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换魂  凌晨三点,住院部。 中年护士打着呵欠,眼皮困倦的从急诊科出来,步伐怠倦的走到前台,将病历交给她。 前台接过文件,漫不经心的问:“又要加班了?” “嗯呢!小姑娘酒精中毒。” “又是酒精中毒...怎么回事呀?” “现在的大学生自虐倾向严重,个个以为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为了刺激命都不要啦.....。” 前台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病历,赫然写着杜娉婷三个字。 “是她....这丫头这月来医院挂了五六次号了。” 护士有点惊奇的看着前台,好奇地问:“怎么,你们认识?” “她呀,每次都跑来问科室怎么走,一会儿牙科,一会儿妇科的。”前台解释道。 “这么年轻...就看妇科啦?” 前台不屑的翻着白眼,回答:“是呀,好像还是A大中文系的学生。诶,现在的女孩儿酗酒、赌博、堕胎,什么做不出来?” “这要是放在古代,就叫风尘女子。” 说到这,她们俩狂笑不已,前台打趣道:“时代不同啦,咱们都是老古董。” “我看现在的大学生应该回去受受压迫,不然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美德都忘光啦!” “得了,别胡说了。我得交班了,那女孩儿你看着点。”中年护士摇着臀部,疲倦地离开。 三个小时前,凌晨十二点钟。高速公路出现两辆竞相争逐的奔驰,在沉沉地黑幕下像两道火焰。 杜娉婷摇下车窗,快速地转动着方向盘,同跟她并驾的黑色奔驰示威道:“哈,吕少,你的车我开的很顺手啊~” 另一辆奔驰内,吕天作嘲弄地一笑,问“喜欢我的车吗?” “喜欢的不得了!” “想要不?” “吕少要送给我?”杜娉婷期待的问。 风呼啸吹过,魅惑的男人得意一笑。 “当然---谁不知道大美女婷婷是我的掌上明珠。” “吕少----”杜娉婷撒娇的嘟起嘴,“婷婷知道你最大方啦!” “这样,咱们开到victor酒吧去,你要是能在我前面到酒吧,喝掉我摆在桌上的所有酒,不仅这辆车归你,我的这两张铂金卡也归你。” 说着,吕天作拿起口袋里的铂金卡,展示给杜娉婷看。 “当真?”杜娉婷双手紧攥方向盘,作出蓄势待发的样子,“吕少,那你今天可要大放血啦,哈哈!” 杜娉婷猛地踩着油门,瞬间超过吕天作的车,将他远远甩在身后,加速中她哼着郑钧的新歌: 商品社会 令人疯狂的社会 热热闹闹人们很高兴 欲望在膨胀 你变得越来越忙 物价在飞涨 可我买得更疯狂 ......... Victor酒吧内。 迷乱的灯光,穿透力极强的舞曲,聒噪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痞气的男人互撞着臀部,边撞边嘻嘻哈哈的笑着。 杜娉婷刚走进来,底下就有人喊着:“她来啦!” 众人纷纷起身。 当杜娉婷看见十几桌的酒时,有点傻眼。 这时,吧台服务生朝着杜娉婷走来,恭敬地说“杜小姐,这是吕少爷为你摆好的十三桌伏特加。” 有人故意高喊“:杜娉婷!”这一声立马产生蝴蝶效应。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杜娉婷!” “杜娉婷!!” “杜娉婷!!!” “喝起来诶----” “喝!”杜娉婷豁出去,走到一桌酒前开始一杯杯灌入咽喉,待她依次喝完十二小杯,已经有些微醉,只见服务员上前在她额头摁下一个印章。 “啥东西?”杜娉婷摸着额头问。 “标记杜小姐喝的酒桌数,一桌一个印。” ....... 杜娉婷继续喝,从酒吧门口喝到吧台,一路向前,干掉了一桌又桌,来到第八桌时,意识已经糊到亲娘的都分不清了,酒吧里的人脸在她的视网膜中逐渐变形,她都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耳边响起的是众人喝彩鼓掌的声音,她意识混乱的继续朝着下一桌走去。 服务生正欲上前为她盖第八个章,她啪嗒一下倒在服务员身上,抓着他的衣服,对着他狂吐了起来。 “啊....啊啊!!”服务生惊吓的大喊,想推开趴在他身上的杜娉婷。 “这车是我的!!我的!你知道不?” 杜娉婷疯狂的摇晃着服务生的衣襟,“别想跟我抢!还有这卡也是我的....” 服务生推开发酒疯的杜娉婷,说:“你的....你的,杜小姐,你冷静点!” “给我!”杜娉婷一把抢过服务生手中的印章,在众目睽睽下,她走到第九桌前,“哗啦”一声把桌上的酒全都推翻,自己跳上去,向众人宣布道:“这酒你们喝!快点...喝呀!” 面对发酒疯的杜娉婷,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杜娉婷拿起印章往脸上盖,服务生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说:“杜小姐,这章得你喝完酒才能盖。” “我想盖多少就盖多少,盖他个七八十个,谁都阻止不了我!” 杜娉婷想推开服务生,可他不放手,杜娉婷用力朝他手上咬去,边咬边含糊地说“死娘娘腔,快放手!” 服务生哀嚎一声,松开了手。 “保安来了!保安来了!” 两个魁梧的高个子男人上前,将桌上的杜娉婷拖下来。 “小姐,请不要在这里闹事。”他们驾起杜娉婷往外走。 杜娉婷红着脸挣扎着:“不行,酒还没喝完呢,你们不能抓走我。” 见保安不理会她,杜娉婷甩出杀手锏:“谁敢抓我?我是吕天作的女朋友!!” 保安听到吕天作的名字,停住手上的动作,怀疑的盯着杜娉婷。 服务生此时仓皇失措的跑过来,打圆场道“是啊,她还有三桌酒没喝呢,你们抓走她,我回头不好跟吕少爷交代。” 两个保安互相使了个眼色,放开了杜娉婷。 服务生扶着醉的乱七八糟的杜娉婷说:“杜小姐,您赶快把剩下的酒喝掉吧!” 他硬把杜娉婷拉到第十桌旁边。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杜娉婷又灌了一半第十桌的酒,杜娉婷边喝边吐,喝到第八杯时,她反手抓住服务生的手,神智不清地说:“陪姑奶奶一块儿喝。” “不....”服务生欲跑,杜娉婷把他扯回酒桌,摁住他的头,说:“不喝你不是男人!” “救命...”服务生被强行灌下了剩余的酒。 “多喝点---” “我不要。” “快点喝--” “救命啊!” “听话---” 可怜地服务生在杜娉婷的魔爪下,喝完了最后两桌酒,他瘫倒在地上,几乎奄奄一息。 两个人醉的不像话,杜娉婷打了个饱嗝,又拖着服务员去舞池。 “我不跳--” 服务生借着酒劲用力推开杜娉婷。她摔倒在舞池中央,口袋里的手机、钥匙、钱包、全都飞了出去。 “我的手机....”她有气无力地呻吟。 一阵胃酸涌动,匍匐在地上的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远处的手机屏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自动弹出的PDF,飞快的来回滚动。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又滚动回来,神奇的是,那些文字开始逐个脱落,像乱码般,癫狂弄舞..... ------------ 第二章:惊梦  房内,青纱帐慢,暮色微凉。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窗前,外头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极轻。 杜丽娘卧在木床上,凝神听着外头窸窣的脚步声,一会儿盯着床头的紫色流苏,一会儿数着床檐边的镂空花纹。自那天游完后花园,做了一场思情的春梦后,便精神倦怠,抱恙不起,这死气沉沉地闺房禁锢了她的身体,却关不住她心中的满园春色。那景致,那深情荡漾在心头,徘徊不去。 想到这儿,她好生难受,唤着:“春香,春香啊,你在哪儿?” 门被嘎吱一声撞开,春香小跑到杜丽娘身边,急吼吼地回答:“小姐,我在外头呢,怎么啦?” “你在外头做什么呢?” “逗鸟呀!”春香欢天喜地说,:“夫人令我打扫门廊,正扫着,天边飞来两只黄鹂,全身金黄的羽毛,正扑腾着翅膀,模样俏丽可爱,春香正欲捉她们,可惜飞走了。” “你捉它做甚么?” “捉来给小姐看看,解解闷儿。” 听春香这么说,杜丽娘摇摇头说:“也罢,别再作贱一条生命了。” 见小姐情绪低落,春香转话题。 继续称赞:“那鸟儿可真是漂亮极了,难怪古人有为它作诗的。” 杜丽娘笑着问“:甚么诗?” “两只黄鹂.....鸣翠柳....唔...春香记不得后面了。”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是杜甫的绝句哩。” “正是这首!正符合刚才的情景。”春香拍手笑道:“小姐果然满腹诗书。” 杜丽娘又慨叹起来,一双桃花眼泪水婆娑,握着春香的手,悲戚地说:“满腹诗书宜无用,倒不如黄鹂飞天活的自由自在。” “小姐啊--”春香扑到杜丽娘怀里,“小姐切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身子才能速速恢复。” :“春香呵,我心里堵得慌,这病怕是....咳咳!!”杜丽娘剧烈咳嗽,浑身胆颤,感到肝胆恶寒,春香连忙将手帕递过去,带着哭腔喊:“小姐...” 手帕上出现一团乌红的血迹,见状,两人皆惊惧,春香着急地说:“奴婢去叫夫人。” 杜丽娘拉住她的手,苍白的唇轻启:“春香,别走!” “小姐要吩咐春香什么?” “给我念念诗吧,春香。” 杜丽娘撑手坐起来,春香扶她靠在床檐上,说:“可小姐的病愈发严重,若有个三长两短,夫人和春香该如何是好?” “不碍事,说一会儿话,我好很多。”说着,她又咳嗽了几声。 “昨日先生教的诗你还记得吗?”杜丽娘问她。 “春香不记得了。” 她怯怯地瞄着小姐,看见自家小姐正闭着眼睛,深情地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念完,长舒一口气,畅然微笑问:“春香可知道这句诗的意思?” 春香摇头。 她正欲像向春香解释,脸颊却迅速渲染上一片绯红,想说却羞于启齿,踌躇了一会儿,终是不敢说出口,春香按耐不住了,抢白道:“虽不知其意,可记得先生说这是一首艳诗。” “正是。” 见杜丽娘陷入沉思,春香猜测小姐定有心事,便试探性地问:“莫非...莫非小姐有心上人?” “休要胡猜。”杜丽娘矢口否认。 春香说:“先生说了,这是一首写男人爱女人的诗,若不是春心荡漾,小姐无故提及它作甚?” “春香---”杜丽娘轻唤,转移话题:“且不说这诗了,近日,我总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怪的很。” “什么?”一听有奇闻趣事,春香来了精神。 “我梦见了许多人。” “什么人?”春香追问。 “这些人....衣着不整,行为怪异,不成体统,男男女女....”她羞赧一笑,顿时不语,惹得春香好奇心泛滥,直催促:“男男女女怎么?” 支吾半天,杜丽娘才面红耳赤的说:“皆可随意鱼水之欢....”语罢,春香调侃道:“呀,小姐,这不是怪梦,是作春梦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姐怕是被那首诗带偏了哩。” 杜丽娘自言自语道:“那地方陌生的很....” 春香不紧不慢的接腔:“那地儿只在桃花源里。” 见春香调笑她,杜丽娘故作训斥:“春香,休要胡闹!” “小姐好生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春香便不调侃小姐。”她正欲劝杜丽娘躺下,不料杜丽娘忽然狂咳起来,她扶着春香,止不住脑部的痉挛,两眼一黑,便昏厥过去。 春香怂着她的肩,直呼:“小姐--!” “小姐呵--!!” ------------ 第三章:诈尸  杜娉婷睁开眼睛时,什么都没忘,她清晰的记得即将到嘴的钱插着翅膀飞走了。 她被混乱的思维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什么地方,直到周围响起吹打声、哭声、唱曲声,随后高亢的男声喊:盖---盖棺! 盖棺? 杜娉婷像中了十万伏特,浑身冒虚汗,头顶纵横交错的天花板逐渐清晰的映入眼帘,一块红漆木板正在头顶缓缓移动,快要到头时,杜娉婷猛地把右手伸出去,大吼:“stop--!!” 众人吓住,只见棺内的美人扶着棺材坐起来,与他们四目对望,彼此大眼瞪小眼,春香惨白着脸,惊恐地喊道:“小姐....小姐诈尸了!” 所有人反应过来,一边尖叫,一边惊慌失措的朝门外跑去,这些人在门口挤成一团儿,春香扯住最后的一个巫傩(请来跳神送灵的法师)哀求道“:我家小姐死不瞑目,您倒是快作法送她走啊。”巫傩急于逃命,一把将春香推倒在地,急赤白脸地说“:尸都诈啦,还作甚么法!”说完,灰溜溜地钻进逃走的队伍里。 春香匍匐在地上,被人好心扶起来,她抬起头,见扶她的人是杜娉婷,浑身一颤,跌坐在地,哭着问:“你是人是鬼?” “我肯定是人啊!”杜娉婷朝前走了两步,环顾四周,整个屋内是丧葬的布置,桌上摆着死人的灵位,冥钱洒了一地,旁边放着一口半开的棺材。就连她自己也穿了一身白,杜娉婷捂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切,逼近春香,失声问道:“我..我死了?” 春香哭着点点头。 “不可能!才刚赢了钱,我怎么会死?”她抓住春香的手臂,将坐在地上的她拎起来,“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儿,我的钱和卡呢? 春香摇头,继续抽噎。 “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春香拼命地摇头。 “我知道了,你是吕少的前女友吧,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呢?” 春香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你吃了摇、头、丸吗?不会说话,哑巴?” 春香仍旧诚惶诚恐的盯着她,不敢发言。 “你....”杜娉婷张口结舌,气的不知该讲什么,她挑起春香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你装的楚楚可怜,我就会怜香惜玉。” “小姐....你怎么啦,为什么要这样对春香?”她委屈地噘着嘴,继而又垂下眼泪,“春香没照顾好小姐,让小姐的魂魄不得安息,借尸还魂!小姐把春香带走吧.....” 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杜娉婷的大腿,反复摩挲,捶着着心肝,痛哭:“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春香替你去做....” 杜娉婷迟疑了一会儿,仿佛五雷轰顶,呆呆地问“你叫春香?” 见杜娉婷这么问,她又伤心起来“小姐定是过了奈何桥,喝过孟婆汤了,连春香也不记得了。春香---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呀!”她将鼻涕眼泪全都蹭在杜娉婷的腿上,继续声泪俱下。杜娉婷边嫌弃的收回大腿,边问:“春天的春?花香的花?” 春香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杜娉婷思索一会儿,心乱如麻,又问:“你确定?牡丹亭里的那个春香?” 春香歪着头,她困惑地问杜娉婷什么是牡丹亭。 “:你别管,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那我是谁?” 春香更加迷茫,挠着脑袋回答:“春香的小姐。” “不!我问你我的身份?” “杜相国的千金” “名字呢?” “杜...丽..娘。”春香支支吾吾的回答。 “Shit!!!” ...... “小姐说什么?” “我说你去死!” 春香惊住,悲痛欲绝的看着杜娉婷,突然壮志凌酬地说“:小姐等着,春香这就来陪你。” 说完,起身朝着棺材撞去。杜娉婷连忙拉住她,把她拽回来,怒气冲冲地说:“你要干嘛!” “小姐让春香去死,春香不敢不从。” “你........”杜娉婷有些汗颜,她怒吼:“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春香和杜娉婷拉扯着,无意间,她发现小姐的手是温热的,狂喜下,她继续向前探索,手臂、手肘、肩膀、胸口....摸到下巴时,杜娉婷擒住她的手,“摸什么摸?占我便宜啊,丫头片子,没想到你.....” 说到这,春香扑进了杜娉婷的怀里,使她踉跄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杜娉婷正欲发火,听见春香哽咽的说:“小姐没死!死人的身体是冷冰冰的,还好小姐是暖的。” 春香伏在杜娉婷肩上抽搭,鼻涕眼泪又往她脖子上蹭着,这次,她没有推开春香。 杜娉婷任由春香在她的怀里扭捏,她绝望地想:“到手的卡和钱飞了....” 那她之前的豁出性命又算什么呢?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着想着,听见别墅梦破碎的声音,竟无语凝噎,肩膀起起伏伏,情不自禁的同春香一起哭起来。 俩人悲恸的抱着。 春香轻轻地拍着杜娉婷的后背,软言细语地安慰她,说:“小姐,不哭,有春香在,有杜家在.....” 只见,杜娉婷仰天长啸,咒骂:“死周公!你个挨千刀的家伙------” ------------ 第四章:闹场  “:小姐你歇息着,春香去向老夫人报告好消息。” 春香刚走出祠堂外,看到远处走来两三个巫傩,身后跟着拄着拐杖的相国和夫人。 夫人急切地问:“出什么事呢?” “小姐活了哩!”春香激动地握住夫人的手。 “真的?我儿没死?”夫人万分欣喜,合起双手祷告道:“苍天有眼,快.....春香,带我去看看我儿!” 春香两只手绞着衣襟,吞吞吐吐地回答:“只是...小姐性情不同往日。” “怎么说?” “言语有些疯癫,竟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 夫人垂泪,“定是受了惊吓,快让法师进去驱驱邪。”继而又对相国说:“这府上的大夫是万万不能用了,差点让丽娘命丧黄泉。” 相国即刻对下人吩咐道:“立刻换一批新的大夫到府中。” “不好了!!”刚去执行命令的下人纷纷折回来,嘴里嚷嚷道:“小姐大发脾气,把灵堂砸了。” 春香和夫人大失惊色,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赶到灵堂门口,此时,灵堂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丧葬物品都被杜娉婷破坏殆尽,地上一片狼藉..... 而她呢,正在怒气满面的撕扯自己的衣裳和头饰。 “该死的!” 她扯下最后一朵头花,转身朝门外跑去,春香连忙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你这是怎么啦,小姐。” “我要回家!”说着,她挣脱春香的手,欲往外跑。 “儿啊,你的家就在这儿啊,我是你的母亲。”老夫人抓住杜娉婷的双手,高兴地冲着春香喊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儿还在!” 杜娉婷用力甩开夫人的手,恶狠狠地叫嚣:“老太婆,你让开,我要回家!” 夫人一惊,迟疑地说“丽娘---你的家在这儿,相国府就是你的家。” “胡说,这鬼地方....用不了人名币,也刷不了黑、卡,我才不要待在这儿!” 听杜娉婷的言辞,夫人几乎要晕厥过去,她回头企盼的看着那几位巫傩,焦急地说:“法师,快救救我女儿。” 几个巫傩开始摇起手中的铃铛,嘴里唱着神曲,叽里咕噜唱了一阵,朝着杜娉婷逼近,几个人将她围起来,齐唱: “一嘿---杜千金唷!魂儿快快回来~” “二嘿---相国之女唷!回家齐齐团圆~” “三嘿---杜丽娘唷!家中心上人儿在~” .......... “啊!”打头阵的巫傩惨叫一声,头部被乌拉鞋打中,杜娉婷脱了另外一只鞋,朝着他头上打去。 “唱!唱!继续唱。” 众巫傩纷纷上前制止,杜娉婷冲他们吼道:“不许动,不然连你们一块儿打。” 巫傩们吓傻了,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杜娉婷追着他们的头儿满屋跑。 老夫人看到这场景,惊吓过度,晕厥过去,春香连忙扶住夫人,哭着喊“小姐,别打啦!” 巫傩捂着头抱头鼠窜,东躲西藏,最后躲到春香后边儿,杜娉婷只顾着乘胜追击,一不小心打偏,打到了春香的头。 春香倒吸一口凉气,吃痛的叫出声。 杜娉婷怒了,对着春香后头的人骂道:“你个孬种,居然躲在女人后面,看我怎么教训你!” 于是,杜娉婷和巫傩又你追我赶起来。 “饶命---” “饶命----” “救命-----” 看到头儿被欺负的如此狼狈,其余几个巫傩面面相觑,他们商量了一会儿。便朝着杜娉婷走去。 “你们要干嘛?”她停下来问。 “抬!” 说着,众巫傩把杜娉婷抬起来,游街示众似的在屋内转圈,那个头儿见势也回到了队伍,继续领头唱歌。 杜娉婷像一只泥鳅,在他们手里滚来滚去,她用力蹬着双腿,喊道:“...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快放我下来。” 见巫傩不理睬她的话,杜娉婷转移目标,冲着春香求救:“春香....香儿,快!让她们放我下来。” “您就让他们给您招招魂吧”春香担忧地说:“您一直在说胡话。” 见春香不愿意帮她,杜娉婷撒娇道“好香儿,帮帮我!这样我可难受!”做一脸痛苦状。 “那小姐保证不胡闹了。” “保证---再胡闹你们就把我抬出去扔掉...” ....... “小姐是千金之躯,切勿说这种话。”春香示意巫傩们把杜娉婷放下。这时,她的机会来了。趁着春香心态放松的时机,三步并坐两步跨过来,迅速用手臂勒住她白皙的脖子。 春香难过的大呼:“小姐,您太赖皮啦!说好不再胡闹。” “我没想害你!讲出怎么走出这儿,不然只好带你一块儿走了。” “要去哪儿?相府戒备森严,外头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即使小姐出去,也会被老爷派人抓回来。” 这些话如当头一棒,杜娉婷仔细想想似乎很有道理。这里是汤显祖的剧作《牡丹亭》,她的身份是元代相国府的千金小姐杜丽娘。不再是现代那个混吃混喝,花天酒地的杜娉婷啦。 “春香,老实回答我,我们是不是富贵之家。” 春香点着头,哑着嗓子回答:“岂止富贵之家-----杜相国是当朝宰相,小姐是天之娇女。” 杜娉婷心中大喜,那她跑个什么劲儿?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再回去做打工妹岂不是比驴子还傻? “汤爷爷显灵,感谢你为后人留下的不朽之作。我一定不辜负你的美意,好好享受这里的奢华。”她心中默念,双手放在胸前,学着西方人做祷告。 “春香,我不走了---” 随之传来一阵肚饿的咕咕声。 “备饭来可好,我现在饥肠辘辘。” 春香大喜过望,说:“小姐,您的魂儿回来了?” 杜娉婷装腔作势的说:“是呀,春香,领我回闺房吧,顺便给我备点食物,端到我的房内来。” “是---小姐!” ------------ 第五章:较量  自那日起,杜娉婷收敛起自己现代人的脾气,在相府过了几日神仙般的悠哉生活,她甚至想,这杜丽娘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如鱼得水的生活,多少现代人求之不得? 然而有一点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杜娉婷的人身自由受着限制-----被罚面壁思过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发现后花园的墙角居然有个洞。经过多次对比估测,她得出可以通人的结论。一个月后,禁闭解除,杜娉婷便趁春香被夫人叫走的功夫,从洞里钻出来。 洞外是一条偏僻无人的小道。 杜娉婷心中在放烟火,大呼自由万岁。 远处立着个骑马的男人瞟到全部过程,悄无声息的离开。杜娉婷将云肩襦裙脱掉,露出里面的素色布衣,又将手上的灰往脸上抹了抹,装扮的像位日夜操劳的平民女子。 换装成功后,她才放心大胆的往街上走。这时,一群路人有说有笑的与她擦肩而过。 杜娉婷无意间听见他们谈话。 路人甲:“这春风楼阔气哩,难怪在京城赫赫有名。” 路人乙:“当家的年年出奇招---愈开愈红火,简单的吃食之地愣是叫他们玩出了一朵花儿。” 路人丙:“此话怎讲?” 路人甲:“这不今儿又搞了一场说书比赛,楼上楼下皆无虚席,人人伸着脖子,竖着耳朵,听故事哩!” 路人乙:“这故事必定是传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才吸引来一大群观众。” 路人甲:“最妙的是那获胜者所得之物-----龙凤呈祥!” 路人丙:“咦,这可是皇家宝物,价值不菲!” 路人甲:“快走罢!晚一步该错过好戏了。” 听完他们的对话,杜娉婷心中乐的打鼓,想道:好不容易来元代玩一趟,不带点古董回去怎么行?皇家宝物,那不是上天给她机会一夜暴富吗?万一一觉醒来,又被打回原形,好歹有笔可观的积蓄。 于是,她尾随在路人甲乙丙身后,走过两条胡同,来到一个门庭若市,颇为热闹的酒楼。 酒楼布置的很奢华,两层楼。门廊上用滚烫的金字在红纸上写着:传奇之夜四个大字。一楼正中间摆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上摆放着五彩瓷碗---龙凤呈祥。有个人站在桌子上说故事。底下的观众每排围成一个圈,层层递增。二楼的观众都挤在走廊上,贴着护栏。就连上下楼的楼梯间也满载着许多人。 杜娉婷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位置,既能看清讲话的人,也能听清讲的故事。 那人还未讲完,观众群里发出一片嘘声,嫌他故事讲得不够精彩,于是那人被嘘下台,又换了另外一个有络腮胡的人上来继续讲。 络腮胡清了清嗓子,使劲拍桌子开口道:“接下来所讲,乃是真人真事。杜家有一女,人死而复生,生后性情大变。。六亲不认,疯癫卖傻。先是殴打法师,不敬天地。后又虐待下人,逼其自刎身亡.......” 底下一片哗然,观众窃窃私语,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的主人公是谁,只觉得说书的这人勇气可嘉,胆识过人。 络腮胡继续说:“此女大变后,无视礼教。全无三从四德,所言所为皆人情理之外,实为怪哉---” 杜娉婷终于忍不住了,她大声发出嘘的响声,众人皆回过头望着她。 “下去!胡说八道啥?人家杜小姐是被庸医误判!满嘴络腮尽瞎扯,不会讲就别站在那丢人现眼啦---” 杜娉吹了个口哨,惹得众人纷纷大笑,见这女子如此嚣张,络腮胡气愤之极,他不服气地说:“你讲---有本事你讲-----”杜娉婷就是冲着这冠军来的,她摩拳擦掌,讲了一个心换身不换的故事,时不时还拍几下桌子渲染故事氛围,竟然使底下的观众听得十分痴迷。 见观众反如此投入,杜娉婷欣喜若狂,仿佛“龙凤呈祥”已经落入她的口袋里。 果然,她讲完后,观众群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姑娘的故事娓娓动听,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突然有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循声望去,二楼的转角处立着一个男人。他青衣加身,气宇轩昂,身后背着把佩剑。 杜娉婷正想自谦一句谬赞之类的话,那男人的星眉陡然挑上去,哀叹:“可惜丝毫没有打动我。” 一听这话,杜娉婷了然于胸,这人是来砸她场子的。 “你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下楼,朝着她走来说:“在下自认为好故事有两点。其一是真,最好来源于生活小事,这样才能生动,更容易打动人心。其二是趣,讲出来要令人能够兴致盎然,捧腹大笑。” 观众纷纷鼓掌,赞同男人的言论。 杜娉婷眼看风头都被这个男的抢光了,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质问道:“所以你能讲出你所说的那种故事吗?” 男人玩味一笑,说:“还真有一事,今日在下骑马经过一小巷,小巷无人,除了苍天,四面都是墙壁。就在这时忽然冒出一个女子的人头”他故意顿了顿,望着众人的反应,包括杜娉婷在内都好奇地看着他,渴望听到下文。 “她居然从墙壁下的狗洞爬出来-----这可真是在下见到的天下第一奇女子。” 说到这儿,众人乐的捧腹大笑,杜娉婷却笑不出来,她的脸色骤然变红,脸颊烫的能在上面煮熟鸡蛋。 “姑娘觉得我的故事是不是符合前面两点。”男人有些得意的对杜娉婷说。 杜娉婷有些不耐烦,她不想再等待下去,于是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拿起桌上的五彩瓷碗,直冲门外。 这一惊人之举,谁都没有料到。等他们反应过来,男子早已追了出去。 “贼---” “贼!有贼----” 茶楼当家的痛心疾呼,五彩瓷碗被枪走了,观众炸开了锅,大家想帮掌柜追回那瓷碗,门外却早已没了两人的踪影。 ------------ 第六章:钻洞(上)  杜娉婷甩开那个男人之后,迅速带着五彩瓷碗跑回小巷,边跑边用袖口擦去脸上的灰。 “这玩意儿真精致。”她停下来,仔细端详它,抚摸着上边龙凤图案,爱不释手。忽然听见后面扑哧扑哧的脚步声。 她胡乱套好脱掉的罗裙,快速穿过狗洞,一股脑的往前爬。哐当一声撞翻了某异物,杜娉婷抬头一看居然是几篮花。 不远处,春香正提着竹篮,在采花园里的花,她见到小姐从洞里爬出来,吓得瞠目结舌,花篮哐啷掉在地上,花洒了一地。 “春香,快来帮我一把---我....好像卡住了!”杜娉婷上半身吃力地超前挪动,春香从木讷中清醒过来,她跑过来,用力扯着杜娉婷的两只手臂。 “嗷嗷-----”杜娉婷失声尖叫。 “小姐,春香弄疼你了?”\t 杜娉婷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外头有人扯我的腿。” 春香脸色大变,害怕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夫人在房内问:“春香---你在跟谁说话?” “夫人---没人-----刚有只虫子咬我,春香在教训虫子呢!” ......... 杜娉婷噤若寒蝉,她的双腿向后猛踹,想踹开那双手,只听墙外男人说:“果然是你呵!小贼-----” 说着,用力拽杜娉婷的罗裙,只听斯拉一声,裙子撕裂了。杜娉婷啊的尖叫一声。 老夫人在房内不耐烦道:“又怎么了,春香?” 春香在里头忙接腔打掩护,唱道:“啊----啊花儿你怎么这样美~夫人,春香唱歌哩。” 听见墙内有人唱歌,男人愈发用力拽她,春香也在用力,两人的拉扯使杜娉婷几近昏厥。 “兹拉----”裤子裂开的声音。 杜娉婷觉得屁股凉凉的,下意识又惨叫两声---啊啊!! 春香再次接腔:“啊啊啊----美若天仙,又赛貂蝉~” “衣服都拉破了----你还唱!” “唱红了牡丹花,唱来了仲春,唱响紫荆城哟~” .......... 杜娉婷喘着粗气,想抓紧春香的手,不料,春香忘情地小手一挥,杜娉婷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迅速被扯出洞外。 她绝望地朝着春香呼喊:“春香----接好我的碗~”奋力朝她扔出那只五彩瓷碗。 “宛如蝴蝶翩翩,围着春香跳噢~” 春香迅速接住瓷碗捂在怀里,见小姐已被拖出洞外,跺着脚干着急。 洞外,杜娉婷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她提好裤子和罗裙。瞪着眼前的男人,那男人上前扣住她的手说:“小贼---东西呢?” “啥东西?你认错人了吧!” 杜娉婷想来个死不承认。 “少来,小贼。” 男人将她拎起来,瞬间把她浑身上下搜了给遍。什么也没找到。 “喂!懂不懂尊重女性,还有没有一点王法和人权?” 男人不搭腔杜娉婷,他追问:“龙凤呈祥呢?” “不知道!” “追了你一路,亲眼看见你揣在兜里。” “不是我!!” “走,跟我去见杜相国。”他拉扯着杜娉婷的手,欲走。 杜娉婷不走,心虚地说:“什么杜相国!我不去!” “这是杜相国的府邸,你别装作不知情。”他冷淡地说:“里头必有人跟你里应外合。那物不在你身上,便在相国府。” 杜娉婷心里咕咚咕咚瞧着鼓,她想: “这下完蛋了----相府千金为一个茶碗偷盗,传出去,又是一段传奇。” 三十六计,走位上计。 杜娉婷撒开腿丫子打算往前跑,却踩到碍事的罗裙,整个人往前倒去。 啊啊啊----- 杜娉婷朝男人扑过去,没想,那男人闪到一边。当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好容颜受损时。手臂却被一只宽阔的手抓住,杜娉婷便以一种要摔不摔的怪异姿势倾斜着。 她转动脖颈尴尬的看着男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男人气势汹汹地说:“现在有两点罪证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杜娉婷却在想:古代的白脸小生都是生的俊俏,行为惹人嫌吗? “第一,私闯相国府。第二,强抢龙凤呈祥。” “冤枉---我比窦娥还冤!”杜娉婷抢白,“:至少第一条不成立......我本来就是相国府的人。”“那跟我去见杜相国---” 杜娉婷打掉他的手,气愤地抱怨:“我可是女孩子!你就不能温柔点?”她揉着红红的小手。 “女子?我看是女贼。” 听他一口一个女贼的叫,杜娉婷上火了。她撒起泼来:“我是女贼,你是警察吗?需要你多管闲事?” “贼人人可诛之,恕郑元不得不管。” 见他态度坚决,杜娉婷又软下来,可怜地说:“我是初犯....平时很遵纪守法的!” “最毒妇人心,今日可钻狗洞,明日便可为娼为盗。” ............ ------------ 第七章:钻洞(下)  这话让杜娉婷气急败坏,她破罐子破摔说:“讲的好--不如我为娼给你看?” 说着,杜娉婷凑近郑元,两只小手攀上他宽阔的肩膀,一路向上到脖颈勾住。 她用魅惑的桃花眼勾引着郑元,饱含盈盈秋水。嘴唇微嘟,作出委屈地表情。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小手在他脖子上来回摩挲游移。 天下男人一般黑,这套对付男人的招式,是她阅男无数后总结出来的。只见郑元全身僵硬纹丝不动,死死盯着杜娉婷的双眸。 杜娉婷嗲声嗲气的说:“不就一只茶碗嘛,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边乞求,边抱住他的腰身,俯首贴在他肩膀上。 杜娉婷得意地想: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下你还不乖乖俯首称臣?放本小姐走人。 不料,郑元面不改色。反手顺势抱着她的腰,嘲弄地说“那可不行----放掉你,那是蠢蛋的行为。” 杜娉婷立即停住腿上的动作,愤懑的甩开她腰侧的手,没好气地问:“不答应你还摸我?占我便宜?” 郑元推开她,嗤笑道:“这样就恼羞成怒了?我看你顶多是个不合格的娼妓。” “你.....”杜娉婷语塞。 “需要我教教你吗?”郑元凑到她的玉颈边,朝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杜娉婷忽然计上心来,贴在他的怀里,死死地搂住他,大喊:“非礼啦---非礼啦---” 边喊边撕扯自己的衣服,揉乱自己的头发,悲恸欲绝的哭喊,一声比一声高,喊得巷口的人频频往里面张望。 郑元心慌意乱的用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抵在墙上,骂道:“你这个疯子!” “唔-----”杜娉婷喘不过气,她挣扎着吐出几个字:“救命--杀人灭口!”她张口狠狠地咬着他的手指头。 郑元隐忍着疼痛,瞪着她,俩人互相仇视的盯着对方,恨不得随时把对方一口吞掉。 目光周旋了几秒,杜娉婷忽然粲然一笑,抬脚踹向他的命、根、子。 “嗷---”郑元松手,吃痛的弹开,护住下体。 杜娉婷趁机一溜烟的往后门跑去,边跑边朝府邸内喊:“春香--春香---香儿~” 等跑到后门时,春香立刻把后门打开,杜娉婷钻了进去,气喘吁吁的把门抵上。 春香拍了拍杜娉婷的后背,给她顺气,担忧的问“小姐,外头那人是谁啊?” “一只多管闲事的臭虫!” 春香目瞪口呆 ........ 杜娉婷意识到自己用词不雅,赶快转移话题“快!给我倒碗水喝---” “是--小姐!”春香欲回屋,杜娉婷又焦灼地在后头追问:“春香,那个瓷碗呢?” “放在小姐房间了。” “噢!快,用它装水给我喝---” 春香用五彩瓷碗盛了满满一碗茶水端给她喝,杜娉婷咕咚咕咚两下连茶叶都喝进肚里。 “春香!春香!”杜娉婷嚷着,:“这茶.....” 春香以为自己泡的味道不对,忙问:“这茶...怎么了....?” 杜娉婷冲着她竖起大拇指说:“Good!Good!” 春香再次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望着杜娉婷.....一双迷惘的眼睛溢满雾水。 杜娉婷赶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太棒了---点一万个赞都不够!” “小姐这是乌龙茶,又叫东方美人,以后春香天天泡给你喝。” “我是说这瓷碗,你看多精致,简直妙哉!我的嘴唇一碰这瓷碗,就像在吻金灿灿的黄金一样~” 杜娉婷将瓷碗抱在怀里,亲吻。 春香脸色浮现出尴尬的表情,仔细端详一下杜娉婷手中的瓷碗,说:“确实好看,不过....这样的瓷碗咱们相府有一大堆呀。” 听到这话,杜娉婷先是一怔,随后欣喜若狂,不敢相信地拽着春香的手臂问:“你说咱们家有一大堆?” 春香被杜娉婷的反应吓到,结巴地回答:“都是...上头赐给老爷的,每年...要赐几大箱哩。” 杜娉婷使劲晃着春香的肩膀,激动地说“我去,当官二代太爽了!” 春香被摇的想吐,她吃力地回答:“小姐,以前也不见你这么痴迷这些东西。” “那是因为她傻呗。” 杜娉婷长笑三声,对春香悄悄说:“把这些瓷碗都给我打包起来。” 春香迟疑地看着她,不理解杜娉婷要做什么。 “快去---快去----”杜娉婷推着她往外走,“没弄好不许回来,本小姐现在要歇息一会儿。” 春香像记起什么似的,转身道:“今天我听.....”话还没讲完,房门已经闭上。 春香无奈的撇着嘴,只好转身离开。 屋内,杜娉婷舒服地躺在床上,心满意足地睡去。 ------------ 第八章:闲情  三日后,后花园内,牡丹花朵朵粉灿灿地绽开,争奇斗艳。绿荫浓浓的柳树下,有一条蜿蜒的回廊,旁侧闪出一条小路。 一抹倩影倚立在浓阴中,朗朗读书声响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杜娉婷若有所思的念着。 春香哼着小曲,手中端着一大盘鸡腿,大步流星地穿过回廊,冲杜娉婷走来。 “小姐,你要的鸡腿做好了。” 春香将盘子在她面前,香气扑鼻。杜娉婷放下手里的唐诗宋词,凑到它面前,使劲嗅着它的香味。 “小姐,趁热快吃吧。” 杜娉婷用手抓起一个最大的腿,啃了起来。 春香咽了咽口水,忽然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双颊立即染的通红。 “香儿,饿了吧?来一个~”说着,杜娉婷拣了一个第二大的鸡腿,往春香嘴里喂。 春香嘴上说着不用,当鸡腿送到嘴边时,忍不住啃了两口。 “唔----好吃、好吃!”她两眼放光的叫道,“小姐的秘方果然有奇效。” 杜娉婷边嚼着鸡腿,边得意的说:“我这儿还有一堆菜谱呢,什么红烧狮子头、清蒸鲤鱼、韭菜鸡蛋饼这些家常小菜,每道菜都让你的舌头飞上天。” 杜娉婷又递了一个腿给春香,主仆两个啃得不亦乐乎。嘴上都油乎乎的。 她们合力啃完最后一只鸡腿,杜娉婷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苦恼地摸着小腹说:“香儿,你看我近来是不是发福了。” 春香仔细端详着她,说:“小姐的脸比以前圆润了些。” “我的腰好像也变粗了。”杜娉婷捏了捏腰上的肉,娇生惯养了两个多月,每天不用干活,吃喝玩乐,长了一身膘肉。 “啪-----” 杜娉婷用力拍着石桌,“香儿,我们开始瘦身吧!” “小姐---”春香哀怨地叫道:“您最近老是想一出是一出,您又不胖,瘦身做什么呢?” “此言差矣,身材是女人的本钱,”杜娉婷一本正经的说:“咱们瘦身打扮,不是为了给男人欣赏,就是为了让咱们自己赏心悦目。” 春香似懂非懂的瞅着她,觉得自家小姐讲什么都有道理。 “以后咱们每天卯时起床。” “做什么呢?” “明天你就知道了。”杜娉婷神秘一笑,“再叫上几个丫鬟侍从,人多力量大。” 第二天卯时,天还未大亮,冷风飕飕,寒气逼人。 一群人影打着哈欠出现在灰蒙蒙的回廊里,正值秋至,风袭来,大伙儿紧了紧身上的衣物,静谧的回廊里,几个丫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春香睁着惺忪的睡眼,冲他们嘘了一声说:“别讲话,小心吵醒老爷夫人。” “小姐来了!”一个丫鬟唤道。 只见杜娉婷身着白衣白裤,中间系着一根红腰带,头发也用红头绳绑成马尾的样式。 “小姐,你这身打扮好威武。”春香边打着呵欠,边夸赞道。 众人精神恹恹的瞧着杜娉婷,眼皮都抬不开。 杜娉婷清清嗓子,开始发言:“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召集大家出来,有两个目的。一来是想你们督促本小姐减掉这一身肥肉。” 杜娉婷掐了掐自己的腰部。 “二来,强身健体,知道为什么国家守不住吗?个个跟黄花菜一样,能不被打趴下吗?” 众人处于混沌状态..... “顾名思义,从今儿开始,每日卯时在这儿集合,咱们锻炼身体,比如你你你....太胖啦,必须得跟我一块儿减。” 杜娉婷点了两个身材臃肿的仆人,几个丫鬟偷笑了起来。 “你俩现在围着后花园跑圈去。” 杜娉婷催促那两个男仆人,他们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人群中传来打呼噜的声音,杜娉婷循声望去,发现春香靠着一根柱子睡着了。 “春香!!”杜娉婷尖叫道,像一阵闷雷炸醒了睡梦中的春香. “是!在!小姐,春香在这儿呢!” 她梦中惊醒,嘴角还流着一串口水,引起众人发笑。 “去拿绳子来。” “什么样的呀,小姐?” “能用就行。” 很快,春香拿了两根十分结实粗壮的麻绳,递给杜娉婷。 “我去...这么...粗?春香,你是想拿它谋杀我吗? “小姐,这可是当年孙敬(头悬梁典故的主人公)用的绳子呢。”春香解释说。 ................ “不行,我是教你们跳绳,不是教你们上吊!” “可这已经是最细的了。” 杜娉婷无语...... “那先凑合着用吧。”说完,杜娉婷将绳子对折,“这种运动你们应该都略有所闻,叫跳索。” “看好了,眼睛都不许眨,这是我的独门花式跳法” 杜娉婷吃力地甩动起两根大绳子,双脚平稳的起跳,跳了几下,便交换成前后脚。 麻绳摔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 啪嗒----- 杜娉婷换成了踢腿跳,左右摇晃,像跳踢踏舞一样。 啪嗒----- 她翘起左脚,右脚单挑。一会儿,又翘起右脚,左脚单跳,然后迅速双脚落地,作蹲马步的姿势。 啪嗒----- 杜娉婷趁着绳子抛向空中,迅速转了个身,又转回来,接着顺着飞舞的绳连转三圈。众人的心跟着啪嗒的声音一起一伏,目光逐渐从睡眼朦胧中苏醒。 “小姐真好看.....”春香陶醉在杜娉婷的风姿里,拼命地鼓掌。 只见杜娉婷蓦的停了下来说:“你们都退后点。” 然后单手将整根麻绳用力甩了起来,绳子落下来,缠住杜娉婷的身体。她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迅速与绳子分离。 “好!” “精彩!!” 底下一片叫声好,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杜娉婷跳的满头大汗,停下来问:“有没有人上来尝试一下。” 掌声停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春香你来。”杜娉婷将麻绳扔给她。 “小姐----”春香摇头,慌忙摆手,说:“我怕。” “怕什么?麻绳又不会吃了你。” 小姐的命令不能不从,春香狠下心,跺着脚,捡起地下的麻绳。 “小姐,是这样吗?”春香闭着眼睛,瞎甩了起来。众人皆闪躲,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呀----小姐,它不听使唤。” “春香,速度麻利点,别拖泥带水的。”杜娉婷想上前去指导她。 不料,春香忽然加快速度,绳子像飞窜的火舌啪嗒重重击中杜娉婷的手臂。 “哎哟----” 杜娉婷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收回手臂,吃痛地叫道:“你做什么,快停下!” 春香见自己打到小姐了,急忙停手,绳子还在转,一下从她手心飞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中翻了个身,朝着远处那个人影袭去。 啪嗒! 啊---- 远处发出一声惨叫,应声倒地。 众人皆匆匆跑过去察看,一丫鬟喊道“呀!是夫人,夫人晕过去了---” 杜娉婷心里咯噔一下,瘫倒在地上。 ------------ 第九章:罚香  相国府大厅内。 高高的厅堂上,杜相国正襟危坐。 只见春香和众仆人跪了一地,个个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打着寒颤。 “来人,将春香仗打二百。其余人掌嘴三百,扣除月例!” 众仆人听见这样的处罚,惊恐的不得了,求饶声此起彼伏。 “老爷,夫人,奴婢们知错了....” “饶了奴婢们吧!” 这求饶声中忽然冲出响亮的哭嚎,春香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老爷,两百大板----您还不如让春香去死吧!” “你这丫头,被丽娘宠的不像话,都敢跟我顶嘴了,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哇啊....”春香继续嚎嚎大哭。 “快用刑!” 一群穿蓝衣服的家丁进入厅堂,春香的身后响起打嘴巴的啪啪声,很快,其中两个家丁拿着刑杖走了进来。 见着这两根粗状的红木棍,春香绝望地哀嚎: “小姐----救我!” 两个家丁摁住春香的双手,将她强行摁住,一脚把她踢跪下,春香愤愤地瞪着他们说:“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两个家丁踌躇了一会儿,就在这时,门口闪出一个俏丽的身影,“棍下留人---” 杜娉婷在门口出现。 众人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纷纷朝着杜娉婷喊冤。春香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用力甩开两边的家丁,跪着朝杜娉婷奔去,泪眼婆娑的抱着她的腿:“小姐,救救春香---” 看见眼前惨惨戚戚的景象,杜娉婷心想:天杀的---这相府小姐还真不好当,动不动就要拯救苍生。 “爹爹,快住手!” 杜相国眼睛一横,眉毛气的上挑,嘴唇颤抖的说;“不像话,谁允许你跑出来的?不好好陪着你受伤的母亲,到这儿来替下人求情?你还嫌我的脸没让你丢够是不是?” “冤枉啊,爹爹,我不是来求情的!”杜娉婷提起裙子同春香一起跪着。 “小姐----”春香失望的唤她。 “下人错了就该罚,爹爹罚的对。尤其是春香,弄伤了母亲,更该重罚。” 春香听得目瞪口呆..... “俗话说的好,尊卑有序,爹爹,孩儿是不会因为春香是我的贴身丫鬟,而偏袒她的。” 杜相国听到这话,满目怒色才缓和起来。 “丽娘,你可知自从你被那庸医误诊,又复生,府内上下皆说你性情变得行为乖张,不似从前那般知书达礼。” “NO!孩儿只是变得更加活泼了些。” “你又讲胡话。” 杜娉婷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死改不了中英文夹杂的臭毛病。 “爹爹,孩儿深知自己的行为不当,今儿你就给孩儿机会弥补最近的过失,可好?”她文绉绉地说,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绕到。 “春香是孩儿的丫鬟,恳求爹爹把她交孩儿处理,孩儿一定要重重地惩治她。”说着,拎起她的衣裳,继续说:“掌嘴、刑杖太便宜这些逾越规矩的下人了。” “噢?那孩儿有何高见?” 杜娉婷自信地说:“孩儿自有妙招。”然后扭头对下人们说:“你们统统起来,给我靠墙站成一排。” 春香哭哭啼啼的跟着其他几个下人走到墙边,眼睛肿的通红,嘴撅的老高。 “全部倒立!” ......... “这怎么个倒法....我们不会呀!” “头朝下,脚朝上,双手撑地,”杜娉婷边说边挨个指点它们的动作,“顺着墙壁往上爬,脚用力蹬....” “对对,就是这样.....” 众人吃力地支撑着身体,有两个比较胖的家丁,双腿搭不到墙上,只好弓着腰,硕大的臀部顶着墙边,活像两只上不了墙的癞蛤蟆。 见了此番此景,下人们都捂着嘴巴偷笑。 “丽娘,这也算一种惩罚吗?”杜相国有些不悦。 “爹爹,你可别小瞧这倒立。这时间长了,脑部就会充血、窒息,人就无法呼吸,可比挨板子痛苦多了!” “可这.....”杜相国想说什么,又被杜娉婷打断:“爹爹,您就安静的坐着看好戏。” 杜娉婷对着身旁的家丁说:“拿羽毛来!” 很快,羽毛呈到了杜娉婷面前,她率先走到春香面前,只见她小手牢牢撑在地上,脸颊憋得通红。 “小姐...春香错了,春香撑不住啦。” 杜娉婷抬起春香贴在墙上的一只脚,脱掉她的鞋子,用羽毛挠她的脚。 “哇....哈哈哈.....” 她发出可怖的笑声,杜娉婷忽快忽慢的挠着,惹得春香笑的喘不过气来。 “哈...哈..小姐,放过...我...” 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从她的眼角顺着嘴唇流下来,春香不能自持的笑声让众人看傻了眼。 “爹爹,您看,春香。” ........... 被杜娉婷这么一胡闹,杜相国已经完全失掉了惩罚这些下人的兴致,他摆着手说:“荒唐,荒唐,你停手吧!” “爹爹,您气消了?” “消了。” 杜娉婷赶紧将羽毛扔到一边,扶着春香起来。 “那孩儿先退下了。”杜娉婷扯着春香,她此时还处于头晕目眩的状态。 “且慢。” 杜娉婷又折回来,心中不满道:我去---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多话? “身为相府的千金小姐,得时刻与下人保持距离,小姐就是小姐,奴婢就是奴婢,主客不可颠倒。” “是,爹爹说的是。” 她心想:快放我走.....快放我走.... “过两日兵马大将军便要来我府邸赴宴,你可准备好了?” “什么?” “三个月前,你同爹爹说自愿表演一支舞曲迎接客人。” “......” 杜娉婷心中骂道:这又是闹哪出?还让不让人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了? “爹爹,这件事咱们回头再商量。” 杜娉婷敷衍着,拉着春香急急离开。 ------------ 第十章:春香  第二日晌午, 一顿酒足饭饱后杜娉婷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桌上飞来了两只黄鹂鸟,一雌一雄,正在卿卿我我,杜娉婷眼前一亮,想去捉它们,她悄悄走到桌边,正欲猛扑过去,仿佛听到了人的动静,咻地一声,这双鸟儿飞走了。 “神气什么?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嘛!”杜娉婷气恼的对着不见踪影的黄鹂骂道。 她回过头,春香冷不丁地站在她后头,手里拿着几件华美的衣裳。 “吓我一跳!春香,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她埋怨着重新坐回摇椅里。 “小姐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儿跟鸟撒气呢?” 杜娉婷起身,顿悟道:“你说的对,晌午了,该回房睡午觉了。”她走上台阶,打着呵欠继续说:“走---香儿,给我暖暖被窝。” 春香连忙上前扯住杜娉婷的手说:“您又在胡说什么呢?是大将军!大将军未时就要来府上做客,老爷让我问您准备好没?” 春香恨铁不成钢地跺着脚。 杜娉婷推开春香的手,心烦意乱地说“你回老爷说,我病了,在闺房里躺着呢,今天不待客了。” “不行啊!小姐,您可不能病。”春香带着哭腔说。 “.....傻丫头,你哭什么,我又没真病,这叫套路,懂不?”杜娉婷握住春香的小手,轻声抚慰道。 “春香知道!可这大将军小姐不能不见啊!” 杜娉婷扶着额头说:“这大将军是香饽饽嘛,我堂堂相府千金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若换做别人,小姐您大可不见,可这将军今儿就是冲您来的,若您不见,定会伤了相国和将军间的和气,那杜家就要遭殃了!” 杜娉听的瞠目结舌,愣了半天,“春香,我读书少,你可别吓唬我,有这么严重吗?” “小姐可知道,老爷和大将军在朝廷上不和。” “不和?那还请他到我家来做客?直接赶出去!” 春香慌忙捂住杜娉婷的嘴,“小姐,您忘了吗,大将军三代为皇上效忠,身份自不及相国,可手握朝廷一半的兵权,这些还是您讲给我听的,您怎么转眼就忘了呢!” 杜娉婷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试探性地问“老爷不会想把我嫁给这位将军吧?” 春香摇摇头,杜娉婷长吁一口气。 “老爷倒是想呢,可人家...大将军...没同意...”春香支支吾吾地说完后半句。 “谢天谢地,阿弥陀福,观世音显灵,阿门!”杜娉婷一通乱拜,她说:“别哭丧着脸,春香你盼着我嫁人吗?” “我是替小姐不平,大将军摆明是给您难堪呀.....我们家小姐国色天香,哪点配不上他?”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呗。”杜娉婷双手搭着春香的肩膀,正色道:“强扭的瓜不甜。” 春香委屈地嘟着嘴,说“小姐您倒是想的开,可老爷偏偏不死心,一心想讨好哩!” 杜娉婷心想:这包办婚姻还能不能好了,我可不是杜丽娘,会任由人宰割! “虎毒还不食子呢!走,咱们去会会那个大将军,我就不信,一个不娶,一个不嫁,爹爹能奈我何?” 春香拦住杜娉婷,把衣服递给她,“小姐,等会儿,先把衣服换上。” 杜娉婷接过春香递过来的衣服,看着这粉的令人尴尬的颜色,惊叹道:“我去,春香你确定我是去见客,而不是去接客?” “小姐你说什么呢!小姐呀就像一朵牡丹花,只有这样的颜色才配得上你哩,” ........ “我都能想象小姐穿着它,跳惊鸿舞的模样。”春香说的如痴如醉,一脸崇拜的望着远方。 “....什么舞...惊鸿舞?” 杜娉婷心想:这杜丽娘简直是无事生非。 “是呀,小姐十岁那年在天子寿宴上跳惊鸿舞,把所有的公主全比了下去,还被圣上赞誉为国宝哩。” ......... “非得跳这个舞吗?” “小姐,这是你的绝招呀!看了您的舞,看那个大将军还怎么神气。” 杜娉焦躁地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她灵机一动,拍手笑道:“我简直是个天才!” “小姐....你怎么啦?”春香担忧的问。 “春香,拿酒来!” 酒窖内,春香拿了两坛上好的竹叶青,徐步走在庭院里,边走心中边想:“小姐不知又整啥幺蛾子,都这时候了还要饮酒作乐。” 走过蜿蜒的回廊,经过假山时,听见两个婢女在假山后面聊天。 丫鬟甲:“哎呀,他们往这边儿看了。” 丫鬟乙:“好像在看俺呢。” 丫鬟甲:“大白天作甚么美梦,他们这是在看鸳鸯戏水哩。” 春香好奇地顺势看去,只见桥对岸伫立着两位俊朗的公子,一人手执折扇,另一人背着柄剑。正在欣赏着湖里的鸳鸯。 刚柔并济,好一幅和谐的画面。 丫鬟甲:“那白衣书生文文弱弱的,倒是清秀脱尘。” 丫鬟乙:“俺还是更喜欢英姿飒爽的那位,看那身打扮,定是个武将世家。” “咳咳...”春香故意咳嗽了一声,俩丫鬟听见有人在后头,连忙止住交谈,回头望去。 “春香姐。”俩丫鬟尴尬的唤着。 “大白天在这儿嚼啥舌根呢,还不快去伺候小姐梳妆打扮,耽误小姐待客,你们担待的起吗?” “是,奴婢知错。”俩丫鬟急急地离开。 “都是你,讲话不知轻重....” 她们边走边相互责怪着。 见她们俩走远,春香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随后又嘟起嘴想“连下人都思春了,咱们小姐怎么还不开窍呢。” 见四周没人,她闪在假山后边,遮住身体,探出头,悄悄地瞄着对岸的两位少年,想:“不过还真挺好看呀,仔细一看这张脸若是长在女人脸上,倒是和小姐不相上下。” 想到这儿,春香的双扉浮泛起桃红,不等红晕褪去,她又咬着嘴唇低声自责:“春香,你在想甚么?赶紧走罢,小姐还等着呢!” 春香转过身,募地迎面和丫鬟甲撞了个满怀,“哎呀,吓死我了!” “.....” “你咋还不走哩!躲这儿偷听我讲话?”春香嗔怪道。 丫鬟甲慌忙否认,解释“小姐催您过去呢!” “我就去,你....不许跟过来,你刚什么都没听见,懂吗?” 丫鬟甲一头雾水的望着春香。 春香三步两回头,“不....不许跟过来!” ------------ 第十一章:拒婚  后花园内,杜娉婷摇着身姿,走着猫步,左右晃动着身体, 看见春香拿着竹叶青朝她走来,埋怨道:“动作这么慢,嗓子都渴冒烟了。” 杜娉婷坐下,迫不及待地说“快点儿,打开。” 春香一边把酒盖打开,一边担忧地问“小姐..您待会儿喝醉了,怎么见大将军呀?” “诶,此言差矣!追求的就是醉的效果,不醉我还没法儿表演哩。”杜娉婷一本正经的解释。 “这个古有李白醉酒作诗,今儿本小姐来个醉后起舞。”杜娉婷先品香,接着浅酌了一口,微微一怔,随后对春香竖起大拇指, 陶醉地说:“美了美了,人间极品呀。” 说完,对着壶嘴,直往喉咙里灌。 春香嗅着酒香,有点发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噘着嘴说:“小姐,您喝慢点呀,小心噎着。” 杜娉婷喝完一壶,抖了抖空瓶子,可惜地说“要是能天天喝到这种好酒,噎死我也值了。” “呸呸呸,甚么死不死的。小姐爱喝竹叶青,春香便天天去拿。可小姐千万别再咒自个儿了。” 见春香一本正经地模样,杜娉婷将她拥在怀里,感动地说:“香儿,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暖心的女孩子,我亲妈都不如你对我好。” “小姐...您说什么呢,夫人最疼爱小姐呢。” 杜娉婷用力紧了紧怀里的春香,迷醉地说:“当小姐就是好呀,众星捧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钱有地位,整个儿一白富美嘛!” “小姐....您怎么又开始胡说了。”春香推开她,发现杜娉婷双颊通红,惊呼:“小姐,您醉了!” 杜娉婷抬起头说:“我没醉,我是难过!”继而又往春香怀里钻,带着哭腔说:“香儿,我真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是浮云,我又变回了那个灰姑娘。” “小姐,我去给您拿醒酒汤。”春香听得一头雾水。 “春香!别离开我,”杜娉婷抓住春香的胳膊,“比起变回不学无术的自己,我更舍不得离开你呀,香儿.....” 听杜娉婷这么说,她也难过起来,劝慰道:“小姐,春香不会离开你的,春香无父无母,离了相府,您让春香去哪儿呀?” 说到自己的伤心事,春香眼里闪出泪花。俩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 “香儿,不哭了,多拿几壶酒来,今儿让我们忘掉所有的烦恼,一醉方休。” 春香抹了抹眼泪,又下去拿了几壶竹叶青上来,俩人一同坐着,边喝边互诉衷肠,将见大将军的事完全抛之脑后。 俩人喝酒正在兴头上,杜娉婷猛然蹿起来,拿着酒瓶四处跌撞,嘴里念着:“喝一口,跳上天。喝一壶,赛神仙。喝两壶,醉舞来也....” 春香双手托着下巴,红着脸,醉意朦胧的看着杜娉婷起舞。 (春香的想象) 一曲千娇百媚的惊鸿舞,杜娉婷甩着婀娜的身段,衣袂飘飘,妩媚的表情,回眸一笑,倾倒众生。 (现实中的杜娉婷) 在原地踉跄了几步,红着脸对春香说:“香儿,来呀,跟我一起跳!” 不等春香反应过来,杜娉婷拉起春香的手,揽着她的腰,玉手轻抚上她滚烫的脸庞,上下摩挲,朝着她的耳际呵气,春香浑身酥麻,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春香勾着杜娉婷的脖子,脚步随着她律动着、摇摆着,几个回合后,杜娉婷将怀里的春香用力甩出去,春香在原地转着圈,又借惯性回到了杜娉婷怀里。 “小姐....”春香满眼眩晕,胃里各种翻江倒海。可是,杜娉婷兴致跳开了,继续摇曳着华尔兹的舞步。 “春香,跟我换个位置。” 杜娉婷把春香的手摁在自己的腰际,舞步交迭中,在她展开的手臂中快速旋转,不料,春香的手臂一酸,松开了手。 “啊---” “小姐!!” 杜娉婷从阶梯上跌下去。 “汤爷爷救我!!”杜娉婷心中绝望地呐喊,她闭上眼睛等待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 半晌,预料中的痛感没有传来。 只听见一阵熟悉地声音传来:“姑娘,你没事吧。” 杜娉婷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气宇轩昂而又欠扁的脸。 见到是他,杜娉婷立刻弹起来,像猫见到老鼠一样,迅速溜到春香的身后,心虚地说:“大胆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闯进我府上,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郑元眯起双眼,挑着剑眉,盯着杜娉婷看了好一会儿,问:“姑娘,我们应该见过吧?” “我堂堂杜相国之女,岂会见过你这种刁民。” 春香浑身发怵,小声地对杜娉婷提醒道:“小姐,这是大将军....” 杜娉婷大惊,神色尴尬的想:这么巧?居然在这儿撞上了,万一让他认出我是那天那个贼,岂不是颜面尽失? “十年前,在天子寿宴上,郑将军就见过我家小姐哩,”春香忙出来缓解尴尬,“因此才觉得眼熟罢。” 郑元半信半疑的瞅着杜娉婷,嗅到四周扑鼻的酒味,心中更是迷惑。 “老爷在厅堂呢,春香先带将军过去吧,等小姐梳洗打扮完再来给将军赔不是...” “不必了,”郑元打断春香的话:“我今日来府拜访,也是想与小姐讲明白几句话。” 杜娉婷心里在偷笑:还好那日扮成一平民妇女,这痴儿似乎没认出我来。 “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杜娉婷用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等他说下文。 “杜小姐天姿国色,知书达礼,是相国的金枝玉叶,应找个门当户对的与之匹配。” 他顿了顿,继续说:“郑元乃将军世家,自幼逍遥惯了,不愿受清规礼教管束,况且我已有心爱之人,因此请小姐和丞相不要再抬爱郑元。” 过了良久,杜娉婷才怔怔的问他:“你...是...在向我拒婚吗?” “若是郑元冒犯小姐了,只能给小姐陪个不是,郑元和小姐绝非良配,请小姐仔细斟酌。” “好呀---”杜娉婷突然鼓起掌,“你说的太好了。” 春香扯着杜娉婷的衣服,她以为杜娉婷在说醉话,急急地说:“小姐...” “这正是我想的,婚姻恋爱自由,你放心,我决不阻拦你的追求。只要我们两个人同心协力,爹爹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反常的话听得郑元愣住了,他有些吃惊的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我的意思是强扭的瓜不甜,这婚姻就像苗儿,不能拔苗助长对吧。”杜娉婷改口解释。 “既然杜小姐如此深明大义,那么就请你向丞相转达我的意思,郑元先行告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杜娉婷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想:祸福相依,幸好郑元对她没兴趣,还省得她表演作秀哩。 等郑元走远,春香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说:“大将军也太过分了,完全不把小姐和丞相放在眼里,什么有喜欢的人,借口!借口!摆明是给小姐难堪!” 杜娉婷醉意消了一大半,打着哈欠想:不过这郑元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竟然敢这么直白的与杜相国作对。 “春香...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小姐,您一点儿也不生气吗?”春香追着问。 “我生气什么?被一个不熟的男子拒婚?” 春香跺着脚:“小姐你就不好奇郑将军喜欢的人是何方神圣吗?” “跟我有啥关系....” 春香还在后边叽叽喳喳,杜娉婷捂着耳朵不耐烦地说,“春香,你别像只蜜蜂嗡嗡嗡嗡了.....” ------------ 第十二章:家变(上)  杜娉婷来相府过了两个多月的悠哉日子,开始觉得烦闷了,偶尔也会思考一下人生,想到后半辈子的生活就是在小说里锦衣玉食,她居然开始有点小哀伤.... “哎,既来之则安之吧。”她想。 此时,杜娉婷正躺在特制的藤椅上敷黄瓜,春香急吼吼地闯进来,站在杜娉婷面前,哭起来。 她边揉着眼睛,边咕哝着半模糊半清晰的话,杜娉婷一个翻身坐起来,脸上的黄瓜掉了一地。 “你又哭什么,还让不让人保养了。” “小姐....”春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爷....老爷入狱了。” “入狱就入狱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在春香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杜娉婷欲躺下,继续边敷面膜边睡觉。 她忽然记起老爷就是她爹,杜娉婷马上又坐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我爹爹入狱了?” 春香边哭边点头:“夫人受不住打击,晕过去了。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杜娉婷看着哭的死去活来的春香,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爹爹不是丞相吗?为什么会入狱?” 春香边抹泪,边委屈地说:“都是郑家捣的鬼----是那个郑将军害的老爷!” “杜家跟他无冤无仇,他有什么理由要诬陷丞相。” “一定是报复.....小姐,你忘了郑将军爹的死跟老爷有关..” 杜娉婷急急地问:“这事会株连九族吗?” 春香摇头哭道:“奴婢不知道....但是皇上很信任郑家,如果郑将军不放过老爷,那...” 杜娉婷不等春香说完,快速跳起来,往房内跑,春香急忙扯住她的手臂问:“小姐....咱们怎么办呀?” “怎么办?收拾东西逃呀!” “那老爷怎么办?” “他老人家只能自求多福了。” “夫人呢?”春香又问。 “都什么时候了,别管那两个老的了,我俩先逃命在说。” 杜娉婷把平时收集的宝贝,翻箱倒柜的找了出来,用一个包裹打包,却发现东西太多,装不下。 “春香,给我拿个大点的包裹来。”杜娉婷转头,却发现春香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 “春香?”杜娉婷唤了她一声。 噗通一声,春香跪在杜娉婷面前,满眼饱含着泪水。她抬起几近哭花的脸,坚决地说:“小姐,春香不走。” “糊涂,你不走,不怕宫里来人把你抓走!” 杜娉婷走过去扶她起来,劝慰她:“大难林头各自飞,离开相府咱们自谋生路吧...幸好我这里有不少值钱...” “小姐!”春香打断她的话,“离开了相府春香就什么都不是了,春香生是杜相府的人,死是杜相府的鬼。” “行!那我走....” 杜娉婷背着包裹正欲跨门槛,却发现怎么也抬不起脚,春香抱着杜娉婷的双腿,哀求道:“小姐...别走!杜家需要你,老爷需要你啊...小姐!” 