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品正文卷 ------------ 序章 电视里传来哗啦啦的一阵刺耳的鼓掌声,主持人用着标准清晰的普通话读出下一位得奖人的姓名和作品。 …… 他的声音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在麦克风中高低起伏。我闭着眼睛倾耳聆听,不想错过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想感谢的人…… 我想起了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这样的一篇文章,叫做《如果你喜欢了一位偶像》。关于这篇文章一开始有很多的争论,有人说,这是著名的主持人蔡康永老师写的。但其实不是,这是一个名字叫做“赤名香”的赤西仁吧的吧主写给赤西仁的文字。 她用平凡却也最能打动人心的字眼写出了许多人喜欢着偶像的心声: 如果你喜欢了一位偶像,请你一定要去看一场他的演唱会。亲自去,要亲眼看看他,好好看看他。 因为舞台上的生命可能持续很久,也可能转瞬即逝。你不知道他是属於哪一种。你无法预测那发光发热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你猜不到下一秒他会消失到哪里去。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无法把握,他是你感知世界里无可取代的全部,但他也是你未知世界里永无交集的一点。 …… 如果你喜欢了一位偶像,请你一定要让妈妈知道,因为妈妈是最爱你的人,而你也深爱著他。一个很近一个很远,而你是将两个无关联的生命体糅合於同一空间的凝结点。告诉她,你很喜欢他,甚至爱他,也许不被理解,就算不理解,也落得个心安。 不需要太刻意太直接,可以是个简单的暗示——妈妈,看,觉得他怎样?是很棒的一位歌手哦。 让心爱的他若有若无自然而然的在亲爱的妈妈眼里浮光掠影而过,留下片刻印像。 如果你喜欢了一位偶像,请你一定要为他写一些文字,不追求华美,不强求确凿,只要轻省记录你所有的思念与颤栗,所有的真实与感悟,所有的明媚与忧伤。爱如水一般蔓延,浸过你的神经,划过你的指尖,温柔地抚过你敏感的心。多多少少也要写点关於他的文字,零零碎碎记下自己的心路历程,别让心情在岁月中灰飞烟灭,云消雾散。不求深刻,但求简单,记下活在你的世界中的他。 如果你喜欢了一位偶像,请你一定认真地喊一遍他的名字,用含糊的、哽咽的、明朗的、虔诚的、温柔的、宠溺的声音。在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在每一个心慌意乱的瞬间,在每一个患得患失的叹息间,在每一个幸福感动的晕眩间,在每一个想念他的夜晚,轻轻喊他的名字,认真地发好每一个音调,屏住呼吸读出,一个念头升起又落下,道出刻骨铭心的覆水难收。 如果你喜欢了一位偶像,请一定为了他更好地学会生活。那个已经慢慢渗入你生活点滴的男孩子,那个使你常常热泪盈眶的男孩子,那个笑容干净而甜美的男孩子,那个无论如何长大你始终只愿叫他孩子的男孩子。 你在最美丽的时刻遇见了那个最优秀的男子,但是上帝没有让你们彼此相遇。 他在那个最绚烂的舞台,光华交汇,歌舞升平,绝世华丽;而你在最普通的街头,行色匆匆,人头涌动。两点之间的距离仅仅是思念,别无其他,仿佛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 如果你爱他,请你也为他好好寻找自己生活的支点,不要为他迷失了既定的轨道,关掉电脑的片刻回归平静,担当起原来的角色,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因为你深爱的他是一个如此心高气傲的人,他用力诠释著自己的不甘心,用力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所以你也用尽全力爱著他。 因为爱他就等於爱著你自己,爱著因为他而变得更加温柔的自己,爱他,是本性,是注定,是天然。 要对得起自己的人生,就要尽量给别人的人生添加美好的成分,拼命地挽留自己遇到的美好的东西,拼命挽留。 他一样,你也如此。 …… 不用过多的修饰,不需要华丽铺张的词语。用最真的爱去语述你最真挚的情感,足矣。 电视上还在放着娱乐台的颁奖典礼,我下意识的眨动着眼皮,努力的把耳朵往前靠,好让自己可以听得更为清楚。妈妈推开门走进来边为我拉上窗帘边说:“外面阳光那么刺眼,对眼睛多不好啊,电视开着也只能用听的……”我紧闭着眼睛好像能够感觉得到妈妈想要去把电视关了。 “妈妈,别关,就让电视开着…”我赶紧喊住她。 她大概是折回来我身边,她帮我梳着头发,我在她给我梳头的动作中慢慢开口:“妈,你看到电视上正在唱歌的那个人吗?” 过了一阵,她回答我:“看到了,是个年轻帅气的男生。” “他是我的偶像。”说完,我咧嘴笑了。 我告诉妈妈,他是我喜欢的偶像。告诉妈妈,她最爱的女儿也爱着那么一个人。告诉妈妈,他有多好,他曾经在离我最近但是又最远的地方…… 告诉妈妈,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是跟着他的光在走…… 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光亮。 听完我絮絮不停地说着关于他的许许多多。 妈妈一时半会没有回答我,这沉寂的氛围维持了几秒钟之后,妈妈将我拥入怀里,抚摸着我刚刚被她梳好的头发,在我耳旁说: “你喜欢的总是特别的。” 我喜欢的总是特别的。 因为对父母而言,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伴随着妹妹说话的声音,她推开门进来,告诉我,她给我新买了一个摄像机,是我最喜欢的电子器材的牌子。她说用来拍摄我想要看的喜欢看的东西,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看上千遍,百遍了。 她在我身旁坐下来,就着妈妈给我梳好的头发抚弄着我的头发,我伸手摸了摸,她在替我绑着辫子。然后妈妈对我们说她要出去买点东西,然后我听见她踏着步伐出去然后顺手关上门的声音。 “姐,你会不会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我笑不露齿,想起曾经也有个人这样问过我,他说:“那时间久了,你会不会也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 我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我想起了,我说:“不会,我只要一看到星星都能记起你的样子。” 我像个孩子那般挽着妹妹的手臂,依偎在她的瘦小的肩膀上。 “怎么会呢,我只要一闭上眼睛都能想起你的样子。” 我们沉默了一阵子,我感觉到她的下巴抵在我的脑袋,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肩膀上,薄薄的衣服传来丝丝冰凉。 “姐,以前我总是觉得你像个孩子那样。可是最后我才发现,在你面前,我才是最像孩子的那个……”她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 “在姐姐的眼里,妹妹永远都是妹妹。” 她呜咽着嗯了一声,不停地点头,抵在我头上的下巴摩擦着我的头发有些发麻。 人总是这样,在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之后会有不同的感悟。经历失去方知珍贵,经历分别方知在一起的重要。我们唯有在蜕变中不断的打磨自己,让自己成长,更加的坚强。 就如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很多的星星一样。 重要的东西或许真的还有很多很多…… 耳边传来他在电视上唱歌的声音,一句一词他唱的每一个起伏的音调都仿似深入骨髓一般,我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生怕错过他唱的每一个歌词,紧紧闭着眼睛流着无声泪…… 在我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告诉我,那时我在KTV房里流着泪唱了一个通宵的《外面的世界》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呆站在房间外面听了一个通宵……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中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 第一章:我们这些01 勿多管闲事。 我不喜欢窥探别人,因为我觉得隐私之所以是隐私,是因为一旦隐私不再私隐了就会像一件会散发着恶臭让人反胃的肮脏之物,让人对它避而远之。 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发现了姨丈背着我小姨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看到他拥着一个涂着大红唇的女人在接吻,他的脸上沾有红色的口红印子,我止不住的反胃,扶墙呕吐。路过的人好心问我怎么了,我泪水涟涟的摆摆手说,没事。 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大家眼中的好好先生,我的姨丈居然是那么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他对我小姨的好是假的,他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 我对此事沉默了三年,但是他却不安分了三年,因为在那之后,我不止一次在街上过马路的时候看到他出入一些声色场所,我以为我看错了,可是会看错一次,但是不可能看错那么多次。而我也因为发现了这个不能说的秘密而变得越来越阴郁,原本开朗的性格也在这沉默的两三年里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一直到我高考结束后,大家在为我的好成绩庆祝。 餐桌上,大家一如既往的说笑着进餐。那个男人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肉放到我阿姨的碗里,笑着对我阿姨说:“这是你喜欢吃的。” 然后就是一桌人对他不绝于耳的称赞声。 我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引得所有人的注目。我没有管好我的脾气,因为我看到他这么假惺惺的脸之后也没法管得住脾气了。这两三年来因为发现他的丑事,我憋在心里不说,这下终于爆发了,我指着他,用着世界上他们认为是最肮脏最毒辣的语言骂他。 唾弃他。 之后,我换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那个巴掌几乎要把我的心都打碎了。我捂着被打的地方,脸蛋火辣辣的疼。 我红着眼睛,“我亲眼看到的,我没有说谎。” 她朝我大吼:“我不许你这样污蔑他!” 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执迷不悟,我忍不住咆哮:“我没有污蔑他,张海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我第一次连名带姓的这样喊他。 扬起头,他非但没有表现得因为事情被我揭发之后的恐慌,而是看见他露出得意洋洋的胜利者一样的笑容,那表情好像在说:无证无据,你奈我如何。 我怒火中烧。冲过去抓着他的衣领,扬起手我就想给他一巴掌。舅舅抓住我的手,不放任我这样的行为,“小熙,别闹了,你还没有任性够吗?”舅舅厉着声音质问我。 他的三好先生形象过于根深蒂固了,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他们说我这个年代之后出生长大的孩子都不好管教,他们都用着“不成器”的眼神看着那时候彷如疯狗一般无法抑制激动脾气的我。 我像疯了一般,尖叫着,冲出去。 我选择了离家远的一所大学。暑假的那一个多月里,我像是活在恶梦里一般。那个男人依然摆着一副虚伪的姿态像以前那样接近我,还征求我的意见要去哪里吃好吃的东西,带着我和妹妹去哪个好玩的地方……可是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接受他,再也没法把他视为姨丈。我推开他,像嫌弃一块已经腐烂发臭的肉,并不领情他故意表现出来给大家看到的假情假意。 真是虚伪恶心到了极点。 这样子一来,就显得他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大气量了。他有气量原谅我,我却不能原谅他。因为我知道他原谅我是假的,但是他有外遇是真的。他又成功的博取了长辈们的好感,而我就被彻底的被断定为,无理取闹的耍任性。 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写了长长的一篇日记。把我的所见所知全部化成感想写进日记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对那个男人的毒骂。 写完之后,我把日记本锁在抽屉里,钥匙放在床边的小柜子里。我缩着身子蒙头躲在被窝里,胃难受得要命,我好想吐,我又止不住的想要反胃。 就在我被胃折腾得想吐又吐不出来而得痛苦得我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有人摇着我的肩膀,我听见耳边有人在呼唤我。我簇着泪水的眼睛可怜兮兮的转过头,看到妹妹站在床边。 “姐姐,你这么了?” “胃好难受。”我说。 “怎么会胃难受的呢?是胃痛吗?你身体一直都很好的啊?要不要给你拿点药吃?”她双手覆上我的手,捂着我胃不舒服的地方。 “不要…”我摇摇头,“我想起来一些恶心的事情,胃就好难受。” “姐,你就像个孩子,关心你的人总是忍不住的担心你。” “你是说我很任性吗?”我捂着肚子问。 “不是,是说你像个孩子。” 这是我去学校之前和妹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天晚上,她抱着胃痛难受的我入睡。黑夜里,我和她相偎相依。 是爸妈送我上火车的。 在候车室,妈妈给我叮嘱了一大堆我要注意的。爸爸给我买了一堆上火车吃的东西,我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沉甸甸的。最后,妈妈还跟我提起了一个月之前我因为姨丈的事情和小姨吵架,她说,小姨很伤心。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妈妈突然加重了语气说:“是被你伤了心。”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到学校之后给小姨打个电话。”她给我整理了一下我背包的肩带,“知道吗?” 我还是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拖着行李往前走,停下脚步回头看到爸和妈还站在原地看着我远去的身影。我快速转头,眼泪没有办法控制,从我眼睛落下,我皱着鼻子用力吸了吸。 我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尽管不能取得信任,但是最爱你的人永远都是父母。 所以,不管我打不打电话回去给小姨,我想,我和她之间的话题自从那一天开始永远都会扯上那件事,大概不会休止。不是我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不知从那一刻开始,在我和她之间有一条我们都无法逾越也无法看清的鸿沟。 因为脑子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我居然把事先定好的机票给退了,十几二十个小时的火车路程下来,我快坐晕了。下火车之后,我想起了妈妈说过的话,我给小姨发了一条信息,说我到学校了。她没有回我信息,我知道她是不想回我信息。因为她一直都有个习惯,总会在第一时间回复别人给她发的信息,因为舅舅曾经说过小姨喜欢浪费话费去发好几条信息也说不明白的话也不愿意花一分钟打电话。 小姨当时还取笑舅舅说:“懂什么,只有上了年纪才会什么都动不动打电话的,年轻人都喜欢发信息。” 开学之际,人潮汹涌。长途跋涉的火车程让我的脑袋昏沉沉的。独自拖着行李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最怕就是这种人多拥挤的场合,会让我有种不知该往哪里去的茫然,连学校也忘记了要去。行李在人群中跟着被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歇脚想要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有人撞了我一下,把我的手机撞到水沟里去了。我伸手就拉住撞到我非但不道歉还想视若无睹走人的罪魁祸首。我力气之大,把他的衣服扯开一大截,露出里面白皙好看的肌肤。 “干什么呢你。”他回头就瞪了我一眼。 我也毫不客气回瞪着他,“你撞到我了,不但不道歉,但是我的手机因为你摔倒水沟里去了,你要负责。” “你在开玩笑吗?”他转过身来,轻蔑地笑着。 “你觉得很好笑吗?” “放手。”他低声吼我。 “道歉!”我也不甘示弱。 还真没看出来,他一个长得那么好眉好貌的男生居然是那样的嚣张跋扈。典型的表里不一浪费了那张好皮囊,又是一个败类。 他伸手用力抓住我揪着他衣服的手,力气大得让我吃痛。他低着头,靠近我,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女孩子性格太要强,会很吃亏的。小朋友……” 他居然因为我的娃娃脸喊我小朋友……我有点恶心,甚至很想吐。 头晕目眩的感觉突如其来,看着近在眼前那个男生的那张嘴脸,让我想起了那个有着让我觉得虚伪恶心嘴脸的男人。他也是露出那样不怀好意的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看着像一头怒狮对他恶言相向的我。那时候,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带着幸灾乐祸般的冷笑对我说了“女孩子太犟会容易吃亏”这样的话。 怒火中烧的我,奋力一巴掌打在那男生好看的脸上。 他的白皙脸蛋上立刻浮现深浅不一却显而易见的红色手指印。我被人打过耳光,所以我知道被打耳光的滋味,脸上火辣辣的,耳朵有嗡嗡的错觉。 “你今天死定了!”他抓着我,恶狠狠道,那眼神几乎要把我撕了。 妈妈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要在外面和别人吵架起争执的……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手机上面飞快的动着,我以为他要打电话报警去告我。可是,他却突然把脸靠近我,邪魅地笑了起来。 他想干什么? 就在我还在想着他是不是要打回我的时候,他却突然伸手搂过我的脑袋,按着我的后脑勺,然后他的嘴唇强吻下来。我惊惶失措的睁大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蛋,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可一世的玩味笑意。耳边传来咔嚓的声音,直到他变态一般的在我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我立刻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 我伸腿踢他,他快速躲开了。他亮了亮手中的手机,画面是刚刚那耻辱的一幕。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好奇地打量着我和他。 “我说过的吧,女孩子太要强,会很吃亏的。”他得意洋洋的笑,左耳垂上挂着的十字架耳环因为他的笑容在阳光下好像也熠熠生辉。 我怒不可遏,扬起手想要再打他一个耳光,可是他却更快于我伸手抓住我想要动手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使我使不上力气。 “我可不会傻到让同一个人打我第二次的。”他还是邪笑,勾起嘴角坏坏的笑着。他长得很好看,可是我觉得他笑得很讨厌。 “把照片删了。”我扬起脑袋迎上他的目光。 “怎么可能,我要留着当证据。如果你不为你刚才扇我耳光的事情道歉的话,我就把这个图片发到网上去。” 他很贱。 我眉头都不皱一下,面无表情地开口:“要道歉的是你。再说了,没有人认识我,就算你要发到哪里去我都不在乎。” “不。你会道歉的。”他说得非常的有自信。 “变态,你妄想。”我又说出了很刻薄的话。 “你会的。”他说得很笃定。就在我整理行李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在我身后用力拍了一下。 我没管他,拖着行李继续走我的路。 人海茫茫,抬头看着人潮汹涌,眼前一阵发黑,我的胃又难受的想要呕吐。 我打车到学校,下车的时候付钱给司机,摸口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不在口袋里。我厚着脸皮跟司机说要回去刚才的地方,他皱着眉头说:“小姑娘你是耍我玩呢。”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耍他。 我拖着行李飞奔回去刚刚那个地方,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了,那个男生也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有些无力地坐在行李箱上,一张纸片飘然而至我的脚边。我拿起来,上面居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还有几个写得龙飞凤舞的大字:给机会你道歉。 我呸。 还给机会我道歉,到底是谁给谁机会道歉啊。一定是他捡走了我刚刚忘记捡起的手机。我把那张写有他手机号码的纸张紧紧攥在手里,手指关节上的青筋冒起。怪不得他刚刚还拍我的后背,怪不得他那么断定我一定会道歉。 心里却在愤愤想着: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踏入学校,大学的校园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样子,难免有些失落。看来都是梦想太美,现实太残酷。多少高中生拼死拼活的埋头苦读三年都是因为对大学有着期待啊。