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英雄相遇 ------------ 前言 告弟书 阿朗吾弟,见表如面: 朕创业未半而中道崩落,兵锋折损而人心尽丧,百越为祸,西楚异动,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北蛮为朕所屠,蛮王新丧,翼族不喜战乱,弟坐镇中原,大封国运未失,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皆欲报之于皇弟也。 自上古寅帝以降,未尝有百年不陷于战火之世代,大柱国昔日在时,每与朕论此事,皆咎之于北蛮之族也。蛮人好勇嗜杀,游牧抢掠为生,草原铁骑胜于中原骑兵多矣。蛮人善骑射,下至垂髫孩童,上至花甲老翁,皆可提刀上马,易如手掌之翻覆也。回溯五十年间,先有鞑尔沁七下中州,后有胡鞑尔南征屠戮,今有胡邪覆朕之大军于北疆,由是可见,此诚虎狼之族也。 世人皆道朕之暴戾,可谁知朕之所思也。朕实不忍视黎民涂炭,然何以安居?唯有九州一统。大武三年,朕出兵雷都,由此兄弟离心,众叛亲离。然朕于南疆之时,身受巫蛊邪咒,心知命必不久矣,遂以雷霆之势扫平中原,北出首阳关征伐蛮族,若能以朕残破之躯得来蛮族百世来朝,朕虽九死其尤未悔。 蛮王胡邪,世之英雄也。其护族御国之心,朕不能及。经此鏖战,华蛮二十载间无力互犯,然待新人长成,蛮人必倾力南下以报朕北征之仇。弟血脉绝世,文武绝伦。论治国韬略,勤政爱民,朕不及你;论陷阵厮杀,军前决胜,弟与朕秋色平分;然论及诡谲诈谋,狠断舍离,弟差朕远矣。连年征战,中原疲敝,弟即帝位之时,须广征天下民夫,采首阳之石,于首阳关建立雄城,迁都于此,此之谓“天子守国门”也。此乃大封抵御北蛮千年之大计,倘蛮人元气得复,将再无良机,重复蛮蝗之世也。朕知弟仁德宅心,然万勿怜惜天下性命,以一世之生命换得百代之安居,此弟之狠断舍离亦即后世子孙之幸,切记切记。 宰辅苏安,尚书令李彧,侍中郭懿等,皆治世之能臣,因阻朕北伐而入狱,万望朗弟重用之。侍卫长齐秉三,先锋连扬,皆随朕征战多年,亦弟之多年旧识,军阵城关之事,可委之重任。知人善任,察纳雅言,此弟之所长。依弟之雄才,伟业宏图,望之不远。唯所恨者,朕光阴已尽矣。 念及昔日兄弟袍泽之情,朕涕泪齐下,夜不能寐。七岁时,朗弟自天运至卫城,父王握弟之手谓朕曰:“此汝之弟,当护其周全,不可或忘。”回思旧时卫城长街,辄有皮影者、玩雀者、糖人者,朕与弟徜徉其间,乐不思归。康平二年,吾等兄弟陷于司隶之阵,往来冲锋,纵马杀阵,大有捭阖天下之意。及朕之得国,北冥公主救朕而死,虎翼将军、蛮王邪、大柱国皆先后死于朕手,每思及此,悔不欲生。 首阳之南,有老槐七株,吾等兄弟结拜之年所手植也。朕败军至此,见诸槐垂垂然老矣,忆往昔情义,恍恍然如隔世。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今当死别,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大武皇帝 焰 重伤垂死的皇帝在行军大帐内终于口述完了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旁边负责笔录的太史令运笔如飞,他生怕自己写的慢了,榻上这位一生纵横的大帝会就这么撒手离去了。 群臣进了大帐跪在地上,侍官将大臣们商议好的谥号“烈武”传进皇帝耳中,“武”自不必说,皇帝虽年仅四十岁,却有近三十年是在马背上度过的,他在国内扫荡了诸侯,斩杀了乱臣叛贼,率众抵抗外侮,开疆拓土,在武功方面可说直逼大封开国大帝白昊。 但这个“烈”字却是“暴戾狂怖”之意,皇帝眼现怒意,抬手指向群臣,大臣们爬在地上,身子伏的更低了。皇帝握紧拳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皇上”“皇上”“皇上!” 渐渐地皇帝眼睛里的怒意消散了,神色也平静下来,他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握刀的呢,好像是三十年前的那个夜吧…… ------------ 楔子 乱世佣兵 第一卷英雄相遇 楔子 凛冽的风带着浓厚的血腥席卷了卫国的都城,城门早已残破不堪,如潮的大军像一道钢铁洪流般碾压过来,六国联军数日的猛攻突袭,卫城在几乎丧尽了所有守城兵士之后终于还是陷落了。后来白焰每每回想起那一晚,都会从梦中惊醒,没有经历过那场破城之战的人都很难想象像烈武帝这样一个脚下踏着累累白骨的人也会在半夜里醒来失声痛哭。 卫城中的人不知道已经浴血奋战了多少昼夜,城破的一瞬间,他们还是做着毫无意义的的抵抗,其实说是困兽犹斗也不为过。城外战鼓隆咚,尘沙漫天,骑兵和铁甲的声音震得人耳朵轰鸣,让人怀疑卫城厚实的城墙随时都会破裂开来。冲进城内的士兵们就像嗜血的猛兽一样到处择人而噬,尖锐的骁骑兵呼啸而过便带起一路血光,全副武装的盾甲兵合围,散开之后留下满地的尸身……完全一边倒的屠杀。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昔日勤王战,孤军战意寥。落魄封侯事,犹言意气高。今夜城既殁,待我逞兵刀。” 悲凉而豪迈的雄浑歌声充斥了整个王城战场,带着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气魄,可细细听来,却又满是英雄末路的哀伤。 一骑飞驰过来,携裹惊雷之势冲入战场,首当其冲的骑兵小队全部被斩落马下,战马几乎毫无阻隔的冲入了战场中央,长刀一挥,凄冷的月光反射出来,惨白如霜。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中州第一名将——卫王白无夜。 “谁敢第一个来试我白无夜的刀锋!!”横刀立马,威震三军。 “白无夜,快下马受降,整个卫国都灭了,你一个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做得了什么?”白无夜缓缓转过马身,突然猛夹马腹,漆黑的眼瞳发出骇人的光。 “杀你!!” 风驰电掣之间白无夜已然冲入千军万马之中,沉重的钢刀左右挥杀,马身两侧竟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敌军士兵们用尸体铺就了一条血路,而路的尽头正是刚刚那名喊话的将军。 手起,刀落,那名将军的头颅滚落在地,连带着举起格挡的长枪断为两截。 士兵们惊骇的退后,平日勇冠三军的将领竟不是白无夜一合之敌,那些马上的将军们低下头去,生怕成为白无夜下一个目标,虽然周围有数万大军,可却没有一丝的安全感。 白无夜一刀之威,乃至于此! “啪~啪~啪”战场上突兀的响起缓慢却节奏分明的掌声,散乱的军队立时让开一条通路,大封皇朝的六个异姓诸侯王在护卫的簇拥下联袂而来。 “哈哈哈~”白无夜仰天大笑,“我白无夜有何能耐,能让平日勾心斗角的六王今夜联手杀我,哈哈哈~” 然而六个王谁都没有说话,天启王欧胤把手一挥,六国联军蜂拥而上,白无夜大喝一声提马入阵。 偌大的战场放眼望去全是敌人,没有同袍可以背靠相依,什么时候力竭停手,什么时候人头就会落地。 忽然之间一阵春风拂柳般的笛声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响起,白无夜一阵错愕,回望了一眼城楼,那里倩影玉立,玉笛婉转。卫姬的风柳笛乃天下一绝,当年的白无夜,堂堂天下第一名将,又是皇弟,卫国国主,可谓意气风发,却也为卫姬的笛音倾倒。想到如今自己已是末路穷途,还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听着美妙的笛声,跨坐宝马良驹,手提铁齿钢刀,放手大杀一场,也算无憾此生了。 想到此白无夜忽然仰头长笑一声,等他低下头来,周围的兵士们惊骇的发现白无夜的眼瞳竟然变成了恐怖的血红色,“这、这是……皇血!”一名将领恐惧地尖叫,白无夜目光一转,手起刀落,下一刻那名出声的将领已经头颅落地,脖子里血像井喷一样涌出来,落在地下的头颅还恐惧的瞪大着眼睛。士兵们再也受不了这样血腥恐怖的场面了,丢下武器向后跑去,有的干脆跪在地上,两手护在头上,口中高呼“吾皇饶命”。白无夜并不去理会士兵们是否求饶,挡在他的去路上的人都会死在他的刀下,战马驰骋,马上的战将浑身浴血,一时间竟无人可挡。 如果说之前的白无夜是战神的话,那么现在的白无夜就是一个魔鬼,远处的六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对方的恐惧。 “诸位,”天启王欧胤拔出手中的剑,“我等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能齐心协力杀了白无夜,等他的部下和皇帝的援军一到,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说着欧胤环视了一下其余诸王,大喝道:“还有谁犹豫不决,我欧胤立时斩杀于他!”诸侯王们本就站在一起,此时看见欧胤手里的刀锋都害怕了,纷纷表示竭尽全力杀死白无夜。东霖王手一挥,两侧钩镰兵齐出,白无夜提马跃起,跃出阵外,盾甲兵马上合围,长枪从缝隙里穿出,战马顿时鲜血淋漓,白无夜一声大喝,钢刀一挥,直接劈开盾牌,盾甲阵立破。还未出阵,嗖嗖嗖三箭齐至,北冥神射手。白无夜下意识地躲避,却不曾想三支箭全部命中座下战马,力道之大以至于全部透体而出,战马呼吸急促,凭着惯性跑了十几步,忽的倒地。白无夜一跃而起,南越和西楚的武士已然杀到,白无夜怒极,将手中铁齿钢刀掷出,十几名军兵横死当场。白无夜拔剑步战,这时骁国的骁骑兵呼啸而至,意图将白无夜踏于马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无夜扶着剑,单膝面北而跪,脸上满是鲜血和尘埃。此时有风扬起他的鬓发,月光如雪洒在他的脸上。 “父皇,皇兄,这场艰苦的仗我打完了,该行的路我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却没能守得住。可叹我大封,亡矣。”一生坚硬如铁的将军竟失声痛哭。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三军都静默了。 他们葬送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时代。 笛声忽然停下,只剩下女子的啜泣。 漫天箭雨飞射而下。 皇都天运城,昭武殿。 “陛下,大事不好了。”一名内侍慌慌张张的从外而入。 “是不是卫国那边的战报,快说,情况怎么样?”大封皇朝的天子此时全不顾皇帝威仪,匆慌站起。 “回陛下,昨夜卫城被攻破,卫王殿下他,他,战死于乱军之中。” “你说什么?”白扬抓住内侍的领口将他从地上拽起,眼眸里发出凶狠的光,“朕派出的停战使臣和增援军队呢?” “全、全部被截杀在半途中,据说是山匪所为。”内侍战战兢兢。 “山匪?!”白扬眼睛血红,怒喝咆哮,“山匪截杀得了朕的皇城卫?!” 内侍吓得全身发抖,不敢言语。 过了许久,白扬眼中的精光慢慢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汹涌澎湃的绝望,他双腿一软,堂堂九五至尊就这么委顿在地上。 “无夜,皇兄对不住你。”良久之后,天子起身进入内殿,一旁的内侍如获大赦般匆忙退出大殿。 半月之后,天启王欧胤亲自率兵以清除卫王余党为名以雷霆之势控制了王畿地区,并迅速赚开了天运城门,进入都城,等其他诸侯王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几天后,天子发布诏令,天启王讨伐卫王等叛逆有功,封护国公,其他诸侯王一律封侯,论功行赏,并下令追杀卫王余孽白焰、卫柯等人。 此诏令一下,天下哗然,各诸侯国不满欧胤一人独吞战果,纷纷起兵,可是没过多久,北方蛮族来攻,骁国和北冥国不得已撤兵,南方百越叛乱,南越国回军平叛,剩下的东霖和西楚攻打天启国月余,最终无果而返。 从此,天下开始进入护国公欧胤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代。 ------------ 第一章 初遇佣兵 第一章初遇佣兵 白焰醒来的时候还躺在卫柯的怀里,卫柯正策马狂奔,身后还有一匹备用马,两马交替才躲得掉追杀,冷冽的风吹的白焰的脸生疼,他们只有跑得比风还快,或许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少主,坚持一下,就快出卫国边境了。” 卫柯,卫王白无夜的心腹爱将,每逢作战冲锋陷阵悍不畏死,人称“孤狼”,实际上是卫国白无夜之下第一人。 刚刚十岁的白焰静静地靠在卫柯的身上,一边颠簸一边忍受冷风吹袭,忽然间就回想起那个破城之夜,他看见自己的父王单骑冲入敌阵,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勇猛,在他的心中白无夜一直都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可是那一夜他第一次看见他父王的眼瞳变成血色,在千军万马中厮杀。他害怕地躲在城楼后面,可还是忍不住去看,却偏偏看到那漫天箭雨落下,偏偏看到绝望的母亲将风柳笛从城上丢下……他忍不住哭喊着要冲出去,可卫柯忽然冲上来抱住他,捂住他的嘴说:“少主,你是卫王殿下唯一的血脉啊,你要记住这些人的面孔,是他们灭了卫国,杀了卫王殿下,你留着命是要复仇啊,你是背负着皇族血脉的人啊!” 想着想着白焰眼泪刷刷的就流下来了,前十年他在白无夜的庇佑下无忧无虑,可是从那夜开始他已经国破家亡,他不再是卫国的世子,再也没有养尊处优的生活,有的只是全天下的无穷尽地追杀。 “吁~~~”卫柯忽然停了马,下马趴在地上侧耳细听。 “卫叔,怎么了?”白焰擦了擦眼泪看着卫柯。 “前面出现大批骑兵,难道是六国的人,不可能啊”,卫柯说着翻身上马,“总之,先躲一躲”。 卫柯调转马头,快速进了一边的石林。 不一会大队的骑兵呼啸而至,骑兵手中兵刃样式各不相同,比一般的军队多了一分戾气和匪气,但那份勇悍却又根本不是强盗土匪可比。 蜂拥而来的骑兵挟裹着铺天盖地的凶戾之气洪流一样涌过白焰的眼瞳,十岁的白焰惊呆的张大嘴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就像是嗜血冲锋的狼群,可以把阻挡在前的一切摧毁。中州的军队打仗讲究阵法和配合,而这支军队却毫无章法可言,倒是有点像蛮族的轻骑兵。 “这是佣兵”,卫柯说,“这些佣兵喜好杀戮,只认钱不认人,诸侯们对他们是又爱又恨。” “佣兵。”白焰嘴里喃喃。 后世的史学家们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那样一个流着高贵的皇血,实力足以左右天下的人究竟是如何踏上佣兵之路的,究竟是英雄造就了历史还是历史选择了英雄,又或许是两者之间相互选择的结果。 ------------ 第二章 翼之森 第二章翼之森 白焰从小就在卫城长大,从来没出过城,即使年终的时候卫王白无夜前往帝都天运城觐见皇帝,也从来没有带着白焰,按卫王的话说他是一个危险的人,身处的也大多是危险之地,绝对不能有亲近的人在身边。 出了卫城之后,一路向西,白焰不知道他们跑了多远,只是周围的景色从绿色调渐渐变成了黄色,后来变成了满眼荒芜。他们此刻还只剩下一匹马,白焰还记得第三天中午的时候,他们还在另一匹马上,耳边风声呼啸,可突然马失前蹄,疾驰中的马向前扑到,之后就再也没能起来。向前甩出去的时候,卫柯紧紧抱住白焰,巨大的惯性使他们在坎坷不平的路上滑行了好远。白焰回头去看那匹马,马的眼睛还是睁开的,鼻子里呼呼的喘着粗气,口中吐出白色的沫。卫柯说这匹马就要死了,是累死的。白焰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说卫叔我们不要骑马了,被后面的人抓住就抓住吧,你看那匹马都累死了。 卫柯一愣,随即以不容质疑的姿态把白焰抱上另一匹马,说少主你忘了我在城楼上和你说过的话了吗,那匹马已经死了,这匹早晚也会死,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死,但我们的死都是为了保少主你活下去,你怎么能轻易言死呢?卫柯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催动了战马,他的声音夹带着风声刺进了白焰的耳,也刻在了他的心上。 “我知道了,卫叔。”白焰点点头,卫柯看不见他的神情,大概是很悲伤的样子吧,卫柯想着,又加快了马速。 这天黄昏,白焰还在马上昏睡中,只觉得胯下的马一个急停,突如其来的惯性差点把他从马上甩出去,白焰以为这匹马也要死了,可是睁眼看见战马还在。白焰茫然的回头看向勒紧马缰的卫柯,可卫柯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向西方。 睡眼惺忪的白焰转头看向西面的方向,黄昏时候的太阳像是血那样红,在太阳下方是一片宽阔的森林,在一望无际的荒芜的平原尽头硬生生的突兀而起遮住了行者的视线,从荒原到森林,没有丝毫过渡的痕迹,界线分明,倒不像是森林,更像是钢铁铸造的城墙。 白焰还在呆呆地看着,卫柯已经催动了战马,重重地挥了一下马鞭,战马吃痛加速向前跑去。迎面而来的风冷冽如刀。 “卫叔,前面那是什么啊?”白焰努力提高自己的声音使卫柯能听到。 “翼之森”,卫柯又加快了马速,“是翼族的领地,我听卫王殿下提起过。传说翼族将城池建在树上,树木都有千丈之高。我们现在看见的这些树木怕是在百里之外,才会看起来和普通的森林没什么差别。” 白焰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近在眼前的森林居然还在百里之外,那如果到了跟前,该是怎样一番遮天蔽日的景象。 即使是在多年以后,白焰还是会清晰的记得这个黄昏,那轮太阳就悬挂在那片森林的上空,好像永远不会落下去。 无边无际的平原上,两人策马疾驰。 ------------ 第三章 翼族 翼族 九州大陆上的人族分为很多个分支,其中包括数量最多、最为开化的中州人,占据北方大草原、生性凶悍的蛮族人,控制广阔海域、生活在深海中的鲛人,大陆南部尚未开化的百越诸族,以及,位于西方翼之森中的翼族。 虽然不像鲛人那样可以水陆两栖,可翼族却是九州大陆上唯一可以飞上天空的种族。翼族的身体比起一般的中州人要轻很多,却也灵活很多。就像蛮族人是天生适合冲锋陷阵的骑兵一样,翼族人是天生的射手和刺客,九州大陆上超过一半的杀手组织都有翼族的存在。 翼族人出生的时候和中州人并无明显的差别,而在他们十七岁成年的那一天,他们会爬上翼之森中央那棵生长了万年的古树上,张开双臂从树上跳下来,血统纯度足够的翼族会在落下的过程中从背后凝出双翼,转而向上飞到树的顶端,所有翼之森中的翼族都会看见这个新翼人的诞生。而那些血统纯度不高的翼族在坠落的过程中无法凝出双翼或者凝出的双翼是天生残疾的,他们只能坠落到地面摔的粉身碎骨。这不是翼族的残酷,一个翼族人本身能力和潜力的大小会在背后的双翼中展现出来,只有这样翼族才得以生存并延续下去,这是竞争法则的残酷。 而在凝出双翼的翼族中也是不同的,白色代表高贵,而黑色则是邪恶的象征,每一代翼皇的翅膀往往是翼族中最接近纯白之色的,一般翼族人的翅膀也只是灰色或者夹杂了一些其他颜色的一些斑点。真正的纯白之翼却和暗黑之翼一样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渐渐地也变成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颜色。 尽管在来时的路上不止一次的听卫柯说起翼族的事,可是真的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么多长着翅膀的人的时候,白焰还是惊呆了。路过的地方都有翼人好奇的从树上的房子里走出来看这两个中州人,要不是白焰他们有士兵带路,恐怕这些翼人已经好奇的飞下来打招呼了。翼族是爱好和平的种族,和中州人一直相安无事,但却要时时抵挡来自北边蛮族的进攻。 走过很久之后,翼族兵士们抓起白焰和卫柯向上飞起,落到一处完全由木材建造的巨大的城池上,白焰从未见过那样巨大的城池,是卫城的几倍大。 “欢迎来到天空之城。”早已有侍者在等候,兵士们退下,由侍者们继续带着他们去见翼族的皇。 白焰抬头向上看,湛蓝湛蓝的天空,连白云都没有,才明白原来这天空之城是建造在翼之森的上方的,不知道来时的那夕阳是不是就在这天空之城里落下了。 一路走来,天空之城的翼族背后的双翼明显比翼之森中翼人的双翼颜色纯净了许多,而且天空之城的翼人们也不是住在树上而是在城里的居所内,却是和中州人差不多了。 顺利来到翼族的皇族大殿,卫柯一只手拉着白焰,大跨步走过翼族一众文臣武将,走到殿阶下停住脚步,“中州卫国孤狼将军卫柯陪同世子白焰拜见翼皇陛下”。 说着微微欠身,算是行过礼。 王座上衰老的翼人缓缓走下台阶,伸手虚扶,背后双翼张开,素白如雪。 ------------ 第四章 比翼霏 比翼霏 “你是谁?你在干嘛?”一个女孩坐在房顶上,好奇的看着院中的白焰艰难而又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一柄笨重的长刀。 “啊?”白焰吓了一跳,他想不到这个僻静的院子里还有别人在,那天见了翼皇之后,翼皇念及与卫王的情谊,收了白焰为养子,暂时让他在一间僻静的院落里住下。 白焰停下手中的刀,转了一圈,环视四周,没什么发现,疑惑的抓抓脑袋,“咦,我明明听见有人说话的?” “咯咯咯”,房顶上的女孩抿嘴轻笑,“你真笨,我在这,房顶上。” 这次白焰终于发现了坐在他房子上面的女孩,那是一个纯白色调的女孩,显得那么干净纯洁,清晨的微风吹过,扬起女孩的头发和衣角。 “你是谁?为什么坐在我的房子上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你在干嘛?”纯白色的女孩狡黠的一笑,想逗一逗这个奇怪的男孩。 “哦”,白焰又开始挠头,“我叫白焰,来自中州。” “白焰,中州?”白色的女孩喃喃自语。 “我听人说中州很繁华,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是吗?”房上的女孩一跃一跳落到了院子里的台阶上,眨着眼睛,期待的看着白焰。 白焰点点头,“嗯,没错,中州有很多好玩的,还有很多好吃的”。 “快给我说说,快给我说说!”女孩一听来了兴奋劲,眼中的期盼之色更浓。 白焰也走到台阶上坐下,“我的家在卫城,卫城里经常有一种演皮影戏的,他们用丝线操纵着玩偶在幕布后面演戏,特别有趣,每次有演皮影戏的来了,我就瞒着我娘偷偷溜出去看,后来我娘再发现我不见了的时候就知道我跑去看皮影戏了,去找我的时候顺便给我买几串糖葫芦或者糖人,我就一边吃一边看。”白焰说这些话的时候太阳刚好从东边升起,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停停停,糖人是什么人?你们中州人还吃人吗?”女孩打断白焰。 “不是的,糖人是用白面做成的,还有糖,很甜,很好吃,因为做成人的样子所以叫糖人。”白焰说话的时候,女孩一直看着他,好像白焰会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糖人似的。 “那糖葫芦呢?” “糖葫芦就是把很多山楂串成一串,然后在上面放糖,又酸又甜,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说着白焰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转头看看女孩,发现女孩的脸上也分明写着“我很想吃”的表情。 女孩看着白焰,“那等我去卫城的时候,你请我吃糖葫芦好不好?” “好啊,可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婆婆该是不在了吧,还有那个演皮影戏的跛脚的老伯,大概也不会再去卫城了吧,听人说他不是卫城人。”说着说着眼泪忽然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啊?”女孩一脸疑惑的看着白焰,伸手去给他擦眼泪。 白焰忽的站起,又提起那把笨重的刀,“卫叔说,我必须练得比他还厉害才能回中州,否则是不能回去的,我要练刀了。” 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喊人的声音,女孩眉头一皱,“好吧,他们在外面喊我了,我该走了。”又是一跳一跃跳上房顶,“白焰,有空我再来找你玩,我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院子里提刀的少年看着站在房顶上的女孩,女孩的头顶是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比翼霏。”一眨眼间,房顶上已不见了女孩的影子。 ------------ 第五章 韩夫子 韩夫子 原本以为天空之城里只有翼人,可想不到第二天白焰就见到了除了他和卫柯之外的第三个中州人,也就是站在他面前的他未来的老师——韩夫子。 韩夫子名叫韩偃,是个已入花甲之年却依旧硬朗的老头。提起韩偃,在中州有很多人至今都会竖起拇指,而另一些人则会禁不住打个寒噤。 十多年前,当朝天子白扬初登大位,而韩偃则是新朝班底中的实权铁腕人物,力主变革,在白扬皇位还未巩固之际便以雷霆手段将朝中腐败顽固实力连根拔起,为新皇铺平了道路。在对待诸侯国方面,韩偃更是强硬,他向皇帝进谏,废除分封制,实行郡县制。无奈各诸侯王实力太强,韩偃只能在外借助卫王白无夜的势力,不断施政打压各诸侯国,禧皇二年腊月,东南的吴国因此解体,分崩离析。各诸侯王到了谈韩偃色变的地步。 朝廷内有宰辅韩偃,外有卫王白无夜,天下士人仿佛又看到了大封皇朝中兴的希望,皇帝白扬也曾意气风发的称韩偃和白无夜是大封皇朝的两根龙柱。甚至已经死去的蛮族大首领鞑尔沁大汗王在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南下失败后,纵马登上北方的首阳山,远眺中州肥沃的土地,回头告诫他的儿子们说:“韩偃,白无夜,大封有此二人在,则中州不可下。”说完泪流满面,拔刀自刭。 禧皇五年冬,韩偃再次向皇帝进谏,天子通过并施行了专门针对诸侯的“推恩令”。第二年春,六大异姓诸侯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纷纷起兵,史称“六王之乱”。这次叛乱最终以皇帝忍痛斩杀韩偃诸侯在卫王的兵威下各自撤兵而告终,却不曾想韩偃并没有死,而是逃离了中州,来到了天空之城。 “你为什么会拜我当你的老师?”韩偃目光如炬。 “我,卫叔说韩夫子的才能经天纬地,不仅文史经纶出众,兵书谋略方面更是独树一帜,让我跟着夫子学习。”白焰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把卫柯说的话重复一遍。 韩夫子踏前一步,盯着白焰的眼睛,“那,学成之后呢,你想过要干什么吗?” “卫叔说……” “我想听你说!”鬓发都斑白的老人却有如猎豹般犀利。 “我、我……”白焰半天说不出话,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老人一直盯着白焰,盯的他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老人的目光。 老人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答,于是眼眸中犀利的光也黯淡下去。 什么都没有说,老人转过身去,迈步向房间里走。 “夫子”,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却已是带上了抽泣的语调,“我想报仇”。 老人转过身,少年已经跪在地上,满面泪痕的昂着头。 “学成后我要回中州,那里还有六个人是我要杀的,还有六个国是我要灭的。” 老人瞳孔猛地收缩,射出尖锐的光。一腔豪迈和悲楚同时涌上心头,像是有团火要从眼睛里喷射出来。 眼前的少年已经拭干了泪痕,一跪到底,“请夫子教我”。 房间里传出老人夙愿得偿般爽朗的大笑声。 ------------ 第六章 古树 古树 卫柯带着白焰去了贵族校场,那里被训练的孩子都是皇族或者大贵族的后裔,是未来一代翼族的英雄们,而卫柯现在正是其中的一名教官。 在那里,任何一个少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倒白焰,翼族的速度太快了,即使都是还未凝出双翼的孩子,奔跑起来在白焰的眼里依旧只是一串残影。 上午去校场和少年们对战,输多赢少,下午卫柯亲自指导白焰刀术,晚上听韩夫子讲文史,白焰一天的功课就这样定了下来,尽管一开始白焰苦不堪言。 傍晚。纵横阁。 “武帝九年七月,蛮王苏尔赤第三次南下中州,那一战堪称经典,双方运用的战术更是足以放到后世的兵书上。”滔滔不绝的韩夫子讲到兴奋处开始手舞足蹈,手中的戒尺豪迈的一挥,颇有点指点江山、纵横捭阖的味道。 白焰最喜欢听的就是那些帝王将相英雄豪杰的故事,趴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脑袋津津有味的听韩夫子唾沫横飞。 “你要进来吗?”白焰正入神,韩夫子却停下讲课,转头向窗外。 白焰忙看向窗外,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夫子问过之后,窗子下面一个清秀的少年慢慢站了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个少年啊,衣着华丽,出身不凡,看面容比女孩子还俊秀,却总是给人一种孤寂到骨子里的错觉。 白焰记得这个少年,在校场里的时候,其他的少年总是几人聚在一起较量切磋,这个少年却总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从不离身的双匕首和一支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的笛子。 “流星霜,进来一起听吧。”听见夫子的话,那名叫流星霜的少年也不说话,只是漠然的点点头,走进了房间,白焰朝他友好的笑笑。从此纵横阁又加了一副桌椅。 “在帝都天运城直接面临蛮王苏尔赤的铁骑的时候,大将军张天扬临危受命,亲率骁国骁骑兵千里奔袭,越过首阳山,直捣蛮族王城……” “白焰~白焰~”夫子正指点江山,白焰听见窗外有人小声喊他的名字,向窗外一看,一张稚气未脱的女孩子的脸出现在那里。却是比翼霏。 中城古树。 “白焰,你笨死了,快点,快点!”比翼霏在树上如履平地,一蹦一跳,矫捷如猫。 白焰可惨了,爬树对他来说太费劲了,又累了一天,才爬了一半就喘得不行,可比翼霏非说古树上面有好东西非要拉他上去看,白焰拗不过。 “呼~你、你等等我!” “哎呀,你真笨!”比翼霏又从树上下来,过来帮白焰。 “你认识流星霜?”比翼霏回头拉住白焰的手。 “流星霜?哦你说今天和我一起听韩夫子讲课的那个吗?我也不算认识他,就是在校场里见过几次。”终于爬到古树的顶端,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树枝搭成的圆台,每年都会有数以千计的刚刚成年的翼人从这里跳下去。要么凝出双翼,成为一名合格的翼人,要么摔得粉身碎骨。 “白焰,你先不要看。”白焰刚刚爬上圆台,比翼霏忽然从后面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的手冰冰的,软软的,白焰从来没有感觉这么舒服过。 比翼霏带着白焰缓慢的移到圆台的边缘,慢慢地移开了双手,“看下面,美不美?!” 白焰向下面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惊呆了,他从未尝试从高空中俯瞰一座城,而且是一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 古树不仅位于翼之森的中间位置,也位于天空之城的正中心的位置,从树顶圆台上俯瞰下去,可以看到整座城的全貌,不是因为城池的规模限制,而是古树太高了。白焰呆呆地看着下面,城中到处是烛火,宛如白昼。远处的翼之森就要黯淡的多,但也有依稀的光亮,比翼霏说,那些不动的光是翼之森中的人家住处,而那些动的却是森林中成群结队的萤火虫。 白焰看着远处的翼之森,就像在看璀璨的星空。 而此时的夜空,一轮圆月,皎洁如镜。 白焰看了看身边的比翼霏,又望向远处的灯火,忽然就喜欢上了这片森林。 ------------ 第七章 朋友?兄妹? 第七章朋友?兄妹? 比翼霏随意的坐在圆台的边缘,看着下面万家灯火。白焰也坐走过去坐下,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坐在台阶上一样,浑然不觉脚下已是万丈高空。 “我听夫子说你是翼皇陛下的女儿?”白焰转过头看着比翼霏,昏暗中比翼霏的侧脸有种模糊的朦胧美感。 “对啊”,提起这个,比翼霏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我是父皇唯一的女儿,父皇老了,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从小也没什么人跟我玩。” “我以前有个伴当,是门房的儿子,我们从小就一起玩,一起偷跑出去看皮影戏,一起吃糖葫芦,还一块和那个什么太公的儿子打架,我来这里之前我们还一起打了一架。”白焰很高兴地说,忽然又想起比翼霏,“你怎么没有伴当呢?” “我们皇族的伴当从来都是流星家族的人,可是……” “流星家族?流星霜吗?他是个男孩啊。” “对啊,如果是女孩,就是我的伴当了,可如果是男孩的话,我就没有伴当了,其他家族也不敢跟我们比翼氏走太近。”平时活泼好动的比翼霏忽然平静了下来。 “为什么?” 比翼霏不去看白焰,望着脚下灯火辉煌,“父皇说,流星家族拥兵自重,又是一个能出天舞者的大家族,而父皇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如果我在成年那一天,双翼的天赋比不过流星霜的话,流星家族就会举兵夺权……”白焰静静地听比翼霏诉说,他之前从没有担心过他世子的身份会有谁来夺走,卫国灭后他才有了责任和使命的概念,来到天空之城看见比翼霏蹦蹦跳跳心说无忧无虑真好,可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忧,要不然每次在校场流星霜也不会没命地挥舞匕首。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朋友吗?”白焰感觉这种时候自己该安慰一下比翼霏。 “朋友?”比翼霏喃喃。 “对啊,我们不仅是朋友,我们还是兄妹嘞!你忘了翼皇陛下收了我为义子呢?!” 比翼霏转过头看向白焰,忽然“咯咯咯”的笑了,白焰看见比翼霏笑了,他也跟着笑。 比翼霏站起来,一指白焰,“什么兄妹,我要当姐姐!” 白焰的拗劲也上来,“你是妹妹,这是翼皇陛下说的”。 “我不管,我就是姐姐!” “妹妹!” …… 第二天早上,白焰实在太困了没能早起练刀,卫柯就罚他在校场训练量加倍,流星霜还是自己一个人在一旁,不和任何人说话。在校场上,少年们是可以自由挑战切磋的,可是从来没有人回去挑战流星霜,因为流星霜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总是一招制敌,和他对战基本达不到锻炼招式的目的,也就没有人再去挑战他了。倒是白焰时不时去挑战他,被流星霜双匕首架在脖子上之后,回去想想怎么格挡,再回去挑战,却又被从另一个角度制住,然后流星霜还是一句话不说地收回匕首,留下白焰在原地比划。 晚。纵横阁。 “在翼族反击蛮族的第三次战争中,翼族名将流星广……” ------------ 第八章 月祭大典(一) 第八章月祭大典(一) 成年的翼人爬上中央古树凝出双翼的日子翼人称之为月祭日,和中州人不同,翼人对月的崇拜超过了太阳,他们认为在月祭日这天没有凝出双翼而死去的翼人们是回到了月神那里重塑身躯,等待再一次地重生。 白焰到天空之城后的第一个月祭日终于到来了。 清晨白焰还在院子里练习刀术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谈论月祭日的消息了,可他暗暗等了一天也没有看见有人爬上中央古树,难道今年没有人成年? 傍晚,月亮渐渐爬上了天空。 韩夫子依旧满腹文史经纶脱口而出,流星霜正襟危坐,白焰听的津津有味。 “白焰,白焰,快来,月祭大典要开……始了。”比翼霏刚踏进纵横阁就迎上了韩夫子冷硬的目光,刚踏入门槛的一只脚又怯生生地收了回去,心说真是个讨厌的老头。 韩夫子看了比翼霏一眼之后就没再理她,继续讲课,比翼霏就在门口站着,不敢进也不敢走。 讲了一会课,看见白焰有些心不在焉,流星霜也没有刚才坐的那么正了,假装生气地瞪了比翼霏一眼,回头对白焰和流星霜说:“行了行了,赶紧去看月祭大典吧,在这听也学不到东西了,人在这儿心也不在了!” 白焰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站起身一躬鞠到底:“谢谢夫子!”又转过身对流星霜说:“我们一起去看吧!” 流星霜微微点头,起身对夫子行礼。 “快走快走,已经开始了!”比翼霏在门口兴奋地招手,临走还不忘回头对夫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嘿,这个丫头!”韩夫子笑道。 天空之城中央广场。 白焰他们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围满了人。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可每次仰望中央古树,白焰还是忍不住赞叹。中央广场是一片辽阔的空地,翼族有什么大的事情都在这里举行,而中央古树就在中央广场的正中央,而古树的根部却在天空之城下面的翼之森中,传说整个翼之森的树木都是由中央古树繁衍而来。而参加月祭大典的少年少女们需要从古树的根部爬到顶部,然后跳下来凝出双翼飞向天空。 白焰看向中央古树,已经有数以万计的翼人在向树的顶部攀爬,古树的主干已经密密麻麻的,白焰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看一群蚂蚁排着队上树的情景。 “快看快看,他们要向下跳了,我们去前面看!”比翼霏拉着白焰的手就在人群里向前挤,见空就穿过去,回过头说“抓紧我,这里很大,人又多,不要走丢了哦”,白焰转过身,又拉起流星霜的手,“走,我们一起”。流星霜皱了一下眉头,可还是跟着走了。 “快看,那是风家的风络,哎,还有火家的火阑!” 白焰他们终于挤到人群的前方的时候,正好看到最前面的一批翼人从千米的高空跳下,下落还不到百米,就有两个翼人凝出了双翼,转而向上飞,那应该就是人群中议论的风络和火阑了。没过多久,一个个翼人接连张开了双翼,向天空飞去。 第一批的翼人是速度最快,也是天赋最高的,基本都下落还不到一半就凝出了双翼。 “如果翼族肯出兵帮助少主,那又何惧诸侯呢!”卫柯远远地看着新生的翼人翱翔空宇,遮天蔽月。 ------------ 第九章 月祭大典(二) 第九章月祭大典(二) “翼人不会出兵的。”卫柯侧身,韩夫子有些干枯的眼睛望向空中那些雪白的双翼。 “夫子。”卫柯微微欠身。 “卫将军。”韩夫子作揖还礼,“我初到天空之城的时候也这么想过,那时候的我还一腔热血妄图凭一己之力匡扶社稷。我劝翼皇说‘翼族可以控制天空,这是大陆上任何一个种族所无法做到的,倘若翼族出兵中州,攻城拔寨的时候中州人辛辛苦苦修建起来的城墙又有什么用呢?!’”韩夫子说道这里面露悲伤之色。 “那后来呢?” “翼族是个爱好和平的种族,当然不肯出兵。不过也幸好翼族没有出兵,否则想想中州诸国的上空全是翼族的情形,那我韩偃岂不是百死莫赎?!”韩夫子扭头看了卫柯一眼,转身走了。 卫柯愣在原地好一会,等回过神来韩夫子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于是就向韩夫子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是卫柯狭隘了”。 “白焰,你快看你快看,那是风络哥哥,看那边,那是火阑哥哥。”比翼霏牵着白焰的手,另一支手指着飞在天空的新生的翼人们。 风络和火阑毫无疑问是这届翼人中的翘楚,风家和火家在天空之城也算得上大家族,祖上也出过几个纯白之翼的,两家一直是比翼家族的坚定支持者。 白焰一边被比翼霏拉着到处跑,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翼人同时在天空中飞翔,抬眼望去全是白色的翅膀,一直延续到目光所及的尽头。 最后一批的翼人开始从古树上跳下了,这一批算是天赋比较差的,有相当多的一部分翼人没能凝出翅膀,就这么掉落下去了,而能飞上天空的翼人们的双翼大部分也是呈灰色的,大概都是翼之森的普通平民吧。 等最后一批飞上天空的翼人绕着天空之城飞过以圈之后,新生的翼人们就开始降落了。白焰这时候才发现,尽管广场上人成山海,可靠近皇宫大殿的那一片始终是空着的,那是为新展翼的翼人们预留的。 以风络和火阑为首,一个个翼人接连降落了下来。 “新生的子民们”,年老的翼皇站在皇宫大殿的方向俯视着台阶下方刚刚重获新生的翼人,“祝贺你们度过月祭大典,成为我翼族真正意义上的子民,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担负起作为一个翼族的责任,拿起你们的弓箭,去射杀北方的天狼,护佑翼之森,护佑天空之城!”翼皇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展开了背后的双翼,年老雄浑的声音带着振臂一呼的威势覆盖了整个天空之城。 “护佑翼之森,护佑天空之城!” “护佑翼之森,护佑天空之城!” “……” 白焰站在翼人们中间,看见身边的比翼霏和流星霜也跟着一起振臂高呼,他也情不自禁地喊出了“护佑天空之城”的话。 比翼霏回头饶有兴致地看他,“这是我们翼人一生的誓言,喊出口可是要用生命去捍卫的哦!” ------------ 第十章 刺杀(一) 第十章刺杀(一) 翼人们还在宣誓的时候,一队队的侍者和宫女们已经从宫殿里端来了食物、美酒和果疏,卫士们却是把一张张桌子摆到了宫殿前的空地上。 每逢月祭大典便是翼皇大宴臣民的日子,翼人们按照等级次序席地而坐,对着皎洁的月光,相互敬酒祝福新生的翼族。 “公主殿下,请回陛下身边坐吧,哎,公主殿下。”一名侍者碰见了人群中的比翼霏,旋即却又被她逃开了。 “你们快来,我占了一个好位子!”比翼霏在桌前坐下,白焰看了一眼周围,位置离皇宫比较远,周围都是平民的样子。流星霜也过来坐下,大概也是不想回去规规矩矩地坐,也还是少年天性。 “你家的影儿不错啊,居然是第四批凝出双翼的!” “嗨,那赶得上你家小伟,居然赶到第三批去了,哈哈!” “呐老七,咱们两家说好的婚约可不能再反悔了啊!” “咳咳,说的哪里话,孩子们高兴就好,哈哈!” “……” 比翼霏大口吃着桌上的水果,流星霜倒是比比翼霏有贵族风范的多,只是有时候偶尔抿一口杯里的酒,辣的直吐舌头,白焰坐在桌前听着周围翼人们谈话,忽然就感觉很幸福。 “嘿,那边的小子,傻乐什么呢,多大了?”那名叫老七的翼人笑道。 