杜娉婷怒了,她将包裹掷在地上,说:“都不走,难道大家一块儿在这儿等死吗?” “小姐,春香和你一起想办法,”春香可怜地说:“若是老爷出不来了,小姐和春香走了,剩下夫人一个人.....” 说着抽噎不已。 杜娉婷烦躁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直到把满头秀发挠成了一个鸡窝,她埋怨道:“姓郑的一定跟我八字相克!老跟我过不去!” 然后朝着门外吼道:“神经病,跟我们家有仇是不是!” 春香停止了哭泣说:“小姐,你忘了。他父亲被蛮夷斩杀,非说是我们老爷跟蛮夷私通。” “那老爷跟蛮夷私通没?”杜娉婷紧张兮兮的问。 “春香不清楚.....但是老爷绝对不会这样做的.....他虽然表面很严肃,待人却宽厚...定是那郑将军与我们有什么误会。” 正在此时,下人在门外通报道:“小姐,夫人醒了。” 春香惊喜的站起来,看着杜娉婷,拉着她跑了出去。 杜夫人房内,几个侍女倚立在床边,见杜娉婷进来,纷纷行礼。 杜夫人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的盯着上方,额头上裹着一条白布,见杜娉婷来了,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丽娘....”她在旁侧丫鬟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 “夫人,您身子不好, 还是躺着歇息吧。”春香再次扶着夫人躺下。 “丽娘,好孩子....过来娘身边...”夫人闭上眼睛,气息微弱。 杜娉婷上前握住夫人的手,和春香对视了一眼,轻唤道“娘,孩儿在这儿呢。” “春香,你带着其他人先下去吧...我有话同小姐说。” 春香答应一声,顶着红肿的眼睛和其余人退下。 “丽娘..你爹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平静的语气让人察觉不到是从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口里吐出来的。 “娘..爹爹吉人自有天相,您还是好生休息,保重自己的身子,别再胡思乱想啦。”杜娉婷劝慰道。 “好孩子..你爹糊涂呀..”夫人伤心欲绝地说:“一心想让你嫁给那郑将军,好让他在朝廷的地位稳固。结果呢?人家郑将军非但不领情,还反过来将你爹一军。” 杜娉婷心想:不作死就不会死。 “娘啊..莫怪爹爹..” 夫人慈爱的抚摸着杜娉婷乌黑的秀发,感慨地说:“我的孩儿还和以前一样,体贴孝顺。外人都说你变得行为乖张,只有为娘确定你还是那个懂事大方的孩子。” 杜娉婷心中涌出一丝莫名的惭愧。 “娘啊..只希望你过的幸福快乐。可是你作为杜相国的千金,有很多事不是娘想就可以的。” “娘..您多虑了,女儿身份高贵,家财万贯,何来的不幸福之说呢?” 夫人微笑着,似怪非怪地说:“傻孩子,你跟娘以前一模一样。” “娘还在做小姐时,一心想着要嫁个人中龙凤,名门望族。” 杜娉婷心想:于是你选择了这么个虎毒食子的男人? “所以娘亲选择了爹爹?”她问。 夫人无奈地摇头。 “娘选的不过是个身份平凡的薄情郎,不提也罢。” “那爹爹?” “我被那负心人扔在猎狩场,被猛兽咬伤。是你爹爹打猎时发现了我,抱我回去治伤,否则..娘已经命赴九泉了。” 杜娉婷听的愈发震惊。 “从那以后我就落下了病根..需要人悉心照料。” 夫人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一些,继续说:“你爹他对我百般呵护照顾,日子久了,我们便互相萌生情愫。” 杜娉婷连连叹息,“没想到...爹爹居然也有如此重情义的一面。” “孩儿,不要恨你爹爹...他本性是个好人,只是官场呆久了,人的性情多少会改变一些...” “都是为了权利呀!”杜娉婷边摇头边叹气。 夫人转而握紧她的手说:“娘这一辈子已经活明白了,权利富贵也享受过了。娘只希望你爹能平安出来,一家人过太平日子。”说着又抚摸着杜娉婷的脸庞,“我的孩儿如花美眷,娘盼望你找个好归宿。” 说着,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杜娉婷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忽然爆发出来。她想到自己的父母,彼此不曾说过任何体己话,关系冷淡的好似陌生人。 ------------ 第十三章:家变(下)  杜娉婷很羡慕杜丽娘,她有太多杜娉婷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娘..” 杜娉婷心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冲着杜夫人这份痴情,自己就不能忘恩负义倒打一耙,至少要垂死挣扎一下,也算还尽这几个月白吃白喝的恩情了。 “娘,孩儿要怎么做才能救出爹爹。” 夫人面露难色,缓缓地开口道:“除非郑将军放你爹爹一马,但...” “那日我见过郑将军,看上去挺通情达理的,孩儿去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孩子..委屈你了。”夫人掩面而泣。 杜娉婷情不自禁地将她抱在怀里,哄着夫人:“乖....别哭,天塌不下来的。” 杜娉婷安抚完老夫人后,已经过了子时。 离开夫人的房间后,她打着哈欠走在露色凝重的月光下,春香打着灯笼跟在后头,手里拿着一件褐色袍子。 寒风瑟瑟,杜娉婷打了个喷嚏。 春香上前将褐色袍子盖在她身上,关心地说:“小姐,当心着凉。” 杜娉婷紧了紧袍子,抬头望着半月,良久,叹气。 “春香,你知道那人有什么软肋吗?” “谁?” “那个什么大将军!” “春香不知道。” “哎,问你也是白问,你说你知道啥?”杜娉婷不争气地埋怨。 她忽然顿住脚步,对着旁侧的春香说“我要把丞相救出来,你觉得这事胜算大吗?” 春香盯着杜娉婷,目瞪口呆的说:“小姐....劫狱可是罪加一等啊,被抓到可要杀头的!”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满脸的恐惧。 “去去去,劫什么狱,我疯了不成?”杜娉婷又气又急:“你可真笨!解玲还需系铃人,我们可以说服郑元放了我爹爹。” 春香眸子闪过一丝欣喜,激动地拍手道:“对呀,小姐,你可真聪明。” 不过,很快她的神采奕奕就消失了,她满目愁云地说:“那郑元早就看老爷不顺眼了,这次逮住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他?” “所以,我们要投其所好呀,”杜娉婷自信满满地说:“天下男人就两种,要么爱色,要么爱财。要么又爱财又爱色。” 春香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管他什么将相帝王,皇亲国戚。哪一个不被财色迷得团团转?” “可是郑元他是掌握半壁江山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啊。” “那又如何?再怎么,他也是个男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且看周幽王妲己,唐太宗杨玉环。哪个不沉沦在色欲里难以自拔。” “春香懂了,小姐想使用美人计。” “说你蠢,非要本小姐解释的这么明白。”她继续说道。 “可是上次大将军说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哎呀,哪个男人不是朝三暮四,妻妾成群,他会嫌美女多吗?如果我是男的,有人给我送美女,我做梦都要笑醒哩!” “可是咱们上哪去找国色天香,又愿意献身的美女呢?” 杜娉婷不怀好意地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自有办法。” “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咱们明日分头行动,我先去郑府探探风。” 杜娉婷顿了顿,继续说“春香你去找美女。” “找美女?去哪里找呀....” “明日你就知道啦。” ------------ 第十四章:藏娇  第二日的晌午,金凤楼内,满朋宾客。女扮男装的春香在莺莺燕燕的门口东张西望,心想:“小姐这是要坑死春香啊!” “哎哟,这位客官生的好俊秀,里边请儿啊~” 春香转身欲跑,却被两个浓妆艳裹的女人挽住,硬拽了进去。 “小姐---救我呀!” 春香在心里绝望地呐喊。 而此时,在郑府门口徘徊许久的杜娉婷,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心想:也不知春香如何了,这丫头胆子这么小,莫不是被金凤楼那些豺狼虎豹吃了吧。 杜娉婷自动脑补起春香坐在烟花女们的怀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前去通报的守卫出来了,杜娉婷立刻笑脸迎上去,守卫却说:“将军现不在府中,请杜小姐明日再来。” “不在?怎么可能!我分明听见里面有歌声。” “那是准备府宴的乐队在排舞。”守卫解释说。 杜娉婷伸长脖子往大门里面望去,守卫上前挡住她的视线,杜娉婷往左看,守卫又将左边挡住。 “你这守卫,好不识趣!”杜娉婷不快地骂道。 “杜小姐,请别为难我。将军确实不在府中,”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守卫被她逼得满头大汗,说:“小人怎么敢骗您呢。” 杜娉婷心想:我相信你---除非我的脑子被僵尸吃了。 她假装离开的模样,绕到将军府后门那里。见四周没人,便将脚踩在凸出的砖块上,吃力地往上爬,爬到一半,听见女人的歌声和琵琶声传来。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君不知 ........... 等她爬到头,露出半个脑袋,只见满园的荆桃点缀着整个气派的府邸,那一袭白衣的女子正在漫天落花中歌舞,裙袖飞扬,魅影飘飘。一颦一簇尽态极妍。 你是这般金贵之身 我却如蝼蚁碌其身 .......... 杜娉婷心想:我的天吶,这郑元居然在府中藏了一个美娇娘,看来金凤楼那批货色有点悬....不行,我得去瞧瞧春香那边进展如何了。 正当杜娉婷往下爬到一半时,在砖瓦隙缝中,她瞧见郑元朝着白衣女子走了过来。 蹭蹭蹭一下杜娉婷又爬了上去 “该死的守卫,果然在骗姑奶奶!” 杜娉婷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两人的对话。 “将军,你送妹妹的这身衣服,妹妹好欢喜。” “欢喜就好,过几日穿着它,陪本将军去赴皇上的寿宴。”说完,郑元宠溺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啧啧啧.... 杜娉婷偷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好色就不是男人了。这下,她更坚定了使用美人计的决心。 杜娉婷想的正出神,再望去已经没了两人的踪影。 “咦!人呢?”她东张西望,一不留神,脚下蹬了个空。 “.....呀” 她摔了个趔趄。 “疼疼疼....”她摸着屁股呻吟,狼狈地爬起来,发现一双男人的脚立在她面前。 杜娉婷心中咯噔一下,缓缓抬起头,瞧见郑元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她捂着脸,心里嘀咕道:讨厌!为什么总是在最糗的时候碰到他。 杜娉婷想溜,郑元略带愠怒地问:“你在这做什么?” “这个..散步嘛...”,她不自然的笑着,开始随口胡诌:“这地儿风景不错呀。” “你偷看我?”郑元质问他,一步步朝她逼近。 杜娉婷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墙根,无处可走,她突然拍手说:“哎呀,天色不早了,该回去用膳了。不陪将军闲聊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她还没走出去几步,便被逮回身边,讥讽地说:“没想到知书达礼的杜小姐,爱好如此特殊----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听他说这话,杜娉婷心中一紧,瞪着郑元,不悦地反驳:“赤裸裸的诬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鸡摸狗了,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我就是证据,当日偷茶碗的分明就是你。” 杜娉婷见露馅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蛮横地说:“大女子敢作敢当。是我怎么了?抓我去见官?” 她厚着脸皮继续说:“不就是一破碗吗?你等我回府去拿,我还你一百只。” 杜娉婷又想溜,郑元挡在她面前,嘲弄地问“怎么,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抓你去见官?” 经过这么一提醒,杜娉婷忽然想起了自己来府的真正目的。 杜娉婷故意说:“抓吧抓吧,最好和我那可怜的父亲关一块儿。” 说完,她紧张地观察郑元的反应。不料,郑元脸色一变说:“若是为这事儿来,小姐请回。” 说完,欲离开。杜娉婷自找了个不痛快,但是她不死心。她拦住郑元,怒气满腔地说:“你这小人,破坏别人家庭幸福,良心被狗吃了?” 郑元不理睬她的指责,直勾勾的盯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这眼神弄的杜娉婷浑身发怵。见郑元不吃这一套,她只好软下来,轻言细语地哀求:“好歹我们也是差一点就要结为夫妻的人,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 郑元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瘫脸,杜娉婷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不太对,忙装哭腔改口道:“天哪!杜家要是没了,那些老老少少,鸟兽虫鱼都要无家可归了。我和我娘、春香,终日流落街头..” 杜娉婷边掩面而泣,边观察郑元的动作-----依旧无动于衷。 “好!让我随我爹爹一块儿走吧!”杜娉婷说完,假装朝墙上撞去,却被郑元用力拽了回来。杜娉婷立马蹬鼻子上眼,愈演愈烈,头扬天哭道:“救不出爹爹,我也没脸活了!”杜娉婷边呜咽边挣扎着:“女儿不孝呀!” 郑元蹙着眉头,将杜娉婷放开,一言不发地走开。见他丝毫不心软,杜娉婷在身后高声威胁:“我真的撞了---” “爹啊、娘啊....” 杜娉婷边念边眼睁睁的看着郑元越走越远的背影。 “诶,喂!别走啊,郑将军....郑元....郑美男?” 她泄气的坐在地上,冲着离去的背影怒喊道:“神经病!!” ------------ 第十五章:选美(上)  与此同时,莺歌燕舞的金凤楼内。 春香悲情地环顾四周,十几个红粉佳人包围着她。胭脂水粉香气熏天,直冲她的鼻腔。 “这都是我们金凤楼的姑娘,客官,您随便挑吶。” 春香仿佛身处自家后花园中,晕眩的看着她们对她骚首弄姿。 “秋菊、梅香,好生伺候着这位白脸小生。” “诶。”秋菊梅香答应着上前,一左一右坐在春香两侧,正想揽着她,春香猛然站起来喊:“不..不行!” 秋菊梅香茫然无措,怔怔地望着她,连老鸨都朝这边望来。 春香害怕地朝老鸨支吾道:“我是说这些姑娘不太行...” 听到这话,秋菊梅香都站起来,不高兴地给甩给她一个白眼。 老鸨指着这十几个姑娘,吃惊道:“客官,这是十几位娘子您都看不上眼吗?”转而又不怀好意的说:“没想到客官人小胃口不小呀....” “这...其实是我家公子眼光比较高,”春香解释道:“不如等公子来了,在看姑娘吧。” 春香说完,欲跑。被老鸨拦住,“诶,客官别走呀,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公子呀?” “这个....公子说了要保密。” 老鸨谄媚地笑着,悄悄对春香说:“诶,您悄悄告诉我,我给您安排上好的姑娘。” “公子身份尊贵,我怕说出来你们会吓破胆。”春香放低声音,故意吊老鸨的胃口。 这下果然把老鸨吊住了,她猜测定是个出手阔绰的有钱主儿,连忙讨好道:“我的好客官,您可真是有眼力,一瞅就知道这批姑娘是次等品。” 她清了清嗓子,遣散了周围的姑娘们,拍手朝楼上喊道:“西施、昭君、貂蝉、玉环出来待客咧。” 只见楼上依次走下来四位清秀脱尘的女子。肌肤胜雪,面目含春。纱裙加身,柳带环绕。一颦一簇惹人遐想,宛若月宫下凡的仙女。 整楼里的客人色眯眯的盯着这四位美女,像一些好久没食肉的野狼。有位五大三粗的大汉拍桌怒道“老子到这儿来了一年多了,怎么不见这四位姑娘伺候我,”他横了一眼老鸨,“瞧不起我!” 这下,金凤楼里骚动起来了,客人们不满的情绪开始高涨。 “哎哟,大爷们,别生气啊。不是妈妈我舍不得..只要你们有银子,都好说好说...” 老鸨陪笑道:“这上等货呀,自然归上等人享受...” 听到这话,大汉猛地站起来,气愤地把酒碗摔在桌上,吼道:“你说谁是下等人?” “哎呀,爷...我不是说你,来我们金凤楼的自然都是上等客。” “臭娘们,你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妓、院!” 老鸨丝毫不畏惧地叉着腰:“我说这位客官,这金凤楼可不是普通的烟花场所,背后有的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你敢砸?那就是和朝廷过不去!” 大汉有些怂了,又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便说:“我不管,今夜这四位姑娘得陪本大爷潇洒,银子少不了给你。” “哎哟,这可不是银子的事儿,客官您还不知吧,这四位已经被这小生预定了。”老鸨解释,指了指春香。 春香浑身一颤,瞄了一眼那大汉。那大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嘲讽道:“他?瞧他那豆芽菜一样的身板,给他岂不是可惜了!” “不是我..是我家公子。”春香小声地说。 “什么?你说大点声,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大汉朝着春香走过来,察觉到春香在发抖。 “看他,小怂样儿。”大汉指着春香,向老鸨讥讽道:“这娘炮也配和本大爷争?” 大汉狂笑几声,恶狠狠地问春香:“小子,四个姑娘我带走了,你没有意见吧?” 春香哭丧着脸,木讷地摇着头,不敢吭一声。 “她没有意见,我可有意见。” ------------ 第十六章:选美(下)  “公子!”春香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朝着杜娉婷奔去,躲在他身后。 杜娉婷穿着一身黑色的男装,鼻子中间贴了一片胡子,她拿着把折扇,折扇上题着王羲之的《兰亭序》。她质问众人:“是谁,敢欺负我的家仆?” “是我。”大汉走到杜娉婷面前,龇牙咧嘴一脸凶相。 杜娉婷后退一步,低声问春香:“叫你来找美女的,你怎么跟这人杠上了。” “小姐,他跟我抢人呢。”春香细声地回答。 “怎么?公子是想跟我抢这四位姑娘?”大汉开始摩拳擦掌。 老鸨上前打圆场:“有话好好说,各位公子何必动气呢。” “臭娘们,你给我滚开!”大汉将老鸨推开,“男人之间的事就要用男人的方法解决,是吧?公子?” 杜娉婷接踵连三的往后退,心中比划了一下大汉的体型,顿时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君子动口...可不动手哟。” 大汉啪的一声打掉她手中的折扇,只听杜娉婷痛心疾首地叫道:“靠,我的宝贝!” 这下,杜娉婷也被激怒,她迅速捡起折扇,说:“摔坏了你赔得起吗?” “一把扇子,能值几个钱,在这儿穷寒酸?”大汉鄙夷的说:“老鸨,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俩骗子摆阔摆到金凤楼了。还不速速赶他们出去。” “谁敢!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郑元的表弟。” 杜娉婷本来想说自己是郑元,可又担心有人熟识他,便编出了个表弟来。 众人听到郑元两字脸色惧变,谁不知道那郑家庞大的势力,这江山一半都是郑家打下来的。 “唉哟,原来是将军府的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老鸨又冲着大汉斥责道:“你冲撞了这位爷就是冲撞了我,以后不许你进这金凤楼的门!” 大汉还想争论什么,可瞧着阵仗,这位公子趾高气扬的模样。心中虽有怀疑,又恐真的得罪大人物,便只好作罢,闷声闷气地坐下。 “你们四个快过来,”老鸨把她们四个带到杜娉婷面前,谄媚地说:“爷,尽管挑,想带走几个都成!” 春香悄声对杜娉婷说:“小姐,还是您高,你看那老鸨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都送给你。” 杜娉婷仔细一瞧,这四位虽然确实清秀脱俗,可是比起将军府那个白衣女子,还是逊色许多。 她摇着头。 老鸨紧张地问:“公子您都不不满意?” “岂止是不满意!是大大的不满意,这是金凤楼最漂亮的姑娘了吗?” 老鸨心想:遇到了个难伺候的主儿,这下只能搬出镇楼之宝了,无论如何,都要让这颗摇钱树在我金凤楼扎根。 “公子,您也太小看我们金凤楼了,压轴的还在后头哩,不过这好货自然.....” 杜娉婷心领神会老鸨的意思,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看到金子的老鸨心花怒放,立即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灵芝,带这二位公子上二楼瞧瞧。” 说着,在她耳边一阵低语,灵芝不断地点头。 “二位公子,请跟灵芝这边走。” 她们三人上了楼,经过一间间灯火透明的房间,里头传来暧昧的男女戏谑声,春香红着脸,不禁拉紧杜娉婷的手。 “小丫头,你这是带我们去见谁?”杜娉婷问。 “公子去了便知道了。” 灵芝带她们七兜八转后,终于在一扇门前顿足,杜娉婷有些紧张,好像她是真的嫖客一样。 灵芝扣了扣门,里头人慵懒的回答:“进来吧。” 杜娉婷示意春香在外头等她,便只身进了房内。 房内没开灯,只点了几只红芯蜡烛,到处挂着粉色的帐慢,烛影在帐上跳跃,杜娉婷心慌地继续往里面走,忽听到前方的屏风后传来水流的窸窣声。 杜娉婷止住脚步,轻声问:“有人吗?” “公子...”屏风上倒映出一个人影,“奴家正在沐浴。” 杜娉婷心中偷笑,想还好自己是个女的,不然早就把持不住了。 看着屏风上婀娜多姿的人影,杜娉婷满意地想:“身材还不错,肯定能让这小子栽个大跟头。” “公子,你在发什么呆呢?” 