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的失望,看来真的是一点也没错。 可是却大得有些离谱,拖着行李像盲头苍蝇一样找宿舍楼,对于我这个分不清左右和东南西北的人而言,就算手上拿着校内指示图,我也根本看不明白。 手机也没了,想要联系的号码全部在手机上,我这第一天的上学怎么就踩到狗屎了,走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霉运啊。 拖着行李箱彷如观光者一般在校园里瞎转溜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终于找到宿舍所在何处了。把手中的校园指示图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去,那种疲累过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之后高兴得欢呼雀跃的心情,我得承认,是怀着有点愉悦的心情拖着行李往宿舍楼直奔去的,把刚才不愉快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了。 我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如果上了大学,住在大学的公寓里,我会和什么样的舍友住在一起呢?很多次因为在电视上看过,而脑内想象过大学生活的情节。不需要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只要三五知己便已足够。 四个女生为一个宿舍。 我拖着行李走进去的时候,挨着门口最近那个床位的女生带着不屑的眼神打量着我。她那一头漂染得非常漂亮而且保养得有光泽的头发,打扮得时髦又前沿,脚上踩着一双目测有八公分高的高跟鞋,她亮眼得就像那时尚杂志上的漂亮模特儿。 我无视她那不太友善且不欢迎我的目光,拖着行李往我的床位走去,可是她的大堆行李堆放在路中间,我根本就走不过去。她见我这般,也学着想要对我视若无睹。 “喂,你的行李太挡道了。”说话的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剪着帅气短发打扮中性的女生。她不穿高跟鞋的身材也非常的高挑,说话的时候语气冷冰冰的,和她的气场和外形很是搭配。可是那个“模特儿”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动作也没有。 我咬咬嘴唇,要忍住要忍住,我不能和别人起冲突。 突然“模特儿”尖叫一声:“戈谣,你不要太过分了。” 在最里面站着的那个看上去非常有气质的女生走到“模特儿”的身边提起她其中一个行李箱就往门外一丢,惹得“模特儿”高声的尖叫。 歌谣? 这名字可真够特别的啊。 “进来吧,别管她。”那个被“模特儿”喊作歌谣的女生换了一副表情,笑眯眯对我说。 “谢谢。” “你长得真可爱,真的有十八岁了吗?”歌谣热情好客地伸出手搂着我的肩膀。 “有。”我细细打量着她,她非常的耐看,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类型。在左耳打着一排耳洞,上面带着各种各样的耳钉,绚丽夺目。 “戈谣你这个疯女人!要不是看在你哥的份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在我们身后传来“模特儿”厉着声音的尖叫。 看来她是一个比我还喜欢尖叫的人。 “吵死了。”那个看上去不怎么爱说话,一说话就冷冰冰的短发女生一开口,“模特儿”完全不敢说话了。 后来我才知道,宿舍里最讨人厌的那个“模特儿”叫黎怡倩。而那个冷冰冰的剪着短发的帅气女生叫栗瓷。我曾经一度怀疑,她妈妈是不是因为在怀着她的时候吃雪丽糍,所以才会给她起这么一个名字的。而气质美女不是歌谣,而是戈谣。 ------------ 第一章:我们这些02 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栗瓷在学校很受欢迎,不管是男生女生都很喜欢她。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女生围着她对栗瓷搂搂抱抱的,不知道的人从后面看还会以为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帅哥呢。 我和戈谣抱着课本从栗瓷身边走过,她的周围围着一大堆的女生。她看到我,喊我的名字:“嗨,汪熙元。”我笑笑着向她打招呼。戈谣在我身边拉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看着她,她支吾着抬头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栗瓷,然后迅速的把头转过去,拉着我快步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在我旁边说话:“熙元,你别和栗瓷走得太近,知道吗?” “怎么了吗?” “你没看到吗,她身边总是围着一大堆的女生…”她拧结着眉头说:“有人传言说她是Les,不喜欢男生喜欢女生。” “你都说是传言,肯定是妒忌她的人在胡说八道吧。”我不太相信这种话。因为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个人这样说过:有些女生,她看起来很像男生,但她还是喜欢男的;有些女生,她看起来很女人味,可是她喜欢的就是女人。 虽然不能完全否认,但是性取向这种问题和打扮没有绝对的关联吧。 “反正就是少理她吧…我们实在是不走运,居然分到和她一个宿舍。”戈谣埋怨道。 我看了她一眼,戈谣不说话的时候文静有气质,但是却总是喜欢听一些八卦的问题,而且一开口说话就什么形象都没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戈谣,你是不是大公司老板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冷不丁地问她一句。 她摇摇头,说:“我不是大公司的千金小姐,我家只是开餐厅的。” 我有点无语。 戈谣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熙元,待会和我一起去吃饭吧?”她抓着我的衣服问。 “好。” 开学这半个月我过得非常的安分,因为记得家里的号码,借了戈谣的手机给家里打过电话之后,我把那张写着号码认为我一定会跟他道歉的事情,也被我搁在一边。我没有和别人争执,没有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的顶撞别人。那些妈妈叫我改掉的坏脾性我都没有没有发作过,因为我的个性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偏激,她总担心我会外面和别人起争执。 激动的时候,说话句句都气人心,思想偏激得家里的长辈都对我万般无奈。 但是我没有想到在戈谣带着我去吃饭的时候居然也碰上宿舍里最讨厌的那个黎怡倩。她踩着高跟鞋的样子高傲不可一世,仿佛世间万物都要为她的样子所折腰倾倒似的。 “黎怡倩,你到我家餐厅来做什么?”戈谣一开口就质问她。 “哼。”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趾高气扬的,“我还不想看见你呢,我是来找戈沐阳的。” “滚一边去。”戈谣像是洁癖者嫌弃细菌一样嫌弃着黎怡倩。 更让我没有到的是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开学之前撞到我的那个男生。他站在戈谣家的餐厅门前,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耳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的脸上挂着的还是那么欠扁的邪笑。他开口喊:“谣谣…” 我的脑袋一阵轰鸣。 紧紧攥着拳头,因为气愤身子都在发抖着。我说过的,我见到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可是接下来戈谣的话语更是让我感到晴天霹雳。 “哥,你赶紧甩了黎怡倩这个女人。”她扯着嗓子指着黎怡倩对着那个男生大喊。 哥?哥哥?她的哥哥? 在我睁大得不可思议的眼神里,我看到他吹着口哨向我们走来。 “hello,我说过的吧,你一定会来跟我道歉的,但是,你来得也太迟了点吧?我都等了两个礼拜了……”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欠扁。 “滚。”我朝他大吼。 “咦,难道不是来找我的?” 瞎扯,鬼才知道他在哪里,鬼才会找他。 “哥,你认识熙元的吗?”戈谣站在我们中间来回看着。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着眼睛看着戈谣,指着我问:“你同学?” 戈谣不说话,点点头。 “我以为她是初中生。”他大叫。 戈谣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别看她这样,她十八岁了,不要小看人家,娃娃脸的人很长寿。” 我才知道,他是比戈谣年长两岁的哥哥,戈沐阳。居然也是我们学校的大我们一届的,是我们的学长。不得不感叹,在学校就有那么好的运气,从来都没有碰见过他,但是一出到学校外面就倒霉透顶。 戈谣死活不愿意和黎怡倩坐在一起,但是戈沐阳死不要脸的硬是要和我们一起坐。最后就落得他们兄妹俩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然后我的对面坐着嘴巴翘得老高的黎怡倩。她睨着眼睛用眼尾看我,一点礼貌也没有。 “我不要和她面对面,我不想跟她们俩个坐在一起。我讨厌戈谣,也讨厌汪熙元。”她拍着桌子大吼大叫。 我还不想和你面对面呢,朝她用力翻了个白眼。 她气得跳脚,拉着戈沐阳的衣服,戈沐阳转头看看她,淡淡地说:“不喜欢坐在这里啊?那你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坐吧。” 她跳起来,指着戈沐阳尖叫:“戈沐阳!”她可真的是一点形象都没有,随时随地在哪里都可以尖叫,硬是把她那漂亮的美少女形象塑造成了一个泼妇,咆哮姐真的是非她莫属了。 戈谣受不了她,拍桌而起,一副想要和黎怡倩开战的架势。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开学的第一天戈谣会把黎怡倩的行李往外面丢了。要是我遇上这么一个讨厌的女生和哥哥或者弟弟有什么关联的话,我估计就是把她的人丢出去了。 “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戈谣指着门口对着黎怡倩大骂。 她扯起她的包包,伸脚踢一脚根本就没有阻碍到她的凳子,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走出餐厅了。我落得耳根清净。 “汪熙元。”戈沐阳带着像是戏谑语气那般开口喊我的名字。 无视,无视。 “汪熙元。” “有话就说!”我紧紧握着拳头。 “你握着拳头干吗呢?又想打我啊?”说着,他拿出手机,边滑动着屏幕边朝我挤眉弄眼地笑着。 “这个照片,你说,我把它放上学校的论坛,好不好呢?还是说,打印出来,在学校里每个人手派一张呢?” 他贼笑着,幸灾乐祸地好戏般看着我。 我端起手边的水往他脸上泼去,戈谣倒吸一口气,和戈沐阳异口同声:“你干什么呢?” 哦,我干什么? 这句话在戈谣问来我觉得我还有解释的必要,因为她不知情我和她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戈沐阳问来,我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 我强忍怒气站起来,“戈谣,对不起,我不吃饭了,谢谢你的好意。” 身后传来戈谣逼问戈沐阳的声音,以及……戈沐阳甩开戈谣追着我而来的身影。 “你别走。”他拉住我,拉着我的手就反手给我扯过去。 “你这个人脾气怎么那么差劲的呢。打我耳光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却又泼水给我?你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付你,是吧?看来我不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情我还真对不起你那么看得起我呢。” “我脾气就是很差劲,惹急我了,不但打人,我还会咬人。” 他看着我,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还会咬人?你是狗吗?” 我一语不发,盯着他。 “汪、汪汪……”他发神经那般不知道是想学狗叫还是想取笑我。 我被他这样的言行举止激怒了,一脚踢在他的腿上,他吃痛抱着腿在原地转圈,我赶紧跑。 其实我妈妈的担心是对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我独自一个人在外求学,可是我却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和别人杠上了。如果让她知道,她肯定得担心。突然好想给妈妈打个电话,一想到手机还在戈沐阳的手里,我就气得牙齿发痒。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什么样的话才不会继续得罪他。太谄媚,不像我,他那么狡猾一看就知道我耍花样了。太强硬,到时候把他惹急了,他就再折磨我一次…… 真是想起来都要疯。 我推门进去,戈沐阳眼尖一下子就看到我了,反倒是没看见戈谣。他朝我吹口哨,双腿放在桌子上,坐姿简直就是不可一世。 “汪小汪,你又回来了?”这个人怎么尽给人乱起外号的。 “把手机还给我。”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态度不好,不还。” 我忍。 “你看你看,又握着拳头了,一副马上要冲上来打我的样子。” 我吐一口气,尽量放松着全身的肌肉。 “对不起。请把手机还给我。” “可是我现在不需要道歉了。”他笑得一脸的奸诈。 这种人,我真想推他的脑袋去撞墙。 “不需要就算了。”我掉头就走,他跳下椅子拉住我。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难相处呢,你难道就不会学着别的女孩子那样撒撒娇的吗?说不定你一撒娇我就还给你了呢。”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从来都不撒娇,也学不会撒娇。我永远都记得,盛海那个该剐千刀的男人曾经说过,他说我只会撒野,还是撒泼野。 “太要强的女孩子不讨人喜欢。”他看着我,吐出一句让我极其反感的话。 “多管闲事。”我白他一眼,这下是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我挨过那一个打痛我心的耳光之后,我就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别人的闲事,你勿理,也轮不到你理,管好自己就行了。 唯有忍痛割爱割舍生活费去买新手机了,想到不能告诉爸妈手机是因为得罪人所以弄没了,接下来的日子要省吃俭用着过日子,心一阵慌,这一慌就慌得我的胃开始抽筋。 营业员小姐在热情地推介一大堆我不喜欢的牌子,给我详细说明着哪种受学生的欢迎,哪种是他们店里卖得最好的,哪种是新出的,哪种的功能是她认为很可行的…… “行了,我拿这部吧。”我指了指我一开始就看中的那款。 她怏怏地收住声音,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去。她把手机给我装好,然后让我去柜台刷卡付账。排在我前面付账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站在他的后面,我有种被威慑到的感觉。他真的很高,单单是看背影就觉得很帅了。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裤,白衬衣,头上戴着一顶和裤子的颜色相得益彰的压得有点低的贝雷帽。 我故意站得往后站得远一些,好让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整个背影。我不是那种会沉迷于背影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何却在眼前这个高个子的背影中晃神了。 待我反应过来,我看到柜台收银的漂亮女生微笑着看着下一个付账的我。我四处张望,那个背影已经迈着长腿出去了。我笑着向前,因为用力,脚上却踩着一张滑滑的卡片差点让我在当场劈了个一字马。尬笑着把自己的卡递给收银的女生,弯下腰捡起被我踩着的卡片。 应该是刚刚那个长腿背影落下的卡,因为上面有签名,外面还包着一张写有地址的小纸条。 “你好,请输入密码。”柜台收银小姐温柔地对我说。 我一心二用,一边输着密码,一边想着刚刚那个背影。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只是把捡到的东西还给别人而已,这样不算是多管闲事。买完手机出来,我拦了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对这个地方不熟悉,拿出那张用很潦草的字写着地址的纸条给司机大哥看。 我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我开学第一天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好玩的司机大叔,他说我耍他。我傻乎乎的噗哧一声笑出了声音。 司机大哥看了看地址,然后回头看看我,笑我说:“小姑娘笑什么呢?是不是去见男朋友,高兴着?” 我摆摆手,说:“不是。” “是嘛。”说完,他发动车子。 我下车顺着司机大哥给我指的方向看去,找到了我要找的目的地。原来他就住在这高楼大厦里。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厦的门卫大爷不让我进去,居然还有这等麻烦的事情。 “我真的是来找人。”我义正言辞地解释着。 门卫大爷摆摆手,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是找几楼几号房的?叫什么名字?” 额,我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住几楼,但是我有东西要给他。”然后,我拿出捡到的那张带有签名的卡,“……他叫易然?”声音之大而且极其清晰,但是在报完他的名字那一刻我开始怀疑这个签名到底是真是假了。 可是非常有原则的门卫大爷还是不放行给我上楼。他说这里的住客太多,他也记不清谁是谁了,但是出入大门的住户每家都有出入感应门钥匙的,我没有,他就说什么也不给我进去。 我真对他的尽职尽责感到无语了。 “小姑娘,你把东西给我,趁着他们出入的时候,我帮你问问是谁的吧。” 他给我提了一个不怎么有建设性的建议。 “不用,谢谢。”我连忙摇头,突然想到我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用着黑色的粗字体在上面写着几个字。我把它交到门卫大爷手里,让他帮我张贴一下这张纸在住客出入最显而易见的地方。 “为什么要贴这种东西啊?”他狐疑地打量着我。 “你贴了之后,失主就会来找我要回他的东西了。” 他接过那张纸,认真看着上面的字,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声音不自觉提高了起来。 “怪不得小姑娘你不给我转交,原来是这样啊…怎么?怕我会贪财?” “不是的。”我忙着摆手,为自己辩解。 其实他猜对了一半,但是还有一半,我是有私心的。 风尘仆仆的赶回到宿舍,栗瓷抱着一大堆的零食伏在电脑前看电影。看到我,她笑开怀,示意我走过去,她把零食推到我面前,“吃一点吧。” “谢谢啊。”我刚刚好觉得肚子很饿。 “怎么感觉你很累的样子?” “今天走了几趟白跑的路。”我转着眼珠子表情慢慢放松下来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去,洗个澡,出来陪我看电影。”她拍拍我。 我嗅了嗅身上的衣服,灰尘的味道很刺鼻。 “好。” 我披着滴着水的头发走出浴室,栗瓷盯着电脑笑弯了腰。她没有看上去那么的冷漠,还记得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说话冷冰冰的,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其实,她的冰冷也只是“虚有其表”,就像看上去很有气质的戈谣其实很八卦,而且在她开口的时候,所有的气质都破功了。而嚣张的黎怡倩很多时候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比如我自己,像是药包一样一点火就会爆炸的臭脾气。 其实,我们都一样。 ------------ 第一章:我们这些03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这是席慕容的诗集词句里我最为偏爱的一句话,我曾经把这句话抄写在我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一整页。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看见那些字就眼花缭乱,觉得字不像字。 在我十三岁那年,隔壁家那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情窦初开,她瞒着她父母告诉我,她有了喜欢的人,说起喜欢的人的时候,她一脸的娇羞。之后,我也幻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不会也遇见一个让我倾心的人。秉持着对恋爱的这种美好,一直到我初三毕业…… 可是后来在发现了盛海的事情之后,彻底幻灭了我对这种美好的向往。 这种时候想到那个烂人,简直就扼杀了我的好心情。 戈谣摇着我的肩膀说要跟我一起去吃饭,我死也不去。不管怎么样她说的去吃饭就是去她家的餐厅吃饭,我宁愿在学校里吃饭,我可不想碰见戈沐阳那个瘟神。很难得在学校都不会碰见他,我可不想一出学校就碰见他。 “我哥今天不在。”她眨着眼睛脸向我靠近,好像猜到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想和她出去。 “我答应了栗瓷要和她一起出去买东西。”我说。 “哦。”