,指着他的手指,顿在空中,止不住的颤栗着,可是,片刻间,她笑了:“你不就是想拉拢我对付他吗?不过,你现在遇到的难题可不比我少。” 陆邵远脸上的笑顿了:“你知道了什么?” 疏影抽回目光,从抽屉里取过另一张照片,扔在了陆邵远脸上,那照片兜兜转转,掉落于地,男人看去:“你调查家桓?” “调查?!”疏影笑着,倚在酒柜,她取过烟盒,抽出一支,含在了嘴边,她想点火,可指尖仍在颤,尽管在陆邵远面前,她极力想保持冷静,但这细微的动作,却出卖了她,再抬眼看他时,女人心平气和道:“既然你想说开,不如我把整件事给你捋一捋。” “……” “当年陆老爷子将董事位子交付给谨南,你表明拱手相让,谦和以待,实则你不甘,你比谨南年长,资历又高,在陆氏开创期间,你是陆氏的功臣,你怎么甘心在这场家族争斗里落败,不过,你那么老谋深算,表面当然附和谨南,而你,你在韬光养晦,把表面文章做的滴水不漏,另一方面,你结交南江高*关,这笔资金不能从陆氏账面上走,所以你幕后经营‘夜狱’,一来解决了你的资金问题,二来在这里给你提供了不少正治资源,可谓一举两得。” 陆邵远眯了眯眸, 疏影又道:“所以你不断培养那些花女,后来,一个叫‘晓梦’的花女进入你的视线,为了保住她,你连刘芳菲这颗棋子都弃了,那是因为陆谨南看上了孟雪,你不断给他们制造机会,就是为了利用孟雪来牵掣陆谨南,因为那个女人的身世不清不白,若陆老爷子知道,很可能就会断送谨南在陆氏董事的地位,就在你快要成功的时候,家桓回国了,你根本没有想到家桓会掺合进来,入了夜狱的股份,扰乱了你整个计划,更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和儿子会喜欢上同一个人。”她笑:“所以,你不得不行动,剔除了家桓在夜狱的股份,就是为了让家桓离那个女人远一点。”./9_9640/ ------------ 107、遭劫  天v才?一秒}记住., 107、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陆邵远道, 疏影微微一笑:“你以为陆谨南是傻子,他会不知他的亲哥哥一直在觊觎他的权利?” “我知道。他对我有戒备。可是,我没想到你对我更是了如指掌。” 疏影掩眸,他却说:“我早就说过只要我们合作,没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的。可你偏偏不听,疏影,是你太聪明,太自信了。怎么样,知道谨南喜欢那个女人,你的心是不是跟刀剐了一样?你跟他越走越远,这辈子也别想再得到他。” “够了!”疏影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揭穿这件事?因为有你宝贝儿子掺合着,你觉得陆谨南还会要那个女人?何必要我揭穿,让我做小人,我会等,陆谨南迟早有一天会回头,而有陆家桓在,你就不敢轻举乱动,因为你不想破坏你和家桓之间好不容缓和的父子关系,更不想让你宝贝儿子受到半点伤害。” 她一字一句说道,更看见陆邵远脸色唰的变白,朝她走去,夺过夹在她指尖的香烟,扔在了地上踩灭,她看见他愠怒的双眼,但陆邵远是何等人物,须臾之间,那怒只化作浅笑。 疏影明白,若不是他按耐不住,等不了了,今晚他也不会登门造访。 她知道,陆家桓是他这场局里的变数,这才让他始料不及。 可临走前,陆邵远不忘扔下一句:“小影,你相不相信,我们还会合作?” “……” “因为谨南千算万算,万万失算了你。你幕后操作‘铭威’,如果他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想?” “滚……” 女人抓起花瓶,朝门前砸去,七零八碎的破碎声,震响整个古董店,交辉映衬着陆邵远那张老谋深算的脸,一双炯炯的眼睛,将那浅笑淡淡晕染开了。 疏影轻喘,看着眼前那些破碎的瓷片,置若罔闻,好似那些再珍贵的古董,在女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堆垃圾。 许久,待她情绪稳定,疏影从口袋里取出录音笔,在陆邵远进门那刻,她已做了防备,可是,那个男人却揭穿了另一件事! ‘铭威’! 她才是‘铭威’的幕后操纵者。这一切为的什么?! 陆邵远说的没错,谨南千算万算,万万失算了她。她只是爱他,想得到他,让陆氏陷入困境,他才会来找她。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邵远才是真正的旁观者,疏影关闭了录音笔,将它放在酒柜,神色怔忡。 *** 孟雪醒来的时候,屋里是空的,她连忙起身,四处寻觅,才发现七月又一次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梦姐,我走了,谢谢你昨晚好心收留我。一夜未眠,我转辗反侧,在我受伤康复这段日子,因为陆家桓的存在,我希望时间能慢一点,我天天就能看到他,每天怀着这样的心情,那些曾经受到的伤痛也渐渐忘了,直到昨晚他说的那些话,我才明白是我自己活在这个梦里,他让我彻底醒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也从没奢求过什么,可在这个梦里活过,才会不舍。你不用再找我,梦姐,也不用惦挂我,昨晚后,我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愿好,七月!” 孟雪叹着,心里五味杂陈,有好多念头,无从说起。她不知她是不是害了七月,没过多久,夜狱附近新起的场子,捧红了一位花女,开始孟雪并没在意,可阿强告诉她,那位花女像是七月,她如遭雷劈,这就是七月想好的那条路?!她不信,但亲眼所见,那个女孩像变了个人似的,搔首弄姿,她更像是看见了自己,她心很疼。 ——我才明白是我自己活在这个梦里…… ——从没奢求过什么,可在这个梦里活过,才会不舍…… ——我知道自己的路在哪…… 在哪…… 那些字眼仍在她脑中盘桓,孟雪无能为力,可站在舞台上的女孩,似乎也看见了她,却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孟雪有些失望,可这一切,都是自己间接造成的,如果,如果她没在那女孩身上装窃听器,如果再救她以后离陆家桓远一点,可所有如果已成事实,她却无力去改变。 孟雪转身,离开前,仍不舍回头看去,舞台上早就花团锦簇,她的眸光在那一片歌舞升平里暗淡了。 夜晚,此时的羊肠小道也变得十分宁静。 孟雪拨过于叔的电话,手机还没接通,一记黑影袭击,从她身后,用臂扼住了她的颈项:“咳……” 突如袭击,她还没缓过神来,整个身子,就被人拉拽进了一黑黝黝的角落,她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眼前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来者是谁,心下一慌,她爬了起,还没站稳,又被那人影给压倒在地:“放开我……” ://./9_9640/ ------------ 108、中计  天v才?一秒}记住., 108, 她衣服被撕烂了,许多画面,接踵而来。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任凭她挣扎,也敌不过高汉的蛮横的力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男人的喘息,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悬殊的较量,她无休止的反抗,终恼怒那汉子,想也没想,一巴掌打偏了她的脸,灼热的痛感立马爬上她皮肤,血珠子就挂在她嘴角。 孟雪疼的倒吸一气,再看向高汉,满眼鄙视,朝那人吐了一脸星沫子:”臭表子。”话还没落,又一耳光已招呼了她另一边脸,满脑嗡嗡作响,打的她头晕目眩,可那汉子还不肯罢休,一双手掐着她脖子,将她脑袋紧紧按压于地, 那力道深的她快透不过气,她像溺水一般拼命挣扎,可眼前人更无动于衷,手上动作更紧了几分,女人终露痛苦之色,那双眸子满盈着泪水,眼睁睁的看着那黑影,她手指紧握电话,骨骼突兀,朝那人脑袋狠狠捶了下去,手机亮起,照亮了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她清楚的看见那人脖上纹着十字架的图案,男人意识自己的脸曝光了,连忙爬起逃走。 孟雪深喘口气,颈上传来阵阵痛感,泪水爬满她的脸,可不知多久,她的身子仍旧颤栗不止着,她蜷起身子,紧紧抱住自己,她冷,真的很冷,到最后只听见那哽咽随风呼啸,震撼着漆黑的夜里。 偏远的小店, 高汉拨通电话:”按照老板的意思,给了那女人一点教训。”他从口袋掏出烟,点了根,深吸一口,一脸凶蛮:”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清我的样子,不过我脖子上的刺青,她应该看到了,好,我知道,我马上去办。”汉子摸着后脑,手上是粘稠的触感,再一看,满手血腥:”不过,事成之后我要加价。” 。。。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夜深了,陆谨南的专电,响了又响,却又无人接听,女人缩在角落里,屋里很黑,只有电话的荧光照亮一双黯然失色的双眸,铃声又灭了,一切又归泯于黑暗。她取过另一支电话,拨通:”于叔!” 她跟于叔坦白今晚所遭的一切,包括七月,电话那端立马警惕:”是不是那个女孩察觉了你的身份,她现在有这样的势力去报复你。” 孟雪不信:”不可能。”她枉然不知的摇着头,七月不可能察觉窃听器的事因她而起。 “小雪,你听我说。”于叔稳住她的情绪:”我知道你所遭遇的一切都不该是你这个年龄去承担的,但是,你现在必须冷静,也必须学会冷静。否则会功亏一篑。这件事对方并没有想将你置于死地,有一种可能,想给你一个教训,那么至少证明你的身份并没曝光,是否在夜狱你得罪了什么人。” 之前是刘芳菲, 现在呢? 咚 咚咚咚咚,她以为她已经足够警惕,孟雪抚头,头痛的快裂了,正当这刻, 门前一阵敲门,她一惊,://./9_9640/ ------------ 109、误会  天v才?一秒}记住., 109、 门前一阵敲门,她一惊,朝声源望去,紧接着门锁动了动,她家的钥匙,陆谨南有备份,她不接电话,是因为她脸上有伤,她不想见他,是不想他卷入其中。门又动了,她立马挂了于叔的电话,躲进衣柜,关了手机,没一会儿,客厅里的灯亮了,隔着柜门的罅隙,她见着陆谨南的身影,果然是她,男人四处巡了巡,又拨通那支专电,铃声响彻,男人怔忡着,走到沙发旁,铃声戛然而止,他拿起了电话,若有所思着。 待他离开,孟雪才走出来,她今晚没回他的房子,只缩在这间出租屋里,她没想过他会找到这儿,片刻间,她回拨过电话,那边立马接通,劈头就问道:“在哪?” “我……”她支唔着, “我立刻、马上要见到你。”陆谨南说来:“你不在家,我还去过你那间出租屋,我的专电为什么会落在那?” “我不在南江。”她脱口而出, “那你在哪?”他步步紧逼, “我出差了。金莎姐说北城新开了家分店,她让我去带带新招的花女。” “喔?” “你不信我。” “没。”男人轻语道,一门之隔,他只听到女人的声音自屋里传出,男人手握着那支专电,紧了又紧:“什么时候回来?” “要几天的时间。” “好。” 一来二往,聊了几句,陆谨南就挂了,她为什么要骗他? **** 第二天,夜晚。 有人告诉孟雪,外面有人找她?!她满是疑惑,最近的日子老不太平,心中警惕着,但这个时候谁会找上门?捞过大衣,孟雪还没卸妆,便往外走去,可四处巡过,交错阡陌的街道,是满眼霓虹,并未有人在特意等她?! 孟雪皱了皱眉,嘴角还疼着,今天特意上了浓妆,才掩盖那些伤痕,可不远处,她见着一熟悉的人影,她立马躲进了阴暗里,偷偷的窥视着,是陆家桓,她早听说,陆家桓已经没有了夜狱的股份,她是好奇,但是,与陆家桓同行的还有一人,身形高壮,十分眼熟。 孟雪一怔,当她看清那高汉脖子上的刺青时,她整个人如遭当头一棒,是昨天侮辱她的罪魁祸首,他为什么会和陆家桓在一起?!难道…… ——是否在夜狱里你得罪了什么人? 不可能!! 不可能是陆家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要用这样无耻的方式来报复她?! 不…… 孟雪颤栗着,她根本不敢去想。 那高汉瞥过夜狱门前的角落里,按照计划,一切顺利,他握了握陆家桓的手,抱歉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陆家桓并没在意,在来夜狱的路上,这陌生男子将他拦下,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最后才知道,对方认错了人。 他转了身,却见孟雪在门前侯着,他三步两下的上前,朝她立马解释道:“那天为了让七月死心,我才说下那番话,这些天我思来想去,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些,我怕你会误……” 话音未落,孟雪扇了他一耳光:“卑鄙。”要花尽多少力气,才逼出那两个字,她满盈着水光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伤害她? 陆家桓的脸打偏了,那记耳光削着他心疼,苦笑蔓延,他瞥了一眼,喃喃:“你就这样恨我。”./9_9640/ ------------ 110、反间  天v才?一秒}记住., 110、 “……” 他步步紧逼:“你就这样恨我?” 啪…… 她想也没想,又一记耳光招呼着他脸上。 “无耻!” “告诉我你就这样恨我?!”他一步上前,握住她的双肩紧了又紧,攥着她疼,可那些疼痛,与昨晚所遭的一切都无以比拟,她痛的是她曾把自己给了他,他怎能连旧情都不顾,让那个畜生来*她,那好比一刀一刀将她凌迟,她倒吸一气,梨花带泪的脸在这冷夜里更是洁白,却更是凄楚:“放开我。”她喃,甚至是乞求的态势:“放开我。” 他受不了她这样,受不了她对他畏畏惧惧的样子。 在他怔忡间,她立马推了他,急急忙忙的离开,金莎不停给她电话,她稳住情绪,屏住呼吸,回道:“金莎姐,晚上家里有些事,先行走了。有什么事再给我电话。” 可她能去哪? 她的家在哪? 除了那间出租屋,她不知道这夜里还有哪里是他的栖身之处? *** 汪烁赶来清吧,心里明知道这陆大少爷又惦记着托他调查的那两件事,七月的事好解决,那女孩被夜狱清理门户后,就另投他家了,这女孩儿只要长的漂亮些,五媚些,这人间由物,谁会放过?女人的堕*落真比翻脸还快,显然陆大少爷对这事不太上紧。难办的是孟雪,可这少爷上心了。 说还是不说。 汪烁拿不定主意,从一来开始,他络绎不绝了一堆,比如,七月红了,要不要去捧捧场,毕竟人家还惺惺念念过这眼前的男人,不料,陆家桓打断:“我跟七月已经把话说开了,她是聪明的女孩,应该会明白。” “那不就成了。” “可我对她说了狠话,恰巧孟雪也全听了。”他摸着颊边,还有丝痛感。 到底有多恨,她会甩他两个耳光?! “她听到什么了?” 陆家桓将那晚发生的事全盘告诉了汪烁,汪烁摇了摇头:“我算看出你们就是一俩冤家。这下好了,你认真了,她倒觉得你还在玩她,偏偏还玩她二次,换做我是女人,也接受不了。这下误会可大了,我看你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皱了皱眉,扶额打断:“能说点好的吗?我他妈的已经够烦了。”他叹了一气,又问道:“她怎么爬到现在的位置?你调查的怎么样?” “这个……” 话题终落到重点,汪烁开始闪烁其词。 “这个什么?” “我是说这件事你要多给我点时间。” “有这么难吗?”他白了他一眼,取过桌上的杯,轻饮了口,前两天他喝的胃穿孔,老爷子已经明令禁止他沾酒,但他烦的很,心里那股子闷气,怎么也不得纾解,想喝不能碰,求而不得,上瘾:“要不是我离开南江这么久,也不用烦你。” “没事,没事。”汪烁挑挑眉,与其让他自己查,还不如烦他,这话汪烁藏在心里,连他自己都不敢继续往下查,姓陆的大老板,在南江能有几个,况且那段时间,陆谨南也的确出入过夜狱,才让这事更扑风捉影。 “还有多久?”他一天都不想耽搁。 “能在场子里红起来,没点真凭实料还真不行。” “我是问你支撑在她背后的男人到底谁?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圈子里会有什么勾当?”陆家桓放了酒杯。 汪烁擦了擦额头的汗,家桓的话可真惊醒动魄,他就怕自己说漏嘴,这事他真不敢去揭:“上次跟你相亲的那个女人最近还缠着你吗?”他连忙转移话题。 “不知道。” “不知道?嘿,我说家桓,你就没想过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婚姻能当爱情使吗?”汪烁脱口而出, 家桓一怔,看着汪烁,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话刺中了他的心事。就是因为他太知道身在豪门,爱情和婚姻,就像鱼和熊掌,不能两得。在外人眼里,他和邵晨曦是天造地设,家族联姻,强强联合,在南江商业更会屹立不倒之位…… 他知道为什么陆邵远要撮合他们,因为想要他重蹈他们的路… 他这才迟迟不肯进陆氏,他更知道,一旦他踏入,就无法避免接受家族的使命,他是,汪烁也是。 “我只想赌一把。”许久,他道。 *** 铃铃铃… 陆邵远转过身,秘书看过屏幕,接通电话,按下了扬声器。 “老板,一切计划都在掌控之中。”那端说来, 窗外霓虹连绵,好一幅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色,对方告诉他:“那个女人看到我和陆少爷同行,我走后,他们两个人好象起了争执。那女人应该相信昨晚的事是陆少爷做的,如今她对陆少爷恨之入骨,自然会断绝与他来往。” 话落,秘书看向陆邵远,老男人点了点头。 “好,知道了。”秘书会意道, “那……老板,我们说好的,事成后,我要加一倍的价格,这个一来是封口费,二来,那表子出手也狠,握着手机一股脑的砸下来,头也被她砸破了,这钱也胜当是疗养费。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秘书将后事办妥,而陆邵远心情大好。 疏影说的没错,他迟迟不肯曝光这事,是因为家桓卷入了进来,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叔侄看上同一个女人,这会成为陆氏的丑闻。他和谨南明里暗里争斗,但谁都不愿家族破败,://./9_9640/ ------------ 111、难过  天v才?一秒}记住., 昏暗的房间, 孟雪若有所思,不知何时,桌上递来一杯热茶,她抬头,于叔在她面前坐下,安抚道:“喝一点吧。春寒,终归是冷。” 她握上,杯臂的温度染过她指间,她终于感觉到那丝暖意。 “告诉我那个人的长相,我想办法查出这个人,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孟雪轻掩眸,努力去回忆那高汉的模样,耳光、凌*辱,那些画面,霸占脑海,女人眉心紧了紧,脸庞微露痛苦之色,没一会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于叔见状,连忙问道:“小雪,小雪,你没事吧。” 她摇头:“男人大概178公分,平头,浓眉,那双眼睛看上去十分凶蛮,好像不到四十岁,但眼角细纹略深,狰狞的样子令人恐惧。”她努力去回忆,手不觉捂着颈脖:“就在这个地方,对,就是这里,有一个刺青,是十字架的图案。” “等等,你说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刺青。” “是的。”孟雪睁眼,肯定道,如果不是那个刺青,今晚她也不会一眼认出是他,可她怎么也没想过那人会跟陆家桓同行,这一点她瞒了于叔。 “我找人画他的画像。” 孟雪思及:“这事好惊动警方吗?我有个朋友是素描高手,看看能不能找他帮帮我。” “靠的住吗?” “嗯。” 孟雪口中的素描高手自然是何翊,从他和方静重逢后,她已退出他们的世界,可在南江,何翊是她唯一信赖的朋友,当何翊摆脱拐杖,站在她面前时,孟雪不敢相信,尽管他步子仍有些蹒跚,但至少能完整的站立起,她愣怔着,何翊却道:“我装了假肢。” 假肢? “是吗?” 在这段离别的日子里,何翊早已以崭新的面貌面对生活,是与方静一起携手描绘的。 30万! 曾为实现这个愿望,她不惜做了陆謹南的情妇。 而今,她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你……”她不知该说什么,许久不见,却变得生分了。 于叔见状,打破僵局:“你就是小何?” 何翊礼貌笑道:“是的,何翊。” “虽然没见过面,但经常听到小雪提到你,也知道你是她委以信赖的人。” “过奖了。” 些许疏离的语态,让孟雪恍然如梦。 “那我们就转入正题。” 抛开孟雪那晚的遭遇,于叔让他根据孟雪的描述,尽可能的还原那人的画像。 “我很久没动笔,不知道能不能帮的上忙。”何翊边说着,边摊开画纸,轻轻勾勒,笔下的墨粉悄悄爬上了空白的素描本上。 孟雪看着,她记得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他就是这样不停的画啊,画啊,以画为生,所有生动都被他刻画的栩栩如生。 他快速勾勒,早就轻车熟路,却觉对面的目光落在他身边,他笔尖终停在某处,余光望去,是她的眼睛,可他不敢多看,只将理智放在眼前,直到完成最后一笔,他递给孟雪:“我已经尽力了。” “像!”孟雪诧异:“真的很像。” 于叔接过,又看了看眼前的小伙子,虽然身有残疾,但画技高超,显然经历过生活的磨练,早就洞穿各式各样的人物特征,在他们离开前,他悄悄的留了话:“他是个人才。” 孟雪当然明白这话,何翊的天赋不该被埋没,这也是她今晚极力推荐何翊的原因,她朝于叔点点头:“我明白。” 于叔拍了拍她的肩,她立马会意,如今何翊与方静重新在一起,方静是警察,倘若何翊有份稳定工作,两个人的未来,将更是锦上添花。 *** 两个人静静的漫步,路边的灯,穿过树叶的罅隙,零零碎碎的洒在了水泥路面上,光怪陆离,像场旖旎的梦,他本就高挑,那人影与她的,若即若离,又重重叠叠,他做出镜框的手势,将地上一双人影,锁在了里面,孟雪见着,若有所思,也学着他样:“于叔想推荐你进入警局,你想的怎么样?” “……”他仍旧盯看着‘镜框’里的影子,有些失神。 “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你知道吗?”许久,他道:“今晚若不是你,我不会来。” 抽回手,他朝她笑了笑,孟雪有些恍神,他的笑好看的紧,宛如残墟中破晓的希望。 “你最近还好吗?”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继续前行。看着他擦肩而过的背影,孟雪终究忍不住问道。 他回头:“其实,这句话该我问你。” “我……” “做完手术后,我去过你家,我是说那个出租屋,不过,一直没碰到过你人。我以为你只是暂时不在而已,后来,隔了一段日子,我又去了。”他顿了顿:“结果还是一样,再后来有人告诉我,好像是找了个有钱的人,你已经很久没在那住了,我才明白了。” “……”孟雪无法言语,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又笑了:“我想了好久,只要你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 一股酸涩在她喉咙蔓延,她还能说什么。 他和她都已这样懂事,还有什么不对。 “你和方静还好吗?” “嗯。所以我去装了假肢。” “阿翊。” 那一声,竟熟悉到他心口酸楚,他怔忡着。 “你记得吗?难受的时候,你说,没什么是一餐酒解决不了的。”孟雪失笑道, “……” “如果说,我……现在很难受,你还会不会……” “你不快乐?”他反问一声,令她眼里立马染过湿漉,她那样无助的看着他,像有很多话要说,但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她藏着好多好多的秘密…… “你……”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可以带我回去吗?可话到嘴边,却被生生咽回。 但他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那晚,她又醉了,握着酒杯,趴在吧台,怠倦的掩着眸底,嘴边不停的笑着,可她的笑真好看,像春日暖风,温暖拂过他心口,他缓缓凑近,想取了她的酒瓶,却被她反抱,他一怔,她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每个字,每次呼吸,密密麻麻,灼热着他的肌肤。 “小雪……”他喊, “小雪……” “小雪……” 他无数次的呢喃着她的名字,她却无动于衷。 他从她口袋取过电话,拨通。 “喂。” “陆先生,您好。”./9_9640/ ------------ 112、交心  天v才?一秒}记住., 112、 “陆先生,您好。” 陆谨南接到孟雪的电话,不,切确的说,是何翊。他有些意外,那时林秘书正在向他汇报‘铭威’的事,他在‘铭威’穿插了不少眼线,这些日子也获取了不少情报:“老林,我要出去一下。” 林秘书见陆谨南挂断电话后,脸色就不太好:“陆总。那‘铭威’的事?” “晚点我给你电话。”陆谨南边说着,边捞过大衣穿上:“车钥匙给我。” “?”林秘书愣怔了一会:“要不我叫司机送你?” “不用了。”他拒绝着,赶到何翊指定地点,便见着女人已不省人事,何翊把她搂在怀里,怕是外面太冷,他早就脱了外套,给她紧紧的裹了住。 陆谨南走了上前,还没等他开口,何翊便道:“我把她交给你了。” “……”他不语,接过女人,那身子重重的压了下:“她喝了多少?” “白的,一瓶。” “为什么让她喝那么多?”他言语中难掩斥责。 “那倒要问问陆先生。”何翊失笑着。 陆谨南不解,眉心皱着,神色仿似在质问。 “她说难过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一餐酒不能解决的,她喝成这样,是因为她不快乐,陆先生。所以我该不该问问你,你到底怎么对她的?” 何翊的冷言立马点醒了他,她不快乐?! 他从没这样小心翼翼维护过一段感情,却不知她根本不快乐?! “是吗?” 陆谨南失笑,不想在男人面前有失礼数,但也无法掩饰他这刻的失望,他什么也回不了男人,打横抱起孟雪,径自朝车内走去, “陆谨南……”身后一声,却令他止步。 “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也一样没来找过我。那是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南辕北辙,彼此已经走的很远了,我有了我的新的生活,是和我的初恋在一起,曾为了孟雪,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找道上的人教训杜老板,为此我也受到了报复,遭过非人的待遇,这些我都没有后悔过。 因为在七年前,在我快要放弃我自己的时候,是她把我拉了回来,对我软磨硬泡,要我好好活下去,我那时对她很不好,我跟她不熟,更不需要这些‘虚伪’的关心,可她说我残疾是和她有关,这是她欠我的,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走下去。所以那段时间里,我的世界里,只有她。她所经历的,远比你想象的残酷,可她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有时我甚至在想,生活为什么要我们去经历这些痛苦,才不算在这人间白走一趟。” 她太孤独,这些只有他知道,因为她的身份,知心朋友屈指一数,危险会时不时降临,她时刻堤防,才免于被出卖,就连今晚她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他才知道她到底有多孤寂,才恳求他陪她喝一餐,可现在连他也要离她远了:“而今,我也有我的生活,或许,不能向以前那样为她不惜一切,但我希望她不要再一个人。所以我不想她成为你们有钱人的玩/物。但凡你们还有良知,但凡你真的有那样喜欢过她,放开她,或者,好好爱她,我希望陆先生能好好斟酌。” 宝马飞驰,他自后车镜里见着男人缓缓弯下腰来,抚着那条残缺的腿,才面露痛苦之色,为了保护孟雪,他到底隐忍了多久?!陆谨南不知,但孟雪和何翊之间,那深的无以震撼的友情,让人唏嘘。 车镜里的人影,越渐越远,到最后变成了细小的尘埃,他抽回目光,城市的夜,也如他这双讳莫如深的眸子,一起暗淡了。 女人好象真的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僵硬的如块石头,陆谨南时不时的探过她的鼻息,他从没见过她醉的如此,夜深了,他就坐在床边,守着她许久,有时盛着热水,为她擦拭着脸蛋,但粉褪以后,那脸上的伤痕,早就暴露无遗,他愣住了,不可置信,这就是她骗他,躲他的原因?! 他抚摸着她伤痕,力道很轻,都生怕弄疼了她…… 孟雪转醒时,头很疼,半掩着眸心,她身在何处?眼见着这熟悉的装修,她抚了抚额,腰上却有双手抱住了她,她悄悄开了盏灯,不想腰上传来紧致的力度:“醒了?”她听见他的呢喃。 瞥过时钟,定格在夜晚3点。 “我怎么会在这里?”孟雪转身,那么她的谎言,不攻而破了。 陆谨南轻叹一气,缓缓睁眼,深眸里如期倒映着她:“何翊把你交给了我。” “……”她解释:“我从北城回来以后,就去找他喝酒了。” “雪儿,”他无奈一声:“什么时候你可以对我真实点。”那眼里难掩失望,她知道她再也瞒不下去了:“坦白讲,何翊晚上和我说了很多,就是在他眼里,我看到了我从没看过的你。”他坐立起身,手背又轻摸着她脸上的伤:“你可以把自己的心事透露给他,我却不行。我对你又爱又恨,我甚至嫉妒你和何翊有那样深厚的友情。” “他对你说了什么?”孟雪抬眼,一双清眸早就涣散。 “放开你,或者,爱你。”他说:“他要我选择。” 放开她?或者,爱她?! 孟雪埋进他怀里:“谨南!”她轻道:“他已经换上了假肢,那三十万……可以还你了。” 她轻松的打破了这样的平和。 “你想还我吗?”他却反问她, “我不知道……”她失笑:“你让我变得贪婪,让我变得依赖。”她抱着他,闭上了眼,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这气息什么时候变得熟悉,变得难以割舍,哪怕她知道他们的交易,可以银货两讫,她也不愿就戛然而止了。 “欠我一辈子吧。”他喃,让她身体紧紧贴着自己的心口,他的吻就落在了她乌黑的发上。 孟雪怔了怔,再抬眼看他时,她抚摸着他的脸,恍然若失的问:“我可以信你吗?” 他捧起她,低头吻了上:“我会是你的依靠,你必须相信我。” 他亲的又急又燥,气息紊乱,见她眉间轻皱,生怕挨到了她伤痕,他立马停了下,喘气道:“在你之前,我是有过不少女人,这点我可以向你坦白,可你让我心疼,让我想好好对你,这种感觉让我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无从是好,我不是那么容易动情的人,你却乱了我的方寸,为了保留自己所谓的尊严,我知道我对你还不够好,所以你的心也并没完全属于我,但今晚何翊那些话彻底点醒了我,他说,你所经历的,远比我想象更残忍,那么我这点惺惺念念的尊严到底算的了什么。那三十万你还或者不还,我都不会放你走,因为,你是我的,孟雪,是我陆谨南认定了的女人。” “吻我!”她哑着声音,她以为自己的心早不会跳动,这一刻,她宁愿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吻我!” 她近乎求着,迎承着男人的吻,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再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心房某处噗通、噗通的跳着,只能感觉他抚摸着她的眼睛、她的锁骨,那密密麻麻的触感,温暖着她全身,她攀上他的颈脖,不肯放手,只有这时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还活着,是的,她还活着。 *** 陆谨南醒的很早,兴许她昨晚宿醉,这会儿却睡沉了,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他臂弯里熟睡着,他不愿扰醒她,让着春日的晨曦,洋洋洒洒在她眼帘,光影摩挲着她的睫毛,她皮肤润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又像初生的婴儿,冰肌玉骨, 那像是画里的女人,尽管她嘴角还有些瘀伤,却平添了几分颓败之美。 滋滋滋… 电话震动扰他回神,他立马接起,怕吵醒着她:“昨晚有些事急着处理,等我很久了吧。”陆谨南说。 “怕是这么早会打扰到您。”林秘书解释道, “没关系,我晚点回陆氏,‘铭威’的事等我到了再说。”他顿了顿:“老林,我有电话进来,等会我给你回过去。” 陆谨南看向屏幕,家桓怎么会在这个点给他来电:“怎么这么早来吵我?” “小叔,你在哪,昨晚你又夜不归宿。” “我在丽景这边的房子里。” “我去找你。”://./9_9640/ ------------ 113、撞破  天v才?一秒}记住.,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陆谨南随意取了件衣服穿上,。离开前,他不忘给孟雪盖好被子,她无意识的动了动,睫上的晨曦也随之缱绻着,他心血来潮,在她唇上落了一吻,兴许被她感应,她那嘴角微微的扬了扬,陆谨南看着有些失神,溺毙在这脉脉温情里,兴许耽搁了几分,那敲门声也变得有些急促…… “小叔。”刚开大门:“我在外面等了你两分三十秒。”陆家桓看着腕表,作势说来。 陆谨南无奈浅笑:“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跑我这。”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话虽如此,这不速之客却已朝屋内走进,他环视过,这房子是典型的欧派风格,但不失简约,莫约300平米,屋里收拾的很干净,开放式的厨房,却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味儿,应该鲜有人住。 “想喝什么?冰箱里有,你自己拿。”陆谨南说, “好。”家桓转了身,倒了一杯果汁。 “说吧,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敢请在小叔眼里,我只会惹麻烦?”家桓与他打趣,笑了笑:“爷爷见你最近很少回来,我看啊,对你意见不少。” “看来你最近老实了不少,能待家里陪爷爷了。”陆谨南欣慰。 “谁让爷爷最疼我,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疼爱啊。” 两人互视笑着,一同坐进了沙发里。 “最近很忙吧?”家桓问道, “嗯,遇到了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是吗?” 陆谨南说了遍原委:“你觉得会是谁在‘铭威’幕后?” “你确定对方明里暗里与陆氏斗?” 陆谨南点了点头:“城南的地皮案只是个开头,他从陆氏手中抢过,是向陆氏宣战,接下来,更是明目张胆。” “如果他要对付陆氏,有三种可能。”家桓说道:“第一,陆氏内部排除异己;第二,同行恶性竞争;第三,陆氏得罪了什么人。从目前你收集的线索来看,指向最多是哪一种,那哪一种的可能性就最大了。” 陆谨南一怔,这小子分析的入木三分,他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想,从一开始,他怀疑是内部排除异己,所以那天晚上,他与陆邵远上演了一出试探的戏码。刚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在国.土局刘局,他们在巴黎城交过手,但是,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城南地皮案…… 家桓见他神色怔忡:“在想什么呢,小叔?” “在想你脑子这么好使,不来帮我分忧解难,可惜了。” “我这不正给你解吗?”家桓笑着,迎头接住陆谨南扔来的香烟:“火机呢?” 陆谨南从沙发里取了出,递给了他,陆家桓看过,那zipper是银灰的,边边角角被磨的锃亮,他一怔,翻过火机,右下角的‘H’仍旧清晰可见,他如遭当头一棒。 “怎么了?” 陆谨南一声,他还没彻底缓过神,慌乱的抬了眼,见卧室门前矗立的身影,那一刻完完全全做实了他的猜测。 陆谨南见状,随他目光望去,是孟雪,醒来后的她,只身穿着件睡裙,光滑的面料,映衬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甚至能隐约看见她里面是真空的!陆谨南皱眉,取过大衣扔向了她,让她穿好再出来,可孟雪见着陆家桓,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当她再穿戴一新的走出时,陆谨南说:“雪儿,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侄子!” 侄子?!!! “侄子?!”她不敢相信:“陆宣?!” “嗯,陆宣,记得我给你说过,外界对这个名字鲜为人知,他另一个名字叫家桓。” “家桓?!”孟雪失笑:“陆家桓?!” 她的声微颤着,命运真是跟她开了一场玩笑,陆家桓的心一窒,顿时哑口无言,怔怔的看着孟雪,见着她半*裸的身体,那一刻已说明一切,他的心疼的如同被钝刀戳中,://./9_9640/ ------------ 114、崩溃  天v才?一秒}记住., 114、 真相! 这就是他想要的真相? 陆家桓看着孟雪,就在刚刚,她穿着银灰色的睡裙,只差没光溜溜的,那裙子到底有多短,只到大腿上一点,她头发还有些凌乱,显然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十足像只慵懒的猫儿。 他大脑一片混沌,满是她和小叔亲.热的镜头,他的手会探进她睡裙里,她会露出一小截雪白纤细的腰身, 她会仰着头,微微翘起的嘴角会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曾与在自己怀里一样,两具身体像出生的植物,会不分彼此的纠缠在一起。 电光火石闪过这些念头,陆家桓已听不见小叔在说些什么,只感觉心口那密密麻麻的撕裂感在一点一点的渗入,直到快让他窒息:“家桓!”陆谨南喊道, 陆家桓如梦初醒,他想点烟,可火机在他手上,他怎么也点不上,手指在颤,火星子‘嗖嗖’了几声又灭了。 陆谨南取过,滑亮,一道橘色的火炬,照映着彼此双眸,陆家桓看着他,却难以言喻。 “火好了。”小叔适时提醒, 他才回神,点上,深吸了口,许久,道:“小叔,你藏的很深。” “……” 气氛顿时僵硬,他又一笑:“我是说不跟我介绍一下吗?” 陆谨南只以为他是玩笑话,并没太放在心上:“她叫孟雪。” “咳……咳……”烟呛着陆家桓,他失笑:“孟雪…孟雪”他喃了又喃:“真是个好名字。” 孟雪如坐针毡,陆家桓对她假装不识,他们都在装,都充耳不闻,她知道,他不想被揭穿,她也是,就在昨晚,她对陆谨南退下最后一道防线,没想到今天,命运半点不由人。 “你们俩应该差不多大的年纪,我想两个人应该没什么隔阂。” “是啊。”她喃:“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陆家桓。” 陆家桓盯着她,一时间接不了话,两人对视的目光,渗着花光,烟灰却灼烫了他手指,可他根本感觉不到痛:“你跟我小叔在一起多久了?” “……” “他那么难搞定的人,你花了不少心思吧,真难为你了。” 话像是玩笑,也只有孟雪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我有你说的那么难搞定吗?”陆谨南笑了笑,他未避讳孟雪和家桓见面,实则是想让孟雪走进陆家,而他也需要家桓的支持。 “我还以为小叔看上的女人是个绝代佳人。”话对着陆谨南,但他的目光,从没离开孟雪:“没想到……是这样子的……”他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凝固着,不需吹费之力,就要破裂。 “她很漂亮,至少在我眼里。”陆谨南看着那女人,眼里满是宠溺,伸手抚平她微凌的发,一路往下,手指为她扣好领子上的纽扣,她一颤,下意识避讳着。 陆家桓捻熄了烟,屋里闷的快让他窒息,他再也装不下去,他不相信,根本不相信孟雪是小叔的女人:“我还有其他事,就不打扰小叔你们春宵一刻了。” 他甚至乱荒而逃,驰车离去那刻,他苦苦支撑的意识早已崩溃… *** 孟雪见着门前,在陆家桓走后,她许久未语,陆谨南从身后抱着她,头埋在她颈边,喃喃道:“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了?嗯?”语态中不乏一丝责备。 她恍然若失,是啊,她怎么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了,她只记得,她睡的迷迷糊糊,翻个身却扑了个空,他不在她心里不安,可口渴的很,只想到客厅找水喝,就冒冒失失的闯了出来,但她看到什么? 她看到陆谨南和另一个人谈笑风生,他喊他小叔,可那人不是别人,是陆家桓! “你知不知道你穿成那样,家桓一直盯着你看。为什么我会生气?”他唇贴着她,温热的气息喷洒了她脖子上:“我不想你被他看光,哪怕他是我侄子也不行,雪儿,你是我的,你知道吗?嗯?”他低低说着,一直宣示着他的主权, 孟雪叹着,她转过身,看着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她狐疑着:“他就是你曾说过的陆宣?怎么没听你说过他另一个名字?” “怎么了?” 她摇头,她不敢想象,如果陆谨南知她和陆家桓的关系会怎样?! “我早想带你认识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是吗?” “不过,今天也是阴差阳错。但以后你要见的陆家的人会越来越多,你要尽快习惯。” “是吗?” 孟雪一把搂住了他,她心跳很快,就像犯下错误的孩子一样,她说过,他让她有了贪念,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拉,卸载永远比安装快,失去永远比得到快。 见她紧紧环抱,他抚慰道:“你昨天喝的不少,再睡一会儿吧。我要回陆氏一趟,昨晚为了接你,耽误了些工作。” “对不起。”她闭眸喃喃,说着的却是另一件事。 *** 再接到陆家桓的电话时,孟雪独自一人。 电话两端很安静,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呼吸,谁都没有先开口,好象说好了般,在等待。 那个时候,陆家桓在房间里,他哪里也没去,倚靠着落地窗时,身子不堪一击滑落了下:“我终于知道你有多恨我……”极尽压抑的声音,沙哑着。 “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就可以轻易被原谅吗?”他到底还要怎么来伤害她?在他对她做出那样无耻的事,他还能若无其事? 是,她是恨他!可她更恨她自己! “……” 沉默, 电话那端失笑着,她能感觉到他极力压抑的喘息,是怒?是痛苦?是不知所措? “你赢了……” 他慢慢说出那三个字,电话被挂断,她却听不到他绝望的嘶吼。 “啊!” 那声音撕裂着,惊动了在棋房的陆老爷子:“刘嫂,怎么回事?” 刘嫂战战兢兢,如实说道:“家桓少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他疯了,他崩溃了,这些话,://./9_9640/ ------------ 115、替身  天v才?一秒}记住., 115、 陆老爷子还以为这小子和邵晨曦闹的不愉快,私下联系了邵晨曦。 邵晨曦赴约了,陪着老爷子在古色古香的书房里下棋,书房中间放了一个原木色的茶海,刘嫂泡着今晚第一道茶。 邵晨曦对围棋略知一二,并不精通,几盘下来,屡战屡败,但还硬着头皮,她捏着白子举棋不定,没想到老爷子却先开口了:“晨曦,我这样喊你,就是把你当作自己家的孩子看待,你是,家桓也是。” 老爷子本就单刀直入,这话显然有寓意。 “爷爷,我这样喊您,也是把您看作我的长辈。” 老爷子笑开了:“上次家宴后,你和家桓接触过几次,你们俩怎么样,还好吗?” 邵晨曦垂眸,她和家桓是接触了几次,她旁敲侧击对他了解了不少,他那些传闻,她将信将疑,所以那晚,她去夜狱映证那些传闻,因为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才对陆家桓有了新看法。 女人落下一子,却把自己的后路赌上了:“和我接触过的人相比,他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邵晨曦笑着。 “不,晨曦。”老爷子又落一子:“他是个特别聪明的人。可因为陆氏的一些原因,让他在小时候心里受了创伤,他才那么叛逆。 所以我对他很宠溺,总想补偿他什么。为了不让外界过分影响他的生活,我给他改了名,也就是说,极少人知道他是我陆正萧的孙子。所以你别看他表面那么玩世,但在南江,不靠陆氏人脉,他照样玩的活灵活现。”老爷子指了指脑袋:“他这里是真聪明!只是心思没放在陆氏上。” 邵晨曦微怔,陆老爷子叹了叹:“我之所以急着撮合你们,是想让他有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就能理解我和他爸爸的一片苦心。” “家桓有您这样的爷爷实在三生有幸。这些都是晨曦羡慕不来的。” “那你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 “……” 邵晨曦不解:“爷爷这话……”但她又立马意识到:“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老爷子说来,邵晨曦立马道:“可以让我去看看他吗?爷爷?” 得到老爷子许可,邵晨曦走上楼,她记得那间房,屋里很简单,倒不像陆少爷张狂的性格,可今晚,那门禁闭着,楼道上,只开着一盏壁灯,将那门前照映出一道光。 咚咚咚… 敲了半响,无人响应,她转动门把,门那侧突然开了,吓着她一跳,黑暗里只见男人身影,他倚在门边,皱着眉头看她:“你来干什么?” “……”本想告诉他,他爷爷担心他,但话到嘴边,她脱口而出:“我上次说过,你欠我的,我会讨回来的。” 话刚落,她被他拉近了屋,哐当一声合门,落入了黑暗,他用力将她压在了墙上,低头吻去,那吻凶悍,却又像报复,他握住她双手,拉高过头,他撬开她唇舌,疯狂的亲着,仿佛眼前不是邵晨曦,是另一个女人。 仿佛她穿着银色的睡裙,单薄的根本无法招架他凶悍的力道,裂锦声刺耳,他吻着,身下的女人在抗拒,溢出猫一般的声:“唔……” 那刺激着男人的神经,她会这样和小叔缠绵不休,她那清亮的瞳仁,波光滟潋,碧水氤氲,她那脖子的线条,随着声音的起伏可怜的颤抖。那满脑子的画面,他分不清真真假假,一股怒火从小腹像翻滚的岩浆喷涌上来,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直冲上来,://./9_9640/ ------------ 116、对峙  天v才?一秒}记住., 116、 他狠狠堵住女人徒劳的斗争, 孟雪,邵晨曦, 邵晨曦,孟雪, 他分不清谁是谁,将她所有抗拒吞噬,直到女人渐渐给他回应,她伸手环住他,他一惊,错愕看着那人,才看了清楚,他整个人如梦初醒,她是邵晨曦! “这是你还我的?”邵晨曦失笑, 陆家桓转身,沉浸在暗海中,邵晨曦见着他单手倚着墙壁,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黑色衣裤,明明是健硕的身子,这刻看上去,却如此单薄,她皱着眉,明明恨他对她的轻蔑,却无法忽视此刻的他,彷如弃子让人心疼,她想抱抱他,就如刚刚一样。 “那你满意了?”他哑着声。 “……” “邵晨曦,我对你没感觉。” “……” 她怔着,那句话有多伤人,怕只有她知道。 邵晨曦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她扬门而去,整个房间都静了。 *** 陆家桓病了一场,整个陆家上下都知道,陆谨南也不例外,那日他早早回到陆家探望家桓,他房门没锁,陆谨南推了门,许是诧异,房间里很黑,那小子把窗帘闭的紧紧的,哪怕是白天,连一丝光也透不进。 陆谨南点了台灯,橘黄的灯一下子照亮了床上的人影,男人皱了皱眉,被突如的光刺的灼目:“大白天连窗帘都不开。” 陆家桓闻声,知道来者,他揉了揉鼻梁,整个人昏昏沉沉:“没事,就是头疼。”他喃,床边陷了陷,他望去,小叔在他身边坐了下:“有心事?” 陆家桓笑了笑,看着小叔,若有所思。 “听老爷子说前两天邵小姐也来过,怎么?你们闹的不愉快?” “……” “不过我看不像。” “为什么不像?” “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 “……”他心口一疼:“你知道了?” “上次你跟我提起过的那个人,你不记得了?”陆谨南说:“后来怎么样?弄清楚了?” 陆家桓有些恍惚,他以为小叔都知道了,是啊,小叔怎么会知道?! “你喜欢她?”他心不在焉, “谁?你问的孟雪?” “你喜欢孟雪?”他又问, 陆谨南沉默了,想了又想:“我想对她好。” “为什么是她?”他咄咄逼人, “为什么不能是她?”陆谨南越发不明白,却又将话题抛过去。 “所以疏影姐成为了不可能?” “我和她从没可能过。”他很确切。 “可她喜欢你,小叔,你不知道?” “不是每个人喜欢我,我都要回报。”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陆家桓笑,甚至感觉到身体流淌的血液也变得异样冰冷。 “……”陆谨南诧异,他从没想过家桓会对他用这两个字眼:“是吗?” “我是说……”陆家桓隐忍着心口的痛感,却无法再继续说下去,陆谨南却替他说了:“家桓,其实,我让你认识她,是想你帮我一次。” “……” “她出身不好。” “所以?”他笑, “我担心过不了老爷子那关,所以关键时候,你一定要站在我这一边。” “你想和她在一起?” “是!” “你想娶她进陆家?” “是!”./9_9640/ ------------ 117、油画  天v才?一秒}记住., “你爱她?” “我只知道我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家桓,我从来没有过像这样强烈的念头。可我和她在外面住,这不是长期的办法。” “你们同居了?” “嗯。” 陆家桓难以言语:“同居多久?” “……” “你不是说要我帮你?” “家桓,我想和她有个家,不管在哪。只要有她在,就可以。” “只要有她在,不管在哪……”他重复着:“你和她才在一起多久?小叔,你真的了解她?” 气氛越发僵持,陆谨南问:“家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我是说想嫁给陆谨南的女人真的很多,为什么偏偏是她?” “但我想娶的女人只有一个。” “……”他闭了闭眼:“小叔,我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陆谨南狐疑:“你真的没事?” 他摇头,眉心皱了几分:“小叔,”他喃:“帮我告诉爷爷,让他放心,等我好了,我会试着和邵晨曦接触。” “你确定?” 他点头,从家桓房间退出,陆谨南的脸色就十分难看,不知为何,那小子的心思变得难以揣摩。 *** 孟雪给何翊电话,那边响了很久:“喂。” “那晚是你让陆谨南来接我的?”她问, 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何翊道:“小雪,我承认那天晚上我是故意给他打电话,只是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好。可我发现,他看上去真的挺在乎你,所以我才让他把你带走。” “……”孟雪叹息:“阿翊,你知道他是谁吗?” “……” 她失笑:“他是陆家桓的叔叔!” 那端不可置信:“叔叔……” “我该怎么办?”她好无助:“阿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他沉默了,这本就是道无解的难题,是命运捉弄,还是命中注定? “阿翊,这些话我不知道该和谁说,好像堵在心里怎么也没法宣泄。你在哪里?” 何翊给她发了定位,城南的老房拆迁,他得了一笔钱,为了他和方静的生活更稳定一些,他用那些钱开了间画廊,终于结束了流浪。 他蹒跚的走向画廊的最里端,有一个小房间,里面很黑,他点亮盏昏暗的灯,眼前矗立一块黑色画布,他掀开,画幕映入眼帘,色彩悲怆,他看着,思绪飘离,三年前,那个雨夜,她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哀求:“是不是比赛临近?画我吧……” 那时他给了她耳光,让她穿上衣服滚,可那些画面挥之不去,女人悲悯的姿态,欲落的泪光,在画幕里细腻的流露,朦胧的美感,悸动的颜色,他看着,那副人体油画,栩栩如生,女人身姿玲珑,凝脂如玉,倚在窗前,玻璃窗上的水幕,连绵不绝,洁白的窗帘,吹拂过她赤*裸的身体,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让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他伸手,仿似要为她拂泪,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只有他明白,手指滑过落款, 这幅画‘堕落天使’无人知晓,他藏了很久很久。 