杜娉婷回过神,发现女子从屏风后探出头,正看着她。只见那女子眉清目秀,未施粉黛,宛如出水芙蓉。 莫说男人,连杜娉婷瞧着都自愧不如。 “公子要同奴家一块儿洗个鸳鸯浴吗?” ------------ 第十七章:惹事  杜娉婷紧张兮兮的拒绝:“不...不用了。” 她心想:我可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直女! “公子...既然来奴家这儿了,奴家自然要让你春风满面的出去呀。” “姑娘你误会了..我呢,是替我表哥选小妾来了,这不,我看这小妾的身份非你莫属。” 女子微微一愣,警觉地问:“你的表哥是?” “天下兵马大元帅--郑元。” “那个将军!他要买下我?”女子惊喜地问。 杜娉婷点头。没想到,女子全然不顾自己赤裸的身体,激动地走过来握住杜娉婷的手:“我能进将军府啦?” “你很幸运。” 望着同性的裸体,杜娉婷有些尴尬,她催促道:“收拾下,现在就跟我走吧?” “可是,妈妈会同意吗?” “有这个就够了!”杜娉婷晃了晃手中的金子。 女子高兴地欢呼:“我不是在做梦吧?”她在杜娉婷脸色猛亲一口,发嗲地说:“公子,你的大恩大德奴家该怎么报答呢。” 杜娉婷嫌弃的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推开她说:“你好好报答我表哥就行了。” “奴家太高兴了,我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女子随手裹了一件薄纱,居然高兴地跳起舞蹈来。 就在此时,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了。 两人往外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清清,你让我好生失望。” 这个叫清清的女子见是他,变了脸色,她披上一件衣服说:“你怎么又来了,灵芝!”她朝外面叫道。 灵芝进来,见这男人,慌张地说:“柳公子,妈妈吩咐过了,您不能来这儿的。” 柳梦梅不理灵芝,情意绵绵地问孟清清:“你我之前的恩爱,你不记得了吗?” “灵芝---送客!”孟清清不耐烦地轰他走。 “清清,你说过要嫁我为妻的。” 灵芝赶他走,他不走。孟清清没好气地说:“你还说今年一定能高中状元,中了吗?” 她继续加以嘲讽:“我孟清清色艺双馨,总不能跟你一块儿喝西北风吧?” 这话呛的他无语凝噎。 孟清清转脸对杜娉婷微笑,说:“公子,别理他,等奴家收拾好,这就跟你走。” 杜娉婷答应着,瞧着柳梦梅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灵芝拉他走,他不走。 “这厮一定是喝醉了。”杜娉婷心想。 突然,她察觉春香不见了。于是她下楼寻春香,找了一圈没见着她人影,倒是刚才那男人居然在楼上吟起诗来。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柳梦梅来回踱着步,边摇头边叹息:“”美人吶,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饶有兴致地听着柳梦梅感慨。杜娉婷听着,不觉全身发麻,她想:又是一个仕途不顺的痴情男儿。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可惜了,可惜了。 就在这群吃瓜群众中,杜娉婷终于找到了春香。 “这小妮子居然在这儿看热闹!”杜娉婷冲着春香走来,揪住她的耳朵,埋怨地说:“找你半天了!” “疼...”春香委屈地捂着耳朵。 “走走,任务圆满完成。”她冲着春香比了个OK的手势。 春香指着楼上的柳梦梅说:“小姐,看那人。” 杜娉婷不屑地说:“酸、腐、臭、穷,有啥好看的?” 听见这样的评价,春香愣住,随即又问:“小姐,莫非你和这公子有仇?” “那倒没有,我刚在那美女房里。他突然闯进来,对那美人说了一堆情意绵绵地话。可惜啊,人家就是要变成金凤凰。” “小姐,宁毁一座桥不拆一桩亲呀。”春香有些惋惜。 “笨!是我拆的吗?这是人姑娘选的嘛。” 春香忽然反应过来,一惊一乍地说“想起来了!那人不是郑将军的好朋友吗?” “什么?” 春香焦急地解释:“就在郑将军来相府那回,我给小姐拿酒的时候,碰巧在湖边看到两位公子,一位是将军,另一位便是这人哩。” “你确定?”她连忙撇过脸,对春香催促道:“绝不能被拆穿!快,咱们赶紧带上人走。” 正当杜娉婷和春香打算去上二楼找孟清清时,一旁传来老鸨骂骂咧咧的声音。 “死灵芝,你怎么又放那穷鬼进来了?”说着,死死揪住灵芝的耳朵不放,灵芝在老鸨的怒气中呜咽:“妈妈,放过灵芝吧,灵芝拦也拦不住...” “我金凤楼是做生意的,不是慈善堂,怎么吩咐你的?见到这穷鬼,立刻给我赶出去!” “可..柳公子好歹也是姑娘从前的客人...”灵芝辩解了一句。 “呵,你还敢和我顶嘴?”老鸨气冲冲的,又掐着灵芝的脸蛋和胳膊,咬牙切齿地骂:“让你不长记性,让你同情客人。看我不教训教训你,免得你忘了是金凤楼养活的你!” 一旁的春香按耐不住了,泛滥的同情心从她的心底涌出,她愤愤地对杜娉婷说:“老鸨在欺负丫头呢。” “哎呀,这是别人的家事,咱们别多管闲事了。” 春香瞅着哭哭啼啼的灵芝,于心不忍地央求道:“小姐..”拼命地晃动着她的手。 “我可只带了一锭金子,”杜娉婷反过来拜托春香:“人各有命,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春香失望的垂下眼皮,说:“小姐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体会我们做下人的苦楚,倘若那人是我,定希望有人来救我。” 望着楚楚可怜,几乎要潸然泪下的春香,杜娉婷像是受到当头一棒,心中竟然隐隐作痛,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咳咳..小祖宗,你可真麻烦!救完她,我们赶紧走。” 杜娉婷无奈的耸耸肩。春香见她答应了,欣喜若狂,飞快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小姐,您真是人美心善的泥菩萨!” 杜娉婷想到今天被磁性动物吻了两次,各种崩溃。嫌弃地说:“再这么下去,泥菩萨都要被亲成白菩萨了。” ------------ 第十八章:救芝  杜娉婷朝着她们走去,老鸨的唾沫星子飞溅了杜娉婷一脸,杜娉婷边抹着脸上的唾沫,边说:“这么大的火气,欺负一手无寸铁的小丫头。” 老鸨见是刚才那位阔绰的主,神情窘迫地辩解“呀---我可没欺负她。” “我们可都看着呢。”杜娉举起灵芝细皮嫩肉的胳膊,说“你看,小丫头的胳膊,被你拧成什么样了。” “公子您不知道,金凤楼有金凤楼的规矩,这小蹄子办事不上心,这罪她活该受!”说着又要去拽灵芝。 灵芝见有人替她出头,抓住机会躲在杜娉婷身后,老鸨气急败坏,隔着杜娉婷,冲她骂道:“贱蹄子,反了你?出来,别以为客人替你说几句话,你就能上天啦!” 杜娉婷拦住老鸨的手说:“都是文明人,别动粗呀!” “要是盼着装可怜,就能傍上贵人,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贱人自有贱命。你呀这辈子都得替金凤楼干活儿干到死。” 灵芝被老鸨的骂声吓到,在杜娉婷的背后哽咽起来。 “诶,别动气,别动气,”杜娉婷劝慰着老鸨说:“都是女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老鸨不理杜娉婷的话。她怒目圆睁,指着灵芝说:“灵芝,还不给我滚过去干活儿?去给我把那楼上的赶走,然后把金凤楼里里外外都擦一遍,一件事做不好,看我不打死你!” “得了,您别折磨她了。”杜娉婷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恋恋不舍的递给老鸨说:“这个给你,就当买你对她好一点。” 老鸨见到银子,就像花儿见到了阳光,立刻满面春风,说:“客官,您太客气了,这贱蹄子不值得您破费,不过您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得不给您一个面子。”然后,欢天喜地的数银子。 杜娉婷转头对后边的灵芝说:“姑娘,没事了,以后凡事多长个心眼。” 没想到灵芝噗通一声对着杜娉婷跪下来,凄凄惨惨地哀求道:“公子,求您把灵芝收了吧。灵芝愿意在将军府当个丫鬟伺候您。” 老鸨冷笑一声:“这贱蹄子,我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杜娉婷心想:不是吧,本公子自身难保,可没工夫英雄救美! “可是,我们将军府不需要那么多姑娘啊....”杜娉婷难为情的拒绝:“况且,我表哥他口味很挑的。” 灵芝带着哭腔说:“公子有好生之德,灵芝只求做个下人,有口饭吃,不会日夜挨打挨骂...” 她扑到杜娉婷怀里说:“求公子给灵芝一条生路。” 杜娉婷去看春香,春香正可怜巴巴地瞧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正在杜娉婷进退维谷时,孟清清下楼来,她已经在那站着看了半天。 “真是一出好戏。”孟清清朝着灵芝走过来,不由分说推开杜娉婷,拐着灵芝的胳膊说:“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给我滚出金凤楼。” 灵芝不动,和孟清清你拉我扯,兹拉一声扯破了孟清清的华服。 “贱人!想踩在我头上?” 孟清清先是抽了灵芝两个耳刮子,后觉得不解气,又一脚将她踹在地上。灵芝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抽泣着。 “别打了。”春香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去护着灵芝,孟清清第二脚踢在了春香身上。 “春香!”杜娉婷惊呼,扶起春香,挡在她们二人前面。 “孟姑娘,打狗也要看主人呀。” 孟清清失控的骂道:“可别侮辱了狗,这贱骨头就是 一只臭蝇蚋、烂跳蚤---令人作呕。” 这时灵芝站起来,推开杜娉婷和众人,冲向后院。大家都以为她是过于羞愤,跑到后院哭鼻子去了。 不料,很快,灵芝又从后院进来。她手中提着一把切菜的刀,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指着孟清清和老鸨说:“留在这儿,挨打挨骂生不如死,今日我在这里了断自个儿,让你们的金凤楼关门大吉!” 她又感激地看了一眼杜娉婷,哀怨地说:“公子保重,灵芝来世再为你做牛做马。” 孟清清边嗤笑边火上浇油道:“贱人,苦肉计演给谁看呢?你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没你这晦气,金凤楼只会蒸蒸日上。” 杜娉婷被这几个女人搅的晕头转向,她想赶快解决眼前这个麻烦,便大声嚷道:“好了,你们别闹了!”然后转头对灵芝说:“你把刀放下,我买你还不成。” 灵芝迟疑了一会儿,充满希冀地问:“公子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刀可不长眼,你快放下。” 听到这话,灵芝手中的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她瘫坐在地上,肩膀耸动,开始低声抽噎。春香于心不忍,跑过去扶她起来,柔声劝慰:“没事了,公子以后会保护你的。” “哼。”孟清清狠狠地白了灵芝一眼。 ------------ 第十九章 入府 第二日清晨,将军府内。 郑元手持青霜剑,正在练功。这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楚依依则着一身白衣,在旁拨弄琵琶。未施粉黛,清丽动人,她眉眼含笑,用音乐配合着这剑的一招一式。 郑元一个箭步直上云霄,空中斩下四周的荆桃,那飘零的花瓣便如倾盆大雨般,洒落在这郎才女貌的画卷中。 “将军---”仆人甲快步的闯入这郎情妾意的画面中。 “什么事?”郑元停止练剑。 “相国府的杜小姐送东西来了。” 楚依依眉头微蹙,略微不悦。 “什么东西?” “两个美女还有一封信。” 郑元瞧着楚依依,这两人的目光相撞。楚依依装作漫不经心收起琵琶。 “把信给我。” 郑元打开信封,信上赫然出现杜娉婷潦草的字迹: 两个绝色美人换我父亲一命,你不亏吧?天底下最亏本的买卖,不用感激我! 杜娉婷上 ..... 郑元微微皱着眉,将信纸递回给仆人,不悦地说:“把人送回杜家。” 仆人甲讪讪离去,不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将军,不好啦!那两位美女不肯走,正在门口撒泼。” 郑元对楚依依道:“我去去就来。” “将军,让妹妹跟你一块儿去吧。” 郑元点头,两人朝着将军府门口的方向走去。灵芝和孟清清正在同门口的侍从理论,见到郑将军出来,她们两个欢天喜地地冲着他跑过去, “将军,门口这厮太没眼力了,硬是不是让我们进来见你。”孟清清首当其冲的告状。 “你们是从杜家来的?” 孟清清挤到郑元眼前,媚笑道:“什么杜家呀,不是将军您派人找的我们嘛。” “本将军几时这样说过?”郑元环顾周遭的仆人家丁,众人都摇着头。 “呀,将军您可真坏,还故作不知道呢,不是您派自己的表弟,来金凤楼选美女做小妾吗?” 众下人都偷笑起来。郑元的脸庞闪过一丝尴尬。 “金凤楼?笑话,将军怎会看上你们这等资质的女人。”楚依依取笑道。 “呵,好大的火气,你是谁呀?我跟将军说话呢,轮得到你插嘴?” “将军是我哥哥,自然有我说话的份儿。” 孟清清不满地望着楚依依,可怜地朝郑元撒娇道:“将军,您要是不要我们,让我们上哪儿去呀?” “谁把你们弄来的,就去找谁。”郑元冷淡地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将军!诶,我不走..” 两个人过来拽孟清清,她拼命挣扎着喊:“我孟清清死也要死在将军府....” 这时,一旁许久未开口的灵芝突然跑去挡在郑元面前,噗通跪倒在地。 “姑娘,你这是何意?”郑元欲扶她起来。 “将军不用怜惜灵芝,只恳请将军听灵芝说几句。灵芝自小无父无母,卖到金凤楼当丫鬟使,什么苦罪都受过了。昨日若不是将军府的人出手相救,灵芝可能已经命丧黄泉。灵芝感激涕零,恳请留在府上当个小丫鬟,好报答将军府的恩情。” “不必,我家将军不曾派人去过金凤楼,这中间定有什么误会。”楚依依不以为然的回答。 “灵芝知道自己的身份下贱,不管昨日的事是不是误会,相识便是” 一种缘份,灵芝是真心实意想为将军府干活儿。” 说完,又向郑元和楚依依磕了两个响头。 “罢了,先让她们留下吧。”郑元转头温柔的对楚依依说:“正好你身边缺个伺候你的丫头,我看她性情大方温良,是个合适的人选。依依你觉得如何?” 楚依依淡淡的瞟了一眼灵芝,欲言又止,最后开口说:“妹妹没有意见。” 这一幕幕都被前来探察情况的春香瞧见了,她偷偷溜回相国府,张皇失措的跑进门,杜娉婷正将一串葡萄送往嘴里。 “小姐!” “什么事?”杜娉婷把葡萄放进嘴里。 “哎呀,小姐,您还有心情吃葡萄,大事不好了。”春香摇着杜娉婷的肩膀,“我看到灵芝跪在将军府门口,将军正在教训她呢。” “啊?”杜娉婷嚼了一半的葡萄从口里掉在地上。 “还有将军的红颜知己,正在骂灵芝哩...哎呀我就说这个办法行不通嘛,小姐。” “太过分了!这郑元太嚣张了,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杜娉婷放下手中的葡萄,愤懑地说:“好心没好报,走,咱们找他讲理去。” 春香急急地拦住她,“小姐,郑将军怕是知道小姐在青楼做的事了,您再去火上浇油,他更不会放过老爷了。” “阿西吧!”杜娉婷挠着头发,抓狂的叫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功亏一篑了吗?” “小姐.....要不您就去跟郑将军道个歉吧。” “道歉?那不就等于承认了。” “您就说您是救人心切,相信郑将军不会故意刁难小姐的。” “:啊。”杜娉婷哭丧着脸,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心想:没办法,只好做点自我牺牲了。 ------------ 第二十章:交易 第二日,将军府内。郑元正在书房擦拭自己的青霜剑,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烦闷的搁下剑,揉着太阳穴。 这时,房门啪嗒一下打开,杜娉婷闯进来,仆人甲赶紧上前挡在杜娉婷面前。 “我就说两句话,诶,你让开!”杜娉婷朝着郑元喊着:“将军、将军。” “让她进来,你下去吧。”郑元对仆人甲说。 仆人甲出去,关上房门,屋内就剩杜娉婷和郑元两个人。 “这厮也太难缠了,好说歹说都不让我进来,好歹我也是客人。”杜娉婷抱怨:“要是在我们府上,我就把他炒了!” “将军府上的事还不劳杜小姐操心。” “我只是给个小小的建议,”杜娉婷无奈地耸耸肩又说:“好吧,算我多管闲事,我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你到底怎样才肯放我爹爹一条生路?” 郑元又拿起另一把剑,边擦拭边回答:“怎么,聪明的杜小姐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杜娉婷故意谄媚地笑道:“再怎么聪明,也没有将军您足智多谋啊。我承认,我们认识以来,不少事情我做错啦,所以我这不是来承认错误了嘛。” “那你倒说说,你做错什么了。” 杜娉婷煞有介事的开始分析。 “一,我不该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二,我不该救人心切利用美女贿赂你。三,我不该低估你的智商。四,我不该把你幻想的那么善良...” “这后面两条听起来倒像是指责我。” “没有.”杜娉婷紧张的摆着手:“没有的事,将军,我怎么敢指责您?” 说着,她在郑元身边绕圈圈,讨好地说“看看,您多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品味多么高雅大气。”又指了指他的佩剑,“这佩剑多么锋芒四射、吹毛利刃。俗话说剑如其人,像将军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怎么会跟一个弱女子计较呢。” 杜娉婷嘴皮子都说破了,郑元仍旧不搭理她。她把自己所记得的四字成语都用掉了,此刻感到万分词穷,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诶,将军,我给您擦吧。”杜娉婷去抢他手中的剑,郑元快速抬高手臂,没抢着。她使劲往上够,郑元人高马大,根本够不着。杜娉婷强压着心中的气愤,看到桌上还有一把,旋即强装笑容道:“那我擦这把。” “唔....”杜娉婷吃力地拿起它,“呵呵..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她冲着郑元尴尬一笑。 “贵重物品,还是将军自个儿擦比较好。要不我给您捏捏肩..”杜娉婷冲着郑元走过来,把他按在座位上坐着,心想:先麻痹敌人的身体,才能更好的达到目的。 她把双手放在郑元的脖子旁,轻轻地说:“我先给你捏捏这儿。” 只见郑元浑身一震,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舒服吗?”她问。 郑元将杜娉婷的双手挪开,徐徐地问:“你是想用这种方法谋杀我吗?” “哎唷,将军你多心了。就算我想谋杀你,也打不过你啊。” “你到挺有自知之明。” “过奖过奖,这恰好是我最大的优点。”杜娉婷得意的说,想继续帮郑元按摩,他却已经站起来,俯视着半蹲的杜娉婷道:“你觉得我是否在夸你?” “不是在夸我...吗?”她天真地问。 郑元意味深长的说:“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杜娉婷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看来,杜小姐确实与众不同。” 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踱着步,走到窗前。杜娉婷想: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沉默了半晌,郑元突然问:“不如我们来个交易如何?” 杜娉婷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交易?他不会想让我卖身救父吧,如果放在之前的身体就罢了,关键我现在可是千金之躯,这么一算有点划不来...至少得加点稀罕的宝物... 正当她开始各种浮想联翩时,郑元继续问道:“你可知乌骨人参?” “吃的?”继而,杜娉婷极力摇头:“我可不会做菜。” 郑元顿了顿,解释:“这乌骨人参极其罕见,是野人参的变种,千万颗野人参里才会出一株。却能融入任何草药,治疗百病。” “你还挺博学....” “正是因为它罕见难寻,因此价值连城,当初蒙古王为讨好圣上,上贡了三颗。皇上用了一颗,其余两颗分给了备受宠爱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三皇子去年生了一场大病,用其入药才好转起来。” 杜娉婷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这宝贝只剩二皇子独有了。” 郑元回头看着她,笃定地说:“过几日便是皇上八十大寿,你趁机混进二皇子寝宫把它拿出来。” “啊?凭什么?”杜娉婷下意识地退后三步,“搞了半天,你想陷我于不义啊。” “你不是想救你父亲么?” “噢!我懂了,你想威胁我?”杜娉婷恍然大悟。 “是。” 杜娉婷没想到郑元这么轻易就承认了,那些破口大骂的言辞,一时间竟失灵般的发挥不出来。 “不答应也罢,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不自己去偷?” “有失身份。” 杜娉婷气的差点跳起来,她指着郑元愤愤地问:“那我堂堂杜相国千金去偷,就很有面子?” 郑元瞟了她一眼,嘲讽道“以你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不会有人认出你是千金之躯。” “你...这么对待我杜家会有报应的!”杜娉婷牙齿咬的嚯嚯响,心想这家伙简直张狂,放在现代肯定是被人轮扁的份。 “答应不答应?” “士可杀不可辱。” “不答应?那你请回吧。” 杜娉婷急切地说:“等等,我想提几个问题。” “说。” “混进去我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自然有人跟你里应外合。” “除了放我爹出来,还有别的奖赏吗?” “....”