白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十岁,快十一岁了”。 “嗯,好好努力,将来也像你这两个哥哥姐姐一样冲到前四批!”老七显然是个豪爽的翼人。 白焰心说我当然想啊,可我再怎么努力也长不出翅膀噻!可白焰还是很礼貌地感谢了这个好心的翼人,觉得翼族人真好,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就像小时候他在卫城。 比翼霏这时候放下手里的水果,“不公平,我也要这位大伯的祝福,他能凝出翼的话,我肯定更好!” 老七显然对这个女孩的小脾气始料未及,不过也很显然他很喜欢比翼霏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于是走过来,摸摸她的头,“你们都是好孩子,肯定比哥哥姐姐们还优秀,哈哈哈哈!”之后比翼霏赶忙堵上耳朵,拒绝接收这魔音穿脑般的笑声。 皇宫大殿的方向灯火辉煌,翼皇高坐在主位上,微笑着向臣民们祝福,不时有大家主带着家族里新生的翼族精锐过来向翼皇行礼。 翼皇的下首坐着的是天空之城最大家族流星家族的家主流星珏,流星珏是一个中年的翼人,和流星霜有些相像,端坐在长桌前,看不出喜乐。 风家和火家的家主分别带着风络和火阑去向翼皇行礼,两个年轻的翼人皆是精通武艺,并且在军中的威望颇高,而且两家又是忠诚于比翼家族的,所以老翼皇对两个年轻人是大加赞赏,拉着聊了好一会。聊到兴起,老翼皇一左一右拉起两个年轻人的手,当众宣布风络和火阑为左右威卫将军,节制禁军,羡煞了同年的年轻翼族们。 出奇的,一向拥兵自重自视甚高的流星珏竟然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在位子上静静地饮酒。 ------------ 第十一章 刺杀(二) 刺杀(二) 风家和火家沿台阶走下主位,走过流星家的座位,流星珏抬头看了一眼两个年轻的翼人,低头继续饮酒。“陛下小心!”“嗖”“嗖”“嗖”三支箭矢从人群中径直射向翼皇所在的位置,风络最先发现并反应过来,抓起流星珏面前的酒殇扔了出去,同时身影一闪抓向飞矢。火阑在风络喊的一刻也冲了出去,挡在翼皇面前。三支犀利之极的箭一刹那间全部被拦截了下来,场上的大部分翼族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风络喊了一声,酒壶落地的声音,之后就是风络和火阑一左一右护卫在翼皇身侧,每人手中一支箭。“箭是从那边射过来的,你们几个跟我走!”卫队长一指远处的人群,卫队呼啦涌了过去。火阑拔刀就欲跟过去,风络一把拉住了他,火阑回头疑惑地看向风络,后者默默地摇了摇头。不知谁喊了一声“有刺客”,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翼人们不自觉地看向翼皇,可是那个老翼人还是端坐在那里,笑容如故。于是人群很快又安静下来。比翼霏紧张地站了起来,白焰也跟着站起来,比翼霏说“我去父皇那里”就离开了。白焰点点头慢慢地坐下来,可是紧盯着翼皇方向的瞳孔猛的一缩——有刺客!一左一右两个黑衣翼族快速地接近翼皇,手持刺杀者专用的匕首。这才是真正的刺杀,刚才的箭矢只是为了引开翼皇卫队。风络冷笑一声,他早料到这次刺杀不会只是三支飞矢那么简单,所以刚才阻止了前去追击的火阑。风络和火阑护在翼皇两侧,分别对上左右的黑衣人。这次不管翼皇再怎么镇定,人群还是乱了起来,几个家主召集护卫大声命令“保护陛下”,平民翼族们惊慌失措,奔逃中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孩子们,快过来”白焰扭头看去,是那个叫老七的翼人在向他们招手。 白焰看见老七向他招手,就想起了小时候白无夜每次征战归来,进家门看见白焰就蹲下来向他伸出手说“焰儿过来,到父王这儿来”。 所以白焰看见老七就有一种亲切感,不自觉地就要过去。可是背后传来了呼喊声和奔跑的脚步声,白焰回头看,是其中一个黑衣刺客正向他这边奔跑过来,边跑边喊“闪开”,火阑在身后紧追过来。 就在黑衣刺客就要冲到白焰面前的时候,老七凶狠地从身后冲上来把白焰丢到了一边。白焰只觉得一股很大的力把自己扔到了桌子后面,等他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爬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黑衣刺客用匕首扎进了老七的胸口。 白焰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把他炸的呆了。老七倒下去的时候还冲他笑了一下,本来在下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老七该是高高兴兴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出嫁的啊,可现在只剩下影儿的哭声。 白焰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与世隔绝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白焰只感觉面前翼人的血在喷涌,有人在哭,有人在喊,还有人从他身前跑过去。 天空中,硕大的月,凄寒如雪。 ------------ 第十二章 刺杀(三) 第十二章刺杀(三) 两个黑衣刺客分别向两个方向遁走,风络和火阑紧追其后。 此刻大殿前方只剩下翼皇和各家族的散兵卫队,老翼皇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而同样没有动作的还有下首的流星家主流星珏。 “父皇!父皇!”比翼霏高声喊着跑了过来。 年老的翼皇终于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霏儿,快过来,父皇没事,来!” 比翼霏扑到翼皇的怀里,年老的翼人突然暴起转身,单手握住了紧追比翼霏而来的一点寒芒,同时三名黑衣翼人从人群中跃起展翅,扬起了手中的弓弩。 “嗖”“嗖”“嗖”“嗖” “陛下,小心!”护卫们蜂拥过来挡住箭矢。 刺客们舍弃了弓弩,换上短刀,冲向了护卫群,如虎入狼群。 年老的翼人拉着比翼霏的手,“我们回宫”。 一老一少两个翼族的身后,刺客和护卫们刀剑相撞,碰出刺眼的火星。 人群中卫柯把手按在刀柄上,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出手。他曾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豪侠,也曾是个马踏敌首悍不畏死的凶戾猛将,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某些事连刀也拔不出手。 大殿前的战斗黑衣刺客们渐渐占了上风,护卫们纷纷不敌后退。 “流星卫队听令,保护陛下!”流星珏把手中的酒杯扔碎在地上。 流星卫队的加入,使三个黑衣刺客只能放弃刺杀,分了三个方向快速掠走。 经过几轮的刺杀,晚宴办不下去了,广场上的翼人们迅速地散去了,翼皇拉着小公主的手回了皇宫,卫柯发现少主没事就去往纵横阁的方向,流星珏带着流星卫队离去了,风络和火阑指挥着卫队们处理着战死的翼族们的尸体。 “唉,我看的清楚,老七是以为那个刺客想伤害这个孩子,那个刺客呢是以为老七想过来阻拦他,就……唉。”说话的是之前和老七说话的翼人,“影儿,你放心吧,我和老七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的后事我和小伟来办,你节哀,唉!” 过了许久,广场上人影稀疏,老七的尸身也被抬走了,他倒下的地方留下了一滩血迹。白焰还是站在那里,眼神空洞。又过了很久之后,或许是累了,他坐了下来,想哭却哭不出来,于是他把头埋进臂弯里。 “你一定有一个慈爱的父亲吧”,白焰抬起头,发现是流星霜,他第一次听见流星霜说话。 流星霜走过来在白焰身边坐下,“我父亲从小对我就特别严厉,我是家族唯一的男丁,他说将来整个家族都是我的,如果我足够努力,整个家族都将崛起,否则我们将是被灭族的下场。” 流星霜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白焰疑惑地转过头,“为什么会这样?” 流星霜苦笑,十岁的年纪却背负了那么多,“母亲说,父亲在做大逆不道的事啊!” 那一夜的月光特别亮,两个少年在一起坐到深夜,相依着睡着了。 ------------ 第十三章 翼蛮之战起 翼蛮之战起 月祭大典之夜的刺杀之后,翼皇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下令详查凶手。而风络和火阑因为护卫有功,成了翼皇的贴身护卫,一切仿佛又回复了正常。 从那一晚之后,比翼霏发现白焰好像变了好多,又回到了他刚来天空之城时的状态,可是又有一点不一样。比翼霏每次去找他出去玩,白焰总是挥挥手中的刀说还没有练完呢,然后又继续挥刀。比翼霏又去找流星霜,流星霜也总是在挥舞匕首,可和白焰不同的是,流星霜根本就不理会她。 这一天白焰又在院落里面练刀,忽然天空中一缕缕白烟飞过,那是翼族斥候带来了前方战争爆发的消息。通常战争爆发的时候,翼族的斥候们会手持烽火排成一队飞上天空,绕着天空之城上方盘旋,盘旋的圈数代表了战争规模的大小和紧要的程度。 白焰数着翼人斥候在天上飞了五圈——那是最高的警戒状态。 第二天,蛮族来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天空之城,火家家主火啸衣将军主动请战,一天的时间集结了五万的翼人部队。在校场的战前誓师,翼皇亲自到场做战前动员:“翼族的天空战士们,现在蛮族正在西北砍伐我们的森林,屠杀我们的族人,想要将我们的家园变成北陆那样任由他们践踏的草原,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一定展开双翼去一个个砍下那些蛮族崽子们的头颅,护佑天空之城,护佑我们的家园!战士们,你们愿意代我前去斩将夺旗吗?!”说着翼皇背后巨大的双翼展开,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个老人真的随时都能提枪上阵。 “护佑天空之城!” “护佑天空之城!” “护佑天空之城!” “……” “老翼皇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卫王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卫柯看着激奋的翼族大军喃喃笑道。 “何止是风华绝代呢!”韩夫子也笑了,单手捋着下巴上的胡须。 “哎对了夫子,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你说翼族和蛮族虽然毗邻,但是翼族不能生活在草原上,蛮族也不能生活在森林里,况且翼族的翼之森易守难攻,双方都没有什么大的利益可得,为什么翼蛮两族的战争会持续了这么久呢?!”卫柯吐出了一直以来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 “这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据说第一代一统草原的蛮王首领留下了一把神兵,后来每一代的蛮族大首领都拿着这把兵器四处征战,号令草原各部,蛮族诸部见此神兵便俯首称臣,性质就像我们中州的传国玉玺,很难想象蛮族那落后的冶铁技术是如何打造出这样一把兵器。” “那这和翼蛮两族的恩怨又有什么关系呢?”卫柯还是疑惑不解。 “翼族历史上第一位通过夺权得到皇位的翼皇比翼燕在出使中州的途中……” “什么你说比翼家的皇位是夺权得来的?”卫柯一惊。 “嗯,是啊,那又是一段故事了……” ------------ 第十四章 改变历史的兵刃 十四 改变历史的兵刃 卫柯见韩夫子又要转向另一个长篇大论,赶忙阻止,“哎哎夫子,那个还是说出使中州的事吧咱们”。 “好吧,当时的比翼燕刚刚登上翼皇大位,急于得到各方的肯定和支持,于是亲自出使大封,可是半途中遇到了蛮族骑兵的堵截,比翼燕想要立威,就命令卫队把来犯的蛮族骑兵全部绞杀,于是和蛮族结了仇。当时的蛮族大首领葛丹亲率重甲骑兵前来复仇,可是素来依靠夺权登上皇位的皇帝又有哪一个是吃素的呢?混战中葛丹被比翼燕一箭射杀,那把神兵也就被比翼燕带回了天空之城。这段历史也就是蛮族历史上的兵殁之耻。” “原来如此,那那把神兵现在还在吗?” “应该在的,当年比翼燕为逞一时之威,结果却让后人陷入无穷尽的战争中,可叹,可叹哪!”说着韩夫子已经转身离去了。 卫柯回头,却正好看见校场上五万翼族同时展翅的情景,又是遮天弊日的可怕场景。 这注定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翼族无法和身强体壮善于冲锋陷阵的蛮族重甲骑兵正面相抗,而一旦作战中飞到空中马上就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因此身轻如燕的翼人大军从来都是凭借速度优势迂回袭战,这也就造成了双方不会发生大的决战,所以翼蛮两族的战争从来都是持久战。 这一战就是两年,杳无音讯。 清晨,白焰又在练刀,他比两年前初到天空之城的时候长高了,也长壮了,长期锻炼的原因,十二岁的少年已经隐隐有了肌肉线条的痕迹,脸上也多了一些分明的棱角。 “焰王殿下,陛下诏您入宫。”侍臣从外而入,低头俯首,焰王正是白焰在翼族的封号。 “我知道了。” 翼族大殿。 “焰儿,前方战事告急,火阑正召集兵马,不日即将出发。卫将军说想让你随同前往历练,你怎么想?”翼皇说出了召他前来的用意。 白焰转头看向卫柯,后者朝他点点头。 “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好,那你就随火阑前往,由火阑节制。” “是。” “陛下”,这时候流星珏站了出来。 “哦,流星家主认为不妥?!”翼皇目光锐利。 “并非如此,犬子流星霜也想一同前往,为我翼族建功,请陛下恩准。”流星珏不卑不亢道。 “嗯,这是好事,难得霜儿有这份心,准了!” “谢陛下!” 出发的那天,翼皇亲自在校场的三军面前册封火阑为驱蛮将军,节制西北一切军政大事,并送给火阑一件兵刃,那是一柄古朴的长刀,代表了翼族无上的荣光,也就是当年比翼燕从葛丹手里夺回的那把蛮族的圣器。 火阑接过长刀,振臂一呼,三军汹涌。 只是这样一把神兵利器,却有一个不祥的名字——殁。 ------------ 第十五章 出征 十五出征 “你真的不和他一起去了?”校场外面韩夫子和卫柯交谈着。 “不去了,我以后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在他身边的,他毕竟是卫王的血脉啊!”卫柯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了校场上黑甲少年的身上。 白焰一个人站在翼人队伍之外,一身黑色的小型铠甲,腰间左侧佩着刀,是那把他每天早上在院落里挥练的那把斩马刀,卫柯说换把新刀吧,白焰说用习惯了,顺手。所以他依旧带着那把用旧的刀,可刀虽是旧的,白焰却精神奕奕,颇有点鲜衣怒马的味道。 和白焰一样站在军队行伍之外的,除了火阑就是流星霜了。流星霜一身黑色软甲,左右两侧各挂一把匕首,双手垂下的时候刚好够到刀柄的位置,这样可以让反手握刀的流星霜以最快的速度出刀。紧身软甲中流星霜看起来那么瘦弱,可是白焰毫不怀疑他可以在一瞬间把刀架到对手的脖子上,而对方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白焰~白焰~”比翼霏在校场外的人群中拼命地探出头来,往人群前面挤。 白焰转身看见了她,又转过头去看看正在慷慨激昂的做着战前动员的火阑,然后偷偷的跑了出来。 “你怎么来啦?”白焰跑到比翼霏面前问道。 “你还说,要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走了,那个整天臭着脸的家伙也要走了,以后又没人和我一起玩了……”比翼霏说着就要哭,校场中的流星霜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向这边看过来,喉咙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过来。 白焰一看比翼霏要哭,赶紧安慰她:“你别哭,父皇都说了我们很快就能回来了,那些蛮族人都呆头呆脑的,我们不出一个月就把他们赶跑了”。 “真的吗?”比翼霏揉揉眼睛,还不是很相信。 “嗯”,白焰点点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可信,“难道父皇你还不信吗?那,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些蛮族的小玩意儿好不好?”白焰灵机一动。 果然比翼霏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呀好呀,那我们说好了,拉勾”,比翼霏开心地伸出小拇指。 白焰也笑了,伸出小拇指和他勾在一起,然后把大拇指对起来,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白焰回到校场的时候,火阑的演讲已经完了,他转过身去最后拜了一下老翼皇,接着腾空而起,雪白而巨大的翅膀向士兵们展示它们蕴含的巨大能量。火阑在空中盘旋一周,拔出神兵殁,刀锋指天,“空中战士们,拔出你们的刀,跟我去砍下蛮子们的头颅!” 数万翼族一瞬间腾空而起,其中有两个翼人士兵分别飞向白焰和流星霜,让他们爬上自己的背,接着展翅飞起,追赶同伴去了。 “翼族太可怕了,这样的速度,单就战争中消息的传递来说,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和他们比肩!”又一次看见数万翼人腾空的场面,卫柯禁不住发出了感叹。 “这两个孩子终于走了,我可又清闲了,走,去陪老夫喝一杯?”韩夫子伸了个懒腰。 “好,走,难得夫子有此雅兴,哈哈哈哈……” ------------ 第十六章 翼落之殇(一) 十六翼落之殇(一) 漠北的风和中州不同,带着一股浓厚的泥土和青草混杂的味道,在这里青黄色的草地荒漠和干燥的空气成了主题,无处不透露出粗犷和悲凉的味道。这样的地方最适合用来做战场了。 这样的环境养育出的人们自然也是粗犷和好战的,他们每家每户都有大群的牛羊,这是他们得以生存的根本。放牧的人们都会骑马,驱赶牛羊的时候扬起鞭子,敌人来了就抽出马背上的刀,每一个牧民都同时是一个武士。战争爆发的时候,部族首领发出号令,武士们就挥舞着弯刀啸叫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用无坚不摧的冲锋让他们的敌人胆寒心惊。 这就是九州大陆上拥有最强骑兵部队的种族——蛮族。 胡邪跟随蛮族大军出征已经两年了,作为蛮族大首领胡鞑尔唯一的儿子,从小就见惯了杀戮,部落平定叛乱,去封朝边境掠夺,十多岁的少年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战斗。可是和会飞的翼人作战还是第一次。 为了对付翼人,大将军呼兰若汗王下令每个士兵都带一张弓和足够的箭。胡邪知道呼兰若是个精明的将军,两年前他亲眼看见那些刚刚展翅飞起的翼人们被一个个射死在天空。后来翼人的大部队援军到了,高空中遮天弊日呼啸而过,翼人大军落到地面之后,避开他们的重甲骑兵,专对他们的轻骑兵下手,每一个翼族都是天生的刺客,再好的骑手也躲不过他们的偷袭暗杀,仅仅两个月,他们的轻骑兵损伤惨重。 胡邪还记得那段日子,每个人都忧心忡忡,蛮族人从来不害怕冲锋对抗,可是那种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实在太恐怖,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翼族会突然出现从哪个方向出刀忽然就抹断了你的脖子。 可是看着前方被围困的翼族主力,胡邪又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可怕,用一万多轻骑兵的牺牲和一年多的时间设下一个巨大的陷阱,把翼族大军围困在一起,重甲骑兵缓缓推进,轻骑兵弓箭指天,翼族成了待宰的牛羊。 呼兰若,蛮族从没有任何一个将军或者汗王甚至是大首领有如此的魄力和心机。 “火持”,呼兰若全身重铠,拨开人群驱马走上前去,“这片草原曾经也是古战场,它的名字叫翼落原,是我特地为你选的墓地,如何?”呼兰若有些得意,可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翼族的主将火持没有答话,对着呼兰若迎面就是双箭连射,呼兰若躲避不及,一支射到护心镜上,另一支却是正中面颊。呼兰若咬牙没痛出声,一把拔掉箭支,箭矢的倒钩带起一片血肉。呼兰若没去管血淋淋的脸颊而是拔出刀恶狠狠的下令,“冲锋”! 数万的重装骑兵从四面八方涌向中央的翼人大阵,远远看去就像是钢铁洪流一样。 “大汗王您没事吧?!”胡邪撕下一片衣布递过去。 “谢世子关心。”呼兰若接过去在脸上缠绕起来,再去看胡邪时,发现他已经随大军去冲杀了。 ------------ 第十七章 翼落之殇(二) 第十七章翼落之殇(二) 在那样相对狭小的空间里,翼人们不敢展翅飞起,速度优势丧失无遗。但翼人们在火持的指挥中并未慌乱,竟然像中州的军队那样列起阵来。 外围的翼人们是枪兵,密密麻麻的长枪全都朝向冲锋过来的骑兵,内侧弓箭手万箭齐发,冲锋在前的蛮族骑兵们顿时倒地一片。 此时的呼兰若已经把脸颊包扎了起来,眼睛里发出阴鸷的光,“拿我的刀来!” 一名近卫把刀递到他的手中,那是一把长柄的大刀,蛮族人很少用这样的长刀,倒是有点像中州的将军们惯用的武器。 “如果有翼人敢飞起来,就用你们的箭射断他们的翅膀!”呼兰若对后面的弓手们下令,然后带着近卫们开始冲锋。 胡邪一枪挡开迎面飞过来的箭,用刀身猛击马背,战马吃痛猛地加速,到了翼人枪兵的面前胡邪狂提马缰,战马速度不减纵身一跃,跨过了翼人们的枪锋。巨大的冲击力使在枪兵后面的翼人们无法防御,胡邪趁机挥刀开始屠杀。 周遭的蛮兵们纷纷效仿,有的成功突进,有的却死在枪锋之下,但是翼人的防御确实已经千疮百孔。胡邪用的兵器是长枪,这在惯用刀的蛮族里面也很少见,但是年仅十四岁的世子的勇猛却是远近皆知。胡邪是最先突进翼族本阵的,可是现在的状况却是后面的蛮兵们没能紧跟上来,所以此时他的周围全是翼人士兵,骑在马上左右挥杀的他显得特别现眼。 “兄弟们,过去杀了他,我认得他,他就是那个蛮族世子!”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接着翼人们都疯狂地涌过来。 胡邪一枪穿透前面一个翼人的胸,根本来不及看又回枪劈断左侧一个翼人的翅膀,翼人太多了,战马最终停了下来,而无法冲锋起来的话,对骑兵来说将是灭顶的灾难。 胡邪回头看了一眼,他往前冲的太猛了,后面根本没有蛮兵能跟上来,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死在翼人们的刀下。可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噩梦就降临了,两支钩镰枪从左右两侧穿透了他的盔甲钩住了他的血肉,下一个瞬间他被从马背上狠狠的拉了下来,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想翼人为什么还会用这种武器。 胡邪被人拉着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离,期间不断有翼人拿刀砍他,胡邪拼命地挥枪格挡,最后猛地砍断了那两个拖行他的翼人的手臂,他忍着剧痛快速跃起,胸前都是血。 在他跃起的一瞬间周围的翼人们又扑上来,他用尽力气把枪投出去,带起一道血光穿透了几个翼人的身体,他拔出腰间的短刀横向一挥又是一排的翼人胸膛被划开,浓重的血腥弥漫开来,胡邪重新又兴奋起来,尽管他身上已经不知挨了几刀,可他就是那么固执地向前杀过去,他想过去再拿起自己的枪。 “小子,你太狂了!”杀红眼的胡邪又一次挥刀的时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退,接着胸膛被连击三拳,胡邪喉咙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难以相信翼人有这样巨大的力量,挣扎着抬头去看,却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刀锋,刀锋后面是一张愤怒的脸。 那是火持,翼人的主将。 ------------ 第十八章 翼落之殇(三) 第十八章翼落之殇(三) 千钧一发之际,胡邪侧身翻滚,躲过一击,可是后面火持的刀随后挥了过来,胡邪快速举刀格挡,“当”的一声,胡邪自认臂力不凡,可还是手臂酸麻。火持的刀没有片刻停留,再次横向切入,胡邪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竖刀再挡,可是他低估了对手这一刀的力量,仓促之下短刀从酸麻的手里飞了出去,他自己也被震飞出去。 胡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半跪在地,他知道对手正拖着刀走过来取他的性命。他在战场上见过骁国骑将的悍勇,也见过北冥神射的百步穿杨,今天他又见识到了翼族的速度冲击力。 他挣扎着站起来,他想起父亲对他说,骑兵总是要死的,可一定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火持又一次举起了刀,“我答应了兄弟们要带他们守护好家园,把他们一个个带回去,可你却把他们杀死了,所以你该死,但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狗屁世子!” 胡邪第一次感觉自己要死了,他触了那个人的底线,他自己明白那种决心和感觉。说起来真是好笑,这场战争的双方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蛮族人要夺回被翼族夺走的圣器,而翼族人要守卫自己的家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那么正义和正义之间又为什么要你死我活呢?在这场战争中究竟谁是邪恶的一方呢,抑或者根本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的划分? “火持,你的对手是我。” 胡邪看向火持的背后,是呼兰若。 火持把刀从胡邪的头顶拿开,“你还是孩子,少造杀孽,走吧!”说完转过身面对呼兰若举起了刀。 呼兰若骑在马背上,右手提刀在身侧,周围近卫们在和翼兵们作战。 胡邪没有走坐在原地休息,忽然他看见呼兰若动了,长刀首先挥出去,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吃痛向前突击,火持侧身一跃,半空中刀向呼兰若递来,呼兰若身体后仰躲过一刀,接着长刀扫过来,火持又轻松地跳过…… 胡邪看着这两个名将的决斗,一个战马威势无匹,一个反应速度无双,谁都奈何不了谁。 在主将们对决的空挡,翼族的防线已经全面崩溃,蛮族铁骑在损失了第一波之后成功地突进了翼人的阵地,翼人们没有重甲和盾牌,根本抵挡不住重骑兵强大的冲击力,数以千计的翼人被蛮族的战马践踏致死,不时有翼人飞起,可是没有多高就跌落下来,身上满是箭矢。他们引以为傲的双翼亲自把他们送上了天堂。开始的时候蛮族铁骑的冲锋并不能深入阵中就被阻挡下来,可是渐渐地冲锋遇到的阻挡越来越少,全速奔跑起来的重甲骑兵是相当可怕的,他们能碾碎阻挡在前的一切,于是蛮族骑兵一过,一路血光。 “火持,投降吧,继续抵抗只会有更多的杀戮,你不是一向爱兵如子的吗?”呼兰若向火持道。 火持脚尖轻点呼兰若的长刀,借长刀的力量反身跃出去,看向战场中央,骑兵往来驰骋,到处都是残翅断臂。 ------------ 第十九章 翼落之殇(四) 第十九章翼落之殇(四) 火持脱离了和呼兰若的战斗,转身掠向战场中央,愤怒地砍翻几个蛮将,现在中央空地上举刀指天,“所有翼族人听令,向我靠拢”。 仅剩的不到一万的翼族人迅速地脱离战斗向火持靠拢,蛮族骑兵在外围围成一个圈,他们不知道翼族人要干什么,不敢紧逼过去。 火持在中央,所有的翼族士兵紧紧围绕着他。 “家中是独子的,向前一步!”火持扫视一圈他的兵士们。 士兵们并不知道火持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些是独子的兵士们还是向前一步,军令如山。 “兄弟同在军中的,弟弟向前一步!” 又有一部分翼人向前一步。 “父子同在军中的,儿子向前一步!” 又有一部分翼族兵士向前一步。 “家中无子的,向前一步!” “……” 最终翼人们分成了几部分,最中间的是火持,围在火持周围的是那些向前一步的士兵们,大概有五千人左右,最外侧的四千多人是那些始终没有动过的翼人们。 呼兰若和蛮族诸将在外围远远的看着,并不明白这个走到末路的敌将要干什么,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些向前走出一步的士兵们齐齐跪倒在地上,这些经历过一场又一场残酷战斗的翼人们失声痛哭。 呼兰若忽然意识到什么,冲着战场外围的方向大喊“不好”,可是已经晚了,火持已经展开双翼,飞起之前朝呼兰若的方向投来了嘲讽的目光,接着一飞冲天。火持的飞起仅仅是一个信号,那些外围的翼人们纷纷展开翅膀飞向外围的蛮族射手们,四千多的翼人齐飞,远远地看去就像一朵以火持为中心绽开的花朵。 下一刻,蛮族射手们的箭到了,数以万计的箭矢全部倾泻到了翼人们的双翅上,可那些翼人们双目血红,硬撑着扑扇起翅膀。蛮族弓手们换箭的空挡,战场中那些跪着的翼人们猛的腾起,没有任何征兆的的一致向最高空飞去。蛮族弓手们搭上箭却被那些眼睛血红的翼人们挡了视线,呼兰若发狂一般大喊“给我射给我射”,弓手们只能先把那些眼前的翼人们射下来,可看向天空的时候第二批飞起的翼人们已经变成了天空中白色的斑点。 火持身上插满了箭支,从高空中急速坠落的时候看见那些面带泪痕的翼族年轻人们从自己身边飞上去,火持推开要过来带他飞走的翼人们,和他的仅剩的兵士们摇手道了别。 胡邪艰难地站了起来,他被天空中坠落下来的一具具的尸体惊呆了。他看得清楚,那些注定要被用来牺牲掉的翼人们没有一个偷偷跑到另一队去,为了同伴的生存机会,原来可以做到这样吗? 虽然有四五千的翼人逃脱,可这对蛮族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大胜仗,只是呼兰若的脸色铁青,他走到火持的尸体旁看了好一会,不知说了什么话,之后转身走开了。 九州历大封皇朝887年,昭文帝七年,蛮族和翼族大战于翼落原,蛮族大胜,翼族几近全军覆没,主将火持战死。 ------------ 第二十章 火阑之怒 第二十章火阑之怒 翼落原上浓浓的血腥气散布开来,随着草原上的狂风飘出数千里,同时也飘向了数千里的高空。 刚刚遇见五千溃兵的火阑角色说不出的难看,听到火持战死的消息后,他没说一句话,可飞行的速度却提升了一倍还要多。 翼族人都知道,火持是火阑的长兄,只是火持是火家的养子,火阑和他这位兄长素来不和。火持为人素来温和,对谁都很好,而和火持不同的是,火阑却是一向张扬狂妄,他之所以看不惯火持是觉得他太软弱,既然是火家的人,为什么要对那些低等的家族以礼相待? 因为火持的性格原因,小时候老是被其他家族的孩子们欺负,火阑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正好撞见流星家的两个孩子欺负火持,火持只是拿手抱头并不还手,火阑气极了上去就和流星家的孩子打架,最后两方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火阑说你真是个懦弱的人,简直丢了我们火家的脸,火持被他小几岁的弟弟训斥也不说什么,只是憨憨地笑笑。 可这样一个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懦弱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火阑像一个捕食的鹰一样从高空中直扑下来,一刀把正在打扫战场的一名蛮族士兵劈成了两半,周围的蛮族士兵们立刻拿起了武器,惊恐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溅得满身是血的翼人。 火阑在一众蛮兵的的目光中缓缓地向火持的尸身走去,每一步都踏着骨和血。 已经骑在马身上要回军的呼兰若瞳孔猛地一缩,那个翼人拿的刀,是圣器殁。 显然众蛮兵们也发现了这件事,所以火阑走过的地方那些蛮兵们收起武器双膝跪地行蛮族最重的礼节,呼兰若,胡邪以及将军们纷纷下马像蛮兵们一样向那个翼人跪了下去,不应该说是那把武器。 这是一件很滑稽的事,自己种族的圣器握在敌方的手里,你必须向圣器跪拜,可看起来就像是在向敌人投降。 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敌人,夺回圣器。 呼兰若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长刀指着火阑,“杀!” 蛮兵们纷纷起身拿起武器,可是忽然间阴云遮住了天空,阳光被挡住了,蛮兵们纷纷抬头去看,却发现根本不是阴云遮住了阳光,是翼人们的翅膀。 翼人的援军到了。 翼人士兵们纷纷向蛮兵扑去,火阑终于走到了火持的尸身旁,可是下一刻他突然眼眶泛红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 火持的头颅不知到被谁砍去了,只剩下身体和插满箭支的双翼。 战场上一片混乱,刚刚从翼人背上下来的白焰看见火阑拖着刀缓缓地转身,扫视了一眼战场,冲着一名蛮族将军就过去了。白焰看看那个将军,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不知道是谁的。 “快,阻止他!”呼兰若好像看穿了火阑的目的,命令身边的副将,副将骑马挥舞着斩马刀就过去了。 “你是何……”副将话都没说完被火阑用殁连刀带人劈成了两段,提着人头的将军吓得慌张后退,火阑完全不顾周遭的弓箭手纵身飞起,一刀斩下了那蛮将的头颅。可怜的蛮将本想割下火持的头颅回去请功,结果自己的项上人头却被人反取了。 看着杀神一样的火阑,周围的蛮军倒吸一口冷气,幸好呼兰若此时下令撤退,不然他们可是没有勇气去和这尊杀神拼命 ------------ 第二十一章 交锋 第二十一章交锋 呼兰若下令军队撤退,虽然蛮族圣物近在眼前,可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战的蛮族军队已经无力再发起下一次的冲锋。 蛮族的骑兵退的很快,可是后面翼人追击的更快,火阑下令取下对方主将的人头,翼人们低空飞行掠进蛮兵的阵中,刀锋挥舞就有两匹马到底。虽然不时有翼人在骑兵的刀下被砍断了翅膀,可蛮兵撤退的脚步却最终被拖了下来,又一场混战。 最前方的呼兰若和胡邪等人见后面的大队骑兵没能跟上来,纷纷勒马,胡邪第一个调转马头冲了回去,手中长枪挥舞,杀气猎猎。 “大汗王,我们怎么办?”身旁的副将看着冲回去的蛮族世子,转头询问呼兰若,显然现在冲回去并非明智之举。 呼兰若沉吟片刻,双腿猛夹马腹,“大家跟我杀回去,救回世子和我们的勇士们!” 呼兰若举刀一呼,数千精锐的近卫军团纷纷嚎叫着冲了回去,和赶来的翼人们厮杀在一起。 白焰和流星霜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可流星霜却比白焰显得更加游刃有余。白焰在乱军中夺得一匹马,挥着刀和蛮兵们打斗。他发现这些蛮兵的力气都大的骇人,全力一击甚至能把白焰手中的刀震的脱手。白焰强忍着手臂的酸麻,灵活地躲闪着,却又时时把握时机干脆利落地出刀,已经有好几个蛮兵死在这个十二岁少年的手里。卫柯所教给他的刀法其实并不能算作刀法,都是卫柯在常年和人决斗和战场冲杀中总结出来的出刀路数,没有什么章法可言,但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它的目的就是杀掉周围的敌人,增加在战场上的存活率。 卫柯一开始就在把白焰往杀伐之路上引导。 “哪里来的翼人小崽子,也敢在这里逞刀!” 白焰听到声音的时候一道枪风随之而至,他下意识地举刀格挡,敌人抽枪再刺,白焰在马背上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 “咦?不对你不是翼人,翼人即使没有翅膀,他们也不会骑马。”白焰向对方看去,是一个持枪的少年,身体已经长成,盔甲下面露出隐约的肌肉线条。 白焰在人群中看见了流星霜,他身影模糊在人马群战中悄然划过,双匕首带起一道道血光。确实,翼人从来不骑马,这种身体壮硕的动物只会拖慢他们的速度。 “没错,我是中州人。”白焰看见对方又提枪冲了过来,马上举刀迎上。 白焰的刀法引起了胡邪的注意,眼前这个看似不怎么壮硕的少年,却能挡下自己枪枪凶猛的攻击,甚至有时候自己不得不回枪防御。 “中州的小崽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看枪!”胡邪对这个黑甲少年产生了兴趣,边打边问。 “真是个话多的蛮子,要打便打!”白焰收小时候听的一些演义小说的影响,对蛮人素来没什么好印象。 翼蛮大战的战场上,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一角,两个少年厮杀炙烈如火。 ------------ 第二十二章 追逐 第二十二章追逐 流星霜的双匕首一直在滴血,那都是从蛮兵的喉咙中流出来新鲜的血液,他好像从来不知到疲劳,在人群中穿行了这么久,可他的匕首还是没有丝毫停顿的痕迹。流星霜自从记事起就被作为杀手来培养,翼人们坚信千军万马中能取敌首的并非万人莫敌的虎将,而是形如鬼魅,杀伐凌厉的刺客。 流星霜纵身跃上前方的战马,站在马臀上双匕交叉在骑兵的脖颈前,横向抹过,鲜血喷出来,流星霜脚尖轻点马背跳到地上,后腿一蹬,在空中掠过,又一名骑兵的脖子被划开。 他再次抽出匕首的时候,正全神贯注在左前方蛮兵的身上,一支箭从他的后背射来,快速而迅猛,破开了空气带起一串的风声。流星霜作为一个杀手敏锐的直觉使他快速的从原地侧移出去,可是明显放箭的人比他高明的多,流星霜躲开了第一支箭,却撞在了第二支箭的来路上,他转过身,双匕首被箭劲震脱出手,去势不减的利箭穿过了流星霜的胸口,从背后肩胛骨的地方透体而出。 远处的呼兰若冷笑,把新搭上弓的箭转向了另一边正在和胡邪苦战的白焰。 “嘿,作为一个主将就别做这么龌龊的事了!”火阑扬了扬手中的圣刀。 呼兰若转身扔掉手中的弓,抓起马背上的长刀朝火阑的方向冲了过去。 白焰被胡邪震退的一瞬间看见了流星霜被箭矢射中的样子,他倒地之后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周围的蛮兵们一涌而上,流星霜捂着胸口狼狈的在马蹄的践踏下闪躲,不时有马蹄踏上他的脊背,于是他就被重重地踩到地上,围着他的蛮兵们一阵大笑。流星霜脸颊上全都是鲜血混杂着泥土,作为一个杀手,他被训练在任何艰难的环境下生存,可是那时候他的手里还握着匕首。他抬起头去找他的匕首,可正好看见了一身黑甲的白焰投来的目光。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奋不顾身也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大概才会有的吧,流星霜想,每次他的父亲流星珏一个人去祠堂祭拜时候的眼神和现在的白焰是一样的,他不止一次的见过。 胡邪的力气是白焰不能比的,可是又一次胡邪全力一击的时候,白焰也全力举刀格挡,胡邪的攻势一滞,白焰却是手臂酸麻,人马俱退。白焰顾不得疼痛,趁势勒马回奔,冲向流星霜的方向。 流星霜远远地看见白焰冲了过来,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也许直到这一刻流星霜才真正接受了白焰这个朋友。 后来那些惊才绝艳的阴谋家们不止一次的尝试过离间卫王和流星刺客的关系,他们妄图从内部瓦解他们的联盟,可是后来阴谋家们都死了,流星刺客依旧在卫王的身边,五十年如一日。 白焰砍翻了几个围住流星霜的蛮族骑兵,侧身下马快速挟起流星霜,随后一跃跳上马背,他把流星霜放在马背上,刀背猛拍马身,他必须快速离开这里,因为他感觉到了后面的枪风。 千军万马之中,白焰驰马狂奔,尽量避开蛮族的骑兵,胡邪紧紧地在后面追逐。 “自己包扎一下伤口。”白焰用刀割下一块衣角递给流星霜。 此时的流星霜仿佛到了强弩之末,脸色苍白如纸,可他还是艰难地接了过去,吐出一声“谢谢”,开始自己简单的包扎起伤口。 白焰回头看了一眼,胡邪还是提着枪紧追不舍,他必须要找个地方把流星霜先安顿下,可是身后的胡邪是个麻烦,所以他必须想个办法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白焰一边疾驰一边想办法,渐渐地周围的两族兵士越来越少,最后一个都看不见了,他不知不觉之间居然逃尽了茫茫的大草原。白焰勒马停住,原地打了一个转,四周都是一样的景色,远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天空的交界线。他知道身后马上追过来的胡邪一定比他更加了解草原的多,在这里他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索性他就不再去想,选了一个方向就冲向了天地的交界线。 ------------ 第二十三章 绝境 第二十三章绝境 马匹渐渐体力不支了,可白焰不知道身后的胡邪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他只能继续向前跑,这让他想起了卫柯带他去翼之森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狂奔,中途还跑死了一匹马,后来到翼之森之后卫柯一直把幸存的那匹马养在他的府中,还时常会过去看看它。 可是不同的是,白焰现在坐在了当初卫柯的位置上,才知道这个位置有多么凶险和心力交瘁,如果有的选,他还是愿意坐在前面,让卫柯来手握马缰。可是看看伤重的流星霜,他张了张嘴,紧紧地握了握僵绳。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草原上起了风,一丝冷意袭来让白焰精神一震,他必须赶快把流星霜安顿下来,天黑之后变数更多。又跑了一会,终于看到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用来避风应该是足够了,白焰勒停了马,他先跳下马,接着把轻轻的把流星霜抱下来。流星霜已经昏睡了过去,白焰背着他到了大石头的跟前轻轻放下,接着在周围收集了一些干草,简单的铺了一下,把流星霜放到了上面。 白焰又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吃了一点,给流星霜喂了一点水,他不敢丢下流星霜自己离开,更不敢生火,怕把胡邪引来,他把铠甲里面的衣服脱了一件盖在流星霜的身上,就静静地坐在了他的旁边。