时光好似又重回那年,哪怕在电话里,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无措,他便知道,她喜欢陆谨南,就像当年喜欢陆家桓一样。 “有人在吗?”门外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房外已探出一头,他仓惶望去:“什么事?” 何翊匆匆关门,招待来者。 “你是?” “都说这家新开的画廊,老板是个画画天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女人一笑:“我对你的画很感兴趣。”她伸手:“疏影,我叫疏影。” “……”何翊并无兴趣, 疏影原本只是对他画有好感,今日前来,可画廊没人,她便朝这里间走去,但她看到了什么,一副人体油画,画的不是别人,是孟雪!这女人果不一般,这才让她意想不到。 裸*体! 那女人背着陆谨南做的这些,他知道吗? “疏小姐?” 身后又传来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去,她没想到画中主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孟小姐?” 孟雪走近,好奇望向何翊, 何翊一头雾水,耸了耸肩,好似在问,你们认识?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雪先开口, “我也好奇,孟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疏影轻道,看着女人清秀的脸,画布一幕,如在眼前。 “这是我朋友开的画廊。” “噢!朋友?”疏影看着两人,有些玩味:“我也是听人说这里新开了家画廊,口碑不错,一直想来看看,也没想到这么巧,会遇上你” “你认识?”何翊好奇,相比之前疏离的态度,得知是孟雪的朋友,才对疏影热络了几分:“是你朋友?” 但孟雪腹诽,朋友?情敌还差不多,但表面上,两人都貌似谦和。 “疏小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您又是生意场上的红人,我朋友的画廊,还得疏小姐多多关照。” 最好的朋友? 那些字眼本就颇为玩味,疏影轻笑,嘴角微扬,是江南女子的温婉:“你朋友很有天赋,否则我今天也不会慕名而来。” 孟雪笑了笑, “你很久没去我那,要不要一起坐坐?” 疏影邀请,孟雪却未拒绝。 她的确很久没去过疏影的古董店,她没拒绝,是想知道,那里会不会有陆谨南的影子。 孟雪环视过,店内的檀木香气,带着幽幽古韵,对这个诗一般的女子,她的确有过爱慕,集美貌才华于一身,才羡煞旁人。 “喝茶吗?”疏影问, “好!” 女人去了里间,准备为她沏茶。 铃铃铃… 孟雪接通:“金沙姐。” 金沙让她接一批新人,她告诉她接头人电话,孟雪想记下,在包里翻了几遍,没找到笔,她环视过,酒柜里有支黑色钢笔,她顺带借用,找了张纸,记了下。 “碧螺春可以吗?”里间传了一声, “噢,谢谢。”孟雪应答,挂了金沙电话,无意将笔扔进了自己包里。 茶房,香气四溢。 灰白的水雾,朦胧了她的眼睛。 她看着疏影的侧脸,在若隐若现中,://./9_9640/ ------------ 118、故意  天v才?一秒}记住., “你刚喊他阿翊。” “嗯。” “倒是很亲切。” 女人用的是‘亲切’,其中意味,各自都能体会。 “疏小姐想说什么?” 疏影站起,慢慢走到她身后,俯了身,伏在她耳旁,若有若无说了句:“谨南知道吗?” 她警惕起,余光瞥过:“……” 疏影的话很隐晦, 陆谨南知道什么? 那疏影又知道了什么? 沉默,逼仄的空气快让人窒息,她口袋里的铃声,却打破此刻僵持。 疏影这才转过了身,孟雪瞥过屏幕上的号码,匆匆道别。 “喂,于叔。” “人找到了。” 她脚下步子变得更加匆忙,招揽了辆的士,便连忙赶往与于叔接头。 *** 房间,昏暗。 四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啪的一声,头顶点亮一方光明。 孟雪坐在灰白色沙发里,神情肃穆,这二十平米的房间里,除了沙发,茶几那头,还有一面白板,于叔将何翊画的人像,贴在其上:“查了很多天才找到这人的信息。” 他又贴上一张照片,与何翊画的,神态相似,近乎还原:“陈委,男,三十八岁,明纺路那一地带的地痞流氓,常年在场子里混,染上了赌瘾,一度为了钱,有过抢劫的前科。” 孟雪看着,皱了皱眉,于叔会意:“是不是看出哪里不对?” “他脖子上没有刺青!”孟雪直点要害, “对!”于叔在照片上画了一圈:“因为这个刺青,才耽误我们这么长时间筛查。” “为什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当事人想要伪装。” “伪装?”孟雪喃:“伪装?”是为了伪装,还是另有所图?!她努力回忆,那个刺青是个明显特征:“等等!”孟雪突然想起, “你想到什么?” “事发第二天晚上,我记得有人告诉我夜狱外有人找我。” “这个细节你怎么没告诉我?” “可等我出去的时候,外面并没有人,竟意外发现陈委和陆家桓在一起。” “然后?” “然后我一眼认出陈委的刺青,我看着两人,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我以为这事是陆家桓做的。” “等等!”于叔俯身,双手撑着茶几,认真的看着她:“你说…你以为这事是陆家桓做的。” “我当时是这样以为。” “因为你和陆家桓的关系,所以你并没将所有实情告诉我?”于叔质问, 孟雪沉默了,证实了于叔的疑问,她要查清那人是谁,更是要弄清楚真相。须臾间:“栽赃!”孟雪恍然大悟:“于叔,如果陈委的刺青是假的,那么只有一个目的,他要我认出他,就在事发第二天,把我引出来,要让我看到他和陆家桓在一起,让我误以为陆家桓是幕后操纵者,以离间我和陆家桓的关系。”她一口气说道,只觉呼吸都会变得冰冷。 事情越来越扑溯迷离。 是谁?! 到底是谁要这么做?! “陈委他人呢?” “逃了,到了国外。” 孟雪倒吸一气,一定是有人知道她和陆家桓的关系,而且试图破环。 她想抽烟,从包里翻出时,一支黑色钢笔滚落了出,她诧异,从地上拾起,疑惑着,她无意的把疏影的笔带出来了,可是,她目光凝聚。 “怎么了?”于叔问, 她一惊,外行人看不出,但她一眼识破笔架上有针孔摄像机:“是录音笔!”她哑声。 *** 孟雪将录音笔交由给于叔处理,想起疏影此前与她说的,她才怀疑。离开小黑屋,孟雪叹了一气,她知道,或许她错怪了陆家桓,可只有于叔拿出更确信的证据,她才能相信陆家桓。 几日后,她接到陆谨南的电话,说是空了几日时间,想和她出去散散心。 陆谨南的请求,她总无法推拒,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在丽景楼下等他来接她。 可没想到,她等来的是陆家桓。 保时捷停在眼前,车窗滑下,男人坐在驾驶位:“小叔让我来接你。” 话虽朝着她,但陆家桓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副驾驶位上的邵晨曦,一眼认出车外女子,又不解望了望陆家桓,自从陆家桓病好后,他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 后来他约她,在一个月色朦胧,极致浪漫的夜晚,他对她说:“邵晨曦,我想和你试试看。”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尽管心里无数次挣扎,无数次想拒绝,但话在嘴边,却是一个‘好’字! “她?”邵晨曦疑惑, 这刻,陆家桓才侧过脸,宠溺看着眼前女子:“噢,忘了跟你介绍,这是我未来的小婶婶。” 小婶?! 迎着她一脸诧异,他余光瞥过车外女人:“还不上车吗?小婶?” “……”孟雪无动于衷,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在嘲弄她。 她沉默,他便下车,取过她手中行李,她不放,他硬夺,对视的目光,渗出浓烈的火光,一来二扯,她终敌不过他强劲力道, 陆家桓开了车门,用两人听的到的声音,厌厌道:“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抱你上?” “……”她愠怒,却始终无言。 一路,邵晨曦明显感觉到气氛尴尬:“家桓,这次我们要去哪?” “出海。” 出海? 在那栋海边的别墅,她把第一次给了他。他不会那么残忍,要她回忆着这一切。可是,她错了。他真把他们都安排在那别墅里,等陆谨南赶来时,已是伴晚,刚入别墅,见着孟雪在客厅里坐着,他静静走了上去,在她脖子上落了一吻,她吓的惊慌失措,抬眼才察觉陆家桓目睹了刚刚一切。 她抽回目光,身边沙发陷了下,陆谨南坐在她身旁:“怎么吓成这样?” 她有些愠怒:“你没告诉我是和你侄子一起。” 陆谨南不解,揉着她发:“抱歉,事先没告诉你。” “下次不要这样。”她垂眸,攥着手指。 “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和我家人多接触点,想你融入我的生活圈,并无他意。可我没想过你会这么抗拒。”他道,覆上她的手,握了握。 “……”./9_9640/ ------------ 119、情深  天v才?一秒}记住., 119、 这房子她太熟了,除了浴缸里食人鲳换成了金鱼,其余的未曾变化过:“我们要在这待几天?” “三四天的样子。”陆谨南说,这次家桓带上了邵晨曦,他才带上孟雪,其他事宜都交给了家桓安排,一来想借机撮合他们俩,二来,他的确也想给自己放个假,除了工作,他没特意腾出过时间陪孟雪:“这些天我把工作都放下了。” 孟雪笑了笑,可陆家桓把主卧安排给他们俩,他和邵晨曦住在隔壁,孟雪有些抗拒,但见陆谨南起了疑心,她才免为其强接受。 她见着主卧的摆设,与当年如出一辙,这里有个露台,可以听见大海的声音,今晚夜色极好,月光如银,穿透过盈盈的白纱,如裙裾飘飘。 哗…… 哗…… 身后一记拥抱,她被他环入怀里:“在看什么?” “海。”她喃, 陆谨南顺着她的目光,眼前黑压压的,唯有月光隐隐约约铺洒在那波澜不惊上,他们听着海的声音,夹杂着彼此的心跳,浸润在这片静谧里。 他抱着她,唇贴着她颈,若即若离,他呼吸是温热的,洒在皮肤上,酥酥麻麻:“好看吗?”他哑着声音问, 还没等着她的回复,他已横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 他看着她,手背抚着她脸颊,隔着月光,见着她静谧的脸,他扯下了领带,刚好覆住了她的眼睛,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锁骨落下一串吻,从最开始的轻柔,到最后急躁, 她深吸一气,曾在这张床上,另一个男人解开了她的衣,动作很轻,直到让她背对着他,他从身后,撩开她的发,她像今晚一样,什么也看不见,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肩背。 “不……”她挣扎:“不要……不要……” “你怎么了?”见状,陆谨南连忙稳住她的脸,已觉她额头渗着冷汗,风吹偏了领带,她惘然睁眼,见眼前男人是陆谨南,她嗖的抱住了他,紧紧的,不曾放下,他是陆谨南!是陆谨南! 一夜辗转无眠,耳边尽是浪声,她翻了身,见着身旁男人未有动静,兴许是睡的沉,孟雪径自起身,披了件外套,朝楼下走去。 月光洋洋洒洒,照着客厅,她沉在沙发里,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叮咚… “谁?”她警惕,朝声音来源看去。 男人握紧了易拉罐的酒瓶,恹恹的扔进了垃圾桶,她仔细瞧着,是陆家桓,自下午到现在,他都没再主动跟她说话,兴许是见她来了,他有些恹,揉了揉鼻梁,与白天相比,此刻却尽显倦态,与她擦过,他慢慢的走上了楼。 孟雪看去,他进的不是邵晨曦的房间,而是离主卧最远的那间。 *** 翌日, 她再醒来时,已是天明,耳边是叮叮当当的声音,她揉了揉眼,才发现昨晚她在沙发上睡着了。 “早上好,孟雪。”女人一笑,朝她招了招手,她没想到邵晨曦这么早起了,见她指了指厨房,示意着那人在准备早餐。 孟雪简单洗漱,才到餐厅,帮着邵晨曦打点:“他叫你小婶。不过,我跟你好像差不多的年纪,喊你孟雪,不介意吧。” 孟雪朝她笑了笑,她并不在意。 但邵晨曦对于陆谨南和孟雪的关系,倒有些好奇,家宴那晚,她还以为那位疏影小姐才是主角。 西式早餐,陆家桓最得心应手。邵晨曦在他身边张罗,两人看上去很是般配,这刻陆谨南下楼,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难得见家桓做早餐,他心情不错。餐桌上的位置也不错。 孟雪坐在他身旁,对面是家桓和邵晨曦。 晨曦主动挑起餐桌上的气氛,她与家桓两个人欢声笑语着,他说着那三年他在美国的生活,孟雪听着,静静咬嚼着嘴里的面包,软绵的触感,却压抑在她喉咙里了,陆谨南见着她皱起的眉头,递给她一杯牛奶,她朝他笑了笑,他的体贴总是如期而至。 陆家桓余光望着,表面仍旧谈笑风生。 早餐过后,他们一起出海,那是陆谨南的私人游轮,今天风和日丽,倒是出游的好时机,天气日渐转暖,慢慢褪去了冬日的寒衣。 孟雪披着件长纱巾,放下了辫子,留着一头乌黑的青丝,自然垂落在肩头,她戴着墨镜,没人能看得出她的神色,游轮出行,她靠着甲板上,望着远处,于叔给她消息,疏影的录音笔里文件好像被处理过,他正找人修复,另一方面,于叔正在筛查事发前后,与陈委接触的有关人员,试图找到突破点,孟雪便静候消息,也难得陆谨南闲下功夫,他也一样,正在等待,对‘铭威’撒下的诱饵,也在一点一点收网,索性这些天静候佳音。 一切很平静,如这海平面上的波澜不惊,可孟雪却觉惊心动魄。 她环抱着自己,光与天水连城一线,银辉、海面、与急盼归家的海燕,一幅丹青水墨,浑然天成。 陆谨南与她一起遥望着:“什么时候起喜欢看海?” 从他认识她起,她似乎对海,一直情有独钟。她喜欢那如矢车菊一样的颜色,蓝的太纯碎。 “不知道。”她喃,看过陆谨南时,隔过他肩背,依稀可见,另一对男女闲适的钓鱼,女人时有拉着鱼竿,像是钓上了大猎物,男人帮着她提起,却又落空了,两人互视笑了笑,笑声悦耳,也传进了陆谨南耳边。 他随着孟雪视线看去:“他看上去很自由,对吗?”陆谨南笑了笑, 孟雪抽回目光,为他扣好领口的纽扣,顾忌海风吹着他冷,陆谨南一怔,喜欢她偶尔的细致入微,他顺道握上她手,不准她抽回,又像是为她暖着手心,哪怕是这细微的动作,也让彼此心神理会,他搂过着她,在别人眼里,://./9_9640/ ------------ 120、痛苦  天v才?一秒}记住., 120、 海面上风平浪静。 兴许是累了,孟雪有些晕船,她一个人躺在舱内的皮沙发上,沐浴阳光,再醒来时,茶几上放了颗药丸和一杯温水,摸着杯壁的温度,应该没放太久。 她给陆谨南电话:“我好像有些晕船。” “那我给你去拿药,你等会儿。”他说, 孟雪就明白这药不是陆谨南放的:“没事,喝了点水后,感觉会好一些。”她目光越过船窗,见着男女身影,其实已领会,那颗药丸握在她手里,许久后,被扔进垃圾桶,就像她放下了那男人。 一日出游,孟雪有些意兴阑珊。 临到晚餐,陆谨南提议:“雪儿,今晚不如你下厨吧?”他笑着朝家桓说:“别看雪儿年纪轻轻,厨艺可了得。” “不是有句话说,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吗?”邵晨曦打趣:“看来孟雪姐下了不少工夫,是不是,小叔?” “就只管笑我,你们是含着金钥匙长大,从小披星戴月,没过过苦日子,我可不行,不靠自己,早就饿死了。”孟雪笑答:“所以我那些手艺也都是些家常菜,上不了台面,就怕你们吃不惯。” “我给你打下手,可好?孟小姐?孟老板?”陆谨南伸手,拉着她起身,有着些撒娇的意味,邵晨曦诧异,虽与陆谨南接触不多,唯独那次家宴,儒雅如他,沉稳如他,却未见过他显露过孩子般的一面。 孟雪难以推拒,便随着他,两人去了厨房。 邵晨曦凑到陆家桓身边,以两人的声音道:“她怎么这么面熟?” 陆家桓白了她一眼, “孟雪?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陆家桓没吭声,低头看着报, “不过,我看小叔很宠着她……”邵晨曦朝厨房看去:“他对她,和对疏小姐不一样,这就是喜欢,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连看她的眼神,也会温柔几分,旁若无人,眼睛里只有她,是不是?” “……”她越说,他越闷。 “家桓,”她捧着他脸,不容他置喙,只准他的眼睛,看着她:“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看着我,对吗?” 孟雪端盘走出,撞见了这幕。 他和邵晨曦很般配,也只有这样,她面对陆谨南时,才能自若几分。 如果他和她都放下了,莫约,是最好的结果。 *** 陆家桓很久没尝过她的手艺,那些藏在记忆里味道,似乎还没变,清蒸鱼,鲜美多汁,糖醋排骨,油而不腻,可乐鸡翅,香脆可口,曾在这个房子,仿佛每个角落,都有他和她的回忆。 那一餐,很闷。 他喋喋不休了一天,这时却静了。 “怎么了?”陆谨南见他脸色不好, 陆家桓摇头:“不是,想起了些人,想起了些事。” “咳……咳……”孟雪被噎着,眼前立马递来杯水,陆谨南为她顺气:“怎么了?” “怕是不合你们胃口。”她解释道, “不是,小婶,只是想起了位故人,她最拿手的也是这些,不过,味道相差了不少,可惜了。” “是啊,既然是故人,那都是过去的事,何必一味缅怀。”她说, “对,小婶说的对,何必一味缅怀,庸人自扰罢了。” 这是他的答案。 邵晨曦看着他们一来二往,餐桌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了,在两人互视的目光里,探究着什么。 餐后,陆家桓在别墅的庭院里泡温泉,热气腾腾,那张好看的脸,变得模糊不堪,他张开双臂,倚靠在池边,温暖的水浸润了他的胸口,他闭着眼睛,只感觉到,有冰冷的雨点落在脸边,若即若离,这雨才刚刚被酝酿。 不知何时,身旁激起些水花,他感觉到有人在他身旁:“最近你心事重重?” 来者不是别人, “在人前装着和邵小姐很亲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小叔。”陆家桓喃:“我在努力……很努力……” “……” 他一直呢喃,他以为他在努力与邵晨曦交往,却不知道他在努力忘了那人,很努力,很努力…… “既然那么努力,就不要强求自己,感情的事从来勉强不了。” “勉强不了?”他失笑, 他听不见…… 什么听不见…… 只慢慢沉下,再沉下,那是温暖的怀抱,直至将他整个人温柔的缱绻着,直至他呼吸都不再是他的,他闭着眼睛,看不见眼前黑暗,只有……只有……那温柔的触感,是她的双手,纤长的,柔软的,抚摸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她抱着他,就如他沉在了她的怀里,再也不起来… “家桓!家桓!”陆谨南连忙将他从温泉里扛了出来:“快!” 邵晨曦听到呼声,立刻赶来,身在房中的孟雪还未料到发生何事,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她见着邵晨曦一脸焦灼,尾随他们一起进了卧室。 “他怎么会昏倒?”邵晨曦问, “家桓的身体可能没有完全康复。” 陆谨南为他擦干身子,陆家桓脸色有些白,兴许被水呛着,他咳嗽着几声,邵晨曦连忙为他顺气,见状,陆谨南带着孟雪离开了房。 “怎么回事?”孟雪问, “好像是缺氧。” 但孟雪见着他脸色难看,不敢再多问。陆谨南回房,他想抽烟,她见他翻遍了衣服,动作有些急躁,她知道他是真担心陆家桓:“找烟吗?”她问, 陆谨南抬眼,原来她早就了解他的习性。 她递给他,也给自己点了一支,她倚在衣柜,吸了一口,吹呼着烟气,一双乌沉沉的黑眼睛,含情脉脉。 “那个火机呢?”那支zipper不知合适被取代了。 火机?! 她怔了怔, 她不知为何这三年以来一直随身携带,也忘了何时彻底将它遗忘。 一切顺其自然。 原来,她早就放下了。那男人又何苦再纠缠。 “扔了。” “你一直视若珍宝。” “坏了,不值得再修了。所以,扔了。”香烟夹在她指间,她微微仰起头,动作优雅,偏偏置若罔闻一笑过。 *** 她又失眠了。 在这间房里,辗转毫无睡意。 窗边银光绵绵,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陆谨南侧身睡着,她沉在他手臂上,见着夜色下的他,安静,平稳的呼吸,如他人一样。 “谨南?”她轻喊:“谨南?” 孟雪起身,轻轻合门,走下了楼,客厅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知道是谁,那年那晚,他开着一盏暗色的小灯,如同今夜,他倚靠在沙发靠背,听海,看海。是他告诉她,大海是温暖的眼泪。她被那句话感动了,于是,爱屋及乌。 “如果睡不着,不如陪我坐会儿。”他终开口,哪怕背对着她,也知来者。 她走到他跟前,递了他一件外套:“披着吧。你晚上倒下了,你小叔很担心,既然身体还没全好,又干嘛这么任性?” 他失笑:“你呢?” “……” “你担心吗?” 她没吭声,离开之际,却被他猛然拉下,与他并肩坐着。 他递给她一耳机,像那晚一样,一样的旋律,穿于她的左耳,他的右耳。 “那个晚上,就在这里,我们一起听歌,一起看海。” “时间过的太快。”她笑了笑,也只能在这些旁枝末节里找回过去。 原来,她真的释怀了。 “你说那段吉他Solo很棒。我告诉你是一首因纪念写的歌,叫‘礼物’”他说, “都过去了……” “过去了?”他笑,眼里湿了:“你能忘记,我却忘不了,那天晚上,你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眼睛真漂亮,乌沉沉的,倒映着我的影子。” “你别说了!” “我们分手后,我去了美国。你知道为什么这三年里我没回过南江?” “我不想知道。” 她扯掉耳机,匆匆起了身,她只想离开,却不想被男人抱住了脚,他跪在了地,牢牢的抱住着她:“小蝎子。” 他颤着,几近哽咽:“我害怕,害怕遇到你,害怕分手时你恨我的眼神,更害怕看见你和小叔两情相悦,当年只是我太年轻,我喜欢你,却不甘承认,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喜欢你,喜欢了那么多年。” “陆家桓,你别要这样。”她急了,想挣脱他。 “别离开我,给我一次机会。”他语无伦次:“就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好,相信我,我永远对你好。” “你放手,陆家桓,我求你放手。三年前我们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再回头。”她急的快哭了, 他亦是,不知所云,颠三倒四,言无伦次,抱住她,就像抱住救命的稻草:“我求你,孟雪,我求求你,不要放开我,不要离开我,我快撑不下去,真的快撑不下去。”他哭着,无助的哀求,从弟弟死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心灰意冷过…… “你别这样,我已经跟陆谨南在一起,你要他看到了怎么想?” “我去找小叔,我现在就告诉他,我们在一起过,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最亲密的爱人,我要他把你还给我。小叔最疼我,只要我好好跟他说,他不会为难我们。” “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我疯了一样的喜欢你,喜欢到没尊严可言!”他终于崩溃……./9_9640/ ------------ 121、线索  天v才?一秒}记住., 121、 ——我疯了,疯了一样的喜欢你,喜欢到没尊严可言…… 他脱口而出, 整个世界都静了,她落荒而逃,他哽咽,尽力隐忍的心绪,在这个夜晚,外露无遗。他终于说服自己,他喜欢她,原来,那么喜欢。他甚至哭着,跪着,求着,没有自尊,没有自我,只想求得她的原谅,他知道错了,真的错了,可她再也不看他一眼,他久久跪在了地,月光映在那颓败的身影,绝望而凄凉… 孟雪知道她不能在这再待下去,迟早会被陆谨南发现。 幸得于叔给她消息,找到了重要线索。她借着些托辞,要提前离开。陆谨南并没阻拦,这一行也就不欢而散。 陆家桓将邵晨曦送回家,临到离开,晨曦解了安全带,转过脸,看见男人一脸疲惫,她欲言却止。 “这趟辛苦你了。”是他先开口了, 邵晨曦咬唇:“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她难以启齿。 “晨曦。”他决定向她说明白:“其实我……” “你不要再说了。”她立马拦下,好似知道他话里寓意,她不敢听,也不想听:“早点回去休息,有时间我们再谈。” 见她如此,陆家桓不便再继续,他回了陆氏,走进花房,如他所料爷爷在这,听闻声响,老爷子也转过脸:“听你小叔说,你和邵小姐在继续接触,这些天都和她在一起?” 他边听着,边走到老爷子面前,抱住了他:“爷爷!”他轻喊, 老爷子怔了怔,未有往常一脸嬉皮,连同他声音都十分倦惫:“傻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许久, “我回陆氏。” “……”老爷子惊诧,离他最后通牒还有些时日:“你说什么?”他不敢确认, “明天我就回陆氏。”陆家桓抬头,认真道。 “真的?”老爷子惊喜:“我让谨南给你好好准备。” “不用了。”他说:“不用劳烦小叔,我回陆氏,想从最开始做起。” 陆老爷子心中本就有所安排,但从没见过家桓如此认真:“好,好,我知道我陆正豪的孙子不会让我失望。” *** 衣镜前,男人西装革履,优雅流畅,他系好领带,轻车熟路。 咚咚咚… 门被轻轻敲了敲,陆家桓从镜中瞥过。 “爷爷说你今天正式上班。”陆谨南道, 家桓低头扣好袖扣,‘嗯’了一声。 “刚好跟我一起,我和大哥也商量着给你安排一个位置,你可以好好锻炼。毕竟你离开南江快三年,国内很多形势你还得好好做做功课。” 一切穿戴完毕,陆家桓转过身,朝陆谨南一笑:“好!小叔做事,向来周全。没人能说什么。” 这话意味深长。 陆家桓开始接手*的业务,许多事情,接踵而来,他开始全身心投入忙碌而繁重的工作当中,陆邵远隔门看去,此刻已是夜晚,陆氏员工早就陆陆续续的离开,家桓办公室的灯仍旧亮着,他退下,走进自己房间,秘书见状,尾随他其后。 “家桓最近像是变了个人。”陆绍远站在窗前,拨了拨卷帘。 “是!”秘书应和着。 “陈委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您放心,给了他一笔钱,把他送到拉斯维加斯。这段日子是不回了。” “他那么好赌,倒是成全了他。”陆邵远道,秘书一身冷汗,老板这话说的何等平静,他听着却惊心动魄,这场局是陆邵远设的,此刻还能安若无事,仿若置身度外。 而在那个二十几平米的房间里。 桔色的灯光打在一面白板上,于叔贴上男人照片。 孟雪问:“这是新线索?” “没错。”于叔胸有成竹:“我们在天网中调出陈委在事发后每天出行的路线,查看他每天与什么人打交道。他十分狡猾,将周围街道口的摄像镜头都打探过,尽量避免在这些地方照面。不过,百密而无一疏,对方总会露出马脚,我们查到这个人。”于叔圈起那张照片:“是他与陈委暗中接过头。” “他是谁?” “他叫文泉。” “什么来历?” “陆氏二当家陆邵远的秘书。” 孟雪一怔:“你是说这件事的主谋很有可能是陆邵远?” “没错。”于叔道。 “陆家桓是陆邵远的儿子。”她整理思绪:“他要栽赃在自己儿子身上?为的什么?” “一来派陈委给你点教训;二来,让你猜忌,远离陆家桓!” “为什么?”她看着于叔, 男人俯身,双手支撑在茶几上,认真道:“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你和陆谨南的关系,他想利用你扳倒陆谨南,却又不想自己儿子淌这趟浑水!” 她不可置信:“从何判断?”./9_9640/ ------------ 122、安排  天v才?一秒}记住., 122、 他取出录音笔:“疏影的录音笔文件修复好了,真相,这里面有我们所有不解的真相,包括夜狱的幕后老板,我们苦苦想要得到的线索,都在这里!小雪,我们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 他播放了录音所有内容,一切似乎变得明了,从一开始她得到夜狱高层支持,是因为幕后老板是陆邵远,她那场大秀,陆谨南给她包了全场,于是,阴差阳错,她进入了陆邵远视线,成了陆邵远扳倒陆谨南的一颗棋子。 这场阴谋,不寒而栗,原来,陆氏的争夺战早就上演,‘铭威’,是被疏影操纵,为的是得到陆谨南。而陆家桓的闯入,打破了这个平衡,所以陆邵远设计,让她和陆家桓反目,为的是保护自己的儿子。 孟雪向沙发里仰着,许久:“于叔,如果陆邵远是幕后老板,是不是意味我爸的死与陆氏有关?”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一切可能都只是猜测。” “我该怎么办?” “‘夜狱’你没办法再待下去,陆邵远想废了你这颗棋,保护自己的儿子。” 孟雪抬眼,认真道:“你的意思是?” “进陆氏!” “进陆氏?”她喃喃, “对,仰仗陆谨南的保护,陆邵远不敢动你怎么样,而他更不知道你卧底的身份。你潜入陆氏,是要进一步查明真相。而这个真相,在离我们越来越近。” “于叔。”她慢慢的闭上了眼:“我怕我快撑不下去……”她更怕她想要的真相,残忍到她无法接受。她快压抑到死,却无法诉说,那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她却要咬着牙,跪着也要走完。 “我知道,小雪。难为你了。” 她笑着,慢慢从她嘴角绽开:“有时候,我真想像个常人一样过普通的生活。”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 “但父亲是我的信仰。”她睁开了眼:“信仰不可丢,正义更不能被埋葬。终有一天,这些盘根节错的利害关系,会绳之以法,这正是我父亲的信仰。” “小雪,你能明白这些,我真的很欣慰。我知道,这些年你做了太多牺牲。” 牺牲?! 或许,就连她的爱情,也连同会葬送。 孟雪眼里湿了,坐立起身,她应该有更强大的内心来承受这一切:“于叔。”她说:“因为,我是警察!” 她朝他敬了军礼。 于叔会心一笑,朝她回礼:“编号00278435” *** ——晚上能早点回来吗?我在家做了饭等你。 短信发送。 孟雪看着化妆镜,倒映着一张素净的脸。她做了一桌的好菜,和陆谨南在一起的时日,也摸清了他的口味。她抹上口红,洁白的脸终露出一点红润之色。 嘀…… ——好! 陆谨南比约定的时间晚来了半刻,刚进门,还能闻到饭菜的香气,其实晚上有应酬,但怕她会失望,便提早结束应酬来赴她的约,还是来晚了些,女人坐在桌前等候,饭菜也有些凉了,见他来,她原本失望的神色,也转而有了笑意:“我去给你热。” 他却将她拦下,顺道搂住着她:“不急,想抱抱你。” 他的宠溺,是她栖息的港湾,没有拒绝,她回应似的回抱过他:“谨南。” “我在。” 她闭了闭眼,他身上的气息,才让她感到安定:“谨南。” 她喊着他的名字,好像所有对他要说的话,都在那两个字里。 “我在。” 她有那么多不安,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过往,更不想陆氏牵扯进父亲的死:“谨南。” 他捧着她脸,淡淡一笑:“我在。” “我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你收了我吧。”她看着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认真着:“我不要你后悔。” 她忽的抱住着他,不敢见他炯炯有神的双眸:“我不想在夜狱呆了,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不想离开你。”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答案:“我收了你!” 也是他给她的承诺! “我不想再别人用有色的眼睛看我。我想进陆氏工作,我从底层做起,我什么都可以做。”她小心翼翼探试, 他却沉默了, 他不是没想过,如果让她进陆氏,凭借她的聪明,也会小有成绩,他会抹去她的过往,给她一个崭新的平台,到那时,他再带她见老爷子,许多障碍,自然会减少,之前碍于她的意愿,他不强求她,难得她主动开口,他何不成全:“好!” “真的?” “我来安排。”陆谨南挑起她下颚:“刚巧家桓也回了陆氏,让他带着你,我更安心点。” 她错愕,但她能拒绝吗?://./9_9640/ ------------ 123、猜测  天v才?一秒}记住., 123、 她终于离开了夜狱,那个像噩梦一般,不见天日的地方。临走前,金沙问道:“真打算不干了?” “要不然呢?”孟雪耸了耸肩,这会儿和她闲谈,倒也轻快:“我要从良了。” “从良?”金沙笑了笑:“多让人羡慕的事。” 这话让孟雪感到几分酸楚,这些表面光鲜亮丽的花女,背后都有难以言喻的故事,七月、金沙、还有安然,她和这些女人们争锋相对的较量,也终于有了个了结:“我走后,安然也该安生了。” 她意味深长,跟金沙简单的告别:“孟雪,我在这圈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你是个有血性又仗义的人,在你走前,留给你这句话是真心的。” “谢谢,你也一样。” 夜狱外的空气似乎格外清晰,四月,终春暖花开。 她剪下长卷发,留得及肩短发,一头青丝,在暖暖的轻风里,暗香盈袖。白色衬衣,束腰长裙,衬着她玲珑有致,又干练十足。 *** 咚咚咚… 门被轻开,陆家桓抬头,便见着那幕,女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他有一瞬没认出是她,但陆谨南在,小叔将事情原委说来,他也便顺手推舟:“好,没问题。”他看着孟雪,自从别墅分开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你好好带着孟雪。”陆谨南退出了房,离开前,朝两人身影望去,重回办公室,他站在窗前,望着脚底下的车水马龙,有些不得回神,单手插在裤子口袋,手里握着那火机是沉甸甸的。 林秘书进来时,不便打扰陆谨南,但男人似乎察觉了他:“都安排好了?” “是的,陆先生,孟小姐的工作简历都做了处理,岗位也都安排妥当。” “好!” 陆谨南道,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把玩着那火机,耀眼的光影在那上摩挲着,被磨花了的‘H’字母,也被照映的朦朦胧胧。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孟小姐安排在家桓身边?”林泽天道出不解。 “我自有打算。”他说, 话已至此,林泽天不便再过问,继续汇报‘铭威’的事宜,派出去的眼线取回各种情报。在‘铭威’资金往来中,实则有许多漏洞,陆谨南并不急着出手,作势与对方周旋,棋逢对手,这游戏才好玩,城南的地皮的规划建设,以及建筑材料的供应,他的人已经逐步的渗入。 陆谨南简单安排后,林秘书连忙去落实。 “她在干嘛?”他问, 林秘书先是一怔,有些不解,思来想去,才探究出陆先生的心思在哪:“孟小姐很勤奋,也很用功。许多事情交代过后,她都能触类旁通,是个聪明人。” “和家桓比呢?” “家桓少爷这次回来变化很大,若比智慧,两个人应该不分上下。” “在陆氏,目前还不适合透露孟雪和我的关系,我不想太多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起码这个时候她要韬光养晦,避人耳目。” “是!”林泽天会意:“所以您将她放在离你更远的位置。” “这只是其一。” “那其二?”林秘书试探着, 陆谨南却又一次沉默了,林泽天不敢多言,退出去时,轻轻的合上了门,不知何时,天色近黑,他隔着卷帘,看着不远处的位置,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灯下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娟秀的面容,看着她眉间细小的朱砂痣,看着她将桌上的文件一点一点收完,他只是看着,不打扰,也不靠近。 直到她环视四壁,像在等什么。终于他铃声响了:“喂?” “陆总办公总是这样尽职尽责?”她边说着,边看腕表。 他淡笑了一声:“回家!” “你做饭啊?”她调侃道, “你第一天入职不该好好谢我?毕竟我是你的老板,能跟你的顶头上司吃饭,你应该给感到荣幸才对。” “是是是,十分荣幸,那敢请陆老板可否赏个面子?” “你在电梯那等我。”他轻语, 她抬眼,已觉不远处的目光,她朝他招了招手,须臾间,男人办公室的灯灭了,她便会意,收拾好桌上文件,去电梯那等陆谨南,没过一会,男人如期而至,两个人一同进了电梯,却故作不识,她小声的问:“陆老板晚上想好吃什么了吗?” 陆谨南朝她凑了凑,用着两人听着见的声音,低低的说:“吃你,晚上就把你给就地正法!” 她耳根一下子就红了,白了他一眼,不要脸。正当此刻,欲合的梯门被拦了下,两人不约望去,陆家桓刚好赶上,他看着电梯里的两人,犹豫几分,://./9_9640/ ------------ 124、对抗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夹在他们俩中间,左右不是,悄悄抬眼,金属料的梯门上照映着他们伟岸的身影。 “家桓,晚上去哪吃?”陆谨南先开了口, “你们呢?”陆家桓瞥看了一眼,他们腕上的一对情侣表,甚是抢眼。 “晚上不如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你们俩都初进陆氏,好好聚一聚。” “好!”他并没拒绝。 孟雪的心揪到一块:“陆老板,我这薪水还没拿到手,你就给招揽饭局了。”她不太乐意:“再说这是下班时间,你也该给家桓一点私人空间。” “没关系。”不料,陆家桓道。他岂会不知她声东击西的意思。 铭鼎路旋转餐厅,早就名声鹤立,许多人都慕名而来。 这里的西餐很有特色,只是三个人的晚餐,有些尴尬。 “喝点酒。”陆谨南为他们俩斟着,也不忘给自己倒了半杯:“以前去南江大学接过你,原来你们都在那就读过,家桓学的是工商管理,说来你们俩还都是校友。” 校友?!这词在孟雪听着有些胆颤:“我学法律,可惜不思进取,那些文字和法律条例枯燥的很,我连续两年有几门挂科后,被学校辞退了,所以学校里很多事情并不太清楚。” 陆家桓专心的切着盘中牛排,慢条斯理的吃着,他未做任何的解释,只听着陆谨南一声反问:“是吗?” 孟雪笑了笑,算是默认。 “若真和家桓是校友,那还真巧,不过南江大学有好几个校区,我们互不认识,也不足为奇。”她极力否认,坐在对面的当事者也似乎并不在意。 “好几年没再这里吃饭,口味怎么越做越差了。”陆家桓拿过餐巾,恹恹的擦了擦嘴角,扔在了一旁。 “若是这里的口味也越做越差了,那南江还真没有哪个地方能合你胃口。”陆谨南低声, 陆家桓回应似的一笑,不知为什么,那对情侣手表越看越碍眼:“小婶的手艺就不错,不过啊,真可惜。”他叹息。 “可惜什么?” “可惜我和小婶同在一个学校,却不能早点认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会追你的。”话落,他一个人笑了,笑的眼泪都快出来:“我开玩笑的,是不是好好笑。”他自言自语:“我怎么会和小叔抢女人?!” “……” “而且小叔的眼光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差?” 陆谨南饮了杯里的酒,单手罩住了杯口,若无其事的晃动着。 孟雪看着陆家桓,一时间接不上话。 许久, “对啊,你小叔为什么会看上我这种女人?可今后我在你手下工作,还得你多担待点。”她朝他敬了杯,这女人早就练就长袖善舞的本事,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相较三年前,她已经成精了。 “小叔把你放在我这不过是要保护你。你们的关系,整个陆氏,除了林秘书,鲜为人知。你进入陆氏,可以得于我们同为校友的关系,由我引荐,这样便会避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说的对吗?小叔?”陆谨南对孟雪简历大动干戈,他正是从这些旁枝细节里揣摩出小叔的心思。 不得不说,陆家桓聪明之极。 陆谨南这才一笑,证实了陆家桓的猜测,可孟雪惊叹于这两个人极其缜密的心思,与他们打交道,莫过于一场心理战。 “真难为你了。”孟雪转过脸,说道,陆谨南却为她别了耳边的鬓发:“剪了头发,倒是清秀了不少。” “还是长发好看。”家桓适时插了句。 “……” 陆谨南笑着,与他碰杯:“家桓,不要让我失望。” “你就不怕我把她拐走了?”他玩笑道, “有那么怕拐走,我就不是陆谨南了。” “小叔你这么老谋深算,我那点道行在你那算不了什么。”陆家桓喝了他敬的酒:“我先走了,晚上约了汪烁。” “喝了酒别开车。” “知道!”陆家桓离去,背朝着他们,挥手道别。 当他赶到了清吧,汪烁在那等候多时:“不是说来吃饭吗?怎么这么晚。” “临时有事。”他坐进了吧台的椅上,一手捞过冰水,仰头喝尽。 “听说你进陆氏了,你还好吧?这么早决定要接手陆氏的业务?” 陆家桓转过脸,却认真道:“如果我真要抢呢?” “什么?”汪烁一脸茫然。 可陆家桓若有所思,汪烁说他这么早决定要接手陆氏的业务?可小叔在他这样的年纪,早就独占鳌头…… ………………./9_9640/ ------------ 公告  由于凌晨定时更新时间比较晚,怕大家等着凌晨看,所以更改一下每日定时更新的时间。 一般情况,每天早上七点更新。谢谢。 ------------ 125、吃醋  天v才?一秒}记住., 125、 车行路上,路人南来北往,她无心眷恋这城市夜景,转过脸,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掠过车水马龙,不知何时,他刹车,停驻,她还没缓过神:“这是哪?” “海边。”他答, “为什么来这里?” “你喜欢海,所以爱屋及乌。” 她笑了笑,他靠近着她,将她禁锢在车子和他身体之间,她脸上立马顿了,一种危险感临近,只见着他深邃的眼眸,如同这波涛不惊的大海:“怎么了?”她试探着, 他闭上眼睛,只感觉她的呼吸,冰冷的唇贴在她的上,两人的气息就缠绵了:“从出海回来,家桓开始和我有些针锋相对,说话语气也不如从前。”他静静的说, “……?”她心越跳越快,幸亏是黑夜,掩饰了她些许的惊慌。今晚餐桌,陆家桓只言片语里明显有着挑衅, “你不觉得吗?”他又靠近,似乎极力在控制。 “他是你侄子,在你眼里就是个孩子,年轻总会有些气盛,你跟他计较什么?” “是吗?” “你和他同年,可我看着你,为何不像个孩子,却是女人。” 他任凭自己用力的亲吻她,仿似禁忌太久,到这一刻,他再也什么也不顾。 这个吻,很生痛。 “你比我年长十一岁,在你身边,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个孩子被你细致入微的照顾着。” “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女人。”他斥道,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甚至不敢探究,她体会过与他‘江河日下’的感觉。 她有点怕,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只有柔柔地顺着他,他气息炙热而混乱,无法满足,似乎怎么都无法满足,只是一味地索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介意她提出年龄的差距,他根本没把她当作孩子,是这样活色生香的女人,可家桓,他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蜕变,他强大到在自己面前,用玩笑的语态,与他针锋相对:“你们以前认识吗?” “……” 她知道他所问,一时接不上话, “你们同一个学校,你们真的不认识?” 她甚至猜测他把她放在陆家桓身边,俨然耳目只是托辞,他真正目的为的试探。他这一计是一石二鸟。 “我今晚说过我被学校辞退的早,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陆家桓,明明是你带我见你侄子,要我融入你们陆家圈,我只不过和他同过校,你就胡思乱想。是你说了要怕拐了,你就不是陆谨南,你这会儿却对我质问。”她斥道, “我知道,知道……我不该这样问你。”他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低低说着,声音暗哑,黑漆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水,仿佛一个酒醉的人,可他还能控制自己:“我知道我那些强硬的说辞,对着你就溃不成堤。” 他把她抱起,让她坐在他身上,把脸埋在她颈间。 孟雪这才感觉到,他对她的忐忑,便任由她抱着。 可他还觉得不够,拉起她的手臂环住他,想了想,又贴在她胸口,要听她的心跳。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她在拥抱着他。 这样的拥抱,真的很温暖,很甜蜜:“告诉我你担心什么?”她问,./9_9640/ ------------ 126、吃醋2  天v才?一秒}记住., 126、 “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冗长的轻吻着她,耐着性子,像是生气,又像是哄她。 漂亮的嘴唇烙在她肩颈的皮肤上,她穿着这件白色衬衣真好看,他的手紧紧地将她筛住:“你不能背叛我,永远不能,否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力气太大,筛得她的脊椎咯咯作响。 他知道她浑身一凛,又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别怕,你不会背叛我,对吗?” “……”她回应似的搂住他,更害怕什么会发生。 他俯首贴耳,温柔低语,与她耳鬓厮磨的每一秒,漂亮的嘴唇带着血腥般的甜蜜,诉说着他对她的贪恋. …… 她再醒来时,车上已空无一人,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她下了车,陆谨南一个人站在了海边,她与他并肩看着渺不可知的大海,那时,正值清晨,天际仍旧是朦朦胧胧,偶露淡蓝,哗… 一个海浪翻来,打湿了他们脚。 孟雪这才发现,他光着脚丫,她被他逗乐了:“好玩吗?” 陆谨南看见她已俯下身子,脱了鞋,在海滩上转着个圈,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哗… 又一记浪花卷过,掩过她的脚,冰凉凉的染过皮肤,她又咯吱的笑开了,朝天边破晓的方向跑了去:“谨南,来追我,快来追我!” 她喊着,那背影浸润在满眼霞光里,真的很浪漫,好像一颗心对着另一颗心深情的呼唤。 来追我… 快来追我… 他不愿忘记那些片段,他曾努力的去追逐着她,直到将她拽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拥抱,这是他此生没有过的狂妄:“为什么觉得你会跑了?” “……”她喘着气, 他沉默着, “谨南,你玩过一个游戏吗?”她问,推开他身,她拾起树枝,在沙滩上画了一颗大大的爱心,写下了彼此的单名。 “很幼稚对吗?”她说:“可这样我就不会跑了。” 陆谨南看着,可一个海浪翻来,将‘南雪’二字席卷了,仿佛会预示什么。 *** 两人从沙滩回来,换了套干净衣服,便一同去陆氏,一路无语,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介意他们的名字被海水冲散了:“你把我送到前面的拐角处,我在那里下。” 碍于两人的关系,不宜在陆氏曝光,他当然心神领会,只是见他脸色还不太好,孟雪灵光一闪,凑在他唇角,啄了一吻:“别太想我。” 男人淡淡一笑,终究是这般沉稳寡淡。 孟雪初来乍到,在陆家桓手下工作,更是忙碌,而在陆氏传遍,小陆总新官上任,对手头上的业务是亲力亲为,孟雪这几天跟着他,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他交代她太多工作,她一时间还未太适应,眼看又快天黑,陆家桓却没半点下班的意思。 孟雪摸了摸脖子,对着电脑快一天了,滴—— 短信进入,她看了一眼:电梯见。 发件人是陆谨南,她笑了笑,尽管很累,但从未有过这样的充实:我还有些事没做完,你先回。 ——到底谁才是老板? ——你忘了我现在是由小陆总支配,陆老板,您管不着我。 她不忘加了个笑脸。 ——你不回,我就去应酬了。 ——威胁啊? ——约了莫总,本来想带你一起,既然你要忙吧,那就多学学,但别忘了吃饭,我晚点来接你。 孟雪叹了一气,发送:那送佛送到家,陆总,可否美团帮我订一份餐? 许久, ——不会用。 她扑哧的笑了,回头已见那位置上的灯熄灭了。 此刻内线响了,她接通:“喂。” “来我办公室一趟。” 嘟嘟嘟… 她还没缓过神,一阵忙音刺着耳膜。 “陆总。” 她推门而进,陆家桓正在办公,他没抬头,净顾着朝她说:“这个CASE我刚接手,所以前期工作还有很多,这些天辛苦你了,不过又要耽误你晚上的时间,没关系吧?” 他虽是问句,孟雪岂会听不出,又是一个加班晚。 “没关系。”她说:“颠三倒四的生活过惯了,若是以前,这个点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有些自嘲, “过来。”他说, 她知道他是她的直属上司,违背不了,既然是工作,又何必扭捏。他交代着手头的事宜,她俯身听着,不觉间,与他的距离,又近了几分,陆家桓余光望过,她那侧脸在橘黄的灯下,柔软了几分,她偶尔听着入神,有几缕调皮的发,落了下,她修长的指撩过,别在了耳边,那耳廓十分漂亮,莹润的耳垂,仿似吹弹可破。 滴…… 一条短信进入,扰回他目光,她看过:终于学会了。 她扑哧一笑,那男人何时变得那么可爱。可这细微的神色,也没逃过陆家桓眼里,小叔一条短信,就让她如此雀跃。可她这样的笑,也曾给过他,那个时候,她忙于司法考试,他逃课陪着她,她在图书馆里埋头苦读,他在一旁假装睡着,她会看他看的入神,她会慢慢的靠近,会细细的看着他,伸手想触他的脸,却又害怕被他识破,她曾是那样小心翼翼的喜欢着他。 “工作就是工作,我不希望你带着私人感情来面对工作。”他不悦, 意识于此, “他是你小叔,也是你长辈,你和他说话,毕竟是要注意分寸,那天晚上他就在怀疑我们。” 陆家桓看着她:“你那么在乎他的感受?” “是!” 她毫无犹豫的答复, “我怎么会和我小叔抢女人。”他皱着眉:“我说过的。” “你能这么想,能放下,那是最好。” 陆家桓沉默了, 咚咚咚… 门被推开,前台的文秘小姐看着办公室里一幕,有些诧异,新来女员工与小陆总这么晚了,还在办公室里窃窃私语,看上去还有些若即若离,前台小姐不知如何是好,吱唔的说:“小陆总,您点的餐到了。”./9_9640/ ------------ 127、探究  天v才?一秒}记住., 127、 “送进来吧。” 孟雪诧异,陆家桓定的是两人套餐,显然为她准备了。 他拉开一旁桌椅,径自坐下:“我不是假公济私,吃饱了饭,你才有力气帮我干活。” “……”他话到如此,她倒不好意思推拒了。 “占用你这么长时间,小叔会介意吗?”他尝着饭菜,也觉得寡味。 “都是为了工作。” 他失笑着,都是为了工作?! 铃铃铃… 陆谨南的专电响个不停:“喂!”她轻声,转过脸,似乎有意避讳身旁男人。 “给你点了餐,路上可能花了点时间,你等一等。”电话那端,男人交代着。 “噢,好。” “饭菜都快凉了,先吃饭再说吧。”陆家桓适时一句,孟雪连忙遮住音筒,可已晚了,那声音不偏不离传入在另一端。 “这边先忙了,过会儿我给你回电话。”她连忙解释。 嘟嘟嘟,一阵忙音。 “怎么了?从到我这里开始,就没停过手机。”莫之城笑道,见着男人的扑克脸,挂完电话后更难看:“小女朋友惹你生气了?” “怎么看出来的?”陆谨南问, “你脸上不都写着。”莫之城笑了笑:“你应该庆幸还有人能惹你生气,起码知道自己还活着,这世上还有那样一个人能牵动了自己的喜怒哀乐,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他望着脚底下,那是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巴黎城外的埃菲尔铁塔在夜幕里暗自独伤,仿佛在等待什么,却什么也等不到, 陆谨南随他目光望去:“真打算守着这座城一辈子?” “要不然呢?”莫之城转过脸:“这是我欠她的,我说过用一辈子还。” “……” “趁能爱的时候,好好去爱,才不枉爱过。” 陆谨南叹息,却不知再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从口袋里取了一张纸条:“帮我查查这个账号,据可靠消息,这个账户在你旗下的堵城里消费过,帮我查查是何人,什么背景?又是什么样的社交圈?” “你又给我难题!” “谁让你掌控着南江三分之二的博彩事业,招揽过多少商客、政客青睐。”陆谨南笑过,却人在曹营,身在汉,电话里的声音仍在他心头徘徊。 “有想过铭威能在陆氏眼皮底下屡屡得逞,是否是你亲近的人?”莫之城一语点破, 他不是没想过,正是如此,他才未掉以轻心:“我的人已混进去了,今晚这条线索,正是他们提供的,你帮我查,越快越好。