郑元哑然的看了她一会儿,“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好,最后一个问题,二皇子长得帅吗?” 面对着杜娉婷天真微笑的表情,郑元恍惚间见到了十年前那个宫宴里跳舞的女孩儿,一时间犯起了魔怔。 “你发什么呆呀,啊喂。”她在他眼前挥手,等郑元回过神,拿掉他眼前的爪子,“你没长眼睛吗?” “当然长了,而且又圆又大。”杜娉婷朝着他指着自己的眼睛。 “那你应该用你的眼睛自己去看。” 突然,她不怀好意地一笑,问“你不回答也行,那我问你二皇子跟你比,谁比较帅?要说真话哟。”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房内他们俩人的谈话。 “杜小姐不要转移话题了,请现在务必给我个答案。” ------------ 第二十一章:柔情 “灵芝?” “就是我送你府上的那个小丫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房内他们俩人的谈话。 “我何时欺负过她,倒是你随便就往我将军府送两个陌生人。” “哎呀,那姑娘可爱秀气又心灵手巧,能生会养的,你就收了她嘛。”杜娉婷软言细语地撒娇,双手不停地耸着郑元的胳膊。 “我考虑考虑。”郑元禁不住杜娉婷的缠人,敷衍道。 “那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他瞪了一眼杜娉婷,把她的双手从他的袖子上挪开。 “从明日起半个月内,你每日清晨到府上来,我会亲自对你进行训练,熟悉我的计划。以免你进宫露出破绽。” 一想到半个月都要跟他一块儿度过,杜娉婷感到阵阵寒风吹过,可这春意盎然的,哪里来的寒风呢?自然是这个面瘫王,自带冷气效果。 “我自个儿可以在我府上练习。”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不是!只是我...我早上要睡懒觉。”她眨巴着眼睛看着郑元,希望他高抬贵手改一下时间。 “你想什么时候?” “等我睡到自然醒,我再来府上找你。” “好。”郑元答应,嘴角勾弄出一抹讽刺地笑:“不如等你爹爹下葬,再来求我救他。” “别别别!”杜娉婷惊慌失措的拉着他的胳膊,使劲地摇着,娇滴滴地说:“来,我来。只要你放过我爹爹保我们全家性命,别说起床了,刀山火海也不在话下。”说着,做了个英勇就义的表情,仿佛真的要前去殊死搏斗一样,她表演的正在兴头上。楚依依恰好推门而入,正好撞见他们两个拉着手的画面。微酸地瞥了杜娉婷一眼。很快,一脸笑容地郑元说:“将军,该去用午膳了。” 郑元淡漠的嗯了一声,甩开杜娉婷的手,跟着楚依依出了房间。 “嘚瑟把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杜娉婷揉着手腕,冲着郑元的背影举起小拳头。 等穿过大厅,走到用膳处,见四周没人。楚依依忍不住开口说:“将军,依依的伤无关紧要的。” “你的身子,我知道。” 楚依依垂下黯然的眸子,酸酸道:“莫非将军真要答应她,纳了那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郑元举起桌上的酒杯,浅啄一口:“我只说考虑,何时说过答应了。”见他并无纳妾之意,楚依依这才如释负重地说:“如此,我便放心了。”她夹起一道莲藕,递给郑元。郑元看着她夹来的菜,忽而问:“在依依心里,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 “自然不是。依依知道,将军一定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情义。” 郑元忽然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等乌骨人参到手,所有材料便齐全,只需捣成粉末,你的的剑伤便可彻底痊愈。”他的目光柔波万千,楚依依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唤:“将军。你对妹妹真好。” “皇上寿宴那天,我便去上奏我俩之间的事情。” “这,会不会太急了?”楚依依神色有些犹豫。这反而令郑元更紧地握着她的手,“依依不想嫁我?” “不,只怕我俩的结合会惹得别人非议。” ------------ 第二十二章:灵芝(上) 楚依依慌忙解释,生怕惹得他误会。只见郑元仰头饮下一口酒,脸色有些不快,他沉沉地开口:“难道你我之间的情谊,还介意旁人的眼光?” 见他表现出不悦,楚依依不知如何回话。一时间慌了神,心中喜忧参半,竟打翻了面前的酒杯。她借着收拾酒杯的机会,想岔开这个话题。 郑元似乎明了她心中所顾忌的,不断郁郁的喝着杯中之酒。好像要把胸腔中所有的孤寂之情都填满。 与此同时,将军府的花园里春光正好,槐柳成阴。杜娉婷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在花园内。她一边回想着刚才的交易,一边想不通为什么郑元偏偏对一株药情有独钟,思索着兜了个圈又回到原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迷了路。 “靠,可恶的郑元,也不派个下人领我出去。”杜娉婷抓狂的想:“这儿古代的设计师都怎么了?脑袋秀逗了?走个路也要考验智商...” “刚刚是走这儿来着...”杜娉婷自言自语道,“不对,这条路刚走过了。”她朝着同刚才相反的方向走去,碰见一岔路口,正当她左右为难,不知该选哪边时。迎面走来一丫鬟,正提着一桶水,缓缓地朝着杜娉婷走来。她仿佛看到了救星,招呼道:“嘿,姑娘,从这儿出将军府该往那边走呀?” 那姑娘抬起头,和杜娉婷四目对视,两人都瞠目结舌。“是你?”杜娉婷和灵芝异口同声的叫出声。“不是我---你认错人啦。”她转身躲着灵芝,心里一阵咆哮:“惨了惨了,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在这儿碰见她,看她那反应,肯定认出我来了。” “你是当日金凤楼那位公子?” “不,不是。”杜娉婷装傻,她捂着脸,无辜地说:“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 “原来公子你竟是女人。”灵芝略略失望地喃喃自语,手中的木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溅了她一身。她也全不顾身上的水,嘤嘤地哭起来。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嘛。别哭了,挺清秀的一张脸蛋....”杜娉婷心疼地给她擦泪,没想到灵芝丝毫不领情,甩开她的手,愤懑道:“好你个江湖骗子,欺骗我的感情。把我骗到这儿做苦力!” “喂喂喂,冤枉啊,可是你要死要活非要我买下你,还拿刀威胁,怎么反而变成我的错了?” 灵芝狠狠地瞪了杜娉婷一眼,转而又抽泣着,委屈地说:“那时候我以为你真的是将军的表弟,你可害苦我了!”听见这般满腹哀怨的话,杜娉婷心想:这丫头,不会是爱上我的男装身份了吧? “日盼夜盼,能在将军府再遇恩人。不料,今日再见人恩人,恩人居然变了性..”她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现在回想,灵芝太可笑了。这样也好,断了灵芝的念想。” “我...”杜娉婷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不断地说:“抱歉抱歉,真的是情急之举。”说着说着,灵芝就朝着她靠了过去,杜娉婷生起一股怜香惜玉之感,不禁把她拥在怀里。灵芝红着眼睛说:“可是你还是我的恩人,我的命从出金凤楼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的了。” “傻孩子,在这儿呆着总比在那儿挨打挨骂强。”她抚摸着灵芝的头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同情心泛滥,一定是长期受春香耳濡目染。中了这小妮子的毒! “自那日公子...噢!不对,自从你把我和孟清清送到将军府,我俩便成了府上的丫鬟,虽说将军和那楚小姐对我不错。可那孟清清还把这儿当成金凤楼呢,私下里对我又打又骂。” 杜娉婷摸着灵芝的小手,心疼地说“什么?放心,我已向将军给你求了一个名分。让她孟清清也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儿。”灵芝忽然睁大眼睛,从她怀里弹开,惊恐地说:“你要把我送给将军?” “怎么了..?”杜娉婷很奇怪,这难道不是每个女孩儿梦寐以求的事情吗?灵芝又哭了起来,使劲摇着头说:“我不要,灵芝愿意跟着姑娘你到天涯海角...” “啊!万万不能。”杜娉婷大失惊色。 ------------ 第二十三章: 灵芝 (下) 灵芝失望的垂下眼睛,问“为何?你嫌弃灵芝?” “不是,我府上已经有个难缠的丫鬟了...”杜娉婷讪讪一笑。 “谁说人家要做你的丫鬟。”灵芝羞赧地说,两手不由自主的环着杜娉婷的腰,这暧昧的举动吓到了她。她试图将灵芝的手拿开,可是这丫头反而拥的更紧不肯松开。杜娉婷心想:这妮子不会想上位吧,苍天吶,我的性取向可不是弯的!看来,我必须把这妮子的三观纠正! “灵芝,你听我说。”杜娉婷一本正经地推开她,“我呢,是有主儿的人了。” 灵芝本沉浸在自我陶醉地幻想中,这一言打碎她的美梦。她从梦中醒来,狐疑地问:“是谁?” “自然是将军,我爹爹早把我许配给他。过段日子便要同他成亲哩。” 灵芝不信,小拳头使劲捶着杜娉婷的胸口,撒泼般地说:“不信、不信,你骗我。”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灵芝,比我优秀的人遍地都是,要不我帮你做个媒,给你找个好婆家,免得你孤身一人被人使唤,受苦又受累。”杜娉婷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丝毫没有用处。灵芝气鼓鼓的看着杜娉婷,她们僵持了好一会儿,“呸、呸、呸。”灵芝朝着地上连呸三声,仿佛胃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见她这般不领情的模样,杜娉婷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没好气地问:“几个意思啊你?” “我恨你!”灵芝说完,提着空水桶,哐啷哐啷往回跑去。 “喂。”杜娉婷在后边儿喊着:“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走出去吶。”灵芝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满园春色中,留杜娉婷一人在原地,她喃喃自语:“恨我?靠,真是不识好人心,狗咬我杜娉婷。” 就这样,杜娉婷搬进了郑元的府上。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魔鬼训练,在这之前她过的是逍遥的神仙生活。而现在却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猪晚。吃的比鸟儿少,做的比牛儿多。 白天,受楚依依的气,被迫学着宫中礼仪、背着皇宫地图,从而降低被发现的危险。晚上,受郑元的气,被逼练着扎马步、防身术,万一计划有变,也好安全脱身。 这日,郑元一大早便被宫中召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 第二十四章:皇子 进宫后,郑元因屡屡抗击蛮夷蒙古来犯,受到皇帝特别的嘉奖。这年又恰好是皇帝七十大寿,举天同庆,双喜临门。又因他勇于检举杜丞相的举动,致使皇帝感叹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他身为天子,赞赏之外,也怀着一丝忧愁。郑家位高权重,若造起反来,定会给国家带来沉重的灾难,于是他想了个招儿,把最宠爱的二皇子的妹妹---和硕公主嫁给他,以此牢牢地将他与帝王世家捆绑在一起。而郑元深知皇帝表面在征求他的意见,实则在以天子的身份强迫他。因此在皇上面前,他并没有正面的回复。 一来,怕给郑家带来祸端。二来,他需要想出个万全之策拒绝皇帝,因此回去的路上他便一直愁眉不展。眼看要走到宫门口,恰好碰到二皇子的轿撵----正左拥右抱着他的两个妃子。轿撵旁围着一圈奴婢,随时侍奉着,摇着蒲扇或用托盘举着点心。 郑元转身往回走,却被眼尖的二皇子发觉。他喊道;“郑将军。”示意轿撵加快速度追上他。而郑元仿佛没听到般,也加速往前走。“跑快点,追上郑将军,本皇子赏你们一个香吻。” 众奴婢听皇子这么说,个个都心花怒放,以双倍的速度追上了郑元。 “郑将军,别来无恙。” 郑元瞟了一眼轿撵上的他,脚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二皇子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的脸色不大好,却淡定地说:“郑将军,你嘴角还挂着早上的米饭...”然后,挂着一脸不怀好意地笑。 郑元地脚步果然慢了下来,悄悄地舔了舔嘴角。“哈,你瞧,他被本皇子唬住了。”二皇子得意的朝着左右两侧的妃子炫耀。众婢皆偷笑,却不敢出声,郑元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婢女们忍俊不禁,背过身去。 “如今皇上龙体抱恙,难得二皇子竟还有如此雅兴,周旋于女色作乐之间。” “将军勿动气,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听你这语气一股酸味,莫不是艳羡我有美女作陪。若将军不嫌弃,尽管挑几个带走好了。”二皇子对着低着头的婢女们说:“你们把头抬起来,让将军好好瞧瞧你们的脸蛋儿。”众婢女皆抬起头,含情脉脉地对着郑元抛媚眼、放秋波。郑元往后退了几步,回绝:“多谢皇子美意,郑元已心属一人,至情不渝。” 二皇子接过婢女呈上的桃花糕,凤眼微眯,斯文的咀嚼了一块,打趣的说:“将军真可爱,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无需紧张。” 听见这样的夸赞,郑元有些汗颜,头上竟开始冒起虚汗。“你过来一下,郑将军。” 虽说无比不情愿,碍于身份,郑元不得不走到二皇子面前,警惕的瞧着他。二皇子俯首在他耳边,温软如玉地说:“大热天的,你该少穿一点。”说着,摸了一把郑元的脸,嫌弃道:“看看,摸得本皇子一手的汗。”接着,用食指弹了弹汗滴,郑元这才意识到二皇子在戏谑他,脸色由晴转阴,面部微微抽搐。 “府上伙食一定不错,脸都比去年肉了。”二皇子想再去捏他的脸,却被郑元闪开。“没什么事,属下告退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不料,二皇子不肯放过她,抓住他的胳膊。郑元下意识的反手扳回去,两人目光如炬,谁都不肯放手。“二皇子,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 他们换了个方向,继续扭着对方的胳膊。“过分吗?可...本皇子..没开玩笑。” 二皇子的手心开始出汗,借此机会,郑元猛地将他从轿撵上拽了下来。左右两侧的妃嫔吓傻了,异口同声的大呼:“二皇子!”这时,二皇子顺势朝着郑元扑过去,两人摔作一团,众婢女纷纷围过来,七手八脚的扶起他们两个。“皇子摔着啦!”两位妃子从轿撵上奔下来,心疼地冲着郑元大呼小叫:“你这凡夫俗子,摔坏了皇子,赔得起吗?” 其中一嫔妃猛捶郑元的手臂。“我们闹着玩呢。”二皇子拍拍身上的尘土,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那嫔妃说:“爱妃的粉好像没抹匀..” ------------ 第二十五章:失控 (上) 那嫔妃变了脸,立刻放开郑元,跑到后头的小婢那儿去补粉。 二皇子吃痛的扶着胳膊。对郑元说:“真不怜香惜玉,脱臼了你打算养我一辈子吗?” 郑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皇子有娘娘们前呼后拥,有稀罕的药材,高明的大夫。即便脱臼了,也必定无大碍。” 二皇子装作吃惊地说:“好酸,将军可是嫉妒我?” ........ “嘿嘿,将军不用羡慕我,”二皇子咳嗽了两声,在他耳边轻声耳语:“若是娶了我们和硕,那你可就逍遥了。别看她年纪尚小,对付男人可很有一套,定让你快活赛神仙。”说着怼了一下郑元的胳膊。见他铁青着脸,二皇子正色道:“郑兄,你这样摆脸色不可爱噢,快给爷笑一个。” 郑元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低声说:“皇子,请注意你的言辞。”然后,转头朝着反方向离去。 二皇子眯着眼睛,对他身旁的妃子说:“不可爱,真不可爱。” 被这么一番戏弄后,郑元原本烦闷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等他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一进府,众仆人就迎了上来,郑元蹙着眉问:“杜小姐呢?” 仆人甲回道:“刚用完晚膳,回房休息去了。” “谁允许她休息的?” 见将军一脸不爽,仆人甲开始冒虚汗,战战兢兢地回答:“这..”郑元不理仆人,径直朝杜娉婷房内走去,连门都没敲,气势汹汹的推开房门。见有人闯进来,里头的杜娉婷,差点被嘴里的芒果噎到了。“干嘛,干嘛,门都不敲,懂不懂礼貌。”她含糊不清的抱怨。 “你在干嘛?”郑元厉声责问道,声音阴郁到极点,“吃芒果...怎么了。”她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吃芒果?为什么不去练功,还剩多少日子了?”见郑元冲着她发火,杜娉婷不悦地回答:“我不过是吃个芒果,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火吗...”郑元一声冷笑,说:“我看你是不想救你父亲了。”杜娉婷不想跟他吵架,便敷衍道:“好好好,我去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等我吃完这个,马上去练。”她继续剥着手中的芒果,郑元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跟前,抢过她手中的芒果,说:“没练完功前,不准吃任何东西。” 杜娉婷怒了,她立起身来,冲着郑元吼道:“还给我。”郑元转身,将芒果扔在了门外。 “我的芒果...”杜娉婷眼睁睁的看着芒果被掷在门廊外,“郑元,我跟你拼了。”说着,朝他扑过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然而,杜娉婷根本不是郑元的对手,才一轮,就败下阵来。郑元反手拽着婷的胳膊冷冷地问:“练不练?” “我练你祖宗十八代,你个屎壳郎、臭虫、蟑螂都不如的卑鄙小人。什么狗屁将军,专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听到这些脏话,郑元动了恻隐之心,拽住她的手松了松。杜娉婷趁机想挣脱他的手,却还是被他牢牢扣住。 “别耍花招,你现在立刻给我去练。” “我又没说不练!你吃炸药了?催什么催..”她不满地瞪着他,“放开我啊,不然我怎么去练?” 郑元放开她,杜娉婷揉着手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狡猾地说:“不过呢,你抢了本小姐的芒果,我现在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练不好功。” 听杜娉婷这样说,郑元气的脸都绿了。杜娉婷心想;哈哈,我气死你。 “看来你是不打算乖乖听话了,对么?”郑元突然凑近她的脸边,言语间吐出来的热气洒在她的脸颊上。 她捂着脸颊,惶惑的看着他放大的脸,“君子动口...可不动手!” ------------ 第二十六章:失控 (下) 只见郑元板着脸,离她只有1厘米。杜娉婷的心随着他眼睛上的睫毛,上下翕动着,她悄悄地想:这小子长得还挺俊俏..(失神半天,立刻清醒。)哎呀,我在想什么?这样的姿色,21世纪一抓一大把。排着队追我,我未必会搭理哩。想着,她嘴角洋溢起得意的笑容。这笑倒让郑元莫名其妙起来,他揪着杜娉婷的耳朵,不爽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杜娉婷吃痛的掰着他的手,回道:“笑什么是我的自由,说好不动手,你放开!” “我要是不放开呢?” “那就别怪我学“狗咬狗”了。” “谁是狗?你信不信我掐死你。”郑元忽然目露凶狠,扼住她的喉咙问。 “我冤枉,我只说狗咬狗,你自己随便对号入座。”杜娉婷失声痛哭:“现在还想对我下毒手,我死了,一定会六月飞雪,大旱三年..我可怜的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呜呜...”她假装呜咽起来,演的太投入,居然真的掉下了几滴泪。 “疯子!你给我滚出将军府。”郑元放开她,打开房门,赶她走。 “神经病,我还不稀罕呆这儿呢。”杜娉婷朝他甩了个白眼,“走就走,我跟你说。我走了,你可别求我回来。”她跑到床边,打开包袱,把衣服一股脑的全都塞进去,边收拾边气恼地想: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一回来就朝我撒气,倒霉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系好包袱,不知什么时候,郑元已经走到床边,杜娉婷生气地瞪着他:“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滚回我的相、国、府。”她咬牙切齿地说。郑元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继而说:“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哪儿也不许去!” “大将军,你耍我呢?”杜娉婷把包袱扔在床上,叉着腰说:“刚才赶我走,现在又不准我走,你当我杜丽娘是软柿子做的?捏着好玩儿是不?” “是又如何。” 听他回答的这么干脆,杜娉婷气的指着他的鼻子说:“算你厉害,本小姐不奉陪了,谁拦我谁是龟儿子和王八狗的变种。” 郑元反手又掐着杜娉婷的脖子,恼羞成怒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有时真怀疑你身份的真假,身为相国之女,怎能如此没有教养?” “你以为我就不怀疑你?身为大将军,这样欺负一介弱女子。啧啧,我都替你羞耻。” 郑元向前逼近,一直把杜娉婷逼到床角,她拿起床上的被子裹在胸前,问:“你...