天空还有依稀的白,草原上却已经是漆黑了,不远处的战马已经累的趴在地上休息了。白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看着黑夜中的天空,不像天空之城那样,月亮夜夜硕大明亮,这一夜天空中找不见月亮的踪影,甚至连星星也没有几颗。穿着黑色铠甲的白焰融进了漆黑的夜色中,他睁着眼睛始终不能睡去,想起了比翼霏,想起了来战蛮族之前和她的约定,要带蛮族的小玩意回去给她;他想起了韩夫子,忽然就想马上回纵横阁去听他手舞足蹈的再讲一节课;可是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城破的夜晚,他握了握手中的刀,他已经不再哭了,可是那种汹涌澎湃的悲伤却怎样都止不住。他索性不再想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午夜时分,白焰被一阵响动惊醒,他马上拔刀站起,看了看身旁的流星霜还在,向远处看去。响声是战马发出来的,战马站了起来,后腿刨地,鼻子里喷着粗气,像是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白焰持刀走到战马旁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时候动物的本能比人类要敏锐的多,白焰回头爬上那块石头,向四周眺望,当他看向石头的前侧的时候,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里数十双绿色的眼睛逞半圆形向他们所在的地方包围了过来。是狼群,而且是凶猛的草原狼。 白焰赶紧从大石头上下来,他的第一想法是跳上战马逃跑,可是战马带着他和流星霜两人的重量最终会被狼群赶上,到时候必死无疑。他抬头看了看大石,然后扛起流星霜向大石头上爬,他只要守住大石头到天亮,这些草原狼就会退去。 狼群发现了白焰的企图,于是马上发动了攻击,中途几匹狼转而去攻击战马,那匹马是被白焰拴在石头上面的,发出了几声嘶叫之后便没有了声音。白焰艰难的把流星霜推到了石头的上面,狼群已经到了石头的跟前,一只狼跳上来咬住了要向上爬的白焰的裤脚往下拖,白焰一惊,抽刀砍断了它的脖子,那只狼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滑了下去,白焰赶紧把脚收了上去。 白焰拿着刀看着狼群一个个跳上来,他冲上前去挥刀砍,这些狼极其聪明,而且比那些蛮兵要灵活的多,白焰连挥几次刀都不一定能砍死一匹狼,反而会被咬伤或者划伤。他必须赶紧把上来的几匹狼赶下去,如果等后面的狼群冲上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现在的白焰就像自己一个人在守一座城,敌人已经攻上了城墙,他如果不抓紧把城墙上的敌人斩杀,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 第二十四章 你们是我的俘虏 第二十四章你们是我的俘虏 草原狼是极其聪慧的,他们趁着白焰应付冲上大石头的狼的时候,拼命地往上冲,渐渐地石头上的狼越来越多,这个制高点控制权的争夺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过了不多长的时间,白焰已经满身是血,他自己的血夹杂着狼群的血,他挥舞起刀,封住了狼群和流星霜之间所有的通路,白焰也因此身陷狼群。疲惫感渐渐袭来,拖慢他挥刀的速度,和胡邪打了一上午,逃了一下午,现在的白焰也是在硬撑着,可是他必须撑着,他一停下,他和流星霜两个人都得死。 一匹狼悄悄的游离在攻击的狼群之外,慢慢地转到了白焰的侧面,接着后腿一蹬跃起,尖牙直奔白焰的脖颈而去,这匹狼就像一个顶尖的杀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取敌性命,它挑了最好的位置和最好的时机出手。 可是下一刻,这头狼痛叫着跌下了大石,白焰转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疏忽了。一旁,刚刚出手的流星霜大口的吐血,“你……你小心点,这些狼很难对付。” 白焰见流星霜苏醒过来,精神一震,“嗯,知道了,放心吧!” 白焰虽然这样说,可是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狼爬了上来,白焰左右挥刀,一头狼从他的防线下冲了过去,直取流星霜,白焰回头一把抓住狼腿向后猛地甩出去,后面的狼咬住了他握刀的手,白焰吃痛,刀掉落在地上。狼群涌过来趁机扑倒了白焰。白焰狠狠地掐住了一头狼的脖子,一脚把另一头狼踢开,可是马上有更多的狼扑上来。白焰想自己大概要死在这里了吧,死在这些畜生的嘴里。 胡邪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白焰被众狼扑在下面,可是他死死地抓住几头狼的后腿不让它们靠近流星霜。胡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手救下这个中州的崽子,他下意识的出手了。 胡邪冲上大石头的顶部,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拿着火把,狼群畏惧地退开,他一枪刺死一头狼,接着横扫出去,顿时有几头狼被打了下去。胡邪本来力气就大,又举着火把,群狼试探性的攻击了几次,都被胡邪横扫了出去,于是群狼渐渐地退了开去。 流星霜慢慢爬到白焰的身边,白焰有点累的虚脱了,而且身上到处是伤,已经无力起身了。 胡邪走过来,流星霜警惕地去摸匕首,可发现双匕首并不在身上,“你想干什么?” 胡邪没说话,流星霜和白焰此时也无力阻止他,只见胡邪拿起腰间的酒囊,倒出酒来涂到白焰的伤口上,白焰疼的大叫,流星霜伸手阻止胡邪让他住手,白焰朝流星霜拜拜手示意没事,“不要紧,他在帮我消除狼毒,啊~!” 流星霜奇怪地看着胡邪,可白焰都这么说了,他再怎么不相信也只能作罢,于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流星霜捂着胸口,他被呼兰若射的一箭看似很重,其实不然,翼人天生的身体构造使他躲过了一劫,反而看着白焰浑身的伤口让他触目惊心,有的地方已经被草原狼啃得血肉模糊。 “如果我现在不给你消毒,你活不过明天!”胡邪一边涂抹着伤口,心中也是震惊于白焰的伤势之重。 “为什么救我们,你不是一直在追杀我们的吗?”白焰看着黑暗中的胡邪突然发问。 “所以啊”,胡邪站起来,收起酒囊,转过身看着白焰,“你们两个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黑暗中,两个少年四目相对。 ------------ 第二十五章 蛮城 第二十五章蛮城 那一晚的激战以后,白焰和流星霜都已经伤重垂死,对于胡邪“你们是我的俘虏”的宣判根本就无力反抗,胡邪把他们两个抬到马背上,他在前面牵着马,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 “蛮、蛮子,给我点水。”白焰趴在马背上,虽然疲累疼痛,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 “什么蛮子,本少爷可是蛮族世子胡邪!”胡邪对于蛮子的称呼显然很不满,刚想把水递过去,转念一想,把放在水袋上的手移到了另一只袋子上。 “呵呵,世子!”白焰苦笑了一声,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之前在卫城的时候卫柯还是叫他世子的,可是后来却只能叫他少主了。 白焰接过胡邪递过来的水袋,打开塞子灌了一口,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 “哈哈,怎么样,这是我们草原最有名的酒——烧魂,我们草原的男人都爱喝,是不是很好喝啊,哈哈哈!” 白焰看着这小子满脸是报复得逞的快感,“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过了很久还是感觉喉咙像是有团火在烧,不愧叫烧魂酒。于是白焰趁胡邪不注意从他腰间伸手夺过了水袋,猛灌了一口,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可能是因为烧魂酒的缘故,白焰渐渐地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流星霜倒是一直醒着,作为一个刺客,他明白当一个人毫无防备睡去的时候,自身的安全是根本没有保证的,白焰已经睡了,可他不能睡,虽然现在的他面对危险的话根本做不了什么。 胡邪看这个长得像一个女孩子一样的翼人刺客一直都不肯睡去,就想和他聊聊天,谁知流星霜一句话都不说,胡邪只能作罢,继续赶路,途中胡邪又找了一匹马自己骑了上去,速度算是勉强快了一点。 白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可是他看向前方的时候立刻惊呆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卫城。过了很长时间之后,他都很难相信以游牧为生的蛮族人会建造那样一座城池,那么宽广,那么高大,像极了旧时的卫城。 胡邪并没有带着他们去找自己的军队和呼兰若会和,而是径自回到了蛮族的都城——蛮卫城。进城门的时候,白焰看了看城池的名字,也是有卫城两个字,只是前面加了个蛮字。 胡邪骑着马进了城,蛮卫城在没有战事的时候白天城门是一直开着的,到了晚上城门才会关闭。蛮族人的城池和中州人的城池大不相同,即使在都城里面,蛮族人也是住在大帐里的,城墙只是为了防御敌人的进攻。都城一直是蛮族的盟主和依附于盟主的大部族居住的地方,换句话说,谁攻下了蛮卫城,谁就是蛮族的盟主。 胡邪把白焰和流星霜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帐前,应该是他世子的居所了,远远地早有两个女佣赶了过来迎接胡邪。 “这两个人受了很重的伤,带到我的房里,赶快去找医师来!” “是,世子!” ------------ 第二十六章 蛮卫城下的血光(一) 第二十六章蛮卫城下的血光(一) 翼落原战场上的战斗并没有很快地结束,面对大陆上速度第一的翼族的追杀,蛮族的骑兵们一时间无法脱离战斗,只能停下来凭借重甲防御列阵以对,这么一来翼族反而不敢贸然袭击了。翼蛮两族的战争就这么拖了下来,秋末冬初的时候是蛮族一年一次的烧羔节,思乡的情绪在蛮族骑兵中弥漫开来,可是他们无法撤走还乡,因为周围都是因仇恨而双眼血红的拿着匕首的翼人。 蛮卫城。 胡邪安顿好白焰和流星霜之后去拜见他的父亲,也就是蛮族大首领胡鞑尔。佣人们不知道白焰和流星霜的身份却也不敢怠慢,一直守在身旁照顾。 胡鞑尔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典型的蛮族武士,他是已经死去的鞑尔沁大汗王的长子,几乎在鞑尔沁大汗王每一次南征中州的战场上都出现过他的身影。见识过中州繁华的胡鞑尔和他伟大的父亲一样,有着强烈的野心和征服欲,他想完成鞑尔沁大汗王至死都没能完成的攻占中州土地的愿望。当初的鞑尔沁汗王是一个令中州人谈之色变的英雄,在他的一生中率领蛮族骑兵长驱直入七下中州,可最后都失败了。在最后一次南下失败后,年老的大汗王带着儿子们和败退的骑兵登上首阳山,眺望中州的繁华,转头对胡鞑尔说,儿子你看,父亲我为了这片土地耗尽了一生的精力,到头来却徒耗国力。韩偃,白无夜,大封有此二人在,则中州不可下!年老的大首领打怕了中州整整两代人,可他也明白两鬓斑白的自己再没可能发起下一次的冲锋了,于是首阳山上,蛮族三百年来最伟大的首领鞑尔沁挥刀自刭,中州诸侯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胡鞑尔初登首领大位便展示出了铁血强权的手腕,三个手握重兵的同胞兄弟被他以雷霆手段斩杀,把兵权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那些本来看不起这个蛮族小子的大部族首领们第二天便俯首在胡鞑尔的大帐里说大首领听凭您的调遣。首阳山上父亲自刭的那一幕胡鞑尔永远都不能忘,鞑尔沁转身抽出了胡鞑尔腰间的刀,下一刻血就涌了出来。这些年胡鞑尔一直在养精蓄锐,而蛮族养精蓄锐的最好方式就是战斗,没有内乱的日子里,蛮族骑兵就西征攻打翼族的森林,即使没什么收益,却是时刻保持蛮族骑兵战斗力的最好方式。 可是最近的战斗出了一些意外,翼族变得非常难缠,蛮族军队必须常年在外,随之而来也就产生了一系列的问题。 “我听说你带回来两个人?是什么人哪?”胡鞑尔坐在大帐里看着自己的儿子。 每次胡邪面对胡鞑尔都有一种自己被一眼看穿的错觉,他不敢撒谎,“父亲,那两个人是儿子在战场上带回来的两个俘虏,和儿子年纪相仿,觉得有趣就带回来了。” “嗯,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就好。呼兰若最近怎么样?”胡鞑尔眯了眯眼。 胡邪有种错觉,胡鞑尔好像一下冷了几分。“呼兰若大汗王,父亲是指……”胡邪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要问什么。 “他带兵怎么样,出去这么久了他和士兵的关系如何?”胡鞑尔依旧盯着胡邪一动不动。 “回父亲,大汗王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大家,平时也是爱兵如子,往往军令一下,士兵无不用命。”胡邪照实说出了自己对呼兰若的评价。 “嗯很好,不愧是我的大将军,哼哼!”胡鞑尔向后靠在座椅背上,“好了,你去吧!” “是,父亲。” ------------ 第二十七章 蛮卫城下的血光(二) 第二十七章蛮卫城下的血光(二) 躺在大帐里的白焰全身都缠满了白色的布条,看上去像一个木乃伊。流星霜坚持不让医师靠近,拿了药和白色布条到一边去自己去换药了。 白焰艰难地站起身,一颠一颠地向大帐外面走,流星霜赶紧阻止他,“你要去哪,都缠成这样还乱跑?!” “没事,我出去看看,看蛮族的城和我们有什么不同。”白焰说着笑笑,朝外面走。 白焰一掀开大帐的门帘就有一阵风吹过来,嗖嗖的凉意和大帐里的暖和形成鲜明的对此。白焰看见不远处那个叫乌诗玛的女佣在挤羊奶,感觉挺好奇就慢慢地走过去。白焰悄无声息地走到乌诗玛的身后静静地看了一会,突然发问“这个羊奶是给人喝的吗?” “啊?!”正在专心挤羊奶的乌诗玛根本没有发现背后的白焰,被他突然的发问下了一跳,“哦,尊敬的客人是您啊,这个是给您和那位客人喝的,你们受了伤,现在不宜吃冷硬的食物。” “客人?我们是你们世子的俘虏啊?!”白焰感到很奇怪。 “客人您就别骗我了,我都三十多岁了,还没见过哪个俘虏可以在世子的大帐里养伤的,您还是快会帐子里去吧,我一会就把羊奶挤好了。”说完乌诗玛就转过去专心挤羊奶去了。 “这样啊,乌诗玛,你知道你们世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个啊,我听说世子在战场上立过不少军功,是我们蛮族年轻一辈中数的上的勇士,平日里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挺好的……” “乌诗玛!”胡邪干脆利落的声音打断了乌诗玛。 白焰看见胡邪过来了,站了起来,挠挠头,“我只是出来逛逛,找人聊聊天。” 胡邪没有理他径自回了帐子里。 翼落原。蛮军大营。 “大汗王,今晚我们又有两百个勇士被翼人杀死了。”一名副将掀开门帘进了中军大帐。 呼兰若眉头紧锁,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了,火阑率领的翼人军团是翼族火氏一族最精锐的杀手团,他们暗杀的能力甚至犹在皇族比翼氏之上。呼兰若如果下令强行撤离,翼人们也没办法强行阻止,只是他必须留下近两万人来牺牲换取其他人的平安回都,这是他所承受不起的。翼落原和火持一战,他已经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他再也没办法容忍无谓的牺牲了,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军队效忠于他,因为蛮卫城里还有个人对他虎视眈眈。 自古为帅者必当杀伐果决,犹豫不决者难成大事,一向果断凌厉的呼兰若犹豫了,他的犹豫不决把自己和自己的军队推向了一个恐怖的深渊。 第二天。 “啊~啊~来人快来人!” 恐怖的喊叫声把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呼兰若从中军大帐出来,看见营地里围满了人,他拨开人群走到前面,“发生什么事?” 旁边的人看见他纷纷让开,“大汗王,昨夜我们营地多个军帐遭到翼人袭击,每个营帐都有一名勇士被杀,而,而且头颅被割下挂在了营帐门口!”一名副将战战兢兢的描述着。 呼兰若看向那些门帘的方向,果然都挂着一个个头颅,有几个他还见过,只是叫不上名字,从那些营帐里面抬出一具具无头的尸身。 “把昨晚值夜的士兵拉出去砍了。” ------------ 第二十八章 蛮卫城下的血光(三) 第二十八章蛮卫城下的血光(三) 接连不断的暗杀让蛮族士兵们骨子里天生的的血性逐渐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刚刚还一起巡逻的兄弟也许下次再见面已经成了一具无头的尸身,这种生死根本不能由自己掌握的状态让每一个蛮族人几近崩溃。 乌甘达对此毫无对策,他是呼兰若近卫军的统领,呼兰若不下令,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让士兵们加强防卫而已,可尽管如此,还是挡不住翼人们如鬼魅般的刺杀。 让蛮族武士们一直处于恐惧之中,这是火阑的策略和仇恨,他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四万多翼族人的鲜血一日之间把翼落原的土都染成了红色,所以他要报复,杀光这些蛮族人。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很多天,呼兰若一直都没有什么好的对策,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蛮族勇士死去,一直到那一天夜里。 那天午夜时分,许多人被一阵喊叫声惊醒,乌甘达提了刀从大帐里出来,发现呼兰若早就在外面了,其他的士兵陆续地从各自的帐篷里出来。叫声是一个蛮族士兵发出来的,那名兵士满脸是血,衣衫不整,下身似乎有湿的痕迹,“是鬼,是魔鬼,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魔鬼,魔鬼!” 疯了的兵士在每个围观的蛮族武士面前跌跌撞撞的走过,呼兰若静静地看着,乌甘达从兵士的帐篷里出来,走到呼兰若身边说,“大汗王,帐篷里的人都死了,只剩这一个”。 疯掉的兵士走到呼兰若面前,嘴里念念有词:“没用的,我们打不赢他们的,他们是魔鬼,魔鬼!” “再敢扰乱军心我杀了你!”乌甘达拔出刀来架在兵士的脖子上,呼兰若伸手阻止了乌甘达。 兵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疯疯癫癫地走出了营地,围观的士兵们开始议论纷纷。乌甘达举刀,“谁再敢议论今夜的事,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人群顿时肃静了下来,呼兰若走上前,伸手平下乌甘达举起的刀,“这些天以来是我呼兰若连累了勇士们,让大家陷入如此境地‘’,呼兰若顿了顿,士兵们都安静地听他讲,“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奴隶出身,跟随已故去的鞑尔沁大首领大大小小七十多次战斗,有胜利,更有惨败,尤其是和中州人作战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使出什么诡计来取你的性命。可是我不怕死,人总是要死的,何必在意怎么死呢。更何况”,呼兰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蛮族武士的脸,“我即使是一个奴隶,可我的血管里流的是蛮族人悍不畏死的血液,还怕他妈的那些弱不禁风的翼族和华族吗?” 呼兰若爆烈般的吼声扫过营地里每一个蛮族武士的耳朵,三军静默下去,可是有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灵魂悸动在每一个人的身体里苏醒过来。 乌甘达呆呆的站在一旁,这么多年了,他又一次看到了这样血性的呼兰若大汗王。 “传令下去,明早拔营回都城,近卫营断后。”呼兰若淡淡地下了命令,转身回营帐去了。 “是。” ------------ 第二十九章 蛮卫城下的血光(四) 第二十九章蛮卫城下的血光(四) 清晨时分,蛮族军队开拔了,乌甘达率领大部队在前,呼兰若亲自统帅近卫营断后。前面的蛮族骑兵两侧重甲骑兵在外防御,中间是整箭待发的轻骑兵,骑兵队伍之间留得空隙很小,因此部队行进的非常缓慢,行进的快反而会留下更多的破绽,徒增伤亡。 乌甘达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手里握着刀,目光扫视着四周,他自信还没有哪个翼人能悄无声息地过来抹他的脖子,可是他要对后面几万的骑兵负责。这次回军他连骑兵斥候都没有派出去,因为说不定出去就回不来了,还不如缓缓推进,因为翼人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正面相抗。 可是这一次他想错了,他根本没能明白对方的统领是怎样一个疯子。 “停!”乌甘达勒住战马,举起一只手向后面的骑兵传达命令。 在他们行进路上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是那个疯掉的蛮族士兵,已经死去多时了。看到这具站着的尸体,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乌甘达策马上前,一刀戳倒了尸体。 可是他的这个动作就像一个信号一样,下一刻成千上万的翅膀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报~”一个蛮族轻骑飞奔到呼兰若的战马前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汗王,前面乌甘达将军他们遭遇翼族主力袭击!” “什么?”呼兰若一惊,“传令下去,全军火速前进!” “呼兰若将军”,火阑从天而降,出现在呼兰若前方,“上次没能分出胜负,这次来好好打一场吧!”火阑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是那把圣器殁。 呼兰若此时头脑非常清醒,绝对不能和火阑在这里耗下去,前军乌甘达自保或许不难,可那些骑兵如果不能即使得到增援就危险了。 数千的翼人出现在前方,呼兰若一挺长刀,冲锋的同时下令,“所有人听令,向前方放箭,冲过去!”所有的近卫骑兵开始动了,弯弓的同时向前冲锋,尽管不时有骑兵死在自己人的箭下,可是没有人停止射箭,也没人停止冲锋。 翼人军队在蛮族骑兵如雨的箭势和冲锋的威势下退开了,呼兰若一马当先,挥刀斩杀了几个动作慢的翼人兵士,当先冲过了翼人的封锁线。 等所有人冲了过来,呼兰若又下令向后方放箭,把刚刚想跟上来袭击的翼人逼退了。接着呼兰若带着所有人全力冲锋,所幸近卫营都是轻骑兵,在速度上不受重甲的限制。 很快呼兰若的近卫营就看到了乌甘达率领的中军,他们的阵形还在努力保持,只是外侧的重甲兵伤亡惨重,无一例外都是被划开脖子杀死。呼兰若大吼一声带着近卫营加入了战场,乌甘达一看呼兰若赶来了,举刀一呼,中军爆发出强大的战力,一度打退了疯狂进攻的翼族兵。 呼兰若冲到队伍的最前方,和乌甘达站在一起,“所有人听令,轻骑兵入阵,向外围放箭,重甲兵坚守在外,没有命令不准离开!”战场上再次飞起了箭矢,翼族们被逼退,有的箭矢射到重甲兵的铠甲上,发出“铛铛”的声响。 ------------ 第三十章 蛮卫城下的血光(五) 第三十章蛮卫城下的血光(五) 看着地平线处高耸起的黑色城墙,许多蛮族勇士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这群经历过生死和恐惧的勇士们终于再一次看见了家的方向。 “大汗王,我们终于回来了,不用怕翼族的暗杀了。”乌甘达很兴奋,一路的跋涉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些鬼魅一样的翼族杀手就在他们周围没有离开过,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出手,现在好了,进了都城,不管翼族人怀着怎样巨大的仇恨,他们也不敢踏进蛮卫城去。 “但愿吧。”呼兰若看着夜幕下的蛮卫城,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乌甘达没有看出呼兰若的异样,快马跑到前面招呼骑兵们加紧行军。 “将军,这些蛮族人就要进城了,怎么办?”一名副将来到火阑的身边。 “传令下去,在他们进城前再杀一次!”火阑拔出刀站了起来,他们完全没必要隐藏,他们盯上的猎物从没有能逃掉。 于是,蛮族骑兵们再次发现远处又出现了一双双翅膀,可是此时的他们早已箭囊空空,前面的蛮卫城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于是所有人都加快了马速。这本身就是一场速度的竞争,他们冲进蛮卫城的速度和翼族人把匕首送到他们脖子上的速度,到底谁更快,或者说这已经不再是速度的问题,而是生死的竞速。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乌甘达,这样大规模的追逐战,都城里派出的斥候们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现在都城的大门却紧紧闭着,分明还未到闭城门的时候,而且城墙上什么人都没有。难道是翼族事先清理掉了都城周围的斥候,大首领没能收到消息,不,不可能。一股巨大的惊悸在乌甘达的脑子里爆炸开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种,那就是都城里的人早就收到了消息却提前关闭了城门,乌甘达感觉一阵恶寒从背后升腾起来。他的马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他回头去看呼兰若,后者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乌甘达忽然就明白了,呼兰若早就意识到不对了,可是现在他无法控制场面,骑兵们发了疯一样地向着都城冲去。 乌甘达拔出刀来,“大家快停下,不能进都城,快停下!” 全速奔跑中的骑兵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们只知道都城近在咫尺,进了城就不用再怕那些翼人了。乌甘达用力地吼着,骑兵们却毫不停留。 这时候蛮卫城的城墙上站起了一排排弓箭手,对着空中射出一排排箭矢,冲在前面的骑兵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就已经被射杀了,几轮箭矢扫过,后面冲上来的骑兵终于勒住了战马,因为前面的骑兵都死了。 这时候城墙上停止了放箭,一个将军登上了城墙,是木剌尔,大首领胡鞑尔的心腹。 “木剌尔,你他妈疯了吗,这都是自己的兄弟!!”乌甘达勒马上前,暴怒如雷。 “乌甘达,不用叫了,我收到消息,你们的大汗王呼兰若勾结翼族意图谋反,我奉令来阻止你们进城。”木剌尔缓缓地说。 “谋你妈的反啊,大汗王为蛮族立了多少功劳,勾结翼族,你他妈知道我们有多少勇士被他们杀掉?”乌甘达怒的恨不得把木剌尔一刀劈死。 “那好,为了证明你们的忠诚,你们先把身后的翼族人消灭掉,我就放你们进城。”木剌尔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神色。 呼兰若从后面缓缓的骑马上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城墙上的蛮兵们已经张满了弓。 “笃~”一支箭突然射下来插在呼兰若的马前,由于力道太大而剧烈地颤抖。呼兰若抬头,是大首领胡鞑尔。 “放士兵们进城,我自己走。” ------------ 第三十一章 蛮卫城下的血光(六) 第三十一章蛮卫城下的血光(六) “让他们进城,我会离开蛮卫城。”呼兰若又重复了一遍,他盯着城墙上的胡鞑尔,他看不清胡鞑尔的表情,可是呼兰若知道他一定在犹豫还要不要接纳这近万数的骑兵。 在大首领鞑尔沁的时代,呼兰若还只是个奴隶,是鞑尔沁给了他上战场的机会,那年他十四岁,结果从此一发不可收,仗越打越多,他自己不仅脱去了奴隶的身份,而且当上了将军,是后鞑尔沁时代,蛮族中首屈一指的将军。 这所有的一切胡鞑尔都看在眼里,根据鞑尔沁最初的意思,呼兰若是他留给儿子建立新王朝的班底,可是,胡鞑尔是个占有欲和控制欲特别强的君主,即使在蛮族历史上也是相当出名的。于是,和这类君主相伴而产生的永远都是一群功高震主的名臣骁将,呼兰若显然属于此类。胡鞑尔永远不能忍受那些大家族的族长们对呼兰若的敬畏远超过对他,他也不能忍受那些蛮族的勇士们只需呼兰若振臂一呼就悍不畏死的冲锋,这次胡邪带回的翼落原大胜的消息成了导火索,呼兰若此时回城,必是声望无两,倘若他此时生出不臣之心,胡鞑尔不敢想象后果。他必须把一切可能的隐患扼杀在萌芽的状态,保证蛮族在自己的统领下铁板一块,然后他带着这块铁板去叩开中州人的城门。 乌甘达看向后方,那些翼人停止了追击的脚步,仿佛在等蛮族人进一步的火并。 城墙上胡鞑尔默默地站了一会,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径自离开了城墙。城墙外面的蛮族骑兵们不停的喊着胡鞑尔大首领的名字,希望他能打开城门,可是每次靠近城门迎来的只是同胞无情的箭矢。 “勇士们”,呼兰若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没一会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是我连累了大家,可是确实胡鞑尔辜负了大家,他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不,我呼兰若在此发誓,他胡鞑尔再也不是我们的大首领,我呼兰若总有一天要进这座城的,我发誓今天所有背叛我们的人都必然付出血的代价,此生此世,不死不休!”说要呼兰若绕过城池向着更北的方向去了。 乌甘达纵马上前,刀举过头顶,“我乌甘达也在此发誓,所有今晚背叛我们的人,我必将亲手用这把刀砍下他的头颅”,说着他恶狠狠地往城墙上盯了一眼,“我愿誓死跟随呼兰若将军,总有一天打回这座城来!!”说要他骑马去追呼兰若了,乌甘达一动,近卫营的兵士追随他而去了,过了一会,那些重甲兵和轻骑兵们陆陆续续地跟了过去,最后城墙下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但愿大首领这次的决断是对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木剌尔站在城墙上喃喃道,他听见那样的毒誓,不禁不寒而栗,他太了解呼兰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说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除非他死了,可是木剌尔想不出来在草原上有谁能杀的死呼兰若,即使是那些形如鬼魅的翼族杀手,因为草原毕竟是呼兰若的主场。 ------------ 第三十二章 伴当 第三十二章伴当 第二天蛮卫城内就传开了大汗王呼兰若意图谋反被大首领识破后畏罪潜逃的传言,城中的几个大部族的族长无法接受这一现实,纷纷去找大首领胡鞑尔,可是却被卫兵拦住,根本见不到大首领。 不就胡鞑尔下令,任命木剌尔为新一任的蛮族大将军,各部族的军队都归其节制,并下令不准再提和呼兰若有关的一切。短短几天的时间都城里和呼兰若走的比较近的几个部族纷纷受到了打压,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明面上提起这件事。 首领大帐。 “父亲,大汗王他……” “我不是说过不准再提他的事?!” 胡邪顿了片刻,旋即说到,“我知道父亲不想听,可是我曾多次跟随大汗王一起上战场,大汗王每逢作战身先士卒,勇冠三军,兵法谋略上更堪称奇才,我知道父亲的梦想是打到中州去,完成爷爷的夙愿,可是倘若能得到大汗王他的臂助岂不如虎添翼?再说大汗王他一向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啊?” “哼哼,何罪之有?”胡鞑尔转过身盯着胡邪,“他有没有谋反的心我不知道,可是他有谋反的实力,这本身就是一种罪!” 胡邪和胡鞑尔对视了许久,暗暗思忖着他父亲的这句话,最终低下头去。胡鞑尔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没有做大首领,很多事情你也许现在还不能明白,可我总会老去,你也总会长大,到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了。将来这片草原都是你的,我不能容许任何人染指,何况是一个奴隶。”胡鞑尔说要又转过身去,两个人很久都不说话,大帐里静的非常。 过了许久,胡鞑尔打了个哈欠,“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去休息了。” 胡邪听见后一拱手,“是关于我带回的那两个俘虏的事,我想让他们两个当我的伴当,请父亲准许。” “哦?!”胡鞑尔转过身仿佛来了兴致,“那些将军们的儿子你看不上,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这些年也没说过此事,你那两个俘虏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们是什么人哪?” “回父亲,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他们一个是翼族,另一个是华族。”胡邪照实说了。 “哦?!翼族军队里还有中州人?” “是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嗯,那你看着办好了。” 世子大帐。 “伴当?是什么?”白焰和流星霜显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身份。 “简单点说呢就是跟班的意思。”胡邪说到。 “什么?我堂堂~堂堂一个少爷给你当跟班?!”白焰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 胡邪似乎没发现白焰的异常,他看看流星霜,发现他也是一脸的怒色,想想也是,谁愿意去给别人当跟班呢。 “那你们要实在不愿意的话就只能和其他的奴隶一样出去干活咯!”胡邪说完就向外面走了,“其实做我的伴当很轻松的,就是平时陪我打打架就好啊。” ------------ 第三十三章 烧羔节(一) 第三十三章烧羔节(一) “你们两个也真是,多少将军家的儿子争着想做世子的伴当,你们可倒好,不仅不做还想逃走。”那个叫乌诗玛的女佣端着羊奶送到白焰和流星霜的面前。尽管喝过好多次了,可白焰还是不适应羊奶那股膻味。 白焰和流星霜几次试图逃跑,可是他们出了城门之后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他们根本不知道翼之森在哪个方向,加上有伤在身,最后总是胡邪骑马找到他们带回城去。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当他的跟班啊?” “跟班?也算是吧,可是等世子当上大首领的时候,他的伴当们都会坐上将军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跟班做得到的。你看木剌尔将军,他以前就是大首领还是世子时候的伴当啊,要不然大首领怎么会那么信任他。”乌诗玛似乎想极力劝说白焰做胡邪的伴当。 “哦对了,几天之后就是烧羔节,是我们蛮族最盛大的节日了,你们快把伤养好,到时候好好玩一玩。”白焰对乌诗玛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总是带着一副慈爱的笑容,让他不禁会想起他的母后。 这几天早上白焰发现胡邪都会早起在帐子外面练枪,似乎比之前跟勤奋了。 烧羔节的前一天清晨,胡邪又早早的提了枪出去了,白焰也醒了,听见帐子外面长枪的破风声,便好奇地起来想出去看看。 白焰掀开门帘,正看见胡邪在舞枪,胡邪的枪法带着一股剽悍之风,大概是由于在战场上长期磨练出来的,一招一式之间都是冷冽的杀气。 白焰看了很久,胡邪也一直装作没发现他的样子,可忽然之间,胡邪推到旁边的武器架旁,用枪挑起一把刀中州人惯用的侠刀直接朝白焰扔了过来,随后他用枪向白焰刺过来,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焰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于是伸手抓住侠刀,一刀挡掉胡邪的攻击。 “看了这么久,不想练练吗?”胡邪眼中带着一丝兴奋。 “好,如果你打赢了我,我就给你当伴当。”白焰也来了兴致。 “好,可不许反悔。”胡邪接着挺枪猛攻了过来。 白焰用刀顺势将胡邪的枪挡到一侧,顺着枪柄朝胡邪砍去,胡邪见势弃枪转身,转到白焰后方重新接住长枪,又是一记横扫…… 流星霜在帐前看着两个人在比试,默默地坐在一旁看,两把匕首还是一样地挂在腰间。 太阳出来了,白焰和胡邪两个人弃了刀和枪,坐在地上喘气。 “你没有打赢我,最多算平手,我还是不能给你当伴当。” “哼,下次,一定打倒你!”胡邪似乎有些愤愤不平。 “哎对了,这两天你怎么比之前起床还要早啊,练枪也比以前勤奋多了?”白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烧羔节咯”,胡邪又站起来过去拿起枪,“烧羔节的时候会有个比武的,那时候全都城的年轻人都会来一展拳脚,我是世子,总不能输的吧。”胡邪回头看了看白焰,又看了看流星霜,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哦这样啊,怪不得你那么努力了。”白焰仿佛在自言自语,因为胡邪又去练枪了。 ------------ 第三十四章 烧羔节(二) 第三十四章烧羔节(二) 临近烧羔节的时候,在草原各处的蛮族人都回到蛮卫城,不管是那些去开辟新牧场的牧羊人还是那些在中州边境劫掠的蛮族武士们,都打马赶了回来,这让白焰想起中州的年节,没当年节来的时候,家家都是要聚在一起的,不过要除去那些守卫边疆的将士们,因为蛮族人随时会侵略边境。 烧羔节这一天白天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女人们早就开始忙开了,各种准备晚上要用的食材。而男人们则难得的聚在一起,因为每逢烧羔节这天,年轻一辈的武士们都会进行比试,大首领和各个部族的族长们会亲自到场观战,蛮族是崇尚武力的族群,首领和族长们无一不是可以以一挡百的勇士,武士之间相互比试一直是蛮族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娱乐项目。 “喂,蛮子,你待会要去比试的对吧?”白焰和流星霜跟着胡邪来到了搭建的擂台旁,周围早已经坐满了人。 胡邪眉头一皱,“谁是蛮子,我是蛮族世子”,胡邪没好气的到了主位下首的一个位子做下,白焰和流星霜也都想来看看热闹,于是坐在了胡邪的后面。 不一会,大首领和各部族的首领们都过来了,白焰还是第一次见到大首领胡鞑尔,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胡鞑尔走向主位的时候首先向胡邪的方向看去,见胡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胡鞑尔又看向胡邪的两个伴当,是什么人让胡邪这么推崇,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华族的孩子的时候,眼睛一时间没能移开,总是感觉这张脸和这股气质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好先作罢。 胡鞑尔首先和在场的所有人一同喝了一杯酒,是把白焰呛坏的蛮族特有的酒——烧魂酒。蛮族武士至高的荣誉就是提最利的刀,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杀最凶狠的敌人。 一杯酒之后,一名武士上台宣布比试开始,没有太多的规矩,谁都可以上台,打到对手就会获得所有人的尊敬。 首先上台的是一个比较魁梧的年轻人,约摸十七八岁,他的对手身形也丝毫不弱,两人都不用兵器,用蛮族最原始的方式——角斗来决胜负,不时的迎来台下一阵阵的喝彩声。 “哎蛮子,你什么时候上去啊?”白焰撕了一块不知是羊肉还是牛肉边吃边问,不时的喝一口烧魂酒,辣的直吐舌头。 “看看吧,一会就上。”胡邪已经懒得理白焰管自己叫什么了,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眼睛却不时的向某几个位置瞟。 “好,那到时候我和流星霜可就看着了,别打输了可,是吧流星霜。”白焰转头看向流星霜,发现他正认真地看着台上两人的角斗,听见白焰叫他才转过脸来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也都是出色的年轻武士的对决,场下喝彩不断。 又是一场比试进行完,两个人都没能胜过谁,可是却很精彩。胡邪转头看向胡鞑尔,后者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上台了。可是胡邪刚要起身的时候,已经有人率先跳上了擂台。 “都说咱们的世子殿下是年轻一辈中最勇猛的武士,那我现在就要挑战咱们的世子,不知世子殿下敢不敢接!”擂台上的少年双目如电,傲气逼人。 ------------ 第三十五章 乌木 第三十五章乌木 “都说世子殿下是年轻一辈中最勇猛的武士,那我现在就要挑战咱们的世子,不知世子殿下敢不敢接!” 白焰看向擂台上的少年,是蛮族人常见的壮硕身材,手拿一把弯刀,目光中透出挑衅的意味。 “胡邪,这是谁啊,是不是和你不对付?”白焰似乎看出了什么。 “他叫乌木,是一个大部族家的儿子,曾经想做我的伴当,但是被我拒绝了。”胡邪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可是白焰知道胡邪拒绝乌木的时候一定是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乌木才会一直想找胡邪复仇。 “世子殿下不会是不敢了吧?”乌木在擂台上讽刺道。 胡邪拿起那柄名为“破城”的长枪,据说是他的爷爷鞑尔沁斩杀了一名中州名将得来的,缓缓走上了擂台。 乌木手持弯刀一指胡邪,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胡邪,两年前我想做你的伴当,可是你说我不够资格,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够不够资格!”说要脚下加速,到擂台中央的时候猛然跃起,手中的刀对着胡邪的脑袋凶狠地劈下来,胡邪原地一侧身闪过了这一刀,接着手中枪动,朝着乌木横扫过去,乌木刚刚落地立足未稳,急忙立刀格挡,立时被枪上强大的力道震退,后退几步后才稳住身形。 “木剌尔,你看这个乌木怎么样啊?”胡鞑尔坐在主位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擂台上的比斗。 “这个乌木也算还可以,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水平,只是和世子比起来,这个乌木勇猛有余却是灵活应变尚显不足。世子是经过战场的历练,即使是武艺高过世子的人也不敢说能稳压过世子,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只有熟悉战场生存法则的人才能活到最后。这个乌木虽然也不错,可是经验太少,怕是一有变化就要败了。”木剌尔照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不管怎么说这个乌木也算是个人才了。”胡鞑尔显然非常满意木剌尔的分析,高兴地喝了一杯酒,继续看着场上的比试。 场下数万人看着场上的比斗,白焰和流星霜也是密切注视着胡邪,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乌木被胡邪一枪打翻在地,他刚要爬起来再战,一抬头却迎上了胡邪指过来的枪尖。台下数万人响起了潮水似的掌声,乌木咬着牙握起拳砸在地面上,就这么输了真是不甘心,自从他被胡邪说不够资格当他的伴当之后,他发誓一定要打败胡邪挫挫他的傲气,于是他回去之后每天凌晨便起,晚上深夜才睡,两年的时间他练废了几十把钢刀,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打败胡邪,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在那个人面前还是只能仰望。 “你很不错,我收回当初的那句话,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当我的伴当,因为已经有人了。”胡邪把“破城”扛在肩膀上走下了擂台。 “啊?”乌木看着胡邪的背影惊呆地说不出话,这样一个高傲到偏执的人也会说这种话啊,伴当啊,就是他身边的那两个人吗,那两个瘦弱的翼族人和华族人? 乌木看了看胡邪,又看了看白焰和流星霜,握刀起身也下台去了。 ------------ 第三十六章 枪出如龙 第三十六章枪出如龙 乌木走下台去,迎面遇上了正要上台的铁力,乌木低头叫了一声“哥”,铁力眼睛都没有看他一下,冷哼一声,抛下一句“没用的东西”上台去了。 乌木回头看了看铁力,又穿过擂台看向对面的胡邪,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回到座位去了。 “世子不愧是我蛮族勇武的战士,三两下就打发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不知世子可还有余力接受我的挑战?!”铁力站在擂台上微笑着看着胡邪,言语间甚是恭敬。 “蛮子,这个人不好对付吧!”白焰看着台上的铁力,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很讨厌这种表面微笑着却把刀放在背后的人。 “嗯。”胡邪简单的回了一句,端起面前的烧魂酒一饮而尽,提着枪跃上了擂台。 铁力学着中州人的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抽出背后的双刀朝胡邪冲过来。 “哼,鞑真倒是养了两个好儿子!”胡鞑尔坐在主位上看着比试,端起酒杯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木剌尔看着他,却看不出喜乐。 台上的胡邪用的是枪,是长武器,因此他攻多守少,而铁力则是双刀防御密不透风,找准机会就发动反击,逼的胡邪不得不后退防守。和乌木的那场不同,台下没有太多的掌声,那些武士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少年的比斗,他们自问即使是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武艺,一时间忘记了鼓掌。 铁力和乌木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乌真部落的首领鞑真,在呼兰若的部落被清洗后,乌真部落一跃成为仅次于王族的部族。 胡邪再一次跳跃后腿,枪尖驻地稳住身形,对面的铁力也不好受,双刀差点被胡邪震飞出去。胡邪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凝聚力量,他在中州的战场上见过一次呼兰若的蓄力一击,并不魁梧的呼兰若一刀劈开了一名中州将领的连环锁子甲,震惊了全军。而胡邪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在蓄力,对面的铁力看出了他的目的,一抖双手祛除麻痹感,挥着双刀向胡邪砍了过来,他要在胡邪蓄力完成前打断他。 看着近在眼前的铁力,胡邪无奈只好把蓄力一半的枪递了出去,可是此时场下的武士们都呆了,他们看出来那是呼兰若的成名技,却又有很大的不同。直接面对枪势的铁力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枪出如龙,枪尖未到,枪势已经到了,一股风割的面部生疼。 “世子真是奇才啊!”木剌尔坐在下面不禁感喟。 胡鞑尔面无喜色,倒是眉头皱了皱,大概是不想再想起有关呼兰若的任何事吧。 场上的铁力本想弃攻躲避,可是已经晚了,胡邪的枪锋已经锁定了他的咽喉,铁力只能回刀硬接,双刀交叉挡在枪的来路上,可是结果表明并没有什么用,胡邪的枪一路穿过来把两把刀顶到了铁力的胸前依然去势不减。铁力危在旦夕,大喝一声,身体猛地侧开,胡邪的蓄力一击无法停止,径直向前刺穿了铁力的两柄刀,枪尖扎进了铁力的肩窝才停止。 擂台下全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一枪之威,乃至于此! ------------ 第三十七章 我教教你怎么为臣(一) 第三十七章我教教你怎么为臣(一) 胡邪如龙的枪势震惊了全场,也刺伤了铁力,擂台下面的人本以为这场比斗到了这种程度已经结束了,就连胡邪自己都松弛了下来,过度地蓄力之后紧跟而来的是无尽的疲惫。 铁力后撤一步,侧身翻到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气,肩上伤口的疼痛和刚才面对枪势时的巨大压迫感几乎让他脱力。铁力扔掉受伤的手里的刀,单刀拄地站了起来,胡邪倒是一脸诧异,想不到对方还要继续打,一般烧羔节时的擂台比拼都是不见血的,大家点到为止,以娱乐为主。 随着铁力的站起,又有两个蛮族人也跃上了擂台,一左一右对胡邪形成了包围之势。在一些大家族的比斗里,伴当的比斗也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少主危难时伴当可以上场助阵,当然对方也可以派伴当上场,伴当的实力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少主们自身的实力,于是铁力暗自示意自己的伴当上场了。 一开始台下的人们没什么反应,可是不知谁说了一句“世子殿下不是没有伴当吗”,立即引起了一阵反响,人们开始议论起来。世子没有伴当这是谁都知道的,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就有人去向大首领推荐自己的儿子侄子给世子当伴当,那么大家都知道的话,铁力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还是派伴当上场了,他的险恶用心立刻和他上场时的谦虚作态形成了鲜明对比,台下的武士们一片唏嘘。 “大首领,我去制止。”木剌尔站起身想上前终止比试。 “大将军这是何故啊,场上正在正常比斗啊!”说话的是主位左下首的一位部落首领,正是铁力和乌木的父亲,乌真部落的首领,鞑真。 “木剌尔,回来。”胡鞑尔坐在主位上毫无表情。 “可是……” “回来!”胡鞑尔提高了音量。 “是。”木剌尔看了一眼鞑真,后者对他微微一笑,木剌尔只能回来坐下,看着场上情势的发展。 胡邪竖着破城枪站在擂台的中央回复体力,铁力和他的伴当们三个人,围着胡邪打转,寻找着最佳的进攻时机。铁力转到胡邪的背面忽然暴起,一刀扎向胡邪的后颈,其他两个人看见铁力动了,同时也发动了进攻。 木剌尔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首领,铁力他是要下死手啊”,胡邪是胡邪虽然一直跟着呼兰若征战在外,可是却是木剌尔看着长大的,以木剌尔对胡邪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认输,再这么僵持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大将军严重了,世子天纵其材,岂是小儿那三两下对付的了得。”鞑真不紧不慢的说到。 木剌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鞑真你们父子什么意思,还想造反吗?”说着拔出了刀,身后的卫士们也跟着拔出刀来。 “木剌尔你不要血口喷人!!”鞑真也站起来和身后的武士们拔出刀和木剌尔对峙。 “够了,你们都给我做下,安心看比武!”胡鞑尔一拍桌子脸色铁青。 鞑真和木剌尔也害怕了,各自收了兵器,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 第三十八章 我教教你怎么为臣(二) 第三十八章我教教你怎么为臣(二) 胡邪在施展完那一招枪出如龙后,可以说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程度,现在同时面对三个人,感到压力倍增。一轮攻击下来,胡邪已经险相环生,后背的冷汗刷刷的流下来。 铁力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胡邪,看你这次怎么死! “我们需要上去帮忙吗?”流星霜双手按住腰间的匕首问白焰。 “可是我们没有身份。”白焰倒反而比流星霜看起来还冷静。 所有擂台下面的武士们都暗暗为胡邪捏了把冷汗,身为一名蛮族武士,崇尚的自然是胜利和荣光,可他们最讨厌的却是阴谋诡计,因为在和华族人的战斗中,他们不止一次的陷入过他们的陷阱而看着身边的同伴死去。可是大首领都没有发话,世子也没有认输,他们除了继续观看什么都做不了。 擂台上铁力和他的伴当们发动了开场以来最凶狠的一轮进攻,铁力正面和胡邪僵持住,刀枪相交,两人更是仇人对视分外眼红。正在他们一对一僵持住的时候,胡邪左后方的一名伴当一棍抡过来打在胡邪的腿上,一下把胡邪打跪在地上,擂台下面发出一阵惊呼,铁力抓住机会,双手握刀向下面插下来,胡邪迎头看见铁力阴谋得逞的笑脸,可是他没有力气再躲开这一刀。 “上!”白焰抽刀一步跨上擂台,流星霜把右边的匕首照着铁力扔了过去,铁力情急之下只得收回手中的刀去挡掉飞来的匕首,胡邪趁机翻到一边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擂台也敢闯,看你们的样子不是蛮族人吧!”铁力拿刀指着白焰和流星霜,他非常生气,本来马上就要成功了,偏偏这两个人出来搅局,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了。 “我们是世子殿下新收的伴当。”白焰不紧不慢的说。 “哦?我可是听说世子殿下伴当的门槛可是高的很,就凭你们两个弱不禁风的中州人和翼族人?”铁力显然很是看不起白焰和流星霜两个人。 “没错,我是中州人,也确实比你们蛮族人瘦弱的多,可是我们中州人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世子是君,你是臣,你怎么敢欺君犯上!!这在我们中州你已经死过一千次了,难道蛮族人从来都不把自己的首领放在眼里的吗?!!”白焰说着话不卑不亢,步步紧逼,擂台下的众人也是一阵议论。 “你,你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我。”铁力第一次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有害怕的感觉。 “今天我就来教教你怎么为臣!”白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铁力就已经预感到不妙,刀架在了胸前。 白焰果然出手了,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流星霜也动了,可是他们的目标都不是铁力,而是他的两个伴当。 两个伴当毫无防备,流星霜速度最快,快到擂台下面的人只看见一串虚影从那名伴当的身体穿过去,定睛一看,流星霜已经站定,那名伴当的胸口过了片刻才有血流出来。随后的白焰也不甘示弱,一刀下去,另一名伴当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的一只手臂已经被卸了下来。 世子的两名伴当一出场便震惊全场!! ------------ 第三十九章 我教教你怎么为臣(三) 第三十九章我来教教你怎么为臣(三) “天,世子殿下的两个伴当太厉害了!!” “是啊,怪不得世子看不上那些将军家的儿子呢?!” 擂台上白焰和流星霜一出场便给了铁力一个下马威,废了他的两个伴当,而台下的武士们则都在议论纷纷,惊讶于世子这两个伴当的强大。 铁力握着刀后退了一步,这两个人似乎比胡邪还要可怕,一个形如鬼魅,一个出手果决狠辣,铁力甚至想都不用想,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已经完全不是对手。现在摆在铁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自己马上认输下台,虽然落了面子,可是保住了半条命,第二是像一个真正的武士那样和他们血拼到底,可是以铁力刚才对付胡邪的情形来看,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自己。铁力果断的选择了前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像铁力这种善于算计得人往往最看重自己得生命。 “我认……啊~”铁力话还没有说完,白焰已经欺身而上,一肘捣在铁力得喉咙上,铁力的整个身体成弓形向后面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飞出擂台,白焰几个快步越过去一把把铁力拉了回来,铁力重重地摔在擂台上。 铁力痛的双手握着喉咙,眼睛恶毒地看着走过来的白焰,他把手放下来撑着地面往后退,忽然摸到了自己的刀,随即抓住刀朝白焰的方向扔了过去,白焰一侧身的功夫,铁力趁机想再次大喊“认输”,可是“认”字才一出口,白焰又是一拳打在他的喉咙上。 看着儿子被打成这样,鞑真再也忍不住了,“大首领,比试点到为止,该结束了。” 胡鞑尔没有理他,眼睛继续望向擂台的方向,木剌尔起身,“哎~鞑真首领说笑了,他们既然没有人认输就由着他们来嘛,再说了”,木剌尔顿了顿,盯着鞑真,带着一股戏谑的口吻,“铁力天纵其材,又怎么是那两个区区伴当对付的了的呢?!哈哈哈!”木剌尔爽朗的大笑,他太爽快了,用刚才鞑真的话生生地噎住了他,他太喜欢这种报仇雪恨的感觉了。 鞑真脸色铁青,索性不去看木剌尔,转而看向胡鞑尔,“大首领!” 他还对胡鞑尔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能看在部族的面子上终止比试,可是胡鞑尔还是和刚才一样什么都不说,好像刚才挨打的和现在打人的都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鞑真黑着脸回了座位。 场上的胡邪在一旁闭目恢复,流星霜自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很容易就被人忽略了。 白焰丢下了铁力走向流星霜,“到你了。” 流星霜点点头,向铁力走过去,铁力本来看见白焰转身走了,心中一阵大喜,可转眼就看到流星霜走了过来,又是大惊失色,赶忙想喊出“我认输”三个字,可是流星霜一个加速过来让他把话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流星霜的匕首割破了他的脖子,只差一寸划破他的喉管。随后流星霜收刀,接着一刀插在铁力的肩胛骨里,再拔出来,插进他的右边胸口,整个擂台上被铁力的惨叫声充斥着。 所有人都惊呆了,木剌尔惊呆了,胡鞑尔惊呆了,甚至白焰都惊呆了,流星霜在铁力的身上足足插了几十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铁力直接昏死过去。 “汗!怎么这么狠?!”白焰走过来,看着两个武士上来把铁力抬下去。 “你不是说教教他怎么为臣,谋害皇或储君在我们翼族是最大的罪过。”流星霜说完就去一边擦自己的匕首了。 “大首领!您难道不该给我们乌真一个交代嘛!”鞑真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的。 胡鞑尔笑了笑,“鞑真,今天你儿子学到的可比你多啊!”说完转身走了。 ------------ 第四十章 身份暴露 第四十章身份暴露 “大首领,乌真部落那边……”木剌尔虽然和鞑真针锋相对,可是毕竟乌真部落势大,万一鞑真气不过,聚众造反,后果将不堪设想。 “去把乌真部落的武士分散到各个军营中,要是鞑真不想成为下一个呼兰若的话,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这就去办。”木剌尔招呼了几个手下匆匆地离开了。 到了晚间,都城里到处燃起了篝火,巨大的篝火堆旁边是很多个小火堆围绕着,小火堆上架着烤架,烤的全都是半大的小羊,蛮族的男男女女们手拉着手围绕着篝火堆唱歌跳舞。 “嗯~原来真的是烧羔节啊!”白焰深吸了一口弥漫在空气中的烤肉香味,跑到前面一个大篝火堆旁停下来。 后面的胡邪和流星霜跟上来,也停了下来,流星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也有些发呆。 跳舞的牧民们看见白焰他们过来,上前拉起他们的手,又重新围成一个圆,绕着巨大的篝火堆跳舞,边跳边转圈,三个人都笑了,白焰看看流星霜,又看看胡邪,发现他们都在笑,感到很惊讶,他们两个基本都不怎么笑的,他却也忘了,自己也基本不怎么笑的。 木剌尔带着人去了乌真部落,胡鞑尔一个人在都城里走,牧民和武士们看见他过来都单膝跪地,嘴里喊“大首领”,胡鞑尔点点头就走到别的地方去了。这些年来,胡鞑尔在蛮卫城积威甚重,几乎人人都怕他,为了他那个南下中州的梦想,他必须用铁腕手段控制一切。这些年,他一路走过来,铲除了几乎所有的敌人和隐患,他走到哪里人们就跪到哪里,就和现在的情景一样。是不是所有的君主都是这样的孤独呢? “大首领”“大首领”“父亲” 胡鞑尔在一片大首领的的声音中听见了胡邪的声音,他转头看去,胡邪站在人群中,俯首向胡鞑尔的方向,同样没有跪下的还有胡邪的两个伴当,分列在胡邪左右。 孤傲的翼族和自以为是的中州人!胡鞑尔冷笑。 “你们三个今天表现不错,胡邪,你收了两个好伴当。”胡邪看向白焰,“你叫什么名字?” 白焰素来对蛮族人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胡鞑尔毕竟是胡邪的父亲,于是他一拱手道,“回大首领,我叫白焰。” “中州人?”胡鞑尔仔细看了看白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白焰一惊,这个蛮族首领莫非是见过自己的父亲,否则怎么会有这么一问。 “父亲,这怎么可能呢,白焰自小在天空之城长大,您怎么可能见过他?!”胡邪看见白焰似乎在想些什么,赶忙回答胡鞑尔。 “哦?天空之城”,胡鞑尔转而看向流星霜,“铁力被你插了三十七刀,没有一刀命中要害部位,有这种刺杀技巧的大概只有天空之城里的流星家族了吧?!” “父亲,他叫流星霜,确实是流星家的人。” “嗯,很好。”胡鞑尔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白焰,见后者低着头,他便离开了,胡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个父亲真是拥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大首领,事情办好了。”木剌尔从远处走过来,靠近胡鞑尔的耳边说道。 胡鞑尔点点头,木剌尔继续说道:“大首领,我觉得我们不该再陷入和翼族的战争泥潭了,翼族人速度奇快,我们根本对他们造不成有效的杀伤,我们应该从翼之森撤兵,是时候南下中州了,如今白无夜已死,大封根本再没人能挡的住我们的骑兵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白无夜?!”胡鞑尔眼睛直盯着木剌尔。 “对,对啊。” “是了,就是白无夜,我说怎么会这么眼熟。” ------------ 第四十一章 中州之变(一) 第四十一章中州之变(一) “你从小是在天空之城长大?那你的父亲是什么人?”首领大帐里,胡鞑尔看着下面的白焰问道。 白焰心中举棋不定,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份被胡鞑尔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他迟迟不肯说话。 但是白焰的这种沉默确是恰恰印证了胡鞑尔的猜测,胡鞑尔冷笑一声,“还是说,你的父亲就是卫……” “大首领”,木剌尔急匆匆地走进大帐里,却是无意间打断了胡鞑尔的话,“中州那边出大事了!” 胡鞑尔面露不悦,不过看见木剌尔这么兴奋又这么急,料想肯定是有大事,他看了看白焰,“你先下去吧”。 “是,大首领。”白焰低着头缓缓地退出了大帐。 “什么事?” “大首领”,木剌尔凑近胡鞑尔耳边低声说了一阵,胡鞑尔的面色渐渐缓和了,千年难遇的机遇终于来了,胡鞑尔仿佛看到了蛮族铁骑驰骋中州的场景。 三个月前,中州,天运城。 “太子殿下,欧阳那小子又过来找茬了!”小厮看见了远处的欧阳一派之后凑近白朗的耳边说道。 “哼,怕什么,我们过去教训他!”白衣的少年挽起胳膊就要上前去。在天运城里,太子殿下的莽撞和不务正业是出了名的。 “哎~殿下不可啊,雷骁他们走了之后,我们人数比欧阳他们少多了,打不过他们啊!”小厮急忙拦住白朗。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今天没去找我爹磕头啊!哈哈哈!”对面的欧阳一众已经过来了,看见白朗就冷嘲热讽。 白朗脸色铁青,欧阳的父亲是护国公欧胤,本是天启国的国主,三年前占领了京都,挟天子以令诸侯。白朗的父亲也就是大封的皇帝白扬无奈封欧胤为护国公,并让白朗拜他为亚父,每日都要过去请安。 “嘿,欧阳,你父亲说破了天去也还是我们白家养的一条狗,他永远也不敢公然的挑衅主人,你这个小狗崽子,我非要教训教训你!”白朗说着一拳打了过去,一旁的小厮摇摇头,这太子殿下虽是鲁莽了些,可说话有时候还是挺解气的。 一会的功夫十多个少年扭打在一起,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可是白朗就是揪住了欧阳一通揍,也没吃多少亏。到了最后还是欧阳先忍不住了大声叫停,接着远远地跑开了,他估计白朗追不过来了,回头骂道,“白朗你个小畜生,别以为自己老子是皇帝就多了不起,我父王想什么时候让你老子滚下来他就得什么时候滚下来,看你到时候怎么死!” “我草泥马!”白朗追了过去,欧阳一众远远地跑开了。 “太子,别生气了,别听他们乱叫,没一个好东西。”白朗和小厮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哼,我当然知道啊,还说要把我父皇赶下来,你说可能吗?!” “哦,当,当然不可能啊,哈哈!”小厮想附和白朗,可是表情和语气出卖了他。 白朗看了小厮一会,“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我去找父皇。” ------------ 第四十二章 中州之变(二) 第四十二章中州之变(二) 御书房说是书房,却是和其他富丽堂皇的偏殿并无二致,昏暗的殿中只有几盏同样昏黄的烛火摇曳着。 “陛下,这些是这几天来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一边的侍臣手捧着竹简放到桌上。 坐在书桌前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下巴上蓄着胡须的男子。白扬,这个本该掌控天下的男人,此刻却只是坐着,手中拿的并不是指点江山的笔墨或者号令天下的宝剑,而是盛满了烈酒的杯盏。 白扬看着侍臣手里的竹简冷笑,猛灌下一口酒,自从欧胤进天运城以来,他就喝起了这种来自北陆的烈酒——烧魂。酒的来历已不可考,蛮族骑兵每逢大战冲锋前,总是解下酒囊灌酒入喉,然后狂吼着和敌兵厮杀,仿佛灵魂都在燃烧,这也是“烧魂”之名的由来。 可是此刻,白扬并不是要去上阵厮杀,只是想借酒来暂时忘却一些事或者只是单纯体验下那种烧魂的状态。 “哼,在欧胤的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个保管玉玺的傀儡罢了。”白扬顿了顿,又喝下一口酒,“早晚有一天,我要宰了这个乱臣贼子。” 一旁的侍臣脸色煞白,转头看了看四周,“陛下,话不可乱说啊,宫中到处都是护国公的人啊!” 白扬定了定神,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侍臣呆在一边,他始终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里有一团火,只是现实的冷冽要把它压的熄灭了。 “李锦啊,你也算这宫中的老人了,你说我大封朝还有希望吗?”皇帝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侍臣分明听见他是在问自己。 名叫李锦的侍臣想着护国公欧胤挟天子以令诸侯,而诸侯们早已自成一国,互相攻伐,国土分崩离兮,北陆蛮族虎视眈眈,蛮族大首领胡鞑尔就像一只恶虎时刻盯着中州的沃土,这种情况下只怕大封撑不了多少年就要亡国了,史书上还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同时面临着这么多的内忧外患。李锦回过头去看皇帝,转过身的刹那却悚然一惊,白扬正紧紧地盯着他,目光锐利,仿佛眼睛里有杀气溢出来。 年近五十的侍臣忽然想起了面前这个男子曾经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物。九年前,年老的皇帝在病踏上立下遗诏,皇位传于太子白扬,当时身为白扬皇叔的武威王白威自恃功高,拥兵逼宫,欲逼迫年老的皇帝改写诏书。白威的兵众常年在外征战,凶悍无匹,面对兵威,躺在病床上的老皇帝冷笑一声,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侍奉在侧的皇子们全都吓傻了,唯有太子白扬,皇三子白无夜和当时只是一名史官的韩偃拔剑而起,白扬一剑削下了武威王一只手臂,武威王痛极大呼“关宫门,我宰了这几个小崽子”,宫门重重地关上了,把赶来的禁卫军挡在了外面,后来没有人知道太和宫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隔着厚重的铁门听见里面刀剑交锋的声音。两个时辰过后,沉重的宫门打开了,浑身是血的三个人从满是残肢断臂和浓重血腥气的宫殿里联袂走出,宫外全是禁军和一众惊呆的文武大臣,白扬挣脱开三弟白无夜的搀扶,一手持剑,另一只手举起武威王白威的头颅说“从今以后,我白扬便是这天下之主”,殿阶下所有人跪倒叩头,山呼万岁。 皇家的争斗向来如此,胜者天下共主,败者剑下亡魂。 可是当年联袂走出的三个人,一个远遁他乡,一个战死阵中,还剩一人如今也只是个傀儡皇帝。 “陛下”,李锦想说一些效忠的话,可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自己终究只是个侍臣,即使肝脑涂地又能干得了什么呢? “罢了”,白扬摆摆手,“不为难你了,朗儿这几日如何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依旧是勤于武艺,时常……找人切磋。”李锦见皇帝转移了话题,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说起这个顽劣的太子殿下,李锦也是有些汗颜。 “是谁说我坏话呢?我可都听见了。”锦衣少年大跨步地走进御书房,也不通报,直接来到白扬面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 第四十三章 中州之变(三) 第四十三章中州之变(三) 对于昭文帝白扬和太子白朗的这次见面,后世的史学家们众说纷纭。即使是对大封历史记载最详尽的《大封录》中也仅有这样一段简单的记录:“帝摒退左右,使闭宫门。须臾,帝怒斥太子,太子驳之。左右附门闻,不甚切。良久,太子破门出,帝怒甚。” 《大封录》的作者、著名史学家公孙空评论说:“昭文帝和太子白朗当时必然是就某件‘大事’产生了分歧,而这件‘大事’极有可能就是后来的‘天运城之变’。” 事实证明,公孙空被称为‘天才的史学家’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昭文帝九年十一月十一日,‘天运城之变’爆发,这次事件的意义并不在于它本身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就,而是它相比于卫国的灭亡而言真正的开启了乱世之潮。在这个历史的洪流中,各方实力交锋,老一辈的英雄枭雄们还未退场,还未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们已经崭露头脚。 昭文帝九年十一月十一日晚,太子白朗率领东宫密卫八百人将护国公府邸团团围住,白朗一声“杀贼”令下,密卫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开始进攻护国公欧胤的府邸。 “父王,我们的大军刚刚出城扎营,白朗来势汹汹,我们还是暂避锋芒吧!” 天启国国主、护国公欧胤一把甩开长子欧寒,“白扬和白无夜都奈何不了我,我倒要看看这个白氏的小崽子能不能杀得了我?!” “父王!”欧胤没有理会欧寒,提了刀去向府门的方向。 欧寒转过头对欧阳说:“二弟,你带着我的虎符去城外凋兵,我去保护父王。”说着掏出虎符扔给了欧阳。 “是,大哥,放心吧,等我回来亲手宰了白朗!”欧阳转头去了后门的方向,欧寒朝欧胤追去。 欧胤已经五十多岁了,褶皱已经布满了脸颊,可是双目依然炯炯,有如鹰隼。欧胤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和枭雄,年少的时候他不甘只是做一个庶出的王子过完一生,后来他当上了天启的国主,他又不甘心有人胆敢率军威慑于他,于是他联合五国,起兵灭卫,最后他终于是不甘只是做一个国主,于是他带着兵进了天运城,这是大封建国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护国公府邸的大门已经被东宫的密卫们攻了下来,护国公府的护卫们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涌向府门硬生生地的挡住了东宫密卫,这些护卫们在天启的时候也是帝都羽林天军一般的存在,从天启一直追随欧胤来到天运城,战力自是不必说,一时之间,东宫密卫再难前进分毫。 府门之外,年少的太子全身盔甲,手持的是一把亮白色的大剑,剑铭“九杀”,胯下是一匹雪白色的白马,在暗夜的火光里显得特别显眼。 白朗透过厮杀的军队和提着刀的欧胤四目相对,后者向白朗嘲讽地笑了笑,白朗怒极,拔出大剑,狂催战马,踏碎了护国公府的门槛,冲过人群的一瞬白朗从马上猛地跃起,如鹰一般的舒展开身体,大剑举过头顶,带着骨子里的愤怒狂吼着向着欧胤的方向猛劈下来。 欧胤举刀格挡,正在老去的枭雄却被那柄名叫“九杀”的大剑带着从天而降的力量劈斩的踉跄后退,大剑的后面露出年少的太子狂傲的脸。 “父王!”欧寒从后面赶过来扶住欧胤。 天启王伸手撇开欧寒,双手握刀,“我欧胤的时代还没结束呢!” ------------ 第四十四章 中州之乱(四) 第四十四章中州之乱(四) 太子白朗的勇武大大鼓舞了东宫密卫们的士气,欧寒站在一旁持剑而立,他的双眼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场上太子和天启王的刀剑对抗,只要天启王露出一点败退的迹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抽出剑杀了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太子。 太子白朗自幼习武,教他的师傅都是天下有名的剑术大家,即使是天启王欧胤进天运城以来这种情况也没有改变,反而是欧胤将次子欧阳也送到宫中和太子一起修习。年轻气盛的太子第一次以刀剑面对这个中州的枭雄,仅凭着一股血气之勇挥舞大剑却逼得欧胤不敢硬接。 “狗贼,看见了吗,你老了,今天叫你死于此地。”白朗手中“九杀”大剑的宽度有一个成年人的大腿那么宽,挥舞起来就像一块铁板,欧寒毫不怀疑即使“九杀”没有锋刃,被击中一下也会被拍扁。可是直接面对“九杀”的天启王却没有丝毫的怯意,年老的身体灵活的格挡和躲闪着。 欧寒叫来自己的一名近身护卫,耳语了几句,那护卫便匆匆离去了。此刻的中州天运城里杀声震天,可是这也仅仅是局限于护国公府邸的周边,其他的地方却是死寂的可怕,只是暗中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边的战况。那些将军大臣们冷眼旁观着皇室和欧胤的战斗,在局势还未明朗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倒向任意一边,但是一旦局势呈现一边倒的情况,他们肯定会马上发兵甚至带上自己的护院们来一次华丽丽的锦上添花,对获胜的一方表示效忠。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天子白扬正大发雷霆呵斥近侍们为什么不阻止太子这么鲁莽的行动,发完火,白扬坐在龙椅上,李锦递上一杯水。 “现在什么情况?”白扬一边喝水一边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的东宫密卫们和护国公的人还在僵持着估计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谁,只不过……”李锦说道这里停住了。 白扬转向李锦,“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刚刚得报说,欧胤的次子欧阳刚刚出了城,南门。”李锦低声说。 白扬一惊,欧阳毫无疑问是去城外调兵了,若是大军进了城,不光是太子白朗,恐怕从此以后整个白氏皇族都是有死无生了。 “南门守将是谁?” “回陛下,是苏鞍。” …… 天运城南门城墙。 “将军,皇上特使李锦大人来了。”一名兵士从城墙下走上来对苏鞍说道,背后引领着两个黑袍人,两人的面容均是遮在风帽之中。 苏鞍“哦”了一声,转过身,作为一个在羽林天军中混迹多年的将领,不久前欧阳拿着护国公府的令牌出城的时候,他就料到了事情的大概,也料到了皇宫那边必然会来人。 “李大人。”苏鞍作揖。 “苏将军,我们走走。”李锦脱下风帽。 三个人一起沿着城墙行走,李锦后面的黑袍男子始终没有脱下风帽,苏鞍只当是一名保护李锦的大内护卫,也没多想。不一会城墙上的守军们听见了李锦和苏鞍的争吵声,隐约听见李锦说什么“忠君爱国”,而苏鞍却说着“尽忠职守,只认令牌不认人”,正在争吵中,城门外起了兵马嘶鸣声。 三人都是一惊,苏鞍看了李锦一眼,从城墙上走了回去。 “苏将军!”李锦有点急了。 苏鞍停了停,“对不起了”。 苏鞍走到南城门的正上方的时候,欧阳和领军将领欧阳炳已经到了城门下。 “苏将军,请开城门。”说话的是欧阳。 “苏将军!”李锦几乎是吼出来的,“放他们进城,陛下和太子殿下就完了,你难道不知道护国公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大人,苏鞍只是一名城门守将,只负责本分职责,宫城内斗的事恕末将不能参与。”说着苏鞍就要下令开城门。 这时李锦身后的黑袍人一把抢过一名守城兵士所持的劲弓利箭,一瞬间开弓搭箭,等苏鞍反应过来的时候,城下的欧阳已经从马上坠了下去。 “你——”苏鞍拔出刀架在黑袍人的脖子上,“我杀了你!” 黑袍人缓缓地转过身,摘下了风帽,“苏将军,你要杀了朕,就是要站在欧胤一边喽!” ------------ 第四十五章 中州之变(五) 第四十五章中州之变(五) 天运城南门城墙上羽林天军将领苏鞍向大封皇帝白扬宣誓效忠,正式标志着天运城之变的战火开始在整个天运城乃至整个中州蔓延开来。 护国公府邸。 “小子,你有勇力也有魄力,只可惜,太嫩了!”天启王欧胤对着白朗的“九杀”大剑快刀连斩,震得白朗虎口开裂,连连后退。白朗毕竟还是个少年,一开始的猛烈攻势过后,欧胤抓住机会反击,白朗不明白这个年老的中州霸主身体里怎么会蕴藏着这么磅礴的力量。 欧寒已经得到消息,南门那边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一时半刻城外的军队无法入城,而城中的各方力量还在观望中,这也就意味着谁赢得了护国公府邸的这场战斗,谁就最终控制了这座皇城。欧寒提剑杀入了阵中。 半个时辰的厮杀过后,东宫密卫的颓势渐露,本来已经攻入了内院的密卫们被重新打退回了府门边。 而此时,白朗面对欧胤的快刀连斩,再也没办法硬撑下去了,白朗竖刀封挡,欧胤快速连斩三刀,最后一刀加大了力道,一下把白朗震退出去,白朗踉跄数步,退坐倒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府门外出现一支军队在攻击我们,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一名东宫密卫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跟白朗说道。 白朗怒极地看着欧胤,后者又露出了那种嘲弄的笑容。 白朗环视四周,东宫密卫们本来就已经被欧胤的护卫们打退到了府门处,突然出现的神秘军队又从外面攻进来,密卫们渐渐被包围了,收缩在白朗的四周。 白朗看清了从府门外攻进来的军队,那是羽林天军,这本是一支世世代代以守卫王城为天职的禁军,可如今显然已经倒向了欧胤,羽林天军在大统领武烈的率领下攻进了护国公府,关闭了府门,和欧胤的护卫们一前一后将东宫密卫包围了起来。 白朗恶狠狠地望了望武烈,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曾多次拉拢于他,武烈态度暧昧模糊,不想早已是欧胤的人了。白朗拄着剑站起来,抬头迎上了欧胤的目光。 “太子殿下,你说你那个懦弱的父皇会不会来救你,他会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成为弃子的太子冒着丢掉皇位的危险来救你!”天启王拖着刀一步步走过来,东宫密卫们手中握着刀剑却不住的往后退。相比于太子白朗而言,欧胤还是有些忌惮白扬,因为白扬甚至比自己更懂得隐忍,所以他还是有些担心白扬到底会不会来救白朗。 白朗走上前去举起大剑,“杀贼,有我就足够了!”一个疾冲到了欧胤的面前,挥剑便砍,旁边欧寒一声令下,众军也开始了对东宫密卫的屠戮。 护国公府里杀声震天,可是外面的人却是一点也看不见,暗哨们只是看见武烈带着羽林天军进了府邸,却并不知道这支军队是哪一方的,因此也都不敢乱动。 府内杀戮渐渐接近了尾声,太子白朗再次倒地吐血的一刹,最后一名东宫密卫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死在了白朗的面前。八百东宫密卫无一生还。 白朗挣扎了两下没能站起来,欧胤收了刀,欧寒上前,“父王,我去结果了他。” 欧胤对欧寒摆摆手,转而对远处的羽林天军大统领武烈说:“武烈统领,请吧!”说着一直白朗。 武烈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自己杀了太子,那么羽林天军就彻底的和欧胤绑在一起了,虽然明知如此,武烈也是别无他法,只能提刀上前。 正在这时,护国公府邸的大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封皇帝白扬。 ------------ 第四十六章 中州之变(六) 第四十六章中州之变(六) 白扬走过的时候,众军自动地让开一条路出来。白扬就这样一个人走进了护国公欧胤的府邸,走过武烈身旁的时候白扬看了他一眼,武烈转过头去,最终白扬走到白朗的面前停了下来。 “父皇。”白朗低下头去。 “太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今夜太子殿下私自闯入重臣府邸,欲杀有功之臣,论罪当诛。陛下该不是想要包庇吧,还是,这本就是陛下的意思?!”说话的是欧寒,白扬看了一眼欧寒,转头对欧胤说:“护国公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彼此彼此。”欧胤提刀走到了前面。 “陛下,陛下”,李锦带着几十名皇宫内卫闯了进来,周围的羽林天军立即刀剑相向,“陛下,欧阳炳攻破了南门,苏鞍将军,阵亡了!” 白朗看见欧胤又露出了那种嘲弄的笑意,真是讨厌的笑容啊,白朗依旧坐在地上,白扬低下头来,露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白朗说:“朗儿,站起来,今夜我们父子俩杀出重围。” 