而城南的建筑材料上出了问题,我想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我再出手。” “反间啊。” “比起赌王莫总,我这点计谋算的了什么。” “我看你是想弄死对方,否则,城南的建材为什么会出问题呢?” 两人互视一笑,都是商场上老奸巨猾的对手:“我只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难得你来我这,走,陪我玩几局。” 陆谨南撇过腕表,时间不早,况且,他答应去接她:“我得回去了。” “才来我这多久,就心急如焚要走,下次要来,捎上你小女朋友,省的你在这惺惺念念想念,也省的我挂念她,说来,我也很久没见到她。” 陆谨南挑了挑眉,示意他手指的婚戒,他可是已婚男人,少觊觎他的未婚少女。 赶回陆氏,快九点,陆谨南没提前给孟雪电话,直赴二十五楼,他脚下有些匆忙,赶到时格子间里只剩了一盏灯,是孟雪的位置,他走上前,却已空无一人,陆谨南瞥过,四处环视,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门禁闭着,他慢慢走上前,贴近时,里面很静,他握着门把,动了动,门未锁,直到房门打开,他目光扑空,家桓的办公室里空荡着。 “谨南!” 身后一声,陆谨南怔着, “你来怎么没提前给我电话。”他转过身,孟雪在他身后,一脸诧异,她刚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便见着这幕。 “手机没电。”他回, “……” “答应过你会来接你。” 孟雪笑着,难为他的细致入微。 “家桓呢?”陆谨南若无其事问道, “他晚上不在。” “噢!”他低声问:“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 “一个人吗?” 孟雪怔仲着,只是未免他误会:“嗯!” 陆谨南看着她,仿似要将她探究到底,可到最后,他喃了一声:“好!” *** 翌日, “小孟,把这份文件放到1502办公桌。”前台交代过,那时孟雪正忙于公务,接到新任务,她立刻送去,未有半点怠慢,办公室半开着,她敲了敲:“请进!” 孟雪推门,四眸对视,她一怔,这办公室的主人,不是别人,陆邵远见着她也为之震惊,这女人在夜狱主动请辞,他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陆氏? 眼见着老者眼里片刻惊诧,孟雪没退缩,看着这始作俑者,笑了笑,甚至带着份挑衅,所有欲言即止的话,都在她那记置若罔闻的目光里,她走了上前,将文件安然无恙的放置在桌上:“您的文件。” 说罢,趾高气扬离去。 片刻间,房里传来一阵子破碎的声,哪怕她是背朝着门,也能感觉到门那边,一双气急败坏的眼睛,她知道,陆邵远万万没想到她会出现在陆氏,还在他儿子手下工作,他精心设计的陷井,对她而言,早就无疾而终。她嘴角的笑花,渐渐展开了。 陆邵远的秘书连忙赶来,与孟雪擦肩而过,她瞥了一眼,识出了他正是于叔提供照片上那个与陈委接头的的男人。 “邵远先生。”秘书进房,锁了门,只见地上一片狼藉,陆邵远一脸生怒,指着男人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陆氏?为什么没和我及时汇报?” 闻声,文秘书垂下了头,不敢轻言,他也是前几天才得知,可是,他支唔着:“是……是……” “是什么?” “我也是从人事部那得知,是家桓少爷引荐进来的,说是南江大学的法律系高材生,底下的人都不敢忤逆。” “家桓!”陆邵远喘息,心口疼的快喘不过气。 “是,那孟雪被安排在家桓少爷手底下工作,这事我不好再插手。” “他知道自己干什么吗?”他怒道, “若在家桓少爷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恐怕会影响到您和家桓少爷之间的关系,这事我也就瞒了下来。”秘书战战兢兢。 “下去吧。”陆邵远努力压抑着那怒火,待秘书离去,他稳住气息,拨通了电话“你还想耗下去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 “那女人已经进入了陆氏,你还要坐以待毙?疏影,你还在等什么?跟我合作,就那么难吗?” 许久, “我可以跟你合作。”她终道:“但这件事得由你来操作。” “你终于想通了!” 她知道,她等不起,也耗不起:“你只回答我答不答应?” “我来操纵?” “对!” “具体面谈。” “好!” 陆邵远将电话挂断,若有所思着。 文秘书派人清扫陆邵远的办公室,前台小姐见着这幅模样,从房里退出来后,与他人窃窃私语着:“你们知道吗?我刚让新来的那个女孩去送文件,你猜怎么着?她从办公室出来时,气的邵远先生把台灯都给砸了。” “真的吗?” 这些是非向来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好几个人凑在一起,讨论的兴致勃勃:“谁知道她做了什么事能让邵远先生这么生气,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她漂亮吗?” “漂亮倒是漂亮!不是说是南江大学的高材生吗?好像是小陆总推荐的,据说两个人是校友。” “那难怪了。”前台小姐说:“昨晚小陆总只留孟雪加班,还让我点两人餐,餐到了,我进去汇报,你们猜我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那些人更翘首期盼, “她贴着小陆总,要有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真的,假的?”有人诧异:“现在的女孩都这么开放?” “我还骗你们不成,再说了,小陆总刚回陆氏就带着她,没看他们俩形影不离吗?而且,小陆总还单着呢。” “是啊,是啊,就刚刚小陆总又带她出去了,听说是搞中南的策划案。” “这女人没来多久,本事倒挺大,看来,还是得防着点。” “没看她长着一幅狐狸相吗,看她带着的那块表吗,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哪来那么多钱,我看不是情人就是小三。” 前台小姐满眼蔑视,却不经意发现陆谨南何时站在他们身后,她一惊,脸色都吓的惨白,可那群人仍议论纷纷,她连忙递了个眼色,示意身后,当所有人察觉时,://./9_9640/ ------------ 128、误会  天v才?一秒}记住., 128、 “议论什么呢,还不好好工作?” 林泽天连忙遣散着那伙人,可陆谨南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他听到什么,林泽天只隐约知道,比如,家桓少爷只留孟小姐一个人加班,又比如,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暧昧不明,浮想联翩。 “咳,咳!”林泽天识趣的咳嗽了几声,陆谨南不语,只朝着办公室走去,他解释道:“这些人是道听途说,唯恐天下不乱。陆先生,您别放在心上。” 陆谨南不语,倘若昨晚他不知道她留下来了加班,倘若未听到电话那端家桓的声音,他可以说服自己,那些都是道听途说, 他沉进了转椅,把玩着zipper,目光盯睨处,‘H’字母甚是刺眼。林泽天见状,未在打扰。 男人拨过电话:“你在哪?” 孟雪不明所意,离开陆邵远办公室没多久,陆家桓带着她,一起跑中南案子的招标事宜,她知道这是陆家桓来陆氏想拿下的第一个case,除此之外,他正在紧锣密鼓的建立自己的团队, 孟雪隐约猜测,目前陆家桓仍受制于陆谨南,他片区的核心人物,几乎是陆谨南手下的得力干将,包括她在内,而陆家桓想借助于中南案子,滋长自己的势力,只是短短的时间里,孟雪就察觉,陆家桓动用了陆氏对中南案子的资金,用以招贤纳士,这招是瞒天过海。 “中南的城市规划案,我们做好了标书,想争取一下,这会儿在外谈点业务。”她如实说, “和谁?”他又问, 她不解,男人话音里,明显不悦。 “小陆总。”她回, “和他出去多久了?” “没多久。” “是吗?”他反问, 她已明显感觉到他言语里的不悦,她不知道哪招惹着他。 “孟小姐,请!”相关负责人有请道,电话那端会意:“你先忙。” “好。”她喃了一声,那头却先挂了,可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双犀利的黑眸会冷冷刺着她,她一下子愣怔住,负责人又朝她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都在等着她。 招标会上,陆家桓大显身手,孟雪知道,前期邀标,包括制作标文,是他们不分昼夜赶制出来的,运用她对法律条文的熟知,加上他的专业知识,两个人的第一次合作,堪称契合。 这一刻,陆家桓对方案已了然于胸,将前期的工作运用的游刃有余。也不得让孟雪刮目相看,他的自信,他的桀骜,如同三年前一样, 案子进行的十分顺利,结束时,会议桌旁的两席人马,不约站起,留下此起彼伏的掌声,她亦是,对他的赞赏也丝毫不吝啬。 可他的眼睛看着她,忽然变得幽深,默然不语,那些与天俱来的自信,在她面前,却仿佛败下阵来,他渴望她的目光,哪怕是这样遥遥相望,于他而言,也变成了奢望。 *** 咖啡厅里,角落的钢琴,一个年轻的琴师,轻慢而优美的旋律自他指间流泻。 疏影点着烟,听着有些出神,她一身珠光宝气地坐在卡座里,桌上的咖啡渐渐凉了,浓郁的液面,倒映着顾盼生姿的美人。 她还记得,闲暇时,她和陆谨南在这里面对面的坐着,喝上一杯热腾的咖啡,看着咖啡馆里,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看着各路人马,轮番登场,看着他走近那个角落,弹上一手好琴。 他弹的轻柔和缓,让人心情舒畅,甚至还有点儿小惬意,听着格外动听。 疏影浅浅的笑了,角落里的人影,不知何时又幻化成那年轻的琴师,还是从前的音乐,听着却仿似少了些什么,她有些愣忡,她变得喜欢回忆,那些与陆谨南有关的片段,时常会在脑子里浮现,除了甜蜜,只剩惋惜。 陆邵远说,孟雪已经进了陆氏。 这意味什么? 意味她走进陆氏的视野里。 烟灰灼烫了她的手指,她蓦然回神,竟不知陆邵远何时前来,取走了她的烟,搁置在烟灰缸上,灰白的烟雾,袅袅盘桓。 “终于想明白了。”陆邵远先开口, 疏影转过脸,并没与他正视:“‘铭威’的资金出了些问题。”她直奔主题:“为了拿下城南的地皮,我花了大价格,大部分资金其实都落入那些卖地的人手里。” “你这又是何苦。”陆邵远叹息:“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求爱也是这样轰轰烈烈。” 疏影瞥过他,想取回那支烟,却被对方拦下:“求爱?”她冷哼了一声:“我以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配的上他。我才这么努力,想要追赶他的脚步。” “可你忘了你只是个女人,一个只想得到他青睐的女人,不惜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我说了,连爱情,你都是这样强势。” “你来不只是要和我说这些的,”疏影笑过:“不是要合作吗?我要你融资铭威,填补一下铭威目前的资金空缺。” “呵呵。”陆邵远笑了笑:“疏影,你真是个谈判高手,一上来就要我出大手笔。” “你并不缺钱。”疏影耸肩, “这并不能说服我融资铭威。” “‘夜狱’年年为你输入的资金不少,这些年你洗了不少黑钱,就是准备与陆谨南抗衡。” “……” “陆谨南明里暗里防着你,你不出手,是怕时机不够。再者,你最怕什么?!最怕陆伯伯得知你又掺合进‘夜狱’, 要知道,当年陆氏洗黑钱,几乎垄断了南江的地下钱庄,惹红了多少人的眼,这其中不乏那些与陆氏的合作者,有句话叫有难同当,有福却同享不了,最终因为分赃不匀,才激起曾与陆氏合作的那些商界老狐狸的恨意。他们联合起来想搞陆氏,故意向警方透露消息,陆氏立马成为警方调查的对象,我很好奇,陆氏怎么平息当年这场危机?” 她看见对面一双渐渐生怒的双眼,她正将这个真相,一点一点剥离,要将陆邵远一点一点败露在她眼前,可她知道,尽管她激怒了他,他还能控制自己,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听着她将陆氏一段并不光彩的过去,呈现眼前。 陆邵远极尽平息怒意,当年他为老爷子承担了多少,老爷子却一把罢免了他,提携谨南,成为陆氏最高的决裁者。七年,他卧薪尝胆了七年,又等回了陆家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桓扫清障碍,他更不能容许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破坏这一切。 “过去了就是历史,它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一次。陆氏有现在欣欣向荣的成绩,离不开我们这些老功臣的汗马功劳。”他笑道:“疏影,你记住,你威胁不了我。” 疏影笑开了:“我手上还有条线索,或许你会感兴趣。” “什么。” “融资铭威我就告诉你。” “……” “你知道人体油画吗?” *** 车行路上,陆家桓打开收音,动听的女声诉说着平凡百姓嘘寒问暖的故事。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欢迎准点收听‘七点时光’。” 他轻轻调大了音响,孟雪听着,一首‘closetou’从电台播出,老旧的情歌,沙哑的男声,唱出浓郁的年代感,别有情调,听着也如身临其境,仿似回到那久远的年代, 她倚靠在车窗上,听的有些入神,窗外天夜色深沉,远处有霓虹闪烁,尘世的喧嚣此刻如此的遥远:“何为思念?日月,星辰,旷野雨落;可否具体?山川,江流,烟袅云烟;可否再具体?万物是你,无可躲!” 好一个‘万物是你,无可躲’! 他目光渐远,忘却了电台里的女声,只记得那句话落在心坎。 两个人却未言语,各有所思。 “今天招标很顺利,JK公司黄总邀约,我拒绝不了,他特意说了要带上你,这事不是我能左右的。”陆家桓道, 孟雪瞥过窗外,对他话仿似置若罔闻。 “你不是跟我去吃饭,而是代表陆氏。”他又补充道, 其实对她而言,并无差别。 闭上眼,还记得电台里的亲声细语。 何为想念? 何为想念? 晚上的应酬,JK黄总盛情拳拳,陆家桓向在座的人介绍她是他秘书,那个字眼本就让人浮想联翩,东家连忙空出俩上座给陆家桓和孟雪。 有美人相伴,饭桌上便多了不少谈资,比如,陆家桓年轻有为,身边的秘书更是聘聘婷婷,落落大方。 晚上喝的百年佳酿,刚开口子,就闻到那股子酒香。有人给孟雪斟了半杯,却被陆家桓给换了,他低低的说:“只是不想你以为我带你出来应酬,是为了灌你酒。今晚你滴酒不沾。” 那些人不干了,他便把他们敬着孟雪的酒全干了,让他们立马噤声。 他说他今天高兴,那群人马轮番敬酒,你方唱罢我登场,真是好不热闹,任凭陆家桓酒量再大,到最后他也有些醉了,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如沾染着薄薄的淡雾,那是让人看过一眼就无法拒绝的沉沦诱惑,就连他的呼吸都变的有些沉了,他慢慢凑近着她,若即若离,倾倒在她肩头,他便再也不得动弹了:“小陆总……小陆总……” 孟雪喊着,她越喊,他双臂勾住了她脖子,像是醉的不浅。 黄总临走时,递给她一张信封,她摸了摸,里面质地有些硬,像是房卡,难怪对方一脸意味深长,这刻她才明白,此‘秘书’非彼‘秘书’,在这个圈里并不以为奇。 孟雪有些生气,眼下总不能把陆家桓一个人丢在酒店。她搀扶着他,可他重重抵在她身上,压制着她不得动弹:“小陆总……”她拍着他肩:“陆家桓……” 她好不容易才把他拖上了车,这刻,外面却下起了雨,车窗上是连绵的雨幕,刮水器来来回回,支支吾吾, 隔着水幕望着车内,女人看着夜灯下的他,兴许是醉酒难受,他蜷缩着,捂着腹部,皱起了眉角,嘴里喃喃自语,不知所云。他看上去痛苦不堪,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才展露出脆弱一面,原来,他并不象表面那般自由猖狂,他有他的痛苦,他的寂寞,他内心的空洞,他所有的困惑,可惜,她已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咚咚咚… 孟雪被扰回神,车窗滑下,原来外面有人敲窗:“邵小姐?”她惊讶, 同样,美人也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她在附近吃饭,出来泊车,竟然见到了陆家桓的保时捷。 她兴奋的跑来,庆幸着他们的不期而遇,却没想到,车内是另一副风景。 孟雪和他… 他和孟雪… 孟雪立马解释道:“邵小姐,今晚应酬小陆总喝多了,我正想着怎么把他送回去,刚好你来了,我把小陆总交给你了。” 孟雪从驾驶位上走出,外面下着大雨,没由一会儿,身上就被淋湿了,她跑来把车钥匙塞给邵晨曦,却被对方喊住:“孟雪姐,我们一起,下这么大的雨,这附近很难打到车。快上车,况且我一个人也没办法搞得定陆家桓。” 话到如此,孟雪也不便推辞。 她进了后车位上,让出驾驶位:“我车技不好,这事还得麻烦你。” “没事。”晨曦自后车镜里瞥过女人:“晚上就你和家桓两个人出来应酬。” “中南的案子主要由他负责,他让我跟来,要我多学学,我刚来陆氏,得顾及许多人情世故。” “那是。”晨曦余光瞥过副驾驶位,黑眸深了几分。 “这里就是陆家的老宅。”晨曦道:“小叔带你来过吧。” “嗯?”她一下子愣忡了,看着车窗外,兴许是下雨的缘故,前方的视线不太好,但也不妨这里是南江富豪的聚首地:“陆家老宅?” *** 邵晨曦搀扶着陆家桓,孟雪在一旁为他们撑着雨伞,这是她第一次走进陆氏,三层楼的别墅,格局空旷,屋里摆设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她有些小心翼翼,双手折好雨伞。 “家桓少爷这是怎么了?邵小姐。”刘嫂见状,就慌慌张张,连忙找来几个帮手,欲扛陆家桓回房,刘嫂赶着汇报,陆老爷子撑着拐杖,从客厅里走来。 “爷爷。”邵晨曦见着老者,立马招呼着。 “晨曦。”刚见邵晨曦,老者一脸喜色,但看着酩酊大醉的陆家桓,又担忧不已:“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视线越过邵晨曦,最后落在她身后的女人身上:“她是?” “……” 那是孟雪第一次见到陆老爷子,老人家虽两鬓斑驳,仍旧保留着肃穆与不可忤逆的威严,那气势着实让孟雪怔住了。邵晨曦回头,正要介绍道时, “爸!” 不远处一声,打断了邵晨曦。 众人不约望去,旋转楼梯上,是陆谨南伟岸的身姿,气势威严,丝毫不亚于老者,甚至那份从容是陆家人与身俱来的。 “小叔。”邵晨曦惊喜道,正想拉着孟雪朝他走进时,孟雪却拒绝了,他瞥了眼陆家桓,再看她时,://./9_9640/ ------------ 129、回击  天v才?一秒}记住., 129、 邵晨曦是聪明人,见着气氛不对,莫约猜出几分,显然陆谨南并没将孟雪带到过陆家,陆老爷子才不认识孟雪,或许,疏影才是老爷子心里的最佳人选。 “把家桓带回房,让他好好休息。”陆谨南道, 孟雪见状:“邵小姐,既然已经把小陆总安全送回家,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各位。” “既然来了,何不请进来坐一会?”不远处,又一声, 孟雪见过,是陆邵远。 这会儿陆家各路人马都登场了,这场戏该怎么演?! 陆老爷子先打破僵局:“是啊,晨曦,你去房间先看着家桓。至于你这朋友,进来坐会儿吧,外面雨大,看你这丫头淋湿了不少,喝杯热茶,驱驱寒。” “……”孟雪抽回视线,只看向陆谨南。 “老爷子都发话了,难道孟小姐还不给个脸面?”陆邵远笑道,又吩咐刘嫂准备茶水。 邵晨曦见状,将孟雪拉进屋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陆谨南未语,大哥这一掺和,他更不得插上话,老爷子何等聪明,他这会儿贸然,哪怕一个眼神,怕也逃不过老爷子的眼。 此刻刘嫂递来干净的毛巾:“小姐擦擦吧。” 孟雪接过,随意的擦了擦,可在陆谨南眼里,她微微湿漉的青丝,仿佛带着潮湿般的朝露,娟秀的脸庞苍白了几分,漂亮的唇瓣,失了血色,她捂着那杯热腾腾的茶水,袅袅的轻雾,将这容颜朦胧了。 陆邵远在一旁察言观色,瞥过两人,男女的目光若即若离,可他更能感觉到陆谨南看似平静的双眼,暗藏波涛,他在忍,看她的目光,怒意腾腾。 孟雪不是未感知到,她坐在陆家的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孟小姐刚来上班陆氏还习惯吗?”陆邵远品着茶,笑道。 这话是说给老爷子听的,果然,陆老爷子挑了挑眉,上下打量过眼前女子:“噢?在陆氏?哪个部门?” 孟雪压抑忐忑,却不敢直视陆谨南:“是,刚来陆氏没多久,跟在小陆总身边,学点东西。” “小陆总?”陆老爷子才觉:“他今晚怎么醉成这样?是和孟小姐在一块?” “小陆总今晚应酬,有些不胜酒力。”她答, “就你们两一起去的?” “啊?”她一惊,问这话的不是别人,是陆谨南,她仓惶抬眼,竟触碰到那肃穆的容颜:“什么应酬小陆总非得带上你。”他又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 “因为中南的案子涉及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刚好这是我的专业,所以才得小陆总提携。” “可陆氏并不缺专业过硬的法律顾问。” “……”孟雪紧紧握住杯壁,一时竟无力反驳陆谨南。 “孟小姐,不用在意,我只是站在陆氏的角度看问题。”陆谨南转过脸,朝老爷子笑道:“这女孩子我也是最近不久才知道的,的确刚进陆氏不久。今晚这事还是家桓处理不当,出去应酬怎么也不该只带着一个女孩子。这要陆氏上下会怎么看这女孩,更让邵小姐怎么想?” 陆邵远脸上的笑渐渐顿了,不想谨南如此回击,事牵家桓,这时让他进退不得,老爷子点了点头,赞同道:“邵远,你是家桓父亲,该管教的时候绝不的姑息。” “可孟小姐进陆氏,怕也是经过谨南点过头。”陆邵远看过孟雪:“我倒想知道一个没有相关工作经验的女孩,怎么一进陆氏,就位居这么重要岗位,谨南,这怕是你玩物职守吧。”他反击道, “因为我和小陆总是大学校友。”孟雪立马回道,她已察觉陆邵远利用她逼迫陆谨南,她更清楚,凡事牵扯到陆家桓,陆邵远这只老狐狸必定不敢轻举乱动:“邵远先生,是小陆总念及当年的校友之情,才想办法给我这份工作。我很感激小陆总给我这次机会,我也很珍惜。之前听小陆总说过,他也是刚进陆氏不久,不想让各位前辈失望,才日夜兼程要拿下中南的案子来证明自己。这次的招标会很顺利,离不开他这段时间的付出,所以今晚他喝多了些。我只是单纯的以他校友的身份说这些,这些事和陆总没任何关系,陆总也说过我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我在陆氏能见到陆总都十分难,更不用说陆总还能记得我。所以请邵远先生不要误会。” 话刚落,她顾忌不上陆邵远黑下的脸,她成功的为陆谨南扳回了这一局。 “家桓是任性了点,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做父亲的疏于管教。”老爷子吹了吹茶面,淡淡尝了一口,便放了下,并未太在意这场貌似平和的风浪。 陆邵远面上无色,却被孟雪回击的无以言语。 “陆伯父,陆总,邵远先生,今晚冒昧打扰,还请各位包涵,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她匆忙离去,屋外的雨却越下越大,她撑着雨伞,踉踉跄跄,疯狂的雨珠溅了她一身,她不知走了多久,才离开了这别墅区, 一记车灯照来,刺着她回头,宝马嗤的一声,离她毫厘之间猛地刹车停下,在她还未彻底缓神,男人下了车,跨步上前,一把稳住她脸,劈天盖地的吻猛然席卷而来,她倒吸一气,他撬开她唇,势不可当的卷起她舌,狠狠的吻着,吻着她生疼,她睁圆了眼睛,手底的伞落了下,暴雨顷袭,狠狠的砸了下,她伦着双手,不停推拒,他腾出一手,困住她手,就将她禁锢在车子与他身体之间, 他狠狠的吻着,丝毫不怜惜,牙齿咬住她唇瓣,用力就是一口,她疼的皱眉,无助的呢喃:“呜……”去阻拦不了男人暴力的行径。 可是,不够,根本不够! 他揪起她头发,://./9_9640/ ------------ 130、折磨  天v才?一秒}记住., 130、 他揪起她头发,逼着她看着他。 沉默,她的脸上除了无助,便是淅沥沥的雨水,洗净着她的脸,就连那睫毛也沾染着薄薄的雾一般的湿润。 他呼吸是沉重的,但感觉到瑟瑟发抖的身子,他低着头,抵在她额前叹息,她不该骗他,更不该贸然来陆家,晚上大哥言语中,明显针对他们二人,尽管孟雪为他扳回一局,但他不能保证大哥不会有所行动。 她慢慢闭上眼睛,任凭雨水洗礼,任凭他抱着她,她细细的哽咽,仿佛诉说着她的委屈。 他抱着她,紧紧的筛紧着她,她真的好软,跟水做的一般,仿似他再用力一点,就要将她揉进了骨子里。 可他们谁都没说话,要将这沉默慢慢流放。 哗哗哗… 浴室里, 温暖的淋浴,蔓延在两具赤落的身体,她的皮肤在热腾腾的水雾里,吹弹可破。他把她压在冰冷的墙面砖,吻着她柔软的唇,辗转变换着各种角度,浅尝即止,深入浅出,诉说着他对她的爱恋,她没再拒绝… …… 床头的灯,照映着一圈一圈光曦,洁白的墙面,倒映着两人的影子,她枕在他头上,闭着眼睛,吹风机的风是暖哄哄的,他指尖穿梭在她柔软的青丝:“今晚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她喃。 他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我说过不要试图背叛我。” 她睁开眼,倒望着这张沉寂的脸:“我没有。”她无辜说道,这软绵绵的声音柔软无骨,任凭他再铁石心肠,这刻也灰飞烟灭。 “昨晚你和家桓在一起、”他确定道, “……” “你们一起在吃晚餐,两个人在办公室又干了些什么。今天为什么又偏偏带你一个人出去应酬,你不觉得奇怪?” 她坐立起身,不安的看着他,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明明是你把我安排在他身边,这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对!”他愠怒:“我承认原以为世事都可以在我掌控范围内,唯独你是个例外。” “……” “我承认当时把你放在他身边事出有因,但这种逃出我意料范围之外的事,我却没办法承让。” “……” “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他眉目渐渐皱起,想起那些流言蜚语,他无法不去忽视,那是因为他在乎,他尝受到感情上的排他,尽管这看起来太荒谬,太可笑:“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才会安生。” 她突然吻上他的唇,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颊:“这样…够吗?”她辗转的亲昵着他的唇角,此起彼伏的呼吸,与他交缠,她与他是这样亲密,水ru交融,他曾事那样深深的陷入她的身体,深深的拥抱,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的担忧,她是害怕她的过去被曝光,她和他的侄子有过一个孩子,她不敢想象,他得知一切会怎样? 她只知道,珍惜当下,是她唯一能做的。 *** 陆谨南走后,陆邵远陪着老爷子喝完剩下的茶。 “今晚这个姓孟的女孩子,爸,您怎么看?”陆邵远道, “看上去秀外慧中,说话倒是一套套。”陆老爷子并没太放在心上。 陆邵远淡淡笑过:“是啊,秀外慧中!”他并没再将话题继续,心里暗自有打算。孟雪今晚前来,让他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邵晨曦彻夜守着陆家桓,待家桓再醒来时,才发现她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昨晚有些断片,记忆最后停止他与孟雪在一起,可邵晨曦又怎么会在。 他小心翼翼起身,却还是惊动了女人,邵晨曦抬眼,见他醒来,连忙起身扶着他:“你还好吧?”她担忧问, “你怎么在这?”男人言语里有些不悦, 邵晨曦不是没听出,却假装不在意:“你昨晚喝多了。” “我怎么回来的?”他追问, “我和孟雪把你送回了家?” “孟雪?”他眉心一皱:“她昨晚来过?” “嗯。”她点头,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家桓:“所以她和小叔在一起爷爷并不知情?!你不知道小叔看到她送你回来,整个脸都黑了。” “是吗?”他并未在意,匆匆起床打理:“我先在要赶回陆氏,你要是和我一起走的话,就在楼下等我。” “好!”邵晨曦应答,正当此刻, 滋滋滋滋… 电话不停震动,她环视,寻过声源,是家桓的手机,被压抑在床边,不停叫嚣,她走近,电话屏幕一明一灭,锁屏画面竟是一张男女搂抱的亲密合照,她愣怔着,正想去取,另一手却先下手,取过,接通:“喂!”他瞥了邵晨曦一眼,好似警示,刹那之间,他桃花眼里一笑,可那笑是朝电话那端:“我正准备回陆氏,所有事等我回去再说。好,那就这样。” 他挂断,目光落在屏幕,背景是在车上,女人沉睡,只露出光溜溜的脖子,和性感的锁骨,男人在她颊边偷吻,画面定格,他紧紧握住手机,就刚刚那刻,差点被邵晨曦识破,那是他和孟雪在海边过夜,日出将至,她在他怀里睡的正香。 “下次未经过我允许,不准我碰我东西。”他警告道。 再赶到陆氏时,却未见到孟雪的身影,./9_9640/ ------------ 131、吻痕  天v才?一秒}记住., 131、 再赶到陆氏时,却未见到孟雪,陆家桓四处巡了巡,他摸过她桌上的水杯,杯上的温度预示着她还在这。 家桓回了办公室,开了点百叶窗,隔着这罅隙,外面一览无遗,他沉在转椅里,揉着太阳穴,头疼的很,一些断片式的记忆,仍在脑子里,他好像趁着酒意抱了她,搁在她肩头,就不放手了。 他瞥了眼窗外,女人不知何时回来了,他按下内线:“给我带杯咖啡。” 没过多久,孟雪端着一杯热腾的咖啡,放在他桌上:“昨晚你去我家了?”他取过时,触碰到了她白皙的手指,她下意识的抽回:“还请小陆总在酒桌上克制一点。” 他再起身时,身子朝着她倾下:“你其实想说只要你不在场,我喝多少你都无所谓,只是碍于你在,昨晚连累到你了。”他喃,目光直盯睨着她,他越靠近,她越后退:“我说的对吗?” “你想多了。”她平淡道,转过脸不再看他:“是你家人担心你。” “是吗?”他哼笑了一声:“那这是什么?”他拉开了她衣领,脖子上一串串吻痕触目惊心,他以为她带着一条丝巾就能欲盖弥彰? 从她走近他办公室,他就隐约察觉,这刻亲眼所见,他压抑着:“只是看着我们一起应酬,他就受不了。” “你故意的?”她反问, 他笑了笑,再为她整理好那条丝巾,他轻轻抚了抚,轻柔的触感,在指间化开了:“下去吧,我不敢保证待会有人进来看到会怎么样,虽然我并不介意…” 她直直倒退了几步,转身连忙离开。他闭上了眼睛,呼吸还有些急,那些吻痕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一些不堪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可他要冷静、再冷静,再睁开眼时,他取过桌上文件,朝陆谨南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他轻敲了几声,再推门而进,陆谨南正在打电话,瞥见门口,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坐,陆谨南在电话里交待了几分,便挂了,眼前适时递来份文件:“听说中南的案子你处理的不错,爷爷对你赞赏有加。” 家桓笑了笑,还没开口,陆谨南又道:“雪儿在你那也呆了一段时间,也熟悉了些业务,我想近期调她到法务部,你觉得怎么样?” “……”陆家桓看着他,这是一场心理战:“小叔决定就好,我无所谓。”他耸了耸肩,知道小叔的怀疑,把孟雪放在他身边,无疑就是试探,只是他没想到,小叔这么快就撤了,这不是他的作风。 话落,陆谨南微微一笑:“我只是说近期,具体日子还没确定。到时候我再通知。” 果然,又是一场试探! 陆家桓抽回目光,若他刚刚有差之毫厘的情绪变动,恐怕也逃不过小叔的眼,可他知道他剩下的时间并不多,小叔继续试探,他继续满足小叔的好奇欲望。既然爷爷见过孟雪,他心中有所打算:“那我先走了。” 离开前, “以后少喝点酒。”陆谨南关心道, 陆家桓笑了笑:“知道了。”./9_9640/ ------------ 132、走了  天v才?一秒}记住., 132、 见着家桓的背影,陆谨南若有所思,自那以后,孟雪与陆家桓保持安全距离,这日午后,孟雪约何翊喝茶,一起叫上了方静。她心里其实明白,她和阿翊之间,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单独碰面,以免口舌。 何翊并没拒绝,卡座里的气氛一直很和谐,方静说着在警局里的一些趣事,孟雪听着不觉笑了笑,那是她曾渴望的生活,临走前,孟雪喊住了何翊:“我现在在陆氏上班。” “是吗?那很好,生活总归恢复正常。”何翊道,但他知道,这就意味她和陆谨南每天出双入对。孟雪离开后,方静挽住了何翊的手腕:“小雪刚和你说什么?”她嬉皮的笑了笑,这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何翊笑而不答,两人一同去了画廊。 何翊整理作品,方静在一旁看着,没过一会儿:“阿翊,储物室的房间门,你走的时候没关吗?” “!”他愣怔了一下,方静说什么?!储物室的门?! 他立马赶去,隐忍着假肢带来的痛苦,可刚一推门,里面空空如也。方静尾随其后,这间屋子一直反锁,就连她也没进来过,眼见何翊惊慌失措,她不解问:“怎么了?阿翊?” 画不见了?! 谁会进画廊偷了‘堕落天使’?! 他有些恍惚,这是他不能说的秘密,那画泄露,他甚至不敢想象后果。 “阿翊、阿翊?” *** 孟雪接到何翊的电话,有些惊讶,这才分别没多久:“喂。阿翊。”她轻声, “……” 那端沉默,她挑了挑眉:“怎么了?” “你…还好吗?” 她听到他言语里的忐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何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踌躇间,他说:“没事,怕你在陆氏会遇到什么麻烦,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改变。” 孟雪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欣慰道:“我有那么容易屈服,还怎么在夜狱里混,放心,天塌下来了,我也承受的了。” 可这话,让何翊心疼。 孟雪放下电话,叹了一气,陆谨南跟她提过把她调到法务部,她正等待时机,想看一看这些年来陆氏的合同,力图找到突破点,一直以来,她有些疑问,夜狱幕后老板是陆邵远,表面上看陆氏经营的是正经生意,陆邵远为什么还要操控那些不干净的钱?! 除非陆氏有着不为人知的生意。 她向后靠仰着转椅,那晚在陆家,她已赶紧道陆邵远针对谨南,那么,谨南对夜狱的经营者,是否知情?! 所有事情,又成了谜团。 嘀…… 她拉回思绪,打开短信:我要去巴黎城几天,有些事情要急着处理。 他要走?! 她心里像落空了一般,望去他的办公区域,那门禁闭着:什么时候走? ——已经在路上。 他为什么急急忙忙要去巴黎城?!孟雪不得而知,男人又发来一条短信:这些天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9_9640/ ------------ 133、手段  天v才?一秒}记住., 133、 巴黎城, 陆谨南接过莫之城递来的资料,笑道:“你办事效率一向很快。” 莫之城耸耸肩:“但结果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陆谨南一怔,翻阅过,莫之城又说:“动用了南江几家银行的资源,总算查到你上次提供的账号那人的有关资料,如果我说这事或许跟一位疏小姐有关的话,你会怎么样?” “疏影!”他脱口而出,得到这个答案,的确并不是他想要的。陆谨南皱着眉头:“确定?!” “几乎确定!而且,顺着这条线索,还查到当初城南地皮的招标有很大问题,第一,疏影了解陆氏,或许,又在你那得知你想要那块地皮,她想知道你们标书底价,其实不难,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二,当初三家招标公司,陆氏、铭威是其中之一,剩下那家公司完全是来作陪的,也就是说,是铭威伪造的,做了假标,故意提高标价,为的是让铭威胜出;第三,也就是你提供的账户人,他是主要负责城南地皮的正府官员,疏影买通了他,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钱。 千算万算,没想到疏影在这里出了纰漏,我看是她不了解我俩的交情。” 莫之城说的极其平静,但对陆谨南来说,却百感交集。 疏影? 疏影! 他淡淡的笑了,不曾言语,莫之城心神领会:“与陆氏对抗,怕是与你有关。”他走到他身边,拍了拍陆谨南的肩,意味深长:“难为她在你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行事作风,也越来越强悍,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谨南,你的红颜知己,也不是个小角色。” 陆谨南眸光渐远,原本对付铭威的那些手段,也让他犹豫了,城南开发的建筑材料有很大问题,这一刻,他不知该不该下手。 “犹豫了?”莫之城点破, 陆谨南将资料扔在了桌上,有些恹恹,身子沉在了转椅,他闭上了眼睛,从知道结果开始,他就沉默寡言,莫之城能猜得几分,留给他片刻沉静,他说了另个话题:“这次怎么打算在这留几天。” “想在你这静一静。”他闭眸喃喃,最近他太浮躁,不能自已。 莫之城笑了笑:“怎么没带上她。” “她在我就没办法冷静。” “我看你现在倒挺冷静,知道铭威的这场局,还能像你这样稳如泰山,看不出任何情绪,除了你陆谨南,还真没谁能做得到。” 是这样吗? 他嘴角一记轻笑:“疏影如此做,是给了我跟她了断的机会。” “她那不都跟你学的吗,论政斗手段,你们有之而无不及。”莫之城叹了一气:“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黑与白,任何事情不像戏剧里的脸谱化,对立面如此强烈。对与错,只是相对而言,在整个商界,陆氏也难独善其身,强者的世界,难逃手段。” 陆谨南慢慢睁了眼,叹息了一声,窗外是鳞栉次比的城市森林,光影摩挲,也粉饰不了它冰冷而残酷的本来面貌,他脸上露出久违的倦色,沉默不语,莫之城递给他一支烟,被他拒绝,对方问:“在想什么?” “想很久以前的事。” 久到他不愿提起,一段在外人看来的传奇故事,原本就沾染了太多血腥。从陆氏发迹开始,父亲叱诧风云,纵横黑白两道,陆氏才风生水起。大哥陆邵远接手后,几乎垄断了南江的地下钱庄, 以陆氏名义洗黑钱,陆氏发展虽快,但时代变更,陆氏遭到同行及合作伙伴的恶意报复,举报陆氏的内容细思极恐,陆氏岌岌可危,陆老爷子当机立断,全面洗牌,让他接手陆氏,当时他面临内忧外患,警方正在秘密调查陆氏。 “后来呢?”莫之城问, 后来他用铁血的手腕,保住了陆氏的根基。从那以后,陆氏在他手上,改头换面,杜绝一切不正当生意,当时遭到陆氏元老的反对,大哥首当其冲。他不顾反对,将大哥踢出了董事会,杀鸡儆猴,才让那群人噤若寒蝉。 紧接着,他花了几年时间,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各个核心部门,架空那些老董事,逼着他们要么放弃,要么顺从。 “七年了,我花了七年时间才走到这一步,也没少用手段。”他哼笑了一声:“你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对与错,只是我有些厌倦了。” “这是从陆谨南口中说的话吗?”莫之城笑了笑:“斗志全无,这根本就不像你,看来是得在我这好好呆几天,好好清醒清醒,晚上陪我玩几把梭哈。” 陆谨南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赢的归你,输的归我,只进不出的生意,也不干?” “这世上哪有只进不出的好事,有付出还不一定有回报。” “我看你这话挺酸的。” 陆谨南一笑,晚上陪莫之城在赌场玩了几把,有美人作陪,男人仍旧有些心不在焉,一连输了好几番,有时看过腕表,晚上八点,他拨了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城市灯火蔓延,好一幅火树银花不夜天之景。 孟雪下班,在步行街的橱窗里,看着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婴儿用品,偶尔,一个呀呀学语的婴孩,稚嫩的拍着双手,向她走来,那粉扑扑的模样,真叫人喜爱,她看着有些入神,还未感觉到包里的电话,一直响不停。 不知何时,橱窗上映着一熟悉的人影,她错愕,看见陆家桓也朝橱窗望去,那婴孩一不小心摔了跤,孩子的母亲,连忙抱起,孟雪的心也落了下,家桓看见她嘴角淡淡笑容,女人十分满足,只是那瞬间,他有了结婚,与她厮守一生的冲动。 “想要孩子了?”他隔窗而望,问道。 孟雪未理会,陆谨南不在,她一个人回家,想来无趣,便在这街上徘徊。 她一个人朝前走着,陆家桓跟上了她步子,与她肩并肩着:“我知道他不在。”他顿住了:“所以才能这样和你走下去。” 他边说着,伸出的手,却迟迟不敢触碰着她,只得假装牵起她的手,://./9_9640/ ------------ 134、失联  天v才?一秒}记住., 134、 他不知道陪她走了多久,他原本就比她高出许多,她站在他身边,倒显得她娇小了不少。夜幕下,这双身影,相得益彰,羡煞旁人,时光仿似静止,犹如泛黄的老照片,欲语还羞,咔嚓,画面定格,传送到手机的另一端。 叮咚! 声音惊动了莫之城,那是陆谨南的电话,男人此刻盯睨着手中的底牌,似乎还未意识到手机里的动静,但莫之城瞥过,是一张照片,他丢了手里的底牌,不动声色的将电话遮了住。 陆谨南跟进,取过酒杯,喝了一小口,叮咚,手机又响,终于招揽了男人的注意,莫之城的眸光一敛,见着陆谨南掀开那张扑克, “谨南!”莫之城喊过, 陆谨南抬眼, “该你下注了。”迎着男人轻微的浅笑。 “好!”他淡声,推了眼前的筹码,却仍觉不对,视线再落在电话,已安静的沉睡着,他点开,两张照片,接踵而来,落入视线,莫之城噤了声,已知包瞒不了,只见着他未变声色,但仔细一看,那看似平静的眸光,正一点一点凝聚… … … 穿越过最繁闹的街头,孟雪终于止了步,转过身子,看向男人:“家桓!”她喊过, “就到这吧,”她无奈:“以后不要再这样。” 陆家桓看着她,不觉间,慢慢皱起了眉, “这不是我认识的陆家桓,我喜欢过他的骄傲,喜欢过他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放在心里,那时我很难过,是自尊心作祟,因为我全权交付了真心,却得不到你,就像你现在对我一样,你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和你小叔在一起,践踏了你的自尊心。” “……” 他蓦然抽回视线,眉目紧拧,苦笑绽于嘴角,也难掩他的自嘲,他沉默着,眼角的余光,瞥见着她转身离去,她渐远的身影。 孟雪长呼一气,说完那席话,并未觉得舒畅,关系他和她的那些故事,也会在梦境里反复的上演,她和他的初遇,是她整个大学时光最青涩的爱恋,懵然无知,忐忑不定,他让她知道了什么是欢天喜地,什么是大失所望,也许深情从来都是被辜负,只有薄情才会被反复思念。 到家后,她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再拨过去时,陆谨南已经关机。 *** 画廊里,十分安静。 女人静静的站立着,看着眼前一幅幅鲜活的油画,色彩碰撞,独立特行,风格迥异,自成一派,或婉约,或狂放,但不可否认,每一幅都是精品。 她低头点烟,默默欣赏, “疏小姐?”身后传来一生, 疏影转过脸,见来者,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很喜欢你的画。” “那您慢慢看。”何翊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给她打了招呼,转身作势离开,他最近心里很忐忑,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但眼下的平静,仿佛是暴风雨临近,他却束手无策。 疏影见着他脚步蹒跚,不觉问:“腿受伤了?” 何翊一怔:“腿早就废了,装了假肢,所以不如你们正常人行动方便。” “……” 疏影诧异, “你不用觉得我可怜,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 “……”这刻他有些歉意:“真抱歉。”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疏小姐慢看,我去那边工作。” 疏影离开后,仍觉惊诧,何翊的确很有天分,这么年轻就残疾了,可惜!她给陆邵远电话,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一切顺利。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疏影不语, “你不插手,让我铤而走险,不过,小影,我们俩是在同一条船上,你也拖不了干系。” “他,你了解吗?”她又问, 陆邵远道:“谁?” “那个画家。” “怎么对他感起兴趣来?”对方笑了笑, 疏影叹了一气:“没什么,就是觉得可惜了。” “可惜?”陆邵远笑道:“什么时候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那是你的大意。” 陆邵远不解,疏影又道:“孟雪身边的圈子你就该好好查查,她为什么跟那画家那么要好,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身体残疾?” 身体残疾! 疏影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什么,与陆邵远挂断电话后,她又拨通:“老江,帮我查一个人。”疏影若有所思:“何翊!” *** 接连好几日,孟雪都联系不上陆谨南。 明明说好出差两到三天,他却像消失了一样,这才让孟雪有些不安。她再拨通电话,那端仍旧是冰冷的声音, ——对不起,://./9_9640/ ------------ 135、曝光  天v才?一秒}记住., 135、 趁着休息,孟雪与于叔在老地方见,于叔见她脸上的倦色,递给她一杯水:“最近还好吗?” 这是她进陆氏后,第一次与他碰面:“在熟悉陆氏环境。” “怎么样?” 于叔又递给她一份资料,从陆氏发迹开始,表面上并没涉及些什么,但孟雪直觉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于叔说,从父亲开始调查夜狱起,后遭车祸,前后不到半年时间,那时于叔协助父亲办案,在未查到证据之前,很多细节都保密森严,所以父亲到底查到哪一步,于叔也不得而知。 但从现状来看,陆邵远涉嫌经营娱乐场所,夜狱的vip更涉及色青业务,在她潜入夜狱这么多年,花女的私下交易,她都保有证据。 她在陆氏的这段日子,便察觉陆邵远在集团虽居高位,但并无实权,也就是说,整个陆氏仍在陆谨南的掌控之下,而陆邵远与陆谨南暧昧不明的态度,才让她难以断定,陆氏是否插足夜狱的非法经营。 事关陆谨南,她才格外小心谨慎。 当她把这些向于叔交待时,于叔问道:“你不会爱上陆谨南了?” “……”她眼里有一丝恍惚, “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警察,小雪。”于叔担忧道,她自是知道,色/诱是女卧底必学的功课,真心对她们而言,虚无又缥缈,可接近陆谨南只是个意外,世事却让他们走在一起,她不知那个男人什么时候闯进她心里, 莫约,在几十平米的小出租屋里,他陪她度过了受伤的日子,他细致入微的照顾,他如沐春风的柔情,才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年少轻狂,总以为轰轰烈烈才是爱情的本来面貌,可陆谨南让她真正明白,相濡以沫才是爱的本质。 有很多时候,她真想什么都不顾,好好爱一次,可当责任和使命摆在她眼前,她曾有过一丝犹豫,无数次挣扎,与命运反抗,她仍选择了这条路:“你不能动情!”于叔苦口婆心, 她喝了杯里的水,一笑而过:“等事情结束以后,于叔,恢复我的身份吧。” “……” “我真想光明正大,跟方静一样。”她眸光敛了敛:“还有,那次我借着机会去了陆家老宅,是想见一见陆老爷,不过,真见上了,我却害怕了,哪怕是他一个眼神,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威慑,他岂会不知陆氏兄弟的明争暗斗,所以他话里话外,对陆邵远仍有打压,他打心里是向着陆谨南的。” “所以你觉得夜狱只是陆邵远的个人行动,与陆氏无关?”于叔反问道, 她但愿如此,可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 她沉默了,于叔瞥过墙壁上的时钟:“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吧。” 孟雪点了点头,她先离开,没想到于叔也跟着出来,她不解,于叔笑了笑:“我下去买包烟。” 话落,两人敛回心绪,假装不识,可刚出小区,一辆车自她身边飞驰而过,于叔脸色惊变,连忙拽回她身,她跌撞进他怀里,于叔焦急问:“小雪,没事吧?” 她惊魂未定,就在刚刚,只差一点儿,就被车蹭了,她连忙避开于叔,仓惶望过四周,是否有可疑人员,立马给于叔递个眼色,示意他走,于叔警惕起,故意说道:“小姐,你刚刚没事吧?” 她摇头,匆匆与于叔告别。 回到陆氏,前台小姐告诉她,晚上业务二组一起开趴,这是她来陆氏的一次集体会动,孟雪不想落人口舌,觉得她不合群,更何况以她在夜狱的经验,不要忽视任何一个小角色,都有可能会为你提供最关键情报的功臣。 晚上的活动,在离公司不远的酒吧。 陆陆续续来了二十多人,她是随着那群人一同前往,也避开了与陆家桓的正面照面。 他们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入座,孟雪被挤在沙发边缘,更不惹人耳目,当陆家桓赶到时,人群里招呼了一声:“小陆总,这里。” 陆家桓扫了一眼,迎着那群人起哄,他嘴角扬了扬,好看的脸总有几分潇洒不羁的意味,有人让了位,他没拒绝,选择了离孟雪最远的位置,有点刻意避讳。他身旁坐着的美人,各个都是粉妆玉琢,好似知道今晚他要参加,那些个女人,都特意打扮着。 “小陆总,这次你能拿下中南的案子,今晚是不是要好好庆祝?” 迎的一片笑声, 陆家桓对他手底下的人向来大方,虽然进陆氏不久,但对他的团队,十分器重,在集团公司里正慢慢形成一股新生的力量,他们年轻,他们渴望平台,渴望一展宏图,陆家桓正带领这些人接受新的挑战,卡座里一片欢愉, 啪…… 啤酒开启,泡沫涌起, 孟雪只觉着眼前视线有些远了,不知何时,有人递给她一杯:“喝点。” 她笑了笑,对着瓶口喝了大半杯,年轻俊才凑在她身旁:“他们都说你跟小陆总关系走的很近,有机会在小陆总面前推荐推荐我。” 孟雪差点没被呛到,一脸愠怒望去,男子直觉说了错话,连忙转过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却对着他身旁的美人絮叨着:“装什么纯情!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在小陆总的办公室里勾引小陆总来着。” 美人扶唇笑道:“这事业务二组都传遍了,我看你拍马屁拍到老虎屁股上了吧。” 音乐太吵,孟雪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陆家桓又是今晚的主角,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嗜酒,在场一圈人都敬了他,他却来者不拒,不到片刻,好几瓶下了肚,孟雪有了上次的教训,他醉成怎样,也轮不上她管着。 “嘿,孟雪,就差你没敬小陆总了。”美女喊道,她朝年轻俊才递了个眼色,于是,众人起哄。 孟雪只当是礼节,敬了陆家桓一杯, “小陆总,听说你们俩是校友,校友之间来点互动呗。” “对啊,对啊,来点互动,来点节目。” 又一阵哄声。 陆家桓笑了笑,眼里有些微醺,褪了西服,里面只有一件白色衬衣,他扯开了领带,领口有些凌乱,坐立起身,擦过孟雪身边,在不远的台子上,一跃而上,他从乐队手里取了一把电吉他,舞台突然静了,一柱白光,打在了他洁白的衬衣,四处漂浮的尘埃,也随之静止,他微微低头,拨弄了琴弦,极尽节奏感的前奏,一下子引爆了全场, “我想知道流星能飞多久, 她的美丽是否值得取寻求, 夜空的花,散落在你身后, 幸福了我很久,值得去等待, 于是我心狂奔,从黄昏到清晨, 不能再承受, 情愿堕落在你手中, 羽化成黑夜的彩虹, 蜕变成月光的清风, 我纵深跳进你的河流,一直游到尽头,那里有多自由。” … … 场下的人一窝蜂的涌了上,顺带将孟雪也推上了台上,随那节奏舞动,气氛很热烈,台上的灯,适时转变的五光十色,旖旎的色彩,不急不缓的流转,照映在每个人脸上。 滋滋滋滋… 滋滋滋滋… 被遗忘在卡座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屏幕上一双男女,亲密无间,手机被适时取过,眸光冰冷的刺向了舞台。 