你现在是想谋命还是谋色。” 只听郑元冷笑一声,说:“谋命?我堂堂大将军必定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然后他挑起杜娉婷的下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嘲讽道:“谋色?我想我的审美还不至于如此庸俗。” 他玩着杜娉婷的头发,继续说:“若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你和你家没有半点闪失;若你总是同今天一样,张牙舞爪,言辞激烈,我想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杜娉婷表面上点着头,心中却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她想:你等着,别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不然有你好看的。 见杜娉婷无辜地冲他眨着大眼睛,郑元拉起她的手说:“走罢,练功去?” “等我梳妆一下嘛。”她推迟道。 “还梳妆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邋遢的模样。” “喂..” ------------ 第二十七章:怒怼 杜娉婷被郑元强行拉出去练功,途经几个仆人端着汤饭,那几个仆人朝着将军行礼。“好香啊,是给我送的吗?”杜娉婷问其中一个仆人。“这是给楚小姐准备的晚膳。”仆人回答。 郑元突然顿住脚步,走到那几个仆人跟前,一道一道细心地查看菜肴。当他走到一罐猪肉汤面前时,吩咐仆人道:“这道撤了,楚小姐不喜猪肉。” 杜娉婷嗅着这道猪肉汤浓郁的香味,恋恋不舍的看着仆人离去的背影,砸着嘴感慨地说:“可惜了,可惜了。” “噢?怎么个可惜法?”郑元问。 “猪肉汤加上枸杞,味道鲜美又滋补。香软甘醇,入口即化。男壮阳,女补阴,吃了回味无穷,快活比神仙。” “看来,你很爱吃这道菜。” 杜娉婷抢白道:“岂止是爱,之前在学校,每天中午必要去食堂来一碗猪肉萝卜汤..”见郑元又开始用一种疯子的目光打量着她,她赶紧顿住口,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之前在府里,我娘每天必要炖这道汤给我吃。可现如今遭遇家变,我娘病在榻上。我又许久没回过相国府,看到这道菜,便想起我可怜的娘亲。” 郑元有些忍俊不禁,他说:“若你想吃,等练完功,我便让人做一道送到你房间里去。” “谢将军。”杜娉婷偷笑着,又问:“将军你可有最爱吃的菜肴?” “没有。”他冷淡的说。 “怎么会,吃是人的天性。人人都有自己的口味,将军怎么可能没有,一定是不想告诉我。” “食,乃人性最低俗的欲望。一个人连食物都抵抗不了,如何能做大事?” 杜娉婷摇着头,否认道:“非也非也,民以食为天,肚子都填不饱,谁还会理会国家大事。” “无稽之谈。”郑元不屑地回答。 “哼。”杜娉婷嘲讽地说;“将军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不知平民百姓的疾苦。” “你是自己想吃吧,别扯下天下大事。”郑元一语点破杜娉婷的小心思,她突然嘻嘻笑道,不怀好意地问:“这几日,我观察到你如此关心楚小姐的衣食住行,你跟那小姐不是普通的兄妹关系吧。” 不料,郑元丝毫不卖关子,很坦荡的承认:“她是我的未婚妻。” 杜娉婷心想:好啊,我家被他整的惨兮兮的,他自己倒藏了个美娇娘,整日逍遥快活。不整整你,难出我心中这口恶气! “走吧走吧,练功去。”杜娉婷忽然心生一计,她转变态度对郑元,拉着他的手说:“这个动作忘了呢。” ------------ 第二十八章:吃醋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房内的楚依依倚靠在窗棂旁,出神的望着外头皎洁的月色。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心里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惆怅。月亮,是团团圆圆的象征,她自小无父无母,在将军府长大,她何尝不想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是当幸福唾手可得----将军同她表白后,她又退缩了。“你就这么软弱吗?”她喃喃地问自己,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回应他的真心。郑元的话又在她的耳畔萦绕,“我当真在乎的是旁人的眼光吗?还是..”她思考的有些头疼,这天上的月也愈看愈模糊。几片枯落的叶儿坠在她的窗前,她百无聊赖的将几片叶儿埋在盆栽的土壤里。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楚小姐,你的晚膳做好了。”门外的灵芝说。楚依依没有心情吃晚饭,她的胸口正疼的厉害,便打发灵芝:“不吃了,我困的很。” “那这..莲子汤,将军吩咐楚小姐每日要喝一碗。” “放门外罢。”楚依依有些疲惫的说,灵芝答应了一声,便把莲子汤放在了门外。“楚小姐请一定记着喝,奴婢下去了。”等听到灵芝走远的声音,她才托起慵懒的步伐,起身往门外走。正准备打开门时,听见外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哎,练了也是白练,若是到时候我真被抓住了,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逃得了?”院子里,杜娉婷两手拿着水桶,做着蹲马步的姿势。“进了皇宫后,暗地里我会护你周全的。” 房内,楚依依的心中开始燃烧起熊熊妒火,她咬着嘴唇,在薄薄的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望着外边的两个人儿。 “将军,您可真是个大好人。”杜娉婷故意冲着房内大声发嗲,“小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您如此怜爱我,小女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杜娉婷用着很肉麻的语调,惹得郑元一脸反感,他铁青着脸问:“杜丽娘,你吃错药了?” “我只是念起将军的好,救我父亲,又护我周全。若不是将军已有意中人,我都想以身相许呢。” 杜娉婷放下手中的水桶,巧笑倩兮的冲着郑元眨眼,妩媚地抚弄了一下两颊的头发。 房内,楚依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翳,胸口的伤像聚集了一圈小蚂蚁,令她如坐针毡、喘不过气来。 “里头的美人儿肯定气死了。”杜娉婷太过得意,以至于一脚踢翻了旁侧的水桶。杜娉婷踩着水朝着郑元滑去,在两人即将面对面碰撞的那一刻,郑元拦腰抱住了她。 “杜丽娘,你又在耍什么花招?”他不爽地盯着怀里的杜娉婷。 “我没耍花招!”她在他怀里喊冤:“都怪那个水桶。你看,淋了我一身水。” “杜小姐,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诶,不要人身攻击啊。” “我救了你,说你几句怎么了?”郑元邪谑地目光盯得杜娉婷涨红了脸,她心想:这小子是想调戏我?还是想调戏我..靠!这小子肯定想调戏我。正在两人间的气氛无比暧昧时,房门嘎吱一声打开。楚依依缓缓走出来,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们两个一眼。 “依依。”郑元轻唤,放开杜娉婷,害她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依依你还没睡?”郑元进一步关切地问。 楚依依不理睬郑元的关心,弯下腰,拿起地上的莲子汤,转身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见楚依依这般举动,郑元的脸色露出一丝尴尬与担忧。 “啊哈,美人生气了。”杜娉婷幸灾乐祸地拍起手来,转而又说:“还杵在这儿干啥,快去房间里安慰安慰她呀。” “你是故意的?”郑元反应过来,质问她。 “啥?”杜娉婷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两手一摊,无辜地耸着肩。就在这时,楚依依又出来了,这次她朝着杜娉婷走了过来,手里端着刚才那碗莲子汤。 杜娉婷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她招了招手:“嗨..” “练了这么久,想必渴了吧,这碗汤给你喝罢。”楚依依善解人意地说道。 “谢谢..”杜娉婷有些尴尬的接过来,她心里为刚才的举动略微感到一丝后悔,没想到这楚小姐心胸如此大度。 “杜小姐,不介意我借将军一用吧。”楚依依礼貌地问。杜娉婷看了一眼郑元,求之不得把他推到楚依依旁边说:“你用你用,你们俩聊着,我先溜了。” 杜娉婷转头对郑元说:“有美人作陪,我就不在这儿当电灯泡啦。这功明日再练。”她朝着郑元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便撒开脚丫子跑了。回房的路上,想到甩开郑元那个缠人的家伙,心情无比愉悦。她喝了一口手中的莲子汤,打算享受下清净的美好时光。 “我呸呸呸...辣死了!”杜娉婷捂着喉咙,差点没背过气去。 ------------ 第二十九章:怂恿 一晃十天过去了,眼看就要到天子办宴会的日子。郑元对杜娉婷的训练也快到了尾声,此时杜娉婷对将军府府上府下也熟悉了起来。整个府上构造就像一个小型的皇宫。分为东南西北四苑,郑元的房间在北苑,也就是正朝着门口的地方。杜娉婷住在南苑,楚依依住在西苑。丫鬟一律在东苑。仆人家丁则安置在酒窖或者柴房。 杜娉婷这才意识到郑元简直给自己打造了一座后宫啊!她边感慨,边坐在花园旁的石桌上剪手指甲,这花园倒是跟杜府的花园相像,满园开满了清丽的牡丹。 杜娉婷修剪完长指甲,开始端详起自己的手,不禁怅然的想:我这一双手啊,这几天,像老了二十岁一样。若是春香在,还能给我弄个手膜滋润滋润。“岁月开始侵蚀我的皮肤,可是香儿你不在我身边..”杜娉婷边叹气边思念着春香。果然还是21世纪好,想保养的时候,就去楼下小超市买,不像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杜娉婷一个人胡思乱想,开始狂躁的揉起头发,“我招谁惹谁了,倒霉催的!放着安乐窝不住,跑这儿受人欺负。汤爷爷啊,你耍我开心呢?” 她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花园里出现了灵芝和孟清清的身影,杜娉婷下意识的慌了神,赶紧藏到了石桌后边的大槐树下,她蹲在树后面,探出一个头来,孟清清和灵芝经过那石桌时停了下来,开始对话。杜娉婷伸长耳朵听她们在讲什么。 “累死了,天气真热,灵芝给我拿把蒲扇来。” 孟清清坐下来,用手扇着热气。见灵芝不动,她有些生气地说:“怎么,我现在叫不动你了?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们俩在将军府都是丫鬟,你就可以不听我使唤了。当初是我买的你,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丫鬟,这一辈子都得伺候我!” 灵芝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把蒲扇,给孟清清扇起来。见她又变得恭顺,孟清清满意地点着头说:“有自知之明就好,人呐就得会认命。” 灵芝这时开口道:“姑娘说的是,我灵芝贱命一条,是天注定。可是姑娘好歹也是金凤楼的红招牌,如今跟我一块儿沦为伺候人的丫鬟,难道也要认命不成?” 这孟清清一听,大怒,她生气地打掉灵芝手中的蒲扇,质问道:“贱人,敢讽刺我?你当我是聋子听不出来?” 她觉得骂人已经难消心头之痕,干脆动起手来,揪着灵芝的耳朵说:“快给我道歉。” 灵芝忍者疼,解释道:“姑娘莫生气,灵芝是真心为你打算。咱们都是金凤楼出来的,到了将军府,自然一条心。” 孟清清这才松了手,恶狠狠地说:“看在你我同出一地的份上,暂且饶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货。” 灵芝闭上嘴,继续替她摇着蒲扇。过了一会儿,孟清清又开始抱怨起天气的热,闭上眼睛说:“这将军府还不如金凤楼,燥死了。” “这儿是花园,西苑那儿应该稍微好些。” “西苑?”孟清清原本闭上的眼睛,忽然睁开,她愤愤不平地说:“西苑不是那楚小姐住的地儿吗,这将军可真够偏心的。” 灵芝点点头,停下手中的动作,说:“毕竟人家是主子,我们是仆..”不等她说完,孟清清使劲朝着地上呸了几口,不高兴地说:“什么主子,仆人,还不是将军一句话的事儿。灵芝你可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灵芝只是可惜,那楚小姐论容貌姿态都不如你...”听到这样的夸赞,孟清清两根眉毛往上一扬,毫不谦虚的接过话:“那是自然,等时间久了,将军看腻了她,自然会发现我的好。到时候,别说西苑,你都得改口叫我将军夫人了。” 杜娉婷在树后边儿藏了半天,听到这儿,忍不住乐起来,这脸皮厚的都快跟城墙媲美了,乌鸦就是乌鸦,拔光了羽毛不也还是乌鸦吗?真不知这样自命不凡的气质是如何修炼成的。 杜娉婷乐的抬起头,恰好发现头上有一只油绿色的“吊死鬼”那吊死鬼离她只有十几厘米远,肚皮鼓鼓的蠕动着。 杜娉婷瞬时间脸色惨白,鼓着嘴巴瞪着它。她快速地用双手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失声尖叫。 “不过,我听说那楚小姐救过郑将军的命,这将军又不像是薄情寡义之人...” 谁知孟清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说:“既然是救命之情,不是爱情,那就更好拆散了。” 然而灵芝又担忧地说:“哎,只怕你我未等到那一天,便被赶出将军府了,前几日,楚小姐还和我说想遣散一部分丫鬟...” ------------ 第三十章:药错 听到这话,孟清清生气地立起身,“岂有此理!她楚依依算个什么东西。” 这时,那条“吊死鬼”颤颤巍巍落在杜娉婷的脸上,她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从树后面蹿出来:“虫、虫、虫!” 孟清清和灵芝回头,愕然地看着朝她们跑过来的杜娉婷,只见杜娉婷不顾三七二十一把脸上的虫甩到了楚依依的头发上。 “啊!”灵芝跌坐在地上,指着孟清清头上的虫子,叫着:“吊死鬼吊死鬼...” “吊死鬼在你头上。”杜娉婷补充完灵芝未说完的话。 孟清清听到这句话后,竟然两眼一黑,直接晕厥过去。 “姑娘晕过去了。”灵芝慌乱地看着杜娉婷,两人七手八脚的把孟清清抬起来靠在石凳旁。杜娉婷试了一下她的鼻息,“妈呀,还真没知觉了。” “这可怎么办。” “别急,我自有办法。”杜娉婷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坐在楚依依两腿上。 “你要干嘛?”灵芝担心地问。 “给她做人工呼吸。”就在杜娉婷准备亲下去时,灵芝急忙扯住她的衣服,制止她说:“不行,我不许!” “人命关天吶。”杜娉婷又要亲下去。 “不许、不许、不许!”灵芝不停地捶着杜娉婷的后背,直到她都要被捶吐血了。“灵芝,你想捶死我是不?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杜娉婷抓狂地推开她说:“不救了,让她晕着好了。” 灵芝坐在地上,委屈地憋着嘴,忽然,她站起来走到孟清清身边,说:“让我来。”她闭上眼睛,在杜娉婷讶异地目光下,亲上了孟清清,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杜娉婷心想:啧啧,百合气息漫天开,看来我得警惕这妮子接近我....防水防电...防灵芝。 孟清清醒来,看见灵芝的唇和她的唇紧挨着,尖叫声中徒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叫嚣道:“贱蹄子,占我便宜。”然后使劲朝地上吐着口水:“恶心死了。”灵芝委屈地捂着脸,环顾四周找杜娉婷,却发现她已经趁机悄悄地溜走了。“我倒有个想法。”灵芝对孟清清说。 孟清清警惕地问:“什么想法?”经过刚才的噩梦,她的心灵已经蒙上一层阴影,双目阴霾霍霍的瞪着她。 灵芝凑到孟清清的耳边,同她小声嘀咕起来:“楚姑娘每晚睡前要喝一碗莲子汤,你可以往里面下点蒙汗药,然后替我去送。等楚依依睡着,把她藏到床底下去。而你假装成她睡在床上,熄了灯。我便称楚小姐身体不适,让将军来看你。” 孟清清狐疑地看着她:“万一被发现了,或者是楚依依醒了怎么办?” 灵芝说:“不会,你和楚小姐身材相似,不点灯不说话,将军认不出来的。再者,只要蒙汗药足量,那楚小姐定要睡到大天亮。” 孟清清还是有些担心,她问:“你为何要帮我?” 灵芝毕恭毕敬地说:“自然是因为你是我的主子,姑娘幸福便是灵芝的幸福。” 听见灵芝这样说,她略微得意地说:“这句话倒挺中听。” “灵芝只是为姑娘的美貌和才华被埋没,感到痛心。”她继续恭维着孟清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姑娘今日好好打扮一番,郑将军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几句话把孟清清夸的快要飞到天上去,她愈是洋洋得意,心里也十分赞同灵芝说的话。 “走,按你说的,先给我打扮一番。” 孟清清听了灵芝的话,将自己从金凤楼带来的脂粉首饰,在这天全都使了出来。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入夜时,她鬼鬼祟祟来到楚依依门外,果然,一碗莲子汤放在门口。她将怀里的蒙汗药全都倒了进去,用纸来回划了几下,使蒙汗药快速融化。 她敲了两下门,楚依依的声音传出来:“放那儿吧。” “将军吩咐我,今日一定要看着您把它喝下去。”孟清清尖声细语道。这时,楚依依把房门打开,有些焦躁地说:“我没心情喝,拿走吧。”她欲关上房门,孟清清抵住房门,说:“姑娘不喝,我不好交差,还是喝了吧。” 楚依依看了她一眼,只好接过那碗莲子汤,转身将房门带上。孟清清走到拐角处,躲着看里边儿的动静。 这时杜娉婷出现在走廊上,她敲了敲楚依依的房门喊:“楚小姐,是我。” 楚依依又把门打开,杜娉婷问道:“不知楚小姐找我有何事?”楚依依示意她进来,两人便一同进了房间。 一进楚依依的房间,便嗅到扑面而来的梅花香,她的房间挂着大面积的桃粉色帐慢,两扇半开的窗棂正映着外边儿皎洁的白月光。 “好别致的风格。”杜娉婷东张西望的欣赏着,楚依依坐下来,指着旁侧的椅子,轻声道:“坐。”杜娉婷连声边笑边附和道:“坐、坐。” “过两日便要进宫了,杜小姐可还有什么疑问?” 听楚依依这样一说,杜娉婷顿时浑身上下都紧张起来,“将军一定会护我周全的吧?”她不放心的问。 “自然。” “我不是贪生怕死,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还这么年轻,又貌美如花的。是吧?”杜娉婷厚重脸皮说道。而楚依依只是浅浅一笑,说 “若不是将军执意,我也不希望杜小姐去冒这个险,没法子。将军就是太心疼我了,容不得我受半点委屈。” 杜娉婷不知为何,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她转念一想,这位楚小姐还在醋坛子里泡着哩!这话是赤裸裸的炫耀,目的就是想从心理上气倒她,她忽然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喜欢郑元。 “口好渴,能喝口汤吗?”杜娉婷岔开话题,指着桌上的莲子汤问。 楚依依微微点了点头。得到她的允许后,杜娉婷端起莲子汤,一饮而尽。喝完整碗莲子汤,她砸着嘴,略微难受地说:“口感不是很好,药味儿好重。” ------------ 第三十一章: 失算(上) “这是府内特调的莲子汤,用中药调制,专解我胸口之痛,因此药味儿会重些。”楚依依解释,端起桌上的碧螺春,抿唇喝了一口。这时,杜娉婷的脸上开始冒汗,她从座位上下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地用手扇着风,嘴里念着:“好热、好热。”她在房内转了两到三圈,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脑门儿跌落。楚依依见她热成这般,便走到窗户边去,把窗户完全敞开。 “你进宫后可要万分留心,我和将军会在宴会上替你做掩护,趁他们觥筹交错,你便潜入二皇子的房内。”楚依依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杜娉婷,嘱咐道:“这是皇宫地图和二皇子住宅地形图。” 杜娉婷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信封,灼热的手指触到楚依依的手。“怎么这么烫?”楚依依瞪起杏仁大的眼睛,问她。 “可能是这里太闷了。”杜娉婷用手中的信封,给自己扇风,但不知怎么的,愈扇冷风,胸口凝聚的热火就愈剧烈。她捂住酥麻的胸口,就像是被千千万万蚂蚁啃噬。刚才那会儿还只是单纯的燥热,这会儿居然有点欲、火、攻心?什么情况! 楚依依见她的脸色不太对,便说道:“时间不早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你回去休息吧。”然后楚依依便起身,又把敞开的窗户关上,她将自己的外衣褪下,打算休息了。一转头,发现杜娉婷还没出去。 “还有何事?”楚依依有些不耐烦地问,她不知道此时自己在杜娉婷眼里,已经俨然化成一尊仙女形象。入府这么多天,杜娉婷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的端详她,原来楚依依生的如此天生丽质。淡淡的远山黛,勾人的杏仁眼,黑而有神的眼珠滴溜滴溜的转。放在21世纪,这种古典美女,一定是富少们争相垂涎的对象。尤其是那窈窕的身姿,在青色薄纱下若隐若现,上帝真是不公平,为何把有的女人造的如此魅惑?楚依依见杜娉婷如此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后退两步,下意识抱着胸前,说:“我要休息了,你出去罢。” 杜娉婷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不听使唤,依旧杵在那里不动,楚依依的形象已经在她脑海融化成一片粉色的汪洋,她红着脸,转过身,对自己说:不行!冷静,杜娉婷你可是个直女。克制,淡定!