白扬的声音很轻,可是白朗却是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那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白扬背对着欧胤,后者看不见他的脸,可是欧胤看见白朗缓缓地站了起来,双眼逐渐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欧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听见欧胤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起来,胸脯起伏的厉害,最终当白扬带着相同的一双血红色眼睛转过身来的时候,欧胤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惊惧,近乎疯狂地吼了出来,“杀了他,杀了他们,杀了白扬,杀了白朗!” 众军迟疑了,他们所面对的是当朝的天子和太子,如果上前他们将背上弑君的罪名,无论在任何时代,这都是没有人能承担的起得罪状。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欧胤一刀砍倒了身边犹犹豫豫的一名士兵,“犹豫不前者死!” 敢跟着欧胤进天运城的护卫们无不是亡命徒,刚才一时被白扬和白朗父子的身份唬住了,欧胤下过死命令后,护卫们不再犹豫,纷纷上前。 欧寒提剑欲上前,欧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场中护卫们扑了上来,白氏父子背对着举起刀和剑,爆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吼声,白朗的“九杀”大剑猛地挥过,前面一排的护卫铠甲开裂,鲜血喷涌,白扬手中刀飞速挥舞,一瞬间前方的几名护卫直接被腰斩,残肢断臂散了一地,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前后不过片刻,冲在前面的兵士已经变成地上的尸身。 白扬和白朗背靠着向府门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踏着血和骨。 欧寒背后冷汗涔涔,如果刚才自己冲上去,那种程度挥刀的速度和力量,自己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就身首异处了。远处的武烈和羽林天军们惊呆了,甚至连李锦和内卫们都震动了,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瘦弱的皇帝和年少的太子如何能施展出那种程度的力量和速度,二人简直就是战场上的屠戮者。 “是皇血。”欧胤一直盯着场上所向披靡狂战士一般的皇帝和太子。 一个姓氏能够成为皇姓,一个家族能够成为天下最大的氏族,从来都不是没有道理的,没有一个朝代的开国皇帝不是以武立国。换句话说,凡是能够夺得天下的人,必是当时的最强武力掌握者,而这种勇武必然深深的埋藏于家族姓氏的血脉里,时而沉寂时而苏醒,天下也便随之安定和动荡。 曾经有一个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并随之掀起了农民起义的狂潮,可他最后还是失败了。 对此著名史学家公孙空评论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嘿,还真有!” ------------ 第四十七章 中州之变(七) 第四十七章中州之变(七) 欧胤终于明白白扬为什么冒着置身险地的危险也要来救白朗,因为白朗身负皇血;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武艺冠绝天下、身负皇血的卫王白无夜甘心屈居白扬之下,而不是取而代之,因为白扬同样身负皇血。九年前武威王白威带了千人队就敢逼宫,在正值青壮年鼎盛时期的白扬和白无夜两个狂战士面前根本就毫无胜算。 大封朝的开国皇帝白昊和他的几个儿子全都是这种战士血脉,在那个乱世之中东征西讨,最终结束了中州持续几百年的战国时代,建立起了强大的大封帝国。而这种狂战士血脉却仅仅延续了几代便沉寂下去,此后八百年的历史中,也仅仅只有三位皇帝显露出了这种皇室血脉,而他们无一不是建立了不世功业的千古霸主。可是眼下的大封皇族,仅仅两代人就已经有三人身负皇血,这放在大封八百年历史的任何一个时期,都必将又是一个盛世。 只是九年前白扬从那个血骨横陈的皇宫里接过的是一个大厦将倾、危若累卵的江山,武威王的边军部众叛乱,六个诸侯国拥兵自重,无视皇权,蛮族大首领鞑尔沁频繁南下中州,西封末年到东封建立的前后三十年间,《大封录》中描述为“千古未见之危局”。而在这种情况下复兴白氏皇族,其难度不易于逆天改命,也注定了将流尽前后整整两代英雄的血液。 欧胤看见白扬和白朗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攻势,对着武烈大吼,“武烈大统领,羽林天军再不出手,等他们父子杀出城去,你我将来死无葬身之地!!” 武烈看见了白扬的双眼,自然一切都明白了,一声令下,羽林天军加入了战阵,白氏父子一时受阻,李锦和几十名内卫早就护在白氏父子身后,白扬和白朗在前面开路,李锦和内卫们断后。 在自负勇力的武烈被白朗一剑拍出老远之后,羽林天军的将领们再无人敢上前,也因此白氏父子在羽林天军的重围中突出了护国公府。 外面隐于黑暗中的暗哨们都惊呆了,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嘿六子,大人让我过来问一下,里面什么情况了?” 被叫做六子的暗哨楞了一下,抓抓脑袋说:“这个,刚才羽林天军的大统领武烈被人扔出来了,接着太子和皇上跑了出来,好家伙两个人都杀红了眼,呐朝那边跑了。”六子一指白氏父子离去的方向,还能看见羽林天军和天启护卫们追去的身影。 白扬和白朗在皇城中遭遇了欧阳炳率领的刚刚进城的天启军,重又陷入了重围。半个小时的激战,白扬父子眼中的血红色正逐渐消褪,一阵阵的虚弱感传来,让白扬意识到或许他们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朗儿,我送你出城!”白扬飞跃起,一刀劈死一名骑将,翻身上马,伸手把白朗拉上了马背,父子二人同乘一马,杀开一条血路,望北门而去。 此时的皇城中到处都是火把和刀剑的声音,比任何的佳节还要热闹,可是皇城中的百姓们没有一个人敢出门,对他们而言明早起床生活还是一样继续,不管这皇城中明天是不是已经变了天。 白氏父子到北门的时候,守城的羽林天军早就被武烈调走了,黑漆漆的沉重的铁门关着,白扬下马拨了门闩,一个人用双臂把平时十几个羽林军才推的动的铁门缓缓推开了,这时后面的追兵也到了。白扬抓住白朗的衣领一把把他扔了出去,“去找你的皇兄白焰,用你们身上的皇族血脉复我大封天下!” “父皇,不,父皇,我要和你一起!”白朗扑向城门,可是白扬又重重地把门从里面推上了,白朗拼命地在外面敲打城门,城里传来白扬“快走”的大吼。 白朗从城门的缝隙里看见白扬转过身守在了门前,天启军和羽林天军在远处拉起了劲弓。 ------------ 第四十八章 风云变幻 第四十八章风云变幻 皇宫中大臣们正在商议白扬的谥号,谥号主要是根据皇帝生前在位期间的文治武功方面的成就来定的,最终定为“昭文”。白扬在位前期采取韩偃的政策,使得大封即使在连年征战中经济依然呈现上涨趋势,战争并没有从根本上损害到农民的利益,“昭文”这个谥号也算是公允。 宰辅王朗出来告诉欧胤大臣们讨论的结果,欧胤冷笑一声,“哼哼,这么一个身负皇血的皇帝,最终定的谥号却是‘昭文’,哈哈,真是讽刺啊!!”欧胤大笑着去了。 十一月十五日,欧胤亲自主持了昭文帝的大葬。十六日,欧胤扶持年仅六岁的六皇子白琦登基称帝,定年号“康平”。 康平元年十一月二十日,各国诸侯纷纷起兵,骁国国主雷万钧发檄文号召天下“共讨背主弑君之贼”,一时间骁国,北冥,东霖,南越,西楚五国纷纷响应,诸侯联军兵锋直指天运城。 与此同时,欧胤义子欧良并大将欧阳破率领天启大军放弃天启诸城,进驻天运城的咽喉——天狼关,大有与诸侯联军一决生死之势。 康平元年十二月,蛮族烧羔节后,蛮族骑兵大量向首阳山下的首阳关集结,骁国国主雷万钧闻讯,立即发令调回随军出征前去天运城的长子雷霆和次子雷骁。由于首阳关在骁国境内,并不与北冥国接壤,因此并未引起北冥国主的重视。 天运城北去往骁国的官道上。 “大哥,你说这次父王调我们回去,该不是又去那鸟不拉屎的首阳关打那些蛮子吧?大哥你常年在首阳关驻守那边是什么情况?!”说话的是骁国的二公子雷骁。 “这次可不一样,蛮族想趁着我们中州内乱的时候来攻,领军的是蛮族大首领胡鞑尔,他手下的骑兵可是真正的精锐。”骁国民风彪悍,在中州诸国中尚武之风最盛,长公子雷霆十二岁从军,沙场磨砺十数年,一身杀伐之气,骁国所有人都知道雷万钧是把他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 “也不知道白朗那小子怎么样了,我听说那一夜皇上拼了命地把他送出城,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当时出了城直接来找我就好了。”雷骁毕竟在天运城和白朗一起修习了几年武艺,两人也一起和欧阳打了这几年的架,可如今欧阳在天运城外被皇帝白扬一箭射杀,太子白朗现在也是生死未卜,雷骁虽然还年少,却忽然生出了人生无常的感慨。 “找你?你不是不知道父王的性格,如果太子白朗来投我们,父王肯定会把他推上联军盟主的位置,通过他控制五国联军,我想这无论是你还是他都不愿意看到的。”雷霆显然非常了解自己的父王。 “小心,有情况!”雷霆忽然出声提醒,所有人顿时猛勒马缰,雷骁举起骑枪,看见前面路的旁边有一匹马,马上伏着一个人。 雷骁拍马上前,慢慢地靠近了目标,良久之后,雷骁忽然惊喜地回头大喊:“大哥,是白朗,白朗,他还没死。” 远处雷霆向雷骁象征性地笑了一下,上前道:“走吧,带上他,回去交给父王吧!” 雷骁忽然想起了刚才雷霆说的话,马上护在白朗面前说:“大哥,我没碰见他也就罢了,可被我碰见了,我就不会允许你和父王这么做的!” “我对他没兴趣,可是你认为父王会不会听你的?”雷霆策马走到了一边,雷骁把昏迷的白朗放上马,死皮赖脸的凑到雷霆面前,“大哥,我知道你办法最多了,快给我想想办法吧!” 雷霆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最终架不住雷骁的软磨硬泡,“好好好,这样,反正我们这次回去肯定会去首阳关,你就直接过去,不要回去了,我跟父王说你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打蛮子了,他不会多想的。” ------------ 第四十九章 边塞诗人 第四十九章边塞诗人 “玉帛朝回望帝乡,乌孙归去不称王。天涯静处无征战,兵气稍为日月光。”不得不说南宫白是一个颇为俊俏的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身白色布衣,不染纤尘。 此时身在首阳城上的南宫白,左边腰间佩剑,剑饰红缨,右边腰间佩玉,抬眼望向北方,既有飘然出尘之感,又有忧国忧民之气,让人一见便生出敬仰之意。南宫白自幼出外游历,孤身一人到过中州的许多地方,是一个真正的一匹马一把剑一壶酒就能从南到北的人。 南宫白注意到旁边的一守城兵士蠢蠢欲动,几次都是望向自己欲言又止,隐然已是有崇拜之意。南宫白转身对这名兵士微微一笑,“这位兄台可是有话要对南宫说?” 那名兵士犹豫了一下,“那个,小哥,我叫陈贵,听说你是个边塞诗人,到这儿来收集素材的?” “确实如此。”南宫白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你这些天老是吟这一首诗,我回去问了,这是前朝诗人常建的《塞下曲》,不是你做的呀?” 南宫白笑意满满俊俏的脸抽搐了一下,“呃,哈哈,啊对,确实是常建的,我的句子正在酝酿,酝酿,哈哈!”一边说着南宫白慢慢地走到了其他的地方。 想不到这军中还有懂诗词的,南宫白暗自嘟囔。 “哎小哥,你是个诗人,比我们当兵的懂得多,你说那些蛮子会来打我们首阳关吗,这可好多年没有见过蛮族的精锐骑兵了?”另一名兵士看见南宫白走过来,忙不迭地问道。 南宫白似乎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会的,如今中州内乱,六国混战,蛮族大首领胡鞑尔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只是他们要从哪里下中州就不好说了!” “我可是听说蛮族大军正向我们首阳关集结呢,那不是肯定会来打我们吗?” “嗯,确实如此,不过这个胡鞑尔可也是个难缠的家伙啊!”南宫白自顾自地说着走远了。 没有人知道南宫白的出身,只是那一身贵族之气让人毫不怀疑他肯定是某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他交游遍布天下,也许前一天正在和刚刚交的好友畅饮,明天就留书一封离去了,这是一个乱世中少见的潇洒之人。 南宫白沿着城墙走着,不知不觉竟然从北门走回了南门上方。首阳关是中州最北方的一个大的关隘,位于首阳山和台巫山之间,是骁国的北方门户,蛮族南下骁国必经之地。蛮族鞑尔沁时代,蛮族之所以能频繁南下中州,正是由于首阳关被蛮族控制,直到鞑尔沁死去之后,骁国重新攻占首阳关,并重新修筑了城墙,骁国长公子雷霆亲自率兵驻守。时至今日,首阳关已然成为中州首屈一指的城防,整个中州也只有天狼关能与之比肩。 南宫白向南眺望中州,他很想知道当年鞑尔沁站在首阳山上眺望中州是怎样一种感觉,可是首阳山太高了,他嫌爬上去太累了,真不知道这个贵公子是怎么遍历天下的。 首阳关的城墙虽然高,可中州大地太大了,南宫白的视线受阻,远处的地平线处一片迷蒙。南宫白看了一会,转身想走的时候,忽然被远处地平线处的几个黑色小点吸引住了。 那很明显是一行几骑。 南宫白也许是在首阳关呆久了,好久不见关内的人了,他就这么无聊地看着那些小黑点一点点变大,等了半个多时辰,几骑终于到了关下。 南宫白转身欲走,只听关下传来喊声,他差点一跤跌倒,“哎城上那谁,那书呆子,快给本公子开城门,累死本公子了,给我准备好泡澡水!” ------------ 第五十章 黑云压城(一) 第五十章黑云压城(一) 白焰本来是坚决不随蛮族南下的,身为一个中州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帮着蛮族人攻占中州的土地的,虽然他对中州的六个诸侯国仇恨入骨,可他毕竟姓白,始终都是中州皇族。 可胡邪说,“离开故土这么久,不想回去看看吗?” 白焰没说话,转头看了看流星霜,后者耸了耸肩,表示“我无所谓啊”,于是白焰就上了马。 蛮族大军队伍一眼望不到首尾,并且行进的非常快,白焰和流星霜骑着马驰骋在队伍之外。白焰看着这威武的大军,忽然生出一股豪情,自己还是喜欢这样军旅戎装的生活,这是一种血脉天性。白焰心想,自己总有一天要统帅这样一支军队,横扫中州诸国。 行军十余天,大军终于望见了首阳山。在蛮族铁骑重重保护中的胡鞑尔远远地望向首阳山的山顶,多年以前,在那里蛮族大首领鞑尔沁告诫胡鞑尔和他的兄弟们中州轻易不可下,随后这位一辈子都在下中州的行军路上的蛮族老首领面朝中州拔剑自刎了。这成了胡鞑尔多年无法解开的心结,所以他继位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南下中州做准备,这一准备就是将近十年。十年太久了,久到一些故人再也不会站出来阻挡他南下的脚步,韩偃,白无夜,现在连皇帝白扬也已经死了,中州内乱,百年难遇的良机。胡鞑尔嘴角露出了笑意。 首阳关内。。 “你给我站住,有本事你别跑!”雷骁拿了一把剑追着南宫白。 南宫白在前面拼命地跑,累的大口喘气,时不时的回头看看雷骁,最终被逼到了一个角落处。 南宫白见无处可逃,转过身拔出腰里的剑,颤颤巍巍地举起来,“你、你别过来,我可是高手我告诉你”,说着南宫白朝雷骁胡乱地挥舞了几下。 “哈哈,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雷骁一步步地走上前。 “二公子,使不得呀,南宫公子是长公子的贵客,二公子使不得呀!”赶过来阻止的是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者。 “刘叔,您知道他干了什么嘛,昨天晚上我让他给我准备泡澡水,他给我弄来一桶冰水,不知道在里面放了什么看着还冒热气,我一看以为是热水,也没想就跳进去了。我尼玛,这寒冬腊月的,啊、啊啾!”还流着鼻涕的雷骁显然是苦大仇深,非要把这个南宫白除之而后快。 南宫白显然是对于自己的事迹很是得意,“我也没想到有人会懒到泡澡前连水温都不试,哈哈哈!” 雷骁是越想越气,提着剑就要去捅南宫白,这时一名士兵快速跑过来,对着雷骁耳语几句,雷骁脸色微变,对南宫白说:“有本事你别跑,我待会回来再收拾你!”说完不等南宫白答话,转身带着那名兵士走了。 “南宫公子您没事吧?”叫刘叔的老者赶紧上前去看南宫白。 “刘叔,我没事,二公子看似凶狠,实则并没有太多的恶意,您不用担心。”南宫白整了整衣襟,把剑放回剑鞘,一扫刚才的狼狈,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陌上人如玉”的无双贵公子。 “那就好那就好。”刘叔看南宫白那副骚包的样子也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就不再管他,自己离开了。 “想不到蛮族大军来得这么快。” 首阳关北城墙。 “华琥将军,现在什么情况?”雷骁登上城墙就快步走向首阳关守将华琥。 “哦二公子”,华琥见是雷骁一拱手,“刚刚有斥候来报,蛮族大军距离首阳关已不足三十里。”华琥伸手一指。 首阳关左边是首阳山,右边是台巫山,视野并不是很开阔,但雷骁顺着华琥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已是烟尘滚滚。 首阳关之前一直是长公子雷霆在驻守,华琥对雷骁并不是很熟悉,但看雷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华琥就知道作为军武世家的雷氏家族培养出的儿子当真是没有纨绔。华琥本是由朝廷直接指派的首阳关守将,对于骁国对首阳关的干预和控制一开始很是抵制,可是渐渐地他看到了骁国雷氏的铁腕治军手段,并且被雷霆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也就渐渐接受了雷氏。 ------------ 第五十一章 黑云压城(二) 第五十一章黑云压城(二) 首阳关外是一片荒漠,此时正是寒冬,以往到了秋冬之际,北陆蛮族的草原上的草场都黄了,蛮族骑兵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南下劫掠,中州北境的居民称为“蛮蝗”。 可是今年冬季的情况不同,整个中州北境几乎没有什么“蛮蝗”出现,而所有的“蛮蝗”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首阳关外。 腊月寒风呼啸,而首阳关所处的风口位置决定了这里的风尤其大。蛮族铁骑踏起的滚滚烟尘,被呼啸的寒风先一步带到了首阳关。数十万铁骑挟裹着沙尘从北面扑过来,首阳关高大的城防却是显得有些单薄了。 “咳咳,咳咳咳。”整个蛮族大军都在烟尘中行军,弄得每个蛮族骑兵都是蓬头垢面,不过好在这些蛮族士兵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适应,白焰转头一看旁边的流星霜,后者正在剧烈地咳嗽。想想也是,流星霜自小在森林里长大,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沙尘暴流。 “喂,你还好吧?”白焰朝流星霜大喊,他们两个虽然在大军队伍之外,可是无奈风沙的范围太广,两个人还是被淹没了。 “没、咳咳,没事。”流星霜显然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没事。 “你稍等一会。”白焰说着拔出匕首掀起铠甲把自己里面的战袍割下了一块,蒙在脸上比划了一下,用匕首在上面捅了两个洞,又蒙在脸上试了试,似乎颇为满意。 “喂,流星,接着。”白焰说着把这块残缺的战袍扔给了流星霜。 “干嘛?”流星霜一抬手接住。 “你蒙在脸上试试看。”白焰得意地笑笑。 流星霜试了试,两只眼睛正好对上白焰扎的两个洞。 “你把后面系上试试。” 流星霜把后面系上了,此时的流星霜就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白焰看着流星霜滑稽的样子笑了,“你要是在迷了眼睛,我可没办法了啊,那就只能蒙上眼睛上我的马了!” 流星霜看了看白焰,蒙着战袍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白焰只是听见流星霜低声说了句“谢谢”。 大军行了有半日,渐渐地停了下来。白焰在大军的中间位置,发觉铁骑渐渐停下了脚步,估计是已经到了首阳关城下了。 其实白焰只猜对了一半,大军停下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骁国的骁骑兵。 胡鞑尔骑着马走到大军的前方,他的左边是一班武将,右边则是拿着“破城”枪的胡邪和乌木等一干少年将军,不一会白焰和流星霜从后面赶上来,立马在胡邪旁边。 白焰向前看去,骁骑兵的领军似乎是个少年将军,白焰也是有点佩服对方的魄力,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蛮族大军还敢出城对战,不是初生牛犊未识虎,就是见惯了沙场戮战。可是在骁国能领军的少年,显然不会是前者。 “是雷骁。”胡邪仿佛在自言自语。 “雷骁是谁?”白焰显然对骁国的事情不是很了解,骁骑兵他也只是在卫城破的那一夜见过,对于眼前的少年将军更是第一次见。 “骁国的二公子,我之前跟着呼兰若大汗王的时候见过几次,不过我见过最多的还是他的哥哥,骁国的长公子雷霆。” 此时的雷骁一身黑色铠甲,年少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毅,和之前追逐南宫白时的不靠谱判若两人。雷骁手中拿的枪名叫“龙骑”,在中州是少见的名枪,几十年前和另一杆名枪“破城”齐名,不过后来鞑尔沁南下时击杀了“破城”的持有者,将那把枪带回了北陆。而“龙骑”一直作为骁国的传世武器而存在,向来由骁国的国主传给骁国世子。不过这一代的骁国世子,长公子雷霆不惯用枪,于是这杆枪就传到了骁国二公子雷骁的手里。 此时的雷骁一举龙骑枪,“北蛮诸贼,谁敢与我雷骁一战!” ------------ 第五十二章 龙骑破城(一) 第五十二章龙骑破城(一) 雷骁挺枪大吼,“北蛮诸贼,谁敢与我雷骁一战!” 蛮族本就是以武为尊的血勇之族,这一句狂妄的话彻底激起了蛮族大军的怒气,蛮族诸将蠢蠢欲动,胡鞑尔却是一笑,转头看向胡邪等一班少年武将,“我看对方也是名少年,你们谁去?” 胡邪本来想去,可是身边早有一匹马冲了出去,胡邪一看,是乌木。胡鞑尔记得这个少年,在烧羔节的擂台上,乌木输给了胡邪。 胡邪记得乌木之前用的是一把弯刀,此时却是双手弯刀,在雷骁看来,乌木是挥舞着双刀“呜哩哇啦”就冲过来了。雷骁一笑,这是典型的蛮族武将,身形魁梧,招式大开大合。不可否认,这如果是在冲锋陷阵的乱军战场上,必然会震慑敌军,大大的鼓舞己方士气,可是用在武将阵前单挑上,这种粗糙的打法可能一时可以压制对手,但等对手回过神来找到破绽,那结局就不用多说了。 此时的乌木完全把这种粗糙悍勇的打法发挥到了极致,甫一交手,乌木就凭借无双的臂力双刀齐下,震的雷骁人马俱退。几次硬接对手的猛攻,雷骁手臂发麻,雷骁换手持枪,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微微一笑,持枪再上。 这边蛮族众军叫好连连,只有大首领胡鞑尔和胡邪白焰几个人看出场上不会是这么简单。 “胡邪,准备随时接应乌木。”胡鞑尔望着场上的战斗对胡邪说,身边听见他下命令的人都有些不解,乌木明明是处于上风啊,还需要什么接应。 “是,父亲。”胡邪自然明白场上的情形,自己当时和乌木对战的时候也是先试探乌木,乌木看似占了上风,其实无论当时的胡邪还是现在的雷骁都是在边打边寻找乌木的破绽,找机会一击致胜。 其实并不是乌木的身手不好,其实他在蛮族少年武将中毫无疑问是其中的翘楚,不然大首领胡鞑尔也不会一直记住这个少年并嘱咐胡邪去接应他,当时蛮族大将军木剌尔也说自己在乌木这个年龄的时候也就和他差不多的水平。可是身为翘楚,有一些傲气是不可避免的,这也就导致他所要挑战的人都是翘楚中的翘楚,比如胡邪和雷骁,所以众人在乌木身上看到的就是屡战屡败。 雷骁看准空挡一个刺击逼得乌木翻下马来,电光火石之间形势急转直下,雷骁催马上前,借马势挥枪横扫,雷骁想一战立威,将这名蛮将斩于马下,以此来挫蛮族大军的锐气。战将失去战马,这是巨大的劣势,以乌木的勇猛也不敢硬接雷骁的攻击,狼狈的躲闪开去。 雷骁挺枪前冲,忽然瞥见一个黑点袭来,心道不好,眼睛盯紧空中,手中猛勒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差点把雷骁掀下马来。那个黑点是一杆长枪,“嘭”的一声插在战马被本来前蹄站立的地方,“嗡嗡嗡”的直抖个不停。 雷骁的战马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蛮族阵中又一将冲了出来,直奔那杆枪而来。转眼已到近前,那将拔出长枪,一枪扫向雷骁的头部,雷骁竖枪格挡,那将收枪改横扫为直刺,又逼得雷骁后退几步。来将停下了攻势,转头对还在地下的乌木说“你归阵吧,这里交给我了。” 乌木似乎颇不甘心,可还是回身上马去了。 雷骁在那杆枪插在地上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枪铭,是“破城”二字,此时开始细细打量面前的蛮族将军,却发现也是有些面熟。 ------------ 第五十三章 龙骑破城(二) 第五十三章龙骑破城(二) 胡邪在阵中飞起一枪投了出去,正好插在雷骁面前,雷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止住了攻势。 胡邪和雷骁面对面,雷骁感觉有点面熟,自己出来关外历练对付蛮兵的时候见过胡邪,不过并不知道胡邪的身份和名字。 “来将通名!”雷骁和乌木打了这么久也没问他的名字,胡邪和他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交手,雷骁就意识到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胡邪。”胡邪简简单单地吐出两个字。 “胡邪?你是蛮族世子?”雷骁心下了然。 “看枪。”胡邪之所以一开始就蠢蠢欲动,主要还是看见雷骁用的是枪,平时和自己対练的都是用刀的,不管蛮族诸将还是白焰等人,此时看见一个用枪的少年将军,自是想上前一较高下。 胡邪一记竖劈从天而下,不像是在用枪,倒像是个用刀高手。雷骁不闪不避,硬接这一记竖劈,龙骑枪和破城枪在空中碰撞,枪神皆是震动不停。 场上二人你来我往,全都是硬招式,二人也全都是挺枪硬接,两边的兵士呐喊声震天,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嘿,那蛮子,枪法不错,第一次打的这么爽,爽,哈哈!”雷骁之前遇到的战将要么自己压根不是对手,要么直接不是自己对手,还有像乌木那种,虽然一时无法取胜,但心里明白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第一次遇见像胡邪这样的对手,自己始终保持在极限发挥,并且可以感觉到对方也是在极限点上,这种战斗不仅打着爽快,而且长久下去自己的武艺必然精进,自己的极限也会越来越高。 “我可不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对手,不过用枪的却是第一次。”胡邪似乎也有些兴奋,兴奋之余一枪横扫过去。 雷骁竖枪弹开破城枪,“哎,蛮子,你说不是第一次,还有像我这样的高手你遇到过?” “你们中州人是不是都喜欢管我们叫蛮子?!”胡邪显然很生气,既然叫蛮子,那一开始还“来将通名”个毛啊!看见对面那个小子露出笑意,胡邪又是一记横扫。 白焰在阵中看的也是热血上涌,胡邪和雷骁打的旗鼓相当,让他也想起了自己和胡邪对战时候的感觉,欢呼呐喊的兵士那么多,可能真正能体会到场中两人感觉的也只有白焰了。 “哎蛮子,你那枪不错,叫‘破城’是吧,知道我这枪叫啥不?”雷骁一枪刺出,打的投机,雷骁感觉聊的也一定投机,于是有事没事的没话找话。 “我知道,龙骑,我见过。” 雷骁装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跟你聊天真是无趣”。 “我们是来攻城掠地的,不是来聊天的。”胡邪面无表情。 “哦我忘了,我是来守城的,哈哈!” 两边的兵士们并不能听见胡邪和雷骁的对话,他们看见的只是两个人竭尽全力地拼杀,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 转眼半个时辰已过,城楼上华琥唯恐雷骁有失,下令鸣金收兵。 雷骁皱了皱眉头,“蛮子,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找你打。” 胡邪也是微微皱了皱眉,立马在原处,看着雷骁去了。 雷骁回了军中,首阳关城门打开,雷骁回城上了城墙,看见胡邪还是立马在那,于是挥了挥龙骑枪,“嘿,蛮子,你是不是还想打啊?!” 胡邪哼了一声,转身归阵,听见雷骁在城头极尽夸张地大笑。 “看来这场仗不好打啊,我得先回关内避避难才好。” 雷骁转头一看,是南宫白,马上火气升腾,挺枪一指南宫白,“嘿,华将军,传令下去,所有人与城共存亡,擅自弃城逃跑者军法处置!” ------------ 第五十四章 北冥神射 第五十四章北冥神射 此时整个中州大地形成了两个战争漩涡,一边是五国联军一路杀至天狼关下,与欧胤的天启大军对峙,另一边蛮族大首领胡鞑尔亲率十数万大军兵临首阳关下,大战一触即发。 两场战争的胜负直接决定了中州未来几十年的历史走向,而如果从十年后的那个时间点向回看此时的历史形势的话就会发现,未来决定整个天下走向、捭阖天下的英雄们此时几乎全部聚在了一处——首阳关。 康平二年一月一日,这天是中州华族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开阳节。由于是新年的第一天,华族人相对来说特别重视,比之蛮族的烧羔节尤有过之,为此,天狼关对峙的双方停战一天,而首阳关那边也出奇的没有战斗发生。 但这两个漩涡处没有事情发生并不代表着中州其他地方没有大事发生,相反,这件事的发生震惊了天下。康平二年一月一日,蛮族大将木剌尔率领蛮族精锐铁骑数万,一日内连下北冥国三座城池,镇守边城的北冥国世子北冥笙死于乱军之中。 北冥国王宫。 “好一个胡鞑尔,在首阳关以十数万大军当摆设,来一个声东击西,他好大的手笔。”北冥国主北冥天收到蛮族进攻、世子身死的消息后勃然大怒。 “王上,郡主还在边城一直没有消息,您看?” 北冥天沉思了一会,“有她师傅在,雪儿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你立刻带着虎符去天狼关把军队调回来,现在没空和欧胤玩了。” 康平二年一月三日,北冥军从天狼关撤军,北冥国的这次突变欧胤反而意外地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北冥边境某城池郊外树林。 “咻”“咻咻”每一支箭矢射出就意味着有一名蛮族兵士倒地,树林中几十人左手手执强弓,右手固定着劲驽,身背四个箭囊,皆是一身皮甲,在树林间从容地飞奔跳跃着,始终和身后追击的蛮族骑兵保持着近三百尺的距离。这几十人显然隶属于中州唯一一支以弓驽作为主武器的军队——北冥神射。 北冥虽然不像骁国那样高度崇尚武力,但同为位置偏北的诸侯国,在和蛮族多年的对抗中也是磨练出了非凡的军力,北冥神射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蛮族轻骑兵的特殊部队。 树林中几十人的首领是一个年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手中强弓的两翼雕刻成飞羽的形状,弓弦呈白色,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弓铭“雕翎”。中年男子的身旁跟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孩,面容白皙,也是一身北冥神射的装扮,身手异常敏捷。 “师傅,这些蛮子越聚越多了。”少女拈弓搭箭一气呵成,又一名蛮族轻骑闷哼倒下。 “北境大势已去,我们得先撤,在这里纠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中年男子边退边说。 “不,我要为王兄报仇,非杀了那个蛮将不可。”少女显然是个执拗的性子,她口中的王兄自然是死在蛮军铁蹄下的北冥笙。 “雪儿,你几次前去刺杀木剌尔,哪次不是我去救你出来?!听师傅的话,先撤,只要蛮族不退,还愁以后没有机会嘛?!”中年男子虽然对少女不满,可显然是宠溺惯了,责怪的话到嘴边就变了一个味道。 “好吧。”少女显然是不想就此罢休,可一想自己的前几次刺杀就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几十人的北冥神射边射边退,在蛮族轻骑的追击下没入丛林从容地退走。 ------------ 第五十五章 风雨欲来 第五十五章风雨欲来 一匹清瘦的战马在刮着凛冽寒风的北部草原上缓慢地行进着。战马上的战将倒拖着长刀,临风而立,本就不是很强壮的身体显得形销骨砾。 昔日蛮族大汗王呼兰若(re)。 “大汗王,澜北部首领刚才派人过来说,澜北部听凭大汗王差遣。”乌甘达快马过来兴冲冲地向呼兰若汇报。 可这个振奋的消息显然在呼兰若的意料之内,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表情波动。呼兰若带着近卫营和近万蛮族铁骑从蛮卫城下离开后,径直率军到了北陆的北境,那是整个北陆最寒冷的地带,只有零星几个并不太大的部族生活在这里,也正因为太过寒冷,蛮卫城的势力在这里的影响并不是太大。呼兰若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收服了各个小部族,终于在今天北境最大的部族澜北部也向呼兰若宣誓效忠。 呼兰若的铁骑军队已经扩充到了数万人,驻扎在远处的背风处。呼兰若立马在一个高地上,向南望向蛮卫城的方向。 乌甘达看出了呼兰若的心事,上前说道,“大汗王,如今胡鞑尔南下,这正是我们攻下蛮卫城的大好时机啊,胡鞑尔这些年铁腕手段得罪了不少大部族,倘若我们攻下蛮卫城,这些部族肯定会转而投靠我们的。” “再等等吧,胡鞑尔还没有进关内,等他的军队陷入中州的战争泥潭,到时候他想回援也是有心无力了”,呼兰若淡淡地说到,“可惜老首领对我恩重如山,上首阳山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让我好好辅佐胡鞑尔。” “大汗王你也不必想的太多,是胡鞑尔他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们背后插刀了。” “那些翼族人怎么样了?” “翼族人可能适应不了这里寒冷的天气,最近对我们的骚扰减少了,可火阑明显对杀兄之仇不能释怀,他带着那些翼族人在南边驻扎。” “好”,呼兰若一拉缰绳回马,“走,先去灭了这些翼族人。”说完一拍战马远去了。 荒原某处低地。 火阑率领的翼族军队驻扎在这里,翼人们几十人围坐在一起,升起了篝火。他们并不惧怕被蛮族人发现,除了他们有专人放哨外,也是因为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蛮族人来攻,他们也可以从容退走。 “将军”,一名翼族斥候带着另一个翼族人快速地来到火阑面前,“这位是风鼎兄弟,从天空之城来的,说有要事见将军。” 火阑看向那名叫风鼎的翼人,原本一身鲜亮的轻甲,此时满是风尘,可以想见风鼎为了找他们这些人也是吃尽了苦头。 “火阑将军?”来人开口询问。 火阑点点头。 风鼎一下跪倒在地,“将军,天空之城出大事了,快回去救救老翼皇他们吧!” 火阑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揪起风鼎的衣领,“你说什么?!” “是流星珏,他早有预谋,他收到消息火家在翼落原损失惨重,就起兵造反了,风家和比翼家联手也不是流星家的对手,现在天空之城大半已经落入流星珏的手里,风络将军拼了命把我送出来,让我无论如何都要通知您回城勤王,现在站在比翼家这边的就剩您这一支生力军了。” 火阑怔怔地松开风鼎,流星珏的野心早已路人皆知,不过他没想到流星珏动作会这么快。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动身回城。” 风鼎走了,火阑的心里却不能平静。 “将军,我们怎么办?” 火阑迎着北风向北看去,“传令下去,先再去干呼兰若一票,明天回城勤王。” “是” ------------ 第五十六章 首阳关鏖战(一) 第五十六章首阳关鏖战(一) 自从蛮族抵达首阳关,一连几天雷骁出城搦战,除了其中一天白焰应战之外,其他都是胡邪出来接战。 蛮族接连几天驻扎在城外却不攻城,华琥还怕胡鞑尔有什么计谋,等北冥那边的消息一传来,华琥才明白胡鞑尔摆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既然他的目标不是首阳关,他也就放心地让雷骁出城挑战了。 一月七日早,在城楼上瞌睡的陈贵被一阵一阵大地的震动惊醒,作为一名常年戍守边境的老兵,陈贵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朝城外看去,密密麻麻的蛮族大军带着攻城器械一步一步地向着首阳关前进。 “兄弟们,快醒醒,蛮兵攻城了!”陈贵赶忙叫醒其他的守城军,“我去通知将军。” 陈贵飞快地把华琥带到了城墙上,华琥一看蛮军抬着的攻城锤、云梯、投石车和井阑等攻城器械,瞬间就明白了,胡鞑尔这么多日不攻城,不仅是声东击西,更重要的是蛮族的攻城器械还没到,想破首阳关高大的城防根本就没可能。 不一会雷骁和南宫白先后到了城墙上,城外黑压压的蛮军每行进一步都带着让人窒息的威压。城墙上的守军很多人都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紧张地呼吸都粗重起来。 雷骁也没见过这阵势,可显然从小历练的他并没有慌乱,很快镇定下来。看见守军们紧张的脸色,他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来振奋士气。 “华琥将军,趁他们还未攻城,不如我先带一队骁骑兵去冲一下他们的阵形。”可是雷骁还没等到华琥说话,一边的南宫白却答话了。 “我说二公子,你万一要是被拖在城外,这些蛮族人攻过来,你说我们是关城门呢还是等你回来被他们趁机攻进城来呢?”南宫白一脸戏谑。 “你——”雷骁拔剑就想冲南宫白捅过去,可南宫白显然说的在理,雷骁怒气冲冲的收了剑站在一旁。 “传我将令,弓箭手全部上城墙,其他人准备滚木擂石!”华琥大声下令,于是整个首阳关都动了起来。 由于首阳关地形的原因,两面是山,南面是关内,因此蛮族唯一能进攻的只有北面,这也就大大减少了守城军的压力。华琥和雷骁两名将军此刻都在城墙上督战。 陈贵并不是一名弓箭手,因此他和其他的兵士从城墙下搬来了滚木擂石堆在箭垛后面。当他搬的差不多的时候,忽然听见雷骁大喊“快蹲下,大家快蹲下”。陈贵反应比较快,飞快地躲到箭垛下,紧接着就看见漫天的箭矢“嗖嗖嗖”地飞过来了。 这是攻城方惯用的攻城手段,借助弓箭和投石车等远程打击力量的掩护,把攻城锤和云梯等攻城器械运到城下。 守城的兵士两个人一组负责一个箭垛口,和陈贵一组的是个新兵,叫宋大仁,是个身体很棒的小伙子。刚才一轮箭雨,宋大仁反应不及,腿上中了一箭,陈贵急忙过去把他拖到箭垛后面,“大仁,你一会跟着我,不要随便露头”,说着陈贵一下把他腿上的箭拔出来,撕了块衣袖简单地包扎了下。 像宋大仁这种已经是幸运的了,有很多守城士兵在第一轮箭势下已经丢了性命。弓箭放了半柱香时间突然停了,宋大仁想从箭垛口看看是不是蛮族开始攻城了,一起身,陈贵一把把他拽倒,“找死啊你!” 宋大仁还没反应过来,“呼呼”的飞过来好多石弹,有的撞在城墙上,“轰”的一声城墙一震,城上尘土飞扬,有的直接飞进城里,砸在房屋上“轰隆”作响。 “贵哥,谢谢你。”宋大仁脸色煞白。 ------------ 第五十七章首阳关鏖战(二) 第五十七章首阳关鏖战(二) “弓箭手!”华琥站在城墙上拔出腰里的剑大吼,弓箭手们在在城墙上排成两排,强弓拉满,斜指向天。 “放!” 随着华琥一声令下,第一排的弓手们把箭齐刷刷地放了出去,放完箭的弓手们后退几步重新搭箭,第二排的弓手们马上上前补位放箭,如此循环往复,始终保持着对外的箭矢输出。 陈贵躲在箭垛后,只感觉箭支“嗖嗖”的从自己头皮上掠过去,城外搬运攻城器械的蛮兵们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前进的脚步稍稍迟缓,马上又有后续的蛮兵上前推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攻城的代价本就比守城要大的多。 陈贵躲在箭垛后面好一会,听见“啪嗒”一声,陈贵猛然回头,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蛮族的云梯已经搭在了城墙上,上端正好在箭垛口的位置。 宋大仁明显看到云梯在晃动,伸手去抱住一块石头就要去砸蛮兵,又是陈贵一拉他,同一时间,城外的蛮兵一轮箭雨就过来了,好些守军都被射死在了墙头。 第一轮箭雨一过,陈贵给宋大仁使了个眼色,抱起一块石头顺着云梯就扔下去了,在最上面的蛮兵哀嚎着就掉下了云梯。陈贵快速撤回来,宋大仁接着第二块石头就扔下去了,又是一名蛮兵的哀嚎。宋大仁回身躲到城墙后面的时候,第二轮箭雨已经到了。 “嘿,贵哥,还是你厉害。”宋大仁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嘿嘿的傻笑。 “就这么干,这些蛮子上不来。”陈贵有些得意。 华琥和雷骁都在城上紧张的指挥,兵士们忙着搬运滚木擂石,整个首阳关都在快速地运转着,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人还在城上悠闲的踱着步——南宫白。 南宫白一身白衣,腰间挂着剑和箫,碰见熟悉的人点头微笑。陈贵早就看见南宫白走过来,南宫白也还记得陈贵,当时自己吟一首常建的《塞下曲》,大家都以为是南宫白自己作的诗,没想到被陈贵给戳穿了。南宫白对着陈贵点头一笑,陈贵也点头回礼。 “快,蛮兵要上来了。”陈贵招呼宋大仁一起抬起一根滚木沿着云梯滚了下去。 陈贵抬头向城外看了一眼,一阵头皮发麻,密密麻麻的蛮军正不断的涌过来。 “大仁,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管他就去了,箭垛口宋大仁搬起石头看也不看就扔了下去。 