她像是泄气的气球那样,把手缩回去,我看到她这般,有点过意不去她一直的盛情邀约,于是忙安慰她:“今晚我请你吃饭。” 她的眼睛突然闪耀光芒:“真的?” 我点点头。 其实我和栗瓷并没有约,只是我刚好在早上的时候不小心听见栗瓷在和别人打电话,她说中午会出去。所以,刚好拿这个当作借口挡箭牌了。 下午没有课,我在外面瞎转了几个小时。平时在外面走路总是习惯看书,今天我却闲着从服装店一直逛到精品店,再从精品店逛到文具店。当我拿起那些笔在发呆的时候,我一股脑的把各种颜色外型不一的笔全部买下了。最后,坐在冷饮店里喝着奶茶吃着冰沙。吃冰沙的时候我喜欢大口大口的趁着冰沙还没有融化成水的时候吃光它。 无聊至极我看着窗外过往的路人,结果发现一个小狗蹲坐在玻璃窗外面盯着我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它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我……那样乞求一般的眼神,好像想传达什么信息,我吓得站起来。 我赶紧付账走人。 可是那个小狗居然跟着我,我去哪里,它就走在我的后面跟到哪里。我故意走进商铺里面,我以为它会走,可是等我出去,它居然还没有走,就站在店门旁边坐着在等…… 怎么那么可爱。 我蹲在它面前溜它,它摇头摆尾的向我走来。我听人家说,自来狗是很好的,出门在外如果有不认识的狗狗跟着你,会有好运的。 结果,我把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拉布拉多偷偷抱回学校了。 因为它长得太可爱了,所以我完全没有想过后果,学校根本就不给我们养宠物的,何况还是一只会越长越大的狗。 黎怡倩尖叫着让我把狗狗丢出去。我抱着小狗走到她跟前唬她,结果把她吓得高声尖叫,一巴掌就要拍在小狗的脑袋上。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居然还有虐待动物的倾向。”我鄙夷地开口。 “汪熙元你是变态,宿舍楼不可以养动物,你的眼睛瞎了吗。”她走到张贴着宿舍管理规定的地方,拍打着墙面对着我又是尖叫又是大吼的。 “它太可怜了,没有主人。”我眨巴着眼睛作可怜兮兮状。 她伸出她那保养得非常漂亮白皙的手指指着我,我甚至还能闻到她指尖传来的润肤乳的清香味。 “你不把这个狗弄出去的话,我保证下一个可怜得被赶出去的将会是你。” “你要是敢揭发我,我就把它身上掉下来的狗毛放在你的枕头底下和被套里面。” “啊啊啊啊啊——!”她抓着头发尖叫冲到洗手间去。 我撇撇嘴,耸耸肩,懒得管她。因为经过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像黎怡倩那种平时越是叫嚣得厉害的人,越是容易被耍得团团转。 她那种叫什么来着?哦,叫虚张声势。 所以她一定不敢去揭发我。 因为她怕我真的会把狗狗的毛发藏在她的枕套被套里。 戈谣从外面回来看到我怀抱着小狗,她尖叫着向我跑来。不停地揉着拉布拉多那米黄色的毛发。 “你买的?” 我摇摇头。 “你捡的?” 我点点头。 她诧异地张大嘴巴:“真的是捡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捡的。” 小狗很温顺,对它和的人它都会顺着别人对它不管是揉还是捏脸蛋,它都只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别人,好像是看着心爱的人,宠溺着心爱之人的行为那样。戈谣给它取名字,说叫它“拉拉”。我说拉拉叫着怪别扭的,不同意。她贼笑着看着我,说:“叫汪小汪。” “我拒绝。” 我想起了这个汪小汪还是戈沐阳那个神经病给我取的外号。 心情大为不悦。 傍晚的时候,把小狗用外套包起来,抱着它一起出去,因为答应了请戈谣吃饭。看到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回过宿舍的栗瓷,我想要对她挥手示意她过来,可是戈谣比我更快一步扯住我的手臂,拼命摇着头,“不要喊栗瓷,我不太喜欢和她在一起,怪别扭的。” “不太好吧,她为人不错的,对我挺好的。”我说。 每次栗瓷见到我都会笑得很开心的向我打招呼,好像也不芥蒂戈谣有时候拉着我走开与她隔开,她也只是有些尴尬地看着我笑笑。 “你呀!……”她伸出手指按着我的额头。 最后,戈谣还是拗不过我,在我的道理攻势之下,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让栗瓷和我们一起去吃饭了。 栗瓷表现得没有戈谣那般别扭,她倒是落落大方的和戈谣打招呼,戈谣先是一愣,然后露着僵硬的微笑回应着却没说一句话。 “哪里来的小狗?” “自来的。” “你要走运了。” 说完,她拍着我的肩头,我们一起默契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戈谣被我们冷落在一边,我走上前挽着她的肩膀,说:“走吧,肚子好饿了。” 她僵直得绷紧的身子微微颤动着,小声回答我说,好。 最终因为我抱着小狗,学校附近的很多饭馆餐厅都不让我们进去,说是要是吓坏了其他的客人,影响了店里的卫生,我们担待不起。可是我说好了要请客的,怎么也不愿意去戈谣家的餐厅吃饭。最后,在我们快要走投无路戈谣快要忍不住的情况之下,又饿得几乎没有体力的我们在戈谣的提议下,去了她爸爸的一个朋友开的日本料理店吃日本料理。戈谣跟他们打过招呼,所以我就靠着“走关系后门”的方式偷偷抱着小狗进去了。 但是估计吃完这一顿,我就要找兼职了。 “这个叔叔很疼我的,所以会给你打折……”戈谣笑着对我说。 我和栗瓷并肩而坐,戈谣站起来拉开纸门不知道走哪里去了。栗瓷转着眼珠子笑嘻嘻地拿出一包东西拆开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居然是狗粮。 “就刚才那会儿。” 这么体贴的姑娘,我们怎么能怀疑她不是好姑娘呢! 就在侍应生陆陆续续给我们上菜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戈谣跑出去外面给我们点菜了。这种让我有种被女主人照顾着的客人的感觉,真好。我和栗瓷相视一眼,不知道是该先吃还是等着戈谣回来再吃,可是肚子好饿…… 就在我还看着那些菜咽口水的时候,外面传来戈谣说话的声音。我跳起来去喊她,结果一拉开纸门就看到一个我不想看到的人。他也非常眼尖地瞧见我了,指着我张嘴惊呼:“是你。” 我唰的把纸门一拉而上。 拉起栗瓷的手,“栗瓷,我们别吃了,走吧。” “好端端的走去哪里啊?我肚子好饿,而且浪费粮食会遭天谴的。” 就在我和栗瓷拉扯的瞬间,纸门再度被拉开,不速之客闯了进来。我惊得回头,戈谣拉扯着他的衣服大喊:“哥你快点出去,别妨碍我们吃饭。” 戈沐阳皮笑肉不笑的摸着戈谣的头发,“谣谣你真是的,有同学在也不介绍给哥哥认识认识……” 说实话,鬼才会想认识他。 栗瓷拉着我的衣角,在我耳边小声开口:“这男的是戈谣的哥哥?” 我扁着嘴点点头。 “长得挺好看的。” 我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好看的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听你的口气,莫不会是你和他有过什么过节吧?” 她真是聪明伶俐。 我伸出手,比划着:“稍微有那么一点点……” 戈沐阳就像是一个瘟神,有他在的地方,哪里就有瘟疫。他厚着脸皮不肯出去,结果因为他的原因,后来跑进了好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色的男生。 古话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戈沐阳就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在我面前他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因为我不但打过他耳光,还泼过他水,可是此时此刻他依然像是还没有受到“教训”那般,继续赖着皮坐在我旁边。 我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你给我滚远一点。” 他揉着被我拍打的地方,嬉皮笑脸的,一脸的淫邪,我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赶紧抱着小狗哗啦地站起来,他却伸手把我一拉然后我整个人被他扯得跌下来,让我跌回原地坐着。 胃又难受了,我捂着赤痛的地方,小狗在我怀里不停地蹭,栗瓷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她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额头。 她张嘴想问我什么,我示意她不要问。 一顿饭就在我难受得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的过程中结束了。中途,有个看上去比我们稍微年长些许的男生跑进来,架着赖皮一般的戈沐阳走出去了。戈谣亲切地喊那个男生“宇桥哥”,一脸的羞涩,我估计戈谣她是芳心暗许许久了。 吃完之后,我一直拍打着像是消化不良一样的肚子。 出去吃饭的时候明明是三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我和栗瓷两个人了。我猜戈谣大概是去见那个让她只要叫对方的名字也会脸红的“宇桥哥”了。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个不停,我差点忘记了我没有把震动调回铃声了,因为抱着小狗,完全没有知觉还有手机在震动。 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我在犹豫着要不要接,栗瓷看了一眼我手机上的一串来电显示:“你不接?” 我想了想,还是接了。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之后,那边传来一个好听又陌生的男声。他一开口就问我是不是汪熙元。 我有些奇怪,拿着手机再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是不认识的完全没有印象的陌生号码。栗瓷看着我的奇怪行为,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对着电话那边回答:“是,我是汪熙元。” “我是易然。”他在电话那边这样回答我。 我吃惊得抽吸一口气。已经过了两天了,我以为都要没人认领了,没有想到他居然打电话给我了。 “我现在在你学校外面。” 学校?外面?就是说他现在就在离我不到三百米处? 我飞快回答他说我现在马上出去,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栗瓷看着我奇怪的行为,问我是谁的电话,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急急忙忙跟她说:“我现在要去见个人,你先回宿舍,拜拜。”说完,我飞快跑开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听到那个电话之后的那一刻起就那么的迫不及待。 她在我身后好像在对着我喊着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有听清楚,只顾着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当我赶到学校外面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我抱着小狗站在原地顺时针然后又逆时针一般的来回瞎转圈个不停,引来一些学生向我投来奇怪的眼神。 手机信息提示音在响,是那个人发来的:你向后转…… 我真的向后转了,然后我看到对面奶茶店露天座位坐着一个男生,他手里拿着手机在对我这个方向然后晃了晃。在他那好看的面容中,我一下子失了神。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我像是中了符咒一般,傻傻地向那个男生走去,我目不转睛把他盯得大概很不好意思了。他原本看上去有些冷冷的表情突然因为笑起来而变得非常的柔和。 “你是汪熙元?”他说话的时候,那嘴唇好看极了。 我还是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然后傻乎乎一般轻轻地点点头。 他突然站起来,好高,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我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像是一尊神一样站立在我眼前……那之后过了好几天,我只要一抬起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就能想起那天那个穿着白色衬衣的那张容颜…… ------------ 第一章:我们这些04 闭上双眼,在心中探寻。 而我这些天一旦闭上双眼就胡思乱想。 戈谣最近这几天有些爱早出晚归,最后甚至晚都不归了,连黎怡倩也是经常夜不归宿。我和栗瓷两个人深夜里抱着零食窝在一起缩在电脑前看恐怖片。我的手机就放在我的视线可以一眼就看到伸手就能触到的地方,因为我在等一个人的信息。在等那个穿着白色衬衣的,拥有笑起来会像星星一样璀璨的眼睛的男生的信息。他说今天会告诉我,明天我们在哪里碰面,因为他为了感谢我,我厚着脸皮说,请我吃一顿饭就当作是谢礼吧。 恐怖片正放到紧张的时候,手机发出和气氛不相符的声音,把我和栗瓷吓得高声尖叫。在那之后的一个月里,学校里居然流传着我们D栋D502宿舍闹鬼的虚假传闻。戈谣对此笑了好久,说是因为我和栗瓷尖叫的声音太恐怖堪比女鬼。 我顺着手机上传来的闪光,安抚着被吓得惊跳不已的心摸索着手机。 果然是他发来的信息,我乐得抿着嘴偷笑。 “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 我手指滑动得飞快给他回短信,看着栗瓷,笑眯眯开口:“明天有人请我吃饭。” “有这等好事?” 我把我捡到卡的事情跟栗瓷说了,她笑着说我:“你还真是拾金不昧啊……这年头拾金不昧的人不多了。” 我嘿嘿笑着,不语。 伸手抓过一个雪丽糍撕了袋子塞进嘴巴就想起来,我拍拍栗瓷的肩膀,“栗瓷,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吃雪丽糍?” 她看着我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大概是不知道我突然的所问为何意。过了好一阵,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笑着笑着之后就放声大笑起来。 “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雪丽糍都还没生产呢。” 我一想,觉得她说得很对。 但是她不知道我突然转移话题是因为害怕她会问我更多关于我为什么会拾金不昧的事,问关于那个人是谁..... 那天夜里,宿舍里就我们两个人,栗瓷爬到我的床上说她看恐怖片后遗症,睡不着。我拉开被子挪到一边拍拍床对她说:“靠过来。” 我想起了一个多月之前,我也是这样在我胃痛的夜里,妹妹抱着疼痛不已的我入睡的。我睡不着,原以为栗瓷睡着了,可是没过多久,我听到她细细的轻轻的吸鼻子的声音。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她哭了。 “栗瓷,睡了吗?”我轻轻喊了她一声。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摇摇头,透过窗外的月光,我看到她的头在黑暗中轻轻地摇着。原来,她也跟我一样,都没有睡。 我伸出手,轻轻地从她身后搂着她,她先是一愣,然后转过身,抱着我。就这样,我们应该是各怀着心事睡去的,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 第二天赴约的时候,刚走出校门,我就看见他坐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我们学校附近那个奶茶店里。就算不言不语,不抬头不张望,也有一种让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的光芒。我从未见过像他那般好看的男生,紧张得词汇贫乏的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词语可以更精准的去形容我眼前所看到的这个他。 用那句歌词来唱大概就是: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我有点不太敢和他走在一起,因为他太好看了,个子又高,让我这个没有穿高跟鞋习惯的人倍感压力。一路上多少女孩子对他投来花痴的目光,我感觉脑袋发麻,只能傻乎乎地绷直着背有意无意地走在他的身后。 他大概是走着走着发现身边原本并排着走的我不见了,所以便驻足回头看。 “不好意思,我走太快了。”他跟我道歉。 “不是,是我走太慢了。”其实是我不敢跟他走在一起,可是我不敢跟他说。 “对了,你的小狗呢?”他问我。 “在宿舍……” 他居然还记得我有小狗这回事。 我突然好想喊他的名字,可是我发现话到嘴边,我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对了,你那天怎么知道那个就是我的?”我其实有点好奇他怎么就断定那个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瞄的人就是我的,还体贴的发信息叫我向后转…… “凭感觉的……试着发个信息,没有想到真的是你。”他又笑了,笑起来的样子温暖如沐浴在冬日里的最灿烂的阳光下。 没有想到居然看到好多天没有在宿舍露面的戈谣,她穿着打扮得很得体,像是准备去参加高级的派对一样。在她身边站着那个她叫他“宇桥哥”的男生,她的手轻轻挽上那人的手臂,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她露出最幸福迷人的微笑,我第一次见到戈谣那样笑着的,她一定是很喜欢那个人。 有戈谣的地方就有戈沐阳的出现,他也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好吧,我承认栗瓷说得很对,戈沐阳是长得很有几分姿色的。穿着西装的样子居然非常的稳重,我甚至有点怀疑那个总是邪笑着狡猾得像个狐狸那样的戈沐阳是假象了。 呸呸呸! 他看到了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好奇地看着我和我身边这个气质和外表都非凡的人。易然突然伸出手指着对面说:“我们过去那边吧,我之前在那边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店。” 我扬起脑袋看着他,笑着说:“好。” 易然吃饭的样子非常的可爱,我好几次抬起头看见他吃东西的样子都被他可爱的样子震得目瞪口呆的。好像在吃着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让看的人也会不自觉的心情大好,胃口也跟着变得好起来。 比起戈沐阳那种话痨,易然算是一个安静又少言的男生,不过这也许大概是因为我们不熟悉。跟他在一起,没说话的时候会感到莫名的紧张,他突然抬头和我对视的是时候会莫名的使我徒增紧张……大概是因为他话不多,也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的缘故。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是不是模特呢? “你是模特吗?” 他没有料到我会那样问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摇摇头回答我说:“不是。” 这么好的身材,这么漂亮的容颜,不做模特很可惜吧…… 一顿饭下来,我知道了他虽然不是模特,但是他是艺校的学生。每天练习声乐和舞蹈等等的在我看来是浪费体力绝对提不起任何兴趣的。但是,他在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的,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很喜欢他现在学习的东西。 我笑着做狗腿状:“那你以后出道成大明星了,我来当你的跑腿吧。” 他看着我,弯着眼睛露出白白的牙齿笑。我在他那种仿似带有治愈人的能力的笑容里逐渐觉得心好温暖,净化我那有些阴暗的心,从而觉得世间还是很美好的。 “那每天的练习辛苦吗?” “辛苦,因为很喜欢,所以辛苦并幸福着。” 辛苦并幸福着?……我有点不是很明白他那句在我听来觉得有点矛盾的话语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觉得辛苦,那为什么又会觉得是幸福的呢? 就像有些人说过的,痛并快乐着吗? 那真是未免太爱折磨自己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读的学校居然是距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一所知名的艺校。那所学校我知道,但是从未去过,因为是培养了不少明日之星就读的学校,所以我这种从来都没有追星的行为的人压根就没有去过那所学院。倒是有一次在学校的食堂的时候,听到旁边围坐着一大堆的女生在叽叽喳喳的说起,我无意中听到的。 他非常体贴地送我到学校门口,我对他挥挥手,“有缘再见。我带着我的小狗一起……” “你知道我喜欢小狗?” “不知道,但是你问起我的小狗在哪里的时候,你的眼睛发亮了。”我笑他说。 他被我的话逗笑了,我都快要在他的笑容里沉醉了。 我转身往学校走去。有缘再见?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知道下一次有缘碰见会是什么时候了…… 说不定是他站在舞台上,聚光灯下的时候吧。 那时候的话,就不是有缘再见了,而是有缘再见却不相见…… 回到宿舍,戈谣半踩着高跟鞋坐在宿舍的栏杆上吃着蛋糕。看到我回来,她拿起另一块还没有动过的蛋糕给我,“要不要吃蛋糕?” 我摆摆手,“我刚刚吃完饭,现在还饱得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从栏杆上跳下来,把鞋子都脱掉,干脆赤脚踩着地板。她非常八卦地笑着向我靠近,我在她诡计多端的眼神中就知道她又闻到可以八卦的讯息了。 “你刚刚和别人一起吃饭了?” “是。” “是个男的?” “对。” “是个大帅哥?” “全中。”我严重怀疑她刚才其实是看到我的了,只是她光顾着她的宇桥哥,没有理会我而已。 “他是你的谁?”