陆家桓从热闹的人群里,走到孟雪身边,她随波逐流,惘然望向来者,他脚下有些不稳,在所有微醺的时间里,也只能这样看着她,忽然之际,他抱住了她,无法承受他的重量,她不觉退了几步,他却紧紧相拥,喃道:“不是那样……” 她不明所以, 他却告诉她:“不是因为践踏我的自尊我才想和你在一起,而是,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可你那晚的话,犹在耳边,清醒的时候,我还可以克制自己,可酒真是个好东西,”他抱紧着她,仿似再用力,就能将她撮骨扬灰:“原来真正的离开不会有任何预警,但凡威胁、冷战、吃醋,潜台词永远都是留下我!小雪,留下我,别抛下我!” 孟雪推开他身,可怎么也敌不过他的力道,他身子重重压下,她隔着他肩头,就见着不远处另一双犀利的黑眸冷冷地刺在她脸上,她一怔,陆谨南!./9_9640/ ------------ 136、对质  天v才?一秒}记住., 136、 陆谨南站在那,看着光怪陆离的光影,将黑夜包裹成五光十色的世界,可他看到什么,他紧紧握着手机,身上的血管几乎要炸开,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女人瞪圆的眼睛回看他,像被识破谎言后的慌张。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连反抗都已麻木:“陆谨南。”她哑着声,陆家桓怔了,没回头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随着陆谨南转身离开,孟雪猛然的推开陆家桓,踉跄的追出去,他颓然放手,整个人愣怔在那… “陆谨南。”穿越人群,她冲出了酒吧,陆谨南驰车离去,她追赶不上,他车速太快,她连忙招过的士,赶往他们的家,她在赌,当她赶到,急匆匆的开了门,陆谨南在收拾东西,她拽住了他:“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 他凶狠的眼睛,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猎豹,用眼神就能将她拆解入腹:“听你说你和我侄子在一起。” “不!”她摇头,有些凄惨地看着他:“不是这样的。” “孟雪。”他从牙缝里狠狠咬出这两个字:“你还要怎么解释?” 他亮出陆家桓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正是她和陆家桓,那是几年前,他开车带她去海边看日出,天边是一种奇异的暗红,好像鲜血晕染了天的胸膛,他在她脸边偷吻,她在他怀里睡的安稳,男女珠联璧合,她看着百口莫辩:“还是要听你说你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 她颤着,是难以控制的颤抖,在这一刻,才显得如此荒诞,谎言识破,她对这一切都毫无所觉了,她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男人的紧绷。 “你不是还要说吗?”他斥道:“说啊!”挥手砸了古董灯,哐当一声,震撼了整个房,她却笑了,苍白的微笑,在轻弱的灯下竟是如此凄楚,这是她一直害怕被揭穿的,一直妄想被掩饰的,可她忘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到最后面目全非。 他无法忽视她的笑,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带她撞上了墙壁,有东西从他手上流出来,鲜艳的红色,一滴接着一滴,她不知道有多少碎片扎进了他手里,他卡住她的喉咙,那血染着她皮肤, 她只听见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没有办法说服我,他是我的侄子,是我的侄子,你们两怎么可以这么骗我?!” 她感觉到他有力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几乎要掐进她肉里,他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她眼前一黑,倒不过气来,只是疼,疼的那么可怕,几乎要掏尽她胸腔所有的空气,她的喉咙几乎要被他碾碎,可是,她还能说话:“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你怎么忍心骗我?!”他再也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仿佛那声音很遥远,他听不真切,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动作蛮暴好像要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五脏六腑一起揪出来。 单薄的衣料禁不起强烈的拉扯,裂锦的声音那么刺耳,他的气息,冰冷而霸道地覆盖了她整个身体,可是,他却顿住了,她目光所触,他眼里是那样绝望,到最后破碎,他狠狠将她摔在地板,挥门而去…… 啪…… 那想./9_9640/ ------------ 137、对质2  天v才?一秒}记住., 137、 那声音像巴掌一样摔的她疼。 她勘勘的滑了下,身子仍在颤,目光所及之地,满是碎渣子,还有血迹,面对他的质问,她已无法解释, 她和陆家桓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和陆谨南的现在,是她贪恋的久违的温暖, 可是,她能求得他的原谅?!曾想掩饰,但她心中明白这段关系,从她得知陆家桓是他侄子开始,就不会被人祝福,爱情可以是两个人的事, 但涉及太多道德与伦理,它便弱不经风, 她知道,她都知道,所以她才骗了他,但却好像无形的大手,快压抑的她喘不过气。 她埋膝,紧紧的抱住着自己,眼里有些湿,越来越湿,朦胧的眼前的一切,冰冷的砸在她手背,到最后,她嚎啕大哭着。 ************* 陆家桓赶到陆谨南约定的地方时,天快亮了,他早见着不远处的宝马,更明白陆谨南约他到这,是坐实照片上的位置, 家桓坐进了副驾驶,陆谨南在等他,他不知道小叔等了他多久,但见着陆谨南这幅模样,也着实让他诧异了不少, 才短短几个小时,陆谨南的脸上满是疲惫,他未见过他如此,衣服的领口还有些乱,右手随意放在方向盘上,但那手背已是血迹斑斑,还有少许瓷片渣子,扎进了肉里,那一定很疼,但陆谨南神色却变得异常平静,那种平静就像眼前的大海,看似风平浪静,只是看似而已。 车里气氛紧窒,许久,家桓出声,打破僵局:“小叔!” 像平常一样,但这个称呼,在今天陆谨南看来,变得讽刺,他转过脸,家桓才见那眼睛里布满着血丝,只是一夜,他颓了几分,末了,嘴角淡淡一笑,却是那样寡淡和漫不经意。 陆谨南递给他手机,屏幕上的亲密照,特别醒目:“你是故意的吧?!” “你说的哪件?!”家桓低语, 陆谨南这才明白,他一直疼爱有加的侄子,早在某一天长大成人,正以一个男人的角色与他对峙:“今晚你故意让我看到的,对吗?” “你不是想知道吗?小叔!” 话落,他紧紧握住手机,青筋暴露,刚愈合的伤口又裂了,有新鲜的血液溢了出, 家桓递给他纸巾,为他擦拭着:“小叔,你那么聪明,早就猜到了是吗?!这局是我安排的,从一开始你就怀疑我们,才把她放在我手下,业务二组有关我和她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我知道你只相信证据,那天晚上的两张照片是我发的,今晚我‘误拨’你的号码,是要你听到我们在一起,你才会来证实我和她的关系。” 陆谨南失笑,冰冷而凄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侄子:“你连我也算计?!”他沙哑的声音,又像极力隐忍某种情绪:“这局你煞费苦心。” “不,小叔。” 家桓停下手里的动作,再抬眼看他:“我说过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到她,为什么又让我遇到?!你问我,难不成豪取抢夺,我不知道我会怎样,我只知道我想和她在一起, 每次见着她,这种玉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痛苦不堪,靠着这种念头我才撑到现在,小叔,你最疼我对吗?!小的时候,只要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可我现在只想要她,小叔,你会成全我们,对吗?!”说到最后,他乞求,脸上也难掩痛苦之色。 “你当感情是什么?说成全就成全?”陆谨南冷笑, “我是她第一个男人,就在这个地方,我把车停在这里,我们一起看海,看星星,我呼吸着有她的空气,亲吻着她辛甜的嘴唇和美丽的身体……” 他见着小叔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他忍到极限近乎崩溃, 陆谨南失笑,他记得去年除夕,他和孟雪的第一次,她微醺的告诉他,那个人会教她这样的接吻,会这样脱了她的衣服,会教她挑都对方,会教她得到势均力敌的快乐。 原来,那个人是家桓!是陆家桓!! 他疼的快无法呼吸,无法反驳,嘴角的笑冷冷蔓延,到最后他仰头大笑,笑的不可遏住,他可以不在意大哥的虎视眈眈,不在乎疏影的暗中陷害,却没办法忽略他最疼爱的两人。 他走下了车,朝着大海的方向,却不想跌倒在地,他倒望着那日的天色,阴霾的包裹着整个天际,好似不见天日………… …… ……./9_9640/ ------------ 138、失望  天v才?一秒}记住., 138、 海风吹着他心口凉,可是,他已经麻木了。 *** 房门被推开了,孟雪听见了门前的动静,却没再抬头,她不知道抱着自己哭了多久,好像泪都尽了,干涸的只剩下口枯井。 眼前的人影,将她笼罩,陆家桓俯身,抬起了她下颚,她那双眼睛空洞的犹如断线的木偶,没有焦距,他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眼睛, 他再看着她,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热度,因为他害怕,害怕再也得不到她的心,所以就贪恋她的气息,贪恋她的味道,只要能够紧紧相拥,就算转瞬即逝,就算飞蛾扑火,他也在所不辞。 可她不为所动:“你满意了吗?!” 他满意了吗?! 他自嘲的笑着,笑到眼里染着湿意,对她的话,他还能假装不在意,就那样为她捋过凌乱的发,轻轻的,小心翼翼的:“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给你机会成全你,那谁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可以时光倒流,我宁愿再也不认识你们叔侄两。”她眼神轻忽, 他却抱住了她,紧紧的:“没关系。”他闭眸喃喃:“我不怕下地狱,小蝎子,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 巴黎城, 莫之城接到电话时,还没完全转醒,有人汇报,这天还没彻底亮,赌场就来了位不速之客,霸占着整个赌场:“谁?!”莫之城皱了皱眉, “好像是陆总!”对方如实说来, “谨南?!”他疑声,这才彻底醒来,赶到赌场时,诺大的空间,寥寥几人,陆谨南坐在倚上,整个上半身趴睡在赌桌,他身旁几个不敢靠近的荷官,面面相觑。 见莫之城赶来,连忙上前,为难道:“半小时前陆总闯进赌场,非得待在这里,谁劝也没用。莫先生,您看这……” 莫之城罢了罢手,示意他们都撤,他径自走上了前,见着男人如此,靠在赌桌,头枕在手臂,把玩着手里的筹码,眼神飘忽,不知望向何处,身后染着一层薄薄的沙尘, 他这是从哪里来?! 莫之城眉间紧了几分,为他拍过肩头的污迹,他却先道:“除了这里,我才发现我哪儿也去不了。”他喃, “你这是怎么了?”莫之城问,事情好像源于那两张照片,他不敢肯定,但能确定,陆谨南看后,那几日里他如坐针毡。 “……”他陷入了一阵沉默,还是,一阵沉思。 莫之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尽可能留有他清净,他向来冷清,喜欢安静:“没关系,你要喜欢待在这里,巴黎城今天休业,没人能打扰到你。” 陆谨南失笑:“无所谓……” 莫之城叹了一气,摇了摇头,准备留他冷静,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招揽过他注目,是陆谨南的电话,屏幕上疏影的名字,不停闪烁。 见陆谨南不为所动,莫之城接通,那边传来一声:“谨南?” 莫之城瞥过陆谨南,他不知女人这时来电的用意,但很好奇:“抱歉!” 刚一出声,就察觉那端诧异。 “我是谨南的朋友——莫之城。”他娓娓道来, 那端沉吟片刻,更像是惊诧,虽然看不到对方表情,但起伏的呼吸声,骗不了人。 一小时后,疏影赶到巴黎城。 这是莫之城第一次与疏影打照面,女人很漂亮,看起来温文如玉,又富贵堂皇。 你很难将她与那个手段高杆的铁血娘子联系在一起,她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字句间,无不透露出女人的温婉与典雅, 只是见到他时,片刻错愕,莫之城明白,他透露出他和谨南之间的关系,这是疏影未想到的,他们都是聪明人,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值得考究。 谨南未抗拒,也意味着他和疏影还没到撕破脸面的境地。 可兴许是太累,在疏影刚到达时,他已昏昏沉沉睡去了。 “他怎么会这样?”抛开其他,疏影着实担心。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莫先生,可以给他开间房吗?!” “当然!” 唰……疏影拉上了窗帘,房里很暗,只开了盏小灯, 疏影再返回他床边,见着他一脸的倦色,不觉伸手触过,却又害怕扰醒,可哪怕是睡梦里,他皱紧的眉,也不得纾解,她多想为他抚平,手指却顿住了空中。 她就那样看着他,安静的,只有他和她,时间都静止了。 到最后,她看见他受伤的手,满目伤痕,她不忍去触,但那些伤口没来得及处理,结了痂,又破了,其中有个口子,划了几公分长,她倒吸一口气,连忙向前台要了医药箱, 为他做简单处理,沾着药水的棉签,擦过他伤口,兴许是疼了,他一直不安慰,手背颤着,惊动着她, 她不敢用力,那些伤口,触目惊心,就像划在她心口,连同着她一起痛苦。 ****** 孟雪再醒来时,屋里很静,除了陆家桓,那个男人未在来过这里。 清晨,八点。 她如常上班,对于昨晚的事,业务二组又有不少传闻,比如,小陆总和孟雪的关系,果然不寻常,陆谨南的到来,变得更扑风捉影。 孟雪无心顾侠,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陆家桓照样上班,只是陆谨南的办公室仍旧禁闭着,有人说,他去了纽约。这话是从林秘书那传来的,可孟雪以为,或许,是欲盖弥彰。 她没跟陆谨南联系,是害怕他仍旧关机,哪怕接通,她又能说些什么?! 陆谨南的办公室敞亮着,里面的摆设,纹丝不动,她看着有些入神,直到:“孟小姐,你的人事调动下来了。” 孟雪闻声,见着是林泽天:“他批的?!” “陆先生一周前批的,只是到今天才执行。待会孟小姐收拾下东西去法务部报道。”林泽天依旧是毕恭毕敬的语态,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人呢?!”她问:“真的去纽约了?” 林泽天沉默片刻:“我联系不上陆先生。” “……”她诧异,如果连林泽天都联系不上陆谨南…… “怕集团内部出什么乱子,我才发了消息去了纽约。这事是我自作主张,我会想办法尽快联系上陆先生,只是……”林泽天顿了顿, “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句话该不该说。” 见林泽天迟疑,她说:“林秘书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能承受的了。” “是不是和孟小姐有关?否则以我对陆先生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联系不上。” 她笑了笑,未作答,沉默却像是默认:“我去收拾东西。”转身离去。 ****** 疏影接到陆邵远的电话时,陆谨南还没醒,她眸光闪过,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喂。”她轻声,尽量压低声音, 陆邵远听出那端异常:“你在哪里?” “我在外有点事。” “在干什么?” “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疏影避开他的问话, 陆邵远叹了一气,疏影听出:“怎么了?” 据他的探子发来的消息,他把事情缘由告诉了疏影,疏影怔了怔,不觉看过睡着的陆谨南,已经猜得他的手为什么会受伤。 “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实施?”陆邵远有些急了,疏影知道他等不及了,尤其陆家桓和孟雪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再爆出那幅‘堕落天使’,陆氏根本就容不下孟雪。 可疏影犹豫了,只要陆谨南和孟雪分手了,她不愿再见他这样折磨自己。 她才知道她到底有多爱陆谨南,他那些痛苦,她感同身受……./9_9640/ ------------ 139、陌生  天v才?一秒}记住., 139、 “怎么?犹豫了?”对方问, 疏影眼里闪过一丝光:“家桓是这场局里的变数,你比我要清楚。”她提醒道,陆邵远岂会不知,他才会那么着急要把孟雪干掉:“你今天所说的,你是否知道家桓已经在陆氏造下声势,他和孟雪的关系传的越来越火热,这对你来说,事情才变得越来越棘手。你要考虑,打击陆谨南的同时,家桓也会受到影响。” 疏影所说,正是陆邵远,这女人太聪明了,如果不是合作伙伴,是竞争对手,这太可怕了。 疏影知道这戳中了他的软肋,见他沉默了半刻,她借着几分托词,挂了电话,再回主卧时,陆谨南有些醒了,他抚着额,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另一手摸过床头边,直到碰到电话, 他才发现受伤的手已被人包扎好了,陆谨南瞥过四处,女人的身影,落入视线,不偏不离:“你醒了?”迎着她温和的声音,和淡淡的笑, 陆谨南看过电话,是关机状态, “手机没电了。”疏影适时说来,总能第一时间读懂他的心思,这么多年来,一点儿也没变。 他坐立起身,依靠在床头,拨通前台,派人送来充电设备。 “现在好点了吗?你睡了一上午。” 若不是疏影提醒他,这屋里的昏暗,已无法得知屋外的昼夜更替:“我睡了这么久?”他淡语道, 疏影在他身旁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上:“你这样是跟她有关吧。” 陆谨南不语,从口袋里取了烟,含在了嘴上,正想点着时,却望着那火机有些失神,‘H’! 这个答案他想了很久,偏偏是这个结果。 ——小叔,你从小最疼我,只要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可我现在只想要她,小叔,你就成全我们。 手中火机被取了走,他抬眼,见着疏影划开,想为他点燃,可他恹恹的吹灭了,也随手将那烟扔了, 他的沉默,让屋里的气氛有些窒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给你电话,是莫老板接的,他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她说:“怎么没听你说过莫老板是你莫逆之交?!” 陆谨南瞥看着她,那话一语双关,正当这时,前台送敲门,为避开了这话题。 手机刚接通,一连串短信,接踵而来,可以想象,这几个小时以来,多少人正试图联系他,尤其林泽天, 林秘书告诉他,对外说他去了纽约,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为陆谨南考虑的细致入微, 又告诉他,孟雪的人事调动已到位。 孟雪、 孟雪、 那两个字眼不偏不离闯入他眼里, 倚楼听风雨,笑看江湖路, 冬来雪倾城,爱来情倾城, 这些细枝末节,在现在看来,却是细思极恐。 火机、潘多拉银链,是她牢守的回忆,在他好奇家桓为谁颠痴时,他怎么也没想到是孟雪,会是孟雪。 疏影见着屏幕上‘孟雪二字’,便了然于胸,她未打扰他,在他面前,她时常如此识趣,但没人体会的了她的失望。 只见着陆谨南给林泽天回电话,交代了紧急公务:“等我回去处理。”他好像有电话打进,陆谨南接通:“醒了?!” 是莫之城, 他瞥过墙顶,才发现这间房带有摄像,这男人是故意的。 “给你准备了点吃的,是送进你房间,还是怎样?” “……”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怕你们孤男寡女,会发生点什么!” “那你还自作主张。” “我是想会一会她,看看是否有线索,在你醒来不久前,疏影接了个电话,找了地方,似乎刻意想避开什么,顺着这条线索,或许,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好!”他了了一句, “我给你准备的这个‘点心’还符合你胃口吗?” “我心领了。” 陆谨南瞥过晾在一旁的疏影,便挂了电话。 “在谈什么?”疏影问道, “谈美食。”他淡语过,再转过身时,女人抱住了他后背,脱口而出:“谨南!”她修长的手臂,紧紧的拥楼住她, 她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一瞬,她放下了骄傲,只要对方是他,她愿意为他肝脑涂地:“我知道你喜欢她。”她卑微的说:“但她不一定适合你。” “……” “你为她这样伤心,值得吗?!” 陆谨南放下了她的手,打理好衣物,离开了房,留得女人守着房间孤零零的。 ****** 他赶到陆氏时,林泽天立马给他汇报一日要务,在电梯口碰遇孟雪时,迎的女人一脸诧异,林泽天瞥过二人,先开口道:“孟小姐,还不进电梯?!” 孟雪刚想踏进,却见陆谨南关了电梯:“我们先上,还有要事要处理。” 整个过程,只是片刻之间,她看着他冰冷的脸,未有任何神色,看着他时,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转眼之下,金色的梯门,缓缓合上, 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他,光滑的镜面上,一个惘然若失的女人,怔怔的看着她,眼神是那样凄凉,那样无助, 她喉间苦涩,须臾间,://./9_9640/ ------------ 140、犹怜  天v才?一秒}记住., 140、 陆谨南重回办公室,林泽天派人为他准备了一杯咖啡,男人捏了捏鼻梁,思忖半刻,吩咐调查疏影上午的通话记录,这线索是莫之城提供的。 “好!”林秘书答道, 没过多久,就已有了答案。林泽天在耳边汇报,陆谨南的眸光沉了沉,在他上午休息的几个小时里,疏赢有一通电话,是陆邵远打来的。 咚…咚… 门被推开那刻,见着来者正是大哥,陆邵远关心道:“怎么这会儿来了,不是说去纽约了?” 陆谨南淡淡一笑:“飞机误点,临时变了行程就回来了。有什么事吗?大哥?”他低语。 “没,过来看下你。”陆邵远也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先下去了。” “好!” 待陆邵远离去,陆谨南脸上的笑渐渐顿了,林泽天在一旁看着,亦感觉到那暗流涌动:“你去查一下疏影和大哥之间的通话记录,越快越好。” 林泽天连忙回神,在他看来,怕是陆总要先下手了… 陆谨南给莫之城电话,那端先问道:“查到了?” “如果没有错,在那个时间段,应该是与我大哥联系。”陆谨南身子沉在了转椅里:“我让老林调出他们近期的通话频率。” “你是觉得疏影和你大哥正在合作?” “很明显目标是我。” 莫之城叹了叹:“抛开这些不说,昨天你怎么了?之前疏影在,这些话我不方便问。” 陆谨南闭了闭眸,太阳系跳着疼,可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她那张脸,她站在电梯外,愣忡的看着他,欲言又止,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还似乎染着点湿意,越想他头越疼, 但一言不发,他把自己给囚了起来。 “昨晚一晚没睡,太累了,加上疏影和大哥的事,有些心力憔悴。”他避重就轻, “确定不和你小女朋友有关?!” “有关又如何?不过庸人自扰罢了。”他淡淡的说, 莫之城有些惊讶,到后来,他才知道陆谨南为何何出此言。 他挂断了,望着落地窗外,这刻阴霾的天色,浓厚重彩的添了一笔,像极一幅晕染而开的丹青水墨, 咚咚咚… 门前又一阵动静,他沉默着,耳边是高跟鞋踩过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她的脚步,是轻盈的。 “陆总,请您签字。” 她的声音,是悦耳的。 但太过熟悉,甚至她起伏的呼吸声,对他而言,都令他如此熟知,他仍旧背对着她,看着玻璃窗外,一只倦鸟扑打双翅,飞进了那灰白的云层,再也看不见了。 她又走近了,离他只是几步之遥。 下一刻,她走在他跟前,俯身蹲下,看着他包扎完好的右手,孟雪不忍去触,她那清秀的眉拧成了一团,轻轻的覆上他的手,却不想惊动了他, 他转过脸,孟雪再也不顾,抚着他伤口:“还疼吗?”她喃喃,直感觉鼻子有些酸, 可他看着她眼下淡淡的乌青,纤细的睫毛轻轻扑打着,那上沾着细微的泪光,一张我见犹怜的模样。 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再见着她时,而难以抑制,须臾之间,他扣住了她的脸,://./9_9640/ ------------ 141、杀气  天v才?一秒}记住., 141、 不比往常,这个吻杀气腾腾,他扣住她下颚的力度又紧了几分,狠狠允吸着她唇瓣,好像这柔软的触感,带着致命的又惑, 可不知为何,她想哭,他顿住了,抵在她额前,不能自已,他压抑的呼吸,如此沉重,陆谨南失笑,心口某个地方疼的无处可诉, 他笑着推开着她,她身子不稳,跌坐在地:“谨南!”她哑着声, 那个吻是他对她最后的念想。 ——小叔,你最疼我,对吗?! ——你当感情是什么,说成全就成全?! 交错纵横的声音,划过他脑海,到最后,他冷静的看着她,孟雪突然有些害怕,她没见过他如此:“谨南,我不是要故意要骗你。”她立马解释道:“我和家桓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你的侄子,就在你把他介绍给我认识时,我才明白这一切,我知道在那个时候我不该隐瞒我和他曾经的事,一度想掩饰,只是怕你知道会生气。”她语无伦次,她惊慌失措,害怕会听到他说什么。 “……” 可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寡言的让人害怕, 那眼里的泪一下子奔涌了出,她咬住了唇,紧紧的,映着一丝凄惨惨的白:“我和陆家桓只是过去的事……” “我可以不介意你过去有过别的男人,可对方是家桓,他是我的侄子!”他终言, “我没办法控制已经发生过的事,可眼前我和你在一起,你真的忍心将我割舍?”她哭着,声音随着哽咽微微颤抖, “……” “是你让我在泥足深陷里走出,是你让我有了希望,让我有了依赖。” “……” 她握住他的手,泪淅沥沥的落在他手背上,可他什么也没说,她不知道她抱了他多久,他都不为所动,终于她逃离了他,从他办公室跑出时,拂过泪,眼睛已经是红通通的。 陆氏楼顶,这里没人能看的见她的伤心, 阴霾的天,下起了细雨,这春雨不比冬雨来得冰冷,却也像刀割般刮过她脸上,没由一会,她整个人都成了水人, 头发,睫毛,脸庞都湿透了,衬衣紧紧贴着皮肤,才觉她有多清瘦,有风拂过,早已分不清她脸上的是水还是泪, 在城市的另一端,红色宝马车上,女人看着玻璃窗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天色渐晚之下,有霓虹染过那淅沥沥的雨珠,好似下了一场彩虹雨,她看着有些失神, 直到有人敲了敲车窗,扰回她思绪,疏影开了车锁,那人坐了进,将一叠资料递在了她手上:“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信息准确吗?老江!”她边问着,边抽出资料,还有一叠相片,她阅过,是何翊年少时期的照片。 “何翊之所以残疾,源于七年前的一场车祸。”男人汇报道, “车祸?七年前?”她眸光微闪, 这些字眼,如此熟悉。 “没错,是一场连环车祸!当时死了一人,伤了一人,何翊正是那名伤者,虽然保了一条命,但腿没了。” 疏影诧异,杨宁路?连环车祸?! “死者叫什么?”她问, “死者的身份是一名警察。据了解,何翊死后,情绪一度不稳要自杀,我找到当时何翊就诊的那家医院,了解到那个时候有个女孩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女孩?什么女孩?”她急着问, “好像死者的女儿,何翊当时是因为为救死者,而遭受到连环车祸,据医生回忆,女孩是为了报恩,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何翊才从残疾的阴影里走出来。” “有没有那女孩的照片?!” “没有。”对方道, “……” “不过,按着那医生口述,我找人画了这幅画像,就在你手里的纸袋里。” 疏影连忙抽出,当那画像落入眼里时,她整个人都愣怔了,有些不得回神,对方在她眼前招了招手:“你还好吗?疏小姐?” 她匆匆收起资料,掩过眼里一丝慌乱,再看对方时,镇定道:“好!我知道了!老江,辛苦你了。” 与他告别,疏影驰车而去,疾速越过街头,窗外风景不停倒退,女人紧紧握住了方向盘,脚下踩了一记油门,宝马风驰电掣,嗤的一声,车轮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她身子重重甩在了方向盘上,嘟嘟嘟…… 一阵鸣喇,刺着她耳畔。 可她不得回神,杨宁路,连环车祸,警察,何翊,女孩,那些字眼在脑中挥之不去。 七年前, “警察已经秘密介入了这件事。”男人道:“据我派去的人了解道,他手上好像找到对陆氏不利的证据。”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9_9640/ ------------ 142、聪明  天v才?一秒}记住., 142、 七年前, “警察已经秘密介入了这件事。”男人道:“据我派去的人了解到,他手上好像找到了对陆氏不利的证据。”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男人留得一片沉寂。 …… …… 疏影眼前还会浮现那些画面,鸣喇声震耳欲聋,她却仿佛充耳不闻,有人立马围了过来,敲击着玻璃:“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她却发现自己的车撞上了一旁的绿化带,很快有交警前来处理,她给陆谨南电话,任凭她表面有多坚强,这个时候也希望有人能让她倚靠:“我在警局,你能来接我下吗?谨南!”她低声, 一个小时后,陆谨南赶来,她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她,他心口是温暖的,她这才感觉到安定,可她心越跳越快,他岂会不知。 “怎么回事?”他问, “下雨了,视线不好,路面打滑,我车开快了,一不小心撞上绿化带上。被暂时被交警扣留了,麻烦你了。”她说, “人没事就好!”陆谨南淡淡道,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心一疼,攥紧着他胸口的衣料,却被他拦下,陆谨南推开她的肩背:“我去处理。” 陆谨南的办事效率很快,没过多久,疏影的车被道路救援送往了修理厂。 他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因为他喜欢宝马,所以她爱屋及乌。 她看着车里内饰,与她的如出一辙。 已是夜晚,这刻南江车水马龙,一路上堵的水泄不通,走走停停,前面的路况不好,整个城市也像蒙着一层水雾,夜下霓虹,好似红酒杯里的旖旎的色彩,是浓郁的, 两人一直沉默,他的冷清,她自是知道,对于这样的相处,再就习以为常。 可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刻,她都能感觉到胸口的心跳。 他对她而言,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对他而言,是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疏影转过脸,静静的看着暗夜里他这张俊美的脸,就那样看着,不想打扰, 哪怕是这样,心里也溢过一丝甜蜜,嘴角也会不知觉的扬了扬,原来,有些神态,是骗不了人的,比如,这一刻。 “我脸上有东西吗?看我看的那么入神。” 许久,他问, 疏影听闻,笑着,他要不不言,要么语出惊人。可他未曾笑起,神态一如肃穆,疏影就顿住了, 他却接着说:“疏影,如果你很想要一样的东西,花尽心思也得不到,你会放弃,还是毁了它。” 疏影闻声色变,这刻,他却笑了,哪怕不看她,他也能感觉到她顷刻间的转变。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很好,她成功把这个棘手问题抛了回去。 嗤…… 宝马在一记拐弯之后,刹车停下。 她身子随之前顷,他慢慢的转过脸,他喜欢她的聪明,他一句话,她就能揣摩个透。 他黑暗里一双深邃的眸,毫无波动。 以他对她的了解?! 莫约,是她想知道他是否对她起了疑心。 聪明人之间的对决,://./9_9640/ ------------ 143、警告  天v才?一秒}记住., 143、 车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很窒闷。 对视的目光里,隐约透着些什么,疏影捕捉不出,在等他的答复。 他却失笑了,轻佻的眉目,看上去带着哀伤,他伸出受伤的手:“这个,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发生的?” “……” “那个女人,我好像很喜欢。”陆谨南的目光像飘到很远地方,黑暗里闪烁的灯光,连成一线,闪闪烁烁,宛如银河般璀璨, 只是被那稀稀疏疏的雨点沾染,也仿似带着些哀愁,他好像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她,那个穿着白棉袄,牛仔裤,眼睛里还有些洁净的女孩。 洁净! 对,看过尔虞我诈,看过波诡云谲,什么都没有单纯,更让人渴望。 就像这刻,疏影坐在她眼前,言语间的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我知道。”疏影喃喃。 “但喜欢不一定能拥有,如果注定要失去,如果是你,是放弃,是争取,还是毁灭!”他定定看着她。 疏影咬住了唇,眼里已有些湿了。 好一个喜欢不一定能拥有! “你和她不可能会在一起!”她狠心道, 只是这句话,已激怒男人,她眼看他眼里愠怒兴风作浪,神色更是凝重,她却什么也不怕了,脱口而出:“永远不可能,陆谨南!” 她突然握住他手臂:“你早点看清这个事实,陆谨南!”她狠狠摇晃着他,仿似要他清醒:“放手吧!陆谨南!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她眼里的泪都溅出了:“如果我是你,我会放手,会放手!!” “你会放手,对吗?!”男人一语双关, 她愣怔住了,才恍然意识到他话里有话,她会放手?! 她诧异般放开了他,惊动似的退了,直到身子抵在车门,再无退路,他是要她放手?! 放手对他的感情, 放手铭威对陆氏的步步紧逼! 她摇头,什么也不想听,开了门锁,疏影逃了出,路灯下的精灵,轻舞飞扬,像下了一场香水雨,淅淅沥沥,落在她身上,水雾朦胧。 陆谨南拂过脸上疲惫,他话已致此,他要她放手,可她仍旧执迷不悟,对陆氏不利,也别怪他手下无情,遇佛*,遇神杀神。 ——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永远不可能,陆谨南! 疏影的声音,纵横交错,他握紧着拳心,崩裂的伤口,白色纱布上开了一朵新鲜的血花。 ************ 哗… 哗… 浴室里,淋浴的水花很温暖,玻璃门上虽蒙了一层薄薄水雾,也依稀可见女人朦胧的体。 孟雪闭着眼睛,水花划过她洁白的脸,衬得那更加惨白。 窄小的空间明明很暖,她却觉得冷, 卧室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没人接听,呜咽几声就认命了。 她回了她的出租房,她知道陆谨南不会再回他们的家。 待她穿好衣服走出浴室时,电话又响了,她眼里一丝期待,但见过号码时,又失望了。 他是心灰意冷,还是怎样?! 陆谨南的心思,她始终也琢磨不透… 孟雪接过:“喂。” “今天给你打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9_9640/ ------------ 144、而醒  天v才?一秒}记住., 144、 “我今天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到现在才看到。”孟雪说,但觉于叔有些着急,她又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 “今晚有一起交通事故,车主是疏影,人没什么大事,只是车子撞坏了。” “喔?”孟雪皱了皱眉:“然后呢?” “刚好处理这事故的办事人员是我的老友,今天我去他局里办点事,刚好他提到是位开宝马的美女,就多说了几句,我才知道是疏影。听说善后的事办理的很快,是陆谨南出面的。”听到陆谨南的名字,她眉心更皱了几分。 “所以呢?”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她急促问道, “重点是交警在她车上散落的文件,我瞥了一眼,却发现是何翊的资料。” “她调查何翊?!”孟雪诧异,一股危险感油然而生,疏影竟然盯上了何翊,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敢想象, 只凭着疏影操纵‘铭威’对付陆氏,就已知这女人的手段,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调查何翊,但有一点她很确信,疏影的目标是针对她! 孟雪的身子沉在沙发里,思忖对策,于叔告诉她:“小雪,疏影要调查的是何翊受伤的资料,她查到了七年前那场车祸。” 车祸?! 想到那起事故,她仍觉心惊胆颤,父亲的死像发生在昨天,那种丧亲的悲痛,悠然而止,她咬着手指,只觉指间传来的痛楚也一并麻木了, 眼眶里突如涌起热潮,她隐忍着,害怕在于叔面前暴露一点儿脆弱, 可于叔问她:“你不觉得很巧吗?疏影为何会突然撞车?我调出事故地段的监控,她开车速度之快,不仅闯了红灯,像失了控一样,撞上了绿化带。” “你的意思是,她突然失控可能与她调查何翊车祸有关?!” “如果在车子性能完好的情况下,你觉得呢?!”于叔道:“我不敢确定这两件事是否有必然联系,但至少看到何翊车祸的资料,刺激到了她的感官,让她失了控,再或许,她跟七年前的车祸是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跟陆氏关系那么密切。”孟雪脱口而出, “当然,这只是个假设,不过,让我换了个思路,或许可以从疏影身上下手。” “可我和她的关系江河日下。” “没关系,但我有一点要提醒,那天我们在老地方分开,有辆车撞向你,我不知道是不是事出偶然,但你一定要小心,安全第一。” 孟雪视线渐渐远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而已。 与于叔挂断电话后,那一夜,她辗转难眠。 坐在窗前的书桌上,她环着膝,听窗外雨声,砸在了玻璃上,城市外的灯火,慢慢灭了,渐行渐远的车流,也没落了。 ——听说善后的事办理的很快,是陆谨南出面的。 那话仍在耳畔,她开了瓶可乐,啪的一声,她囫囵的吞下,冰冷的液体,充斥着她整个胸口,她的心凉了。 似乎还能看见男人与女人并肩而走的画面,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去警局接她,那时她被杜老板欺负, 他派人为她摆平了,他却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 她还能记起,他隔窗为她拂泪,就那样寂寂的,不动声响的,好似整个世界也只剩了他和她, 身旁的人流,像虚白而遥弋的光辉,犹如杜可风式的画面,如春光一样流转,他和她天各一方,那些不断磨损的记忆残影,在这样孤零零的雨夜下,幡然而醒。 她仰头喝了最后一口,柔软的发随之而泻,留得优美而孤独的侧影,只是夜太黑,早已看不清她眼角一滴温暖的眼泪, 她笑了笑,易拉罐在她手底握变了形,随手扔向了窗外,就像将那些悲伤流放。 手机响了,电话的荧光,照亮了她的脸,音乐是梅林茂的《DarkChariot》, 这刻听起,却带着淡淡哀伤,如同她的心情。 “喂!”她轻声, “睡了吗?”男人问, “睡了!”她淡语。 “骗子。”陆家桓低低的喃了一句:“是谁扔的易拉罐?” “……” “是谁坐在窗户旁?” “……” “是谁抱膝不知所想?” 她朝楼下看去,昏暗的路灯下,一辆保时捷甚是现眼,男人倚在车前,抬头望着她家的方向:“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苦问我?” 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可他知道她难过了。 “我去过丽景湾的房子,你不在。” “是啊!那不是我的家,我为何要死死守在那。”://./9_9640/ ------------ 145、涌动  天v才?一秒}记住., 145、 “可以请我进去坐坐吗?这个地方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他说。 “我有权力说不吗?” 陆家桓沉默了,望着她亮起的那方世界,她的身影看起来让人怜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这不都拜你所赐?!”她笑问, “但凡我还有办法,也不会这样。”陆家桓呢喃:“是你断了我所有念想。” “所以你要这样对我?” “我只想和在一起,小蝎子,我在努力,我在争取走到小叔这样的地位,我要让你知道,我陆家桓要给你一切,来补偿我曾对你的伤害。”他站立起身,从未那样认真说道:“小蝎子,让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她失笑着:“你觉得可能吗?!” “早些睡吧。”陆家桓轻声:“你今天淋着雨,小心感冒,我们来日方长。” 可这刻,他又何曾不是,夜雨落在他身旁,那细小的雨珠儿仿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也将他的双眸给蒙蔽了。 直到她关了灯,他才离去。 陆家桓赶到家时,爷爷还没睡,坐在客厅,闲适的看着手底的报纸,他换上干净的拖鞋,走到爷爷身后,给他一个拥抱, 老爷子被他身上的水汽给凉着了,但见是家桓,他满足的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家桓低声喊了一句:“爷爷!” “怎么了?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老爷子从口袋里取出纸巾,为他擦拭着头发上的湿漉:“外面下雨了,怎么连伞也不带。” “爷爷!”他又喊道,在爷爷面前,才露出他孩子的那一面。 “怎么了?”老人挑着眉,煞有其事的问道, “您还记得上次和晨曦一起送我回来的那个女孩吗?!”陆家桓在他身边坐下, 陆老爷子回忆着,除了晨曦,他对其他女孩,并无太大印象,但听家桓提起,他是有些记忆:“你校友?!” “她叫孟雪。”家桓说来, “爸!”正当此刻,不远处传来一声,两人不约望去,陆谨南正从二楼走下:“时间不早,您早点休息。” 陆老爷瞥过墙壁的时钟,一不留神就十点多了,他握了握家桓的手:“什么孟雪,爷爷并不关心,你知道爷爷最在意的是你早点和晨曦修成正果,你答应过爷爷会好好接触,爷爷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家桓沉默了,正当他想给爷爷介绍孟雪时,小叔适时出现,他不觉有这么巧,陆谨南是故意的, “爷爷累了。”老爷子叹道, “我扶爷爷回房休息。”陆家桓搀扶着老爷子,再从房里退出时,小叔独自坐在客厅,陆邵远站在二楼,目睹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疏影说的没错,家桓是他这场局里他意料不到的变数,今晚若不是谨南阻拦,家桓便要将那丫头带进陆家的视线,他要断了家桓的念想,越快越好! 他转身之际,再看向客厅里时,家桓已坐进了沙发,与陆谨南泾渭分明。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问道:“抽烟吗?小叔?!” 陆谨南扔给他那个火机,zipper在光滑的桌面,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物归原主了。” 家桓嗤笑了一声,把玩着那火机,手指拂过边角上的‘H’,桃花眼里的眸光沉了沉, 被磨花了的字母,镌刻着被遗弃的时光,他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火机,他早就忘了,却没想过会在她手里,以至于时隔三年,他再看到时,不禁震惊。 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些分开的日子,她收藏着这个zipper,或许,睹物思人,对他而言,这是唯一让他感觉到她喜欢过他,曾经深深的眷恋,他再想起时,仍觉心动。 兜兜转转,终于又物归原主。 陆家桓滑亮,滋的一声,闪过些许火星子后,橘黄的火炬,照亮了他的眼睛,他低头点燃了香烟,动作一气呵成, 吹拂的烟雾,轻掩了他年轻的面貌。 陆谨南看着他,不曾言语,两个人似乎都在等,直到他一根烟都抽到了底:“我今晚去她那了。”终于,他先声:“白天上班她淋了些雨,所以我晚上去看看,从你办公室出来,她眼睛一直都是红的。” “是吗?”陆谨南问, “丽景湾那边的房子她没再去,住回了以前的出租屋。”家桓熄灭了烟,吹嘘着最后一缕烟气:“我才知道她怎么会住那种地方。” ://./9_9640/ ------------ 146、守候  天v才?一秒}记住., 146、 “小叔,听我说这么多,你也累了吧。” “我倒想知道三年前你和她的那些故事。”陆谨南道, 家桓笑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那些故事,像支离破碎的记忆,断断续续,也无法拼凑完成, 那些有关青春的片段,离不开相遇,擦肩而过的心动,荷尔蒙的吸引,他只记得,那是个下雪的夜, 整个南江大雪像座雪城,他们是那城里的游子,地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洁白,一步一个脚印,他和她手牵手,迎着轻舞飞扬的雪花,以为这样,就可以白头了。 陆谨南见着他沉于回忆中,桃花眼里神采飞扬,那一定是很美好,谁的心里,没藏过一段初恋, 陆谨南的心一疼,紧锁的眉目是那样哀伤,家桓是雪儿的第一个男人,他似乎还能看着她在他身下蜕变成真正女人的那刻,嘴角的甜还会有些羞赧, 画面太美好,却刀一样剐着他心窝子疼:“那你知道她最喜欢什么?”他忍不住打断,紧促的话音,带着质问, 家桓一下噤了声,陆谨南失笑了几声,问道:“她最喜欢抱膝坐在窗前,看窗外的霓虹车流,那是因为她害怕天黑,害怕一个人,所以不管在哪,我都会为她准备一个小夜灯,在她辗转难眠的夜里,她也不会再觉得害怕。” 陆家桓静静的听着,那些都是陆谨南眼里的孟雪,也是他不曾了解过的孟雪。 她在他眼里,成绩优越,无所不能,却是他不曾想过她害怕什么,可是,面对陆谨南的质问:“小叔,你对她是把她看做孩子,就像对待我一样,在你眼里,你从没把我看做是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 “而这个男人正站着你面前,向你要回那些曾经属于他的东西!”家桓眸光渐定,将火机放回口袋,与他擦肩而过。 陆谨南没再言语,沉浸在沙发里,一手撑住了额际,她最喜欢抱膝坐在窗前,看霓虹车流,那是因为她害怕天黑,害怕一个人, 可是,他还是把她一个人扔下了,不是吗?! ******* 窗外一记强光照映前方,陆家桓挑开纱帘,暗黑的夜,只有明亮的车光,黑色宝马飞驰而去,他的心沉了沉,知道小叔要去哪, 在他和小叔正式对质的这个夜晚,小叔的思绪早飘走了,风驰电掣,宝马在窄小的小区楼下停下, 他坐在车里,开了天窗,放下了座椅,这样仰视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家的窗户,也是在家桓那得知,她搬离了丽景湾那,重新回到出租屋。 他有些累了,风吹着他心口凉了,烟盒里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连他自己也忘了,到底看了多久,看到渐渐明朗的天色,看到纵横交错的电线,有一双鸟儿落下栖息,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渐渐苏醒的城市洪流里,成了一道清流。 孟雪赶去上班时,小区里的庭院,四处空荡,脚下还有些烟头,她弯下腰身,拾了起,烟蒂很熟,是陆谨南爱抽的牌子,莫非……./9_9640/ ------------ 147、画啊  天v才?一秒}记住., 147、 莫非……陆谨南来过?! 孟雪不敢肯定,但一想起,心没由的乱跳一遭。 像往常一样赶往上班,可刚到公司,格子间里的同事,有的瞥看过她,被她察觉,又连忙抽回视线,假装工作, 公司里的气氛,不比往常,之前她和这些人还保持着面子上的来往,但今天那些人有意避着她, 她觉奇怪,刚一坐回位置,有人就交头接耳,秘密谈论些什么,她拿起文件朝办公室走去,那些人立马各守其职。 一切看上去太反常, 公司不远的名人公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而行,昨夜雨后,今日这天色已渐晴,春夏交际,节气变更,清晨的光透过车窗,洋洋洒洒在老人的脸上, 尽管已经年过古稀,双鬓斑白,老人却依旧健朗,唯有那双眼下,镌刻着岁月的痕迹:“老爷子,您看昨天下着雨,今儿个又天晴了是个好日子。”司机道, “是啊!”陆老爷取过一旁的报纸,慢悠的阅过:“就是天气到名人公馆来看看,省着一天到晚在我的书房待着,也要出来解解闷,不然思想也跟不上革命道路了。” 话刚落,老爷子一下子愣怔了,看着今天的头条,曝光某企业员工,上班是白领,下班是luo模,报纸上一幅人体油画,赫然醒目, 画上女子,很是眼熟,在哪见过?! ——您还记得上次和晨曦一起送我回来的那个女孩吗? ——她叫孟雪。 孟雪! 当那个名字闯进陆老爷脑海里时,他突然意识到,报纸上曝光的某企业正是陆氏集团,思前想后,昨晚家桓特意提起此名, 似乎有话要说,但被谨南适时打断,将家桓原本要说的话也逼了回去。 老爷子眸光沉了,握住报纸的手不觉紧了,朝司机道:“回陆氏!” 司机还有些诧异,自后车镜瞥过,老人愠怒道:“回陆氏!” 陆正豪望着眼前的高厦,他握着拐棍,朝内厅走去,油光可鉴的地面,照映着老人急促的脚步,越来越急, 四处行走的年轻俊杰,见着陆正豪不禁诧异,老爷子退居二线,已是多年,还能在此见着集团公司的创始人,倍感荣幸, 连忙为他让了一道,电梯直达二十五层,前台小姐见着陆正豪突然造访,老者哪怕年迈,也阻当不了他威严的气势:“陆…陆老爷子…”美人儿一下子支吾了,急急忙忙赶去汇报:“陆总,陆老爷子…”那声音渐远, 陆老爷子直达格子间,环视过,有人陆陆续续站起,连忙弯身哈腰,毕恭毕敬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在那群人里找到这熟悉的面孔。 孟雪那时站着迎接,能再这见到陆老爷,也令她惊诧,可老者转过身,目光直直的盯睨着她, 朝她方向款款而来,所有人的注目,一下子聚集在女人身上,孟雪不觉退了几步,直到陆正豪在她面前止步, 她攥紧着手指,被他上下打量,她垂眸,正想打个招呼,却不想老者开口:“你叫什么?!” 她诧异,./9_9640/ ------------ 148、针对  天v才?一秒}记住., 148、 “你叫什么?”陆老爷子问道,目光仍在她身上, 她诧异,手指攥的更紧,却见着他眼里慢慢卷起的波澜:“孟…我叫孟雪。” “孟雪?!”他话音里还有些迟疑。四周的人窃窃私语,也有人看到了陆老爷子手上的报纸,静! 除了那些细微的探讨声,整个格子间笼罩在异样的沉静之中,甚至能感觉到铿锵的心跳,在随老爷子的一举一动而变化。 “爷爷!”这刻,陆家桓赶过来,互视过两人,爷爷眼里肃穆的冷光,刺着人冰冷。 他立马故作笑起:“您老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故意查我岗啊,爷爷。”