不一会陈贵带着几根很长的竿子回来了,把竿子分给临近箭垛口的守军。陈贵把竿子顶在云梯上,“大仁,过来帮忙。” 宋大仁一看知道陈贵要干什么,连忙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发力,渐渐的把云梯推离了城墙,最后猛一用力,把云梯推了出去,云梯带着还在向上爬的蛮兵远离城墙倒了下去,城墙上传来守军的欢呼。其他兵士见了,纷纷效仿,一时间蛮族的攻势受阻。 就在城上的守军沉浸在一阵阵欢呼中的时候,城外高大的井阑已经被推了过来。这么多先进的攻城器械对以骑兵为主的蛮军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不得不说胡鞑尔十年来积累了雄厚的军事力量。 蛮军的弓手登上了井阑,居高临下地和城上的弓箭手对射,躲闪不及的守军纷纷死在了流矢之下,幸存下来的守军们都躲在箭垛下不敢露头,城下的蛮军趁机重新搭起云梯爬了上来。 首阳关城防危在旦夕。 ------------ 第五十八章 首阳关鏖战(三) 第五十八章首阳关鏖战(三) 蛮军的井阑给了首阳关守城的士兵很大的压力,井阑是一种高过城墙的攻城器械,上面可以载人,井阑的下方装有滑轮,可以向各个方向移动。但井阑太过高大,移动相对缓慢,容易被破坏。但此时蛮族的攻城锤已经被蛮族重兵顶着城上猛烈地攻击运抵了首阳关城门下,雷骁带人开城门冲了几次没能冲出去。 日已西垂,首阳山一侧已经红霞满天。 “咚”“咚”“咚”,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声音一声声传过来,击打在每一个守城兵士的心头。 陈贵坐在箭垛后,整个左臂被血浸湿了,他被井阑上的蛮兵射中了。陈贵咬着牙拔出箭,喷出的血溅了他一脸。他用牙齿咬着撕下一块衣袖自己缠在伤口上止血,嘴里嘶嘶地吸着凉气。 宋大仁也是一脸疲惫,灰头土脸,他看见陈贵疼的一脸狰狞,“贵哥,你怎么样?” 陈贵疼得说不出话,他看了一眼宋大仁,忽然瞳孔猛的一收缩,右手抓起刀就从宋大仁的头顶砍出去了。宋大仁一低头,一个前滚翻翻了出去,回头一看陈贵正和爬上城墙的蛮兵对刀僵持着,宋大仁抓起刀冲过去一刀把蛮兵砍下了城墙。 “咿呀呀”陈贵回头一看,旁边箭垛口守军都已经死在了箭雨之下,两个蛮兵呜哩哇啦的冲了上来。陈贵也不说话,带着刀就过去了。宋大仁一看陈贵一对二,手臂还有伤,于是一瘸一拐的上去帮忙。 “你过来干嘛?!”陈贵一只手和蛮兵对打,显然不是对手,刚一对刀,就被震退几步,“小心!”陈贵一下把宋大仁拉到一边,挥刀挡住了后面蛮兵的刀。宋大仁和陈贵都离开了自己的箭垛口,有蛮兵趁机爬了上来。 “贵哥,怎么办?”宋大仁和陈贵背靠着背,刀尖向外,两边的蛮兵慢慢地靠了过来。 这只是首阳关城墙上的一角,越来越多的蛮兵登上了城墙,越来越多的守军陷入了和陈贵他们一样的境地。 “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大仁,你怕不怕?”陈贵撕下包扎伤口的衣袖,把手和刀柄缠在一起。 “贵哥,我全家都死在这些蛮子的手里,就剩我一个了,今天死也要先把他们砍成渣!”宋大仁的腿在发抖,为了给自己打气,他恶狠狠地吼着。 “好,好样的。”陈贵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自己很久以前做过一次逃兵,结果蛮兵攻入了城池,杀了自己的家人和全城的人,这并不全是陈贵的错,可从那以后无论大小战斗他从来没有后退过一步。 “杀——”陈贵咬着牙吼着,和宋大仁同时冲了出去。 厮杀在城墙上的每一处上演着,弓箭手们弃了弓拿着刀抗击着冲上来的蛮兵,雷骁带着一队人到处补位冲杀着,华琥带人顶住城门的攻击,随着越来越多的蛮兵攻上来,外面的井阑已经停止了放箭。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天边只余下一片红霞洒在城池上,更给这场厮杀增添了一份悲剧色彩。 “嗯哼”一声闷哼,陈贵被前面的蛮兵一刀在胸口拉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身后的宋大仁被一脚踢在胸口,向后仰倒,吐出一口血,“贵哥,看来这次是真不行了。” 陈贵看看周围的守军兄弟们自顾尚且不暇,雷骁在远处被十几名蛮兵围住了,华琥带兵守在城门,南宫白到处不见他的身影,眼前的蛮兵面目狰狞的举起了刀。 只能到这里了吗? 陈贵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只能听见风声和刀剑切过血肉的声音。 良久之后陈贵睁开眼,只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却不是南宫白。 少年手中拿着一柄大剑,剑铭“九杀”。 ------------ 第五十九章 首阳关鏖战(四) 第五十九章首阳关鏖战(四) “呜——”暮色中远处响起了号角声,这是蛮族收兵的信号。 蛮族不像中州的军队那样击鼓进军鸣金收兵,他们进攻和撤退都是通过号角来实现的,进和退二者的区别只是韵律不同。 城墙上的蛮军放弃了大好的形势,纷纷从云梯下城,当然身后免不了守城军的追杀。陈贵从箭垛口向下看,蛮兵们挟裹着那些让守城军心惊胆战的攻城器械潮水一般地退去了。 天色彻底的黑了下来。 城墙上升起了篝火,华琥带着兵士们开始清理死去的蛮兵和守城军的尸体,其他守军们自发地修补被投石砸坏的城墙。 到了晚饭时间,没有人能吃的下饭,可一天的激战让守军们身心疲惫不堪,急需补充能量。华琥和雷骁亲自上城墙给兵士们分发馒头和米汤,抚慰受伤的将士。在雷骁的身边,陈贵看见了那个一身白衣使一柄大剑自称是“二公子随从”的少年,陈贵和宋大仁一起搀扶着站起来对他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 “大家同仇敌忾,这是应该的。”白衣少年笑笑。 此刻的陈贵不会想到,多年以后他们会再次在战场上相遇,只是命运把他们安排在了敌对的双方。 华琥分发完食物之后,找了几个强壮的士兵下城去挑了几十坛酒上来,每人倒了一碗,让大家暖暖身子。 “受了伤可不宜喝酒啊!” 陈贵抬头,南宫白走了过来,陈贵赶忙起身,“南宫公子。” “你坐,我略懂些医术,看看你的伤。” 陈贵坐到地上解开了上衣,一道狰狞的伤口裸露了出来,血肉向外翻卷着,从左胸斜贯到右胸。 “这寒风吹着,冻伤了可就麻烦了。”南宫白一边查看伤口一边喃喃道。经他这么一说,陈贵才意识到身上的冷意,之前的寒冷被伤痛掩盖住了。 “我需要给你处理一下伤口,怕疼吗?”南宫白询问陈贵。 “嗨~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怕啥疼啊?!您尽管来吧!” “好!”说着南宫白让陈贵先躺下,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把里面的药粉沿着伤口撒了上去,接着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放在篝火上灼烧。陈贵似乎知道了南宫白要干什么,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叫停。 盏茶功夫,南宫白手里的匕首已经烧的发红了,“你忍住了。” 陈贵点点头,南宫白把通红的匕首顺着伤口烙烧了一遍,伤口发出“滋滋”的声音,那是伤口附近的皮肤血肉在被灼烧。陈贵嘴里咬着南宫白事先给他的木棍,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寒冬腊月里汗珠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疼的他几乎昏死过去。 一旁的宋大仁看的瞠目结舌,冷汗直流。 “华琥将军,你知道这个南宫白的来历吗?”一直在看的雷骁忽然问华琥。 “不知道,长公子只说是他的朋友。” “这种快速治伤的手法绝不可能是一个贵公子所能掌握的,因为伤者要承受极大的痛苦,所以这种疗法通常是在迫于无奈并且环境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才会被使用,会使用此法的人一般都是一些边塞的老兵和亡命的雇佣兵,而且看他的手法显然非常熟练。”雷骁常年混迹各种战场,阅历自然不是白朗这种自小长在深宫的皇子可比的。经雷骁一说,白朗似乎也来了兴趣,转过头去看南宫白治伤。 “我倒是对那个陈贵比较感兴趣,这样都愣是没哼一声,如果他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我升他做千夫长!”华琥作为首阳关真正的守城大将,显然关注的重点和雷骁他们并不一样。 那边南宫白已经帮陈贵处理好了伤口,朝雷骁一众人走了过来。 “今天蛮军攻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现在蛮军退了你倒是出来了!”雷骁显然还在为南宫白整他的事耿耿于怀,一见面就出言挤兑他。 南宫白用手轻轻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这些好勇斗狠的事交给你们这些武夫就行了,我作为一个高贵的行吟诗人,怎么可能去沾染那些肮脏的鲜血。” “你——”雷骁做势就要去踹南宫白,被旁边的白朗一把拉住,雷骁很是诧异的看了看白朗,好像自从自己把他救回来,白朗的性格收敛了很多,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南宫白远去的方向传来高亢的歌声,雷骁听过,这是前朝《诗风》里的一首名叫《同袍》的边塞军旅诗歌,讲述了边塞将士同仇敌忾、并肩杀敌的袍泽之义。 南宫白反反复复唱了几遍,歌声在荒凉的城关上传出很远。 夜色中,三军都静默下去。 ------------ 第六十章 首阳关鏖战(五) 第六十章首阳关鏖战(五) 第一天攻城战蛮军就攻上了首阳关的城墙,这给了他们以极大地鼓舞,中州军妄图凭借高大的城关以不足万人之众挡住蛮族铁骑将近二十万大军显然是不可能的。正常情况下,不出五日,首阳关必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蛮军的号角已经吹响。比之第一日,蛮军的数量和行军速度都提高不少,高大的井阑在蛮军队伍中尤为显眼。 “今天必须把蛮军的井阑破坏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华琥站在城头,指挥着守军紧张备战。 “我去。”雷骁转身欲出城。 “等会。”南宫白一把拉住了雷骁,“华琥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首阳关外。 蛮族大将铁叶在指挥着战局,蛮族大首领胡鞑尔在大军后方坐在伞帐下,蛮族世子胡邪侍立在侧。 “邪儿,你看今日这华琥会不会率军出城。”胡鞑尔远远望着城关问一旁的胡邪。 “父亲,今天如果关内的守军还像昨日一般死守,伤亡比之昨日会更加惨重,最迟明日就能破城。” “哦?那你说说,这守城军会怎么做?” “倘若我是这首阳关的守城将军,必然会趁攻城军尚未接近之前,带一支精骑出城,破坏对守城军威胁最大的井阑。”胡邪照实回答。 胡鞑尔盯着城门的方向,“他们出城了。” 城门缓缓地打开,当先一骑驰出,少年武将手持长枪,身后紧跟而出的是骁国的精锐部队骁骑兵,直奔蛮军的井阑而去。 和胡邪所料一模一样。 胡邪握了握手中的破城枪,“父亲。” “去吧,那小子的确是个好手。”胡鞑尔微微点头。 胡邪翻身上马,白焰和流星霜也随之上马,白焰本是想置身事外并不愿帮助蛮族攻打首阳关的,可是胡邪走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单独面对胡鞑尔。于是他欣然履行了作为一个伴当的义务,跟着胡邪去战斗,大不了到时候自己立马在一旁不插手就是了。 雷骁带着骁骑兵势如破竹,蛮军攻城的都是步卒,根本无法和中州排名第一的骑兵相抗,雷骁没费多大功夫就杀到了井阑前方。井阑下面安装着滑轮,只要破坏了滑轮,井阑就没办法再前进。 雷骁眼看就要冲到井阑近前了,胡邪从刺斜里杀了过来,雷骁不得已舍了井阑来战胡邪。雷骁后面的骁骑兵跟了上来和周围的蛮兵杀在一处。 远处铁叶挥舞令旗下令,攻城军先头部队向井阑靠拢,支援世子,护住井阑。 这边激战正酣,远处首阳关的城门再次打开,华琥当先一骑冲出,紧接着也是一队骁骑兵,城门迅速关闭。华琥并没有像意料中那样过来支援雷骁,而是径直冲向了蛮军抬着云梯的部队,华琥马快,蛮军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冲过去一刀把其中一架云梯拦腰砍断。由于蛮军的先头部队大部分都被派过去支援井阑了,守护云梯的蛮军相对较少,转眼间华琥和骁骑兵已经破坏了四架云梯。 这时候蛮族诸将都反应过来了,中州军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井阑,而是云梯,倘若云梯全部被毁,蛮军根本就无法登上城墙,井阑的弓箭压制也就无从说起了,一开始雷骁率军攻击井阑根本就是个幌子。 这时和胡邪激战的雷骁又舍下胡邪转而率领骁骑兵冲向蛮军的云梯部队,这更印证了蛮族将领们的猜测。于是铁叶再次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云梯部队,场上的蛮军大部队又转向云梯部队移动,甚至连胡邪都舍下了井阑去追雷骁。 大军后方的胡鞑尔把一切变故收归眼底,当他看见井阑旁边已经基本没什么兵力保护的时候,大叫一声“不好”,震惊地站了起来,他刚想下令身边的副将过去护住井阑,可是已经晚了。首阳关的城门再次打开,这次只冲出了一个人,接着紧闭了城门。白衣的小将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快马冲到井阑近前,举起手中的大剑,一剑挥下去,井阑的支柱被齐生生的斩断。 ------------ 第六十一章 首阳关鏖战(六) 第六十一章首阳关鏖战(六) 胡鞑尔远远地望着手持大剑砍断井阑支柱的白朗,他如梦方醒。 中州军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井阑,只是华琥的突袭让蛮军认为云梯才是中州军的最终目的,直到白朗的出现才最终让他们明白,这是用一个阴谋掩盖的另一个阴谋。 “哈哈,这首阳关里是有高人啊,有趣!”胡鞑尔冷笑一声看着首阳关。 看见白朗突袭得手,华琥招呼雷骁撤退,二人率领骁骑兵边打边退,城门洞开,有守军杀出城来接应。作为蛮军临时总指挥的铁叶恼羞成怒,指挥蛮军拼命缠住骁骑兵,誓要把他们拖死在城外。 隔着厮杀的乱军,白焰和白朗在马上遥遥相望。 “皇兄,是你吗?”白朗按住缰绳激动的发抖。白朗永远都忘不了天运城那一夜,皇帝白扬拼了命把他送出城让他去找白焰。白朗在首阳关上看见陈贵和宋大仁被蛮军围困背靠背作战的时候,他想起了他们父子二人一起杀出护国公府邸的情形,于是毫不犹豫的出手救了他们。 白焰和白朗小时候是见过的,但时隔多年,白朗并不能确定这个在蛮族阵中的少年将军是不是自己的皇兄白焰,只是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来自于血脉深处。 白焰一笑,“阿朗。”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上白焰的胸口,这是白焰逃亡以来第一次再遇见白氏族人。 隔着乱军烟尘,白朗笑了,由微笑变成了开怀大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运城里不可一世的皇太子。 “快走,你在哪傻笑什么?” 白朗转头一看,雷骁在招呼他,白朗看了一眼白焰,调转马头朝城门的方向去了。 回到城中,白朗快速登上城墙,朝白焰的方向看去,却发现白焰已经转马归阵了。 蛮军折了井阑,攻势却并没有减弱,愤怒的铁叶指挥蛮军疯狂进攻,守城军的压力大增。 日暮时分,蛮族再次攻上了首阳关的城墙,当先冲上城头的竟是蛮族世子胡邪,在胡邪的率领下,蛮族诸军奋力向前,中州军一时陷入苦战。 “这个蛮族世子倒是条汉子,居然亲自带军上城,我去会会他。”白朗举起大剑对旁边的雷骁说道。 “你小心,这个蛮子枪术不错。”雷骁一枪把一名蛮军挑下城,白朗已经冲了过去。 “啊!”胡邪一枪戳死面前的中州军的一刹那,一柄大剑从天而降,胡邪横枪封挡,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推出很远。 胡邪细细打量面前的白衣小将,“你是谁?” “白朗。”白朗举剑再上。 胡邪的身后就是百尺城墙,他的成败是关系着蛮族众军士气的所在,也是悠关能否在天黑之前拿下首阳关的关键。想到这里胡邪放弃防守,大开大合全力进攻,一时间逼得白朗连连后退。 雷骁眼见白朗落了下风,挺枪过来加入战团,“嘿,蛮子,别说我们以多欺少啊你那么大的块头。”雷骁每次和胡邪对战时总是忘不了说句毫无营养的话,在他的理解里蛮族可能是天生智力不高,可以用来调笑逗着玩。 本来三人的战力差不了多少,雷骁白朗二人二对一,没过多久,胡邪败象已露,被白朗在胸口划开一道伤口。 千钧一发之际,白焰和流星霜从云梯上了城,及时出手逼退了白朗二人,“护世子下城。”白焰对周围的蛮军喊到。 立时有蛮军过来架着胡邪下城,胡邪恨恨的看了一眼被白焰和流星霜拦住的白朗二人,显然很不甘心,可是没办法,看情形今天又没办法攻下首阳关了。 铁叶下达了撤军的命令,蛮军纷纷下城。 “你为什么会在蛮族军中?”白焰下城前白朗问道。 “放心,我不会借助外族的力量的,只是,胡邪是我朋友。” ------------ 第六十二章 阴谋(一) 第六十二章阴谋(一) 攻城战进行到第三日,蛮族投入攻城的蛮军规模和数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首阳关的守军数量却是锐减。正午十分,首阳关的城门被攻城锤撞开,蛮军的先锋部队攻入了城内,守城大将华琥率军抵抗。两个时辰后,骁国长公子雷霆率领一万骁骑兵赶到,战斗至日暮十分,骁国军队重新控制了城门,将蛮军赶出了首阳关。 “如果这里不是决战的战场的话,首阳关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率军来援是多余的。”南宫白和雷霆并肩在城墙上走着视察城防。 “没办法,骁国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天狼关那边,父王只把我和骁弟调回来,这一万骁骑兵是我接连抽空了两座城池的守军带过来的,能拖一天是一天,等父王回军。”雷霆说道。 “蛮族大军兵锋正盛,别说现在他们二十万铁骑,就是只有五万也足够破城了,要想击破蛮军,只有让出首阳关,让蛮军进关内,只有把他们分散在中州漫长的战线上才能逐一歼灭他们。” 雷霆停了下来,看着关外的蛮族大军,“倘若蛮族进了关内,我骁国首当其冲。鞑尔沁时代后十年我们才恢复到鼎盛,蛮军进关后,那我骁国未来几十年就都丧失了和中州诸国争霸的实力。”天空中又阴了下来,或是有雨雪将至,南宫白在雷霆身后苦笑了一下。 “或许骁弟不会太在意这些事,可是我不行”,雷霆顿了顿,“所以我必须在这里最大程度的削弱蛮军的力量,请公子教我。” 南宫白一愣神,雷霆已经转过身朝他拱手作揖,一躬到底。 首阳关临时的议事大厅内,雷霆,华琥,南宫白,雷骁和白朗五人聚在一起。 “不行,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雷骁听完南宫白的计划马上站起来反驳,其实从南宫白帮助守军破坏了蛮军井阑之后,雷骁对他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可是当南宫白说出自己的计划的时候,雷骁还是没办法同意。 华琥看了一眼白朗,他并不知道白朗是什么人,可雷霆和雷骁什么都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可是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这个少年的身上,华琥还是不放心。 “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吧。”华琥主动请缨。 “华琥将军肩负守城大任,怎可擅离。”说话的是雷霆。 “是,长公子。” “这条计策是不是太简单了,那个胡鞑尔会上当吗?”雷骁再次问道。 “这种简简单单的计谋,会上当的只有两种人,头脑简单的莽夫和奸诈多疑的老狐狸,胡鞑尔就是后者。”南宫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蛮军大营。 “大首领,中州军派了使臣过来下战书。”一名蛮族侍卫进了中军大帐说道。 “哦?请他进来。” 一会功夫,首阳关的使臣已经进了大帐,竟是白朗。白朗双手捧着战书,进帐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白焰,白焰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朗。这一切自然落入了胡鞑尔的眼中。 “首阳关使臣白朗特来向蛮族大首领递交战书,骁国长公子雷霆并大将华琥希望大首领退军二十里,骁骑兵将出城与蛮族铁骑决战于首阳山北部平原,一战定首阳关归属。”白朗递上战书。 这如果是真的,毫无疑问对蛮军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蛮族铁骑本就善于冲锋陷阵,攻城战非其所长,如果能一战定输赢自是再好不过。 “哼,中州军已是强弩之末,我大军明日便可破城,来人,把这个使臣拖出去砍了。”胡鞑尔凶狠道。 ------------ 第六十三章 阴谋(二) 第六十三章阴谋(二) “大首领,听我一言。”白朗被两名蛮族军士拖着赶忙喊道。 胡鞑尔一挥手,两名军士放开了白朗。 白朗重新走上前拱手道:“在下此次前来除了下战书外,还有一事。”说着白朗看了看胡鞑尔,后者面无表情听着。 白朗忽然单膝跪地,“上次突袭井阑之事,那华琥嫉妒我的功劳,处处挤兑于我,白朗此次特来投奔大首领,愿效犬马之劳!” 大帐里的其他人都是一愣,没有料到这个转变。胡鞑尔坐在主位上盯着跪地的白朗,过了好一会胡鞑尔忽然大笑三声,走到白朗面前,伸手虚扶,白朗起身。 “好,好啊,即来投奔那你就说说这个战书是怎么回事?”胡鞑尔转过身走回去坐下。 “回大首领,战书倒是真的,这次骁国长公子雷霆从关内带来了五万精锐骁骑兵,确实是想和蛮族铁骑一决胜负。”白朗道。 “雷霆?五万骑兵也敢来决战?” “雷霆确是自负得紧,这也不怪他,雷霆在中州是出名的常胜将军,手下更是握有中州第一铁骑——骁骑兵,平时非常自傲。”白朗道。 胡鞑尔看着白朗的脸,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可是白朗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那你可有什么良策助我破敌吗?”胡鞑尔问道。 白朗暗道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回大首领,这次决战,首阳关守军必定倾巢而出,到时首阳关必定空虚,大首领可伏一军在侧,白朗愿为内应,举火为号,助大首领拿下首阳关。” “哈哈,好,来人,带白朗小兄弟下去休息。”胡鞑尔高兴地下来拍拍白朗的肩膀。 等白朗下去了,胡鞑尔又恢复了一脸严肃,“你们怎么看?”胡鞑尔询问众人。 铁叶第一个站出来,“大首领,我觉得可行,我带人杀进城去,保证拿下首阳关。”铁叶一拍胸脯道。 “父亲”,胡邪站了出来,“事关重大,不能不信,也不可轻信啊。” 又有几名武将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胡鞑尔看见白焰站在胡邪身边一言不发,于是问道:“白焰,你可是认识白朗?” 白焰摇摇头,表示并不认识。 蛮族众将又讨论了一会,胡鞑尔下令让诸将散去了,各自准备决战之事。 胡鞑尔一个人坐在大帐内思索着整件事,他并不能确定白朗所说是否是真实的,白朗进帐的时候看了白焰一会,似有深意;那日战场上胡鞑尔也确实看见白焰和白朗似有交谈,可白焰却否认自己和白朗相识。胡鞑尔一时理不清头绪。 “大首领”,一名蛮族武将从外而入。 “何事?” “大首领,方才我看见那个白朗进了白焰的帐子,我感觉事有蹊跷,靠到帐子上听,他们说的什么具体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听见那个白朗说什么‘中州’、‘助我成事’之类的话。” 胡鞑尔看了看中军大帐的四周,侍卫和巡逻军队的影子清晰的映到了帐子的白色帆布上。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名武将转身离去了,又过了许久,白朗前来辞行回首阳关。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在我蛮族二十万大军的绝对力量面前,一切的谋略都只是摆设而已。” ------------ 第六十四章 阴谋(三) 第六十四章阴谋(三) 胡鞑尔收到雷霆的战书后当天下午即下令,蛮族大军后退二十里,在首阳山以北驻扎。 决战前夕,胡鞑尔将蛮族铁骑全权交于大将铁叶,自己则分兵五万隐伏于东面的台巫山后。尽管是己方占绝对优势的决战,胡鞑尔还是不想出现差池。 康平二年一月二十日,双方相约决战的日子。 黎明前夕,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父亲”,胡邪进帐来,“刚才斥候来报,先后有两批不明数量的骁骑兵往首阳山北的方向去了,看样子是决战前事先设下的伏兵,只是他们的位置尚不清楚。” 胡鞑尔思虑良久,中州人诡计多端,从先前突袭井阑一战来看,首阳关内至少有一名相当厉害的谋士。对方既敢提出决战,此刻又有伏兵派出,必然是有了必胜的手段和把握。 “父亲,这两支兵马的去向不明,我们还需多加防范,尤其是粮草等资重。” “嗯,有备无患,你立刻派人通知铁叶,加强防范。” “是。”胡邪领命去了。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间东边的鱼肚白已经是朝霞满天,首阳关的城门洞开。骁国长公子雷霆手持长刀当先一骑出了首阳关,身后的骁骑兵鱼贯而出。 骁骑兵并没有什么阵形,就这么杂乱的行进着,马蹄踏起地上的尘土弥漫在军队的四周,一时间根本无法探查出骁骑兵的数量。 听见斥候的报告,胡鞑尔亲自出帐登上台巫山的高地眺望。远远望去,骁骑兵的行进速度飞快,尘土飞扬,远远向首阳山北面的方向去了。 照这个情形来看,雷霆率领的这支骁骑兵当是决战的正面主力,再加上先前的两支军队,首阳关此刻显然已经是一座空城。胡鞑尔回想起那日白朗来下战书时的情形,白朗进帐时先是看了白焰一眼,那很显然就是刻意为了胡鞑尔让看到,之后白朗又说愿为内应举火为号,可是决战明明是在白天,举火为号也就说不通了。后来有武将来说听见白朗和白焰私语,可是当时正值中午,胡鞑尔看了看大帐四周,有任何人靠近大帐,他的身影都会映到大帐的白色帆布上,相当明显,也就是说帐子里的白焰和白朗根本就已经发现了那名偷听的武将但是却没有中断交谈。这一切疑点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白朗的归降有问题。 胡鞑尔又想起了那两支伏兵,自己的精锐斥候竟然没能探查出他们的去向,这就说明他们在反侦查上面下足了功夫,这两支骑兵被看的很重要,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有把握凭这两支伏兵能够扭转劣势,至于他们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偷袭粮草还是斩首行动,这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既然中州军把重点放在了决战上,之前白朗的归降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首领”,胡鞑尔转头一看,是一名副将,胡鞑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大首领,现在中州军倾巢而出,我们现在去偷袭首阳关定可一战成功。” 胡鞑尔看了看那名副将,当日白朗来下战书之时,这名副将并不在大帐内,因此对于白朗归降等事一无所知。 胡鞑尔沉吟许久,忽然仰天大笑三声,拍了拍那名副将的肩膀,副将受宠若惊地低首退却。 是了,倘若白朗不来归降,那么最好的策略便是这般去偷袭首阳关,而白朗那漏洞百出的归降让人首先想到的就是白朗诈降而此时的首阳关是个陷阱,从而不敢去偷袭首阳关。其实真实的情况是,中州军有把握决战,但决战的同时却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城,因此想出这个让人很容易看出的诈降计,让对方误以为城内有伏兵而不敢偷袭,以保首阳关无虞,实际上首阳关内并没有多少兵力。 “哈哈哈,传令下去,大军进攻,目标——首阳关。” ------------ 第六十五章 决战 第六十五章决战 首阳关上寥寥无几的守军根本无法抵挡胡鞑尔率领的突如其来的蛮族铁骑,仅仅半个时辰,蛮族大军就攻入了首阳关城内。 “弟兄们冲啊,杀光这些中州人!!”在一名蛮将的率领下,蛮族大军源源不断地冲了进来。 首阳关内的守将只有白朗一个,不足千数的守军在白朗的率领下与蛮军进行了顽强的巷战对抗。 “白朗,你不是已经归降于我,为何还要负隅顽抗?!”一条狭窄的街道上白朗带着中州军和蛮军交战,街道的尽头胡鞑尔骑在马背上看着白朗戏谑道。 蛮军越聚越多,白朗大喊一声“撤”,便率领残余的中州军撤退了。 “父亲,白朗率军逃出了南门。”胡邪骑在马上,过来向胡鞑尔汇报。 胡鞑尔下得马来,蹲下身用手指捻了一些地上湿润的细土。胡邪也下马来,发现这一层细细的沙土之下竟是湿的,倒像是有人故意在上面撒了一层细土掩盖一样。 “父亲,这液体是何物,不像是血液。” 胡鞑尔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接着眉头皱了起来,“是火油,不好!” 胡鞑尔这一声“不好”像是触动了某处机关一样,漫天带着火焰的箭矢飞射入城内。 “快撤!出城!!”胡鞑尔大吼。 冬季天干物燥,大小街道房屋又事先被守军泼上了火油,漫天的箭矢一落地,没有丝毫的缓冲,火势腾空而起。 “父亲,快走!”胡邪上马护在胡鞑尔身边,和近卫们保护着胡鞑尔找路向外冲。 来不及反应的蛮军登时陷入了一片火海,惨嚎声此起彼伏。 西北风刮得猛烈,火势窜起数尺之高,街道两旁的房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仅仅片刻时间,大火蔓延至整个首阳关,蛮军士兵乱作一团,被烧着的兵士翻滚哀嚎,战马嘶鸣,相互践踏,死伤无数,一时间首阳关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普照,可是和首阳关的火光比起来,阳光却是宛若无物。胡邪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满是蛮军的哀嚎,火光把他的脸映得通红,他紧紧的握了握手里的破城枪。 破城破城,破了城,就是这番下场吗? 胡鞑尔在一众蛮军的护送下往北门而去,胡邪快马追上。 “大首领,北门那边火势尤其盛,根本无法突围。”一名蛮将从城门方向过来。 “看来是这些中州人有意为之,去找水,给我泼出一条路来!”胡鞑尔骑在马背上下令。 “那边我看见一口水井,跟我来!”一名蛮将带着数十名蛮兵去了。 胡鞑尔在马上看着滔天的火势,自己彻彻底底陷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心思都被对方看透了,其实对方用了和当日破坏井阑一样的方式,就是用一个阴谋掩盖着另一个阴谋,整个计谋分为三重,自己却只看破两重,也让自己陷入了死地。 过了不久,取水的士兵们纷纷回来了,每人手中提了一个水桶,胡鞑尔突然感觉哪里不对,还未赶得及出声制止,士兵们一齐把水泼了出去。 “呼~”火焰猛起窜向了泼水的兵士们,瞬间几十名士兵葬身火海。 是了,对方既然把城门堵死,是有意要置自己于死地,又怎么会附近恰好有一口便于取水的水井,井边还有几十个水桶?!如此看来,井中的水已然被对方倒上了大量的火油。 “卑鄙的中州人!”领头去取水的蛮将恨的咬牙切齿。 “杀——”身后传来喊杀声,众人回头,见是白朗去而复返,带了数百人杀了过来。 “世子,你护着大首领先走,我断后!”那名蛮将大吼,说完举起弯刀杀向白朗。 “父亲,快走!”胡邪在前面开路,又从另一条街道转回城内。 行了没多久,又一将杀了出来,正是首阳关守城大将华琥,胡邪怒吼一声,挺枪迎上。 近卫们护送着胡鞑尔回头欲从街道的另一侧突围,没想到转眼又杀出一将,却是骁国的二公子雷骁。 几名近卫冲上前去,被雷骁一个照面一一挑落马下。 “白兄”,胡邪在街道的另一头苦战,却时时地关注着另一边的情形,“白兄,出手救我父亲,我求你!” 白焰和流星霜一直默默地跟在胡邪的身旁,几乎从来没有出过手。 流星霜转头看着白焰,他知道他是中州人,肯定难下决断。 “驾!”白焰一夹马腹,拔刀冲向了雷骁。 首阳关南门外某山坡。 “南宫公子,您真是神机妙算,看这情形,胡鞑尔这次死定了,这一战之后您怕是要名垂千古了!”已经是千夫长的陈贵率领着一百人保护南宫白的安全,并未参加城里的战斗。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他可是蛮族大首领胡鞑尔啊!”南宫白望着首阳关的滔天大火说道。 “长公子不是在北面拖住了铁叶的大军吗?没有援兵,又出不去,这个胡鞑尔还不死?!” 南宫白笑了笑没有答话。 ------------ 第六十六章 蛮族巨变 第六十六章蛮族巨变 首阳关大战牵动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蛮族是能长驱直下横扫中州还是南征才刚开始就要败北,首阳关一战至关重要。而现在真正能决定首阳关一战最终胜负归属、蛮族能否继续南下的的关键因素终于清晰了,那就是首阳关中蛮族大首领胡鞑尔的生与死。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个消息。 在决定蛮族南征大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胡鞑尔表现出了一个大首领应有的决绝与狠辣。胡鞑尔用数百蛮族近卫的血肉之躯在火海中趟开了一条路,打开城门,率领世子胡邪在内的仅存的数十骑冲出了首阳关。 随后骁国守军退回关内,蛮族铁骑整军修整,被烈火焚烧成一片废墟的首阳关一时成了无主之城。 而一手策划了火烧首阳关的南宫白,此时也以一个乱世顶级谋士的身份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大封录·群雄列传》中言:“公丰神如玉,潇洒风流,好诗词曲赋,工于音律,善诡道,精兵法,通秘术,军政经史广有涉猎,奇门遁甲卜卦占星无所不知,真乱世第一人也。” 虽然首阳关一战蛮军元气大伤,甚至大首领和世子都差点送命,可是蛮族的军事实力实在太过雄厚,修整三日后,蛮族大首领胡鞑尔任命大将铁叶为先锋,世子胡邪为副先锋,统领铁骑五万进关,自己亲率十万大军押后。骁国国内空虚,又失了首阳关这样的高大城关防御,蛮族铁骑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胡鞑尔有句话说的对,没有一定的实力为后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只是摆设。期间骁国以长公子雷霆为首的守军虽然屡出奇谋,奈何蛮军兵力强兵锋盛,骁骑兵节节败退。 骁国国主雷万钧看着一份份前方战报终于坐不住了,他当即命人起草一份文书,星夜送往天运城,以勤王联军盟主的身份与欧胤停战讲和,言六国理应共抗外敌,欧胤看了文书后当即回信赞成停止内战。康平二年二月一日,双方各自从天狼关撤军,但除了直接受到蛮军攻击的骁国和北冥国军队投入战斗外,其余诸国均按兵不动,持观望态度。 骁国的大军回到国内的时候,骁国大半的国土已是饱受蛮族铁骑的践踏,随后愤怒的骁骑兵和蛮族铁骑展开了几次大的决战,双方胜负参半。 在蛮军和骁军大战的当口,蛮族大首领胡鞑尔率军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东霖国境内,并攻占了素有“中州粮仓”之称的渤霖城,向全天下宣告了他准备在中州长期作战的决心。 中州渤霖城。 “大首领,不、不好了!”一名蛮军斥候慌张跑进议事大厅。 “何故惊慌?那些中州人又来攻城了吗?”胡鞑尔坐在主位上,对于自己攻取渤霖城的策略很是得意。 “大首领,蛮、蛮卫城被呼兰若大汗王攻陷了。”斥候兵不知是慌张还是疲惫过度,说话都变得不连贯。 “什么?!”胡鞑尔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既惊又惧,“蛮卫城的防务我不是交给三大部族了吗?他呼兰若(re)没有十万兵马休想攻下来,他哪来这么多人?就凭北境那些牧民?!”胡鞑尔这次是真的怒了,首阳关惨败他也没有这么失态过,可蛮卫城不同,那是蛮族的都城,蛮卫城之主就是蛮族之主,蛮卫城易主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是乌真部落的鞑真首领,他打开了城门!”斥候说。 “鞑真!”胡鞑尔咬牙切齿。 白焰在胡邪旁边静静地听着,他记得这个鞑真,烧羔节的擂台上鞑真的大儿子铁力对战胡邪不敌后使诈,被自己和流星霜打了个半死,当时胡鞑尔默许了,看来这个鞑真是一直怀恨在心了。 “大首领,我不相信父亲会背叛,请准我带一支轻骑回都,若父亲果真如此,我定会给大首领一个交代!”一名少年武将跪拜于地。 胡鞑尔一看,是鞑真的二儿子乌木,这个乌木是个人才,本就是胡鞑尔想着留给世子胡邪的班底,此时胡鞑尔虽然愤怒,可身为一代枭雄的他,习惯了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头脑思考的习惯,这个鞑真明知道自己的二儿子随自己出征,却还是背叛了,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迁怒于乌木了。 这样想着胡鞑尔走下主位,伸手扶起乌木,“我素知你忠勇,你父亲背叛又与你何干?!”胡鞑尔走回主位,猛的转过身下令,“胡邪、乌木听令,你二人火速赶往北冥国,着大将军木剌尔放弃既得城池,即日回师,夺回蛮卫城!” ------------ 第六十七章 少女流星霜(一) 第六十七章少女流星霜?(一)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从东霖国去往北冥国的方向上,一行四骑飞快地驰骋在中州大地上,正是白焰胡邪乌木流星霜四人,而说话的正是流星霜。 “先回去帮蛮子平叛,之后回翼之森。”白焰大声说道。 胡邪听见了什么也没说,他似乎对“蛮子”这个称呼已经免疫了,首阳关那几日,他在战场上和雷骁打的不可开交,雷骁和他打一个回合,就得来一句“嘿蛮子……”,好不容易收军了,胡邪回到本阵,又累又气,白焰迎上来,“蛮子打的不错”,胡邪脸顿时变黑。 乌木看了看说话的两个人,自己对他们还是有一点敬畏的,当时这两个人把他大哥铁力一顿胖揍,铁力连一个字都没有机会吐出来。 “好,我也想回去看看了。”流星霜说。 过了一会,白焰发现流星霜有些异样,坐在飞驰的马背上前仰后合,仿佛很难受不适应的样子。 “阿霜,你怎么了?”白焰大声问。 听到白焰的声音,疾驰中的另两个人也向流星霜看来。 “没,没事。” 白焰一想就明白了,流星霜是翼族人,一来不惯于骑马,二来翼族人由于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抓住缰绳夹住马腹,在正常行军的时候还可以,像这样十万火急的疾行,翼人根本没有足够强壮的身体去抵抗风势,何况流星霜的身体更加瘦弱。 “你这样晃来晃去,很容易头晕呕吐的,要不你过来,我们共乘一马。”白焰朝流星霜喊道。 “不,不用,我可以。”流星霜莫名的紧张了一下。 白焰看了看没有说话,四人继续前行。 行了约二十几里地,流星霜晕的不行,勒停了战马,自己下马在哪干呕。其他三人也纷纷停了下来,白焰下马来过去递给他水,流星霜缓了一会,稍稍恢复了些,一抬头,正好看见白焰把他的那匹战马重重地抽了一马鞭,把马赶跑了。 “喂,你干嘛!”流星霜跑过去。 白焰一笑,上了自己的战马,“上马!”白焰示意流星霜坐在自己身后。 流星霜脸一红,站在原地不动,犹豫不决。 “你想耽误蛮子的行程吗?!”白焰质问道。 流星霜无奈上了马,翼族人的身体本来就轻,此时白焰和流星霜二人同乘一匹马,并没有影响马奔跑的速度。 “喂,搂住我的腰,不然你会掉下去的!”流星霜坐在白焰身后听见白焰吼道。 流星霜迟迟不动,白焰急了,伸手过去把流星霜的两只手拉过来扣到自己的腰上,“你怎么了,杀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扭捏啊,又不是女孩子?!” 白焰在前面看不见流星霜的脸红的像是要滴血。 一路无话。 四人连续赶了几昼夜的路后终于到了北冥国蛮军大营,木剌尔早就收到蛮卫城的消息了,此时接到胡鞑尔命令,世子胡邪亲自前来,更是无话,立即拔营回师。 木剌尔这支部队本来就是被作为突袭的奇兵使用的,因此基本都是轻骑兵和少量的重甲骑兵,因此行进速度极快,不到一天时间便出了北冥国,进入了蛮族境内,甚至北冥军都没来得及追杀。 “报——”一名蛮族斥候兵从前方骑马过来,“前方发现情况。” 木剌尔胡邪一众快马来到前方,斥候所说的“情况”是一名重伤濒死的翼族人,刚才几名蛮族士兵上前,均被这名翼族人杀死了。 木剌尔拔刀上前,那名翼族人重伤,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慢着!”木剌尔回头,说话的是白焰,此时的白焰已经下了马走上前,因为他认出了这名翼族人——火阑。 白焰和流星霜走到火阑身边,“焰、焰王殿下”,火阑一边说话,一边嘴里往外吐血。白焰看了看火阑的伤势,火阑中了十几箭,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别说话,我叫军医。”白焰刚想叫随行军医,火阑拉住了白焰,“回、回天空之城,流星珏造、造反了。” “什么?!”最惊讶的不是白焰,反而是一旁的流星霜。 白焰感觉火阑气若游丝,显然是救不回来了,“火阑将军你放心,我这就回去。” 火阑一只手抓着白焰,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一柄刀,“殿下,拿、拿着它!” 白焰握住刀身,火阑的手垂了下去。 站在白焰身后的木剌尔和胡邪等一众蛮族人惊呆了,因为那把刀是蛮族的圣刀——殁。 ------------ 第六十八章 少女流星霜(二) 第六十八章少女流星霜?(二) “世子!”木剌尔把刀横在白焰和流星霜面前,“我不会让他们走的,这是我族的圣刀,况且如果我们带着圣刀回去,平叛将会少很多波折。” 