她好得好八卦。 “陌生人。” “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熟悉的陌生人。” 她狐疑地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个遍,为了避免她更八卦地问出更多的问题之前,我首先岔开了她的话题。 “宇桥哥是谁?” 黑夜中,星光下,我眨闪着眼睛学着她那一套八卦问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色,但是我能从她倒吸一口气的动作中感觉得出来,她的脸已经泛红了。 她支支吾吾的,转过身假装着叉着蛋糕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就是、料理店叔叔的儿子……我们一起长大的哥哥……” “你喜欢他!”我不是疑问,而是非常肯定地开口。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突地双手抚上大概是因为听到他的名字也会发烫的脸蛋。 我双手捏着下巴假装思考状,“怪不得刚才看到我都不理我,原来是见色忘友。” 我转身扭头进宿舍,好半天,外面传来她的大叫:“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她这一声惹来宿舍里同样也是好多天没有出现在宿舍,但是此时此刻正蜷缩在被窝里睡觉的的黎怡倩的不满。 她尖着声音大骂戈谣:“戈谣你怎么不去死!还让不让人睡觉的!” 戈谣发神经一般突然学着狗叫起来,“汪汪、汪汪”个不停,结果引得我的小狗也跟着有一声没一声的犬吠着。在被其他宿舍的人发现之前,我吓得赶紧把小狗抱在怀里,它果然马上就不叫了。 黎怡倩发狂踢着床,又吼又叫的,对戈谣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戈谣你这个疯子,你发神经出去外面发,被狗咬了就去打狗针,要看病就去医院看脑科……” 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黎怡倩的尖叫真不是盖的。 栗瓷雷打不动的坐在电脑前看着她喜欢的节目,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读我圣贤书”的圣人一般的姿态。 我不得不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 第一章:我们这些05 戈谣通过她自身接触,发现栗瓷不像别人口中谣传的那样。因为随着一起度过的时光的流逝,渐渐地,我们彼此之间有了更深的了解。慢慢的,她也敞开了心怀接受了栗瓷。从别人议论的口中先去否认一个人,她明智的选择了相信自己相处过的人。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都忘记了国庆节是怎么过的。反正回想起来就是,到哪哪里就是人潮汹涌,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在那之后的两个礼拜,迎来戈谣的生日,她连续办了两次生日聚会,第一个晚上她是和她的宇桥哥还有一些我们不认识的人提前迎接了18岁的生日的到来。第二个晚上就是请我们宿舍几个去KTV唱了一个通宵度过她的17岁最后的一天。 为她到来的18岁人生,干杯。 她比我小一岁半,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她小时候在家太调皮了,所以在戈沐阳去上学的第二年也把戈谣送去了学校给老师管教。 一直和戈谣气场不合的黎怡倩并没有出现,所以只有我和栗瓷陪她一起度过了。那天晚上,戈谣心情很好,居然帮我绑头发,还给我绑了一个双马尾。我抓着自己的这两边的头发问:“我这个样子会被人家赶出来吧?” 戈谣拍拍她的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放心吧,不会的。” 最后,她告诉我,我和她和栗瓷是三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女生,所以就要打扮得截然不同,这样才会给人家深刻的第一印象,哪个是哪个,而不是傻傻分不清楚。 我着实无语,到底是得有多脸盲才会分不清长相完全不同的我们。 栗瓷在戈谣的指导之下,打扮变身得帅气逼人,让戈谣几乎不敢直视。栗瓷站在我身边给我做了一个手势,非常的绅士风度,“来吧。” 我抬头看着比我高出半个头的栗瓷,她学着电视上的那些绅士那样,伸出手让我挽上她的手臂。我笑嘻嘻地把手挽上去,我们相视一笑。戈谣在我们身后边穿着高跟鞋边大喊:“喂,你们两个别肉麻了,背影看着真像一对情侣。” 我回头对她做了个鬼脸,拉着栗瓷快步跑,身后传来戈谣穿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声。她快步走到我们中间来,硬是把我和栗瓷挤开来,然后来回看了我们一眼,孩子气地开口:“我要站中间。” 走出宿舍的时候,戈谣突然开口:“栗瓷,如果你是男生的话,我和熙元之间你会选择哪个做女朋友?” 这什么问题?这种事情哪有如果的。 “如果是我的话……”栗瓷居然认真的想着她的问题,而后,她伸出手绕过戈谣,指着我说:“我会选择熙元吧。” “你喜欢娃娃脸的啊。”戈谣大呼。 栗瓷哈哈大笑两声:“因为娃娃脸年轻啊……很多年之后也会觉得容貌没有什么变化。” 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虽然有利也有弊。倒还不如直接说,长不大。 说是请我们宿舍的几个和她一起唱歌度过生日,实际上不是。我们出到校门的时候,她那个宇桥哥开着车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戈谣打开车门把我塞进去,戈沐阳居然坐在前面。他看到我,带着戏谑的语气调侃我。 “汪小汪你今天真幼稚,有没有看过医生?老师有没有叫你回去读幼稚园?” 我紧紧握着拳头,最后趁着戈谣上车的时候,我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要不是在车内,我怀疑他会暴跳起来。他转过脸想要对我破口大骂,却被主驾驶上的那个戈谣喊他宇桥哥的男生用手扳过他的脑袋。 “不好意思,沐阳从小就很调皮,长大了还这么幼稚。”那个宇桥为戈沐阳的行为对我表示歉意。 其实我才过意不过去,第一次真正见面,就让他见笑了。 戈谣给我们介绍,那个宇桥哥姓段。故名:段宇桥。 戈沐阳在接触过栗瓷之后,笑话我说:“谣谣你的宿舍总算有个正常的了,我还以为都是像汪小汪那种小疯子呢。” 我忍。 KTV的经理貌似和他们三个很熟络的样子,还站在咨客台那里打哈哈呢。借着灯光我看见经理胸前挂着的那个牌子发着刺眼的光。这里的设计好特别,有点太过于超前现代化了,这万一我出个门拐个弯没准我就迷路。 我撞了撞身边的栗瓷,“栗瓷,牵着我。” “干吗呢?” “我怕我会走丢。” “多大的人了还怕走丢?”她虽然笑话我,但是却还是伸出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戈谣站在段宇桥面前,他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她笑得很开心。转身把东西全部塞到戈沐阳的手里,跑到我们前面去,示意我们,“姐妹们,我们走。” 戈谣应该在“传说中的KTV最讨厌的类型的人”排行榜上应该有名有姓,因为真的是个麦霸,屁股还没有坐下就已经跑到前面去点歌了。段宇桥还没有出现在包房里的时候,她已经非常兴奋地唱完一首歌了,整晚下来,有一个麦克风是基本不离她手。说实话,这里的音响音质效果真好,而且还是非常漂亮的主题K房,怪不得戈谣他们和这里的经理那么熟悉,想必应该是经常来这里唱歌吧。 戈沐阳一屁股坐下来在我旁边,我当做没看见,和栗瓷吃着东西聊着天。他居然无聊到伸手拉扯着我绑在另一边的头发,我选择无视他。可是他居然变本加厉的加大力道把我的脑袋拉得往后倒。 “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回头怒瞪。 “为什么不理我。” 我见过无赖的,但是没有见过他那么会装无辜耍无赖的。 “你理理我理理我。”他在我耳边给我灌输他的魔音。 我气得在他白嫩的手臂上用力拧了一下,他痛得跳起来尖叫。 “汪小汪你疯了吗?不理我就算了,干吗那么用力拧我?” “你不是叫我理你的吗?” “可是我没让你拧我。” “那就别烦我。”我朝他翻白眼。 栗瓷拍拍我的肩膀,她的嘴巴在动,可是正在唱歌的戈谣把音量突然加大,我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她伸手指了指我的口袋,手机在发亮。我摸着手机,往洗手间跑去。结果发现在洗手间里面居然一点信号也没有。 我对着栗瓷挥挥手示意我出去外面接电话,转头瞥见戈沐阳的眼神,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瞪了他一下。把门关上的时候,我正打算回拨过去,结果妈妈又打电话进来了,我迫不及待的按下接听键。她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似乎很开心,估计是有什么喜事跟我说。 “小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姨怀孕了。”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好久,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我听到的这个消息。 “怎么?你不替小姨开心吗?” “没有…”我说:“我很开心,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愿终于了了。” 小姨和张海结婚七年了,一直都没有小孩。他们也有想过去领养小孩,可是想到终究不是自己的骨肉,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之前他们也因为这个问题看了很多的医生吃了很多的药都没有效果,也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但要是我说的话,肯定是张海的问题,因为他本就是其身不正的人。 可是妈妈却告诉我,小姨怀孕了。也就是说,在我发飙指着张海大骂的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孕育在小姨的肚子里了? 如果小宝宝再长大一点的话,会不会听见我骂他爸爸的话呢? 我一边走一边聊着,似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又似是全神贯注了一番,直到挂机的时候我都来不及惊愕,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天啊!谁来给我指指路。 像只无头苍蝇,在那里面绕圈子。绕来绕去都好像还在原地,像是突然闯进了一个找不到突破口的魔法阵。这种要命的设计就是要把我这种人弄疯,更可怕的要是碰上个路痴大概会崩溃,最要命的就是我好像把我们的房间号都给忘记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要是被戈谣找到我之后,她会暴跳如雷指着我大骂我是“白痴”或者各种痴了。于是我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就是一间一间厢房打开门看看,像是大海捞针那般的寻找着他们在哪个房间。 大概看着我尽是在做着窥探的可疑行为,侍应生上前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识路的话他可以给我带路。我那小小的自尊心不容许我答应,所以我摆摆手,说不用,谢谢。 在我一个接着一个房间推开门都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时候,难免有些心灰意冷。握着手机的手不知觉的用力,才惊觉,我怎么那么蠢,我可以打电话告诉栗瓷让她出来找我的。一边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最后一扇门,左手飞快地翻出通讯录找到栗瓷的号码。 比起之前那些哀嚎大叫,唱得不能入耳的房间,这个房间异常的安静。音乐缓缓响起,一个男声在音乐声中唱着抒情的歌。房间内所有的灯光都熄灭,只留下显示器前面他所站着的那个地方亮着光。灯光下,唱歌的身影高挑修长,拿着麦克风的侧脸我越看越觉得熟悉。 我不禁眯起眼睛,居然是他。 易然。 他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间里面唱歌? 他一曲还没有唱完,身后有一个力道轻轻拍着我肩膀。我吓得猛转过头,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子带着蛇一样的目光把我看得背脊发凉。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俨如寒冰,我在他的语气听出来他很讨厌我的出现。 “我…”我挺直了后背,“我在找人。” “你找错地方了。”他非常的肯定。是的,他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我,我一定是找错地方了,这里不是给我该来的地方。 我不禁有些怒意。 皱着眉头,上下颌紧紧咬合在一起,把牙齿咬得咯咯在自己耳边回响。 在中年男子那如蛇蝎一般的眼神中,我觉得自己就像沙漠中那一个等着被毒牙咬穿的猎物,我不是无处可逃,而是他的视线紧紧把我缠住,让我呼吸困难,感觉在劫难逃。 “不是。”我非常不悦地吐出两个字。 至少在里面唱歌的那个人,我是认识的。 就在中年男子还想对我说出更多的话里藏刀的话的时候,易然的声音在我脑袋上方响起。我转头,他手里还拿着麦克风。看到我,他吃了好大一惊,应该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 “是你?” 完全不了解气氛的他为那名中年男子介绍我,然后给我介绍他。我才知道,原来中年男子是他的声乐老师,指导他练声唱歌的JIM老师。 听了易然的介绍,JIM把他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稍微放得平和一些,可还是很不客气的打量起我来,把我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看得我头皮发麻,脚尖发凉。 不说作为一个老师而言,单单作为一个人而言,他那样打量别人的目光和视线也太没礼貌了吧。 个性古怪得要死。 “你怎么会在这里?”易然让我进去里面坐下来,递给我一瓶水,然后在我旁边坐下来:“喝这个吗?” 我点点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 “和朋友在这里唱歌,出来打电话,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越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是小得几近听不见。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高声和别人高谈阔论呢。 “小姑娘,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说多余的话。”就在我和他聊天的时候,那个蛇蝎一般的JIM突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到的话警告我。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要做多余的事?我做了什么多余的事了?我就说了一句关于我自己的话,我不明白他为何要那样对我发出警告。 自那次之后我一直告诫自己要安分守己,不要多管闲事。我又做了什么多余的事了?真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强忍怒意猛的站起来,易然奇怪地看着我,“怎么了吗?” “我要先走了,我朋友说不定在找我。”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他体贴的话语引来蛇蝎JIM的不满,那个男人背对着易然眼带嫌弃地盯着我,好像我是病毒。 我摆手示意不用,“我打电话给朋友就行了。” “易然你坐着吧。”蛇蝎JIM说着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我送她过去。” 我的背脊一阵寒凉,惊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感觉步伐走得步履蹒跚。每走一步,我的脚都仿佛装了铅一样要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抬起来了却又感觉脚下满是荆棘,放不下去。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犹如千斤重,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 随着隔音门缓缓关上,JIM那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我耳侧边响起:“别说我不我提醒你,不要再接近易然了。他是我所有的学生里面最得意的学生,我不希望他因为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事情惹来一身麻烦。他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随意靠近的,知道吗。” 最后那三个字,他说得狠狠的,语气重重的,好像我不答应他就会找人收拾我那样。我实在是憋屈了一肚子的气,他才见过我几次?那么断定我就是一个麻烦,那么断定我的靠近就会给别人带来一身麻烦? “对不起。”我握着拳头,情绪频临爆发的边缘,“给你添麻烦了,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识时务的人会比较讨喜的。”他假惺惺的拍拍我的肩膀,好像解决掉了一个麻烦,他的语气里仿似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那般,轻声笑起来。 我觉得很是愤怒,为自己的憋屈,为自己的敢怒不敢言。 头也不回,气昂昂雄赳赳的大踏步向前进。 打电话向栗瓷求救,电话里面传来戈谣大呼小叫暴跳如雷的责骂声:“汪熙元你这个白痴,这么点地方走出去也能迷路。你丫的脑袋里装浆糊了吗……” 我有气无力地对着电话那边动怒的戈谣小声道歉,问了栗瓷房间号,我按着房号一间一间找回去。 却被我找到了大厅,我打算转身离去,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戈沐阳和几个男生围坐在高脚椅上喝着酒。 我向他走去,却在走近他的时候,听到他高声在说着:“这是对她打我巴掌的惩罚。”看到他高高举起一个似曾相识的手机。直到我走近细瞧才发现那背面是我一时兴起贴上去在手机背面的一个金色小猫贴纸,那不就是我的手机吗。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生来回看着他高举的手机,然后又看看站在戈沐阳身后一动不动的我。终于,他拍拍戈沐阳的肩膀。 他转头看到我,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打碎了。 我咬牙,从他手里夺过来自己的手机。 再也没法忍住脾气,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扯过他松开了两颗纽扣的衣领,咬牙一字一顿的:“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惹我。” 瞥见他那摆放在桌子上还亮着的一闪而暗的手机画面,他居然把那张照片保留到现在。他快速把手机拿起来,站起来摆着手想要跟我解释。 说不定他刚刚已经拿出来和他的猪朋狗友分享过了,如果他真的把那张照片给他的猪朋狗友分享了……想到这里,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什么也没有办法平息我现在的怒火,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越是解释越是想要掩饰罪行的辩解。把刚刚在蛇蝎男那里受到的怒气一并撒到他的身上。用我能想象得到的力道,愤力地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即使灯光阴暗,我仍能看到他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的红色的手指印。 我哆嗦着身子,红着双眼,泪水快要冲破而出,扯着喉咙,破口大骂:“无耻!” 转身冲出去,却在门口看见迎面而来的戈谣,她看到我嘴里在一边大骂着什么一边飞快向我走来。我推开她,不顾她在我身后呼喊,用力跑了出去。 这种彷如被耍得团团转的感觉,好像今天的所有人都在看我耍猴戏。越跑越是觉得黑暗,让我有如掉进了黑洞般的可怕,我无可救药般的想起了高考过后的那一幕,恨意在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会愈演愈烈。 如果没有人打救我,我将会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黑洞里得不到救赎…… ------------ 第二章:骤来的雨01 有种昏天地暗的可怕压迫感铺天盖地的朝着我席卷而来,我感觉自己快要在这个天昏地暗的狂风暴雨中沉溺身亡。 我抱着枕头蜷缩着身子蒙在被子里,把宿舍的灯全部亮着,可是我还是觉得好黑。人家都说眼瞎了不要紧,心不瞎就行。我觉得我就是长着眼睛都看不见了,心也被遮蔽了什么都看不见,怎么都觉得周围黑漆漆的。 窗外面在轰隆轰隆的响着打雷声,却怎么也听不见有下雨的迹象。我怀疑上天也是一样,在开着大家的玩笑,在配合的嘲笑着我此刻有多么的落魄和难堪。 我把眼睛紧紧闭上,脑海里浮现了那张带着蛇一样的目光的脸,挥之不去,他狠狠地盯着我,那眼神好像一根带刺的藤条,将我的脖子勒紧让我无法喘气。他开口却是寒冰一样的语气,让我别再靠近他,让我不要做多余的事。我好难受,抱着枕头的手臂越发用力,将枕头死死抵在我的肚子上。 我没有做多余的事,我才没有。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错觉,她也是那样,她打了我一个耳光对我咆哮,让我不准诬蔑他。 