无法控制的欲望令她想去撞墙,她好不容易逼迫自己走到门前,但体内酥麻的燥热又命令她转过身去。 楚依依这时察觉到不对劲,她急了,对杜娉婷呵斥道:“出去,你快给我出去。” 杜娉婷此时已经被药力支配了意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凉快”两个字,便开始在楚依依面前褪起了衣服。楚依依见这架势,便走到窗口,有气无力地朝外面喊着:“来人呀..” “宝贝儿,别喊。”杜娉婷像喝醉了酒般,朝着楚依依走过去。 此时,门外头,藏了很久的孟清清有些忍不住了,她探头探脑的出来,溜到门口,悄悄地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房内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孟清清大为疑惑,难道她还没喝莲子汤?孟清清有些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这时,走廊尽头,灵芝正端着晚膳朝着这儿走来。孟清清见到灵芝,立即迎上去。灵芝先向她问了个好,见她神色慌张,便问:“事情不顺利?”孟清清连忙点着头,说:“是啊,她好像没有喝那莲子汤,不会是起了疑心吧?” 灵芝思索了一会儿,算了算时辰,微笑道:“不会的,这会儿定服下了。”见孟清清的神色依旧紧张不安,她又问:“姑娘放了几包蒙汗药?” “全放进去了。”孟清清在怀里摸了摸,发现蒙汗药居然还好好儿地躺在那儿,倒是催、情、粉不见了。 “坏了,我好像放错药了。”孟清清掏出蒙汗药,毫无主张的看向灵芝。“姑娘莫慌。”她将手中的膳食递给孟清清,说:“姑娘赶快将这药粉洒在晚膳里,再端去送给楚小姐罢。” 孟清清一脸感激地看着她,说:“灵芝,我平日待你刻薄,你为何这般帮我?” “姑娘,你我都是金凤楼出来的人,同到将军府,自然要相互帮衬。”她将手中的膳食完全递过去,放开手说:“古人不是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算你识相,等我做了将军夫人,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她又恢复颐指气使的模样,灵芝恭敬地替孟清清将药粉,均匀的洒在每道菜肴上。用勺子翻拌搅匀。 ------------ 第三十二章:失算(下) 与此同时,在楚依依的房内。杜娉婷正衣衫不整的四处乱窜,她为了克制自己的举动,开始咬自己的胳膊,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朝着楚依依扑过去,俨然把楚依依看成了一只大鸡腿。 “你疯了?”楚依依推搡着杜娉婷,两人抱成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楚依依撕扯着杜娉婷的头发,杜娉婷摁住她的胳膊,在她迷乱的眼中,这只胳膊成了香气四溢的鸡翅膀。于是,她二话不说咬下去。 楚依依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在外头的灵芝和孟清清听到里头传来的惨叫,急忙推开房门,闯了进来。只见衣衫不整的杜娉婷骑在楚依依的身上,嘴里含着她的胳膊,而楚依依已经昏厥过去。见状,孟清清手中的东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水、给我水。”见她们俩,便又朝着她们俩冲过去。“啊--”孟清清和灵芝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着杜娉婷,杜娉婷抓住孟清清的手不放,“给我水,我要喝水!”孟清清哆嗦的冲灵芝叫道:“快去叫将军来,她疯了!”灵芝跺了一下脚,跑了出去。 “好热,给我水喝!”杜娉婷又开始扯着自己的衣服,她紧抓住孟清清不放,看着脸颊绯红的她,孟清清意识到是自己的催、情、粉奏效了,顿时怒火中烧,质问道:“是你喝了我的汤?”神志不清的杜娉无法回答她的话,嘴里不断的念着“水、水、给我水!”这使孟清清更加来气,她扯住杜娉婷的衣襟,骂道:“贱人,居然偷喝我的汤,坏我好事!要喝水是吧?我让你喝个够。” 她拾起地上泼了一半的汤水,二话不说就往杜娉婷的嘴里灌,“喝,给我喝。”杜娉婷一连喝了几大口,呛着后,忍不住吐出来,又被孟清清强行逼着咽进去。这时杜娉婷有点清醒了,她想起身,但被孟清清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杜娉婷嚷着,愈大声,孟清清压得她愈紧。杜娉婷的双手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只铁饭勺,她拿起铁饭勺从后面袭击孟清清的脑袋,“梆梆”不停地敲,直到孟清清吃痛的跳起来。 “贱人,你敢打我?”她恼羞成怒地问。 “你先动的手,我招你惹你了?”杜娉婷神志开始变得清晰,她举着饭勺,冲着孟清清嚷道。 “贱蹄子,偷喝我的汤,你还有理了?”孟清清也不甘示弱,两人转圈周旋着。孟清清上前,杜娉婷退后。孟清清向左,杜娉婷又向右。“你过来,有本事别躲着我。”孟清清用激将法。 “我过来?你当我傻?”杜娉婷回答。 正在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时,灵芝带着将军风风火火的赶来。杜娉婷见到郑元,立刻躲在他身后。 孟清清也泄了刚才的威风,怯怯的叫了一声:“将军...”“谁是小贱人,不是要教训我吗?”杜娉婷冲着孟清清扮鬼脸。孟清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时,郑元将身后的杜娉婷扯出来,质问她们两个道:“你们在依依的房间里干什么?”不等杜娉婷解释,郑元便看见晕倒在床上的楚依依。 “依依!”郑元上前,将楚依依抱在怀里,转而对衣衫不整的杜娉婷发怒道:“杜丽娘,你对她做了什么?” 见郑元发飙,灵芝和孟清清都噤若寒蝉,杜娉婷看了她们俩一眼,委屈地说:“关我什么事,我才是受害者!”杜娉婷指着狼狈地自己。 “你是受害者,那为什么躺在这里的是依依?”“因为..”杜娉婷想解释,可是找不到适合的措辞,她记得同楚依依商量完事情后,她喝了一碗莲子汤,之后就演变成这样了...“若依依有何三长两短,我定让你一命偿一命。”郑元的目光闪过一丝阴鸷,他抱着楚依依走出门口,突然又顿住脚步:“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又对着旁边的灵芝说:“灵芝,送杜小姐回房,好好看着她。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许她再出房门一步!” “靠!郑元,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杜娉婷扶着门框,冲着郑元的背影抗议。“你侵犯人权,小心我告你!”她不甘心地捶着门框。 ------------ 第三十三章:不和 大夫给楚依依把过脉后,开了几幅压惊定心神的药方,并且告诉郑元,楚依依的身体由于受过剧烈的创伤,不可以再有类似的情绪波动,否则,会危及到性命。郑元知道定是那没有痊愈的剑伤,留下了病根,他心头涌上一阵自责,同时,更加坚定要治疗好楚依依的决心。对当日那件事,他派遣了几个人下去调查事情的原委,很快,便得知确实是杜娉婷在房间里调戏的楚依依,孟清清和好几个丫鬟仆人亲眼所见。 府上也开始传遍杜娉婷和楚依依为争宠,互相掐架的流言。这些流言传到郑元的耳朵里,他一生气,又多关了杜娉婷两天。 “我要杀了他!”杜娉婷的房间内,她正拿着一把水果刀,怒气冲冲地欲朝门外走去,被身边的丫头拦住。 “杜小姐,你可别冲动呀,刀不长眼。”两人你拉我扯,水果刀倒是掉在了地上,杜娉婷恨恨地盯着地上的水果刀,愤愤地一脚踩上去,“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把水果刀当作郑元,使劲用脚蹂躏.房内的一切都被在外头经过的灵芝听得一清二楚,她思索了一会儿,返身朝着北苑走去,过了一会儿,便到了将军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地扣起门,扣了三声,灵芝唤道:“将军,关于楚小姐的事,灵芝知道实情。”随即,朱红色的门打开,灵芝倩身探进去,反手把门关上。见她进屋来,郑元抬起头说:“讲吧。”灵芝卑躬卑膝的说:“将军收留我做丫鬟,对我恩重如山,灵芝时刻谨记于心,如今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敢有所隐瞒,其实,将军错怪了杜小姐,孟清清才是此事真正的主谋。” 气氛陡然严肃起来,见郑元没有打断她的话,灵芝继续说:“杜小姐之所以会举止荒唐,全因为她喝了那碗莲子汤。莲子汤内被孟清清放入了催、情、粉,她本是想放入蒙汗药,迷倒楚小姐,好在今晚装作她,勾引将军,不料下错了药,又偏偏被杜小姐饮用,才变成这个局面。这些是孟清清亲口告诉我的,她以为自己势在必得,想拉拢我助她一臂之力,但我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事,回绝了她。将军只需派人检查一下那碗汤,就可知灵芝无半点虚言。” 郑元蹙着眉头,脸上浮起一丝愠怒之气,他强忍着胸中的怒火,平静地对着身侧的人说道:“来人,让太医验一下那只碗。”下人立即小跑下去。很快,带回消息,并呈上那只摔成两半的碗,说:“将军,太医说碗壁,碗底和汤液里确实有大量使用催、情、粉的痕迹。”郑元抬了一下眼皮,浓密的睫毛下,瞳孔闪过几丝冷冰冰的光,他说:“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气氛陡然变得沉默,灵芝悄悄观察着郑元的脸色,见目的已达到,便知趣的退出去。 另一边,杜娉婷正在房内生闷气,连桌上的饭菜也不吃。身旁的侍女极力好言相劝,劝杜娉婷吃饭。“姑娘,你已经几顿没吃东西了,会饿坏身子的,干什么和自己过不去呢。”杜娉婷瞪了桌上的饭菜一眼,没好气地想:“一直绝食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我饿死了,岂不是正好遂了郑元小儿的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我杜家过完这一关,看我怎么收拾你。”在侍女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杜娉婷狼吞虎咽起来。不饿几天,哪知柴米油盐的美味。她第一次觉得米饭是这么香,就是菜清淡了些,全是素菜。杜娉婷拣了半天,也没拣出一粒肉。这哪是软禁,分明是出家!“能上一盘肉吗?”杜娉婷回头问侍女。“楚小姐不喜肉食,所以府中大多备的素食,肉类前日刚好用完了。”这话听得杜娉婷不乐意了,她抱怨:“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我不服,她楚依依是人,我也是人。你去给我弄点肉来,我给你钱。”她的命令让侍女面露难色,要知府上买卖的食材都要得到将军本人的同意,下人无法做主,她便说:“奴婢去请示一下将军。” “等等,不准你去请示他。”杜娉婷拉住侍女的袖子,“直接吩咐后厨给我买来做。我看他郑元能把我怎么样。” 侍女犹豫了,她毕竟是将军府的侍女,自然不能听杜娉婷的吩咐。可是相国府的千金也不能过于怠慢,正在她进退维谷时,郑元似一根救命稻草翩翩而至。那侍女趁机退出门外。见到郑元,杜娉婷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一嘴油的杜娉婷,郑元也有些尴尬。 ------------ 第三十四章: 道歉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饭菜比相国府如何?”他问。杜娉婷背过身去,对他的问话不理不睬。天知道她多么不想看见这个软禁他的人,若是在21世纪,她完全可以上法庭告他。“你这是生本将军的气?”杜娉婷心想:“明知故问。”她仍然不理郑元的问题,反而站起来,走到床边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请将军改日再来吧。”不料,郑元走到床边,一把桎梏住她的手,用力握紧说:“若你不想再与我合作,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将军府。”杜娉婷吃痛的嚷着说:“你对我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怎么合作呀。” 郑元松开她的手,理了一下思绪,直直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怀疑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说:“对不起。”杜娉婷垂下的眼皮忽然抬起,两只桃花眼睁的又圆又大,以为自己的听力出现了幻觉。“依依的事委屈你了。你放心,本将军定会严惩孟清清,还你一个公道。” 杜娉婷忽然恍然大悟:“果然和那个女人有关,现在知道错怪我了吧,被事实的表面蒙蔽,居然怀疑你的合作伙伴。要知道我跟你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怎么能怀疑我?...”杜娉婷开始教训起郑元,边教训边看着他的脸色,怕自己话说过头,又要被多关几日。然而,他并没有被杜娉婷的话激怒,反而像个孩子般,听着杜娉婷喋喋不休的训话。这下,杜娉婷心情大好,仗着自己今日有理,把平日在将军府所有的不满、怨恨一股脑都倒了出来。“你知道小鸟儿被软禁的感觉吗?一句解释也不听,就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软禁一日还不够,居然软禁了我整整六日,还不给我吃一顿肉。传出去,杜千金饿死在将军府,难不难听?丢不丢人,你说你能不能长点心.....”杜娉婷用手戳着郑元的胸脯前的腹肌,硬邦邦的。她玩性大发,继续拿手指戳着,这一戳惹恼了他,他使劲捏着杜娉婷的下巴,仿佛要捏碎她一般,“别得寸进尺。”然后,扯着她的脸颊。“痛痛痛...”杜娉婷嚷着:“说你几句就原形毕露了...哪有人这样赔礼道歉的,说好的诚意呢?”郑元加重手上的力度,惹得杜娉婷嗷嗷大叫:“别拽了!再拽拽毁容了..”不料,他反唇相讥道:“放心,你本就无容颜,何来的毁容?” “你...”杜娉婷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捂住耳朵:“我不听你说话,走开,离我远远的,不想看见你。”“开个条件吧,就当我补偿你。”郑元松开手,转过身背对着她。杜娉婷云里雾里的盯着他的后背,问:“什么意思?” “我的错,补偿你。”听着他云淡风轻的回答,盯着他欠揍的背影,杜娉婷恨不得一掌打上去,打的他吐血身亡。她在郑元的背后举着拳头示威,郑元却突然回过头来,把她吓了一跳,迅速收起拳头,尴尬地笑着说:“我可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你太小看我了。” “那合作继续?” “继续,当然继续。”杜娉婷忽然别有心机地一笑,委屈的说:“不过,我最近受了不少委屈。府里的下人丫鬟我都不熟,见到我一点儿也不和蔼可亲,我着实寂寞呢。”杜娉婷装作抹眼泪的样子,楚楚可怜的望着比她高一截的郑元,泪光在眼眶里打转,“我想回府,想春香,想我娘了。你就准我回复看看呗。”说完,拉着他的衣袖,摇啊摇,摇啊摇。郑元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不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许。”郑元的语气很强硬,容不得一丝半豪的妥协。“你再这样,我要罢工了!”杜娉婷抗议道,“我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不带你这样欺负的。” 郑元犹豫了一会儿,退让一步说:“这样,我准你府上的丫鬟过来亲自伺候你。” “真的呀!”杜娉婷本来失望的心绪转眼豁然开朗,“将军,你果然是英雄好汉,爱死你了。”杜娉婷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急忙解释道:“就像士兵爱戴将军那样,那种爱,你懂的。”她朝着郑元挤眉弄眼,郑元背过身去,脸颊染上一丝绯红,“亏你还是千金小姐,说话也不知轻重分寸。”杜娉婷蹑手蹑脚地从郑元的背后窜出来,发现新大陆般的叫道:“呀,不得了,你居然脸红了!”被杜娉婷察觉后,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愠怒的回道:“再胡说八道,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别别别,我闭嘴。”杜娉婷捂着嘴巴,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 第三十五章:巧遇(上) 孟清清被赶出了将军府!当春香收到小姐的亲笔信函时,随便收拾了一些细软就前往郑府,恰巧遇见赖在门口不走的孟清清。 她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辱骂灵芝。 “冤啊,将军,我是被陷害的啊!灵芝,贱人,下三滥的东西。赶走了一个老娘,会有千千万万个老娘站起来。”骂着骂着,忽然冷笑一声:“想爬到我头上,做梦!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我孟清清色艺双馨,你呢。我呸,叫花子都瞧不上的蠢东西!”府外的侍卫实在听不下去了,两人上前拽住孟清清的手,不耐烦地说:“快走,快走,疯子!”她被侍卫强行拖出几十米外,两侍卫临走前警告她:“姑娘,别记恨,这将军怪罪下来,我们也担待不起,你好自为之吧。”孟清清揉着发青的手腕,恨恨地喃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着春香的方向走去。 春香见她过来了,心想:若是让她发现自己在这儿,定要惹起一桩事端,肯定对小姐不利。 连忙转过身,背对着她。等她走远后,春香才转回头,走进将军府里。 孟清清回过头,看着春香进了将军府,心中怒火燃烧的越来越旺,她想:“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们给我等着。”这时,将军府的花园内,杜娉婷正坐在亭内,百无聊赖。 她走来走去,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头,对着后头的莲花池玩起了打水漂,可惜每一颗石头都漂不了多远,就沉进水底了。 “小姐!”杜娉婷回过头,一抹粉色的身影朝她奔了过来。 “春香!”杜娉婷阴霾的心情顿时扫荡一空, “宝贝儿!” “小姐!”俩人你喊我答着,互相朝着对方跑去,感动的拥抱在一起。 “小姐,春香想死你了。”春香喜极而泣,紧紧地箍着她的脖子。 “轻点儿...喘不过气来了。”杜娉婷掰开春香的手,发现她圆润的眼眸正闪着泪光。 “哎呀...哭什么呀,傻丫头。”杜娉婷给她抹眼泪:“不准哭了,见到我应该高高兴兴的不是。”春香强忍住不哭,憋着嘴说:“我可怜的小姐,您都瘦成这样了....”她摸着杜娉婷的脸说:“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又摸了摸杜娉婷的胸腹,哭丧着脸说:“大馒头变成了广阔的平原。春香真该死,没有照顾好小姐..”她呜咽的哭着,杜娉婷把她的双手从胸前挪开,郁闷地想:“怎么动不动就摸胸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嘟囔道:“虽说近日确实瘦了一圈,但也不至于把胸瘦没了呀。”杜娉婷咳嗽一声,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快把眼泪擦干。给我做点儿好吃的,咱姐妹好好庆祝一番。这将军府不是人带的地方,这几天可把我饿死了!” ------------ 第三十六章:巧遇(下) 春香连忙擦拭完眼泪,对杜娉婷说:“夫人烧了几道小姐爱吃的菜,嘱咐我送来。小姐等着,春香这就端来。” 与此同时,将军府的外头,柳梦梅正垂头丧气的在府外踱步。里头来了个扛着扫帚的家丁,见到他,朝他打招呼道:“柳公子,您又来啦。”这招呼像声紧箍咒,听的他脸红脖子粗的,欲前欲后,想转身离去,又有些不甘心。延宕一会儿后,他细声细气地开口问:“郑兄可在府上?” “在哩。”家丁想故意为难一下郑元,便调侃道:“柳公子近来可好?经济不拮据吧?” 柳梦梅朝他作揖,羞赧一笑说:“承蒙郑兄关照,日子过得尚且温饱。” “咱们姑苏城,谁不知郑将军英姿飒爽,胸怀天下。虽是一副拒人千里以外的面孔,私底下却慷慨着呢,不然怎么会救济柳公子如此之久?”柳梦梅听出了他的有意为难,面露窘迫,欲辩无言。只能任其家丁刁难。“看看,这地儿如此之脏,柳公子让让可好。”家丁推了推他,拿着扫帚扫起地来,一地的尘埃弥漫在空中,柳梦梅不得不捂着鼻子后退三步。家丁见他狼狈地模样,笑着说:“读书人到底娇嫩些,哪能受得住这漫天灰滓,柳公子还是离远些吧。” 柳梦梅又朝着家丁作揖,惭愧地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上前去接家丁手中的扫帚,“别别..将军知道了,会责怪的。”家丁嘴上这么说,却已把扫帚递过去。 柳梦梅拿着扫帚,眼神恍惚,仿佛手中的是笔不是扫帚。他低下头,用力挥舞手中的扫帚,扫着地上的灰尘,以解胸中块垒。 “柳公子,这儿,还有这儿,都要扫一遍...”他心中叹着气,听着家丁的指挥,“人在屋檐下,总是要忍让一些。”柳梦梅默默安慰自己。“柳公子呀,这扫地可不是做诗。动作要快,您看,太阳都要落山啦,您这速度,扫到猴年马月去呢?” 柳梦梅唯唯诺诺的应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的蜜珠,无论是横着扫过去,还是竖着扫过去,家丁都抱怨他没扫干净。他突然发现这扫地比作诗难多了,苦读十年书,却从未研究过要如何扫地,出神之际,不小心扫到那家丁的脚踝。 家丁嚎了一声,抬起脚讥讽道:“柳公子,这地很难扫么?还是让我来吧。” 他抢过柳梦梅手中的扫帚,继续说:“这人不怕散尽钱财,就怕散尽了钱财,也还是成不了龙。” 柳梦梅猛然被刺痛,不肯把手中的扫帚给他,俩人抢夺着扫帚,柳梦梅力气不如家丁大,不但没抢到,反而踉跄的往后仰,撞到一个人的胸膛上,撞的他两眼冒金星。 “柳兄。”郑元扶着柳梦梅的肩膀,他疑惑地问:“我正想去找你,在这做什么,为何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