白焰握着那把叫“殁”的刀,他不明白一把刀为什么会取这么不祥的名字,火阑临死前把这把刀交到他的手里,他就要带着刀回天空之城,这把刀是不是蛮族的圣器他根本不关心,如果不是胡邪在这,白焰很有可能已经带着刀杀出去了,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名字——比翼霏。 胡邪握住木剌尔拿刀的手,“只是一把刀而已,没有这把刀我照样可以歼灭叛军”,胡邪紧紧盯着木剌尔的眼睛,“将军,请相信我,以后我会堂堂正正地把刀夺回来,但是现在”,胡邪看了一眼白焰,“他比我更需要这把刀。” 木剌尔被胡邪拦住了,白焰带着刀翻身上马,“蛮子,对不起,不能帮你打架了,这把刀算我借你的,下次再见我一定还你!”说完纵马远去了。 “弓箭手!”木剌尔下令。 “我看谁敢!”胡邪把破城枪顶到了木剌尔的脖子上大吼。 白焰回头看了一眼,又加快了马速。 等白焰走远了,胡邪才让木剌尔重新整顿兵马向蛮卫城进军。 白焰和流星霜同乘一马,一路向西飞奔着,这么多天了,两个人从东霖国开始,一直都是在飞奔的马背上度过的。白焰拉着缰绳想起了自己初到翼之森的时候,卫柯带着年幼的他也是这么疾驰,那时候为了躲避追杀,两匹快马换乘,最后累死了其中一匹,另一匹卫柯带到天空之城后当做家人一样待着。 两人行了半日,暂时停下吃点东西,流星霜一直坐在白焰后面,倒是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应的状况了,拿起白焰递过的干粮吃起来。 白焰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着周围,忽然流星霜看见白焰对自己打了个手势,流星霜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猛然一惊,一队蛮兵全副武装的过来了。 白焰对流星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快走!”拉着流星霜就要上马。 “他们出尔反尔?” “不,不是胡邪的部下,应该是追杀火阑将军的那些蛮兵。” 两个人刚行了没多久,前方突兀地出现了大片的蛮兵。 “糟了,我们好像是进了蛮兵的伏击圈。”白焰拔出刀,流星霜拿出了双匕。 “坐稳了。”白焰猛的催动战马的同时出声提醒流星霜,二人朝着前方的蛮族骑兵就冲过去了。 双方甫一交锋,白焰挥刀,借助战马前冲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将两名蛮兵从马背上砍飞出去,接着横砍一圈,前方数名蛮兵的武器应声而断,白焰暗道一声“好刀”。流星霜挥着双匕从马背上跳了出去,把一个意欲砍伤马腿的蛮兵抹了喉,而后纵身一跳,跃到战马另一侧去抹喉了。就这样白焰前方砍杀,流星霜左右策应,一会功夫两人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蛮兵眼看追不上两人,在后面放起箭来,白焰伏在马背上,箭矢很难射中他,流星霜一边奔跑一边一左一右的蹦跳着躲避箭矢。 “把手给我!”白焰在马背上向流星霜伸出手,要拉他上马。 流星霜也伸出手去,忽然白焰瞳孔猛的一缩,“小心!低头!” 流星霜下意识地低头,后面紧追而来的箭矢擦着流星霜的头发飞了过去,却射开了他的发髻,洋洋洒洒的黑发散了开来,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更是四散飘扬。 白焰还伸着手,却是看的有点呆了,这是平时那个不怎么说话有点瘦弱的俊秀少年吗?这分明是个清丽动人的少女啊!! 流星霜拉住了白焰的手,白焰一用力,流星霜借势跃上了马背。 “那个,你是,女孩子啊?!”不知怎的白焰说话断断续续地。 “啊?啊!!”流星霜经白焰这么一问才发现自己的发髻已经散开了,赶紧捣弄头发。 ------------ 第六十九章 卫柯的忧虑 第六十九章卫柯的忧虑 “不知道比翼霏她们怎么样了,还有卫叔和韩夫子。”知道流星霜是女孩子之后,流星霜把手扣在他腰间的时候白焰显得有些拘谨,赶紧找个话题。 流星霜早就重新绾起了发髻,听见白焰的话后,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流星霜自然知道白焰问的是什么,“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是这次火家的军队几乎损失殆尽,单凭风家是没办法和我们流星家抗衡的,以父亲的性格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你们翼族不是有着严格的血统等级吗?流星家反叛会得到支持吗?”白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翼族人血统越高贵,他们翅膀的颜色就越接近纯白。 “我父亲说,我们流星家才是真正的帝王血脉,他们比翼家族血统再高贵也只是白色羽翼的平民而已。”流星霜说。 “白色羽翼?”白焰对翼族的事不是很明白。 “嗯,我们流星家族的羽翼其实是黑色的,只不过每次月祭大典的前夕,父亲都会让族里祭司对要参加大典的族人施加一种秘术,这样他们凝出的羽翼看起来就是白色的。” “原来是这样。”翼族的事纷繁复杂,白焰也不愿再深究下去,比翼家想守住帝位,流星家意欲复仇,两方都可以说是正义的,也都可以说是邪恶的,世间的事纷纷扰扰,哪里又有什么真正的对错。 “你回去之后打算怎么做?”流星霜轻声问道。 是啊,自己要怎么做,天空之城里有比翼霏和年老慈祥的翼皇,自己是老翼皇的义子,老翼皇亲自敕封的焰王,肯定是要站在比翼家一边的。可是,那样的话,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和流星霜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白焰回头笑笑,没有说话。 天空之城,纵横阁。 “火家的军队中了呼兰若的圈套全军覆没,火阑死了,火家已经形同虚设,天空之城大局已定啊。”韩偃正在和卫柯对弈,抿了一口茶,忽然冒出一句话。 “唉!”卫柯听了把拿起的棋子又丢了回去。 “怎么,将军也为比翼家惋惜?”韩偃问道,过了一会见卫柯没有回话,又说道:“我看将军所担心是世子吧!” 卫柯一惊,“夫子真神人也,我刚收到消息,少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世子今年多大了?” “十五。” 韩偃一笑,“其父卫王殿下十三岁便已单独领兵,有些事他自己应该能拿注意了。” “可是少主毕竟年轻气盛,我担心以他和公主殿下的关系他会意气用事,可是我们大事未成,少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啊。”卫柯的忧虑不无道理。 “将军所虑极是,我看世子的性子耿直刚烈,是为将良才,只是却不懂得隐忍决绝,可这正是为人主所必须的啊!”韩偃缓缓道。 “只怕少主回来看这情形必不会听我等劝说,而少主一旦与流星珏为敌,我必然不能坐视不理,这可如何是好?!”卫柯显然有些焦急。 “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世子必须要学的一课啊!” “夫子的意思是……” 韩偃看着外面风云变幻的天空点了点头。 ------------ 第七十章 帝王之路(一) 第七十章帝王之路(一) 就像初来翼之森的时候一样,白焰看见那些高大的树木构成的森林之后,又快马前行了一日才来到森林近前。白焰和流星霜一起下的马来,步行进入了翼之森。 天空之城皇宫大殿外,历时两个月的翼族内战似乎已接近尾声。 “风络,父皇待你风家恩重如山,你怎么能这样?!”白衣持剑的少女对风络怒目而视,白皙的面庞上满是震惊与疲惫,似是委屈的要哭出声来。 在皇城大战的最后关头,在得知火家精锐军队在草原上全军覆没后,风家的军队在风络的率领下阵前倒戈,转而对比翼家的军队发动了攻击。 “公主,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大势已去”,说着风络走到阵前朝比翼霏单膝跪地,“降了吧!” 此时比翼霏的身后只剩下几百皇宫侍卫,对方有数万精兵,唯一可能的援军也已经在草原上损失殆尽,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扭转战局。 “风络,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比翼霏举剑杀向了风络。 卫柯和韩偃站在皇城城门处,远远地看着战场。 “没想到风络为了保全家族会背叛比翼家,这必然是风家那些长老们的意思,风络这个年轻人的性情我还是知道的。”卫柯似乎对场中变故有些惊讶。 “这场战争的进程怕是要加快不少了,也好,这样我们只需要在此拦住世子就好了。”韩偃二人显然早已得到了白焰归来的消息。 “夫子”,卫柯有些犹豫。 “将军万万不可心软,世子以后要走的是帝王之路,要建的是王霸之业啊!”韩偃看见卫柯犹豫的样子有些急了。 “啪”卫柯扇了自己一巴掌,对着韩偃一拱身,“卫柯浅薄了。” 皇宫前的战斗此时真真正正地接近了尾声,最后一名侍卫替比翼霏挡下了致命的一刀,血溅三尺。 比翼霏踉跄着退后,流星珏拨开战阵走了上来,“风络将军,他们父女二人的人头不如就由你来取吧!” 风络暗骂一声“老狐狸”,挥了挥手,“上。” 风家的士兵围了上来,比翼霏咬了咬嘴唇,她已经无力再举剑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哗——”一阵兵器断裂甲胄破碎的声音,比翼霏睁开了眼睛,挡在自己身前的是一身黑甲的少年将军,手中的五尺长刀滴着叛军的血。 比翼霏没想到自己临死前还能见到白焰,看着看着就哭了出来。 “霏儿,没事了,我在呢。”白焰转过身摸摸比翼霏的头。人群中流星霜已经到了流星珏的身边,默默地看着白焰。 “焰王殿下”,风络站了出来,“说到底您是中州人,我们翼族内部的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风络认出来白焰手中拿的正是那把削铁如泥的殁,心里还是颇为忌惮。 白焰把比翼霏护在身后,拿着刀一扫众军,“谁敢上前,先来试我的刀锋!”有了前车之鉴,风家的士兵们都不敢贸然上前。 “一群废物,他只有一个人,给我上。”流星珏给部下下令,一群士兵涌了上来。 白焰冷笑一声,挥起刀就是一片士兵倒下,几乎遇不到任何阻碍,锋利的兵刃和坚实的铠甲在“殁”面前形同无物,在加上白焰出外历练这几年几乎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这些士兵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了威胁力。盏茶功夫,第一队士兵已经横尸殿阶下,白焰一身是血提刀上前,众军面露恐惧,纷纷退后。 “坏了!”韩偃一看,直拍大腿。 “现在怎么办?”卫柯也急了。 “没办法,只能来硬的了。”说完就匆匆的往皇宫这边赶。 ------------ 第七十一章 帝王之路(二) 第七十一章帝王之路(二) 皇宫大殿前白焰带着殁刀镇住了一众叛军,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叛军一旦采取空中攻势或者拉开距离远射,白焰一个人根本撑不了多久就要横死在殿阶前。 “白焰,我再问一遍,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吗?”流星珏再次上前,流星霜站在旁边朝白焰直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抵抗了。 “弓箭手。”流星珏见白焰不为所动再次下令。 白焰并不害怕,可是身后的比翼霏害怕了,“你快走你快走,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的。” 白焰回头,比翼霏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泪痕,自己怎么能忍心丢下她一个人。 “流星大人且慢。”叛军的弓箭手已经张满了弓,这时卫柯出现了。流星珏对这位盛名在外的“孤狼”将军还是颇为顾忌的,即使自己周围有这么多护卫,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卫柯突然发难会不会直接摘掉自己的脑袋。 “卫柯将军,有何见教?” 卫柯走到白焰身边,“我来带少主走,还请流星大人网开一面。” “那得看焰王殿下了。”流星珏道。 白焰一听急了,“卫叔……”,白焰还没有说完,卫柯转身一拳朝白焰的小腹打了过去,白焰大惊,快速后退向后仰倒在地上,又顺势往旁边滚了一圈,狼狈的躲过了这一拳。 “卫叔你——”白焰显然不明白卫柯为什么会攻击自己。 “少主,本来以为这一拳就可以的,想不到这些年少主在外面着实长进不少,对不住了。”说完又向白焰走了过去。 白焰虽然不知道卫柯怎么了,但显然自己只有打倒他才能继续捍卫翼族皇室,想到此白焰从地上一跃而起,迎上了卫柯。 大部分翼族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流星珏都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有人帮忙制住白焰这个杀神显然没有人会拒绝。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白焰不敌卫柯,殁刀被震脱手,自己也被制住了。比翼霏跑过去看他,又抬起头问卫柯:“你要把他带走吗?” 卫柯点了点头,“公主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白焰剧烈的挣扎,可是没有办法挣脱开卫柯的束缚。就在僵持的空挡,皇宫大殿冒起了滚滚的黑烟。 年老的翼皇穷途末路,命人放火,**以全皇族威仪。 “父皇!”,比翼霏慌了,看着宫殿的火越来越大,恐怕要不了多久宫殿就要被焚为灰烬。比翼霏蹲下来,白焰被卫柯压在地上还在大吼着“放开我”,比翼霏伸手摸了摸白焰的头,就像白焰之前做的那样,“你说要给我带蛮族的小玩意儿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要呢”,白焰一怔,他似乎从比翼霏微笑的表情中预感到了什么,更加疯狂地挣扎,“不过呀,刚才看着你冲出来护在我前面我就都知道了。笨蛋,你要好好的。”说完比翼霏俯下身在白焰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转过身跑向了熊熊燃烧的宫殿。 “不——”白焰发出嘶吼,在卫柯的身下无力的挣扎。 比翼霏跑到宫殿大门前停下身,回过头又看了一眼白焰,流着泪对白焰笑了一下,转过身扑进了火海中。 “不——,卫柯,你放开我,否则我一辈子都恨你!!”白焰怒吼的同时剧烈的反抗,卫柯差点被他挣脱。 白焰悲愤的看着大火,宫殿开始坍塌了,白焰眼中的血红色一闪一灭,浑身的血液开始燃烧,在白焰的眼睛完全变为血红色的一刹那,卫柯从后面一记手刀打晕了他。 流星霜不忍再看下去,转身离开了。 ------------ 第七十二章 帝王之路(三) 第七十二章帝王之路(三) 白焰一醒来已是次日,之后便发了疯一样从房间里冲出去,朝皇宫大殿跑去。此时的大殿已经变成黑漆漆的一片废墟,比当日的首阳关还要严重。风络和流星霜带了人在废墟上清理,远远地看见白焰跑过来,翼族士兵们立时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让他过来吧。”流星霜摆手示意士兵们放下武器。 跟着白焰这几年在外面历练,从翼之森到翼落原,从蛮卫城到首阳关,再到东霖国,无论陷入什么样的困境,流星霜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白焰,憔悴,慌乱,手足无措,痛心疾首,他狼狈地在废墟上寻找着,嘴里念着“霏儿”,走路也不看脚下,不时被绊倒,接着在废墟上用双手挖起来,没过一会两只手已经满是鲜血。周围的士兵们都惊呆了,这还是昨天那个手持长刀以一敌百的少年吗? 风络挥挥手,让士兵们继续清理不用理他。流星霜跑过去拉住白焰的手,“你不要再挖了,看你的手都流血了!”白焰看也不看她一把把她甩开,流星霜被他甩的一个踉跄,可是她还是过来蹲下来过去拉他,“别再挖了,我们翼族人身体轻盈,骨质中空,在大火里只会被烧为灰烬,什么都不会剩了啊!”流星霜已经带了哭腔。 白焰一把抓住她的衣领,“不会的,霏儿不会死的,你骗我,骗我”,白焰一下扔开流星霜,又开始挖起来。流星霜坐倒在地上愣住了,白焰蓬头垢面,眼神里尽是狰狞,流星霜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软弱,懦弱,你就这样还谈何复仇,谈何杀六王,灭六国?!”呵斥声传来,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只有白焰恍若未闻,继续徒劳地挖着,流星霜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夫子韩偃。 “你如果不想报仇了你就继续呆在这里,是不是太安逸了你都忘了,你忘了你父王是怎么死的,那好我来告诉你,六国军队攻入卫城,你父王被万箭穿心,你母后从城楼上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之后他们屠城三日,整个卫城一个活口都没有!!”韩偃一口气对着白焰吼出这么多,胸膛起伏剧烈,白焰的动作顿了一下,流星霜惊呆了,她之前并不知道白焰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卫柯将军拼了命护送你来天空之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为你父王为卫国报仇,我可以死,卫柯可以死,所有人都可以死但唯独你不能,因为你是卫王殿下唯一的骨血,你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寄托,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你不能有私心,不能有私欲,你想要保护她,可是你没有权力没有力量,你不可能一个人独对几万大军,你甚至挣脱不开卫柯的束缚,你太弱了以至于现在你没有办法给任何人做出承诺更不用说去保护谁!现在你做的一切事都应当是为了复国大业,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不到最后一刻你没有权力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你明白吗?!”韩偃一把把白焰从地上揪起,很难想象一个文人有这样的力气,韩偃恶狠狠地盯着白焰,白焰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他不去看韩偃,或者说是不敢去看韩偃。 “哈哈哈——”过了好一会韩偃见白焰没有反应就放开了他,白焰委顿在地上,“想不到卫王殿下英雄一世,其独子竟不堪至此,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失神落魄狼狈不堪,卫国复国无望,大封亡矣!可悲,可叹哪!”韩偃看见白焰的样子心下失望,当即离去,远远地传来他的长叹声。 “白焰!”韩偃走了,流星霜急忙上前查看,她摇摇白焰的手臂,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焰全无反应,就像一个活死人,急的流星霜一直自言自语“这可怎么办”。 流星霜一直就在废墟上陪着白焰,后者也没什么变化,傍晚流星霜去给白焰找水和食物,回来的时候白焰却不见了,流星霜找遍了皇宫废墟也不见他的身影。 ------------ 第七十三章 帝王之路(四) 第七十三章帝王之路(四) 天空之城的夜晚还是很美,并没有因为战争的硝烟而有丝毫的改变,月亮高高悬着,向大地和森林播撒着光辉。 白焰坐在中庭古树的圆顶上独自饮酒。 比翼霏死了,尽管他强迫自己不去承认,可是那个站在屋顶上好奇地问自己叫什么名字的纯白色调的女孩再也不会突然出现了,白焰饮一口酒,仰头看见月亮,月光依旧,可是却没了一起看月亮的人。月祭大典上,比翼霏拉着自己的手往前拥挤,就是怕自己迷失在人群里,可是牵手的人要离去的时候,被牵的人却无力带她杀出重围。 白焰忽然用手捂住胸口,原来那里面的心真的会痛,大概自己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吧。 “你果真在这里啊!”流星霜走过来坐到白焰旁边,“看我给你带什么了!”说着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烤肉,白焰一直喜欢吃天空之城的烤肉。 “我没胃口。”白焰看了一眼就不再说话,一直饮酒。 流星霜只好把烤肉重新包好收了起来,两个人相挨坐着,都不说话。初春的风有些凉意,流星霜用胳膊环抱着膝盖,缩了缩身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吗,”流星霜虽是问句,却并不去看白焰,自顾自地说着,“流星家族是皇族,血脉里流动的血和白羽的翼人们不一样,这种血统比白羽血统要高贵,也就是说,一个黑羽翼人和白羽翼人婚配,他们的后代一定是黑羽而不是白羽。所以,家族为了防止血统外流,族人的后代只准保留男婴,如果发现是女婴就要杀死。”讲到这里流星霜声音低了下去,白焰闷闷地喝酒,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当年母亲生下我之后,发现是个女婴,但她不忍心杀我,就用个男婴替换了我抱去给我父亲看,父亲见是男婴也很高兴。” 白焰一愣,“那你父亲就一直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吗?” 流星霜点点头,“父亲是家族的族长,如果知道我是女子,为了保证对家族的绝对号召,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流星霜显然明白自己父亲的性情,“作为‘长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父亲就对我要求很严格,刺客家族的训练是非常严苛的,可是一些男孩子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我却做几遍都做不好,父亲为此非常生气,那时候每天晚上我都会趴在母亲怀里委屈地大哭。可是后来,母亲死了。”流星霜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哽咽的味道,她仰起头,似乎是不想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出来。 “所以啊”,流星霜忽然转过头对着白焰笑了,“后来你见到我都是一个人。” 之后那天晚上流星霜自己一个人说到很晚,白焰还是静静地听着不说话,认识流星霜几年了,他没听过她说过那么多的话。后来可能是累了,流星霜蜷着身子靠着白焰睡着了。白焰带的酒早就喝完了,却是一直睡不着,比翼霏的笑脸,韩偃的怒斥,流星霜的身世,一直在他的脑子里闪来闪去。经历战争洗礼后翼之森的夜晚静谧的可怕,天上的明月在偏南的夜空之上划出一道弧线。 流星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白焰的左手边,身上盖着白焰的外衣,而白焰似乎一夜没睡。流星霜揉了揉眼睛,拿起白焰的外衣还给他,“谢谢。” 白焰站了起来,穿上流星霜递过的衣服,看着脚下的天空之城,“我要回中州了。” “啊?!”流星霜不明白白焰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夫子说的对,没有权与力,我什么都做不了!”白焰不再看脚下,而是眺望着东方的土地,恰巧这时候有狂风吹过,刮的少年的衣衫猎猎作响。 恍然间流星霜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陌生了,那种眼神却和她的父亲流星珏给她的感觉有些相像,她忽然间害怕了,感觉自己似乎要失去什么了。只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逝,下一刻再去看白焰,他已经又变成自己熟悉的那个少年了。 ------------ 第七十四章 回中州 第七十四章回中州 “卫叔,我们回中州吧。”白焰回到纵横阁,卫柯和韩偃正在在对弈。 “啊?”卫柯感到诧异,“少主你——”,韩偃看着白焰疲惫不堪,但眼神却多了一丝坚定的神色,心下了然。 “卫叔,我们来天空之城已经有几年了,父王母后大仇未报,我想回中州收拢父王旧部。”白焰平静地说。 “少主——”卫柯突然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激动,“卫柯唯少主马首是瞻!” 韩偃在一旁微笑着自顾自地落子,白焰扶起卫柯,走到韩偃身前,深鞠一躬,“夫子一席话打醒了白焰,白焰焰斗胆请夫子出山助我,匡扶大封天下。” 韩偃立时起身,向着白焰一拱身,“世子快快起身,韩偃已是死过一次之人,如今只是一竖儒匹夫,万万当不起世子大礼。” 白焰起身,“夫子肯相助于我?” “韩偃已经多年不参与权谋争斗,习惯了这里的闲暇生活,何况天子与卫王殿下早已离去,新的历史该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说着韩偃看着白焰,眼里露出了笑意。 白焰见韩偃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而韩偃见白焰蓬头垢面,满脸倦意,眼睛里布满血丝,想必是一夜未睡过,“世子殿下赶快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和卫柯将军就好了。” 白焰点点头,自己也确实是倦了,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白焰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消耗太大了,一睡竟整整睡了一整天。而在这一天里,天空之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新翼皇流星珏的登基大典,声势可谓是极尽浩大,而另一件却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皇族密辛——皇长子流星霜竟是女儿身,被流星珏无意间发现了。流星珏大发雷霆,甚至当场拔出宝剑抵在流星霜的脖子上要杀她,流星霜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默默地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求饶。流星珏气的浑身发抖,不过最终他把剑放了下来,接着持剑暴起,杀光了在场所有的翼族侍从。第二天流星珏发布了登位以来的第一道命令,废皇长子流星霜为庶人,逐出天空之城,永世不得进入翼族领地。诏令一下,群臣皆惊,流星珏倾注在流星霜身上的精力以及流星霜自己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群臣纷纷上表,可是流星珏谁都不肯见。 次日清晨翼之森外的平原上,白焰和卫柯遇见了明显是在等他们的身着一身女式软甲的流星霜,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有了凹凸之美,乌黑的头发束成马尾,原本有些瘦弱的流星霜变回少女之后却显得高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清丽动人之美。 “你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回中州吗,很危险的。”不用流星霜回答白焰已经知道了答案,除了天空之城的人,流星霜只认识白焰和胡邪。 流星霜点点头,一行三骑快速地向中州驰去。 从这一刻起,烈武大帝白焰和风翼刺客流星霜真正地捆绑在了一起,日后烽火狼烟遍地,金戈铁马转战三千里,可是不论烈武帝众叛亲离,山河萧索,流星霜始终坚持护在他的身侧。后世的野史和演义小说里两个人微妙的关系成了着重描写的对象,可是正史中却没有详细的相关记载。 ------------ 第七十五章 骁王的愤怒 第七十五章骁王的愤怒 蛮族大首领胡鞑尔率领蛮族铁骑奇袭东霖国,获得了大量的战略物资,东霖国上下惊恐万分,但这却给了骁国以喘息之机。东霖国向来偃武修文,重视发展经济,是诸侯国中的富国,却并不是强国,在面临蛮族铁骑践踏危机之时,东霖国向骁国求助并许以重利,骁国才答应援助。骁国国主雷万钧派长公子雷霆亲率五万骁骑兵赶赴东霖国作战,数月之间,东霖国局势僵持不下。 骁国王宫。 身披铁甲的少年将军在宫门前下马,不卸甲,不解剑,直奔王宫而来。王宫侍卫们没有一个上前阻拦,虽然相貌变化了许多,但是他们还是认得出来,这名少年武将就是离宫长达五年之久的骁国二公子雷骁。时至今日,再也没有人敢去嘲笑这个毛头小子了,雷家以武立国,而此时的雷骁每踏出一步,都是铁甲铿锵。 此时王宫之内,骁国国主雷万钧正在等待他这个儿子的归来。雷万钧已年近五旬,膝下诸子,唯雷霆与雷骁已堪大任,其余尚且年幼,骁国所有人都知道雷万钧将长子雷霆当做接班人来培养,但却迟迟未立为世子,因此众人见到雷霆也只是叫一声长公子,而并不叫世子,并且雷万钧将骁国国主世代相传的龙骑枪交给了自己的二儿子雷骁,虽是以长公子不惯使枪为由,其间的意蕴还是耐人寻味。 “儿臣雷骁拜见父王。”雷骁单膝跪地。 “骁儿快起。”雷万钧过来扶起雷骁,看了看雷骁略显坚毅的面庞,又用手摸了摸盔甲和佩剑,点了点头,显然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是满意。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雷骁不用转头也知道是谁,这是自己那个最黏人的妹妹,雷婧。 雷万钧笑着走到一边,雷婧过来拉着雷骁的胳膊晃来晃去,“二哥,这些年都不回来看我,在外面还好吧,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雷婧眨着大眼睛问来问去,虽不是一母所生,但由于两人年纪相仿,雷骁出宫历练前都是和她在一起玩耍,雷婧对这个二哥的感情甚至超过了一母所生的大哥雷霆。 雷骁看着越来越漂亮的妹妹,忽然鼻子一酸,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可是话语涌到嘴边,却只吐出两个字:“还好。”那种没日没夜刀头舔血的生活你要怎么跟一个最大的烦恼只是脸上长了痘痘的天真少女诉说呢? “好了婧儿,孤和你二哥还有话要说。”雷万钧说道。 雷婧显然是有些畏惧雷万钧的,恋恋不舍地说道:“好吧,那二哥你一会要去找我玩啊!”得到雷骁的许诺后雷婧才离开了。 “父王,急召儿臣回来何事?”雷骁本来是在前线和雷霆一起应战蛮军的,突然接到雷万钧的紧急诏令,命他火速回宫,雷骁疑心是不是白朗的事情被雷万钧知道了,可是勤王联军已然解散,如果是白朗的事的话应该不至于这么急的召自己回来。 “你看看这个。”雷万钧递给雷骁一份帛书。 雷骁接过去,却是越看越心惊,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父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孤秘密派人核实了三遍,能有什么误会?!”雷万钧此时已经怒了。 帛书上写的都是长公子雷霆的事,说已经有好几名骁骑兵的高级将领秘密地向雷霆宣誓效忠,并且有十数座重要城关的守将被雷霆换成了心腹手下,雷霆还在私下里囤积钱粮军械。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事实——雷霆要谋反。 “可是父王,骁国日后必然是大哥的,他为何还要——”雷骁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父王恕罪。”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雷万钧怒不可遏,“他放肆,这骁国天下孤给他才是他的,孤不给,他就抢不走!!” ------------ 第七十六章 骁国动荡(一) 第七十六章骁国动荡(一) 骁国长公子雷霆率领五万骁骑兵在东霖国与蛮族铁骑激战,这时却秘密地传来消息:国主雷万钧授予二公子雷骁王剑,雷骁带着王剑号令骁骑兵正在秘密地拔除被雷霆控制的城关。消息一传来,雷霆惊惧交加,以华琥为首的雷霆一系的武将劝雷霆不如就势率军回雷都向国主讨个说法。 对此雷霆却是大怒,“你们这是劝我造反吗?!我做的那些事情只是为了确保不出现任何意外,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从父亲手里夺位。” “可是”,华琥站了出来,“长公子,国主他未必就会这么想了,既然国主已经让二公子去这么做了,就说明国主已经要对您下手了。” “不必说了”,雷霆摆摆手,“我心意已决,我自己一个人回雷都向父王请罪,你等不必再劝。”说完雷霆走出了中军大帐,不顾身后一片惋惜声。 “我率一队人在暗处护送公子回都,若有事变,我和公子的身家性命可就拜托诸位了。”华琥对着骁国众将一鞠躬。 “华将军放心。” 而另一边,雷骁的清除行动进行的却并不是很顺利,在军中雷骁的威望显然比雷霆要差的远,虽然有王剑在手,但进程却非常缓慢,以至于当雷霆回到雷都的时候,雷骁还领军在外。 雷霆孤身回到雷都面见雷万钧,声泪俱下地跪拜在地上,说并无谋反之意,从不敢藐视父王威严,加之一众文武和爱女雷婧求情,雷万钧一时心软,不再予以追究,但却留雷霆在雷都,不准其在外掌兵。同时雷万钧还颁布了一条诏令,而这条诏令则被后世称为骁国动乱的导火索:立二公子雷骁为世子。 此诏令一下,举国皆惊,甚至是雷骁本人都吓了一跳。华琥等雷霆的嫡系部队听此消息再也按捺不住,趁大部分骁骑兵被雷骁带走的空挡,纷纷起兵,兵锋直指雷都,扬言请国主收回诏令,立长公子为世子,是为兵谏。 雷万钧站在雷都城头怒气冲天,大骂“叛国之贼”。 这时雷霆走过来,“父王,此事皆因我而起,儿臣愿出城说服诸将,让他们退军。” 雷万钧起初并不让雷霆出城,可是等了两日,雷骁迟迟赶不回来,雷万钧只能让雷霆出城。 雷霆单骑出城,城门打开的一刹那,城外的的骑兵顶着守城军的箭势开始冲锋,雷万钧站在城头大怒,“关城门!” 雷霆一看也傻了眼,这完全不在他的掌握之中,城头雷万钧大喊“杀雷霆”,城门口的士兵举起戈矛就冲了过来,雷霆迫不得已挥刀自卫,一时间城门口的兵士围攻雷霆,久战不下,而城门也久久不能关闭。 经过雷霆这么一拖延,城外大军已经冲了过来,骑兵把城门口的步兵冲散了,华琥下马快步走到雷霆跟前,为他披上只有骁国国主才能穿的“王袍”,随后上马大吼:“长公子已承王位,诸军只管奋力向前!”一时间骁骑兵们狂吼着冲进都城,争相在新王面前建功,很快骁骑兵就控制了雷都。 骁国长公子雷霆夺得王位的这场兵变动乱,史称“王袍加身”。 这突如其来的兵变完全出乎雷霆的意料,但他也知道这似乎也是反身的唯一机会,否则等雷骁回到雷都,自己就只能做一辈子的长公子了。 “父王”,雷霆带人进了王宫大殿,雷万钧怒气冲冲地坐在王位上。 “逆子,你还有脸来见我!!”雷万钧起身拔剑指向雷霆,被雷霆诸将拦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在雷万钧身侧的雷婧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 雷霆苦笑一声,“父王你知道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骁国治理好,您也老了就退位吧。” “混帐,等骁儿回来,你们兄弟相残,国力必然大损,你治理个屁!!”雷万钧怒喝。 “请父王放心,骁弟的脾气我知道,他断然不肯与我交兵的,儿臣会对他晓之以理,请他——”说到这里雷霆抬头看了看雷万钧的脸色,“将世子之位让与儿臣。” ------------ 第七十七章 骁国动荡(二) 第七十七章骁国动荡(二) “二公子,大局已定,归降了吧。”一名武将站在雷都城头对着外面率军前来的雷骁喊到。 “你算什么东西?叫我大哥答话。”雷骁挺枪一指那名武将。 未等那名武将前去通报,雷都城门洞开,雷霆白衣白马未穿任何甲胄出了城,“骁弟,可否上前答话?” 雷骁纵马上得前来,二人仅一马之隔,“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父王呢,你把父王怎么了?” “骁弟,我根本就没得选择,父王他没事你放心吧,这些年东征西讨,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雷霆说道。 如果说起感情,兄弟之中雷霆和雷骁的感情最好,“大哥,我想进城看看父王和阿婧。” “当然可以,只是——”雷霆看向雷骁身后的骁骑兵。 “大哥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进城,这骁国本就应该是你的,我无意和你争,进城之后我会劝父王改立世子。” 雷霆欣慰地点点头,“好,骁弟,谢谢你。” 雷骁纵马回阵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回来和雷霆一同进了城。 雷都王宫。 “雷骁,你手持王剑,你现在的兵力数倍于雷霆,我命令你攻城!!”雷万钧站起来对着下面跪着的雷骁呵斥道。 “父王,您真的希望看见我们手足相残吗?如果大哥胜了,我骁国必然国力大损,如果我胜了,依父王您的脾气,大哥还会活得了吗?父王,既然大哥已经深得众将之心,不如就这样吧。”雷骁道。 “放肆,放肆!反了,你们全都反了!”雷万钧拔出腰间宝剑乱挥,最后颓然地向后坐倒在王位上。 雷骁慢慢地退了出去,又去看了看雷婧,让他不必担心,照顾好父王,最后去了雷霆的住处。一进大堂,雷霆诸将都在,目光齐刷刷地落到雷骁身上。 “大哥,你照顾好父王和阿婧他们。”雷霆点点头。 之后雷骁又从腰间拿出一把剑,“这是王剑,有了他可以调动骁国境内所有军队。”说完把剑递给了雷霆,转身就欲出去,谁知一名武将一剑横在了雷骁面前,“长公子,放他走迟早会是祸患哪!” 雷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武将,“让他走。” “长公子!” “你杀死他之前我会砍下你的脑袋,不信你可以试试。”雷霆摸了摸王剑。 “是。”武将无奈只得收剑。 雷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雷霆,大步走了出去。 雷骁出门就往雷都南门而去,雷骁没有骑马,在走到南门附近的街道的时候,被人一把拽进了旁边的巷子里。雷骁下意识地拔出佩剑就向后刺,拽他的人一闪,雷骁转过身来才发现,把他拽进巷子里的人居然是多日不见的南宫白。自从火烧首阳关后,雷骁就没再见过南宫白,南宫白还是一身白衣一尘不染,腰间挂着佩剑,玉玨和玉箫,雷骁腹诽这家伙就这一身衣服从没见他洗过还挺干净。 “你不能走南门,南门有伏兵,你走这里还没出城就被射成刺猬了。”南宫白拉着雷骁看着南门的方向。 “你没病吧,哪有伏兵?”雷骁说着就要向外走,他完全不相信雷霆会出尔反尔。 南宫白一把拽住他,指了指城墙上,“你看。” 雷骁顺着南宫白手指的方向一看,城头上竟然没什么守军,而仅有的几个哨兵也时不时朝城内瞟上一眼。雷骁赶紧把头缩了回来,以他的经验,只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城墙上有伏兵,十有八九是弓箭手。可雷骁还是无法相信,“可是刚才大哥——” “不一定是雷霆”,南宫白打断了雷骁,“极有可能是他手下的那些武将,想杀了你免除后患,跟我来。”说着南宫白已经向巷子的另一边走了。 “哎——”雷骁随后追了上去。 ------------ 第七十八章 骁国动荡(三) 第七十八章骁国动荡(三) 雷骁跟着南宫白在雷都一阵穿梭,小心地躲避着不时走过的巡逻军队,终于到了西边的另一处城门。 “来,把这个穿上。”南宫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副黑斗篷递给雷骁。 雷骁明白自己的处境,接过斗篷穿上,黑色的连体帽戴上,恰好遮住半个脸。随后南宫白让雷骁在巷子里等着,自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走到东门处和守城的将军小声嘀咕了几句,就看见那名将军让两个军士把城门稍微打开了条缝隙,仅容一人通过。 南宫白朝雷骁匿身的巷子里招招手,雷骁会意,快步跑了过去。走到近前,那名将军打量了下雷骁,没有多说什么,就放两人出了城。 出城后,南宫白引着雷骁快步到了一条小路上,此刻路口出正有一人骑在马背上等着两人,一旁另有两匹空马,雷骁抬头去看时,那人右手扛着九杀大剑,左手提着他的龙骑枪,不是白朗又是谁。 “快上马。”白朗招呼两人。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雷骁不解,白朗本应在南门在的军中。 “是南宫公子”,白朗一指南宫白,“你进城后他告诉我你已经交出了王剑,恐怕凶多吉少,让我备马在此等你们。” “呵呵,不要叫南宫公子了,听起来挺别扭,叫我南宫吧。”南宫白呵呵一笑。 “刚才在城里,你跟那个守城校尉说了什么,他竟然放我们出城?!”雷骁问道。 “很简单啊,给他几个金铢不就行了。” “不可能”,雷骁显然不会接受这么荒唐的答案,“大哥手下的将军们肯定都下过令,不准放走我,和几个金铢相比,我想他们更珍视自己的脑袋,可那名校尉何以并不过来检查就放走我。” “因为——”,南宫白面露诡谲地一笑,“我几天前就和他打好招呼了,今天我要带个人出城。” “几天前?你骗谁呢?!”巨大的震惊在雷骁的脑子里炸开,自己是今天才率军抵达雷都的,南宫白几天前就和那校尉说好了,校尉当然不会怀疑。如果南宫白说的是真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竟然可以推算出事态的发展并事先做好准备。 “南宫的智谋果然厉害”,雷骁愣住了,白朗却说话了,“可是,我不明白南宫你为什么要舍弃雷霆而选择冒险来救我们两个末路穷途的人呢?” “在雷霆做个谋士,太多约束,我不喜欢。” “那你这是干嘛,跟我们一块浪迹天涯、潇洒走一回?”雷骁从震惊里缓过来阴阳怪气地说。 南宫白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在天运城有一个雇佣兵团,我希望二位能加入,正缺二位这样的少年英雄。” 说到天运城,雷骁看了看白朗,又转向南宫白,“好好的正规军不待,偏偏去做什么雇佣兵?!” “乱世开幕,必是佣兵的盛世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去看着谁,仿佛是在对着天空自言自语。 三人三骑消失在暮色里。 数日后骁国传出消息,骁国国主雷万钧改立长子雷霆为世子,并禅位与雷霆。 