家桓连忙给孟雪递个眼色,她会意:“我去跟您倒杯茶。”擦肩而过, “你跟我来。” 孟雪的身子顿住了, “我这就来。”陆家桓顺势说道, “我说的是你,孟雪。”陆老爷子凑近她身旁,孟雪只是余光望去,就已感觉到背若芒刺,额上的汗不觉渗了出:“好!”她低声, 她有决绝权利吗?! 她甚至不知道为何陆老爷子突如造访,目标还是针对她! 但这刻,她只能顺从。 见着陆老爷子向里屋的会议室走去,她跟在身后。 “爸,您怎么来了?!”陆谨南晚于陆家桓一步,前台进来给他汇报时,他正在与电商开启电话会议, 见着此刻情形,空气里都似乎渗透着*味,他目光不觉瞥看向孟雪,才觉情况不妙, “我过来一趟,还需给你们打报告吗!?”老者冷言, “我好给您安排。” 陆正豪罢了罢手,一双如炬的眸,仍看着孟雪,林泽天连忙遣走围观的陆氏员工,空出隔壁的房间,请陆老爷子进, 孟雪尾随其后, 林泽天连忙将百叶窗给放下了,屋里禁闭,尽管那些人好奇着,也打探不了房间里的情况, 陆家桓放心不下,他一同跟了进, 陆正豪坐了下,把玩着拐棍上的龙纹:“你就是孟雪?” “是,陆老爷。” “之前我们还见过一次?!” “是,和邵小姐一起,在陆家和您见过一次,难为您还记得我。”她小心翼翼道, “是吗?!”老爷子的目光从头到尾将她扫了一遍:“你和家桓是校友,那次与你交谈,听你说起过!上次你与邵小姐同行,晨曦这个丫头是大家闺秀,心思总会简单,但我有句话要对孟小姐说,这话不见得你会爱听。” 话一出,孟雪的心咯噔一声,眼里一丝慌乱,余光瞥过陆家桓,这到底怎么回事?! 家桓连忙救场:“爷爷,这些话我昨天就想和您说。” 老爷子眸光一凛,在那千丝万缕的关系里,猜中了些什么:“你要和我说的话,自家人关起门再说。”他转过脸,道:“以陆氏在南江商界的龙头地位,想要觊觎陆氏家门的女人很多,我见的也不少!”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失笑, “不懂也可以!陆氏也容不下一些思想过于超前的员工!”./9_9640/ ------------ 149、告白  天v才?一秒}记住., 149、 孟雪自嘲道:“这话我更不懂,难道在陆老爷眼里,一个没有家庭背景靠自己努力独自在南江闯荡的人在陆氏眼里就分文不值?!我仰仗您也是徒手创立陆氏,其中曲折,您自是知道。” 陆家桓听着心惊胆战,能对老爷子如此指桑骂槐,除了孟雪,还真没人敢。 可老爷子讥笑:“靠自己努力?!你确定没有利用任何手段?!”他手握着那份报纸,胸口压抑着烈火,站立起身,朝她走去, 陆家桓见状,挡在了孟雪面前:“爷爷!” “让开!”陆正豪怒道, 他不让, “让开!”他彻底惹怒了陆正豪:“陆家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头子?!” “爷爷您不要这样,您不能这样对她,”他着急道, “让开,”陆正豪挥起拐杖砸在了他身上,情绪突变,陆家桓脱口而出:“我喜欢她,爷爷,我想把她介绍给您认识,我想得到您的认可, 我知道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我也知道要您接受她还太难,可是,我喜欢她,我爱她,我想和她结婚,想和她在一起,我再也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我到底该怎么活, 这个问题我想了三年,三年前我选择逃避,我去了美国,我以为她不会走,我以为她会留,最后我们说散就散,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他近乎一口气说完,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像奔涌的洪流,撞出了他胸口,那些悻悻念念的思念,早就融进了他的骨血,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陆正豪愣怔了,整个身子颤抖着:“你在说一遍?!” “我说我爱她,我爱她孟雪!” 啪… 老者狠狠刮了他一耳光,费尽全身力气,到最后他右手颤栗不止,满是疼痛而火热的触感,双目烁着火光,不可置信, 陆家桓的脸被打偏了,苦涩在嘴角慢慢绽开,他身后的女人听到这一切时,不觉向后退了退,惊心胆颤,她怎么也没想过陆家桓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说他爱她,他爱孟雪。 这些字眼如同重磅砸着她无法呼吸。 可是,陆正豪颤抖的拿着手里的那份报纸,指着他眼前:“这就是你喜欢,你爱的女人?!”他无法控制的扔在了他脸上, 报纸纷飞,轻飘的落在了地上, 头条的新闻里,女人的人体油画,赫然醒目! 孟雪不可置信的看着,当她拾起时,另一手却先于他,她慌乱抬眼,是陆谨南,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这刻只看着报纸内容, 画中布景那样熟悉,他记得,是那个被拆迁的房子,几十个平米,家徒四壁,在有阳光的日子,明亮的光影,会透过木窗,投出十字架的影子,正是那个木窗旁, 女人一身luo体,发髻挽起,有发垂在她颊边,落下了一道弧,只有清风拂过,白纱恰巧遮掩着她曼妙的身姿,可仔细一看,一双眸底,带着无以比拟的哀伤, 那眼底一定有泪,哪怕灯是昏暗的,也能感觉到若隐若现的光! 这画一定出于何翊! 她怀着怎样的心思,在他面前脱个精光! 他又揣着怎样的念头,将这美丽的同体,一笔一笔勾勒! 可在别人眼里,这不是艺术,是荒诞,是荒缪,是对她生活作风的一种无耻的嘲笑。 陆谨南只觉整个人从悬崖坠落了下,他心痛的快无法呼吸,可脸上面无神色,只有他知道他眼里有些湿,喉咙有些涩,像有什么在那里划开了口子, 可报纸上落了几滴液体,晕染的化开了。 那是她的泪,可她什么也说不了,百口莫辩。 她多想从他手底里夺回,狠狠的撕裂,抛去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大声告诉他,别看,别再看了。 可她做不了,她不能曝光她和他的关系, 正当这刻,陆家桓拉起了她,狠狠将她拽走:“走!我们走啊!”他斥吼道, 她踉跄的被他拉着,跟不上他脚下的急促,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她逃了,迎的无数诧异。 他把她甩进了电梯,女人有些不稳,跌撞了进,陆家桓急着按下楼层,动作有些急躁,到最后用力的敲击着, 她兴许是怕了,缩在角落里,银色的镜面上,映着两人的影子,她可怜兮兮的垂着脑袋,双手捂住了脸,呜咽了几声,手心里都湿了。 “别哭了!”他吼道, 可他越吼,她身子滑了下,放声的大哭着。 陆家桓看着瑟瑟不止的身子,://./9_9640/ ------------ 150、风波  天v才?一秒}记住., 150、 她的声音那样悲恸,陆家桓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镜面上,他低声乞求道:“别哭了,我求你!” 嘀…… 梯门缓缓而开,他俯下了身,将她带起,她已无以反抗,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她整个人很恍惚,报纸上的一幕一幕,如在眼前,今早陆氏那些人的反常,才让她意识到实情, 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扒光,放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人的眼光会讥嘲,会不屑,各式各样的声音,会铺天盖地。 这些都在她无法承受的范围之内,犹如巨大的黑影,将她重重包围,一点一点的将她箍紧,直到她窒息。 泪水花了她淡淡妆容,她不知道会去哪,陆家桓的车速很快,风驰电掣,仪表盘上的指针随着车速突变。 陆家桓的思绪很乱,看着眼前车况,却觉视线远了,阳光变得发白,柏油路上的车流变得模糊不堪,车里的摇滚尽情宣泄,却也无法诉说她的痛苦。 终于,他把她带到一个新房,将她安顿下。 她坐在沙发里,眼里的泪都干了,他俯下身,在她身旁,捧起了她的脸,手指沾着她的眼:“那幅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 他不敢再触动她的情绪,捂住了她的耳,好像这样什么也听不了了。 她茫然的看着他,一旁的电话响个不停。 ****** 会议室, 待陆家桓带着孟雪走后,一切都静了。 老爷子坐在椅上,紧紧握住拐棍,呼吸急促而沉重,陆谨南为他递了一杯热茶,陆老爷罢了罢手,示意他放下:“是我以前太宠着他。”边说着,边握住拐棍敲击着地面,老人哀而叹息, 陆谨南未语,在一旁坐了下,是他们太宠着陆家桓,可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疯狂羡煞旁人。 陆谨南知道,家桓在父亲面前告白是有意的,只有先让父亲先得知他们的关系,才断了自己后路,他失笑, 林泽天感觉到这屋子里的气氛冷到了冰点,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已让陆总应接不暇,他自己把那份报纸处理了,但事情原本想象的更严重,从一大早,网络上各家媒体,争先爆料, 一大批网络水军将这消息推上热门话题,各种各样的诋毁,如潮水奔涌,网络暴力,令人发指。 陆谨南一面应付老爷子,一面用自己的人脉,试图停止网络上的恶意传播。 电话响了,屏幕上的号码,很眼熟。 他有意避开陆正豪,在另一间空房接听,电话那端一阵焦灼而慌乱的声音:“她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和她在一起吗?!” 是何翊! 他立马辨别, “陆谨南,你说话,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到最后,那端崩溃的吼道, “是你画的!” 终于,他说, 未一点疑惑,他肯定道。 他甚至感觉到他说出这话时,男人愣怔了。 咖啡馆里,客人稀少。 陆谨南和何翊相对而视,许久,对坐的男人先沉不住了气,慌乱的从口袋里掏烟,手指还在颤,://./9_9640/ ------------ 151、念头  天v才?一秒}记住., 151、 何翊抬眼,已见着他眼里酝酿已久的风暴,到底强忍了多久,他被那记目光深深的撼动了:“我找不到她,真的找不到她。”他语无伦次:“我没想过那幅画会曝光,不,我早该料到,再它被盗以后,我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快疯了,他快崩溃, 到事情真正走到这一步时,他却束手无措。 他找不到她人,不,他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可是,他没办法看着网络上对她的各种谩骂,甚至将她在夜域里的那摊子事给扒了出来。 “陆谨南。”何翊激动的反握他的手:“她人呢?她一定和你在一起!你一定要控制局面,一定要救她。” “她不在我这。”陆谨南伤痛道, “那她会去哪,南江她没有亲朋好友,她能去哪?” “她和家桓在一起过。”他缓缓道:“这事你一定知道吧。” 何翊诧异,有些不敢置信:“你知道了?” 他哼笑,那样自嘲,瞥看过窗外人流,面色匆匆,像这个城市一样寒冷无情,南来北往,融进了车水马龙,现实和真相远比故事还要残忍,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最后一个得知的。 何翊才知道他的话,刺中了陆谨南的软肋。 他抽出手,再取出那个被揉的皱巴巴的烟盒,可以想象,事发后男人的焦灼和担忧,他掏了一根抽上,但许久未碰,他无法适应,被呛得咳了几声,直到长长舒了口气, 灰白的烟,忧伤的弥漫,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她被陆家桓伤透了心,我记得,是个雨夜,她到我家时,整个人都湿透了,碰巧那段时间,我在准备比赛,所以她脱了衣服,哭着要我画她,她心灰意冷,只想要我成名。那个时候我给了她一耳光拒绝了。” “……” “后来没多久,她怀孕了,是陆家桓的,可惜,宫外孕。” 陆谨南不可置信,密密麻麻的痛感,像撕裂了一个口子,突如奔涌而出。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出了好多血,我眼睁睁看着她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那种感觉,你永远没办法体会。在她小产的一个月里,我们两住在同一个屋檐,从那时起,我发誓要好好活着,和她一起。那幅画,是我对她的鬼迷心窍。 她不知道,我藏着,掖着,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更没想过我当年无心之作会让她遭受这一切。” 话到最后,烟已燃尽,灰飞烟灭,落在他指间,那样灼烫,他已然麻木,捻灭的那刻,何翊抬眼,陆谨南喘息,掩眸,再拿起那杯咖啡时,手指在颤, 咖啡已凉,浸润在唇齿,很苦,如同他眼前已全然黑暗。 “所以画被盗了?!”他静静说来,却是耗尽所有,控制欲爆发的伤痛。 何翊点头, “什么时候?” “一个多月。” 啪的一声,男人挥手砸了手底的杯子,终怒道:“被盗一个多月,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害怕我对她的心思路人皆知,更害怕让她看到我曾对她怀揣着龌龊的念头!”何翊崩溃!./9_9640/ ------------ 152、造访  天v才?一秒}记住., 152、 何翊双手支撑脑袋,指间穿插在发里,他对她曾有过那样的念头,但害怕被她察觉,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破碎的瓷片,安静的躺着,浓郁的咖啡流了一地。 “你一定觉得看不起我。” “……” “连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拿什么去弥补她?!” **************** ‘堕落天使’在公众面前曝光,对孟雪来说是一场灭顶的灾害,彻底摧毁了她的名声和贞洁,那天晚上,孟雪辗转难眠,陆家桓把她带到这个地方,像是把她隔离外界。 但只要闭上眼睛,那些不堪的画面,犹在眼前。 房间里太黑了,但陆家桓给她亮了盏小夜灯,灯影是朦胧的,趁着此刻如此宁静。这是一间开阔式的房子,客厅与主卧连在一起,显然是套单身公寓,陆家桓把床让给了她,他睡在沙发,两个人隔着不远,空气里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孟雪起身,轻声喊了句:“陆家桓……” 仍旧是静! 她穿好衣服,小心翼翼离开,却不小心磕到椅子上,疼的倒吸一气,却生怕扰醒对方, 直到感觉到他平稳的气息,她开了门,悄悄的离开。 门锁合上之际,黑暗里,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看着女人离去的方向,门前的动静已湮灭,可房间里似乎还有她的气息,是淡淡的清香。 他挑开了窗帘,见着她匆忙的背影,很快被黑夜遮掩了。 什么是大失所望?! 莫约,如此! ****************** 陆家桓的单身公寓太远,她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合门那刻,她叹息着,只有这里才让她安心,钥匙扔在了鞋柜,她身子已渐渐坍塌了,滑落在地,她抱膝埋首。 再也强忍不住胸口的压抑,声色低哑着,她小声的哭了。 叮当一声, 孟雪如雷一惊,是易拉罐的声响,她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客厅的地毯上正躺着一人, 一旁的酒瓶罐子,七零八落,他满身酒气,兴许听见了呜咽声,惊扰了他,孟雪仔细一瞧,那人是陆谨南。 她诧异,他怎么就睡在了地上?! 孟雪一叹,可正是这样的时候,才能将他打量,她抚过他的脸庞,忘不了他看见那画时的神色,孟雪苦笑着,再抽回手时,却被男人遏住了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拽到自己怀里, 还没未等她回神,他低头吻住了她,炙热的呼吸夹杂着浓重的酒气,撬开了她唇舌, 他吻着,酒酣的轻佻腻得人心里发寒,突然一口咬住了她嘴唇上,尖锐地刺痛,令她的心紧得几乎失血。 他的手很冷,拇指抚着她颤抖的唇,扳过她的下巴,亲着,咬着,但还觉不够,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急躁,两三下就扯了她衣扣,抚着她平淡的小腹,那个地方曾孕育过一个小小的生命。 他似乎很好奇,://./9_9640/ ------------ 153、不安  天v才?一秒}记住., 153、 夜仿佛可以长的没有尽头,她被他吻着,感到自己像沉在水里,他一定是疯了,否则,他怎会如此吻着她,借着酒劲,三两下就将她剥了干净, 他像只醉猫一样,在她颈上蹭来蹭去,可还不够,难受的解了领带,绑了她的手。 记忆有些重叠,某个晚上,他激怒了她,他正是这样对她。 她有些反抗,踢到一旁的易拉罐,吭当的一声,非但没阻拦下他,他权当是她借着反抗,撒着调情的娇。 …… …… 城市的另一端,同一片天地, 疏影看着被曝光的新闻,若有所思,网络上有人扒出这某企业隐喻陆氏集团,在这个消息被曝时,就像裂开了条口子,顷刻间,一泻千里。 她拨通电话,那端嘟了几声接通:“为什么没问过我的意思你就擅自曝光。”她斥道,明显不悦。 “果然如我所料。”对方道:“你犹豫了。” 疏影的手砸向了方向盘,对方听闻声响,慢声道:“这场战既然打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小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这样失约,我们还怎样继续合作。” “可我等不了,只要孟雪还在陆氏,我一天也等不了,以免夜长梦多。” 疏影一叹,头埋在方向盘上:“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离我们越来越近,好像无法控制,这事会有人浑水摸鱼趁机诋毁陆氏,你真的不在意?!” “我倒看看他到底怎么摆平?!”电话里一声哼笑, “你做了安排?!” “那个女人名誉扫地,就断了家桓的念想,她进陆氏,陆谨南也责无旁贷,你说他会怎么处理?!” “公关危机,私底下会找到各家电商,停止luo画疯传。” “可是,哪怕是原稿被毁了,各种copy版本也会层出不穷,这个污点会终生伴随着她,就像个*,指不上哪天会再次扒了出来。她这辈子也算毁了。” 疏影听着,思绪完全,的确!这个手段对于孟雪来说,近乎毁灭性。可陆谨南呢?!!他还会要那个女人?! 但她的心跳着,这种不安的感觉,从消息曝光开始一直伴随。 *** 孟雪醒来时,只剩下了她一人,地上满是狼藉。 她不知道陆谨南什么时候离开的,昨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不相信他真就最糊涂了,还是借着酒劲惩罚她。可昨晚,他为什么会来这?如果她没有偷偷回家,他和她是不是就此错过?! 她无心去想,也不知道如何再去陆氏,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家里的门上了锁,她来来回回的启动,也开不了门,任凭她怎么敲,也无动于衷,他竟然把她给囚禁了?! 她立马给陆谨南电话,他手机不通,她甚至怀疑,这男人把她号码也给屏蔽了,孟雪又打给林泽天,可是对方告诉她:“抱歉,孟小姐,没有陆先生的指示,我们开不了门,不过你放心,陆先生为你准备了早餐,立马会给你送过去。” “他这算什么?!” 林泽天未语,也只有他知道陆谨南的用意。 这一大早,陆谨南赶到陆氏,林泽天便向他汇报luo画门的进展,但事情并不顺利,这看不见的对手,像只无形的手,://./9_9640/ ------------ 154、暗度  天v才?一秒}记住., 154、 “陆先生,刚刚孟小姐给我电话,知道您把她关了起来,语气里好像很生气。”林秘书如实说来, “一日三餐,按点送过去。”陆谨南特意交代,似乎刻意忽略她言语里的‘不满’:“看好她,要出了什么差错,唯你是问。” “我知道。”林泽天连忙应声,少有见着他如此肃穆。 陆谨南知道事态完全没有被控制,越敛越烈,他反复回忆着与何翊的对话,最关键一点是,在luo画曝光的前一天,孟雪曾给何翊电话,要她小心疏影! 她为何处此言?! 何翊曾提起过,疏影的古董店在他画廊附近,在‘堕落天使’被盗前,她来过他的画廊好几次,这两件事是否有联系。 陆谨南的电话响起,是某电商老总,对于他昨天提出撤出luo画门的热搜,陆谨南开出一千五百的价格压下去,对方提出需要考虑,果然,今天给他一个答复,对方拒绝合作。 “陈总,今年您与陆氏集团还有一个企划的合作,在之前我提出的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基础上,再在我们合作的案子上,陆氏愿意再让出一个点。”陆谨南道,表面谈笑,但心思已沉重。 他出的价格已不低,哪怕在合作案上他选择退让,对方仍旧要考虑。 他便确定,这事幕后操手,也花了大血本,与他抗衡到底。 他思忖着,取过桌上的雪茄,抽上了一支,倚靠在书桌前,若有所思着,再挂断电话后,他更沉默了。老爷子从昨天就开始施压开除孟雪,家桓到现在还未出现,他眯了眯眸,耳边似乎还能听见一个声音, ——她怀孕了,是陆家桓的,可惜,宫外孕。 ——那个时候她出了好多血,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他眉心紧紧的凝着,他眼里有东西一闪而过,如同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幕,转瞬即逝,他不知道他这辈子真心难过几次,但是,这一次,他知道,他很绝望。 他摸过她的小腹,就能感觉到他在她里面,他与她水入交容,生生的融在了一切,可是,眼前是血腥了一片,像开出了一朵一朵鲜艳的罂粟。 他已感觉到那呼吸也不再是他的,连同他的心口,撕裂的疼着,于是,他拼命的吸着,雪茄的味道,弥漫了他胸口,再吞吐时,灰白的烟雾,轻舞飞扬,悄悄遮掩了这张沉稳的脸。 不痛苦是假的,他真想跟何翊一样失控,可就连他都失了控,还会有谁替来她摆平! 他曾承诺,她是他的女人, 他就要为她挡风挡雨,免她一世颠沛流离。 雪茄抽到底,老林为递上了烟灰缸,他捻熄,老林问:“下步怎么做,陆总?!” 他吹呼着最后一缕烟气,道:“你知不知道,为掩饰一个事实,通常会用另外一个事来掩饰,以达到转移注意的目的。这一招叫暗度陈仓。” “暗度陈仓?!”林泽天重复道, “给我联系莫总。”他交代, “好,我立马就去。” “还有,晚上开场饭局,找几个漂亮的女人作陪。”./9_9640/ ------------ 155、有喜  天v才?一秒}记住., 155、 林泽天稍显诧异,但仍照着陆谨南的吩咐去做,须臾间,男人又问道:“饭吃了吗?” “孟小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把她关起来,她心里哪能好受。” “不吃倒了,饿死算了。”陆谨南狠狠扔了一句, 林泽天苦笑:“孟小姐把电话打了一圈,也没能出来,光打给我就不下十次。”他掏出电话:“现在安静了,怕是她手机没电了。” “没电更好,家里的充电器都给我扔了。”他没好气, “您放心,这要能冲上电了,我这也不得安生了,这都半小时,孟小姐都没动静。”林泽天道, “给我看紧点。”陆谨南最后交待,林泽天自是不敢怠慢。 出租屋里, 孟雪看着一桌子的早餐,这美味佳肴,看起来鲜香至极,但她没一点胃口,尤其看着那肉质鲜美而油腻的香甜玉米饼,一股恶感油然而起,她竟忍不住的干呕了几下,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她皱了皱眉,跑到厨房,一骨碌的喝了大半杯清水,却又吐了一地,孟雪突然恍神,拿过电话,急急忙忙,手机的电用空了,她与外界彻底失了联系! 陆谨南的行程照旧,在外人看来,别无他样,这些细枝末节,也一同汇报到了陆邵远耳边。 陆邵远站在窗前,手指不急不缓的敲击着桌面,静静听着对方说来,除了花钱压热搜,陆谨南的行动似乎维持不动,只是听说,晚上在夜总会约了个局,陆邵远不解:“他想干什么?!” 男人皱着眉目,百思不得其解,谨南这下的哪步棋? 他给疏影电话,对方正忙,听她下属说‘城南’新建的第一期工程正办理竣工,无心顾暇。 陆邵远叹了一气,只得静观其变:“家桓呢?” “小陆总到现在还没出现过。” 陆邵远眯了眯眸,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而陆家桓整晚没睡,在她偷偷离开后,他思绪不安,一大早的邵晨曦就给他电话,问他有没有看新闻, 陆家桓当然知道她所指,那是他整个晚上的思绪所在,他想了一夜,他把孟雪带到这里,却像是掩耳盗铃,一目障叶, 她说,你小叔看到了会怎样, 她说,出了这档子事他们还会在一起? 他像是什么也听不见,身子沉在了沙发里:“晨曦!”他突然打断了她:“我头有些疼。”他揉着太阳穴, “你在哪?还有,”晨曦顿了顿:“昨天爷爷找到了我。” 陆家桓便明白了缘由,想让爷爷接受孟雪,又谈何容易,尤其是那副画! 堕落天使… 堕落天使…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脱光了站在别人面前,他的气息有些沉了,那画上的她还稍显青涩,像是三年前的她! 心急之下,陆家桓连忙回陆氏,先与小叔合作。可赶到时,他却扑了个空,小叔已经开始行动了。 夜幕下的南江,霓虹耀眼,某夜总会的包厢,又是另一派风景,歌舞升平,://./9_9640/ ------------ 156、分流  天v才?一秒}记住., 156、 莫之城身边坐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袅袅婷婷,见着这天城的老总,一双双纤细的手,攀上了他的颈脖,温柔似水,倚靠在莫之城的怀里,他看着对坐的陆谨南,问道:“这怎么回事?!” “都说南江赌王不近女色,今晚试试看。”陆谨南道:“会不会很劲爆?!” “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陆谨南不语,瞥了眼门口,包厢里的灯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他喝了口香槟:“上次你给我的资料再准备一份。” “你要动手?” “……” “确定?” “……” “从进这个门开始你就神色凝重,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美女佳酿相伴,人生夫复何求。”他取过酒杯,一手搂过身旁女人,亲手喂她喝了下。 “陆总……”美人儿忸怩的喃着,像猫一样腻在他颈脖,莫之城倒觉得这是场鸿门宴,果然,第二天,他就上了头条。 莫之城看至报纸,人影虽然有些模糊,但还能一眼认出是他俩,标题很劲爆,南莫北陆,商界两大巨头幽会夜店女。 莫之城有些头疼,拨了陆谨南的电话:“我的行程只有你知道,这事是你做的?” “让线人透了点风声,自然会有人爆料。” “我说陆总你安的什么心。” “让你上头条的心。” “非得拉上我不可?!” “网上不是说了吗南莫北陆,没有你在场哪有噱头可言。”陆谨南道, “你在分流网络对于luo画门的舆论抨击。”莫之城一语点破:“只有更火爆的话题才能分散大众对另一个话题的关注。” 陆谨南未语,昨天他欲花打价格压热搜,可是无果,今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头条,这只是其一:“等着下个头条吧。”这是其二。 “我怎么交了你这个朋友!” 可是,令莫之城没想到的是,下个头条,有关‘城南’地皮,却出现了建筑工程坍塌事件,桃色新闻与民生热点,一下成了新的网络焦点,彻底分流luo画事件,陆谨南反击狠准,那些建筑材料早就有问题,这些都是陆谨南安插在‘铭威’的眼线,到关键时刻,他绝地反击。 城南建筑坍塌,一下子让疏影陷入了被动,当陆邵远联系上疏影时,女人已经焦头烂额:“我有种感觉坍塌事件没那么简单。”女人用力吸了口烟,纤指上的蔻丹也有些黯然失色了,她夹着香烟,揉了揉额角, “你觉得是他在反击!” “不可能会是他!他不会知道我是铭威的幕后老板!” 陆邵远这下子才明白陆谨南的用意,一会儿爆自己的绯闻,一会儿爆城南的丑闻,这两件事足以石破天惊,他不动声色就将孟雪的事给掩了过去。 他倒吸了一气,陆谨南的手段早就炉火纯青。 “上面正派人调查坍塌原因和责任。”疏影焦灼:“这地皮在前期招标上我下了不少功夫,如果一并调查的话,怕是要牵连到很多人。” “……”陆邵远正在思索, “给我点资金。” “上次入股铭威就是几个亿的资金。” “可你别忘了,你说过我俩同在一条船上,铭威要是出了问题,你也一样要受连带责任。况且,这些钱是用来稳住上面,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出路。” “小影,你别傻了,你当真觉得陆谨南不知道这一切?!”他一句话点醒她, ——你会放手,对吗!? 陆谨南的话犹在耳边,不,他不可能会知道,不可能! 疏影捻熄了烟,手指颤了颤,她必须动用一切关系保住‘铭威’! ****** 陆谨南合上了报纸,放在了一边,门前一阵敲门,他抬眼望去,陆家桓走进,合上了门,走至他书桌前,男人问道:“都是你做的?” 陆谨南不语, “她在哪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他起身,走到家桓的身旁,居高临下:“是你把她带走,你有想过后果没?!” “……” “你在爷爷面前说那席话有想过她的出境吗?!”他愠怒, “可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啪的一声,陆谨南给了他一拳,他重重的摔在了地, 陆谨南紧紧的握住拳心,那一拳,是为了她忍受宫外孕的痛苦!!! 陆家桓擦过嘴角,已流过血腥,那撕裂的痛感,也像麻木了,他站了起身,又走到陆谨南面前:“打啊!” 啪…… 陆谨南丝毫不留情,上前又一拳,他又倒在地,却顽固的站了起,又道:“打啊!”./9_9640/ ------------ 157、有你  天v才?一秒}记住., 157、 陆谨南拽起他衣领,即将落下的拳头,顿在了空中,家桓失笑:“打啊!” “……” “如果你觉得这样好受的话。” 他看着陆谨南一双血色的眸,拳心紧紧握着,听闻他这声,却把他扔在了地上,转过身,道:“你带走了她的人,带走了她的心吗?” “……” “否则,你会站在这问我她的下落?”这句话深深刺中了陆家桓的心脏,他说:“她这个时候最需要保护,你想跟我斗,你还没那个道行。” “所以你不惜毁自己的名声来救她?” “那是我的名声有利用的价值。”陆谨南瞥过他:“好好做好你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等你有本事坐到我这个位置,你再来跟我谈,我谅你是我最疼爱的侄子,我才让你三分,别逼我再动手。” 他把话说到如此,这场战才刚刚开始。 家桓并不是怕,而是小叔那句,他带走了她的人,却带不走她的心,他才意识到,孟雪离开,或许,这才是她内心真正的选择。 咚咚咚… 敲门声将这场对峙收了场,林秘书进来时,见到的正是这幕,空气里无不散发着紧窒而虎视眈眈的气势,跟在陆谨南时间长了,却是头次见着这叔侄俩关系僵持,他正想退出时,陆谨南却要他留下, “小陆总?!”林秘书喊道,倒有些下逐客令的味道,岂料,家桓轻声问:“她还好吗?” 这话是朝着陆谨南,可是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林泽天对孟雪的情况,才了如指掌。 送去的饭菜都被她倒了,她把家里来来回回的清扫了一遍,仿佛那木板地是她的宿敌,她拼命的擦着,直到擦的锃亮,派去的人时,她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坐在窗边的书桌上,时常让人有着坠入的错觉,她能坐着一整天, 可是,孟雪知道,她最近越来越嗜睡,有时倚在窗边看着车流马龙,渐渐入了睡,再醒来时,天色已晚。 门前一阵动静,招惹着她,她目光锁定,那门被推开了:“谁?!”她哑着声,下一刻,屋里的灯就亮了,她突然一下子没法适应这光线,眯了眯眸子,才看清来者,囚禁她的始作俑者。 陆谨南走了上前,难受的拉了拉领带,钥匙扔在了一边,落在地板上,吭噔一声,刺着耳痛。 她看着他步步逼近,自己从桌上跳了下来,却被他一把扛在了背上,她眼里的世界都跟着倒过来了,她双手扑打过他背,可那力道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调情:“你一关我就是关我三天。” 他把她摔在了床上,整个人就顺势俯了下来,双手支撑在她头的两侧,时隔三日,他又喝酒了,可不比那天晚上,他行动上还有些子清醒,但整个人看起来是微醺的。 他低头亲了下,她却别过头,让他扑了个空,兴许惹烦了他,他扣住了她的脸,扳回:“饭也不吃都倒了?怎么跟我闹绝食?嗯?” 为了解决她的问题,这些天他疲于应战,今晚空出了时间,他才来找她算账,还没待她说话,灼热的嘴唇蛮横的吻了,他舌撬开了她的齿,丝毫不客气,她身上真香,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好闻多了。 感觉她有些躲闪,他连声说:“知道为了给你摆平,花了我多少心思?莫之城被我拉去挡枪,我把他推到了舆论浪尖。可你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你怎么就在何翊面前脱光了?” 他皱着眉,虎威难逆,却又一幅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的样子:“你知道我看到那幅画,勒死你的心都有。”他突然一口就咬住了她脖子,难受地说出了那几个字:“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的自尊,一点一点把它踩着无迹可寻。” 可到最后那声音也变得飘忽:“可笑的是,我竟害怕你受到伤害!”他失笑,一向目光如炬的陆谨南,却像个孩子样,酒真是穿肠的毒药, 他艰难的摇了摇头,他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晶亮的眼睛蒙上淡淡雾气,却不断呢喃:“我什么都不要了,好吗?!只要你,我只要你……” 他吻腻在她嘴边,她颈脖,她呼吸有些乱了, 男人的那些话音,像是哄她,像是怪她,又像是惩罚她,她头抵着柔软的枕被,朦朦胧胧的看着扭曲的天花板,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世界。 泛白的墙壁,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9_9640/ ------------ 158、要吗  天v才?一秒}记住., 158、 陆谨南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眯了眯眸,女人还在他臂弯里熟睡着,难得她没有早起,还睡的这么沉, 他接通了电话,低声:“喂!” 林秘书一到早就给他汇报‘铭威’建筑工程坍塌事件的进展,虽将这事曝光了,上面也成立了小组,对事故原因进行调查,进行责任追究。其实陆谨南心里清楚,这事没那么容易结案。 报道称,‘铭威’的法人代表已被拘留,配合相关调查。 但,并不是疏影!也就是说,相关的法人代表只是个替罪羊而已。 以疏影外交部门的庞大家世,人脉自然很广。想要扳倒她,他要花一点心思。 听完老林的汇报,陆谨南了了几句便挂了! 他瞥了眼怀里,女人还在睡,他轻轻起了身,倚靠在床头边,他突然想抽烟,都放在了唇边,但见着熟睡的女人,他又放了下,手指撩过她的发,若即若离,温暖了他指间,这样的平静,也只是维持在此刻,再她醒后,他和她不过是各怀心思。 思忖片刻, 陆谨南起了身,之前在她这留了些衣服,这会儿派上了用场简单洗漱后,他站在了衣镜前,轻车熟路的系着领带,这是条斜纹款,色彩鲜艳却不乏沉稳,质地十分轻柔,最后挑了件西服,顺便给疏影去了电话,那端稍显诧异,他说:“晚上留点时间给我,一起吃个晚饭。” 疏影受宠若惊,虽然这两天她焦头烂额,可是,陆谨南的邀约,她无法推拒:“好!” “老地方见!”他说。 待男人离开时,孟雪才慢慢睁开眼,她什么时候醒的,她不知道,铃声在枕头边响个不停,后来,她听见男人的声音,虽然只是简短几句,但没离开‘铭威’!她被关在出租屋里的几天里,跟外界失了联系,陆谨南是要她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他晚上为什么要约疏影?! 她越想,头越疼,心口恶感就越强烈,她这是怎么了?! 孟雪不敢深想,再洗漱时,才发现她裤子上有血。来不及收拾,她去了趟医院,做了些相关检查,此刻坐在医院长廊,她垂着眸,若有所思着,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当医生告诉她先兆流产时,她整个人都愣怔了! 先兆流产?! 她什么时候怀的孕?! 医生见她一脸诧异:“自己怀了孕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不是有过房事?” 她点头, “你们这些小年轻也太把怀孕当回事了!”医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态,这类事见的多了,并不觉怪,孟雪孕酮很低,医生问:“孩子要还是不要?!” 她怔了,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在她还没做好准备时,他已经悄然的生根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有过宫外孕的历史,让她不得不担心。 她犹豫着,更不确定陆谨南会怎么看这个孩子。 “到底要还是不要?!”女医生已经一脸催促, “要!我要!”她当即做了决定,://./9_9640/ ------------ 159、想到  天v才?一秒}记住., 159、 从医院出来,孟雪开了保胎药,医生又特意叮嘱前三个月禁止同房。妇保外的街道两侧满是婴孩用品,她抚着小腹,当感觉到那里有个新的生命时,从担忧到兴奋,与三年前不同,她有着初为人母的幸福感, 当她站在橱窗外时,玻璃窗上仍映着她清秀的脸,未施粉黛,眼下还有些眼圈,起色大不如从前,她脱了脚下的高跟鞋,取而代之的平跟鞋。 ****** 赴约前,疏影在镜前特意装扮过,红唇娇柔,她描过眉,尾部勾勒出纤细的弧,眉目如画,难掩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特意挑选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裙裾飘飘,优雅而体面。 咖啡厅里, 疏影先到,每次都是这样,似乎注定候他一生。她点了杯摩卡,浅啄细品时,陆谨南赶到了:“蓝山咖啡?”疏影问道,这一直是他所爱,这么多年没变过。 可他笑了笑,叫来aiter,更换了一杯曼特宁。 疏影脸上的笑顿了,他为何要如此?! 垂眸,她轻轻搅拌了杯里浓郁的泡沫,只是尝了口,有沫子沾在了嘴角,倒像只懒猫样性感。 这个靠窗的位置,是特意为他留的。 所以,每次她都提前到,然后,见着他的风尘仆仆。 她转过脸,窗外天色真好,是个不错的好天气,如果不是烦事缠身,那与他看门前花开花落,天际云卷云舒,是该舒适。 她笑了笑, 陆谨南看着,她嘴角的弧度是优美的,眼前的女子永远是个精致女人。 “怎么今天有时间约我喝咖啡?”她先问道, “想起了以前的些事。” “是吗?”她浅笑:“比如呢?” “比如和你的遇见是在这。” “你当时在坐在角落里的钢琴边。我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你。”她视线远了,铁打的钢琴,流水的琴师,才会觉物是人非事事休:“黄昏微醺的光线打在你身上,轻轻的琴声响起,慵懒的像泰晤士河的波光潋滟。” 不知为什么,她变得爱回忆,那些曾经与他有关的片段,时常会在她梦里,她记忆里浮现。是太过美好,所以才会贪恋,后来,她不敢一个人来这里,会孤独,会伤心… 她抽回目光,朝她不觉的笑了笑:“我是不是老了?” “怎么会?” “老是想起以前的事。” “是啊,我也时常会想起。”陆谨南道,不禁唏嘘,他再转过脸时:“昨天有没有看报道?” “什么?”他终于落到了重点,疏影挑了挑眉:“你说的是你的桃色新闻?还是……” “铭威!” 他在她眼里见过一缕波纹,尽管被她隐藏极深,在她面前,依旧优雅如初,笑道:“你该高兴才对!‘铭威’跟陆氏斗了这么久,终于要败下阵来。这事是你做的?” 她不急不缓, “luo画的事是你做的?” “怎么可能!”她拂唇笑着:“你怎么会想到是我?” “那你又怎么会想到是我!”陆谨南喝了杯咖啡,://./9_9640/ ------------ 160、互斗  天v才?一秒}记住., 160、 “怎么可能!”她拂唇笑着:“你怎么会想到是我?” “那你怎么又会想到是我!”陆谨南喝了被咖啡,放了下。 “我以为是你对‘铭威’进行绝地反击的时候。”疏影边看着他,嘴角笑了笑,手上的小勺若无其事的搅拌着摩卡, 还能在他面前镇定自若,这些年早就造就了女人沉稳之性。 “若真是我反击,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他笑问, “对啊?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疏影道,脑子里已经飞速的运转,他为什么特意对她说这些,又谈及‘这个时候’,若真为了借着打压‘铭威’,为孟雪解围,他这招实在是一箭双雕!但他为何反问她,以她对陆谨南的了解,只有他怀疑的时候,他才会表露如此。 他怀疑?! 他怀疑什么?! 怀疑‘铭威’与她有关? 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她思绪有些空了,原来他约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错!”当她还迟疑时,他给了她确切的答案:“是我做的。不过,只是提前处理铭威,这前提是,我的女人受到了威胁。” 她脸上冷了,那话真决,像刀一样剐着她疼:“那铭威和孟雪的事又有何牵连?你怀疑孟雪的事是铭威主导?”她笑问, 他凑了近:“我只是说一般我不会动手,”手指拂去她嘴角的摩卡沫子,优雅道:“但陆氏和我的女人,任意其中涉足危险,我陆谨南是不会留丁点情面。”他微微一笑,用着最波澜不惊的语调,平静的说着,却让人无不感觉到震撼。 疏影只觉背如芒刺,他的声音是温柔的,听在耳边,却寒刺如冰。 他眼角笑着,这就是她认识的陆谨南,她一直想尽办,不择手放离他还只是毫厘之差,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赢了她哪里!她愣怔着,他却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弹的是什么曲子?” “Heaven,please!”她喃, “Heaven,plesase!”他重复道,视线有些远了,是首渴望被救赎的曲子。 陆谨南起了身,朝角落里的钢琴走去,她不知道他朝琴师说了些什么,琴师让出了位,他坐了下,随手弹过音阶,钢琴声格外清晰,须臾间,优美的旋律在他手指间收放自如, 疏影眼里一下子就湿了,她像当初一样,托腮望去,时隔多年,他不再是他,而今,他心有所属,可她还是那个她。 钢琴旁有一复古的摇摆麦克风,她走上了去,轻声唱起,像隔壁女人传来的声音,哀怨,忧伤。 “heaven,please,.fallen.(上帝,我已经如此堕落), ..of..(离开你的怀抱的我跪地忏悔)。 ..(我已经改过自心,请放了我吧)”./9_9640/ ------------ 161、磨灭  天v才?一秒}记住., 161、 她缓缓的唱起,仿佛看见枯燥的秋季,在灰暗的某个长日里,仅凭方才对他的一瞥,某种难以忍受的阴郁便浸透了她的内心,她会望着,宅邸四周稀疏的景物,围墙荒芜,哀败的树遍体透着白色,她的心在渐渐冷却, 她一下就泪流满面,她知道他在给她告别,知道这是他为她弹的最后一曲,也知道她回不了头,那就只能互斗到底。 她看着窗外那个女人,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互视的目光里,她眼角渐渐的笑了,一曲毕,在与陆谨南告别时,疏影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没等他应答,疏影已踮起脚跟,与他拥抱。她越过他肩背,隔着玻璃,看着孟雪。 看着她肃静的脸,慢慢的沉了。 疏影知道,若不是陆谨南透露,孟雪又怎会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她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何不将计就计! 可已感觉男人的推脱,疏影拂过泪,为他整理过肩头的褶皱:“咖啡冷了,我们走吧。” 她再看向窗外时,那女人也离开。 孟雪的步子很急,当她离开医院时,她给林泽天电话,她才得知陆谨南口中的老地方是哪里,她怕疏影对他不利,她才急着赶来这里,可她看到什么? 他为她弹琴,她为他歌唱。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到最后女人却泪流满面。 人行道上的红灯亮起,风吹着她疼,她慢慢垂下身体,抚着疼痛的小腹。 嘟…… 嘟…… 鸣喇声环过天际。 *** 何翊看着眼前的的女人,脸色还有些发白,为她倒了杯热水:“喝点。”他视线落在一旁的药袋上:“你怎么了?” 孟雪把那袋子收了起,不想让他知道她怀了陆谨南的孩子。 “没事。”她喃,再接过那水杯时,已感觉到杯壁的温暖,孟雪喝了口,整个身子都暖了。 何翊很内疚:“那画…” “陆氏我怕是待不下去了。”孟雪道:“连陆家老爷子都出面了,我在陆氏恐怕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对不起,小雪。”何翊垂眸,这一切都事出于他,孟雪看过他,她不怪他,她怪的是自己,她抚着小腹,这个孩子快要磨灭她的斗志,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本质的不同, 因为爱和孩子,让她有关母性的那一面,渐渐崭露。 和三年前相比,她多了份成熟和责任。 ********* 疏影倒在了床上,解下珠光宝气的耳环,扔在了一旁,仿佛那些对她而言,也弃之如履,她用自己在那女面前做了一场无畏的挣扎。 女人眸光远了,今日陆谨南找她,近乎把事情挑明了,他们都是聪明人,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读懂对方。 可眼下,她必须自保,疏影坐立起身,拨通电话:“爸爸!”她轻喊:“救我!” 她将事情缘由,一五一十告诉对方,那端愠怒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是女儿一时糊涂。” “糊涂?!这工程坍塌事件非同小可,上面查着紧。”./9_9640/ ------------ 162、关系  天v才?一秒}记住., 162、 “我知道。” 疏影说道,包括法人被抓,其实那只是她对外的一种掩护,那人对铭威内部情况并不太知情。而如今,她要面对的是上头责任追究,父亲也知道,这一查,从招投标开始,就涉及了许多敏感问题,甚至牵连到南江盘踞根深的复杂关系。 疏影又爆出一个惊闻,她这次能中标,实则有多位高管参与铭威股权。 这才岌岌可危:“爸,您就帮我一次。” 她与陆谨南的战斗愈演愈烈。 陆谨南又何曾不知,对坍塌事件持续关注,而陆邵远的一举一动,也落在陆谨南眼里,老林告诉他,孟雪给自己电话,想知道‘老地方’在哪,林泽天并不太确认,报给了她一个地点。 “孟雪有去过?”陆谨南皱了皱眉, “她问到了,但不确认她是否前去了。”林泽天迟疑:“我听着她有些着急,我才迟疑了会,不过,看她语气,似乎对疏影小姐很是抵触。”老林想了半会:“是不是醋坛子打翻了?!” 陆谨南挑眉看了他一眼:“若是吃醋倒也好了。” “陆先生何时怀疑起自己来。”林泽天笑道, 陆谨南罢了罢手,想的却是另外个问题,他原以为她睡着了,却没想到将他和疏影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老林说到她对疏影的抵触,包括何翊曾也提及,孟雪要何以警惕疏影,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竖起如此防范心里,唯一一点,她知道什么! 孟雪混迹过花场,没少见过世面,心思不会如同龄人那般单纯。 他对她也不是刚认识就坦露心扉,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讳莫如深,心思缜密。 他抽了根烟,吸了上,林秘书见他不语,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而是陆谨南另有所想:“家桓和孟雪的事你都知道?!” 林泽天不敢多语:“知道一点。” “……”陆谨南朝他望了去:“之前我一直没有调查过她的背景,是因为她说相信她!”男人笑了一声:“我这辈子很难相信一个人,”却忘不了她那双眼睛,清澈,波光滟潋,她那样诚恳的看着他,她说,相信我。 相信我… “孟小姐的家庭背景很简单,就读南江法律系,大三时被学校辞退,现在看来,跟家桓少爷或多或少有些联系。她与妈妈一直相依为命,不过,三年前,孟小姐就离家在夜狱里上班,除了与当家的花旦关系比较僵持以外,私下与那些人关系还都不错。” 他看上的女人自然不错,陆谨南笑了笑。 他为什么会看上她,他到底看上了她哪点,后来,他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没有原因的。 他拨通电话:“在哪?!”语气似乎还有些强硬:“听老林说你去咖啡馆找我了?” “……” 那端沉默了, “有话回来再说。” 陆谨南挂了,等他再回到出租时,女人已经在家了,她倚在沙发里,撑着额际,://./9_9640/ ------------ 163、知情  天v才?一秒}记住., 163、 她像是闭目养神, 陆谨南在她身边俯下:“你去过了?”他道,许久,女人缓缓睁开了眼,她看着他,她知道疏影不仅是‘铭威’的幕后老板,又私下调查何翊,那他呢?她如果向他透露,是否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孟雪迟疑,握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趟医院,从医院出来后就想见你。”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道, “医生说……”她顿了顿,思索再三:“说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 话刚落,陆谨南将她横抱了起,放在了床上,他轻轻趴在了她小腹上,还生怕压着她疼,他抚摸着那细腻的肚皮,不敢相信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这是真的吗?” 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和幸福感,油然而入。 一时间竟让他无法形容,他听着:“他在给我打招呼。” 孟雪抚摸着他的发:“你不再生我气了?!”她喃喃, 这话让他怔了怔,因为陆家桓,因为‘堕落天使’,他们不正在冷战吗? 陆谨南抬眼,许久道:“你现在有赦免权了。” 赦免权?! 之前她还忐忑,不知道将这事告诉陆谨南后,她不敢确定他是否能接受。 “是不是因为你老来得子,才给我赦免?” 老来得子?! “我有那么老吗?”男人明显不悦:“想跟我生小孩的女人多着。” “是,多着,所以任凭疏小姐怎么搂抱你,你都来者不拒。” 陆谨南便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会生气吗?”他看着她:“会难过吗?”仿佛那个答案对他而言,那般重要。 “生气又如何,难过又如何?” “就像我知道你和陆家桓在一起过,我很生气,我很难过,却不知如何是好,你们俩都是我不想也不愿去伤害的人,这种痛苦让我寝食难安,曾让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该放手。”他喃道:“可现在你有了我的孩子,注定这辈子与我有瓜葛,你跑不掉的。” 她的心里是一股暖流。 ****** 夜晚,陆家老宅, 陆老爷子还未就寝,一个人在客厅里细品着碧螺春,见陆谨南回来,他瞥看了眼,示意他过来陪他坐会儿。 陆谨南褪了西服,张嫂前来,识趣接过,喊道:“陆先生。” 男人点了点头,朝老爷子方向走去。 “孟雪虽然家桓引荐的,你没有把好关,这事你也有连带责任。”他还没来得及坐下,老爷子便道, 陆谨南知道,父亲在等,等着他给他一个处理结果:“我知道。”可他思绪远了,想的却是另外件事,陆家桓在老爷子面前说破和孟雪的关系,让他陷入了彻底的被动,孟雪想进陆家,要过父亲这关,已是雪上加霜。 “我已经把她开了。”