我没有诬蔑他,我真的没有。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妈妈却告诉我,她怀孕的消息。那么那个怀男人是不是背着她在外面也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呢? 我此刻居然恶毒到想要掐死他,掐死他的骨肉,然后再自杀。 让他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 对小姨不好的人,即使她要恨我,我怕我有一天终将也会被仇恨所吞噬,做出一些我所不能控制的事情。例如,把他毁了。 我又开始胃痛难熬了…… 就在外面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的时候,雨水打落在没有关上的窗户上。我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汪熙元你是不是有毛病,要睡觉就关灯,开着灯睡什么觉,说你没病我还真不信。”黎怡倩把高跟鞋踩得老响,站在我的床边对我破口大骂。 “起来。”说着,她站起来一把拉扯着我蒙头盖着的被子,“你是老母鸡孵蛋,是吧?” 对于她的行为,我没有发怒,反而有点感谢她在这个时候出现。让我没再有空胡思乱想下去,我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下次踩我的椅子记得先脱鞋子。”说完转身面对着墙壁继续睡去。 “喂。”她的声音还在我旁边响起:“你该不会失恋了吧?” 我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了,对着她劈头就是一顿骂:“你才失恋,你全家都失恋。” 没有恋爱,何来失恋。 她睨眼鄙夷地看着我,嘴角动了一下嗤了一声。 “说你脾气不好还真是没错,你是低血糖还是暴躁症啊。” 我把被子紧紧捂住,“两样都有。” “果然是有病。”在她踩着高跟鞋离开的时候,我听到她这样嘀咕了一句。 我听见她很大动静的关窗的声音,然后脱高跟鞋的声音,接着就是用力甩上卫生间的门的声音,最后就是她在里面放水洗澡的声音……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我以为我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却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喊着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睛,是栗瓷站椅子上靠在我的床边,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戈谣跟我说你气冲冲一个人跑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摸着我的头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要问,不要问……我没事,我很好。”我急得赶紧把自己用被子包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我的脆弱,我不想别人知道我的不坚强。 好一阵子,我才听见她叹一口气,声音轻轻的传到我耳里:“好吧,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问,但是如果觉得难受的话,记得想起还有个我。” 我睡不着了,听着黎怡倩从卫生间出来和栗瓷顶撞了几句,然后被栗瓷的冷言冷语刺激得不轻的黎怡倩又和戈谣杠上了。她们两个人的磁场不和,我在开学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吵归吵,但是她们从来都不会动手打架,其实都是本性善良的人。 那天夜里,戈谣爬上我的床。 “睡了吗?熙元。”她声音低低地喊着我,呼吸喷出来打在我的颈脖上。 “没。” “陪我聊聊天,好吗?” “好。”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听她接下来会跟我说什么话,聊什么内容。 “你,是不是很很讨厌我哥?” 我彻底无言以对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说不讨厌吧,是捂着良心讲大话,太对不起我自己了;说讨厌吧,他毕竟是戈谣的哥哥,她又是我在学校了为数不多的朋友,总觉得过意不去。 “我不喜欢他。” “那就是讨厌吧。” 我不说话。伏在我身后躺着的她又继续开口:“其实我有时候也很讨厌他的,你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也不认真。” 黑夜里,戈谣伸手把被子给我塞好压在身体下,我们两个人就这个并排着,我背对着她,她拥着我。下雨天没有月亮,我听到雨水打落在玻璃窗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这个安静得不可思议的夜里,就像是老天爷的哀鸣。 “其实我有想过的,如果熙元你和我哥哥谈恋爱的话,或许能够让他改变也说不定呢。” 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你那么讨厌他,我也看出来了。”我感觉到她在被窝里顺着我的头发,那么温柔,“……你刚刚一个人跑了之后,我哥他很郁闷,他想跟你道歉,想跟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他知道你一定很讨厌见到他,所以……” 她支吾着说不下去了。 所以……?所以就让妹妹来当说客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我越听越是觉得像是催眠曲,有助于我赶紧入睡的功效。朦胧之中,恍如梦境之间,我睡着之前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其实我哥他很怕你……” 之后的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感觉这里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十月底的时候就已经寒风呼啸了。在我家乡那边,幸运的话偶尔还能感受到十二月份高达20摄氏度的温和天气,到处可见的绿色,树也不见得尽是落叶,还可以在冬日里感受到最温暖的太阳光。 在这种南北差异的日子里我突然好期待快点看到下雪天。 最近很爱下雨,好像老天爷哭了那样,总是雨下个不停。有时候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看到太阳,结果天空又阴霾了。衣服晾了一个礼拜都没有要干的迹象,无奈之下只好拉着栗瓷一起出去买衣服。 “你确定你要跟我去买衣服?”栗瓷不止一次问我这句话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你看我的打扮,我去了也给不你参考意见。”她扯了扯自己身上打扮得很中性的衣服。 “你和戈谣去吧。”她说。 “戈谣昨天晚上就出去了,到现在没有回来。” 最后栗瓷还是陪我出去买衣服了。即使她不能给我意见,但是有伴总比一个人逛街来得要好。比起我看到那些好看款式又多的漂亮衣服不能淡定的样子,栗瓷表现得非常的淡定。我严重怀疑栗瓷中性化的不只是打扮和头发,而是连内心都被中性化了。 “栗瓷。”我撞了撞她,把衣服拿到她眼前,“你看看这个衣服,觉得怎么样?” 她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一脸的苦恼。算了,我还是决定不麻烦她了,拿起衣服转身找到试衣间,对着呆站在原地的栗瓷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对这种衣服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把衣服换上,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特意转了一个圈。 “穿在你身上我看着就很有兴趣,要是我穿的话还是免了吧。”她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其实我有怀疑过到底是什么造就栗瓷那么中性化的打扮的呢?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还是因为男生的原因?我觉得每个女孩子在小的时候应该都有过童话梦,都幻想过有王子的出现,还有英勇的骑士,虽然长大了之后现实是相反的。但是女孩子终归是抗拒不了白色的婚纱的吧,即使没有嫁人的梦想,但是总会有想穿着白色婚纱拍美美的照片的念头… 嗯,我就有那种穿着白色婚纱拍美美的照片的念头……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没有想过把头发留长吗?”我把那衣服换下来递给售货员,转身问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的栗瓷。 “嫌烦,总会去剪发。”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 付账出去的时候看见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易然站在商场里的自动柜员机旁边,似乎在等人。他那么高的个子,那么出色的容颜往那一站,不知道引来多少男男女女的侧目。他目不斜视站在那里,即使是没有笑容的脸上依然是好看得不像话。 我想去跟他打招呼,可是我想起来那天被人警告过的话,叫我离他远点。我咬咬牙,站在原地,迈不出去一步,只能紧紧握拳。就在他的目光快要和我接触上的时候,脚底像是抹了油那般,我飞也似的往电梯口跑去。身后传来栗瓷一直叫着我的名字的呼喊声,可是我在她的叫喊声中越跑越快。 栗瓷回到宿舍之后没有问我怎么了,但是她却坐在我的身旁表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欲言又止的。我知道,她很想问,但是她不会问,她在等我说。 下午的时候,戈谣拖着湿嗒嗒的的身子回到宿舍,衣服没换也没脱,就着湿淋淋的衣服就和衣躺在床上。 “戈谣,起来把衣服换了再睡,你这样会生病的。”我走到她的床边拉扯着她的被子。她依然没有要起身,我忍不住爬上去她的床把她拉起来,却在手指碰到她的臂膀的时候止住了。 戈谣哭了。她的眼泪顺着躺的方向慢慢划过脸庞,滴在枕头上。 “我们是朋友吧,难过的话就抱着我哭……”我牵起她的手,小声说。 她坐起来,扑到我怀里,她的全身都是冰凉的,冒着寒气。我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希望用我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挖出来的身子。 “你说我喜欢他那么久了,他为什么就感觉不出来呢。”她带着鼻音的哭声低低传来,好一会,她才止住哭泣接着说:“我喜欢他那么久,他却告诉我,他要准备和别人结婚了……我讨厌他,我最讨厌他了……” 她一边呜咽着,一边口齿不清的吐着后面那些听起来连不到一起的断断续续的话。 我不用多想也猜到了,是段宇桥有了喜欢并且想要结婚的对象,可那个人却不是她。 戈谣哭完之后乖乖听话把湿的衣服换下来了,结果她就穿着件衬衣也不系上纽扣,就那样从卫生间里跑出来。 正在通电话的黎怡倩看着她这个样子,瞥了戈谣一眼,声音远远传来:“变态!” 我赶忙走上去把她把衣服拉好。她的眼睛哭肿得像一只在水里泡得太久的发酵面包。头发没梳也没有整理,乱蓬蓬的像刚刚筑好的鸟巢。 我不会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因为没有经历过恋爱,所以什么都不懂。如果她想哭的话,我还可以借她一个肩膀。 突然戈谣像是抽风了那样,在宿舍来回走动,像个阴魂野鬼。嘴里还不停地唱着伤感的歌曲:“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为了爱孤军奋斗,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而我只是其中一个……”唱到最后,她突然放声喊起来。 被吵得讲不了电话的黎怡倩捂着通话筒,发挥她的狮子吼:“戈谣你有病啊!一天到晚的发神经。” 我和栗瓷相视一望,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被骂了的戈谣突然扯开嗓子吼着唱出来:“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黎怡倩被彻底激怒了,挂上电话之后像只母夜叉那样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对着失恋中的戈谣大骂:“不就是失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和你哥分手那会也没像你这样发神经,挥一挥手,下一个会更好。” 戈谣大概是被她的话语激怒了,一点也不绝于黎怡倩的狮子吼回吼她:“像你这样的女人懂什么叫喜欢。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你有试过因为喜欢一个人失恋吗?你什么都不懂,瞎掺和个屁啊。” “失恋了不起啊,天又还没有塌,干嘛在这里要死要活的。”黎怡倩有些受不了的转身离去,摔门的时候嘴里还嘀咕了一句:“真是烦死人。” 戈谣冲在戈谣之前更快跑出去了,把黎怡倩撞到跌向一边,她依然气势不减在后面对着戈谣大叫大骂的。 我和栗瓷快步追出去,希望追上情绪不稳定的戈谣。 在这个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雨水的城市,天色昏暗得我找不着东南西北。和栗瓷分开寻找的我站在十字路口像个傻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 第二章:骤来的雨02 翻遍了学校附近所有认为戈谣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濛濛细雨变成了暴雨倾盘,把我从头淋湿到脚底跟。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回到宿舍换衣服,湿水的鞋子非常难脱,稍微一用力,鞋子非常不客气地甩到一边去,光着脚丫子到洗手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看到来电显示是“戈谣”二字不由分说的就按下接听键。 可是电话那边好一阵都没有声音。 “喂……”我试探性地喂了一声。 “是汪熙元吗?”居然是戈沐阳的声音,我想也没有想的立刻就想挂断电话,但是那边似乎会猜到我会那样做,抢在我挂电话之前更快开口了:“戈谣喝醉了。” “什么…?”这是我出发去找戈谣之前说的最后一句确认的话。 去到上次戈谣生日的时候去的那家KTV,找到经理给我带路,他说,戈谣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到这里了,一个人居然点了一打酒,喝醉了之后还在里面摔酒瓶。无奈之后,他只好给戈沐阳打电话让他来把戈谣接走,厢房里面,没有哪一个侍应生敢进去的。 看来,他们果然是这里的熟客。 推开门,戈谣趴在玻璃茶几上,麦克风就抵在嘴边,音乐不停的循环播放着《卡门》,她的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唱着:“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什么叫爱,什么叫情…情情情……” 简直就是要疯了。 戈沐阳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任意妄为。 我冲过去将她抱起来,可是喝醉之后的她居然重得像头猪那样,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把她架起来。我咬着牙齿眼神示意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戈沐阳过来帮忙。 他叹一口气,完全不用我出力气,就把戈谣给架起来了。这个人真是气死人了,刚刚是看着我好玩吗。 我有点生气了。 戈谣对我视若无睹一般,又开了一瓶酒,我抢过她拿起就想一饮而尽的啤酒。她不理睬我,继续拿起第二支,手脚更快的躲到一边去,在我追上她之前把啤酒咕噜咕噜的喝下去了一大半。被戈谣这样的行为弄得我有些怒意了,快步走到点歌处,把正在无限循环播放着的歌切掉了,包厢里突然就安静下来。戈谣带着仿似在戒备着我的姿态走到放置啤酒那处,拿起啤酒就对着瓶口大喝。 “给我。”我厉着声音开口。 她把我推开,开口:“不要管我。”说完继续对着瓶口喝起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快而准夺过她手中的啤酒,借着怒意我把抢过的那瓶啤酒往墙角边摔过去。酒瓶破碎在地上发出的刺耳的声音,酒瓶烂了个破碎。在戈沐阳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戈谣转过头,好像被我刚刚的行为吓到了。 “别喝了!失恋而已,至于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如果我是段宇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掉头就走。” 她被抢了酒之后,在听完我这一番吼,居然捂着脸蛋,嘤嘤哭起来。边擦着眼泪边口齿不清地吐着:“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你不喜欢我…” 说完她跑到墙角边去,捡起其中一块玻璃碎片,戈沐阳比我更抢先一步冲上前去。他想要夺过戈谣手中的玻璃碎片,因为她握得紧紧的反而在抢夺的过程中被戈谣用玻璃在他手上刮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来不及惊愕,抓起戈谣的手越发用力,她对上我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复杂,大概是感受到我无言的怒意,她把玻璃丢开。 “你还有完没完。因为你,我和栗瓷两个人淋着雨跑遍了大街小巷……”然后我抓起戈沐阳的手,递到她面前,“…还有,你看看,你哥哥被你割伤了,血流不止,你这样子消沉下去,只会害得所有关心你的人因为你受伤难过。” 我是真的被她气着了,想要弃她而不顾,不想要再多管闲事了,免得又被人骂我做多余的事情。可是就在我转身的时候,戈谣竟然吐血了。 把我和戈沐阳吓得瞠目结舌。 昏暗的灯光也遮掩不了地上那一摊鲜红色的血…… 戈沐阳赶紧抱起她就往外面跑,我醒悟过来的时候紧追其去。却在门口处碰见一个高高的个子迎面而来,他的帽檐压得低低的,却给我很熟悉的感觉。 我越过他,想要追着戈沐阳抱着戈谣的身影飞奔而去。 可是,却那人反手拉住我的手。 “汪熙元。”他不是询问我,而是很肯定的开口就喊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看见帽子下他那漂亮的眼睛,像是星光一样美丽。 “为什么看到我就跑?”他问。 我真的不是有意看到他就逃的,上一次我是逃了,可是这次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急着要去看戈谣。 “我没有。” “上次在商场你看到我了,对吗?可是却跑得那么快,这次也是。是不是我的老师对你说了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的,他什么都没有说,是我的问题…”我因为担心戈谣急得快要语无伦次了,被他拉着,急得在原地来回踱脚,“……不知道,我忘记他说什么了。真的…” “你有急事?”他好像看出了我快要急得跳脚了。 我用力把头点的老厉害。 “我送你去。”他说。 突然脚步停了下来,感觉天气已经很冷了。在医院里我坐立难安,来回不停地踱着脚步,戈沐阳依然是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易然站在我边上像个雕像一般背靠着站在墙边上,好看得叫那些经过的护士瞟了瞟戈沐阳然后又盯着易然看而移不开视线。 我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回头率了。 戈沐阳的视线飘到我身上,我皱着眉头看着他,他嘴角带着痞痞的笑容,我向他走去。指着他的伤口问:“你不去给消毒包扎一下吗?” 他晃了晃手臂,摇摇头,“小伤,不用那么麻烦。” 我不说话,转身问护士拿了清理伤口的药水和包扎用的纱布。然后折回,走到戈沐阳的身边,冷冷开口:“把手给我。” 他一愣,显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可是在看到我手中的东西之后,他用那只不受伤的手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真的,没事了。” 我瞪起眼睛,“不麻烦,把手给我。” 他不敢说话,然后乖乖把手伸过来。伤口被划出大概有我一个巴掌的长度,真亏他能一直说没事,明明就那样的触目惊心。 把药水用棉签沾过轻轻扫过他手上的伤口处,明明很痛,他不说,只是把拳头握得紧紧的。 “伤口不作处理的话…” “什么?”他问。 我抬起头,他对上我的视线,我开口:“可能会有破伤风的。”说完,低下头继续给他清理伤口,尽量以不会触痛伤口的力度给他包扎好。 “谢谢。”他说。 不太习惯被他道谢,感觉好奇怪。我扬起脸,回答:“不客气,举手之劳。” 对于我的话,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你男朋友?”久而,他抬了抬下巴往依然站在那里的易然那个方向对我说。 “不是。” “也是,毕竟人家长得那么帅。”他这样取笑我,结果就是换来我的一记白眼。 “就你话多,把这些拿回去护士站。”说完,我把手中的东西塞到他手里。 他接过,轻声笑,回答说,好。 医生出来了,告诉我们,戈谣是喝酒喝到胃出血了。还给我们说了她不能吃的和可以吃的食物。我们推门进去看她,她像是湿了水的布娃娃,了无生气,安静而绝望地坐在病床上。 夜深的医院走道,阴森得不像话,我忍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估计是今天淋了雨。身边有人给我递了一杯热饮,抬起头看到是他,有点讶异他还没有走,这种有如雪中送炭一般的在我寒冷的时候给我一杯热饮,温暖得我心里直冒泡。 “我以为你回去了。”我把热饮揣在手掌,隔着纸杯,热热的感觉温暖我那双快要硬冷的双手。 “所以打算跟你说一声。”他是一个很有交代的男生,做事不马虎。我努力做出没事的样子,好几次想要打喷嚏都被我硬是忍住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还是看出来了,他别过头看着我的脸开口:“你感冒了?” 我摇摇头,心里想着的大概是感冒了。 “其实,老师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他说话就是那样的,我以前也被他骂过很多,因为练习发声的时候没有达到他要的效果。” 其实他并不知道,他的老师不是恶意不恶意的问题,而是我的出现好像对他造成了什么大问题有危险一样。他这样一说,我不知道该说他的老师真的很好还是该说他的老师寄予了太多他个人的厚望在易然的身上…… 我微微侧过脸蛋看着他直视着前方的侧脸,他不是一个笑眯眯的人,但是一旦笑起来就让你无法招架。他总是习惯着一张有些冰冷但是却过分好看的脸蛋,眼神却有着别于很多同龄人的坚定。在他身上是不是也肩负着太多的期待呢? “等你以后成了大明星的话…”我故意岔开话题,不想在他老师是怎么样一个人这个问题上继续谈论下去,把话题扯回到他身上:“……会不会贵人多忘事呢?”我学着戈谣那一套八卦,贼兮兮的问。 他白牙一露,笑得好看极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会不会不记得你是谁?” “聪明,一点就通。”我毫不吝啬我对他的夸奖。 “我记忆力还挺好的。”他眯着眼睛笑了,我在那个笑容里一点点的沉沦。让我感觉这个初冬的寒夜没有那么的冰冷…… 我捂着嘴巴笑,笑出了泪水。 “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他的声音低低传来。 “不是,”我恍如在梦中,“他是我朋友的哥哥。” 他也问了戈沐阳刚刚问我的问题。 夜里九点多,夜深人静的医院走廊里。戈沐阳在病房里看着戈谣,我和他坐在医院的走廊外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其实我一直还想再见你一面的……”在几乎是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低低地回荡着他那个晚上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在我脑海盘旋着,久久不散,挥之不去…… 我把早已冷掉的热饮紧紧揣着在手里,由于我的用力,那杯我一直没有喝过一口的热饮从瘪了的纸杯里泻出来我也全然不知…… ------------ 第二章:骤来的雨03 出院之后,戈谣进入了正常的上下课的生活轨道,只是我和栗瓷都知道,她越是这样的表现越是代表着这很不正常。因为平时那个大吵大闹的,总是喜欢八卦的,动不动就看黎怡倩不顺眼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的她在此刻已经消失了。 寒冬说来就来,让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戈谣抱着大堆的零食坐在床上不停地吃,把床铺都弄得到处都是零食碎,也全然不顾,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栗瓷因为家里有事,在这个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的时间段回家几天。她收拾行李的时候,看见才刚从外面回来的黎怡倩像是孵蛋那样,蜷缩着窝在塞满了暖水袋的被窝里。栗瓷忍不住取笑她:“…你平时不是最爱美的吗?大冬天的你受得了?” 只穿着保暖衣的黎怡倩哆嗦着开口:“要你管!” 明明已经有暖气了,不知道她还在哆嗦些什么鬼。 “她那么怕冷,该不会是你们那边的人吧?”栗瓷抬起下巴对我说。 我抬起头看黎怡倩一眼,她却对我投来鄙夷的眼神。这种家伙,就算她住在隔壁我也会说我不认识她的。 栗瓷回去的时候我送她上火车的,站在候车室我想起了我离开家到学校的那天,是爸爸妈妈送我上车的。想起了他们说过的话,手机拿回来,可是至今我都没有收到小姨的信息,更别说和她说过话了。 临上火车之前,她抱着我,对我说:“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好。” “有机会的话介绍我弟弟给你认识。” “好。” 她笑了,我也笑了。 我对着她的背影挥挥手,看着她削瘦的身子渐渐远去。 之后的戈谣就像是宿舍里的幽灵,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我经常找不到她人。黎怡倩平时也是少回宿舍的,每次回来都是夜里过了十二点之后,栗瓷回家之后,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有种独守空房的凄凉。 栗瓷回去的第二天我就得了重感冒,起床的时候,脑袋重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让我觉得好烫,烫得我心生错觉这个初冬其实没有那么冷。我在耳朵下方扎了两束头发,包住我那脆弱不耐寒的耳朵。 在校园里偶遇到戈沐阳,他在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膀,我慢半拍的转过头看着他。他那戏虐的眼神在看到我那泛着微红色的脸蛋的时候,却突然关心起我来,让我很受宠若惊。 “你不舒服吗?”他想伸手抚上我的额头,被我躲开了。 “一点感冒,没事。”我清了清喉咙回答他。 “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谣谣,她最近总是去KTV,我怎么说她都不愿意理我。我觉得你跟她说的话她比较会听。”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正常的跟我说话,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不习惯。 我把重重的脑袋轻轻地点点,怕是一用力被犹如千斤重的脑袋就会掉下来似的。 “你的手没事了吧?”我问。 他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快好了。” “你不去看医生吗?”他大概见我很辛苦。 我骗他说:“我吃了药。” 怪不得我最近总是见不到戈谣人在哪里,原来一天到晚的都在KTV里流连。我看她大概是忘记了她几天前还胃出血的事情了。和戈沐阳分开之后,我打车到“唱吧”找戈谣。一个人在宿舍呆久了,特别的寂寞,尤其是在这个生病的节骨眼上,心都凉了。 我以为又是她自己一个人霸占整个大房在里面独唱失恋的情歌,可是我猜错了。厢房里面还有很多的男男女女,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他们开着射灯,一闪一闪的,我感觉脑袋好重,眼睛都要瞎掉了。说不定不出几分钟我就可以因为头痛难熬而昏倒的。我站在门口等着戈谣发现我的存在,有些男的女的看我奇奇怪怪的,口气不太和善的上前问我话,嘴里吐出的烟圈喷得我满脸都是,烟雾缭绕得我几乎想要昏过去…… “你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 我喘着大气,脸蛋好热,额头好热,鼻子喷出来的气都快要把我的鼻孔都给喷火了。我眼睛干涩有点犯困,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那几个围着我的人,不说话。 见我态度这样,他们的动静有些大了起来,嘴里不断的吐出一些骂我的话。有个叼着烟的女生拽得跟二八万似的,看不惯我的态度,揪着我的衣服想要干架的架势。 戈谣注意到我了,她手里还端着酒,看来是忘记了旧伤胃出血的事。她快步向我走来,开口就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些原本围着我看我不顺眼的人看到戈谣过来了,知道我们是认识的,也就识趣的走开了。那个揪着我的衣服的女生还装模作样的整理拍拍原本被她揪乱的我的衣服。 “戈谣,我们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开口。 “你先走吧,我还不想回去。”她任性地扭头,不看我的眼睛。 “戈谣……” 我还没说完她就大声喝斥我,打断我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她好像很生气,对着我是用吼的:“我都说了让你先回去。” 我的头好痛。 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抓着她衣服的手也没有力气了,她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的,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三个,三个变成好多个……戈谣…… 我以为我要倒在地上摔个头破血流了。 可是我并没有。 虽然头很晕,可是依然清楚记得我倒下去的时候,身后有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横抱起来,然后我听不清耳边是谁在讲话…… 那双手好温暖,覆上我的额头,我以为是妈妈的手,因为只有妈妈的手才会那么的温暖又体贴。睡梦里,我不能安稳,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见张海的事件爆发之后,家庭因我而四分五裂的梦境…… 我抓住那只温暖的手,然后在噩梦中又沉沉的睡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还在做梦,做着美梦。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还有很熟悉的蚊帐,再看看对面空无一人的时候,我知道了,原来自己被人抱回了宿舍。爬下床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坐在我的电脑桌前逗着我的小狗来玩。待我看清来人的时候,惊得我差点从矮矮的爬梯上摔下去,以至于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你起来了?”他笑起来还是那样的好看,现在虚弱重病过后的我真是承受不了他那么耀眼刺目的笑容。 他很体贴地站起来扶着我下床,我有气无力地笑笑。 “感觉有没有好点了?” 我点点头,感觉脑袋已经没有那么重了,至少不会感觉脑袋昏沉得想要掉下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喉咙干渴得几乎要发不出声音。错愣中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盛了一半水的水杯。 “你晕过去的时候我抱你回来的,顺便带你去看了校医。”他耳朵上那一排耳钉因为他的笑容而耀目生辉。 我张张嘴,觉得说话好累。其实我想问的是,他怎么会在我晕过去的时候出现的?他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栋学生公寓的?他又是怎么进来的?……我好多想知道的,可是在我完全疲乏的身子之下,还是一句也没有问出来。 他大概是见我这般,想说却不知如何言说的辛苦模样,所以他就自己给我说明了全部我想知道的一切。原来他是经常去那里练歌的,在我进门的时候他就看到我的了。在我的口袋里看到我钥匙上挂着的学生公寓楼栋和房号,向大楼管理的阿姨说明了一切,填好了来访人员,他就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听完之后,我无力地笑笑。 “你宿舍里没有一个人,放心不下你一个病人,所以就坐着等你醒过来。”他又说。 我摆摆手,有气无力叹着气:“…有一个请假回家了,有一个经常不在宿舍的,还有一个刚刚在‘唱吧’你应该见到她的……” “我知道,上次在医院见过的那个女生。” 我不说话,虽然说不关我自己什么事,但是难免对那样的戈谣感到很失望。她一定也会觉得我很多管闲事的,所以,在被她更讨厌我多管闲事之前我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那个晚上,他坐在我宿舍里和我的小狗玩,我坐在电脑前心不在焉的重温了一遍宫崎峻的《天空之城》,而后把视频关了,打开音乐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听着井上杏美演唱的《天空之城》的主题曲《伴随着你》…… 远处闪耀着光辉的地平线,是因为你在后面…… 正在逗着小狗的易然却突然转过头看着我说:“对了,忘了告诉你,刚刚你的妈妈给你打过电话,我原本想等你起来的,后来响了好几次,我就接了……” “她怎么说?你怎么说?” 他被我急速紧张的问话逗笑了,眯着眼睛露出白白的牙齿,我在那笑容里渐渐瘪了下去。 “我说你病了,我在照顾你,她说让你好好休息。” “她没说别的吗?”我觉得我妈妈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她说要麻烦我照顾你。”说完,他笑得像个孩子,一脸的洋洋得意。 好半天,我才从他的笑容中回过神。 又过了好一阵子,他开口问我:“你肚子饿不饿?” 虽然我感觉肚子好像空空的,可是我总觉得不饿,什么都不想吃。饿,但是没有胃口。于是又摇头又点头的。 “没感觉到饿。” “我们去吃东西吧。”他揉了揉小狗的头发,站起来。 我傻乎乎地点头。他却突然一改他给人冰冷的形象,站到我前面,拍拍自己的肩膀对我说:“要不要我背你?” 我讶异地张着嘴巴看着他,他好像说得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我慌忙摆着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他大概以为我不舒服会头晕吧。 他穿着衬衣的背看上去是那样的可靠,他大概是我见过的穿衬衣最好看的男生了吧。再也没见过谁能像他那样把各种颜色的衬衣都可以穿得那完美的。 我和他一起走出宿舍,看到戈沐阳搀扶着摇摇欲坠满身酒气的戈谣回到宿舍楼下。看到我和易然一起从公寓里出去,戈谣推开戈沐阳交叉着站不稳的步伐向我走来。借着酒劲,一头撞在我身上,扑到我怀里。 哭哭啼啼着说:“熙元,对不起,我刚刚凶你了,还害你晕倒了,你没事吧?啊?你现在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 她松开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擦着,哭得脏兮兮的脸像个大花猫。继而把话题转到易然的身上。 “你这是要跟他出去吗?” “是。” “去哪里?” “吃饭。” 好吧,这也能算是对答如流。 “早点回来。”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转身的时候对上戈沐阳复杂奇怪的眼神,被他盯得我浑身不舒服,彷如我是那瞒着主人偷腥吃鱼的猫。 大概是饿得发晕了,加上感冒未好,所以我还没有走两步就整个扑倒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惹得已经背对着我离去的戈氏兄妹的注目。 这一摔,把我的脑袋都摔得混混沌沌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边的那个人一把将看似在耍孩子气的我抱起来。 “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我不语,举起自己被地板擦破了皮的手掌。我听见他轻轻的叹气声。戈谣摇晃着身子走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身子上下左右看个遍。 看到我的手掌破皮流血了,她推着我,嘤嘤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推着我,“汪熙元,你是笨蛋吗?不是迷路就是摔跤,你的脑子里装的大概都是稀释水了吧?……难道就没有一件事能让人不担心你的吗?” 担心? 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快速跳动了起来,想起了妹妹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姐姐你就像个孩子,关心你的人总是忍不住去担心你。” 我让戈谣担心了吗?就像我也在担心她那样担心着我? “对不起。”我轻轻将她搂入怀里。 对不起,让她担心了。 其实我知道,戈谣是真正的把我当作朋友,即使我们不是同学,不住在同一个宿舍,只要我们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可以遇见,可以认识,她都会把我当作朋友。 ------------ 第二章:骤来的雨04 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到学校大门的时候叫住我,他问:“小狗叫什么名字?” 我如实回答他说,我还没有想好小狗叫什么名字,或许他可以给我想想。他点头说好,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会告诉我,小狗叫什么名字。 下次? 也就是说,我们还会见面? 回到宿舍,灯没有亮着,我以为戈谣睡着了,于是踮起脚尖轻轻走进去。黑夜中,她突然开口喊住了我的名字:“熙元。” 原来她还没有睡。 我把灯打开,她睁着眼睛侧睡,大概是酒醒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把我看得不自在。 我皱着眉头,开口问她:“怎么了吗?” 她不说话,继续盯着我看,被她这样一弄,我也什么话都咽回去了。她那仿似要把我看透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下一秒,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八卦了,她这样的转换并没有让我感到不适,反而很习惯她这样的眼神。 “刚才那个男生是那个陌生人吗?” 果然,我说得没错。 我把头乱点一通。 “长得好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的眼睛突然发亮。 “机缘巧合。” “故弄玄虚。”她嘘我。 “真的。”我笑笑着,懒得详细说明。 到底是巧合还是机缘呢?这个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偶然还是凑巧呢?人家都说,一次是偶然,二次是巧合,三次便是命中注定。 但是你知道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第一次相遇都绝非偶然,而是,命中注定。 戈谣整个人仰面躺在床上,我以为她要睡觉了。可是她叹一口气,声音低低,开口说了一句把我吓一跳的话:“熙元,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陌生人?” 我一脚还没有踏上爬梯,差点就一个没有踩稳摔跤了。 “没有的事。” 我快速辩驳。 “那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她的问题太抽象了,我没法回答。我说不会,她肯定会找出一堆的理由说我未来会喜欢易然的可能性;我说会,那我不就是等于承认了她的假想?我才不要。 “睡觉,我困了。”我快速爬上床,蒙头盖被子,逃避她继续问下去。 她对我不满的声音高低起伏的传到我耳里。 她说:“你逃避,明显就是你心虚…” 她说我心虚那三个字,害得我久久不能入睡,像是余音绕梁,在我耳边回绕,在我脑海一直盘旋,久久不散…… 我不是避而不答,而是,未来的事情,我不敢肯定,不敢说绝对。 夜里,黎怡倩摸黑进宿舍,大概是踢到我的小狗了。所以惹得小狗有一阵没一阵的犬吠,然后就是黎怡倩破口大骂的声音:“死狗!你叫什么叫,再叫赶你出去,吵死了。吵醒了大家被赶出去你就是流浪狗……” 真是不得不佩服她,对一个小狗居然也可以像是骂人那样骂。可是它再继续越叫越大声的话我也有点害怕它到时候会被下令赶走。在还没有找到可以照顾它的主人之前,我要好好的照顾它才行。 我装腔作势的咳几声,小狗听到我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叫过了。 宿舍里安静了下来之后,我听到黎怡倩断断续续的咒骂声:“…真是要疯了…跟两三个疯子一起住,现在还弄了一只狗,都不知道这是宿舍还是狗屋,我看迟点都可以成宠物收容所了……” 我没空搭理她的骂声,她也知道我还没有睡,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戈谣应该是被吵醒了,所以语气很不好的开口吼了一句:“黎怡倩你怎么不去死!那么喜欢夜生活的干脆早上再回来。”她也学着那次黎怡倩骂她的那样反骂她回去,气势一点也不输。 戈谣这一骂,她立刻收了声。 踢踏着拖鞋,然后是她甩门进了卫生间的声音。 拜黎怡倩所赐,那晚我失眠了。第二天顶着两只黑眼圈去上课,一个晚上没睡好,结果趴在课桌上就呼呼大睡了。老师踏进教室的时候,我是在睡梦中被同学摇醒的。黎怡倩一定是故意的,被戈谣骂得气不过了就来回在宿舍里折返卫生间和她的床位,弄了一个晚上,窸窸窣窣的嘈杂声,我就成功的失眠了。 在那之后的第三天,栗瓷终于回来了。她在电话那端欢欣雀跃的说她还有半个小时就回到了,让我哪都不许去。我在电话这边打哈哈:“小女子这就去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她一惊:“你要去哪里?” “去火车站接您呢。”我还是装着怪怪的腔调。 “好好说话。”她说:“……哪都不许去,也不许来火车站。” “是,小女子听从便是。” 她在那边狂笑个不停,我被她弄得有些窘迫,于是在她那笑个不停的声音中挂机了。 栗瓷瘦了,如果不是冬天的话,我一定会说她“瘦了又黑了”。原本有些长长的头发也被剪得更短了些,眼窝也有些凹进去了,却显得眼睛出奇的大而亮。我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五分钟之久,她拍拍我的后背说:“再抱下去估计就要在这里被冰冻了。” 因为抱着她很暖,我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寒风呼啸的冬天了。 她指了指站在她身后个子跟她一般高的男生,“这是我弟弟,栗陶。”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傻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呼:“陶瓷!” 