他道, 陆正豪点了点头:“不准家桓再与孟雪来往,这女人出了这档子事,名声都给败坏,只要我陆正豪还活着,家桓这小子就休想和她在一起。”话到最后,老者愠怒,那双眸里还藏着浓烈的火光, 兴许想起那日发生的一幕幕,仿佛还犹在眼前:“那巴掌打在他脸上,疼在我心里!”他不禁叹道, 陆谨南明白,这正是老爷子的伤心之处,可他能说什么?!孟雪怀了他的孩子,这事就足以让老爷子暴跳如雷。 他突然意识到,家桓这一出,是在博弈,家桓在赌,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也不让自己得到孟雪,他这招实则是狠。陆家人天生拥有着好斗的血性。 想到这里,那种初为人父的兴奋也被彻底浇了个冷水。 “在想什么?”陆老爷子突如一声,扰回陆谨南的思绪。 “没。” “倒是你。”老爷子话锋一变:“这又是怎么回事!”老人将一旁的报纸砸在了茶几,醒目位置是他和那些交际花你侬我侬的画面。 “拍成这样,难为您还看得出来。”他淡淡笑了笑, “标题不还写着吗?头版头条!” “都是逢场作戏的事,您老还当真。” “知道是逢场作戏也要格外小心,多少人惦记着陆氏,想挖出点噱头炒作,借此打击陆氏,对你这么多年来经营的业内形象并无有利,有些场合还得掂量着。” “这种戏码并不高明,也都是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他简单道:“不过,还是听父亲教诲,以后这种场合,我会多加注意。” 陆正豪点了点头:“你做事我放心,家桓在你手下,你多教教他!” “他刚来陆氏一个多月,就拿下中南的业务,我想他必能拿下这季度的业务榜首,爸,您就是太把他当小孩子看了,但实际他已经是个男人,可以独立去面对商场的波光诡谲。” “我担心他经验不足。” “没有经历过失败和痛苦,怎会明白什么是凤凰涅槃?”./9_9640/ ------------ 164、怜取  天v才?一秒}记住., 164、 处理完一日事务,陆谨南便乘车离去,天色渐晚,一路车水马龙,近日他心情渐好,隔窗而望,街道旁的橱窗里,琳琅满目,耀眼的光影无不诠释着这城市的极致奢华。 参天的梧桐树,有光穿过树叶的罅隙,斑驳的落在柏油路面上,偶尔有推着婴儿车的一对夫妇,欢声笑语。 他看着,有些入神,那些身影突然羡煞旁人。他招呼司机停了车,老陈还有些不解,陆谨南下了车,原来,那是家婴儿用品店,他还是第一次光顾,尽管看起来有些拙劣,那些婴儿用品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小小的衣鞋,看起来可爱至极,纯棉的布料触在手中,十分柔软,像是婴孩稚嫩的皮肤。 尽管他驰骋商场多年,在这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眼望去,仿佛还能看见一个年轻的身影,她会认真挑选,又会格外挑剔,不知觉间,男人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到最后选了一对小公仔的钥匙扣,摊在他手心里,可爱极了。 从店里出来后,他直接去了莫之城的别墅。 孟雪第一次来的时候,在这面相片墙前,看的入了神,他这才发现,是小欷琳的成长记录,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莫之城无不记录着,当时只觉平常,这刻才能亲临体会。 “事情都解决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陆谨南知道来者,并未回头,仍打量着那些照片:“等看着‘铭威’做垂死挣扎。” “疏影能败在你手上,她也会心甘。” “不一定,你不了解疏影。”他简单道, “喔?!都到这步境地!” “抓的只是个替死鬼,他能知道多少内幕。” “你不会想要把她置于死地吧。毕竟别人喜欢过你,犯不着狠到这地步吧。” 陆谨南笑了笑,转过脸:“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倒让我惊讶。比狠,有谁能狠过你这位南江赌王呢,毕竟铃兰的死,多少你要负一定的责任。” 一提起那个名字,莫之城便如鲠在喉,都过去这么多年,她仍旧是他心头之殇:“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谨南,你永远无法体会。” 什么是哀大莫于心死? 那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承受的了。 当在欷琳一天天长大,在她眉眼神情间,会无意透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时, 他却只能看着,静静的,纪念着,缅怀着。 于他而言,过往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他才能告诉陆谨南,什么是怜取眼前人! 陆谨南被他一句给震撼住了,莫之城见他脸上的震惊,却淡淡一笑:“你来我这不只是来看这些照片的吧。” 他错了,他的确是来照片的。 “生女孩好吧。”陆谨南突如一句:“会像妈妈。” “……”莫之城有些诧异, “如果生个女孩,叫陆喜欢。陆谨南喜欢孟雪。”说罢,男人不觉笑了笑。 对方挑了挑眉:“小女朋友怀孕了?” “之城,我大概是老了。”陆谨南一叹:“当她告诉我她怀了我孩子时,我竟那么期待她早点到来。又突然好奇,他会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最好是女孩,不都说女儿和爸爸更亲近点吗?!我今年三十七了,也该有个孩子,你知道她怎么说,她说我老来得子。我倒觉得,男人不成熟,是无法体会到孩子对一个家庭来说意味什么。” 他好象说了很多,说着说着,也难掩那些雀跃的心思。 “女孩是好,可碰到让你头疼的!”莫之城笑罢:“你天天担心她是不是被人欺负着。” 听闻,陆谨南笑了笑,与莫之城交谈这些内容,也实属不易。 他知道,因为期待,所以担心。 他让孟雪辞去了陆氏的工作,在家好好养胎。 但以孟雪的性格,她不甘在家呆着,离开陆氏,孟雪失去了调查真相的途径,而目前陆邵远是唯一的赢家,除了‘铭威’的烂摊子,还有疏影在前面挡着。 孟雪思来想去,她在方静那打听到了方俊的联系方式。之前,陆谨南提起过,方俊是陆氏集团的法律过问,除了这条有利的线索,孟雪别无选择。 当她跟方俊联系上时,男人很惊讶。两人约在南江大学附近的静吧见面,男人特意打理了一番,再见孟雪时,她已不施粉黛,离上次的见面,已好些时日,这次她的长直也变成了精干的短发。 谢俊的心情有些激动,还有些忐忑,见她到来,连忙为她拉开了座椅:“喝什么。” 她点了杯温水,修长的指,别过了耳边的发,微微垂眸,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她一双清亮的眸。 “还好吗?”谢俊问:“后来有好几次我去你跳舞的地方,他们说你不干了。”./9_9640/ ------------ 165、委屈  天v才?一秒}记住., 165、 “嗯,没在那干了。”孟雪笑了笑:“你还在做法律顾问吗?” “嗯。”方俊随她,也喝了杯清水, “主要做哪块?” “境内境外上市,银行贷款,不动产开发,还有一些收购的业务。”方俊边说着,边为她点了份八分熟的菲力。 “都是些大业务。”孟雪道:“倒是挺羡慕你。” “毕业后和同学们联系过没?” 她摇了摇头:“谁会愿意招惹被学校辞退的坏学生。” “在我们那些同学里你专业最好,在校期间就考上了司法证,说真的,那些人哪些能比的上你。” “并不是成绩好就能混的好。”孟雪自嘲道, 方俊有些可惜,孟雪是她的初恋,不,甚至没有恋过,只是他单方面的追求,可他看到她现状,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惋惜:“你想过以后做哪行?” “你呢?”她看着他:“听说你是在给陆氏做法律顾问?” 方俊怔了怔,思忖了片刻,道:“原本是在律师事务所,他们常年和陆氏合作,后来,我出来单干,接了另一个公司的业务。” “噢?”孟雪饶有兴致:“为什么单干?现在在哪家?” 这些似乎触碰到方俊的难处,孟雪更觉好奇,方俊凑上,离她更又近了几分:“最近炒得沸沸扬扬的那家。” 孟雪聚精会神,许久,诧异道:“工程坍塌事件?”她声音很轻,见着方俊朝她眨了眨眼,她便心神领会。 ‘铭威’面临危境,方俊却接手这个烫山芋,为何?! 他无意间透露到,‘铭威’的老板见他曾接手过像陆氏这样的大集团公司,便高价邀请方俊接手‘铭威’的法律顾问。 疏影的心思,果然缜密,孟雪不得不叹。而方俊更希望接手一起大业务,在律师界打响名声,‘铭威’本就是把双刃剑。 此刻,aiter呈上牛排,小心翼翼的轻置在两人面前,孟雪见着八分熟的牛排,还带着点血红,一股恶感又涌了上,她连忙起身,冲到了洗手间。 哗…… 哗…… 哗…… 白花花的冷水流个不停,她捧着那冰凉的触感,洗净了整张脸。抬首间,那苍白的脸庞,滑落了缕缕的水痕。 方俊在外有些担忧,待她再入座时,她眼前递来一张纸巾:“怎么了?” 孟雪见过他:“方俊,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我可以跟着你干吗?!”她哀求着,她知道方俊是她新的突破口。 这些她瞒着陆谨南,是为了保护自己卧底身份,有些事不便她明里出面。 比如,陆谨南收到了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列举疏影与‘铭威’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谨南眸光一怔,把未知号码发给了林秘书,不久后,老林告诉他,查了半天,是个网络虚拟号。 是谁要提醒他要小心疏影?! 而孟雪随时在方俊那继续跟进‘铭威’,获得了不少情报,公众对于坍塌事件的调查进展却陷入了不被披露的局面,孟雪便立马意识到这里头一定是涉及到高层的某种利益关系,才不便,也不能公布于众。 疏影到底动用了多大的关系,这些利益群体显然被捆在了一起,会引起多诺骨反应。 她偷偷的发了份给于叔,这个盘踞在铭威错综复杂的关系,正一点一点落在警方手里,她细思极恐,犹想起父亲,她如芒刺背。 晚上回到家时,却发现她钥匙上何时挂上了一个公仔的钥匙扣。 握在她手心里,更是沉甸甸的,女人拂过,嘴角是淡淡的笑,到后来,她才发现,陆谨南也有一个。 “你挑的?!”她勾起那钥匙环,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谨南没搭理她,低头吃着米饭,她又拿起另一个:“还是情侣的?” 他看着她一起摆放在桌上,故作的拿了一个,忸怩的说道:“陆先生,” 那小人好似牵起另一个,两个小人却像是拥抱在一起,像是他和她,她轻声细语,道:“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的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 陆谨南听着,与她的过往,像电影的镜头,一帧一帧的闪过。 他放下了碗筷,握住了她手心,她的手,还是那样的冷,好似怎么捂也捂不暖,他指腹慢慢磨蹭着她手背,款款深情,却道了一声:“要委屈你了。” 孟雪怔着,他何出此言?! 从他静默的眼里,她似乎能捕捉到某种思绪:“什么意思?” “你有了我的孩子,现在却没法给你名分。” 果然,如此! 她渐渐裂开的唇角,不觉颤了颤,那细微的不禁让她怀疑他是否能察觉到她微变的神色,许久,她道:“没关系。” 她本就不该有奢求,才不会有失望。 没有谁能接受她不清不白的过去。 “陆家桓还来找过你吗?”://./9_9640/ ------------ 166、晚了  天v才?一秒}记住., 166、 她摇了摇头,自从爆出油画门,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陆氏,明面上陆谨南把她给开了,给了陆老爷子一个交代,又避免她与陆家桓再有瓜葛。 这叔侄俩,果然是一丘之貉。 “真的?!”他低声, “你不信我?”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陆谨南道:“他给我们设了这么大的坎,现在却沉默了,你不觉得奇怪?” 可孟雪觉得她夹在他们之间很是为难。 “你还介意我和他在一起过吗?”她忐忑道, 果然,他脸色就不太好。 这像个禁忌,横在他和她之间,有时,她不敢去触碰。 陆谨南说:“我去洗碗。” 看着他的背影,孟雪若有所思,她以为这是她向往平常百姓的生活,可他们终究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哗啦啦的水声,拉回了她思绪,陆谨南的手机放在餐桌上,她用指纹解了锁, 小心翼翼的翻阅过他短信,之前她让于叔用虚拟号给他发了‘铭威’的情报,但那些短信已不翼而飞了,他的短信箱清理的一干二净,很难在那找到任何线索。 “怎么了?”身旁一声惊动了她, 孟雪连忙拂过手机:“喝水不小心洒在了你手机上,所以给你擦擦。”她掩饰的笑了笑,陆谨南一眼看去,桌上根本就没有水杯。 ****** 男人闭上着眼睛,黑暗笼罩,终让人感觉到惊慌。 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这些日子感觉还好吗?” 不觉间,陆家桓眉心皱着紧,头疼的快烈了,那额前还渗出细密的汗,许久,喃喃道:“文医生,最近一直睡不安稳,总会半夜醒来,再就辗转难眠。”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 “很久。”他轻哼,声色轻忽的,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很久…很久…久到所有记忆都像是泛黄的镜头,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那个背影曾无数次闯进他梦里,后来,那些画面又辗转突变,她和小叔在一起,在一起,再后来,任凭他用什么手段,都无功而返。 在一个寂静的夜,她又走了,在那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满。 他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些话像是积压在心底很久,他压着心脏的位置,痛苦的说:“每次想到这些我就疼……文医生,真的很疼…” 一记响指,令陆家桓回了神。 再睁眼时,头顶是白花花的光,刺着他灼目。 “你不能这样一直吃安定下去。”医生道, 他掩了掩眸,轻喘了口气,一粒药丸适时递在他眼前,对方说:“你身子有些烫,还发着低烧,先吃颗头孢吧。” 陆家桓接过吃下,囫囵的喝了杯冷水,浇醒了他所有情绪。 文医生其实很明白,他这是一种微笑抑郁,尽管内心深处感到极度痛苦、压抑和悲哀,外在却表现若无其事,面带微笑:“把那些话说出来后感觉好点吗?” 陆家桓长舒了一气,点了点头,可文医生说:“物理治疗只能缓解一时的痛苦,并不是长久之计,只会让你更依赖药物,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放不下,是需要时间来疗养。” “起码能缓解一时的痛苦,”他自嘲道:“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是活着的时候的孤寂,这种寂寞在我年少的时候就一直尾随于我。” 离开文医生办公室,在医院的花园长廊里,陆家桓随意找了个石椅坐下,抽了根烟,不觉打量着那火机,正当此刻,不远处围观了一群人,像是有人晕倒, 陆家桓没太在意,捻熄了烟头,正准备扔了时,才见昏倒的人不是别人,是孟雪,他一时怔忡,下一刻,立马冲了进去:“孟雪……小雪……”他慌乱喊着:“小蝎子…” 还来不及思索,他匆忙将她横抱起,直奔急诊。 “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告诉我她怎么回事?” …… ……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医生让他冷静,奈何让他如何冷静。 他说,她的脸快失了血色, 他说,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昏倒。 可那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稳住他双肩,悍住他道:“她怀孕了,先生!” 那声音穿在他耳畔,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过于劳累而造成的贫血,孕妇正在打营养针。” “……” “她前期就有前兆流产的征兆,还不在家好好休息。” “你说什么?”他眼中流露出的难以置信,让医生一下噤了声,陆家桓皱着眉心,近乎有些颤栗的问道:“你在说一遍?怀孕?!” “嗯,怀孕!” 那无形给他当头一棒,陆家桓当即退了几步,还无法从那震惊中缓过神来,来不及,晚了,一切都晚了,她甚至不给他机会,她就怀了小叔的孩子,他突觉如鲠在喉。整个身体都飘忽,://./9_9640/ ------------ 166、勿点  天v才?一秒}记住., 166、 她摇了摇头,自从爆出油画门,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陆氏,明面上陆谨南把她给开了,给了陆老爷子一个交代,又避免她与陆家桓再有瓜葛。 这叔侄俩,果然是一丘之貉。 “真的?!”他低声, “你不信我?”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陆谨南道:“他给我们设了这么大的坎,现在却沉默了,你不觉得奇怪?” 可孟雪觉得她夹在他们之间很是为难。 “你还介意我和他在一起过吗?”她忐忑道, 果然,他脸色就不太好。 这像个禁忌,横在他和她之间,有时,她不敢去触碰。 陆谨南说:“我去洗碗。” 看着他的背影,孟雪若有所思,她以为这是她向往平常百姓的生活,可他们终究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哗啦啦的水声,拉回了她思绪,陆谨南的手机放在餐桌上,她用指纹解了锁, 小心翼翼的翻阅过他短信,之前她让于叔用虚拟号给他发了‘铭威’的情报,但那些短信已不翼而飞了,他的短信箱清理的一干二净,很难在那找到任何线索。 “怎么了?”身旁一声惊动了她, 孟雪连忙拂过手机:“喝水不小心洒在了你手机上,所以给你擦擦。”她掩饰的笑了笑,陆谨南一眼看去,桌上根本就没有水杯。 ****** 男人闭上着眼睛,黑暗笼罩,终让人感觉到惊慌。 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这些日子感觉还好吗?” 不觉间,陆家桓眉心皱着紧,头疼的快烈了,那额前还渗出细密的汗,许久,喃喃道:“文医生,最近一直睡不安稳,总会半夜醒来,再就辗转难眠。”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多久?” “很久。”他轻哼,声色轻忽的,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很久…很久…久到所有记忆都像是泛黄的镜头,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那个背影曾无数次闯进他梦里,后来,那些画面又辗转突变,她和小叔在一起,在一起,再后来,任凭他用什么手段,都无功而返。 在一个寂静的夜,她又走了,在那以后,他们再也没见过满。 他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些话像是积压在心底很久,他压着心脏的位置,痛苦的说:“每次想到这些我就疼……文医生,真的很疼…” 一记响指,令陆家桓回了神。 再睁眼时,头顶是白花花的光,刺着他灼目。 “你不能这样一直吃安定下去。”医生道, 他掩了掩眸,轻喘了口气,一粒药丸适时递在他眼前,对方说:“你身子有些烫,还发着低烧,先吃颗头孢吧。” 陆家桓接过吃下,囫囵的喝了杯冷水,浇醒了他所有情绪。 文医生其实很明白,他这是一种微笑抑郁,尽管内心深处感到极度痛苦、压抑和悲哀,外在却表现若无其事,面带微笑:“把那些话说出来后感觉好点吗?” 陆家桓长舒了一气,点了点头,可文医生说:“物理治疗只能缓解一时的痛苦,并不是长久之计,只会让你更依赖药物,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放不下,是需要时间来疗养。” “起码能缓解一时的痛苦,”他自嘲道:“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是活着的时候的孤寂,这种寂寞在我年少的时候就一直尾随于我。” 离开文医生办公室,在医院的花园长廊里,陆家桓随意找了个石椅坐下,抽了根烟,不觉打量着那火机,正当此刻,不远处围观了一群人,像是有人晕倒, 陆家桓没太在意,捻熄了烟头,正准备扔了时,才见昏倒的人不是别人,是孟雪,他一时怔忡,下一刻,立马冲了进去:“孟雪……小雪……”他慌乱喊着:“小蝎子…” 还来不及思索,他匆忙将她横抱起,直奔急诊。 “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告诉我她怎么回事?” …… …… 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医生让他冷静,奈何让他如何冷静。 他说,她的脸快失了血色, 他说,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昏倒。 可那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稳住他双肩,悍住他道:“她怀孕了,先生!” 那声音穿在他耳畔,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过于劳累而造成的贫血,孕妇正在打营养针。” “……” “她前期就有前兆流产的征兆,还不在家好好休息。” “你说什么?”他眼中流露出的难以置信,让医生一下噤了声,陆家桓皱着眉心,近乎有些颤栗的问道:“你在说一遍?怀孕?!” “嗯,怀孕!” 那无形给他当头一棒,陆家桓当即退了几步,还无法从那震惊中缓过神来,来不及,晚了,一切都晚了,她甚至不给他机会,她就怀了小叔的孩子,他突觉如鲠在喉。整个身体都飘忽,://./9_9640/ ------------ 167、深渊  天v才?一秒}记住., 167、 陆家桓扶住了墙壁,身子渐渐滑了下,他坐在了急诊室的长椅里,埋首,有些不得回神,旁边似乎有人在喊,他却像失了聪般,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知多久之后,护士告诉他,她醒了,他有些仓惶的抬眼,还没从那震惊中缓过来,当他走进急诊室的单间时,女人慢慢睁开了眼,孟雪有些昏沉,记忆也有些偏离。因为先兆流产,她必须卧床休息。这句话是陆家桓带到的,她喃道:“你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她却不知这消息让他如雷亟体,强忍此刻却无法言喻:“所以呢?!彻底让我断了念想。” 他看着她苍白极致的脸,却也心疼,可是她怀着的是小叔的孩子。须臾间,只见她嘴角淡泊的笑,无情道:“三年前,不就已经结束了吗?” “……” “是你一直纠缠,不管我愿不愿意,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她抚着自己的小腹,感觉到那个新的生命,曾经她有过陆家桓的孩子,就让这成为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到现在,你该看清楚,我们根本回不到过去。” 他失笑,她那番话像近乎将他凌迟了般,血肉模糊,将他打进了渺不可知的深渊:“你以为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他言不由衷, “我不敢奢求。” “既然不敢奢求,为什么还要怀他的孩子,你这样子根本过不了我爷爷那关,还痴心妄想用孩子来捆绑他。” “我这样子你跟我在一起,就能得到你爷爷认可。” “我不在乎,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一切?!”她笑出了眼泪:“陆家桓,这是我听过最冷的笑话,一个眼高于顶,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少爷,跟我提会放弃一切,你当真以为我是当年的孟雪,会相信你会给我编织一个不可能的梦?” “为什么不可能!”他突如冲到她跟前,俯在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为什么你连一点信任都不愿给我!”酸楚逼入眼前,喉咙深处苦不堪言。 她转过脸,不再看他,慢慢闭上了眼,有泪滑过了眼睑,像与那段有关青春的日子,彻底的告别:“我累了,陆先生,你走吧,我不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的决绝,彻底让他心灰意冷。 那一瞬间,他整个世界已然褪色,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他迷失了自我。 夜晚的club,俨然是一座活色生香的女人城,汪烁在一旁看着,从进包厢开始,眼前男人就一声不吭,他瞥了眼腕表,半个小时了,却又不敢打扰陆家桓这刻的寂静。 光怪陆离的灯打了他脸上,他倚在了皮质的沙发里,看着头顶上五颜六色的灯,好不旖旎。 汪烁倒了一杯酒,推在了陆家桓眼前,又悄悄给邵晨曦联系。片刻间,女人如期而至,赶到包厢时,见着陆家桓,她已然有些担忧,汪烁朝她递了个眼色,晨曦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怎么回事?” 晨曦摇头:“我正想问你。”./9_9640/ ------------ 168、死心  天v才?一秒}记住., 邵晨曦转过脸,眼睛望向了他,忽然变得幽深,他和她之间,一直是她在追逐,可他脚步太快,她怎么追,却也像是挽留不住。 这昏暗的灯光,将房间里包裹成淡薄的金色,她看着男人好看的侧脸,那是让人看了一眼就能沉沦的诱惑, “你过去看看他。”汪烁道, 邵晨曦怔了怔,再待她回神时,汪烁已识趣的退了包厢,沉寂的空间里唯独剩下了他和她。 她在他身旁坐下,握上了他手背,那火热的温度曾一度染过她掌心,她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烫?”再摸过他额头时:“你在发烧。”她诧异道, 他却不以为然,取下她手心,他不觉握了紧,手指的力度近乎嵌在她肉里,哪怕她疼,她也忍着,只是眉间又拧了几分,终透露那些无法言语的痛楚,他却面无改色,再看向她时,他看着灯是昏沉沉的,映衬了她乌沉的眼睛, 那眼睛像在哪见过,如一泓春水,会漾缕缕波纹,不惊不奇,有时,那儿还有他的影子,他看着,看着,眼神飘忽,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热度,他的手覆上了她的颊,喃喃自语:“你知道什么是孤独?” “……”她安静听着, “你看那两个字,有孩子,有水果,有走兽,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口,我可以看到空中飞舞的飞虫,突然觉得过了半个世纪,又像是只过了半分钟,我时常有这样的错觉,像这样的日子,我在美国待了三年,那三年里,我无不想念着过去有你的日子,我在回忆这座城里穷途末路了,我想找回你,找回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可你告诉我,结束了,我还记着你,你怎么就喊停了!” 他眼角有泪,静默的滑了下, 邵晨曦无法从那震惊里缓过来,她突然感觉到,她和他一样,仿佛得不到爱的人,所以贪恋他的气息,他的味道, 她手指轻轻覆上他的唇,玲珑有致的曲线贴上了他的身子,撩人的气息缠绵在他唇边,带着微微的酸楚,没关系,她甘愿被他利用。这话从她口中艰难说出,她愿意,一直就这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他渐渐埋在了她肩头,缓缓闭上了眼,好像那是他终得栖息的温暖港湾,不知何时,他从口袋里,取出两粒药丸,她问:“这是什么?” “头孢!” 她知道他发烧不退:“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 他随即含下了那药,混着啤酒吞下了肚。 “陆家桓!”她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没过多久,他双颊绯红,呼吸困难,一度陷入休克,邵晨曦慌了,连忙打电话给汪烁,又叫了救护车,陆家桓很快就送入医院。 她急急忙忙的跟去,汪烁尾随于后,不停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家桓怎么会这样?” 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可医生说,是酒精加头孢会引起了双硫仑样反应,轻者心悸,重者休克死亡。 “他疯了吗?他要自杀?”://./9_9640/ ------------ 169、觉醒  天v才?一秒}记住., 邵晨曦摇着头,尽管不愿将这两个字与他联系,可他不会不知道的,他为何这样折磨自己、凌迟自己,泪流满了脸,在手术室外苦苦等候。 汪烁通知了陆家人,陆邵远立马赶了过来,邵晨曦见来者,他一脸焦灼,晨曦内疚道:“陆伯父,是我不好,是我没看住家桓,只想着他发烧不退,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对自己。” 陆邵远满眼震惊,一时竟无言哽噎,跌坐在长凳上。 “陆伯父……”晨曦一直在喊他, 他许久未语,看着自己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晨曦见状,担忧道:“您没事吧,陆伯父?” 他摇头,上一次出现这种状况已是很多年前,那时小儿子跌楼身亡,他却不能前往现场,秘书告诉他,已经摔的血肉模糊,认不出人样,小儿子那么爱着自己的一幅皮囊,到最后却沦落于此。 那时他无法站出,也无法在公众面前给他一个身份。 这是一个家族的丑闻,也是悲哀! 他忘不了那时家桓看他的眼光,从此以后,却各为路人,他视他如仇,这道坎从此横于他们之间。 晨曦却告诉他:“他问我什么是孤独!我能感同身受,我们有相同的背景,自小众星捧月,身边少不了一群狐朋狗友,这些人轮番登场,哪分辨的出谁是真对你,谁是看上你身份才对你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每天活着像出戏,戏散了,只留得自己一个人。” 陆邵远老泪横秋,擦了擦湿润的眼,可右手还在颤,颤抖的无法控制:“我对不住他们兄弟俩,年轻时忙于奔波陆氏,对他们妈妈也变得冷落,男人有钱有权,就会迷乱了眼,外面的花花世界真好,却顾及不了家里的妻儿老小。” “……”晨曦听着,这一切,她仿似都经历过,他和陆家桓从小就没体会过平常百姓嘘寒问暖的亲情,只有每年排场盛大的生日趴,她记得六岁生日时,父亲以1500万拍下了一颗晶粉色珠宝,作为礼物, 她每年都会期待生日那天,不是因为礼物,而是,只有那天,她才看到她的爸爸。后来,她家里堆积成千上万的珠宝,在成年那年,她已身家过亿,但拥有再多,见到父亲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她是上流社会瞩目的名媛,也挥不去她母亲是偏房的身份。 “后来他妈妈抑郁,不久之后,久病卧床不起,我在外却仍风光无限。或许,在那个时候,家桓就跟我远了。老爷子退居二线,在家颐养天年,照顾那两个孩子,所以家桓跟他爷爷和小叔最亲。在他妈妈、弟弟死后,家桓彻底与我决裂。” “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得到的,比如,父母的疼爱。”她感同身受, “晨曦,你是个好孩子。” 那句话让她疼了,就为了得到父亲的青睐,她一直当着好孩子的角色。 有时,宁愿像陆家桓那样自由自在,谁也不顾。 几个小时后,医生为陆家桓洗胃,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已是深夜,陆邵远让邵晨./9_9640/ ------------ 170、化解  天v才?一秒}记住., 170、 已是深夜,陆邵远让邵晨曦回去休息,他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看护,晨曦退下,留给父子俩难得独处的空间。 陆邵远推门而入,见着家桓仍陷入了沉睡,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仿似一夜之间,老人两鬓又斑白了几分:“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吗?”他自语,却不想这声音落在了男人耳边,他头次听出那话音里的颤栗,不似从前那般硬朗,实则,他会慢慢变老,再变老… 陆家桓渐渐睁开了眼,他清醒的记得,窗外像鲜血染过了天壁,那个他以为还强大的父亲,已是老泪纵横,记忆中的他,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他好像很久没这样看着他,曾以为那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却见到他眼下深刻的纹路时,而慢慢远了, 本该模糊的一切,这一刻,却明了了。 他经历了且生且死的快感,几乎放空了自己,这是在他与孟雪重逢以后,当他预感到自己或许会难过得承受不住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她把所有的回忆都给了他,如他所愿,从此以后,山水相隔,江湖两忘。 他知道,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这一点。 “他们说你自杀!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 他笑了笑:“你老了!” “我在问你为什么这么对自己,你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陆谨南走进时,刚好听见,见着此状,他退了出去,这事没让老爷子知道,被他压了下来,他在外等候,在邵晨曦那得到了消息,每每这个时候,他想抽烟,外面下着些雨,连同他的心情也跟着潮湿了。 房间另一侧, 陆家桓说:“我不想被将就。”以前有人告诉他,做梦是每个人的权利,如果连梦都没有,那么睡着与醒来,活着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她成了他触不可及的梦,梦里梦外,都不再会有那个影子。 “晨曦是个好女孩,你不能这么辜负她。” 他知道,终究会有一个人会被辜负。 “爸!” 他喊道,这一声,竟让陆邵远眼里湿了:“你喊我什么?” “爸!” “你终于肯我这个爸爸。” 陆家桓笑了笑。 待他再醒来时,空气里藏有隐约的花香,陆家桓转过脸,一束向日葵在雨后的晨曦里,静静的绽开:“你醒了?” 女人一声,令男人回神。 他看向声音来源,才知道这花是谁准备的。 陆家桓捏了捏鼻梁,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点,他欲做立起身,邵晨曦连忙赶来,扶住着他:“小心。” 她抽出枕头,垫在了他后背,又递给他一杯温水,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进食。 对于那晚发生的事,彼此都绝口不提,仿佛心照不宣。 他一口喝了尽,再看向她时,她正打开着一个保温瓶,里面熬着软软糯糯的稀饭,他还能闻到那股子香气, 邵晨曦用着细长的小勺,舀了舀,放在唇边吹了吹,待凉了几分,才递再了他唇边,陆家桓就那样看着她,却未动口, 她不解,却被他那盯睨的目光,睨着无处可逃,便垂了眸:“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他不答,这才吃下小勺上的食物。 邵晨曦微微一笑:“好吃吗?” 他会意的眨了一眼,她却说:“家里的阿姨做的,我虽然不会,不过,现在好像有些相信那句话。” “什么?”他问, “不都说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吗?”她径自笑了笑,说出这话,倒觉自己可笑了:“是不是这样?” 陆家桓嘴角咧了咧,似笑非笑:“我可能会伤你伤的体无完肤,你也不介意。”他近乎哑声道, 她先是一怔,明明知道有多喜欢他,就会伤着有多深,她摇了摇头。 陆家桓闭了闭眼,舒了一气,再看她时,凑了近,她手上的小勺不觉落了下,坠在地面发出了吭当一声,她只觉他的唇贴在了她的上,他的气息是温暖的,他的声音是沙哑的:“我们试着交往吧!” 从我们试试看, 到我们试着交往! 邵晨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说,或许,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说,没关系。 既然已决定,她就会在原地等他,哪儿也不去。 离开医院的这个午后,她没有开车,一路走到地铁站,在国外留学的日子,这些才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地铁呼啸加速,车厢立马灌满着地铁风,对面的玻璃窗上,会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孟雪电话,或许,她一路见证她和家桓走到现在。 可那个时候,孟雪刚回到出租屋里,她哪儿也去不了,两次先兆流产,她不得不卧床休息数月。 “孟姐,他说和我交往。” “什么?!” 孟雪听不太清楚,那边地铁的呼啸,掩过女人雀跃的心思。 “他说…和我交往…” 她亮了嗓子,孟雪这才听了清:“是吗?”她当然明白邵晨曦口中的他所指是谁。 挂断电话,孟雪已然千思万续。 ****** 日子仿佛归于平静。 陆谨南再收到那条匿名短信,是一周后! 列举许多‘铭威’证据,还提供了相当专业的法律依据。 是谁?! 可这些情报,他早一步收到过,方俊是他安插在‘铭威’的眼线,这匿名的号码不可能出于方俊,也就是有人在方俊那套取过情报。 他眸光远了,自家桓住院以后,陆邵远许久未在陆氏露过面,老林告诉他,家桓今天上班了,陆谨南点了点头,待老林离开,他去了趟家桓那, 陆家桓办公室里人声鼎沸,大都以为他喝酒喝的胃穿孔,知道实情的并不多。办公室里堆了一桌的鲜花,把桌面上的一沓文件也遮掩了。 咚咚咚… 陆谨南敲了敲门,里头的人见着来者,识趣的纷纷退了下,家桓见着门前,没一会儿就静了:“身体好点了吗?”陆谨南先出声。 “还年富力强!”陆家桓笑着, 陆谨南也回应似的一笑:“再休息一段时间吧,好好休养,不用急着来上班。” “那怎么行,你看,业务二组的那些人,还等着我带他们冲季度的业务。” 陆谨南点了点头,不知何时起,他们叔侄之间,像有了隔阂,说的话也都礼尚往来,寒暄了几句,陆谨南便离开了。 家桓的视线重放在桌面上,他取过那些鲜花,抽出文件,这些资料在他入院前就已放在了他桌上,他三下两下览过,全篇幅的‘孟雪’,他揉捏成团,扔进了纸篓。 ********* 陆邵远见着对坐的疏影,数十日不见,女人一脸疲惫,手指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陆邵远拦了下, 疏影抬眼,笑了笑,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听说跟家桓和好了?” “……”陆邵远不语, “原来你才是最大的赢家。”疏影道:“可是,我惹上了大.麻烦,你入股了‘铭威’,若想人不知,最好帮我渡过这关。” “我最讨厌受威胁。”他道, “是吗?!”她又笑了笑,并不以为然:“如果家桓知道油画门是你爆的,你猜他会怎样?” “你别忘了是你出谋划策。” “对,是我出的注意,但画在你手上,爆与不爆决定权都在你手上,更何况,你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麻烦落在我头上,他像是要铁了心搞死我。” “可你这边到底处理的怎么样?” “我压着调查进展以免被外披露,可在陆谨南眼皮底下,想让这事瞒天过海,我这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看上去越是平静,我越不安心。”她这才漏出担忧:“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手,又会用什么手段。就像这起坍塌事故,里面的工程建筑材料是大有问题,现在我才知道,这些都是他一手操控的。” “……” “他安插了不少探子在铭威,这是一双密不透风的情报网,他只要撒了鱼饵,适时收网,再将我一网打尽。这次我们联手动了孟雪,他不会善罢甘休。” “你的意思是?” “他现在的沉默,是在等待时机,他要挖出我背后的利益网,彻底让我的家族不得翻身。”想至此,疏影不觉一身冷汗:“这正是我认识的陆谨南,南江商界最狡猾的阴谋家。” “没有哪个男人的谋略是杀人不见血的,谨南的狠,随我父亲。” “如果真有那一天。” “什么?” “他要将我置于死地的那一天…” “你会怎样?” “跟他同归于尽,让他后悔一辈子!”女人抬眼,狠绝道。 陆邵远一怔,身子不觉向后靠置。见他如此,疏影仰首大笑:“所以祈祷不要有这么一天,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甚至毁了陆氏,你最好劝劝陆谨南,适时收手,给彼此留一点颜面。” ****** 南江,沉入夜海,霓虹旖旎,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夜的精灵,倾巢而出。 邵晨曦点了杯香槟,坐在了卡座,台上很火爆,陆家桓把她带到这里,他和汪烁在乐队那取了两把吉他,男人低头,调了调音,://./9_9640/ ------------ 171、且生  天v才?一秒}记住., 汪烁递给他麦,他润了润嗓,晨曦托腮望去,兴许是好奇,这是第一次听他弹吉他。 “.”他低声,沉沉的声色穿过金色的麦克风,好不沉醉。 陆家桓朝底下的邵晨曦眨了一眼,却迎来一片惊呼声,晨曦惊喜,突觉心跳不止。 男人微掩了眸,.,音乐一响,昏暗而忧郁的声音,配合低沉的乐器伴奏,将人瞬间带入另一个世界,而忘乎了自己,他看上去太随性,却像个落魄的音乐人, 几声沉重的乐器伴奏转音,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直震人心,仿似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和死亡一样,就像看着自己以一种体面的方式死去, 他并没有声嘶力竭,却恰到好处唱入高朝,即使控诉不满,也不需尽显愤恨,..却穿透层层阴霾,是绝望一死的快感, 邵晨曦听着入神,她无法形容看见这一幕时的震撼,他像个自由的游子,不受任何世俗约束,他只是他!在属于他的领域,他永远为王! 曲毕,陆家桓下了舞台,回到邵晨曦身边,女人抽出纸巾,他欲想接过,岂料她改变主意,径自擦拭着他额前细密的汗, 汪烁在一旁,吹了一声哨,打趣道:“秀恩爱!”他一手捂胸,故作受伤。 邵晨曦笑着:“得了,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汪烁朝家桓递了个眼色:“真不喝酒了!” “你可别怂恿他!”邵晨曦插过话:“家桓现在戒烟、戒酒了。” “你怎么不让他戒女人?” “我看你是缺揍。”邵晨曦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跟你怼了,哥哥让给你们私人空间。”说罢,汪烁朝他两挥了挥手,掩进了舞池里。 陆家桓这才转过脸:“别搭理他,他一直就没正经。”却又从她手里取过那杯香槟,不悦道:“女孩子喝什么酒。” 可话到晨曦心里很暖,她挽上了他手臂,埋在他肩头,小鸟依人一般:“你管我啊!” “我不管你你还想让谁管你,啊?”他凑在她耳边,吹了一气,撩的她全身酥软:“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邵晨曦抬眼,恋爱中的她,时常这样对他恋恋不舍。 城市另一端,出租屋里,飘来阵阵香气,孟雪舀了一勺骨头汤,放在唇边吹了吹,再尝过,咸淡刚好,电话这时响了又响,以为是陆谨南,也没看屏幕,她就接了起:“是我!” 孟雪怔了怔, “疏影!” “……” “能否腾点时间见个面?!” 疏影如此说来,她倒想会一会她:“在哪见面?” “你定。” “老地方,如何?”孟雪问着,迎来女人少许诧异,她补充道:“你和他的老地方。” 疏影立马会意,倒觉得她是在报那日自己搂抱陆谨南的仇,既然孟雪这么好奇,她不如遂她的愿:“好!” 嘟嘟嘟嘟! 孟雪耳边是一阵忙音,她还没缓过神,就被锅里的水雾朦胧了眼,她立马关了火,回到房间套了件外套,可见镜中有些苍白的脸,又折了回,从化妆盒里取了支口红,细细涂抹了一层,她轻轻珉过,将那抹红渐渐晕染而开了。 孟雪再赶到‘老地方’时,疏影先她一步,如约而至,对方见她前来,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女人为她点了咖啡,说道:“这是他最爱喝的,尝尝。” aiter将蓝山放置在她眼前,袅袅的香气,在鼻尖缠绕,原来这是他所钟情的,她不觉望过四处,仔细的打量着这里每一寸装饰,这是他和她所谓的老地方,不乏小资情调,倒像极眼前女人,她这一身装扮,与四周相得益彰,倒是自己一身素净,与之格格不入。 “双硫仑样反应你知道吗?”疏影先出声,低头搅着卡布奇诺。 “……”孟雪不解,等待着她下文, “是服用头孢类药物后饮用含有酒精的饮品导致体内‘乙醛蓄积’的中毒反应。”她缓缓说来, “所以呢?” “所以?”疏影笑了笑:“陆家桓正是用这个方式向你求爱。” 她怔着,不明所以,不觉皱了眉目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话落,疏影抬眼,细细的打量着她,有时,她真想知道这女人到底赢在了哪里:“他为你自杀,你连眼都不眨一下,好歹你们俩也好过一场,犯不着绝情到如此。”她淡淡一笑:“还是你怕陆谨南知道,不敢对他侄子有半点念想。”./9_9640/ ------------ 172、且死  天v才?一秒}记住., 这话很难听,孟雪知道,对坐的女人,像是要将她赤.裸.裸的扒开,她却找不到任何言语回击! “你来不只是想和我说这些吧。”她极力挽回思绪,也不想输在气势上。 “我和他最后次见面就是在这个位置。”疏影的视线,有些远了,嘴角仍是自嘲的弧度,她更清楚的知道,她今天找孟雪当然不止是为了说这些:“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 “我并不想知道,那是你们俩的事。” “不!他说,但凡他的女人和陆氏受到半点威胁,他就不会善罢甘休。”她失笑:“我知道,油画门的事他对我心存误解。” “难道不是你?”终于,到了点子上。 “你也这么认为?!” “……”她一时沉默了,许久道:“我实在想不出一个经常出入何翊画室的人会没有所图。” “看来你对我太有成见。” “不!”孟雪道:“除了出入何翊画室,你调查他身体残疾又唱的哪一出戏。你那么想知道他的事,这件事让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话一落,女人脸上的笑僵硬了。 互视的目光,渗出了浓烈的火光,疏影陷入了一阵沉寂,久久不得出声。 “告诉我,你今天约我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真实目的,是想试探孟雪,或许,只有这样,陆谨南才会收手,可是,这一刻事情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孟雪!这个女人,未有自己想象的简单,她有些怔忡,垂了眸,杯子里的咖啡,有些凉了。 陆谨南这个看起来不值得一提的小女朋友,才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游戏,这才好玩了。 “你对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陆谨南?!”她笑眼看她:“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怎么知道的?你不简单,孟小姐,这句话,是该回馈你。” “就现在而言,你觉得陆谨南会相信谁的话?”孟雪缓缓凑了近,牢牢盯睨着对坐的女人:“你大可告诉他,我对他软软糯糯的哭诉着,疏小姐正用着弥天的谎言,来离间我和他的关系,你说他会信谁?” “你!”疏影一气,抓住杯子,朝女人脸上浇了去,洒了孟雪一脸咖啡, 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嘴边,她尝尽了,那被泪水还要酸涩,滑落在她整个脸颊,孟雪不语,抽过一旁的纸巾,擦了干净。起身离开,却又止了步,她转过脸,又回到原位,拿起她未喝的蓝山咖啡,回赠了女人一脸湿意。 她离开的脚步,越走越快,可心有余悸,任凭在疏影面前伪装的多强大,也不过是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当她说出那一切时,她就知道晚了,面对疏影的咄咄逼人,她却未能冷静。 她一个人站在斑马线上,不能回神,纵横交错的街道,车水马龙,五颜六色的灯影,连成一线,像极天边的银河,星罗棋布,而她,只是这银河里,微不足道的尘埃而已。 冥冥之间,一辆保时捷,擦过她肩,又埋入了前方的岔道口,男人和女人,终究沿着各自的轨道,渐行渐远。 保时捷停在了别墅区里,陆家桓仍望着眼前路况,一旁的女人握了握安全带,许久道:“不送我进家吗?” 她看着他,眼里还有丝期许的眸光,陆家桓瞥过她,凑了近,她下意识向后退,直到抵在车门,无处可退:“你引狼入室啊。”他嘴角一笑。 “呵!”却引得她噗嗤一笑:“你以为我怕了吗?!这个是你情我愿,我乐意,还怕你不愿意,我总不能逼良为娼!” “谁是良,谁是娼啊!今天我就娼给你看!”他突如逮住了她,双手捧住了她,整个人就压了下来,一瞬之间,他在黑暗里,感觉着她那双眼睛,那吻就落了下,顿时,两个人呼吸仿似停滞, “这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她低哑道, 他心神领会! 在开门那刻,她拉住了他手,他顿住了,须臾间,他一把将她拽入了怀,转过她身子,直将她抵在了门板,啪的一声,房门合上,黑暗里,看不清两人,空气里只剩彼此起伏不定的呼吸, 却也像一场诱惑。 “家桓!”她喃, “……” “答应我件事。” “嗯?”他气息不稳,有些不耐。 “以后只弹琴给我一个人听!我的心只有这么大,无法跟那些爱慕你的女人,共享你的吉他声。” “好!” 他了了一声,未待她再开口,已扣住了她的脸,://./9_9640/ ------------ 173、抑郁  天v才?一秒}记住., 173、抑郁 那个吻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蛮。 他急切的咬住那唇,灵舌已探入,肆意兴风作浪,邵晨曦攀上他颈脖,迎合、回应着他,他手指穿cha入她柔顺的发,托住她后脑,加深了那吻, 她快透不过气,他正用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会怎么娼她,到最后,他一把横抱起她,将她仍在了床, 他整个人压了下来,手已经探进了, 她闭上了眼睛,只觉整个胸腔都浸润了他的气息,十分强烈,她已做好全身心的交付于他,陆家桓却愣住了,当他在黑暗里感觉到女人的气息,缠绵又陌生时,他目光凝滞了,察觉到他的异样,女人偷偷睁了眼, 他抚额,不得已的晃了晃头,好似黑暗闯进了他干涸的内心,告诉心脏,他难受了。 女人见状:“家桓。” 而那一声彻底像盆水浇着他冷到了底。 他立马离开了她身,仿似那是他不愿触碰的禁忌,他直接倒在了床上,喘/息着,只觉心口像被细密的撕裂着,那种感觉像是溺水一样,无法喘息,他努力活着像能再爱的模样,为此,他全力以赴。 他假装对她很好,假装之前没有爱过别人,他怕自己做的不好,让人觉得爱情不过这样。 可邵晨曦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咬了咬唇,趴在了他怀里,难受道:“我们不做了,你别这样。” 他闭上了眼睛,故作无事的把玩着她发,让那柔软的触感,缠绕在他手指间,又像轻轻的安抚过她,她知道,她都知道。 不知多久,床边的灯亮了。 有些灼目,邵晨曦以手挡住了这橘黄的灯,只见着陆家桓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药盒,她以为他又做傻事,连忙拦下他,匆忙道:“这是什么?” 陆家桓取下她手,喃道:“你跟我倒杯水。”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她不依不挠, “安定。” “安定?” “我失眠,晚上不吃安定没法入睡。”陆家桓道,他抚了抚她的颊,安抚道:“乖,给我倒杯水。” “你吃安定多久了?”她夺走他手里的药盒,紧紧的握在了掌心里, “睡不着的时候会吃,不用担心,这药没有多大的副作用,是辅助用药。” 他想去取,她硬是不给。 “乖!”他哄她:“听话!” “你相信我吗?”邵晨曦问道, “……” 她下了床,从储物柜里找出了精油和蜡烛,在卧室里放了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她关了灯,俯下身,划… 火柴亮起, 她点了带有薰衣草的精油的香薰灯炉,拉上了窗帘,整个房间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没由一会儿,房间里满溢着薰衣草的芳香,很清淡,轻轻呼吸,似乎感觉到花香四溢。 邵晨曦坐在了他身旁:“相信我,家桓!”她轻声,让陆家桓枕在了她腿上:“闭上眼睛。” 他轻轻闭了,只觉一双纤细的手指按压在他太阳穴,力度刚好,刺中了他的疼出,他不觉皱了眉:“弄疼了你了?” 他喃喃自语,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有抑郁,你还会喜欢我?”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却已见男人嘴角轻浅的笑:“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失声, “我不知道…” 是妈妈、弟弟的死?! “他们都走了……”他沙哑道:“她死于抑郁,她也是门望贵族出身,与他是政治联姻。我从小看着他们感情凉薄,所以我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真感情可言。我唯一一次恋爱是和那个女人,真好笑,本就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奈何用了真感情!” “刚刚那会儿你不和我做,是不是又想她了。”她伤心道, “你想听真话?” “嗯!” 他却沉默了许久, 她不知道那时的他在想什么,或者,又想起了谁… “我想我要花很长时间去释怀那么一段关系,以为不去想就没关系,可是,刚刚刻意遗忘的感觉却汹涌而来,我害怕又陷入无休止的自我折磨中……” 那个让她羡慕又嫉妒的某个女人,就像一个形影不离的影子,跟随着她,她就活在她给他编织的梦境里。 他不再言语,也不知是不是真入睡了,可她手上的动作却不曾停下,恰到好处的力道,在他痛苦之处,晕染而开了! …… …… 另一端, 孟雪坐在自家小区的路崖子上,她知道,今晚她做了件冲动事,在疏影面前过早的暴露了自己,可她也在赌! 仰起头,她看着一方黑色的夜,偶尔有几颗星子闪着耀眼的光,她以为那是远离她的亲人,正用另一种方式,厚爱着她。 她一笑,侧影是优美的,静默的,她抚着小腹,仿佛告诉远在另一个国度的父亲,她怀揣着一个新的生命,给了她所有的惊喜与好奇。 陆谨南回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幕,瞥过腕表,时间已不早,宝马的强光照着她不约抬手遮了目,逆光下,她一脸迷惘的模样,://./9_9640/ ------------ 174、等你  天v才?一秒}记住., 174、等你 他适时灭灯,下了车,见着她起身:“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坐着。”他有些不悦:“晚上风大,凉着孩子怎么办?” “在等你。”她说, 陆谨南一怔,她笑了笑,他却一把横抱了她,承迎着女人的诧异,她连忙搂过他颈脖,一脸受惊的模样:“我自己会走。”她说来, “万一我女儿累了怎么办?” 她噗嗤一笑:“你怎么确定就是女儿。” “是我前世的小情人,想跑也跑不了。”他淡淡一笑, “这家伙还没出生,就跟我争风吃醋来者。万一跑偏了,是我情人怎么办?” “那再生,直到把我小情人生出来为止。” 迎来了女人一片笑声,可这一来二往的轻呢,也成了她心底最温暖的弦,让她暂忘了尔虞我诈,岂料他将她放在了床,还未等她起身,男人就趴在了她肚皮上,抚摸着她皮肤上细腻的纹路。 他听着,默然不语。 孟雪看着,不觉欣慰,问道:“听到什么了?” “听到你肚子饿了。” 惹得她笑着,他却认真了:“你晚上吃的什么?” 孟雪这才想起,为了赴疏影的约,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你呢?” “不是给你说过,今晚我有应酬,不过在外,我不太吃,点到即可,倒是喝了点酒。” 原来如此! 可她沉默了,只觉他温暖的掌心覆在了她微微凸起的肚皮上:“这里真的孕育着我们的孩子吗?”他好像还有些不可置信, 孟雪暖暖的一笑:“嗯!” 不想他在那上落了一吻,至虔至诚,问候着那个新的生命,陆谨南心里是无比的满足,初为人父的喜悦,久久盘旋, 待他再重返她身边时,男人挑起了她下颚,又吻了吻她柔软的唇,尝到她唇齿间的酒香,她半掩着眸,嘴角微微的一笑着,在橘黄的灯下,神色迷离:“你不怕醉了你女儿。” 陆谨南捧着她脸,亲昵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了下,辗转缠绵:“先醉了你再说。”他低沉道,舌尖游过她温润的唇,他好像很久没这般吻着她,还如初见般心动,她眼里微掩的迷情,像极一只慵懒的猫儿, 她柔软无骨的手,似挠在了他心口,撩着他有些心猿意马。 只是个吻而已,他身体就紧绷着,终离开了她唇,头抵着她额际,呼吸还有些喘,她下意识到怎么回事, 已被他拉住了手,让她感觉着他身体的变化。 陆谨南道:“我们有多久没做了?” 她惊了惊,原来他想念春天了。 可她第一次先兆流产,还不拜他所赐:“医生让你禁域三个月!如果你不想伤着你女儿。” 他睁开了眼,皱了皱眉:“你知道吗,让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忍耐这么久,简直是煎熬。” “……” “帮帮我!”他喃, 他想要她怎么帮他,她是成年人,她当然明白,包括和陆家桓在一起的时候,在那些特殊日子里,他想要了,他就要她就范为他解决。 和陆谨南反倒他更喜欢与她水入交荣的疯狂。 “那你躺下。”她轻声,甚至还有些羞赧! “你愿意?”他问, 她却身体力行的告诉他她愿意。 可她温暖的口檀,全身心的包容着他,男人倒吸一气,明明酣畅淋漓,潮汐般的快乐涌入心口,到达顶峰之际,他稳住了她后脑,却不合时宜的问道:“你也这样为他做过?” 孟雪愣怔着,他额际已渗着舒畅的汗珠,喉结不觉滑动,可他仍闭着眼睛,感受黑夜无尽,将他彻底覆没,也只有这个时候,有些画面,总能不偏不离闯入。 他自以为是大度的人,可有的时候,又很难说服心里滋生的感觉。 是的,是嫉妒,是羡慕,是他难以言喻的痛苦,可比起这些,想起她曾受过的精神折磨,那些记恨,又变得微不足道。 于是,他告诉自己,他们的孩子,他要小心翼翼的守护,直到她平安落地。 陆谨南渐渐睁了眼,见她脸色不悦,他一笑道:“和你开个玩笑,怎么吓成这样。” “好笑吗?”她一脸肃穆, 陆谨南叹了一气,揉了揉她的发,一时间两人陷入了阵沉默。 “明天我去做彩超,医生说看看孩子有没有着床。”她小声说来:“你有时间陪我一起吗?”她甚至带着点儿恳求, “好!”不想他没犹豫道:“明天我空出半天时间陪你。” ******** 陆家桓好像从没睡过那么安稳过,再醒来时,床上是空的,他立马坐立起身,却见她趴在床沿边,守了他一整晚,床头柜上的香薰灯早就燃了尽,还留有半片芳香。 见着她蜷缩的身子,陆家桓将她抱了起,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席梦思上,为她盖好了被褥。 陆家桓叹了一气,却觉她眼睑有干涸的痕迹… ——晨曦是个好孩子! 陆家桓有些失神,在她还未醒来时,他一个人离开了,城市的天,还没亮多久,远处霞光照耀了半壁,敞篷车里灌满了清晨的风,更将他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他拨通电话:“文医生,你在吗?!” 没过多久,://./9_9640/ ------------ 175、舍弃  天v才?一秒}记住., 175、 “今天怎么这个点过来?”文医生拉开了点窗帘,让窗外的阳光,流泻了进,细细的铺洒在摆满了病历的书桌上, 陆家桓笑了笑,把玩着她桌上的小玩意,那是一个小巧的沙漏,淡蓝色的沙簌簌的穿过细致的瓶身,好似瘦身的时光,渐渐流泻了,他似乎敢兴趣的很,俯下身,望着那沙尘流到了底,又反复了几次,乐此不疲:“男朋友送的啊?” 文娟不觉一笑:“能在我面前别不带正经吗?” “我正经起来会吓死你。” 文医生摇了摇头:“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是我的患者,我却是你的聆听者。”从他手里取过了沙漏,放置在一旁。 她一语成鉴! 她的确是他的听众,有些话也只有在医生面前,毫无保留,将自己给剖析。 “怎么了?”文医生又问:“昨晚又没睡好?这次来不会又向我要安定。” 他摇了摇头,而是他昨晚睡得*稳,或许,源于薰衣草精油的疗效,有助于安眠。 对方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对了,给你听首曲子。”她放了一首CD,陆家桓听着,没一会儿,就分辨了出:“国内新锐音乐人丁可,这首叫《E》。” 文娟不得不刮目相看,他又说:“他深受极简古典主义影响的经历,让他的音乐可以明显感觉到古典、后摇、以及氛围这几种音乐元素交织的影子。” 陆家桓闭上了眼,静静听着,他的音乐是黑白的,缓缓的钢琴声和交替而出弦乐,配合着偶然为之的人声,像极了早期黑白片中的那些长镜头,他听着入神, 却告诉他,好像他的梦一样,都是黑白的,像出默剧。可是,昨晚,他梦见一大片麦田,阳光下那么耀眼,恍惚间还能闻见阳光炙烤麦子的香气,以及触摸它时指尖传来的温热,而她杵立于不远处,身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后来,他就醒了。 “我好像从来没拥有过她。”他道, “放下了吗?”文娟问:“前些日子你还告诉我,你选择新的生活。” “还能有其他选择吗?”他笑了笑, “她在你大脑皮层里印的挺深。”文娟为他倒了杯温水,递给了她:“不过,适时的放手,是放过了你自己,如果你放不下,我给你的药物也没办法控制你那些疯狂的念头。” 他囫囵的喝了下,有水溢了出,滑在他喉结,渐渐而下。 “说出来了感觉好些了吗?” 陆家桓点了点头,在文娟那坐了片刻,他便折返陆氏,走到庭院的花园,他不觉止了步,那天在这个位置,他捡到了昏厥的她,才得知她怀孕了,是小叔的, 他有些不得回神,再抬头时,却不想又一次撞遇见了她,对方亦是,一脸错愕,她身穿着素色的棉麻了料子的衣服,像是要遮掩了什么,鬓发被她别在了耳后,恰到好处。 她手上抓着白色的单子,不知怎地,竟从她手中掉落了下,微风拂过,落在他脚下,不偏不离,陆家桓俯身去拾,才发现是一张彩超单,里面清楚的显示着,孩子的大小,像个未开芽的种子,落在了*的位置,看的如此清晰。 他从未那样深刻的感觉到这个生命的到来! 可另一手先于他手捡起,陆家桓抬眼,只见来者,是陆谨南,他将单子折叠完好,再看向孟雪时,朝她伸出了手, 家桓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刻沉默才显得安全无虞。 他眼看着他们与他擦肩而过,见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不准回头!”陆谨南搂过她肩背,将她纳入了怀里,那一声警告,犹在耳边,这猝不及防的相遇,像是彻底打破了叔侄俩的貌似平和。 而他用一种绝对的拥有权,宣示着她是他的女人,不准陆家桓再冒犯。 然而,陆家桓又何曾不知,直到他们的背影已化为尘埃,他仍旧未曾回过神来,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他见是汪烁:“喂。” “昨晚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进展怎么样?” “能怎么样?!” “春宵一刻值千金。”汪烁笑言:“和邵晨曦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只这么俗。” “男儿本色嘛,理解,理解。” “帮我挑一些补品。”陆家桓视线远了, “给邵晨曦?!” 他不语了。 再折回陆氏,陆家桓身子沉进了转椅,瞥过了纸筒,里面一个揉捏成团的纸球,仍安静呆着,这是他几天前扔的,没想到还留着。 他再取过,再摊开,孟雪的名字满目琳琅。 这是份调查报告,与其是调查,不如说他担忧她的安危。在离开陆氏,她为什么会去找方俊?!又在这么一段时间里,保持密切联系? 陆家桓咬了咬唇,取过一张白纸,写上了孟雪,他还有小叔的名字,又写下方俊,也是在这里,在毫无联系的各个要点中,仿佛看到某种巧合,以点概面,方俊曾是陆氏的法律顾问,而凡与孟雪接触过的人或事,都离不开‘陆’://./9_9640/ ------------ 176、陌路  天v才?一秒}记住., 175、 当真只是巧合?! 他闭上了眼,孟雪离开夜域后就直接进了陆氏,这不排除是叔叔的安排,可看着纸上的关系网,总有些什么他说不上来,毕业后,她为什么要去夜域,当真是因为他而堕落?! 陆家桓陷入了一阵沉思,门前有声响,扰了他回神,那纸夹在了文件里,被他搁置在了一旁,女秘书进来,要回她昨天要签的文件,便要离开:“那个……”却被陆家桓适时的喊住。 女秘回头,诧异道:“小陆总还有什么指示?” “邵远先生在吗?”他想了想,问道, “在。” 陆家桓点了点头,女秘又问道:“小陆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下去吧。” “好!” 女秘转身,离去前,轻轻的合上了门,又转入了陆邵远的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陆邵远:“邵远先生,请批阅。” “好,先放在我这。”陆邵远将文件放置了一旁,待女人离去,他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个深黄色的档案袋,他取出,是一叠照片,是家桓在医院与孟雪、谨南碰面的画面, 彼此目光里的火光,掩饰不了。 他派人跟着家桓,就是担心他再出意外,没想到有意外收获,谨南陪那个女人去医院,为的什么?而在他曝光孟雪的油画门后,尽管过程意外不断,但终于让家桓死了心,结局对他来说是好的,但差点要了陆家桓的命,他始终心有余悸。 疏影说的没错,家桓是个意外,是这场局里不可控的变数,这才让他踌躇,不敢轻举乱动,陆邵远思绪万千, 又给疏影去了电话,这女人最近的行踪难测:“有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女人并没多放在心上,这日子的坏消息已经够坏, “那个女人大概怀孕了。” 大概?! 可这个消息仍旧让她久久不得回神,仿佛她对他多年的穷追不舍,终究末路了:“是吗?!”疏影极力逼迫自己去笑,却是苍白无力, “你想过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大脑已是混沌,才能体会陆家桓混着酒精吃下头孢时的决绝,或许,他正是得知这个消息:“难不成学你儿子自杀?”她嗤笑了一声:“我可不只是为我一个人而活。” “你的意思是……”陆邵远突然明白:“他是得知这个消息……” “这不更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她顿着:“还有我的……” 是,都没错!! 彻底断了家桓的念想,他答应他,与邵晨曦好好交往,他的确在人前表现的一副了然无事,快乐的样子,可照片是骗不了人的,当他再与那女人重逢时,他眼里的阴郁与隐忍,表露出他筑起的伪装,须臾间,轰然倒塌。 “不久前我见过那女人。”疏影的声音将他回了思绪:“有些地方很可疑。” 陆邵远的眸光凝聚:“哪里可疑?” “她怎么知道我调查何翊?” “你调查过何翊?”陆邵远诧异道, 她调查何翊,源于好奇何翊为何身体残疾,可不巧,世上的事如此巧合,那场车祸,她不敢再想,偏过话题,说道:“重要的是孟雪一直观察我的行踪,调查何翊,是我秘密进行,她怎会知道,又从何知道?”疏影目光有些凝滞:“她绝非那么简单……” 这让陆邵远不得不仔细回忆,当他要培养孟雪成为夜域的头牌花旦时,是因为陆谨南看上了她,他的初衷,是培养一颗棋子,抗衡陆谨南,但其中问题到底出在哪?! 陆邵远沉默了,疏影何等聪明,在些细枝末节里察觉了什么:“下一步打算怎么应对?”他问, “我说过,现如今‘铭威’的事已让我焦头烂额,只要把我爆出,不仅仅是我完了,甚至会牵连我的家族,我父亲的正治前途也会被我毁了,所以这段日子他为我上下买通关系,只要陆谨南不针对我……” “以你对他的了解,你犯他一分,他定会回你十分。杀鸡儆猴,没人再敢动陆氏。” 陆邵远说着,转过了身,当他看着门前的不速之客时,他怔忡了,一时陷入沉默,电话那端察觉不对,连忙喊了几声,陆邵远沉下,故作毕恭毕敬的回着对方:“行,我知道了,先这么说。”他径自挂断了电话,朝门前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实则他想知道家桓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什么?! 陆家桓走了进,陆邵远见过桌上的档案袋,顺势将那些资料扫进了抽屉里:“坐!”他淡然自若道,只是看似而已。 “没来多久。”陆家桓终出声,拉开了座椅,一骨碌的坐了下。 “噢?!”陆邵远挑了挑眉, 与家桓之间,他不想勾心斗角,这样的日子在家在外,他早就如履薄冰。可是,这刻,他不得不试探,想得知家桓,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可陆家桓终究是他的儿子?! 早就练就了喜怒于脸而面不改色,://./9_9640/ ------------ 177、玩儿  天v才?一秒}记住., 177、 见着他的笑,陆邵远才渐安了心。 “从我住院后我好些日子没回家了。”家桓道, “爷爷不知道你入院,怕他知道,身体会有什么状况,所以我和你叔叔通了气,说派你去新加坡出差,半个月后再回来。” 原来,他们早就深谋远略。 半个月的时间够他好好恢复,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他点了点头:“爷爷还在生气?” 自他在爷爷面前,表露他和孟雪的关系后,爷爷给了他一个耳光,那是从小到大,爷爷对他说辞最为严厉的一次,而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面对过老爷子。 “你认为呢?!”陆邵远反问, “那你呢?”不想陆家桓又将他一军:“爸,知道我喜欢那个女人你生气吗?她离你理想儿媳的标准还差的太远,比起邵晨曦的家世,她好像寒掺的很。” “……” “可为什么你看上去那样平静?”他轻声问道, 陆邵远怔着,看着他眼里滑过的一簇光,转瞬即逝,他在质疑他?!沉默让他一时无以接话,只是片刻间,家桓又笑了笑:“这不像你作风啊!”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所有难言都忍在了喉咙,吞在了肚子里,不会轻易让你察觉我的痛苦,却努力要在你眼里营造一个父亲伟岸的模样。”陆邵远冷静道:“我的苦心,岂是你知道的?” 那话钻进了陆家桓心坎里,他与他之间的隔阂,在他躺在病床上,看见他老去的时候,而烟消云散, 陆家桓掩了掩眸,若即若离的点了点头,转过话题,与陆邵远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后来汪烁给他电话,说是他交代的补品,为他准备好了:“你在清吧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当他赶到老地方时,汪烁早早就在候着他,见着他前来,朝他挥了挥手:“这里!”又为他拉开了座椅,家桓坐了下,看见了一旁包装完好的燕窝:“正吗?!” “4a,最贵的。”汪烁问:“为谁准备的?真是晨曦,看着不像。” “老爷子可以吗?负荆请罪。”陆家桓把玩着手底的玻璃杯,却有些心不在焉,汪烁识破了,用手肘触着他手臂,试图拉回他思绪:“怎么了?” 家桓恍然回神,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铁盒,倒出两小粒像药一样的颗粒,正想含进嘴里时,却被汪烁立马拦了下,扒开他掌心:“我说小祖宗,你吃的什么玩意?”汪烁可真是怕了,怕他这一不留神,他又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 “薄荷糖。”他摊开的手心里,是一盒炫迈。 汪烁真是一身冷汗,家桓却笑了:“你怕什么?” “……”汪烁懒得理他, 他却苦中作乐:“怕我自杀啊。” “难不成呢?” “你们还真以为那天我是自杀?”他挑眉,笑了笑, “别告诉我你只是想知道酒精混头孢到底是什么感觉。”汪烁不以为然,岂料,陆家桓点头:“对啊,仅此而已。” “我说祖宗,你疯了吧!”汪烁不可思议, 可他认真的很,对那个答案,不可置否:“不疯不成颠痴。” “把自杀当玩儿,陆家桓,我总算对你重新有了认识。那你爽了吗?” “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有些感觉难以感同身受。”比如,痛苦!陆家桓视线有些远了,他看上去有些心事,汪烁知道,现在的陆家桓,比起从前,更难揣摩:“怎么了?!”汪烁问道, 陆家桓含上了炫迈,是因为他戒烟、戒酒,也要戒了她。 清凉的触感在唇齿间染了开,那薄荷的味道,冷清的让人极度清醒,思绪穿梭,在他离开陆氏前,与陆邵远的那段对话, ——什么时候来的?! 这更像是句试探。 ——以你对他的了解,你动他一分,他定会回你十分,杀鸡儆猴,没人再敢动陆氏了。 这个‘他’,显然易见,是小叔。 父亲与小叔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只是捕风捉影,而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这场战争早就在两人之间,心照不宣,权利与欲.望,在亲情面前,变得稀薄了。 他咬破了薄荷糖,涩涩的清凉钻进了心坎里,和父亲通话的是何人?!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更似策划。 思前想后,唯一一次,小叔告诉他,遇到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明目张胆与陆氏斗,可当时他给了三个答案:第一,陆氏内部排除异己;第二,同行恶性斗争;第三,陆氏树敌。 “在想什么?!”汪烁适时问道, 陆家桓猛然回神:“没事。”他还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比如,在他坦白和孟雪的事情上,陆邵远表现出超乎想象的冷静,只有有一定心理准备,才会减少这事对他带来的冲击,除非…… 他事先知道!./9_9640/ ------------ 178、死地  天v才?一秒}记住., 178、 可所有都是猜测。 汪烁见状,问道:“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入神?” 陆家桓摇摇头:“没什么。”可他仍思绪万千。 ****** 孟雪来到方俊的私人工作室,空间不算很大,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一个人,他喜欢把窗帘拉的禁闭,哪怕是白天,也不喜欢外面的阳光露了进来,书桌上,一盏灯,也只有那盏灯的光线,照亮了整个屋子。 孟雪走了近,拉开了点帘布,今天的阳光甚好,也将屋里的沉闷晒去了:“阳光这么好,干嘛不开点窗帘。一个人关在工作室里,怪闷的。” 方俊笑了笑:“我出来单干后,就喜欢一个人这样看卷宗,阳光太烈,会影响我思路。” “噢,原来你就是那种不喜欢阳光的室内植物。” 听闻,方俊又笑了,扑过桌面上的文件,他起身问道:“喝点什么?” 可这细微的动作也落入了孟雪眼里,她目光落在了那书桌上:“水就好。” 趁着方俊离开之际,她偷偷翻开他桌上的文件,是‘铭威’的资产负债表,明显是影印版,某些念头撞进她大脑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马收回手,转过脸时,一杯温热的水杯递在了眼前。 她看了看,接过时,水杯‘不慎’跌在了桌上,烫着了她手,也染湿了桌面的文件,可方俊来不及,一脸惊诧,连忙抓起她手,看着她被烫红了的手指,他掂着衣袖,为她擦了净:“烫着了吗?” “没事没事。”她匆匆收回了手,方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儿的荒唐和逾越。 孟雪瞥过脸:“糟了,你文件都湿了。”她皱眉道:“真抱歉,是我不小心。要不要紧?” 方俊随她目光看去,连忙抽出了纸,可为时已晚,整张页面都湿了个透。 “我有办法。”孟雪道, 她拉开了窗帘,阳光一下子泻了进,温暖的铺满了整个地面,她俯下腰身,将那些文件,一张一张铺在了地:“害你停半天工了。” “没事,也是该好好休息了。”方俊尽管这样说来,但孟雪仍能察觉他片刻的失神,这些资料,对他来说,应该相当重要。 她动了动腕上的手环,实则是高清微型摄像机,拍下了铺满在地的文件。 从方俊那离开,她直赴出家里,可门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她俯下身,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盏一盏,摆放完好的燕窝,她怔了怔,是谁?! 于是她给陆谨南电话:“你在哪?” “公司。”男生淡声, 听他声音,孟雪猜得他莫约公务缠身:“一上午都在忙?”她问道, “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没事。”孟雪已料到这些燕窝并不是陆谨南准备的:“那你忙。” 陆谨南听着挂断后的忙音,他抬了眼,怔忡了几分, “陆先生?!” 老林的声音直将他拉回了思绪:“怎么了?” “没事。”他了了一句,这才将注意放在了手上的文件,一份是匿名短信发来的内容,另一份是方俊传来的机密文件,他推递在林泽天面前:“你看看这两张纸。” 林泽天仔细读阅着,不觉皱了眉目。 “看出什么了。” “两份情报很雷同。”林泽天一语点破, “你也看出来了?”陆谨南问, 老林点了点头:“这匿名短信查不出ID,会是谁?又为什么要发些给你。他在暗,我们在明。” 这也是陆谨南所考虑的,对方有何用意?!是敌是善,他更无从考证:“方俊没必要这么做。” “是,他不会多此一举。” “这件事困扰我很久。”陆谨南取了眼镜,揉了揉鼻梁,再抬眼时,眼前仿佛还有些模糊:“疏影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正如您所料,压着黑料,不想被曝光,动用了不少关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他问, 林泽天思忖着:“难道您想引蛇出洞?从疏小姐这牵扯出她的利益集团,再绝地反击?!” 陆谨南点了点头:“所以我在等。” “可是,疏小姐太了解您。” “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除非她牺牲自己。别忘了,我也最了解她。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但凡她还有一点办法,她都会去争取。” “疏小姐的确是从陆氏手中抢了城南的地皮,虽然让陆氏损失了不少,但您与疏小姐认识这么多年,您当真要置于她死地?”林泽天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这个敏感问题,会触到陆谨南的逆鳞。 可他却说:“我也一度犹豫过。”在莫之城为他查清‘铭威’幕后操纵者时,念及旧情,他一度想放弃:“要怪就怪她动了我想保护的东西。” “孟小姐?!”./9_9640/ ------------ 179、冷战  天v才?一秒}记住., 179、 陆谨南不语,孟小姐?!那一声刺中了他的心思,其实在林泽天眼里早就心照不宣, 他只是笑笑而已:“最近我想见方俊一面。” “好!我尽快安排。” ****** 孟雪打开私人笔记本,调出了手环里的影像资料,极尽的放大,尽可能将文件放大,那不单单是‘铭威’的财政情况,但涉及财务问题,孟雪在这方面并不精通,只能联系于叔,将证据交给他处理。 可是,有一点孟雪想不明白。方俊作为‘铭威’的法律顾问,主要提供坍塌时间的法律援助,但他为何要涉足‘铭威’的财务状况,而从这些影印资料来看,以她的职业敏感度,这些材料更像是非正常情况下拍摄的,为何方俊要这样?! 潜伏?! 当这个念头闪入孟雪脑子里时,她愣怔了。 难道他是要找出对‘铭威’不利的证据?!倘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方俊是在为谁效劳?! 她努力回想,在她主动联系方俊后,那日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仔细回忆,方俊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一直是陆氏的法律顾问,为陆氏提供法律援助多年,后来方俊单干,疏影听说他为陆氏效劳过时,便高价聘请方俊。 疏影为何偏偏要聘用做过律师顾问的律师?目的很明显,想借此途径探知有关陆氏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那么,方俊呢?!除了高额的报酬以外,他收集这些资料,难道是陆氏安插在‘铭威’的眼线?! 方俊还在为陆氏效劳?而这幕后真正的大佬仍是陆谨南? 当她意识于此时,一脸的惊愕,她竟然犯了一个致命的错,将在方俊那获取的情报,以匿名的方式,发送给了陆谨南。她的初衷不过为了让陆谨南警惕疏影,以免落入她的圈套。 可正因为她这一举措,很可能暴露匿名短信的情报,出于方俊。原来,陆谨南早有谋划,精明如她,会不会怀疑方俊,调查与他有关的人,那么,她很快就会暴露。 思及,她一身冷汗。 这是最坏的结果。 此刻,门前一阵动静,她聚神,连忙删除文件,关闭电脑,塞进了床底,正是那时,门开了,她下意识看去:“怎么了?”男人问道:“慌慌张张,冒冒失失的。” 她摇摇头,站立了起,瞥过墙壁上的时钟,诧异道:“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早点回来不好吗?”陆谨南问道:“怎么?看到我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会,平时你来的晚,难得你今天早归,才觉得惊讶。”她说来,已觉心惊动魄:“回来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可以好好准备下晚餐。” 他走了近,她却退了一步,可发现她额前渗出了一片冷汗,陆谨南掂着手指为她擦了去,孟雪却低垂了头,他这刻不言,她生怕应验了她的猜测。 “开始你给我打电话,怕你在家有什么事,处理完手头上的公务,我就过来了。”他适时解释,可看着指间的湿漉:“怎么出了一头汗?” “孕妇怕热。”她渐渐抬眼,这才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可她心里没底,生怕这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能将她识破, 岂料,他嘴角一笑,目光越过她身后的桌上:“那是什么?” 一眼望去,是燕窝。 “我下午正是想问你,那些是不是你送来的?”孟雪顺势将话题转到此:“可看你挺忙,猜想应该不会是你,不想吵着你,所以没在电话里告诉你。” 陆谨南紧紧的睨着,放了她,走了去,这些燕窝成色相当好,他看了又看,挤压在最后一盒燕窝下,留下了一张卡片:是我,医院短暂再遇,你脸色还未好转,找人挑了最好的燕窝,保重自己的身体。 未有署名,其实内容已经表明,是谁送来的。 孟雪见他许久不语,再走上前时,才见着他手上的卡片,她取了过,为何她没发现?纸片上,只言片语,她才明白了,是陆家桓。 “我……”孟雪百口莫辩, “再遇?”他问, “……” “除了今天这次,你和他还再见过?”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男人明显已不悦, “我第二次先兆流产,是因为贫血,在去医院里昏倒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醒来的时候,就见着了他。”她极力解释,可话出口,她才发现,事情越描越黑,比如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医院,刚好能在她昏倒时,及时出现? 就让人浮想联翩。 她顿时噤了声,见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第二次先兆流产?” “……” “为什么我不知道?” “……” “为什么这些你从来对我闭口不谈?” “只要稍加注意,就没什么大碍。因为平时你公司里的事也繁忙,所以我不想让你过于担心。” “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愠怒道:“我是你男人,你却对我还有戒备,如真不想让我担心,为什么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先兆流产?你连我的知情权都要剥夺,却让别人的关心捷足先登,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差错,孟雪,我告诉你……” 话到最后,他却发现连最狠毒、最绝情的话,他竟也无法说出口。 他被一股子闷气堵在了心口,眼睁睁的看着她,是气她身体受到伤害,还是陆家桓对她余情未了? 他只看见那双眼睛被他犀利的言辞,而渐渐染上了湿漉,她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但那濡湿骗不了人,他心一痛,指着眼前的礼盒,吼道:“给我扔了!” “……”她委屈着,无法抑制眼里的湿, “扔了!”他怒道, 她在他声色遏制里缓了回神,垂下着脑袋,连忙将那些礼盒一扫而过,扔进了垃圾桶,可滴落的泪,灼烫着她手背。 再待她转过脸,可怜道:“你心里是不是有根刺一样扎着你,平时安全无虞,在某个*下你才会暴露你本来模样,你介意,你根本没法原谅我和你的侄子在一起过!!!” 话到末处,他却冲了上,握住她双肩,挣扎道:“是,我是介意,他是我的侄子,待我日暮西山,他还年富力强时,我甚至担心,如果到了那一天,他会不会从我身边把你抢了去,我无数次说服自己,放了你,成全你,可是,但凡你还有一点喜欢我,我就不想放你走!” 他脱口而出,他强吻于她, 他才发现,人前他工于心计,老奸巨猾,可在他们俩面前,原来,他也会害怕。 他害怕的是,在他们青涩的爱恋时光里,他无法插足。 他给不了她初爱时的懵懂与心动,那种美好与纯净,是人生中最美丽的梦游记。 直到他感觉到她在他手下,瑟瑟发抖,那眼里的泪,仿似冻结了般,楚楚可怜,梨花带泪,被他亲吻的云里雾里, 可他气息是灼烫的,烙在她嘴唇,那样强势,那样来势汹汹,她柔软无骨的,根本无法与他抗衡。 待他再抬眼,对视着她一脸震惊。 他气息还有些喘,喉咙里酸涩不止,放了她时,他转过了身,渐渐的闭了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抱歉,我很失控。” “……” 须臾间,他离开了。 可是,当天晚上,就有人送来一盅炖好的新鲜燕窝。 孟雪明白,是谁,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补偿他对她的暴戾。 女人心里很苦,掀开了小小的杯盖,软软糯糯的燕窝,还冒着一层腾腾的热雾,她的眼睛是温暖的,那袅袅的白气,笼罩了她的眸,化作了温润的濡湿。 她用小勺,轻舀了小口,淡淡的吹拂着,甜腻的触感在嘴里融化了。 从那以后,这燕窝每天都会出现在她家里,陆谨南对她的照顾,早就细致入微,可她说不上来,她就像他的一只画眉鸟,圈养在这小小的囚笼里。 在她识破方俊的身份后,她就尽量减少再与他碰面,一是保护方俊,二是保护自己。闲来无事,她会看看微博,一览朋友的动态。 “Alice的音乐之地。”她喃喃,好奇的点了进,那人的博客,喜欢转载一些当下的流行的音乐,也只有音乐无地域、无人文的界线,只有走心与不走心。 她记得那首歌叫Ghosts。 仿佛走进了一个广阔的天地之间,风吹起了潮汐,梦泛起了涟漪。 他记录着这么一段话:Alice,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发出的频率是52赫兹,可是,正常的鲸鱼是15至25赫兹,世上没任何鲸鱼能听懂它,它没有鱼群,没有同类,但它没放弃大海,从千里外的太平洋游到大西洋,纵容呐喊二十五年,没人应答。但大海有多浩瀚,它比别的鲸鱼都清楚。 孟雪怔了怔,她被那段话惊艳了,心生感叹,却为他留下另一段话:曾经,常常昼夜颠倒的我,每到凌晨都会有一种感觉:自己是这座城市里唯一还醒着的人,那种心情堪比猫头鹰倒挂在深夜的森林里,孤独地盯着外面的一片漆黑,而醒着的世界也都没为我亮起灯。 那些细细密密的感觉,://./9_9640/ ------------ 180、情说  天v才?一秒}记住., 180、情说 她与陆谨南最近的时日,她也不知是好是坏,一切看起来那样平静,她在那种平静里,每日在Alice推荐的旋律里,静静地听着,好像那些音乐,变成了另一种动听的语言,时而令她愉悦,就像是找到某种载体,或者,寄托。 四月一日,愚人节。 Alice转发了一首Blackmill的“the.Drift”,他说,这世界上的音乐,大部分人听到的都是带有歌词的,其实,没有歌词的音乐对情感的表达更为淋漓,人们听惯了热歌榜, 或许就认为好听的音乐也就是如此了。 其实,音乐的世界很广,最震撼人心的音乐,可能在你从未触及过的深处。 孟雪一怔,开始慢慢关注他的推荐,领略了不同文化、不同音乐。 四月二日,阴。 .。 孟雪看着窗外,阴霾的天,倒像是一幅丹青水墨。 他说,原以为我早已放下,直到做梦,我要轻装上路,为未来还没到来而放下那些情长,想抱着一把吉他,像抱着你一副暖意的样子,我才知明天,我还在乎… 她在底下评论道,愿你依旧,在百花盛放的季节,坐在窗边,眼到之处,是你所爱,一切都会重来。 四月三日,雨。 丁可的e。 他说,戒了好些日子的酒,又碰了它,喝多了后特别想念你,今天酒醒了才发现,原来跟喝多了好像没关系。 孟雪怔了怔,倒不知道如何说了,轻轻打下一行字,怀念不一定就要相见,喜欢也不一定就要在一起,要相信,每一种距离,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她叹了叹,眼睛有些疼了,或许,是那首曲子有些伤感,又或许,屋外淅沥沥的雨珠砸在了玻璃窗上,像谱写了一支忧伤的曲。 而在这个阴郁的晚上,陆谨南和方俊秘密碰面了,地点选在了夜域,是为避人耳目,方俊未带伞,顶着公文包,小跑似的赶到了大厅里,门内门外,俨然两种风光。 外面是涩涩冷雨,里面却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方俊对这儿似乎有着特殊情节,在同学会上与孟雪再次重逢,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光顾这里,想在上演重逢的戏码,对于她,他交织着不同的感情,很难言喻。 震耳的音乐,铺天盖地,他穿过这条吵杂的舞池,眼见着一副群魔乱舞之景,甚为惊怵,他加快了脚步,就着陆谨南的安排,很快找到了原定的包厢。 里面的光线很昏暗,他见着已入座的陆谨南,连忙拍了拍身上的湿漉,再喊道:“陆先生?!” 陆谨南原本沉浸在皮质的沙发,手里捧杯,见着来者,他坐立起身:“坐。” “是!”方俊在他身旁的位置,小心翼翼坐下。 陆谨南放了杯,从烟盒里取了一根,方俊见状,连忙掏出火机,凑了近,滑亮了火光,男人抬了眼,看着他时,淡淡一笑,低下头,借着他点的火星子,燃了香烟, 他吹呼着,优雅的夹在指间,为对方倒了半杯威士忌,推到了方俊眼前, 方俊顺道吹灭了火,又解了西服的纽扣,问道:“外面下了雨,淋湿了,我脱外套,陆先生会介意吗?” 陆谨南摇摇头:“没事,我待人有那般苛刻?”他轻轻一笑,倒让方俊一下无法适从,只拿过一旁的公文包,取出了一沓资料,递在了陆谨南眼前。 男人挑了挑眉,方俊解释道:“这些是‘铭威’的财务状况,里面大有名堂。” 陆谨南接过,隔着昏沉的灯,一览而过,但每页纸张已是褶皱,这引起陆谨南的注意:“这是你拍的影印版?” 方俊点头, “为什么每张纸页都有水渍?”他一语点破:“像是被水大面积浸湿过?表面有些泛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茶水。” 话毕,方俊愣怔了,只是这细节,也被陆谨南看破。 “为什么会有这些?” 他紧紧睨着方俊,早在他收到匿名短信和方俊发送的情报开始,他就渐渐怀疑,有另一双眼睛紧盯着方俊一举一动,而这些,眼前的男人,似乎还未察觉。 所以,他要亲自与方俊碰面。 可方俊眼里闪过一缕光:“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洒了一桌。” “噢?”陆谨南问:“什么情况让你这么慌慌张张,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好像不太喜欢喝茶。” “……” “还是…另有人在现场?” 方俊连忙抬眼,矢口否认:“没有!” 可见着陆谨南眼里的疑惑与质问,另一个念头闪过大脑,他为何如此反问?!另有人在现场?除了孟雪,他秘密调查‘铭威’的事宜,鲜为人知。 陆谨南在怀疑什么? 一定有某种提示,指导陆谨南往某种方向去猜想。 哪里出了问题? 彼此对视的目光渐渐僵持,方俊先声:“陆先生,您在怀疑什么?” 陆谨南抽回了目光:“是我想保护你。”他担心方俊被人利用,还蒙在鼓里。 他取过那份情报对比的资料,递给了对坐的男人,片刻间,迎来方俊一脸的诧异,近乎失声道:“这个……” 陆谨南道:“是不是很雷同?” “……” 他仍旧无法解释匿名短信的用意,告知他‘铭威’的罪证。 方俊身形一怔,手里的资料也随同掉落了地,还无法从那震惊里缓过神,陆谨南却为他捡了起,借着香烟最后的火星子,燃烧了那纸,火光一触即发, 浓浓的燃烈了起,直到灰飞烟灭,他才扔进了脚下的垃圾桶,取过矿泉水,浇灭了最后一缕星火,里面聚起一股涩涩的烟气,整个动作干净利落。 陆谨南再看向他时,道:“所以,你仔细想想到底是谁在你身边出入!” “……” 那个答案,对于方俊来说,几乎呼之欲出。 但他仍无法相信那女人会是因为这个而再次与他联系,可思前想后,在他告诉她,他为铭威‘卖命’时,她对他,似乎更热络了起。 “想好了吗?”陆谨南又问, 方俊恍然回神, “没关系,我给你时间好好去想,不过,我耐心有限,在你没给我满意的答案之前,我只能相信一个答案,你出卖了我。” 方俊沉默了,陆谨南递了个手势,他其实明白,陆先生在下逐客令。 “好!我会给陆先生一个满意答复。” 方俊取过西服,落在了腕上,按照规矩,他先离开,可刚一开门,包厢外是片混乱,人员拥挤,怕被人识出,他急中生智,立马关了门,着急道:“外面好像发生了意外,一时半会儿撤不了。” 陆谨南的心沉了,眸光一聚,这意外突然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原本,选在花天酒地的地方,是为避人耳目,岂料外面生了事端,他和方俊不宜久留,更不宜待在同一个包厢。 他关了包厢里的音乐,只听见屋外一阵哄堂的声响,接着包厢门前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陆先生,怎么办?”方俊问, 见门外的声响愈演愈烈,陆谨南神色肃穆,低声道:“你先躲在卫生间,把门反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 他近乎命令,方俊连忙听从。 陆谨南立马联系林泽天,派人来接应他,但没一会儿,包厢的门被人撞了开,一群人蜂拥而至,接近上百人,他们背对着他,像是被另一股势力逼迫了进,果然,门外另一伙人,手上各个抄着家伙,各个凶神恶煞。 陆谨南立马意识到,这意外并不是针对他,反倒像两个帮派争抢地盘,他当然明白这些夜总会,实则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势力撑腰,纵横黑白两道,自是风生水起。 他混在这些人里,眼见着这场架一触即发,他不动声色的报了警,而林泽天带来的人,被堵在外围,一时无法闯进,他也无法走出去。 正当这时, “哟,都抄着家伙来,干什么?要干架啊?”屋外人群里,传来女人一声,众人闻声,见着来者,是位身子绰约的成熟女性,这些男人看待女人的颜面上,也让了一道,她一身酱红色旗袍,踏着高跟鞋,走进时仍是风姿卓越。 有人喊了句:“金莎姐。” 金莎转过身,双手环胸,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们:“你们今晚这样无礼的闯进来,吓着我的客人怎么办?还有没有行规了?” “行规?”为首的男人,这时站了出,与金莎正面对峙:“到底是谁先破了规矩?” “噢?” “一直抢悦来的客人,这会儿盯上了我们头牌的老主顾。” 陆谨南正是在这一来二往的对峙里,察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悦来’与‘夜域’只隔着一条马路,是自‘夜域’新兴的场子,今晚的矛盾所在正是争夺主顾,陆谨南便静观其变。 “你们头牌?” 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是七月。” 金莎会意,七月是故意找岔的,她仰头笑着:“就是那个小骚.货,被夜域弃了的棋,在你们倒还成了香饽饽,说到底夜域是她娘家,不记娘家的养育之恩,反倒恩将仇报,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男人怒道:“妈拉个巴子,你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金莎凑近,并不畏惧,他凶神恶煞,她更回以强硬:“姑奶奶在这场子里呆的时间比在你道上混的时间还长,告诉七月那个小女表子,想在这惹出事端,姑奶奶以前怎么整她的,不介意再重蹈覆辙一次。” “金莎姐,你还是一点没变。”只闻其声,不久之后,那个叫七月的女人,趾高气扬走进,在金莎面前止了步,目光中渗出了火星,自她进了‘悦来’,我发誓会有这么一天,‘夜域’给她所有的耻辱,她要一一的讨回来, 她永远忘不了金莎手下的那群混蛋,怎么撕烂自己的衣裳,轮番欺辱她,那时她只会用眼泪祭奠自己的痛苦,软弱会给对方无底线欺辱自己地机会, 她忘了怎么去爱一个人,如果再活一次,不如涅槃。 七月一笑,金莎啪的一声,刮了她一耳光。 她抚着发疼的脸蛋,想也没想,回了她一耳光。 正是这响彻的耳光声,彻底打破了沉静,为首的男人,抄起酒瓶,朝地上狠狠的砸了去:“妈的,给我上。” 双方一度陷入混战,刀光剑影,空气里立马染过血腥的味,那犹如玫瑰般的色泽,喷洒在的雪白的桌上,像绽开了朵妖艳雪莲。 哄堂的声响,夹杂着众多惨痛的叫嚎声。陆谨南在混战里,见着这场大规模的斗殴,许多记忆接踵而来。 在陆氏发迹之初,父亲用强硬的手腕,血洗各个帮派后,投资工商企业,摇身一变,成了南江大亨,经营着他的商业帝国,他是个传奇,但这个传奇,踩着多少血腥尸骨,才走到权利的巅峰。 陆谨南只是厌了,林泽天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他接通,在混乱的局势里,低声道:“出事了。” 林泽天立马警觉,屋外的警鸣声,://./9_9640/ ------------ 181、扑朔  天v才?一秒}记住., 181、 警察赶来时,这场混斗已是血迹淋漓。 陆谨南并不想插手两个帮派之间的争斗,可当林泽天随后也赶来时,警方里就有人认出了陆谨南。 随后便是例行公事。 陆谨南被请到警局,做相关笔录。林泽天便四处张罗,解决此事。 再从警局出来时,已是深夜。 外面的夜风,吹着人瑟瑟发冷。林泽天连忙拉开车门,示意着‘请’,随后陆谨南便坐上了后车位上。 此刻的南江,已陷入无尽的沉默。 四处灯火,俨然冷却了,就如同此刻的陆谨南。 林泽天自后车镜里看过,陆先生已是一脸疲惫,老林知道,今晚陆谨南与方俊的碰面是他安排的,原以为那个地方相对安全,没想到这个偶然事件差点曝光陆先生和方俊。 林泽天有些忐忑,因为陆谨南的脸色不太好,尽管这刻他闭目养神着,许久:“方俊安全离开了吗?”他问道, 陆谨南的问声拉回了林秘书的思绪:“嗯,他给我报了平安。” 陆谨南点点头,林泽天与他汇报着:“今晚这场风波,是一个叫七月的花女煽风点火的,夜域抢了她的客户。” “没有人在她背后撑腰,她一介女流,敢惹这么大的事?” “您的意思是?” “表面上看是花女间相互抢客户,实质却是‘悦来’不满‘夜域’在这带儿的垄断地位,借着七月来挑衅事端,才发生这次的流血事件。” 林泽天一下沉默了,陆谨南将这事剖析的入木三分。 “这些人伤势怎么样?” “有几个被砍成重伤,恐怕这辈子都要残了。” 陆谨南叹了一声, “我是担心您在包厢里,警方又认出了您,怕被人抓住了口舌,借题发挥。” 陆谨南眯了眯眸,眼前的路况,变得模糊不堪,此时他不语了,而是林泽天的提醒,是他整晚思索的问题所在。 赶到那女人的出租屋时,她趴在了桌上睡着了,旁边的电脑还亮着,微亮的荧光,打映在她脸上,他走了近,她带着耳机,那细腻的睫毛上还摩挲着微微的光影。 她好像睡的很熟,不知道她会梦见什么,那嘴角勾起淡淡的一弧。 陆谨南看着,轻悄悄的取过她的耳机,放在自己耳边听着,里面唱着首不为人知的曲子。 电脑的屏幕上显示‘.dying’,这首歌来自‘Alice’的推荐,被她转发了,她留下这么一句:我一直渴望这样一个人,岁月经年仍拉住我不放, 不许我堕.落, 不许我沉沦, 不需我随波逐流, 不许我就此沉睡。 我又一直渴望这样的活着,不需要每天天晴, 下雨天我们就开上旧越野,从家出发,往荒野处开, 开到雨停为止,像穿越尘埃的气流, 像野马从万象间呼啸而过,我们会穿过层层迷雾,像野马,像尘埃。 读到末处,他百感交集。 自那日他们冷战,两人看上去表面平和,他才发现她内心,缺乏安全。 他心一疼,为她取下另一耳机,抱她去睡觉时,却不想惊醒了她。 孟雪睡眼惺忪,见着那人影,不觉喃道:“你回来了?!” “嗯。”他简短一声,但心里已是温暖。 手指穿.插在她乌黑的发里,顺势又抚住了她的颊,她在他掌心里,看上去是那般娇柔,兴许是睡意,她下意识笑了笑。 “我抱你回房睡。”他低声, 她却摇了摇头,再睁开眼时,见着他白色衬衣上沾染了血迹。 她如梦惊醒,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谨南朝她目光看去:“没事,不用担心。” 可怎叫她不担心,她连忙起身,四处打探着他身上是否有伤。 “我没受伤。”他安抚着她的情绪,可孟雪不信,一定出了什么事。 陆谨南稳住她肩,令她冷静道:“看着我!相信我!” 但第二天,孟雪就接到阿强电话,告诉她说,七月受伤了。 孟雪连忙赶去,也正是在阿强那里,她知道了来龙去脉,她心思沉重。 早在七月被夜域赶走,加入‘悦来’时,冥冥中,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阴霾感一直笼罩她心头,如她所料,出事了。 在她去‘悦来’最后一次看望七月时,她在那个女孩的眼里,看见了褪去青涩后她的成熟与世故。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她间接造成了这个女孩的结局。 阿强跟她说了很多,从她离开夜域后,这里每天上演各种勾心斗角的戏码。七月好不容易在‘悦来’站稳了脚跟,渐渐开始与‘夜域’抗衡, 岂料,‘夜域‘对‘悦来’开始野蛮式的掠夺,而七月对‘夜域’本就有旧仇在心,两个夜场之间矛盾,日益见涨,终于爆发了。 孟雪听着心惊动魄,七月在这场群架里被夜域的人砍伤了。 “她现在在哪个医院?” 阿强告诉了她地址,孟雪再赶过去时,另一个人也在场,那人是陆家桓。 许久不见,两人对视着片刻,她诧异于他会来,便知道七月的心里,从来没忘记过陆家桓。 护士正为她上要,那刀口是血色斑驳,再被白色纱布牢牢的包裹着,掩饰那些痛苦。 七月见着两人,笑了笑,想坐立起身,陆家桓扶起了她,她再看向他时:“昨天被送入医院时我没有监护人,医生才拨了你的电话。”她避重就轻道,因为他在她的电话本里,.people。 “没关系。”陆家桓道, 只有孟雪明白,七月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什么信赖的人,陆家桓是个例外。 “伤势怎么样了?”孟雪皱眉道,这才招惹了七月的瞩目:“你也来了,梦姐。” “这种事你为什么要首当其冲?被人当成活靶子?”她有些怒了, 可七月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被人当作活靶子,还有谁能帮我对付金莎那帮人。” “……”孟雪的心痛了, “在这片地盘里他们一手遮天,干出伤天害理的事,都没人敢支唔一声。” “……” “忍耐是最愚蠢的回击。”