她像是心领神会一般,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她夸我:“真聪明。” 栗瓷的弟弟和她很像,尤其是栗瓷这么中性化的打扮,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双胞胎。可是栗瓷的眉目间多了几分有别于一般女生的决绝和坚毅。在我心里,栗瓷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不浮夸,不枯燥的女子。 相反的,她弟弟比较含蓄,和一般爽朗干脆的男生不同。他事事都要经过栗瓷的同意,征询栗瓷的意见,已征得栗瓷的认同。 这两姐弟,其实是生错性别了吧? 陪着栗瓷和栗陶,我们三个去吃东西,结果我一喊栗瓷的时候,栗陶也条件反射一般的跟着转头,那齐刷刷的动作,那么相似的五官,几乎要把我弄成神经病了。 两个长得一样的脑袋一同转头很可怕,好吗。 我推着栗瓷的肩膀说:“别,别转头。” 她不理睬我的行为,继续转头,还抓住我不安份的手,“…你突然这是干嘛?你有什么见不得我的吗?” “你和栗陶都要一个样了,我看着快神经病了。” 她伸手戳戳我的脑门,咬牙:“我看戈谣说得没错,你的脑袋就是装浆糊的。” 栗陶就是抿着嘴微微笑着,其实他才是“姐姐”吧,一看就是个温柔的男生。 戈谣见到栗陶的反应比我厉害,围着在栗陶的身边转了好几个圈,一边转还一边的啧声不断。语无伦次的说着一些让栗瓷越听越满额头黑线的话语。最后,她就一巴掌拍在栗瓷的肩膀上,一副臭屁得不得了的样子,咂巴咂巴着牙齿说:“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居然金屋藏娇啊。” 戈谣这么肆无忌惮的话语,竟然惹得栗陶脸红了,脸红了!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般,惊呼起来:“好害羞。如果姐姐我再年轻个三四岁,一定对你穷追不舍。” 我掩嘴偷笑,栗瓷吐槽她:“得了吧,别把他吓坏了,要是遇上你这么个追求者他肯定跑得比马还快。” 我终于成功的捂着肚子大笑出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压抑着的情绪都快要被我释放了一般,我像个疯子那样笑着,笑着笑着,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没人知道我是哭了还是笑了?是开心还是难过…… 在栗陶和戈谣对我投来无法理解的眼神的时候,我看到栗瓷她原本一直是喜上眉梢的眼眉却黯淡了,她那眼神把我看得有点难过。 盼星星,盼月亮。 终于被我盼来了下雪天。 那晚我总有种睡不着的感觉,明明有暖气,我却总是忍不住哆嗦,好像有人往我的被子里塞了雪花一样的感觉,软绵绵凉飕飕的。我以为我是在做梦,结果那种感觉在脖子上清楚感觉到的时候,我嘣的在床上坐起来。 耳边传来戈谣嘿嘿的贼笑。 我摸了一把脖子,居然还有水。 “是不是很凉爽?就你一个人还在睡懒觉。”戈谣站在凳子上趴到我的床头说。 我揉着眼睛看着她那张清爽得不像样的脸蛋,没有失恋的痕迹,没有宿醉的痕迹,没有不正常的感觉,一切都正常得恢复到还没向段宇桥告白的状态。 “下雪了。”她说。 我一时半会脑袋没转换过来。 “已经下雪了。”她又说。 我立刻犹如鱼跃龙门一般的跳下床,连外套也没穿,直接套上鞋子就直奔窗户。真的,外面已经是一片白白的世界,雪花犹如一层白白的薄薄的薄纱笼罩着整个校园,这个城市。 直到我打了一个喷嚏,哆嗦着身子才知道我冷得不行。 “你是不是想再次生病让那个陌生人来照顾你啊。”戈谣站在宿舍里,拍打着手里拿着的外套对我说。 栗瓷立刻脱口就问:“什么陌生人?” 我冲上去捂住戈谣的嘴巴,免得她说多错多,越说越错。我用力甩头,嘴里不停的喃语着:“没有谁,不知道什么陌生人。” 栗瓷动了动鼻翼,像是嗅到了什么可以八卦的话题,学着戈谣那一套,她抓住我捂着戈谣的手,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我的脸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戈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加油添醋:“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我欲哭无泪。 最后支支吾吾的把易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栗瓷,她对我的话还是充满怀疑,睨着眼神仿佛要把我看穿,想要知道全部的实话。我拍拍手,如实招供:“真的,就这么多,你也知道的,我跟你说过的,就是请我吃饭的那个人。” “哪个?”她居然还装傻。 “就那个,你说我拾金不昧的那个。”我咬牙切齿。 她仰着脑袋长哦了一声,然后伸出食指指着我,盯着我,一脸的玩味:“我明白了,原来失主是个帅哥。” 被看穿了。 “停!话题就此结束,我要换衣服上课了。”趁着她和戈谣还没有一起夹攻我问更多的问题出来之前,我赶紧找个理由开溜。 不能否认,我的确是因为喜欢着那个背影,所以想着或许还能再见一面也好。我想知道那个背影的脸是不是也像背影一样好看。 他那彷如星辰一般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然后消失在晨光中…… ------------ 第二章:骤来的雨05 虽然星空渐渐消融在晨光中,但闭上眼睛我依然能看到那灿如星辰的光芒。 我最近很爱坐在阳台上看着黑夜中被厚厚的云层盖住的,没有一点星光的夜空。原来这里的冬季是找不到星星的,我好像快忘记星星长什么样子了,但是星星具体长什么样子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过而已。 戈谣说今年的雪来得特别的早,比往年都早。她说她不喜欢冬天来得特别的早,这样第二年她会一整年都是不舒服有点倒霉的。我说她这是歪理,根本就不合常理的。初雪来得早不早和她第二年有什么联系吗? 妈妈打电话来问我冷不冷,说给我打了钱让我多买点厚衣服穿。我突然想起我最近很少主动打电话回去了,都是家里人打来我就接。妈妈问我是不是很忙,我说不是。她便接着问我是不是恋爱了? 我一惊。 突如其来的我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忙摇着头对着电话说,没有。她继续问:“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的男生是同学吗?” “朋友,普通朋友。” 好吧,我知道,说男女之间是普通朋友这种说法的确是很没有说服力。因为在父母那一辈,男女之间是不存在友谊的。现在不是经常都有人说吗,只要是男女朋友,都有发展成恋爱关系的可能。 “好吧,你也长大了,妈妈也管不了太多,但是女孩子一定要懂得爱惜和保护自己。如果是好的,妈妈当然也十分赞同……” 我握着手机沉默不语,听着她把话说完。 末了,她说:“阿姨也在这里,你和她说几句话吧……” “妈、妈妈…”趁着她还没有把手机递给小姨的时候我赶紧打断她的话,为自己找一个借口开溜:“我要上课了,下次再聊。”还没等她回话,我就挂机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么还是在逃避什么,反正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她。 我揣怀着手机握在手中抵在心上,我感觉我的心跳得好快,每跳动一下,就有种心脏呼之欲出想要跳出来的感觉。 直到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我条件反射尖叫起来。转过头看到是一脸惊得张大嘴巴的戈谣,我大松一口气。 “你做贼心虚?刚刚给谁打电话了?是不是那个帅哥?”她对我连珠发炮追问。 “不是。”我摆摆手,“是我妈。” 她一脸不相信我,伸出手点着我的鼻尖,“你在说谎,跟妈妈讲话为什么弄得好像去偷东西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 “难道我跟易然讲话也是见不得人的事吗?”我没好气反问。正常讲个电话也不至于会是见不得人吧。我才不是因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因为我害怕去面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的人。 她把嘴巴张得噢圆,眼神贼兮兮的,“原来帅哥叫易然,不打自招的家伙。” 还真没想到她长了一岁之后反而更加的八卦了。 “今晚我们去‘唱吧’吧,我哥生日,我想去唱歌。” 我知道她喜欢唱歌,只是没想到那么喜欢。 今晚?不是平安夜吗? “你哥是不是圣诞老人?”我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笨啊,你是没见过在平安夜生日的人吗?”她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挠挠头,“我认识的人,戈沐阳是第一个。” 她翻了一个很用力的白眼。 因为是临时得知他的生日,所以没有什么礼物准备给他的。再说了,我的礼轻情也不重,估计他收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我什么都没买,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旁看着戈谣和栗瓷两个人在挑礼物。 她们最后大概是看我不过眼了,就硬拉着我去挑选礼物。 “挑!”戈谣甩给我一个字。 我十分无语盯着她看了十来秒,然后盯着商品,还是不知道怎么做。 “礼物任你挑,钱由我来出。”戈谣拍拍自己并不厚实的胸脯说。 “怎么好意思,我自己出钱就好。” 她嘿嘿笑笑,笑得我有点悚然。 说是给戈沐阳挑礼物,结果最后发展成了戈谣看到喜欢的东西止不住喜欢的心情,已经完全把哥哥放在一边了。看吧,人就是这样,你或许可以管住讨厌的东西对此沉默不语,但是却不能对喜欢的视而不见。 尤其是喜欢的人。 可是给戈沐阳送礼物我还真的不知道送什么,因为我对他的了解甚少。努力在脑海里忆起他的样子,能够想到的就是他那狡猾又恶劣的个性,还有他耳朵上会因为他笑起来而熠熠生辉的耳环。等等…耳环?我想我知道应该送他什么了。 所以在最后我选择了给他送耳钉。 挑选礼物的时候还多挑选了一份圣诞礼物,趁着栗瓷和戈谣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我把另一份礼物偷偷装进袋子里。像是把心意小心翼翼装起来一样,不让她们任何一个知道。 当我在众人面前把礼物递到戈沐阳的手中的时候,他那喜出望外的表情有些把我看呆了。让我错觉,其实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他或许不是我讨厌的那一类人。 他当着大家的面,把他戴着的锥形耳环摘下来,换上我送给他的是形状为字母“G”的耳钉,因为字母“G”就是戈沐阳的“戈”。就我认识他以来一直都是看他换来换去戴的都是耳环,唯一没有戴过耳钉。我见过很多穿耳洞戴耳钉的男生,好比如易然。可我印象中的戈沐阳是戴着在耳垂下可以来回晃动的耳环的。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戈沐阳是一个晨雾中带着妖气的男生。灯光下,原本毫无生气的耳钉因为他美丽的笑容而光芒闪耀。 看来我的决断是错误的,他本就是妖孽,即使戴着的是耳钉也依然邪魅。 “好看吗?”他别过脸笑着问我。 “我的眼光还不错吧。”我无比自恋,扬起头看着他,笑得得意洋洋的。然后我看到戈沐阳愣了一下,接着他莫名奇妙的微笑起来。 直到引来戈谣的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背上。 “就你眼光最好。”我奇怪地转过头看着她,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唇语,我几乎想也不用想的就可以断定她的嘴型说的是:易然。 我就像触电了一般,心变得奇怪。 开蛋糕的时候,有几个男生一直围着跟我说对不起,赔不是,还说事情是我误会了。我盯着他们看了好久才终于认出来他们就是那时候戈谣生日那天围着戈沐阳一起坐看热闹的几个男生。我冷面相待,实在是对这一类型的男生没有什么好感。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好冷,可能是还没有适应这里的冬天。就像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曾经被我咆哮过却赏了我一个耳光的阿姨。 摸索着兜里的手机,无聊着翻看着通讯录。戈谣是一个人来疯,而且一旦让她拿起了麦克风就绝对没有放下的份,绝对的KTV女王,传说中的麦霸。戈沐阳笑得像朵花那样站在中间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团团围着,他几乎是想要动一下都有人跟着他走,我突然有点想笑。坐在我身边的栗瓷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到外面去了,也许是在卫生间。 我一条一条的查看着电话记录,当手指划过“易然”这两个字的时候,我顿了一下,突然好想给他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稍微有那么一点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栗陶在我身旁坐下,喊我:“熙元姐姐。” 我呆头呆脑的看着他,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忙说:“怎么不跟他们玩?” 他摆摆手说:“我不习惯这种场合。” 我把他当作孩子那般摸摸他的头发说:“乖孩子,那就和大姐姐一起坐在这里吧,哈哈。”我笑得好臭屁。 他眯着眼睛笑着打断了我的洋洋得意,打断了我臭屁的自我遐想,说:“我姐姐说得没错,你不但很可爱,还很像个孩子。” 栗瓷,你到底给你弟弟灌输了一些什么。 我伸出三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我比你大三岁,三岁。”故意把三字说得特别的清晰大声,慎防他听不见似的。 他嘿嘿笑着,看着我一副抓狂样。 毕了,他在我耳边小声问:“熙元姐姐,你们宿舍那个黎怡倩,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我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 他立刻否认:“没什么。”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咬着大拇指做思考状:“你喜欢黎怡倩……”我不是疑问,也不是肯定,而是明明听到了他刚刚的话,所以像骆驼那般把食物反复咀嚼把他刚刚的那句话反复脑内想了几遍才慢悠悠的开口的。 他的脸蛋刷的红了。好吧,我决定不逗他了,他的心思太好猜了。 我站起来拍拍他紧张得僵硬的肩膀,调侃着他给他打气:“加油。” 戈沐阳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找到我,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还喝得有些高了。尽管没有多明显的醉意,可是他张嘴说话的时候,吐出来有淡淡的酒气。 “我有件事一直忘了没跟你说。”他手肘支墙上,撑着脑袋对我说。 “什么事?”我瞥了他一眼。 “就是你的手机落在我手里的第二天,你小姨就给你发了个信息……” 我打断他:“我怎么没看到收件箱里有。” 他摸着头发,笑得很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删…”他话还没有说完,我就掐住他的脖子,他被我摇晃得头昏脑胀的,断断续续吐出下面几个字:“…对不起,我,我这不是…跟你说…” 被他害死我了! 我还以为小姨一直在生我的气,所以没有回我的信息。原来她是回了我信息,但是因为我的大意手机落到别人手里,回来的时候信息也被删除得一干二净了。都是戈沐阳这个罪魁祸首,害我刚才还对他稍微有那么一点改观了。这下子,小姨肯定以为我还在小孩子脾气继续生她的气。 想想我就来气,用力抓着他的手拼命摇晃,审问他:“…说!你有没有看了我的信息?” “没有、我就是没看才想删除的,结果一键全删了。” 我被气得差点背过去,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 手指快速流利地在手机里找到小姨的号码,还没有按下确定就开始犹豫了。我该说什么?第一句我应该讲什么?说完了第一句,第二句没有话讲岂不是很尴尬? 戈沐阳看着我拿着手机发呆,手指僵在半空中没有按下去,他张张嘴,开了他那张尊口:“怎么?不打吗?” 我用力一握,将手机握在手里,伸手对着门口一指,命令戈沐阳:“进去。” 最后还是编写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发给她。我重复又仔细地检查过好几遍,一字一字的默读着,生怕我打错哪一个字会让她误会我的本意。确认无误之后,我才按确定,发送。 就是一阵长达五分钟之久的等待,仿如隔世。 周围耳边充斥着的都是每个房间里传来的唱歌声,可是我仍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非常的安静,安静得只剩下我的那看似有条不絮的呼吸声。 五分钟之后,收到小姨的回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放假早点回家过年,我和宝宝要睡了,晚安。 我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一下子就掉了眼泪。 在走廊尽头的窗台看着窗外的高深莫测的漆黑夜空,我又想起了那双星星一般闪耀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亮晶晶,好像漫天都是在对我微笑的小星星。 好想给他打个电话…… 手机忽然的震动加铃声,把我吓得一跳。刚刚还一直揣在怀里的手机一直在我胸口上震动着,把我弄得酸痒。 屏幕上闪亮亮的那两个字跃进我的视野,让我喜出望外。 我没有来得及跟他们打招呼就一个人开溜了,因为一个人的一个电话。 当我赶到的时候,他正站在路灯下,高高的身影被鹅黄色的灯光笼罩着,漫天飞舞的白雪,雪花落在他的黑色棉风衣肩头。让我生出错觉,觉得他是来打救我的天使。 “不好意思,那么晚还把你叫出来。”看着我气喘吁吁的,他首先跟我道歉。 “没事,我刚刚和朋友在‘唱吧’唱歌。” “我也是刚刚从里面出来…” 这叫什么,无缘对面不相逢?明明就近在咫尺,却总是走在远在天涯。 我和他并肩而行,黑夜中,灯光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那样走着。我有意无意地在他迈开脚步的时候更往前一步,以至于想要拉低一点和他之间的身高差。那动作举止简直就是幼稚得不行。没办法,我发现我最近特别容易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就在我还在继续这样的举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你不问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 谁说我不想问?我很想问来着,只是我在等他说。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在他开口说之前问了。 “突然想见你……”他顿了一下,听得我的心跳突然间加速跳动,接着他手掌按上我的头顶,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想看那么多天你长高了没有。”说完,他大笑起来。 我在他的笑容里,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生气。这种欣喜若狂的心情,这么奇怪的我,一定不是病了…… 他又开口说:“圣诞快乐。” 接着他把一顶帽子套在我的头上,我伸手去摸了摸,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的心变得好奇怪,在他的笑容里慢慢舒展开来,一点一点的。像是沸腾了的奶泡,不断的翻滚着,膨胀着,最后盛满了我心脏所能承受的容器……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他拿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我瞥见上面正好是十二点正。 “生日快乐!”我说。 “谢谢。”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袋子里拿出在挑选戈沐阳的礼物的时候因为觉得很适合所以买下的礼物。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呢? “这是什么?” “礼物,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只是没有想到他的生日居然和圣诞节是同一天,而且居然还是和戈沐阳相差一天。我之前还跟戈谣取笑戈沐阳是不是圣诞老人,看来真正的圣诞老人是易然。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礼物,一脸疑惑。我知道他有很多想问的。 “我今天逛商场的时候刚好想买礼物,觉得适合你,就买下了,本来是准备圣诞礼物的,没有想到碰上你今天的生日。”我解释说。 风雪中,他将我轻轻的搂住拥在怀里。他低头,呼吸打在我的耳鬓,他在我耳畔开口,声音温柔而细微:“谢谢你,认识你真好。” 第一次感觉到心与心是这么的靠近,我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自己比他更厉害的心律跳动,我知道,我无药可救了。 我的心早就化作了一滩血浆,被他温柔的话语冲稀得不成形。我像是坐在了海盗船上,有种随着由缓至急的往复摆动,犹如莅临惊涛骇浪的大海之中,时而冲上浪峰,心再也不能平静。 我知道了,我喜欢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易然。 ------------ 第三章:你的眼神01 长长的街,白白的雪。 路灯下,两个身影重叠成一个身影,拉得长长的,我在他的怀抱里是那样的娇小。 当天晚上戈谣和栗瓷互相搀扶着彼此摇摇欲坠的身子在我前脚踏进宿舍的时候她们后脚回到公寓里。整栋宿舍楼里安静得只传来她们嚷嚷的声音,周围都安静得诡异。我赶紧冲到她们面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们傻傻的贼贼的笑着,然后踮起脚尖,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 黎怡倩还没有回来,她好像最近回来得比平时更晚了一些。 那晚戈谣借着酒劲抓着我不停地问:“你喜不喜欢我哥?喜不喜欢我哥?……”见我不回答她,她抓着我衣服的手突然松开,一副恍然大悟的醉酒模样,眼神滴溜溜的,笑得笑个使坏的孩子:“你喜欢易然。” 她一语道破我的心里话。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任由着她自顾自说。 我干脆扶着她坐下,她伸出手指,掰弄着手指头,边数边说:“也是…他比我哥帅那么一点……而且、而且他也没,没有我哥那么吊儿郎当…”说完,咧嘴露牙齿笑得像个可爱的小傻瓜。 哪有人这样损自己的哥哥的。 “好好好,我帮你洗脸,洗完脸睡觉,好吗?”我放低语气,哄着她说。 她傻不拉叽的点点头,确实可爱。 等到把栗瓷和戈谣都安顿处理好的时候,发现累得已经直不起腰了。躺在床上就完全不想翻身了,当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时候,脑海里浮现了他的容颜,他的笑颜,他笑起来的眼睛,那双像星星一般闪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穿透云层,虽然不刺眼,但是我总能知道光在哪。 在他的眼神里,我不敢挣扎,因为我怕会深陷。 那晚,我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在梦里,我拨开层层黑雾,看到了光明。 或许是因为时隔了如此之久我终于得到了小姨的谅解。 那时,在我觉得,压抑得那么久的心情再没有什么词能比“原谅”更加的美妙了。 那天陪同栗瓷送栗陶去火车站。 他站在我们学生公寓楼下不停的张望着,栗瓷不断的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或许我大概知道,他是在等黎怡倩的身影出现。 我们送他进站的时候,他对我们说,明年夏天,他报读我们这边的高中。栗瓷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带着笑意的骂声:“等你考出好成绩再说,臭小子。” 最后,他跟我拥抱告别,他小声在我耳边嘀咕:“关于那个人的事不要告诉我姐知道,这是我和熙元姐姐之间的秘密……” 我拍拍他的背,“好,我会的。” 栗瓷在一旁敏锐的开口:“你们在叽里咕噜什么呢?” 我和栗陶异口同声:“没什么。” 回学校的路上碰上戈沐阳。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一副如沐春风之后的爽朗心情。看到我和栗瓷,还笑笑着和我们打招呼。说实话,在这么冷的冬天,看见他那可以把冰雪融化的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还真有那么一点治愈的感觉。 “大冬天的还去逛街啊?” 我搓了搓手,放在唇边呵气,不停的扯着脖子处的衣领。栗瓷长臂一伸,圈住我的脖子,“不是,送我弟弟去火车站。” “怎么不见谣谣的?”他四处看了看。 我捂嘴偷笑。栗瓷伸手在我后背用拳头撞了我的背脊一下,“戈谣她最近好像交男朋友了,貌似是高我们一届的学长。” 戈沐阳伸手抓抓脑门,“怪不得她最近的言行怪怪的,原来是放弃宇桥交男朋友了。” 说起戈谣最近,她是在戈沐阳的生日过后就开始变得奇怪的。变得像黎怡倩那样的爱夜不归宿了,有时候甚至黎怡倩回来了她也还没有出现。最后在我和栗瓷学着她那套之前对付我的方法对她严刑逼供了之后,她终于招了。她说有个优秀的学长向她告白,她觉得不错,可以考虑试着交往看看…… 距离期末的时间不长了,我努力把心思投入到期末里去,不给自己太多的时间胡思乱想。戈谣依然是和学长在沉浸甜蜜蜜的爱河中,黎怡倩依然是宿舍里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女一号。每天除了知道她会去上课之后,其余的课余时间都是见不到她的踪影。我也习惯了她这样无形无影的不存在。 元旦过后刚好又碰上周末,学校放假,外面冷得我窝在宿舍里孵蛋。 我干脆把电脑提到床上躺在被窝里看电影。栗瓷搓着刚刚碰过水的还冷冰冰的手脚快速爬上我的床,钻进我的被窝里。当她扯开被子故意把手搭上我的皮肤那一霎那,我神经过敏一般抖出一身鸡皮疙瘩。咬着牙齿哆嗦着看着始作俑者,她一脸的笑嘻嘻的。 “给你清醒清醒。”她笑着说。 当她不穿袜子而且还是刚刚被冷水洗过的双脚攀上我露出了一截脚踝的腿的时候,我被那冰冷的温度惊得尖叫。 “不耐寒的家伙…”栗瓷笑话我,继续问:“你当初是怎么想报读这边的学校的?不怕变成雪条被当作快递寄送回你家让你妈妈签收吗?” “缘分呐,不会怎么会认识你呢,是不是?”我皱了皱有点凉飕飕的鼻子说。 “也是。”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孽缘。”说完,我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被我气得不行的样子。 就在我们还在嬉闹的时候,我的手机非常不客气的响了起来,把我吓得一跳。当我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戈谣”二字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难免有些失落。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冬天会使得人变懒惰,双手都不想拿手机讲电话,干脆按了扩音器。戈谣在那边听到栗瓷在哈哈大笑之后,她在那边高声大骂:“汪熙元,你居然开扩音器!” “没,栗瓷在看电影。”我找个理由撒谎,栗瓷捂着嘴巴偷笑。 “你们两个别孵小鸡了,赶紧给我出门,到离学校最近的我家店里来。立刻!马上!现在!”最后六个字,她说得特别的响亮清晰,生怕我们听不见似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栗瓷却抢先我一步,对着话筒大声回答:“Yes!Madam!” 最后我被栗瓷强拖硬拉的带出门了。 我穿得很多,把自己弄得像个圆滚滚的企鹅。栗瓷笑着说我是准备去北极过冬。最后在难以呼吸的压迫下,我把衣服全部换下来。换上轻便一点的,但是却也很保暖的衣服。 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使得我大为轻松。拉着栗瓷飞奔穿过校园,因为这种天气要是在路上慢悠悠的逛着,简直就是受罪。 当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戈谣和一些我们不太熟悉的人,他们围坐着一张大大的桌子。我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居然在吃火锅。怪不得她在电话里一再的强调重申要我们一定要“现在,立刻,马上”出门了。 她看到我和栗瓷,把我和栗瓷推过去坐在段宇桥和戈沐阳中间。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左边是戈沐阳,右边是段宇桥,隔着段宇桥坐着的则是栗瓷。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果然大冬天的就是火锅最温暖人心了。戈谣很体贴的给她男朋友夹着菜,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坐在我右边的段宇桥倒是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把脸凑到我耳边,小声问:“谣谣交男朋友了吗?” 我看着他,点点头。他居然不知道? “怪不得…”他的话语里有些失落:“…我一直以为她还没有长大,原来已经到了可以交男朋友的年龄…”他突然间这么惆怅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戈谣交男朋友不好吗?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追着他跑的人却在她去告白的时候告诉她,自己有了喜欢的并且想要结婚的对象。难道说他习惯了那种被戈谣一直追着在他身后跑的日子? 我很想问,但是看着他一副落寞的样子,我问不出口。 戈沐阳手肘撞了我一下,我咬着筷子瞪着他。 “看什么呢?没见过帅哥啊。”他摸着自己的脸蛋无比自恋的说。 “自恋症者无药可治。” “啊,我知道了,你是不好意思吃东西,想让我帮你夹,是吧?”说完,不顾我的反对,就拼命的从锅里打捞一大堆的塞到我碗里来。 这个人,跟他相处怎么觉得他越是欠扁啊。 最后我拼命的往嘴里塞,他一直给我夹菜,好像夹上瘾了。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不顾其他人对他投去的奇怪的眼光,玩着给我夹菜的游戏。 我把他夹过来的一样不剩的全部吃光了。他看着我,似有满足的样子,眉开眼笑的,拍着手掌,学着“钙加锌”的广告:“能吃是福,胃口好才能吃饭香,小孩子才能快高长大。” 我没忍住在他后背上用力拧了一下。他痛得咬牙不敢尖叫,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谁让他居然说广告词欺负我,什么快高长大,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长得挺高的。要不是这张长得看上去不显高的脸,我这种身高在我们那边算是好的了,虽然身高那一栏自初三体检之后就没变过一直是一六零。 在放寒假的前一个礼拜。我在学校大门前的那间奶茶店看见易然了。他依然是俊俏好看得不像话,像是这个寒冬日里最温暖的一道光,让人对他着迷不已,谣言得让人忽略不了他的存在。 我抗拒不了这么温暖的光,就像他存在的本身。 他没有看到我,所以我向他走去。可是就在我快要走近他的时候,看到有个很亮眼的女生从奶茶店里蹦跳着走出来了,走到他身边非常自然的挽起他的手臂。 我就像个傻子那样,看着他们渐渐离我远去的身影。 苍天为证,日月为鉴。我那时不是很懂得什么叫做“吃醋”,也没有所谓的什么“吃醋”,只是觉得胸口微微的发闷,让我难以呼吸,我以为自己得病了。 “你是病了。”正在收拾回家的行李的时候,栗瓷看着一语不发的我说。 我幽怨地盯着她看,她继续一副“百科全书”的样子开口为我解答:“…一个礼拜前,你就是这个状态,绝对是得了单相思的病。” 单相思?病了?我是得了这种病吗?我不接她的话,因为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是因为看到那一幕之后才会这样的郁郁不闷的。我赶紧收拾好行李,提起拉杆,对着还在慢悠悠的整理着的栗瓷和无东西一身轻但是却抱着我的小狗的戈谣说:“我走了,明年见。” 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白雪,我伸手抓起了地上的一把紧握在手中,冰凉透肌。白茫茫的上空,好像我快要下雨的眼睛。 ------------ 第三章:你的眼神02 “为什么在我的眼睛,总有预感将要下雨,就算走在人群里也觉得好孤寂……” 我把耳塞塞进耳朵里,里面传来王心凌轻灵凄婉的歌声。我现在这种不知道该如何言语的心情就像这个歌词所唱的那样。拖着行李箱茫然得不知道是该踏上回家方向的列车还是该去哪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潮汹涌,我的心潮思绪也澎湃汹涌。 让我顿觉眩晕。 坐上回家方向的高铁列车,终于管不住的哭起来。 给我接风洗尘的是妹妹。还在我坐在列车里傻傻的发愣听着歌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我以为是我在听的歌。我就奇怪我怎么一直循环播放着同一首歌,结果一看才知道是妹妹给打的三个未接来电。她察觉到我声音里细微的哭腔,问我怎么了。我回答她说没事的时候,她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回到家,妈妈告诉我,今天大家都去小姨家里吃饭。我有那么一刻想要拒绝说不去,妹妹却挽着我的手臂说:“妈,你们先去吧,我和姐姐等一下就来。”然后拉着我的手臂就匆匆出门了,我糊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 她带我来到一家宝宝用品专卖店,兴致勃勃的挑起小宝宝的用品。琳琅满目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衣服,鞋子,袜子…… “为什么来这里?”我不解地问。 “给小姨的孩子买的。” 我彻底败给她了。 “我说,小宝宝还有大概七个月才能出生……” 她拿着小小的宝宝鞋的手突然僵住。呆楞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力拍一下脑袋,“我笨啊,太心急了,嘻嘻。” 我吐槽她:“皇帝不急太监急。” “啊,姐你骂我是太监。”她惊呼起来。 “我说你是容嬷嬷。”说完,我丢下手里的鞋子往外面跑。 当我和妹妹有说有笑的走到小姨家的时候,给我们开门的居然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他看到我,故意表现得很喜出望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简直让我作呕。 “小熙,你放假回来了?” 明知故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没好气白他一眼。 妹妹扯了扯我的衣服。我看到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我在心里得意得几乎要鼓掌欢呼雀跃。 看到他那副窘样,我又忍不住开口奚落他一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的嘴脸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 餐桌上。 外公问我在学校是不是没有吃好,怎么瘦了一圈,脸蛋也有明显的瘦了。我装作很认真的吃着,打趣地说:“瘦了吗?说明我这是迟来的发育,终于可以告别娃娃脸了。” 外公轻声责怪:“瘦了不好看,还是脸蛋长肉点更好。” 那天,我几乎是敞开肚皮的大吃。结果那天晚上我快要被填满的胃撑得睡不着。 这几天一直和戈谣都有信息往来,而且非常频繁,因为我的小狗暂时寄养在她家帮我照顾。她每天就给我发一张图片,让我知道我的小狗又长大了多少。小家伙很能吃,又长得快。她说,小狗喜欢黏着戈沐阳。 妈妈没有过问我关于易然的事情,倒是妹妹每天晚上钻进我的被窝里,跟我讲一些她在学校里的事情。哪个女生恋爱了,哪个男生最受欢迎,谁和谁在一起……孜孜不倦,乐此不疲。 于是我就在她的催眠当中更快速的进入睡眠了。 闭上眼睛,他也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梦见他笑起来闪烁着星星一般的眸子。我向他走去,才发现他的笑不是对着我……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被这种失落感惊醒过来,那天夜里,已经是除夕的凌晨三点钟。我失眠了,枕边的妹妹睡得安稳。我躺下来背对着她,在夜里默默流泪。 周围的一切安静得只剩下我轻轻的吸鼻子的声音。好一阵,妹妹的声音在黑夜里传来,我以为是她说梦话,其实不是。 “姐姐,我做梦了,梦见你哭了……” 万籁俱寂。 我不回答,也不转身。又过了一阵子,她的声音轻轻地传来:“原来真的是我在做梦……” 她没做梦,我也清醒。 只是我不愿说,她也不会点破。 这顿年夜饭是我吃得最心事重重的。表面上假装若无其事的,其实内心的各种心事早已是千回百转了。 夜里九点多的时候,我和妹妹去人民广场看烟花,广场上围聚着许多人,热闹非凡。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会有倒数,倒数完之后就是烟花大会。 在广场遇见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是以前很多同学打赌着两个怎么也不会凑到一对的两个人居然真的凑在了一块凑成了让人讶异的一对。俩人手牵手的,走到我跟前,自然大方地跟我打起招呼。 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汪熙元,你瘦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瘦得有那么明显吗?我以前也不胖啊。” 倒是女方开口,眼神妩媚极了,像极了人家说的“恋爱中的女人”那种眼神了。 “不是说你的人瘦,而是脸蛋瘦了,你以前的娃娃脸太深入人心了。” 我掐掐自己的脸蛋,笑着说:“最近流行瘦脸…” 天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的。 “年初二,晚上七点半,老地方同学聚会,记得要来。”说完,她挽着男朋友的手臂,是从未有过的温婉,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果然,恋爱会使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的啊。以前班上最调皮的男生,现在也变得内敛了;以前班上最凶悍的女生,现在就缺个孩子让她牵着,也几乎成了贤妻良母了。 将近十点的时候接到栗瓷打来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她和栗陶的声音对着话筒传来,祝我新年快乐。我嬉皮笑脸的问栗瓷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结果她奸笑着对我说:“栗陶喊我问你要红包呢。” “告诉他,过年回去姐姐给他一个大利是。” “由我代收。”栗瓷在那边接话。 趁着时间还有大多就一直聊,直到挂机的时候,妹妹拿出她的手机指了指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将近十一点半了。 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居然是那么能讲电话的,而且连中途有戈谣的来电我也毫不知情,继续和栗瓷谈天说地的聊着。 挂了电话还没有来得及放好手机,戈谣的电话却来了。她的第一句话对我就是一顿骂。质问我刚刚和谁打电话来了,还通话那么久。 我快速在她这个八卦雷达面前澄清:“反正不是帅哥。” 她突然在电话那边嘿嘿笑起来了:“我知道,因为你的帅哥在我附近……”最后那句话,她是压着声音鬼鬼祟祟的说的。 “我的帅哥?你该不会是在说你哥吧?” “当然不是,是易然。”她的声音响亮而清晰。 我的世界好像提前放烟花了一般,在听到他的名字那一刻,绚烂了整个夜空。 戈谣什么时候挂电话的我也不知道,她最后跟我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再次按下接听键的我也不清楚。直到他的声音在被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按通的电话那边传来,我都还以为恍如梦中。 “怎么不说话?”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让我如梦初醒,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我在呢,我在听。”我的心花那个怒放啊。 “你那边貌似很热闹。” “我在广场倒数看烟花。” “我碰见你朋友,她告诉我,后天是你的生日。” 这个戈谣居然连这个也跟他说。她到底还说了些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受宠若惊之余就是喜出望外啊。 张嘴,最后还是把那句话憋了回去。差点就把“我喜欢你”这样的话脱口而出了,要是那样的话,他大概再也不会想要联系我了吧。 想了好一阵都想不出自己喜欢什么,因为他问得太突然了。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女孩抱着一个大大的毛公仔,我灵机一动,脱口而出:“泰迪,我喜欢泰迪熊。” 话出口我差点想咬舌。 然后我听见他在那边轻轻的笑声,他一定会打从心底的觉得我很幼稚吧。 最后,他跟我说了一句很老套的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说。 有他的祝福,这个新年我想真的会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春节了吧。 伴随着周围响起一片整齐响亮的“3、2、1”的时候,在我低着头的脑袋前方有一束光飞向天际。在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这个除夕新春的夜空盛放,绚丽夺目。 好像繁星高挂天空,一闪一闪的,都是他笑起来的星星一般的眼神。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一场烟火。 大年初一,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景象。 虽然说看了烟花,也跟着一起倒数,那晚是将近凌晨两点才睡。可是我第二天七点钟就起床了,也许是因为还没有适应放假,生物时钟还是在学校。 妈妈给我们压岁钱。我这么个年纪了,也厚着脸皮拿了压岁钱。 一大早的被爸爸敲门敲得像是打雷一样响,而且敲门声渐大,好像不把我们吵醒他是不会罢休一样。没有起床气的人也被这敲门声敲出起床气了。我非常不悦的喊了一声:“敲得我头痛死了。” 他在房门外喊道:“起床。去庙里拜神。” 我非常不甘愿的爬起床。 为什么大家都非得凑在一起去拜神呢?那得多拥挤,这不,我在庙里都无法转身了。一个转身又怕别人拿着香烛会不小心烫到自己,不转身站在原地又被到处都是香烛熏得眼泪直流,眼睛都睁不开。我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最后是妹妹拉着我走开了。 “去求签吧。”妹妹拉着我说:“我同学说这里求签非常灵验的。” 是支下下签。 我顿时心情低落,听完庙祝解完签之后,心情更是跌落谷底。妹妹问我的签文说的是什么,我回答说没,没什么特别的。然后把签文揉成一小团,扔到香烛炉里去了。 但是对于签文却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