她说:“你永远也无法知道我被他们轮着玩的时候到底有多痛苦。” 孟雪震惊,当时金莎拷问七月,竟然做出这般不人道之事。 “我身体是脏的,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七月悲哀的看着她:“我喜欢的人,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跟他靠近。我活着还能为着什么?” “……”她咬住着唇瓣,不愿再多听下去。 可七月告诉她:“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提醒自己,好好活下去,哪怕已经行尸走肉了,我也要等着,等着有一天,把金莎那帮人给我的痛苦统统还回去。” 孟雪只觉着屋里的空气,太过于窒闷。 她无法去劝说七月,那个女孩本就是受害者,这场战斗里的牺牲品。 离开医院时,她走的很快,陆家桓跟在她身后,生怕她过快的步子,会不小心跌倒,可她越走越快,三步两下的跨着楼梯, 他上了前,一把拽住她手腕,阻拦下,不悦道:“你疯了吗,走这么快?” 可见着她偏过了脑袋,他想去看,她偏不,他钳住她脸,逼她看过自己,这才发现她哭了, “我知道你难过。” 不,他不知道,如果当初她没有七月身上安装窃听器,七月不会遭受这一切非人的命运。 是她一手将她推进的深渊。 她要曝光‘夜域’,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不停的兴风作雨。 把当初伤害七月的罪魁祸首,都绳之以法。 可当她把这个念头,告诉于叔时,于叔却稳住她双肩,逼着她冷静:“如果你现在就曝光,我们所做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 “忍着!孟雪,你能忍也得忍,不能忍也必须给我忍着!” “毁掉了一个女孩的清白你要我怎么忍?!!!”她再也强忍不住的怒斥道, “可是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于叔吼着,震撼住她无法抑制的情绪:“最新消息,陆谨南昨晚出现在包厢里,这个事可大可小,在目前紧要关头,我们都无法预料到事情会发生到怎样地步!” 孟雪瞠目,陆谨南昨晚出现在包厢里?!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的衬衣上会有血迹。 “他昨晚为什么会在夜域?”./9_9640/ ------------ 公告  今晚在外有个应酬,无法及时写文,跟各位说声抱歉,明天恢复。 ------------ 182、迷离  天v才?一秒}记住., 182、迷离 “笔录我还没拿到手。”于叔说:“不过,你看下今天新闻。一个是帮派间的混战,一个是某南江大亨在场,外界已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以陆谨南的身份,现身夜场,就有些暧昧,这些事是真是假,难逃其咎。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了。” 孟雪退了几步,于叔的话,句句在理,她却找不到反驳的点。 事情远比她想象还要复杂。 果然,各家媒体争先报道此事,加上次陆谨南的桃.色新闻也被一并翻了出,一起炒作。 陆氏一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这些让陆谨南变得被动不堪。 连续几日里,陆氏的股票跌至新高。 陆谨南的行踪被外界关注,所到之处,尽是争先报道的媒体,连绵起伏的镁光灯,闪耀的刺目。 林泽天立马派人清场,但现场着实混乱,陆谨南在那拥堵的人墙里,走进了陆氏,刚回办公室,林泽天尾随其后,立马锁了门,就见着陆谨南解了领带,扔向了书桌。 这是他少见的陆谨南怒意。 “陆先生。” “这件事为什么会曝出来?” 林泽天顿了顿:“那天晚上我们就想到这个问题。” “我们的危机公关呢?” “当天晚上我就封锁了消息。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陆谨南笑, “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重复着, 他岂会不知有人借题发挥,联系陆氏与黑社会有染。 那些长期对陆氏虎视眈眈的人,这无不是个利好的消息,尤其对‘铭威’而言。 而他个人名誉,与陆氏荣辱共进。 这事件与上次的油画门有之过而不及。 “大众对此事的猜测会被舆论带偏方向。”陆谨南道, “他们对您好奇。”林泽天说:“上次您为了救孟小姐,不惜制造些自己的绯闻,以转移公众视线。没想到这次,那些新闻又被拿出来炒作,这些事件被连成一线,对您的名声,造成不少冲击。” “早些年,外界对陆氏的发迹史就表好奇。加上大哥七年前疯狂敛地下钱庄的黑钱,一度被警方盯住,我担心昨晚的偶然事件,会牵扯出七年前的事。” 这才是陆谨南所担忧的。 “我们现在如何应对?!” “让我冷静一会。”陆谨南道,身子已沉进了皮质的转椅。 林泽天的离开,令办公室里更是静谧,他抽了根烟,逼迫自己的思绪镇定,再镇定一些。 ****** 孟雪再收到方俊的电话时,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约她在自己的工作室见面,孟雪还是赴约了,最近的日子,陆谨南被风波扰身,她一直密切关注,却不敢多问,甚至有好几天,她都未在见到他。 但再见到方俊时,对方的神色已是凝重。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方俊思忖许久,却未出声,孟雪能感觉到屋里的空气,随他的面色沉重,而变得更加凝滞。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她先声,但心里猜疑,他是否识破了什么?! 果然,他终抬首,一双眼炯炯有神:“是你做的吗?”./9_9640/ ------------ 183、互诉  天v才?一秒}记住., 183、互诉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孟雪回道, 方俊有些失望了,他抽回了目光,许多话在他脑子里徘徊,作为律师,他口舌如簧,面对她时,他却不忍质问。他不想用这样的方式与她对质,将他们多年来的友情也都斩断了。 但对于陆谨南的疑虑,他必须给自己老板一个交待。 他思前想后,这段时间能进入他工作室的,除了孟雪,别无二人。也就是说,泄露‘铭威’机密的是她。 “你在利用我,孟雪!”方俊艰难说出她的名字,尽管他不愿这么去想。 他眼看着她眼里的震惊,慢慢化作镇静。 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她仍坚守最后一道防线。 “你利用我出卖‘铭威’的情报,我这样说,你还不够明白?” 果然,应验她的猜测。她的心却如同坠入了黑黝黝的深渊。 她为了帮陆谨南击垮‘铭威’,才用匿名短信将情报发给他,却没想到,方俊是陆谨南的人。 她引火上身,要将自己给曝光了。 “只是没想到你做‘铭威’的法律顾问,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笑了笑, 这句话几乎给了他答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帮陆谨南。”她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发生,各种应付的对策,也不及今日正式对簿:“方俊,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他不可置否, 孟雪怔着,咬紧的唇瓣,立马如失了血色般苍白,无奈之余,她从点亮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方俊,男人瞥过,屏幕上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孟雪和陆谨南的合照:“你既然是陆谨手下的人,我也不想再瞒你。陆氏与铭威之间的暗斗,你比我更清楚,他是我的男人,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去帮他扫除障碍。” 方俊震惊了,那句‘他是我的男人’,更坐实了所有的猜测。 “你…和他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 “你疯了吗?他是陆家桓的叔叔。”方俊直站立起,不可置信。 她抬头,迎着他一脸诧异,只是微微一笑:“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她目光有些远了,甚至还有些朦胧:“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段被人祝福的感情。”她可以想象,陆氏家族如何能容忍的下她的存在。 可是,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有更多责任去维护、呵护这段感情。 “但走到了这一步,我们谁都没有退路。”她缓缓道, 方俊失笑了,这个女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难以想象的:“他现在怀疑这匿名短信到底是谁?!他要我给他一个满意答复。” “……” “你要我怎么说?” “帮帮我!”她恳求着, “你是用网络虚号发布的?为什么连他都找不到ID?” 说到此,她露出一丝慌张。没有于叔的帮助,她做不到如此,但是,一旦陆谨南追究这些,必定会对她身份起疑。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9_9640/ ------------ 184、包瞒  天v才?一秒}记住., 184、 她沉默了,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终于,他道。 他总以为孟雪仍旧是记忆中的孟雪,其实,早就物是人非,事事休。他亦不是当年的方俊。 但孟雪仍坚守着,只紧紧的睨看着男人:“如果你真愿意帮我,能否帮我瞒住,因为我知道,他并不想让我参与进陆氏的事,尽管我是好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这么认为,会以为我另有所图。”她恳求着:“我只是不想让他误解我。” 方俊迟疑了:“但他一定要我交人,他是我老板,我没办法忤逆他。” 孟雪一时沉默了,方俊左右为难,可是,他不愿见她这样:“小雪,你走吧。” 她看着他, “我会想办法把最近一带的天网记录删掉,包括我们的通话记录,这段时间,你不要跟我碰面,我已经被怀疑,如果你不想被揭穿,就跟我保持距离。” “那他要你交人。”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他说, “方俊……”她声音有些哑了, “如果是感谢的话,什么也不用说了。” 她难以言语, “对你,我天真的以为还保留在大学的时候。反而现在才发现,很多时候我们都变了。”方俊朝她笑了笑:“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保护好自己。对我,也算有个交待。” 她已然明白方俊的意思,却还能说什么,朝他微微的一笑,很多话,已尽在不言中。 从方俊那离开,孟雪去趟医院看望七月。 七月仍睡着,听着轻微的推门声,她阖上的眼睛微微的颤了颤,再睁开时,已见着女人从袋子里取出新鲜的水果。 “你醒了?”孟雪看着七月,女孩那干涸的嘴唇苍白的快裂出道口子。 “你又来看我。”七月轻语:“晓梦姐。” 在这个城市,除了孟雪,她还有几个视如己出的好友。除了利益的引诱,她其实什么也没有。 “想吃什么?” “苹果。”她喃了句, 孟雪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拿起小刀,细细的削起。 “你们都在啊。” 门外突然的一声,惊动了她,小刀一滑,一不小心刮到了她手指,腥红涌出,她皱了皱眉,还未从那痛感里缓过神来,那受伤的手就被人拾了起,她顺势望去,来者是陆家桓。 他眉心皱了:“见着我来犯不着给我这么大的见面礼。”陆家桓没好气,但抬眼见她,望见她眼下的黑眼圈,心一下就软了,不,是疼了:“干嘛这么不小心?” 她怔了怔,陆家桓已让人拿了棉签,他为她处理着伤口。 而墙壁上的电视里,一片镁光照映,男人面无神色,端正道:“外界对于陆氏与四*零三案件是否有联系一直扑风捉影。” 孟雪的视线越过陆家桓的肩背,才看清楚画面上正是陆谨南开记者招待会。陆家桓顺着她目光看去。 “陆某人在此做出澄清,陆氏从未参与过四*零三案件。”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了,好似所有的注意都凝聚在电视屏幕上。直到七月笑了,陆家桓看去,有些疑惑。 “七月,当时你在场,你最清楚发生了什么。”孟雪先他一步,说道。 “金沙呢?”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金沙毫发无伤。”陆家桓帮着孟雪回道,但见着七月愠怒的神色:“你想借这个机会报复金沙,恐怕无望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有些怒了:“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你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报复她,自己却被砍成重伤,你到底值不值?!”陆家桓说:“不值,七月!” 孟雪的心也如被刀割,她一忍再忍。://./9_9640/ ------------ 185、发现  天v才?一秒}记住., 孟雪把他带到屋外:“她现在情绪不好,你能少说两句吗?” “狠言狠语才能让她活的更清醒一点”他说,如同她对他一样。 她还能说什么?从医院出来,他们就分道扬镳了,他回到陆氏,打开博客, 此刻的心情,他转发了一首歌,.dre.,没有歌词,没有演唱, 一个不断重复的旋律,暗流涌动,欲言又止,小提琴响起,就仿佛感觉刀扎进指尖,划过肌肤,一直刺到心脏。 他写下, 我本来不相信命运,后来各种大到人命,各种悲惨,各种…我认,但是我很难过… 写写删删,删删写写,他最后放弃了,沉在了转椅里,即使没有闭上眼睛,一些画面, 仍在徘徊。 比如,受伤的七月, 当她被轮番糟蹋,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往后的每一日,都活在煎熬里。 比如,孟雪的无助, 他也忘记不了她临走时爱莫能助的神色,那种无以于抗争的无奈,那种无以承受的生命之轻,悲伤,每天正在上演。 当陆谨南向外界澄清时,陆家桓预料到此事已波及陆氏,可是,金沙背后到底谁在撑腰?! 他有些头疼,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他见着是陆邵远:“爸。”他喊过, “早上一起出的门,怎么现在才来公司,你去哪了?”陆邵远问道, “去看了个朋友。” “喔?什么样的朋友?” 陆家桓想了想,其实,他和七月连朋友也算不上,他只是单纯的可怜那女孩,才会隔三差五去看望她。 “爸。”他突如喊道:“四零三案子你知道吗?” 不想陆邵远微怔,许久,才答道:“最近闹的满城风雨。” “你觉得会是谁?” “什么?”陆邵远一下不知如何答复, “据说是两家夜总会抢生意,不过,这事没有大老板点头,谁都不敢轻举乱动。所以,你觉得大老板会是谁?小叔真的跟这事有联系?”他一连道出自己的见解,可陆邵远脸色已不太好, 还没来得及回他,陆邵远的电话响个不停。 “爸,电话。” 若不是陆家桓提醒,他仍未缓过神来,这刻,他见过屏幕上的号码,神色更凝重了几分,掩上了门,接通:“喂。” “老板,这事闹的不可开交。”金沙说来:“我们的人有几个被砍成重伤,这些人的家属天天来场子里闹事,称我们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就捅到局里面去。” “封口。” “他们开价不低。” “不管用什么办法也我堵住他们的嘴,我是夜域的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给我包住。陆谨南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在包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警局人来人的时候才发现的,这消息走漏了,就有人曝光了。” 陆邵远沉思着,交代了几分后,便挂了电话。 转身之际,迎上一双桃花眼,陆邵远愣怔了,失声道:“家桓……” ——我是夜域的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给我包住。 ://./9_9640/ ------------ 186、错了(疏影求饶)  天v才?一秒}记住., 186、 他怎么也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前一刻,陆谨南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陆氏未参与过任何帮派之争,下一秒,他却得知自己的父亲竟是幕后主谋。 这多么可笑。 思前想后,为什么他在入夜域的股份,却无故被剔除?为什么父亲对他和孟雪的事,表现的异常冷静? 所有疑惑,在得知某个真相时,全迎刃而解。 “原来是这样啊!”陆家桓笑了笑, “家桓!”陆邵远哑了声,在那刻,他预示到他将会失去什么?!名利?欲.望?不,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的父子之情,可陆家桓听到了一切,他都无法反驳,眼看着他转身离去,陆邵远连挽留的话,也无从说起。 宽拓的快速通道上,保时捷飞驰而过,敞开的天窗,倒灌的风,吹进了车里,也吹着陆家桓心口疼。 他来到那家清吧,汪烁接到他的电话便赶来了,见他一脸愁云,扔给了他颗糖:“人生苦短,还是吃颗糖吧。” 陆家桓接了住,那是一颗包裹着漂亮糖衣的水晶糖,他拆了开,在吧台的灯下,晶莹透彻,他含在了嘴里,那馨香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了,可他鼻尖一酸,任凭他怎么猜测,也无法料到自己的父亲是最大的主谋。 ‘夜域’! 享誉南江最奢华的花场,就想他含在嘴里的一颗糖,外表光鲜亮丽,可那其中,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那是个充满暴力和血腥的黑色森林,他更不愿去回忆七月那可怜的样子。 她用渺小的力量去抵抗命运的洪流,哪怕伤的体无完肤,也要把这事闹大,只有人的生命,才能引起大众的注目,如同于,飞蛾扑火般的壮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把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怎么了?”汪烁疑惑:“你脸色不好!”他肯定说, 可陆家桓要了瓶威士忌,汪烁见了,连忙拦下:“小祖宗,你不是戒酒了吗?” 陆家桓并不以为然,一鼓作气喝了下,冰冷的液体,囫囵的溢了出,汪烁抢了他手里的瓶子,可浓烈的酒精,直冲上他大脑,麻痹了他的神经:“汪烁,如果可以,我宁愿这辈子都停留在三年前。”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可是,现实与真相,永远残忍的让人窒息。 他如何抉择?! 那个人是他父亲,难道要他大义灭亲,还七月所谓的公平?! 他根本做不到,可是,为陆邵远饱满,他无法承受良心的谴责! “我知道,我知道,你根本忘不了那个女人,早在三年前你就放不下,何必逞强?!” “不,那个时候,至少还有她,我才不是一个人。”他喃道,那种孤军作战的滋味,汪烁不懂,也不可能明白:“我知道,自我接手陆氏的业务开始,我与陆氏就无法割离,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我知道,也无法与这样的宿命抗衡。小叔说的没错,家族的荣耀给了我金钱、地位,我就要承受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痛苦。”他笑着,但汪烁听着云里雾里。 “家桓,你今天是怎么了?” 陆家桓从他手里重新夺过酒瓶,又囫囵喝了一口:“你听我说就好。”他知道,没人会明白。不,她一定能懂他。她曾将他的寂寞,剖析的一清二楚。他缓缓闭上了眼,已觉天旋地转。 ****** 疏影赶到咖啡馆与陆邵远碰面。 男人神色有些踌躇,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怎么了?” “我的事怕是包不住了。” 疏影一怔, “家桓知道了一切。” “他知道了什么?” “夜域!”陆邵远道,疏影便心神领会:“画的事呢?” “我想他应该推断出了。” “如果他知道画的事是我和你策划,他会不会和陆谨南联手?” “小影,我策划了这么多年,今天看到家桓转身那刻,我才发现什么是最珍贵的,在我和家桓和好的这段日子里,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轻松过。”陆邵远抬首:“我是不是老了?” “东窗事发后悔罢了。”疏影无奈的笑了笑:“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什么最重要,你现在该好好想想怎么稳住陆家桓,以免他和陆谨南联手,到那时我和你都是腹背受敌。” 疏影所说,正是他所想。 如果家桓将这事抖给陆谨南,他们之间将会捅破‘暗斗’,摆在明面上,后果不堪设想。 陆邵远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疏影的铃声响个不停,撼着她心里咯噔一声,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临近,她心越跳越快,越跳越急。 “怎么不接?” 若不是陆邵远提醒,她仍未缓过神。 疏影接起,手指冰凉:“喂!”那声色一丝颤栗。 电话那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直不停的咕囔着‘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 她眼里晃过丝微光,玻璃镜面照映着女人怔忡的目光,她神色有些呆滞了,好似她一直害怕的结果,终于还是到来了。 “怎么了?”陆邵远察觉不对,焦急问道。 她手里的电话已坠落了地:“他还是动手了,他要将我置于死地。”她声音在颤,到最后人也在颤,像掏空了般虚软了,终于,她嗖的起身,甚至来不及捡起手机,匆匆忙忙的离开, 陆邵远的目光随之而去,只见那焦灼的身影,顾及不了四处的车流,她冲过斑马线,飞驰的汽车戛然而止,哪怕隔着一层玻璃,陆邵远也似乎听到窗外的混乱,女人的身影,已消失在人海。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但在那些细枝末节里,陆谨南一定是将疏影曝光,把‘铭威’的坍塌事件,以及官官相护,职能部门的腐.败,所有真相公布于众。 果不其然,可是,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 疏影赶到陆氏时,前台女秘下了逐客令,陆先生暂不见客。 “让我见陆谨南。”她道, 对方并没给她好脸色,却伸手示意请她离开。 疏影慌乱的搜着口袋,里面空空如也,她才知道手机掉了。 “我要见陆谨南!”她斥道, 前台压根不理会,疏影逼急了,夺过桌面的内线,直拨了过去,她根本不顾身旁的阻拦,电话响了几声,待听见男人的声音,她斥候道:“陆谨南,你躲着不见我,到底玩哪出?” 下一刻,林泽天赶来。 “疏小姐。”他头次见这女人失控, 疏影跨步上前,抓起了林泽天胸口的衣裳:“陆谨南派你来处理我?!”她失笑, 答案是否定的。 林泽天取过疏影的手,捋了捋衬衣的褶皱,只伸手:“陆先生答应见你,请吧,疏小姐,但如果你还像对我一样,对待陆先生,我敢保证你在里面待不了多久。”他警告道,丝毫不客气。 却迎来女人一声失笑,当打开办公室门,她终于见到她惺惺念念的男人。 陆谨南坐在不远处,神色肃穆,看她的神色,就像对待着陌生人,好似他们从未相识,眼里的冰冷,摄得她心口发凉,而正是这个男人,要将她毁灭。 她一步步走了上前,林泽天在外不敢撤离,生怕她对陆先生稍有不测。可陆谨南罢了罢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屋里只剩了他和她。 她在房门关上那刻,脚下的步子也戛然而止,四目对视,她紧握得双拳,渐渐松了,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用尽全部爱着的男人,眼里竟溢出一片润泽。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先出声,打破此刻的沉寂。 可她却跪了下,双膝落地那刻,连同她眼里的泪也簌簌的落了下。 尝在她嘴里,竟是那样苦涩。 她放弃她所爱,放弃了尊严:“谨南!”她哑了声道:“我错了。” 陆谨南面无神色,镜面后那双如深的眼睛,紧紧的盯睨着她。 “我真的知错了。”她恳求着,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溃不成提。 “你做错了什么?”他挑了眉问道,声音是那样冷,冷到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那个如沐春风的陆谨南,不,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个阴狠的角色, “‘铭威’是我创办的,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跟你斗,我不该从陆氏的手上夺走‘城南’的项目。”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斗?”他问:“你还记得我的话,但凡陆氏和我的女人受到一点威胁,我会不择手段,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你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收集证据。”她一语点破,他故意给她喘息的机会,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关系,让坍塌事件的调查不公布于众。 他却秘密收集证据,抓住她的死穴,将她动用的这些关系都曝光。 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便知道,他的情报系统早就渗入了‘铭威’的每个角落。 “可是,你不知道我爱你。”她哭着,跪着走到他跟前,紧紧的抓住他的裤腿:“我拼尽所有的爱着你,拼尽所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只想配的上你。我无心去伤害陆氏,而是与你抗衡。我知道我错了,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 “谨南,我错了,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因为我的错误而牵连到一些人。” 泪水模糊了他的衣料,://./9_9640/ ------------ 新年好!  大家新年好啊!过年期间比较忙,四处奔波,今天正式上班,明天开始开更。 ------------ 187、报复的开始  天v才?一秒}记住., 疏影跪着求他,但陆谨南似乎并不为所动。 她近乎绝望了,抱着他的裤腿,泪水浸湿了衣料:“你对我真就这么绝情?” 他不语,可陆谨南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见着他面不改色,疏影凄切的一笑,泪水模糊不堪,泛起旖旎的色彩,她笑的好不醉人:“你这么做,真不怕会后悔?” 他看着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俯视,在靠近她时,挑起她的下颚,细细打量着这张貌似凄楚的脸庞,眼里的柔软,藏着桀骜,好一副屈服的神色,哪怕跪着求他,某种骄傲仍在纵横:“只要我敢做。”他淡淡一语:“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她在他钳制下瑟瑟发抖,那强忍的气息,起伏不定,眼眶里酝酿已久的泪,随他风轻云淡的话语,滑落了下,在他指尖晕染了:“是吗?”她颤着, “……” “我会让你后悔的,陆谨南,信不信由你。”从他掌心逃出,她起身离去,高跟鞋蹭过精致的地面,只发出咄咄逼人的声音,有一瞬,陆谨南失了神,在那句‘信不信由你’,他眼见她回赠的决绝,这才是他认识的疏影! 可他担心什么? 担心的是他最害怕失去的! 可一切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疏影为首的利益集团,很快会绳之以法,铃铛入狱,他不觉得疏影还有什么能耐,做最后一搏,一切在他掌握之中。 他的思绪一时间放空了,望着窗外的云已十分透净,天色不错,就如这个房间一样,在疏影离开之后,渐渐沉入静谧之中。 等他在回到孟雪的出租屋时,见到是那个画面。 家桓坐在她门前的楼梯口上,空气里仍漂浮着酒精味,男人倚在墙壁,已是一脸醉态。 陆谨南俯下了身,男人似乎察觉眼前的黑影临下,他微微睁了眸,那人影若影若现,若近若离,陆家桓微醺的一笑,想起身,不想双脚似被麻醉踏空了,又跌坐在地。 不远处的房门一响,陆谨南警惕望去,孟雪提着垃圾袋正走出了门,撞见此景,一脸疑惑。 “这小子好像喝多了点。”他道, “哦。”她连忙答应,寻思那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下一秒,男人就给了她答案, “我刚从公司回来,才看到他在这。” “……”她愣住了,片刻间,也只回了一个‘哦’字, 她明白,陆家桓是他们之间的*,一切看起来安全无虞,她心里却没底,止不上陆谨南什么时候会犯点神经。 “怎么安顿他?!”他却先问她。 “你做主,”她说, 陆谨南一怔,她学乖了,不,她本就聪明。 “我送他回陆家。”他朝她笑了笑:“晚上做几道菜,等我回来,今天处理了些事,心情不错。” “好!”她点头。 话落,男人便背起陆家桓离去,孟雪眼见那人影消失才得回神。 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晚上做几道菜,等他回来,今天处理了些事,心情不错。 到底什么让他心情不错,难道陆氏的危机有了新的转机?! 想到此,她一颗心也渐放了下,连忙到楼下的超市,买了些菜,照着他的意思,做着几道符他胃口的小菜,他吃的清淡,也好打发,见着他心情不错,她为他准备了点酒,都说小酒怡情,孟雪感觉到,重见他笑容的那一刻,才觉拨开云雾方见天。 不觉中,她嘴角也渐渐扬了起。 咚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扰了她的思绪。 他回来了?! 女人一脸喜色,连忙开门,再见到来者时,她脸上的笑,顿住了:“你怎么知道这?” “很意外吗?!”对方道,./9_9640/ ------------ 188、杀父仇人  天v才?一秒}记住., 疏影跪着求他,但陆谨南似乎并不为所动。 她近乎绝望了,抱着他的裤腿,泪水浸湿了衣料:“你对我真就这么绝情?” 他不语,可陆谨南知道,他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见着他面不改色,疏影凄切的一笑,泪水模糊不堪,泛起旖旎的色彩,她笑的好不醉人:“你这么做,真不怕会后悔?” 他看着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俯视,在靠近她时,挑起她的下颚,细细打量着这张貌似凄楚的脸庞,眼里的柔软,藏着桀骜,好一副屈服的神色,哪怕跪着求他,某种骄傲仍在纵横:“只要我敢做。”他淡淡一语:“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她在他钳制下瑟瑟发抖,那强忍的气息,起伏不定,眼眶里酝酿已久的泪,随他风轻云淡的话语,滑落了下,在他指尖晕染了:“是吗?”她颤着, “……” “我会让你后悔的,陆谨南,信不信由你。”从他掌心逃出,她起身离去,高跟鞋蹭过精致的地面,只发出咄咄逼人的声音,有一瞬,陆谨南失了神,在那句‘信不信由你’,他眼见她回赠的决绝,这才是他认识的疏影! 可他担心什么? 担心的是他最害怕失去的! 可一切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疏影为首的利益集团,很快会绳之以法,铃铛入狱,他不觉得疏影还有什么能耐,做最后一搏,一切在他掌握之中。 他的思绪一时间放空了,望着窗外的云已十分透净,天色不错,就如这个房间一样,在疏影离开之后,渐渐沉入静谧之中。 等他在回到孟雪的出租屋时,见到是那个画面。 家桓坐在她门前的楼梯口上,空气里仍漂浮着酒精味,男人倚在墙壁,已是一脸醉态。 陆谨南俯下了身,男人似乎察觉眼前的黑影临下,他微微睁了眸,那人影若影若现,若近若离,陆家桓微醺的一笑,想起身,不想双脚似被麻醉踏空了,又跌坐在地。 不远处的房门一响,陆谨南警惕望去,孟雪提着垃圾袋正走出了门,撞见此景,一脸疑惑。 “这小子好像喝多了点。”他道, “哦。”她连忙答应,寻思那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下一秒,男人就给了她答案, “我刚从公司回来,才看到他在这。” “……”她愣住了,片刻间,也只回了一个‘哦’字, 她明白,陆家桓是他们之间的*,一切看起来安全无虞,她心里却没底,止不上陆谨南什么时候会犯点神经。 “怎么安顿他?!”他却先问她。 “你做主,”她说, 陆谨南一怔,她学乖了,不,她本就聪明。 “我送他回陆家。”他朝她笑了笑:“晚上做几道菜,等我回来,今天处理了些事,心情不错。” “好!”她点头。 话落,男人便背起陆家桓离去,孟雪眼见那人影消失才得回神。 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晚上做几道菜,等他回来,今天处理了些事,心情不错。 到底什么让他心情不错,难道陆氏的危机有了新的转机?! 想到此,她一颗心也渐放了下,连忙到楼下的超市,买了些菜,照着他的意思,做着几道符他胃口的小菜,他吃的清淡,也好打发,见着他心情不错,她为他准备了点酒,都说小酒怡情,孟雪感觉到,重见他笑容的那一刻,才觉拨开云雾方见天。 不觉中,她嘴角也渐渐扬了起。 咚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扰了她的思绪。 他回来了?! 女人一脸喜色,连忙开门,再见到来者时,她脸上的笑,顿住了:“你怎么知道这?” “很意外吗?!”对方道,./9_9640/ ------------ 189、是他毁了她一切  天v才?一秒}记住., 很意外吗? 眼前的女人,她眸光黯淡,目光穿过孟雪肩背时,只落在了屋里。疏影擦过她身旁,却被孟雪拦了下:“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你会想知道的。”疏影了了一语,拂过她的阻拦,她径自进屋,环视了一圈,这个几十个平米的房子里,竟弥漫着令她羡慕的温馨,饭桌上的三菜一汤,还飘着可口的香气,她眼里的光,却渐渐散了,嘴角扬了扬,再看向孟雪时,嘲道:“在等他回家吃饭?” 孟雪怔了怔:“你不都已经看到了吗?” 这句话真扎着疏影的心疼,这些在眼前女人看来唾手可得的幸福,于她而言,却远的遥不可及,此刻站在她面前,疏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可是,唯一支撑她走到这里的是她做最后一搏。 她缓缓走近着孟雪,一步一步,孟雪似乎感觉危状,向后一退,直到撞上门板,咯噔一声,门锁上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孟雪的声音微颤,直觉抚住了小腹,恐她对自己不利。 疏影笑了笑,手指划过了女人的脸庞,打量着这张并非倾城,却令陆谨南倾心的女人,疏影知道她输了,输了他,也输了整个家族。 可是,她说了,要陆谨南后悔一辈子! 她嘴角的笑渐渐蔓延了,笑的眼里泛起泪光。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悲。” “……” “你待在他身边到底了为什么,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疏影眼里刀光剑影,那句话却直扎入孟雪大脑,她知道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想待在陆氏,待在陆谨南身边,无非是想找到一个真相,一个在七年前被蓄意隐藏的杀人真相。” “你知道了什么!”孟雪徒然睁眸,一把扑上去,紧紧握着疏影的双肩,那紧致的力度,仿似极力想知道女人口中的‘杀人真相’到底是什么。 “你父亲叫李常青,七年前,正是南江警局一名公安干警,当时着手南江的扫黑任务,却死于一场车祸,肇事者当场被抓,认了罪,判了重刑,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疏影淡语,她眼见着孟雪眼里兴风作浪的惊愕,她却越发沉静,享受着女人猝不及防的恐惧,感觉着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她拽着她越来越紧,甚至箍着她瑟瑟发疼, 可疏影只笑:“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是何翊暴露了这一切,没错,你知道我调查何翊,可你没有任何身份背影,你怎么会知道。顺着这条线索,我才知道了一切。” “……” “当年的车祸,一死一伤,死的是你父亲,伤的是何翊,他落下了终身残疾,你苦于愧疚,一直照料他,可是,你根本不相信那场车祸是个偶然,尽管警方做了官方解释,但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查出这个真相。” “够了!”孟雪斥道,可她费劲力气喊出那声,整个身子也如筛糠一样颤栗着, 但眼前女人并不打算这样放了她,步步为营,逼仄道:“那我就告诉你这个真相, 当年南江最大的黑势力正是陆氏,陆邵远利用夜总会圈钱,当时利益分配不匀,引得各方势力矛盾重重, 在这些人推波助澜下,他们把陆氏推上了风口浪尖,陆老爷子当机立断,令陆谨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当时警方已经接到线人的情报,调查陆氏,并有人放出了对陆氏不利的关键性证据,那个证据就在你父亲手上,当他紧急回南江,要将证据对簿公堂时,却被撞死了。当年轰动一时的扫黑计划,也被搁浅了。 孟雪,你猜得没错,这世上没那么多偶然,你父亲是死于非命,你看到了开头,却没猜中结果,策划车祸,要将你父亲置于死地的是与你同床的枕边人,是不是很刺激!” 那话刚落, 啪的一声…… ://./9_9640/ ------------ 190、不共戴天之仇  天v才?一秒}记住., 190、不共戴天之仇 孟雪挥手一记耳光招呼到她脸上,火热的触感染遍了整个手心,可女人说什么,要将她父亲置于死地的是她同床的枕边人!!!!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编着这样的谎言来骗我?!”她斥道, “是陆谨南杀了你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尽管你不愿相信,但是,真相永远无法被扭曲,也无法被抹去。”疏影笑着,强忍着脸颊传来的痛感,她凑了近:“当你和陆谨南缠绵悱恻,被他溺毙沦陷时,却不知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孟雪,我是不是该可怜你!” “够了!”孟雪崩溃,只觉千万根细细麻麻的针,无孔不入的扎着她太阳穴,逼仄着她快疯了,她不信,她根本不信疏影的每句话,每个字,更不相信是陆谨南策划的车祸。 可当疏影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丢在她脸上时,那白如雪花的纸片,轻舞飞扬,洒落了一地,她正是在那白花花的纸堆里,看见爸爸的照片,她立马俯下身,不停的捡,那些字眼,落入眸里,不偏不离。 那都是有关父亲的资料,生活习性,最近一次出入场所,以及每日必经之路,她震惊了,只觉眼前笼罩的黑影,也一同俯了下:“在陆谨南身边,要学会给自己退路。”女人道:“你看,这都是当年他策划的一切,你父亲知道的太多,他手上有对陆氏不利的证据,你觉得陆谨南会放过他?!别太单纯,早跟你说了,他不是个善茬,在触及陆氏的利益时,他会遇佛弑佛,不择手段!” “你这个疯子!”孟雪抬起充满血色的眸子,见着她的置若罔闻,她一把掐住了疏影喉咙,将她击倒在地,她收紧着手指,掐中了疏影的命脉,看着她越渐失了血色的脸,女人眉心蹙紧,露出痛苦的神色,可哪怕是这样,她仍在笑,在痛苦的狰狞中,艰难道:“在…用力…一点,就这样…在用力…再用力…” 她在逼她,在孟雪恍然之际,她犹如惊弓之鸟,突的一下放了手,跌坐在地,害怕似的退了几步,不,她要逃,逃的越远越好,她连忙爬起了身,惊慌失措的打开了房门,急匆匆的下楼,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孟雪急促的滚下了楼。 她大脑一黑,像断片了般,不知所情,身子囫囵的滚了下去,在她还未缓过神来时,一股剧烈的痛感在*蔓延,她皱着眉心,没一会儿,额头上渗着一片冷汗。 耳边只有清脆的脚步声,她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正一步一步靠近着她,她痛苦着,在感觉一片温热的触感染遍她下半身时,她预料到某种灾难:“救救我的孩子……求你……”她艰难道, 刺骨的疼痛几乎令她语无伦次,可疏影扫了一眼,那里像是开出了一朵诡谲的花,鲜红,炙热,然而,她并不为所动,从口袋取出一个火机,在她面前,烧毁了陆谨南罪证的资料,到最后灰飞烟灭。 孟雪伸手,颤栗的攥紧着她的裤腿,痛苦道:“救我的孩子…救救她…”哽咽里满是疼痛,她满脸湿漉,早就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 疏影渐渐的俯下身,目光呆滞,只问了句:“你说他会后悔吗?”话落,笑罢,再起身时,孟雪绝望了,她眼看着疏影推窗,纵身一跃,把‘铭威’牵涉的所有秘密,一并带走了,疏影知道也只有这样,才无法动撼她身后的利益集体,牺牲她,而保全大局。 可是,他会后悔吗? 会吗?! 她微微的一笑,在那纵身一跃之际,那个答案也无法知晓。 她带着满目的苍夷,和遍体鳞伤,倒望着她无法割舍的缤纷世界, 那天是纯净的蓝,未有一丝瑕疵,像极了她初识时他时的怦然心动。 那家咖啡馆,.fois,它的名字叫—再续前缘。 再续前缘… 她笑的有泪滑过,只是悄然声息,又黯然失色了…./9_9640/ ------------ 191、我累了  天v才?一秒}记住., 天色真好,可是,她好冷。 ****** 孟雪再醒来时,四处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陌生而又熟悉,头顶上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房间里的一切摆设,像回到三年前,那个春雨弥漫的午后,她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也意味着另一个生命的结局。 今时今日,竟是这般的熟悉,她下意识摸过小腹。 “你醒了?”迎来男人一声,她望了过去,望着她曾依赖过的男人,突然之间,令她如此陌生,她记忆在疏影推窗跳楼那刻停住了,但那些声音仍挥之不去,是他策划了她父亲那场车祸,是他,是他陆谨南! 陆谨南看见她眼中稍许的震惊,那脸仍失了血色般苍白,安静的毫无存在感, 她根本不知道当他赶到小区时,已有不少围观者,救护车的鸣声响彻了整个天空,疏影的血流了一地,抢救无效,当场死亡,他脑子突闪一个念头,完了!晚了!孟雪! 他三下两步赶回家,她正被救护队员抬下了楼,她流了好多的血,血色斑驳,触目惊心,他头一次感到了惊恐,这一些他都不愿再回忆,不愿感受她微弱的气息,这刻只坐在她病床旁守候,见她辗转醒来,他握起她的手,轻轻的,让她的手背抚着他的脸颊, 可是,他却觉如鲠在喉,他如何向她交待。 当她脱离危险的时候,医生又给了他当头一棒:“孩子没了,四个月了,是个成形的男孩。” 那股苦涩在喉咙蔓延,竟也无法隐忍住,化作悲痛的湿润,细细的流了下,他竟哭了,悄无声息,静默的,随它而去,染过了她的手指,她触摸着那湿润的温度,微颤道:“孩…子呢?” “……”他回以沉默, 孟雪的目光如断了线般,仿似预料到什么:“他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回来的路。”她痛苦道, “雪儿,你听我说。”他欲稳住她情绪:“孩子没了。” “啊!”她突如放声,在预料到各种结果时,却不及他亲口告诉她——孩子没了。 她像疯了般,崩溃着,陆谨南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纳入自己怀里:“雪儿……” 她根本不听,悲恸中咬上了他的肩背,一股刺痛钻进他心窝里,也比不上她受过的伤,陆谨南强忍着,稳住她后脑,试图令她冷静下,可他心中之痛,又如何说起?! 是他低估了疏影,她那么爱护自己的羽翼,他怎么也没到她会用死亡来报复他,来伤害他最亲近的人。 可错误已酿,她得逞了,带着他的孩子为她陪葬。 他后悔吗?! 他不该轻敌,可那么多巧合促成了这场悲剧,如果…如果不是他要送陆家桓回去,是否能阻止这场悲剧。 肩背传来的痛感也渐渐麻木,他派人让医师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屋里才重回静谧。 他到了屋外,抽了一根烟。 任凭灰白的烟雾缭绕,朦胧他俊朗的脸庞,也遮掩不了他眼底的伤痛。 林泽天问他:“疏小姐已经死了,和‘铭威’的这场较量还打算斗下去吗?” 陆谨南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浓郁的烟草味,在唇齿间缠绕。 他失去了他最翘首以盼的孩子,他不能再失去她。 这场恩怨,也该了结。 林泽天在他静默里找到了答案:“流产的事对孟小姐打击甚大,我担心她承受不起。” “老林,”陆谨南喊了一声,林泽天有些怔了,听闻出那声色中的疲倦,果然,他道:“我累了。” 林泽天明白:“您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派人守着,没人再敢接近孟小姐。” 陆谨南摇了摇头:“我累了,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世。”他轻嗤道:“奈何不遂人愿。” “……” “那个孩子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他眼里重聚湿漉,在白炽灯下闪烁着微微的光,他抚着胸口:“从未感受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嘲道:“疏影连死都要报复我,呵呵……” “陆先生。” “她做到了!” “……” “她真的做到了!”他掩眸,全然痛苦之色:“我那个才刚刚成形的孩子也成了她的陪葬品……”他讥嘲道,再也无法诉说,宽阔健硕的身子,在这一夜渐渐偻下,他扶着墙壁,慢慢的坐在了靠椅,明亮的灯,照映着他微颤的身体,落在地面,只成了一团黑黝黝的影子。 他对不起孟雪, 更对不起那个孩子, 他在这场旷世的明争暗斗里,已然疲惫。 林泽天抽过他手底即将燃灭的烟蒂,://./9_9640/ ------------ 192、你不是最爱为我描眉吗  天v才?一秒}记住., 192、 三个月后… 正值酷暑,陆谨南刚出公寓,就觉得屋外的空气有些闷热,阳光刺目,不比冬天里的温情,灼烫的令人额头渗出一片热汗,他让老林送他到铭鼎路附近,隔着车水马龙,也能见着那家古董店在悄然声息里落下了帷幕。 疏影的死,给外界带来不少谜团,却将‘铭威’不少纷争带入了另一场平静。 陆老爷子、陆邵远等不少陆家人纷纷参加了她的葬礼,唯独,陆谨南不曾露面,这又带来不少扑风捉影的传闻,可他仍旧不顾,但凡与疏家相关事务,他一概拒接,像是彻底做了个了结。 陆谨南看着急速倒退的风景,那古董店也渐渐在视线里消失了,宝马在不远处停了下,司机为他打开车门,陆谨南看着何翊的画廊,依旧安静,来去的人并不多,倒也随着他性。 他很少来这个地方,在何翊看见他时,不觉怔忡。 “陆先生怎么会来这?” 陆谨南环视着,细细打量着他每一幅作品,却不得不承认在绘画上他很有天赋,一幅幅浓墨重彩,碰撞出激烈的艺术美感,颇为震惊。 “那件事后她变得很压抑,情绪不是很稳定。”陆谨南虽看着油画道,但话是说给何翊的。 何翊知道他口中的‘那件事’,当他得知孟雪再次流产时,除了震怒,却什么也做不了,那个女人为两个姓陆的男人怀过孩子,都不得善终,他心里如刀绞了一般,但在陆谨南面前,他竟连一点情绪也不敢过多侧漏,何翊面无神色:“您今天是为了特意和我说这件事?!”他拳心已握紧。 “我想请你去看望一下她。” 他用的是‘请’,其中无奈,也只有他知道。 “……”何翊诧异,这些话竟出于陆谨南,可他又道:“这三个月来她一直不好。” 他给她安排了疗养的公寓,她哭闹着不肯去,除了那间出租屋,她哪儿也不肯去,自那件事后,她似乎对他噤若寒蝉。 当何翊再看到孟雪时,他才发现她变了个人似的,未变的是这房子里一朝一夕的气息,有些记忆,自然而来浮了上。 她坐在梳妆台边,细细的描着眉毛,几个月不见,她发长了,以及胸前,他走上前,在她身旁俯了下,她自镜中瞥过那身影,见到是他,不觉笑了。 陆谨南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几个月来,她终于笑了,可是,不是对他,他心中万分苦涩。 两人重逢之景,显得分外温暖。 他不想扰破,也不愿。 任凭两人默默对视,见着她这样,何翊有些心酸:“你在干什么?”他问道, “描眉啊。”她眼里是若有若无的飘渺,像个孩子一样,轻轻的说着。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何翊震惊,咬着唇瓣,逼着自己在她面前不露神色。 她却又琳琅的笑了,将那眉笔递给了他:“你不是最爱为我描眉吗?” 何翊怔了怔,望着那支眉笔,不得回神,许久,他接了过,起身低头,别过她下颚,看着她眉里歪歪扭扭的线条,他轻轻的抹了去,再为她描了上,就好像手底里是他最宝贵的素描。 可是,有泪落在了她的眼睑,就好像是她的眼泪,她仍一脸无知,伸手摸了摸:“你为什么哭啊?”她声音是平静的,毫无波澜,仿似她只是个局外者。 陆谨南再也看不下去,合上门离了去。从那以后,何翊成了这出租屋里的常客,只要她能多笑一笑,任凭他有多痛苦,那又如何?! 夜晚,他回了陆氏,又派人在孟雪的家外轮番保护她安全,寸步不离,那件事后,也成了他心里的芥蒂。 陆家通火灯明,客厅里传来阵欢声笑语,陆谨南望了去,老爷子还未入睡,原来是邵晨曦造访,陆正豪瞧见门前身影,便招了招手:“谨南,你来的正好,过来坐坐。” 陆谨南前去,就听着陆邵远道:“家桓下个月准备订婚。” “喔?!”他了了一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抬眼扫过对坐的一双璧人。 陆家桓也在看着他,两人虽无言,但各自心中,已是昭然皆之。家桓不愿再想起三个月前,在他醉酒的那个下午,发生的一切。疏影结束这场明争暗斗,陆邵远自那以后,也渐渐退出正治舞台,所有事宜,皆交给了陆家桓。 “心定了就好。”陆谨南丢下了一句:“爸,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他又看向邵晨曦:“晨曦,你陪老爷子坐会,我就不陪你了。”他淡语,言语之间,尽是礼貌。 退出之后,他径自回了房,在露台的藤椅上,若然无事的坐了下,夜晚的风,仍带着点儿窒闷的味儿,没一会儿,他烦闷的拉了拉领带,给自己倒了杯洋酒,一口喝尽了,却怎么也灭不了心口的闷意。 他轻喘着,有些微醺的醉意,眼看夜幕下的旖旎,视线有些朦胧了,他挥掉了手里的酒杯,哐当的一声,扰破夏的寂静,可还不够,又随手扫去了桌面上的洋酒,破裂的声响,在陆家桓推门而进时,就已震破耳聋。 他看向笼罩在黑暗里的身影,那骤然的怒意,与刚儿的礼貌,擦出强烈的对比,陆家桓未再上前,就已看穿孟雪的状况一定不好。他不想再打扰她,这些时日,他也没有一天不去想念,但又能如何,逼着自己走上婚姻的道路,://./9_9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