这一场骁国的内乱动荡以雷霆的上位而和平结束。 ------------ 第七十九章 公子彦 第七十九章公子彦 在卫国被灭掉之后,中州大地西方的强国就只剩下西楚一个了,由于和卫国临近,在吞并了卫国大量土地之后,西楚愈加壮大。放眼中州诸国,天启是政治大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而却时常面对其余诸国的围攻,骁国和北冥每年都有“蛮蝗”骚扰,东霖国靠近外海,海盐业发达,却没有一定的军力保障,南越国有百越诸族时常造反为祸,而西楚,基本没有什么外患,常年积蓄军力,国力比其表面表现出来的还要强盛。 但是其他诸国都没有放松过对西楚的关注,使西楚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因为西楚相对于其他诸侯国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西楚并不是大封皇族建国后分封的诸侯,而是在大封开国皇帝白昊扫荡天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是战国时代的一方霸主,西楚的先祖项宇是当时勇冠天下的神将,号称西楚霸王,白昊一统天下的最后一步就是西楚,乌水河畔白昊和项宇三军阵前决战,项宇几乎和皇血状态下的白昊旗鼓相当,两人一刻不停整整打了一天,最终项宇力竭而死,项宇身死后,白昊直接坠马,由于皇血的关系,白昊昏迷三天。大封军群龙无首未敢进军,等白昊醒来后,却并未下令进军,西楚项氏一族向白昊投降,宣誓效忠,成为大封的一个诸侯国,西楚因而保留了下来。 都说“乱世无庸主”,可相对于欧胤、胡鞑尔、雷万钧他们来说,西楚的国主项濂却显得有些平庸了,不过好在项濂生性谨慎,做决策前总是反复征求大臣们的意见,因此也没有什么大的过失。但天下士子尤其是西楚境内的士人都选择在其朝堂任职,不是因为项濂,而是他的三儿子,公子项彦。 项彦在西楚皇室属于庶出,但是他的才干却是远胜于他的兄弟们,项彦自小弓马娴熟,又好经史文章,精通治国之道,二十几岁的项彦可谓文韬武略,和天启国的欧寒,骁国的雷霆,南越国的飒风并称“封末四公子”。这个组合的名字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叫得比“乱世七人帮”响亮的多。 相比于欧寒的权谋奸诈,雷霆的军武戾气,飒风的神秘莫测,乱世之中的天下士子更倾向于项彦的礼贤下士知人善任,于是纷纷来投,鼎盛之时,项彦门客多达三千之数。 西楚皇宫。 “父王”,项彦缓步上殿,面如冠玉,星眉剑目。 “彦儿啊,孤正有事要和你商量。”项濂看见自己这个儿子很是满意。 “不知父王有何事找我?” “北冥国主遣使来我西楚,言北冥国要与我西楚联姻,以后共结秦晋之好,两国相互扶持,永不背盟,此事你怎么看?”项濂询问项彦道。 “父王,北冥国的目的很简单,北冥国的军力无法与骁国相比,但却同样面临蛮族威胁,因此北冥无法兼顾中州蛮族两边,此时他们必然在中州需要一个盟友。”项彦分析道。 “嗯”,项濂也觉得项彦分析的对,“那依你看,我们是要答应他们吗?” 项彦点点头,“以目前的形势看,和北冥国结盟,对我们只有好处。” “好”,项濂一拍扶手,“只是你大哥和二哥都已婚配,与北冥联姻之事不如就彦儿你去吧。” 项濂早已有废长立贤之意,此时提出由项彦与北冥联姻,其用意已然很明显了。 “是,父王。”项彦拱手纳拜。 “嗯,你回去置办一下,选个日子动身前往北冥吧。” ------------ 第八十章 哪里来的野人 第八十章哪里来的野人 北冥雪是偷偷跑出来的,自从大哥北冥笙身死,蛮族犯境之后,她的父王北冥天就变得有些杞人忧天,虽然后来蛮军突然撤退了,可是北冥天却要和西楚联姻,要把北冥雪嫁给从未见过面的西楚三公子项彦。 那怎么可能,北冥雪从小被北冥天和她的师父、北冥神射的总教头云泽宠着,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可是北冥天这次似乎是铁了心,北冥雪无奈只能偷偷跑了出来。 北冥雪还是一身北冥神射的装束,只是身后却是背了七个箭囊。就北冥神射而言,最没有挑战性的就是野外生存了,不用作战的时候,北冥神射可以秒变猎手,随便射杀个野味就可以饱餐一顿。就像此时北冥雪正在烤的兔子,掏内脏的时候可是把她恶心坏了,她之前只是看师父和其他射手这么干过,自己还是第一次动手。不过好在都过去了,现在只等着它熟就行了,闻着兔肉的香味,北冥雪开心的笑了。 “沙沙沙”一阵脚步声使得北冥雪警觉起来,她站起来在弓上搭好了一支箭,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声音的主人才出现在北冥雪的视线里,步履蹒跚,没走几步就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北冥雪收起了还没有放出去的箭,慢慢地走过去察看,远远地看见来人衣衫褴缕,蓬头垢面。等小心地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个人满身都是刀伤,北冥雪毕竟是个少女,心地还是善良的,赶紧上前小心地把人拉到火堆旁,十几步的距离,弄得北冥雪满头大汗。 “哎哟累死我了,这北境哪里来的这个野人啊?”北冥雪好不容易把人拖到火堆旁,却发现兔子已经烤糊了半边,赶紧撤了烤架。 回过头北冥雪发现受伤的人并不是什么野人,只是身上脏了点,又都是血迹,所以有点不堪的样子。再照着火光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个和北冥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不再犹豫,给少年包扎了伤口,又喂了些水,就到一旁去吃兔肉了。 “咦?”北冥雪发现刚才发现少年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映着火光,过去一看,是杆枪,反光的就是枪尖,不用问肯定是那个少年的兵器了,自己的师父云泽教过自己,说作为一名武将,兵刃绝不离手,除非你不再上战场或者死去。北冥雪拾起那杆枪看了看,靠近枪尖的地方刻着枪铭“破城”,明白是把好枪,因为一般的武器都是没有铭文的。 “将军,是埋伏,快走,快走!” 北冥雪赶紧回到火堆旁,那个少年还在呓语。 “你怎么了啊?”北冥雪丢下枪跑到少年身旁,却手足无措,并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少年呓语过后开始发起烧来,北冥雪只能撕下一块衣服倒上凉水给他敷在额头上,可是并没有什么草药给他喝,只能坐在一边看着。 北冥雪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照顾过一个人,身为郡主,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过好在北冥雪小时候老是发烧,所以才知道用湿毛巾,也算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典型了。 逃了一天,又操劳了一晚上,没过一会儿北冥雪就在火堆旁边和衣睡着了。 ------------ 第八十一章 蛮子救我 第八十一章蛮子救我 胡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差点气吐血,他看见一个少女正拿着他的破城枪在一本正经地烤肉。 “是你救了我?”胡邪黑着脸坐了起来,语气里没有一点对救命恩人的感激。 “啊?”北冥雪是背对着胡邪的,听到声音一惊,赶紧转过头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北冥雪说着放下被当做烤架的长枪,胡邪看到半截被烧的漆黑的破城枪,心头在滴血。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北冥境内还有蛮兵吗?你是哪个部队的?”北冥雪显然把胡邪当成了自己人,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我、我就是蛮兵。”胡邪很坦诚,他性格耿直,不会撒谎。 “你!”北冥雪一下跳起退后,一瞬间张弓搭箭,箭尖直指胡邪,“哼,蛮子,我大哥就是被你们的将军杀死的,我杀了你你没什么好说的吧!” 胡邪苦笑一下,“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好。”北冥雪说着张满了弓弦,胡邪坐在原地闭上了眼睛,他心想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他父亲交给他的兵马他一兵一卒都没能带回来,大将军木剌尔战死在蛮卫城下,当年木剌尔守在城头紧闭城门陷呼兰若于险地,逼的呼兰若远遁北境。时隔多年,角色互换,呼兰若终于站在城上亲手射杀了木剌尔,蛮族最负盛名的两名大将,竟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胡邪又想起了白焰,那个总是黑衣黑甲有一身不凡武艺的少年,不知道他回天空之城能不能力挽狂澜,自己借他的殁刀不知道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即使自己全军覆没胡邪也没有后悔把殁刀借给白焰,他有种感觉,只有白焰才真正配得上殁刀。他又想起了流星霜,他总是沉默不语,可总是暗藏杀机,他还记得烧羔节的擂台上,流星霜捅了铁力三十七刀,刀刀都避开了要害,每想及此都忍俊不禁。 胡邪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有箭射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却见北冥雪已经收了弓箭,转过身去烧烤了。 “我看你是个少年,量你也没杀过几个人,这次放你一马。” 胡邪一笑,他知道面前的女孩已然没有了杀他的意念,于是慢慢挪动到火堆旁,直盯着北冥雪烤的野鸡还是什么东西,几天下来把他饿坏了。 北冥雪看胡邪的神态,就差动手去抢食物了,于是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他,“那那,这不是我好心啊,把你的枪也烤糊了,这是补偿你的。” 胡邪接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北冥雪又说话了,“你吃完赶紧走吧,不然我会改变注意杀你啊!”说着把手弯成爪状吓唬胡邪,可是胡邪根本就没理她,北冥雪自觉没趣,嘀咕了一声“饿死鬼”,自己到一边吃东西去了。 吃完东西胡邪提着枪站了起来,北冥雪扭头一看吓了一跳,这个蛮族少年身形很是魁梧,怪不得当时自己把他拖到火堆旁费了好大力。 “你想干什么?吃饱了想恩将仇报吗!” 胡邪拿着破城枪对着北冥雪一拱手,“小姑娘,我欠你一条命,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谁小姑娘谁小姑娘呢,好像你挺大一样。”北冥雪当时就急了,站起来把胸一挺正对着胡邪。 “呃,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胡邪也不顾北冥雪在后面大喊“蛮子”。走了好一会终于听不见北冥雪的声音了,胡邪必须赶快赶往东霖国,把蛮卫城的情况告诉胡鞑尔,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到一匹马。 “哒哒哒”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有十几骑,胡邪一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二哥,你放开我,我不回去。”当先一骑上传来北冥雪的声音。 那个被北冥雪叫做“二哥”的年轻人一手握缰绳,一只手把北冥雪横着按在身前,“小妹,你就听父王的吧,我听说那个项彦不错,是个挺儒雅的公子。” “可是——”北冥雪趴在马背上一眼看见了在道路前面走着的胡邪,眼珠一转,大喊道:“你这个臭强盗,放开我!” 胡邪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北冥雪做焦急状向他大喊:“蛮子蛮子,快来救我呀,我被绑架了!” ------------ 第八十二章 势如破竹 第八十二章势如破竹 听见北冥雪的喊声,胡邪握紧了手里的破城枪,待后面的快马逼近,胡邪突然发难,一枪横着扫了出去。无匹的力量遇上战马前冲的惯性,枪击打在马的脖子上,战马嘶叫着向前倒翻了出去,连带着马背上的北冥鸿和北冥雪也倒在地上。 旁边的随从们惊呆了,这个路边的少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随后朝胡邪冲了过来。另一边被战马扔在地上的北冥雪疼的直哼哼,“蛮子你想摔死我啊。” 胡邪枪出如龙,一会把那些随从打了个七七八八,不再纠缠,翻身上了一匹空马,一夹马腹冲出了包围,直奔北冥雪而去。到了近前,胡邪一伸手,把北冥雪拉上了马,一骑绝尘随风而去了,留下北冥鸿和一众随从在原地哀嚎。 东霖国。 蛮军大首领胡鞑尔站在战车之上,拔出腰间的弯刀,“进攻!” “杀”“杀”“杀”!!! 东霖国都城济城之外,大首领胡鞑尔督战,大将铁叶亲自带队冲锋,黑压压的蛮军如波涛汹涌一般涌向城墙,济城如同波涛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连首阳关那样天下首屈一指的城关都挡不住蛮族铁蹄,济城陷落不过是时间问题。 “后退者斩,日落前拿不下城关,带队将领提头见我!!”胡鞑尔再次下令。 蛮族众军奋力向前,济城虽然守军众多,奈何却是被蛮军的威势吓破了胆,仅仅两个时辰已经有多处被蛮军攻上了城墙。 胡鞑尔远远地在战车上看着,露出了胜利的笑意。 康平二年五月初五,中州传统的节日端阳节这天,作为中州诸侯之一的东霖国都城陷落,国主齐岳携皇室出逃,受到天启国主护国公欧胤的接纳。 其后,胡鞑尔率军横扫东霖国全境,一时间曾经作为中州最富裕的“天泽之国”的东霖国狼烟遍地,哀鸿遍野,胡鞑尔这一举措直接摧毁了中州四分之一的经济实力。东霖国名将鲁巍率军对蛮军游击骚扰,无奈蛮族铁骑机动力太强,最终鲁巍被赶到了南越国境内。随后胡鞑尔在济城驻军休整,虎视中州诸国。攻下了号称“钱粮遍地”的东霖国,理论上胡鞑尔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 诸侯们惶惶不可终日,骁国和北冥还没从蛮族铁骑的践踏下缓过劲来,天启和南越又直接面临了蛮军的威胁,最惨的是东霖国,几近灭国,即使其后收复了失地,没有二三十年根本不可能回复元气。 康平二年五月二十七日,休整了仅仅二十天的蛮族铁骑再次出动,南下西进两路进军,大首领胡鞑尔和大将铁叶各提一支铁骑分别进攻天启和南越,两月之间捷报频传,骁国动荡刚过不久,雷霆在国内安抚不敢贸然进军,失去了骁骑兵的制衡,蛮族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即使是天启的盾甲枪阵在蛮军铁蹄面前也如土鸡瓦狗,倾刻间就崩溃了,作为中州第一强国的天启,在胡鞑尔的铁骑下仅仅两月已失了半壁江山。在这场战争中,天启国大将欧阳炳战死,南越国长公子飒流、大祭司满剌以身殉国,随后胡鞑尔和铁叶在天启的司隶会师,合兵一处,兵锋直指天运城。 诸侯们真的害怕了,蛮族的铁骑太可怕了,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足够的军力与之抗衡,要想抵抗胡鞑尔,唯有诸国再次联盟,就像多年前灭白无夜一样。除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一股亡国灭种的危机意识涌上各诸侯国的统治者的心头,于是各国纷纷起兵前往司隶,要与胡鞑尔决一死战。 这是华族与蛮族的大决战,即使在鞑尔沁时期也不曾爆发过这种规模的战争,双方几乎是在倾全族之力厮杀。 这将是后世历史上的重要事件——司隶之冢。 “这场战争的规模声势之浩大,前无古人,唯有十几年后的烈武大帝北伐可堪堪与之比肩,但其惨烈程度却是远远不如。”公孙空这样评论司隶之冢。 ------------ 第八十三章 中州之盾(一) 第八十三章中州之盾(一) 中州的历史上一直在遭受着蛮族骑兵的进攻骚扰,蛮族虽然人数不多,却是民风彪悍,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几乎全民皆兵,而且是号称战场之王的骑兵。北陆广阔的草原成了马匹的天然产地,而且产马之雄壮远远不是中州马种可以比拟的,因此中州一直受蛮族威胁却没有任何办法。 蛮族大首领继承父志率领二十万铁骑南下,除了在首阳关折损五万兵马外,此后几乎没再吃过败仗,其对中州的破坏已经远远超过了其父鞑尔沁,鞑尔沁下中州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的问题,胡鞑尔直接越过骁国攻下了东霖国,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因此在中州正史中,胡鞑尔恶贯满盈臭名昭著。 在司隶驻军之后并没有再向前进军,中州诸侯们想在司隶和蛮军决战,胡鞑尔也想一劳永逸一战定中州归属。 护国公欧胤携义子欧良、名将欧阳破尽起天启大军最先赶到司隶,随后南越国二公子飒风并东霖国大将鲁巍率领两国军队到达,骁国国主雷霆遣大将华琥率七万骁骑兵赶到司隶,北冥国二公子北冥鸿及名将云泽携十万步甲并两万北冥神射手前来,最后到达的是距离司隶最远的西楚部队,二十万兵马由世子项离、二公子项澜带队前来。康平二年七月十五日,中州六国共计八十五万军队在司隶歃血会盟,其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 据说当蛮族大首领胡鞑尔见到华族一望无际的军队阵容的时候,笑着说出了一句著名的话:“如果这些华族人真的铁板一块的话,我族当永世不敢南望!” 在中州军队立足未稳之际,胡鞑尔亲率五万铁骑冲锋,惊慌失措的中州军队仓惶后退,兵马互相践踏死伤无数,蛮军一路追击二十余里方才罢休,获取钱粮军械无数。 随后在中州联军盟主欧胤的指挥下,中州军才堪堪重整军容,列阵开始和蛮军正面相抗。和中州军不同,蛮军全军皆是骑兵,面对骑兵冲锋,只有两个方法应对,一是组织骑兵进行反冲锋,这时候拼的是纯骑兵的实力,但以联军良莠不齐的骑兵部队来看,显然是必败无疑,另一种对付骑兵的方法就是中州军最擅长的用盾甲兵、长枪兵和钩镰兵相互配合进行的阵战,显然这是联军唯一的出路。 两军阵前,欧胤骑马出阵,“请蛮族大首领胡鞑尔上前答话!” 胡鞑尔拨马上前,铁骑们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你是何人,上前来送你的人头吗?!” 欧胤呵呵一笑,“孤是天启国主,也是这百万大军的盟主,不知可能与大首领搭的上话。” “无名鼠辈,中州英雄我只识得白无夜和韩偃。” 欧胤脸一阵红一阵白,良久之后说道:“三日之后孤在司隶城外十里处摆下八门大阵,取名‘中州之盾’,一战定乾坤,不知大首领敢不敢前来破阵!” “中州之盾,哈哈,好,早就听闻中州阵法厉害,我就领教领教!但是不知道这中州的盾能不能挡的住我族的骑枪!” “大首领休逞口舌之利,到时一试便知真假。”欧胤说完转身回了阵中。 联军大阵里,南越国二公子飒风被人抬着座椅来到欧胤面前,飒风腿部有疾,行动皆有人服侍,欧胤多看了眼飒风,和自己的儿子欧寒齐名的人必有其过人之处,欧胤并没有因为他的腿疾而轻视于他。 “盟主,如果三日之后斗阵不利,我想请盟主倾尽全力把我的人送到胡鞑尔面前。”飒风说道。 “哦?二公子可有什么良策?” “我想”,飒风的目光穿过重重军阵,“胡鞑尔死了,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吧!” ------------ 第八十四章 中州之盾(二) 第八十四章中州之盾(二) 康平二年七月二十五日,欧胤和胡鞑尔约定斗阵的日子。司隶城十里外的平原上,天启国的盾甲兵、西楚和东霖国的长枪兵、钩镰兵等步甲兵种共计四十余万摆出了一个浩大的八门大阵。 所谓的八门大阵是根据战国时期著名军事家诸葛武的八卦阵改造而来,全阵按照八卦的方位摆设,共有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个入口,但是破阵者并不知道哪个是生门哪个是死门,而且阵形会根据破阵者的攻势千变万化,所以进阵之后破阵者多半凶多吉少。而改造之后的八门大阵却是把生门也变成了死门,也就是说,进阵者要么破阵而出,要么困死阵中,断无安然无恙侥幸而出的道理。而所谓破阵,即是击败并杀死按照八卦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守阵的八位守将,大阵自破。 此时的八门大阵盾甲兵在外守护着暗藏的枪兵,八位守阵大将分别是天启国欧阳破、欧良、骁国华琥、北冥国云泽、东霖国鲁巍、南越国楚珂、西楚国项离、项澜,八杆阵旗随着大阵的转动而改变着方位,整个八门大阵看上去像是一个要择人而嗜的钢铁巨兽。 八门大阵的方向尘土漫天,不一会大地震颤了起来,南边响起了隆隆的响声,那是蛮族十几万铁骑一起冲锋的声威。 到了近前,胡鞑尔勒马停住,饶是胡鞑尔也被八门大阵震撼住了,那是整整四十万人摆出的钢铁大阵。 “大首领”,欧胤在大阵的另一边喊话,“八门大阵孤已摆好,请大首领破阵吧。” 胡鞑尔勒马在原地打转,似乎是要看出大阵的端倪,铁叶纵马上前请战,“大首领,给我两万重甲骑兵,我去冲阵。” 蛮族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等阵形,心下都没有底气,不过骨子里的蛮勇让他们无所畏惧。 “这八门大阵暗藏杀机,我给你五万重骑兵,你要小心,一旦情况有变,我亲自提大军冲进去救你。”胡鞑尔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勇士们,跟我冲啊!”铁叶一声大吼,带着骑兵向大阵冲去。 到了近前,盾牌墙自动移开一个缺口,铁叶领兵从缺口冲了进去,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冲进大阵,盾牌墙又自动合拢,进来时的门已经不见了,五万铁骑倾刻间淹没在了大阵中。 远远地看见一杆阵旗露了出来,守旗大将云泽横刀立马身背强弓立在旗下,铁叶见了直奔云泽而去,后面的骑兵紧紧跟随,行至半途,忽然不见了云泽,面前尽是盾牌当道。 “啊”“啊“啊~”身后传来惨叫声,铁叶回头看去,正看见盾牌墙里伸出长枪和钩镰枪,专门捅马腹钩马腿,蛮兵们跌下马来被钩镰枪拖进了盾牌墙后面,接着传来阵阵惨叫,那些蛮兵想是完了。随后盾牌兵移动,在刚刚杀蛮兵的地方重新构筑了一道盾牌墙,立时把蛮族骑兵切做了两段。 “不好!”铁叶眼见自己的部队被截作两段,心下知道上当,勒马回去,想带人冲开这道新构筑的盾牌墙,哪知刚冲到近前,盾牌的缝隙里刺出了无数的长枪,刺得冲锋在前的蛮兵人仰马翻。 欧胤站在高处,看见阵中情形,拍手叫好,“哈哈,莽夫,莽夫,哈哈!” “盟主,倘若胡鞑尔亲提大军入阵当如何,这八门大阵恐怕难以负荷。”欧胤转头一看,说话的是飒风。 “我就怕他不入阵,他胡鞑尔若当真敢入阵,我身后这四十万大军就会一齐往阵中放箭,他在阵中没有足够的空间冲锋,他这十数万铁骑必然全部交代在这里。” 飒风感到一阵恶寒,“那阵中的联军将士?” “怕什么,他们自有盾牌守护,就算伤及一些,我相信为了打败这些蛮族兵,他们也会谅解的。”欧胤说着话,眼睛紧紧盯着大阵中的情形。 飒风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感慨万千,这就是中州最大的枭雄的做派啊,想来那个胡鞑尔也是同样的人吧,听说他在首阳关的时候用部下几百人的性命为自己在火海中铺路,难道真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登上顶峰逐鹿天下吗? 飒风自认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之所以率军前来,就是为了替自己的老师、南越国大祭司满剌报仇,让他干出对部下下手的事他却还没有狠心至此。 ------------ 第八十五章 中州之盾(三) 第八十五章中州之盾(三) 胡邪赶到司隶的时候,铁叶陷在八门大阵里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胡鞑尔正要提兵去救他,在外面尘土弥漫根本看不清楚阵内的情形。 胡邪当即带了两千铁骑就代替胡鞑尔去救铁叶,看了看旋转着的铜墙铁壁,胡邪纵马快速驰骋,转瞬之间到了大阵近前,然而大阵并没有如铁叶进阵时那样出现阵门,而是在盾牌之间出现了长枪,胡邪瞳孔一缩,勒缰提马,战马猛的一跃,跳过盾牌和长枪跃进了阵中。胡邪在马背上持枪横扫一圈,一众枪兵哀嚎倒地,随后胡邪转身一枪刺死一名盾牌兵,将盾牌猛的挑飞,“勇士们,随我进阵解救大将军!”大阵外面的骑兵们尖啸着冲了进来,胡邪冲锋在前,在来不及变阵的中州兵们之间往来冲杀,这大阵的一角已经被彻底搅乱无法再恢复阵形。 “这是谁?这也太粗暴了,就不能好好按规矩破阵嘛!这些蛮子就知道用蛮力。”说话的是北冥国二公子北冥鸿,“哎不对,我怎么看着这个小子有点熟悉。”北冥鸿一个月前还在北冥国北境因为北冥雪被胡邪揍过一顿,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去阵前问问那个小将是谁?”欧胤黑着脸对旁边的随从说道,在中州破阵从来没有这么简单粗暴的,一来那样比较费力,二来凡是胆敢入阵的都是一些自负的名将,谁都不愿意这么没品的去破阵,总要在阵中显显自己的手段,也因此阵法设计的时候对这方面有些忽视。 再看阵中,胡邪一枪插入盾牌墙的缝隙里,枪尖没入一名盾牌兵的胸膛,接着胡邪猛的发力,将盾牌兵连同盾牌一起挑飞了出去,铁壁一般的盾牌墙顿时出现一个缺口,胡邪身后的骑兵们趁机涌了过去,又是一场摧枯拉朽般的屠杀。 胡邪持枪挺立在马上,尘沙飞扬中远远地看见了铁叶的身影,铁叶一人力战三将,已然隐隐落入下风,不过一时半刻却也不至于落败。原来中州军通过阵形的变化将三名守阵大将聚到了一起,铁叶恰好落入了他们的包围之中。 “勇士们,跟我去救铁叶将军!!”胡邪举枪一呼,身后的蛮兵们立即放弃了对中州兵的屠杀,云集响应。 铁叶听见声音回头一看,世子胡邪杀气腾腾地朝这边赶来,心下大定,胡邪冲锋陷阵的骁勇他早就知道,当下挥起长刀缠住对面三将,等胡邪一到,这三将就是必死之局。 “变阵!”高处指挥大阵的将领挥舞令旗,顿时胡邪面前筑起了一连三道盾牌墙,胡邪大吼一声,猛的从马背上跃起,弃了战马持枪跳上了盾牌墙的顶部,顿时十几支枪从下面刺上来,胡邪接着一跃,跳上了第二道盾牌墙。在第三道盾牌墙上胡邪下蹲积蓄力量,腿部肌肉暴起,像一支箭一样弹了出去,在空中的胡邪舒展开身体,双臂高高举起破城枪,三将之一的项离只觉得一道黑影扑了过来,转头去看,迎面一枪落下击打在了头颅上,顿时**崩裂,横死当场。 “啊~”看见项离身死,项澜发了疯一样弃了铁叶转而去攻胡邪,刚转过身,一把刀从项澜后背没入,前胸透体而出,身后露出铁叶的脸,“太不尊重你的对手了。” 电光火石之间,项氏兄弟横尸阵中,另一名将领欧阳破见情形不妙,转头跑掉了。 “啊啊啊~”远处高地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欧胤气的手舞足蹈,“杀了他,杀了他们!!” 随着欧胤下令,令旗挥动,八门大阵迅速的旋转起来,盾牌墙开开合合,通道时隐时现,整个大阵就像是一场风暴,而风暴眼正是胡邪和铁叶。 ------------ 第八十六章 中州之盾(四) 第八十六章中州之盾(四) “世子,大阵动了,我们必须得在变阵完成之前离开!”铁叶看见阵形变动,对着胡邪大声说道。 “不行,我们必须先救出被困的部众,整整五万大军,他们没那么容易这么快吃掉。”胡邪再次上马,后面的两千骑兵也跟了过来,胡邪长枪一指,众军向被围困的蛮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世子,我们分开行动。”铁叶朝另一队被围困的蛮军冲去。 “花剌,带人去帮铁叶将军。” “是。” 铁叶也是蛮族成名已久的名将,被还是世子的胡邪救出,心下羞愧难当,此刻发起狠来,面目狰狞大吼大叫地全部发泄在了中州守军的身上。论起勇力,铁叶绝不在胡邪之下,加上知耻而后勇的精神力附加,一时间面对中州军竟有些势如破竹的意思,很快杀到了被围困的蛮军近前。 “铁叶将军来救我们了,兄弟们杀出去啊!” “杀啊!!” 被围困的蛮兵们看见铁叶过来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与中州军的长枪交锋。骑兵只有在冲锋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被堵在一个狭小空间里的骑兵能发挥出的战力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步卒,也因此,蛮兵们憋屈的太久了,当铁叶带人把一侧的盾牌墙突破出一个缺口的时候,蛮兵们向发了疯一样的冲了出去,缺口越来越大,最终整侧的盾牌墙都崩溃了。 铁叶一方已经成功突出,胡邪一方却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当胡邪率军进入一个狭长的通道的时候,两侧的盾牌墙同时变化,正对着通道的盾牌突然变成了侧对,盾牌之间的空挡里长枪和钩镰枪齐出,未做防备的骑兵们顿时倒下一片,胡邪勒马前跃才躲过了左右齐出的钩镰枪,胡邪暗道一声好险,随后纵马单骑往回赶,他得把后面的骑兵们接过来。胡邪小心翼翼地行着,突然一侧的盾牌一侧,未等枪兵反应,胡邪一枪扎了进去,枪兵的血喷出来溅到了盾牌上,胡邪抽枪顺势对着盾牌一个横扫,盾牌墙又是一个缺口,胡邪不再犹豫,对着缺口一阵挺刺横劈,中州兵们们惨叫着后退,胡邪趁势从缺口冲了进去,一杆破城枪左劈右扫,盾牌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被挑飞出去。 “杀了他!”欧胤阴沉着脸下令。 旗将挥动令旗,大阵在局部急剧收缩,胡邪周围的三里之内的盾牌兵和枪兵都聚集过去,最终以胡邪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阵,最外围盾牌兵筑起了三道盾牌墙,内部是两名守阵将军和数百的长枪兵和钩镰枪兵。从空中看下去,整个圆阵就像是一个斗兽场,场中猛虎战群狼。 距离司隶战场五百里之遥的天运城,城内丝毫没有因为华蛮决战的硝烟而有一丝的阴霾。 一名白衣公子走在大街上,腰间挂着箫和剑。 “天狼星暗淡无光,摇摇将坠,那只北蛮之虎该是要陨落了吧!”白衣公子抬头看着天空。 “这人有病吧,这大白天的哪来什么星星啊!” “是啊是啊,看着挺好一人,没成想是个痴人。” “唉。” 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微微一笑。 ------------ 第八十七章 中州之盾(五) 第八十七章中州之盾(五) 欧胤站在高处,眼睛一刻不离八门大阵,看着看着就笑了,独虎终究斗不过群狼,胡邪被围困在圆阵里面,战马丧失了机动性,只能在原地抵御着枪兵的进攻。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胡邪被一名中州兵用钩镰枪从背后挂住拖下了马,立时有几名中州兵过来帮忙,拖着胡邪就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去,跑过来几名枪兵,举起手里的长枪就往胡邪身上刺。 生死关头,胡邪挥起枪打翻了拖住他的几名中州兵,就地往旁边一翻,堪堪躲过刺过来的几杆长枪,胡邪拿着破城枪横扫过去,那几名中州兵立时倒地。胡邪背上被钩镰枪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火辣辣的疼。 “勇士们,跟我来,救世子!” 胡邪一听就是铁叶的声音,尽管背后疼得直抽冷气,胡邪还是翻身跃上了马背,这种情况下上马并没有什么效果,但作为一名骑兵,手中的武器和胯下的战马是他们最大的依赖。 “呜~~~” 圆阵内正要冲出去的胡邪和正要冲进来的铁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攻势,那是号角声,蛮族收兵的信号。 “怎么会在这时候收兵?”铁叶小声嘀咕,但是军令不可违,“世子,你向南边突围,我们在那边接应你?” “好。”胡邪放弃了当前的突围方向,向南边赶去。 “这个胡鞑尔搞什么鬼,这特么在斗阵呢又不是正面交锋,你想退就退吗?”欧胤也看不出来胡鞑尔打的什么算盘,但他明白阻止敌人想要做的任何事肯定是没错的,于是欧胤下令全力阻止阵中的蛮军撤退。 虽然有局部被胡邪和铁叶破坏的不成样子了,但是毕竟是四十万人组成的八门大阵,运作起来还是相当可怕的。阵内喊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到处都是铁甲金属摩擦的声音,骑兵的吼声被淹没在盾牌和长刀交击的声音之中,铁叶想,这真是他打过的最憋屈最惨烈的一仗了,本可以驰骋天下的蛮族铁骑被生生的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没向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蛮族本阵的号角声一刻也没有停过,胡鞑尔知道陷在阵里的部队没那么容易突围出来,可是他没有派遣一兵一卒前去接应,只是静静地等着。 中州兵的血溅了胡邪满身,他最终冲出了圆阵成功和铁叶会和,可是他本来要去救得的那部蛮兵却已经没有了消息,铁叶说世子快走吧,大首领肯定已经想到破阵的办法了。随后以胡邪和铁叶打头,蛮族铁骑就像一支箭一样向外围冲去,奋战一个多时辰,胡邪终于破开了中州兵最后一道盾牌墙,率先冲了出来。 “五万铁骑还剩下不到一万部众了。”铁叶随后出阵,向身后看了一眼说道。 “回本阵吧。”胡邪当先纵马离开了,从他们刚开始听到号角声,到最后冲出八门大阵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期间撤兵的号角声从未间断过。 待到全部骑兵都冲了出来,远处胡鞑尔骑在马背上,拔出刀,“破阵!” 十万铁骑缓缓向两侧散开,站在高处的欧胤一阵头皮发麻,数百架投石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快快,撤阵,撤阵!!”欧胤大吼。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胡鞑尔手中的刀由刀尖向天变为了直指大阵的方向,霎时间数百颗庞大的石弹从投石车上飞了出去,掠空而过的石弹带着破空声飞过胡邪等人头顶,狠狠地落在了八门大阵里,盾牌墙倾刻崩溃,接着传来的是沉重的落地声和中州兵的哀嚎。 不光中州军傻眼了,连铁叶都都傻了,“乖乖,我们杀了半天,还不如几个石弹来的痛快!!” 而在大阵的另一边,欧胤几乎要气疯了,紧急地下达着一道又一道命令。 “这,这,没想到儿子已经够野蛮了,这老子是更粗鲁,哪有这样破阵的!!”北冥鸿显然对这种粗鲁的做法不能认同。 一轮轮的石弹呼啸着飞到大阵里面,大阵内的士兵为了排成紧密的阵形相互之间挨的很近,也因此根本没有机会逃跑,眼看着石弹飞过来,只能举起盾牌遮挡,结果连人带盾牌被压扁。 北冥雪站在蛮族的阵营里,看着胡邪冒着矢石纵马而来,身后是铁骑呼啸,空中是投石破空,北冥雪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没想到这个蛮子这么勇武,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尽管欧胤采取了撤阵以及偷袭投石车部队等一系列应急措施,到了黄昏时分,这个号称“中州之盾”的八门大阵还是彻底崩溃了,超过六成的阵兵阵亡,出去胡邪和铁叶破阵时杀死的以及被石弹砸死的,大部分是慌乱中自相践踏而死的,甚至作为守阵大将之一的楚珂都被自己的部下践踏而死,整个大阵惨不忍睹,将近三十万人横尸于此。 ------------ 第八十八章 巫蛊秘术 第八十八章巫蛊秘术 司隶城外的斗阵以中州军横尸三十万而告终,可是华蛮之间的这场大战却并没有结束。 胡邪和铁叶刚刚率领一万残甲回到蛮族本阵,地面再次震动起来——骁国上将华琥率领七万骁骑兵直冲蛮军大阵。 “哼,不自量力。”胡鞑尔再次举起弯刀,刚刚回阵的铁叶和胡邪对骁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大地轰鸣,战马嘶吼,狂暴的沙尘席卷了整个战场,大陆上最强的两支骑兵终于要作最大规模的决战了。 可是骁骑兵刚一接触蛮族铁骑的先头部队马上就退却了,蛮族铁骑紧随其后,跨过八门大阵,直冲中州军的本阵去了。在接近中州本阵之前,骁骑兵突然改变了方向,分做两队分别向两边去了。 “不好!”胡邪一看骁骑兵的变阵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果然骁骑兵散开之后,中州本阵露出了恐怖的箭阵,那是以北冥神射为主的整整二十万的弓箭手。 “快散开!!”铁叶大吼,可是已经晚了,成千上万的箭矢密密麻麻地出现在空中,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骑兵们的眼前,来不及反应的蛮兵们纷纷中箭连人带马向前滑跌出几米远才停下来。以机动灵活著称冲在前面的轻骑兵们首当其冲,又没有防护的重甲,一轮箭雨下来,轻骑兵十去八九,后面冲上来的重甲骑兵们凭借着护甲硬抗中州军的箭矢,很快冲到了前面,中州阵营里又竖起了盾牌墙阻挡骑兵的攻势,两侧的骁骑兵去而复返,一时之间蛮族铁骑陷入了劣势。 远处胡鞑尔终于动了,帅领着剩余的蛮族铁骑冲了上来,誓要一鼓作气把中州军的主力部队歼灭在这里。 “动手。”飒风嘴角弯起了弧度。 顿时大部分的北冥神射的箭矢转而射向了胡鞑尔的近卫们,虽然也是重甲护身,可是面对密集的箭雨还是不断有人落马。 这时从侧翼又冲出了中州军的一支骑兵,这支骑兵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没有骁骑兵那样的纪律严整,也没有蛮族铁骑那样悍勇,反而是一片死气沉沉。 胡鞑尔只是斜眼看了一眼这支骑兵,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多年的骑战生涯经验使得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一支骑兵的战斗力有多强,这支骑兵根本没有丝毫的骁勇之气,反而像是一群死人一样,他不相信这样一支骑兵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可是这支骑兵和蛮族铁骑甫一接触就显现出了强大的破坏力,骑兵们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任蛮兵多少刀砍到他们身上,他们都是面无表情,反而是这些骑兵们一刀就要了蛮兵们的性命。 当蛮兵们看到骑兵们死人一样发白的眼睛的时候,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又想到这些骑兵根本没有触觉,难道他们根本就是死人?蛮兵们感觉阵阵恶寒从背后升腾而起,纷纷丧失了斗志,场面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骑兵们冲到距离胡鞑尔几十米的地方停住了,胡鞑尔的近卫们顶了上来,近卫们以悍勇的武力挡住了骑兵们的脚步,双方展开了殊死的搏杀,近卫们身后是胡鞑尔,他们一步都不能退,而那些骑兵们,他们根本就不懂得退却。 “呵!!”胡鞑尔冲了过来,一刀砍掉了一名骑兵的头颅,接着冲过去挥刀横扫,刀刀入肉,砍得残肢断臂一片,近卫们高呼“大首领威武”。 “再怎么不怕疼痛,砍掉你们持兵器的手臂,也就无法攻击了吧!”再蛮族这样一个极度崇尚武力的种族里,作为大首领首先一项最重要的标准就是武艺超群,勇武过人,胡鞑尔的勇猛自是不必说。 有胡鞑尔亲自上阵,那些骑兵们过了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就被清理掉了,残缺的尸骨散落一地。 “你们去前面协助世子破敌,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他们根本分不了兵。”胡鞑尔对他的近卫们下令。 近卫们远去了,胡鞑尔立马在原地,远远地望着前面的战场,胡邪已经在盾牌墙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冲了进去,中州军在渐渐崩溃,铁叶在外面率众对抗骁骑兵,战况焦灼,可是胡鞑尔自视骁骑兵没办法和蛮族铁骑相比,等铁叶击败骁骑兵腾出手来和胡邪合兵一处,中州军就完了。八十多万中州主力葬身于此,中州六国就成了空架子,到时候自己亲率十万铁骑横扫中州诸国,入主天运城,也总算是完成了自己多年的心愿,也可以告慰他的父亲鞑尔沁的在天之灵了。 胡鞑尔仿佛已经听到了胜利的号角,他此刻把眼睛转向了欧胤所在的那片高地,他想看看此时对手的表情,隔着茫茫大军,他看的并不真切,可是他知道欧胤也在看他。胡鞑尔笑了,可是忽然他心头起了一阵寒意,因为他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感觉的到,欧胤也在笑,是的,得意的笑。 下一刻,胡鞑尔低头,看见了自己胸前出现的血红的刀尖,那是穿过自己身体后带出的鲜艳的血液。 胡鞑尔艰难地转过头去,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无法相信的事,握刀的竟然是那个被自己砍掉头颅的骑兵,无头的尸身就那么站立着,说不出的诡异。 “二公子,干得好啊!”欧胤大喜。 “雕虫小技,一点巫蛊秘术而已。”飒风也是得意的笑了,只要杀死了胡鞑尔,这场战争也就算是结束了。 这次战争之后,中州最神秘的一个诸侯国也逐渐向世人揭开了它的面纱,而不死军团的名字也由此响彻了中州大地。 PS:第一卷呢就快完结了,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求收藏,求鲜花,求推荐,第二卷开始才是真正英雄们的故事哦! ------------ 第八十九章 天狼星陨 第八十九章天狼星陨 “大首领!”“大首领!” 几名近卫从远处纵马过来,一眼看见了那个无头尸身,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胡鞑尔拔出手里的刀,一个回身把那具无头尸体劈成了两半,接着又分别剁掉了他的双手和双脚。 “大首领,你的伤——”近卫过来看见刀还插在胡鞑尔的后背上,而伤口周围已经变黑了,那是中毒的迹象。 胡鞑尔对着几名近卫一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声张,“给我拿号角来。” 近卫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胡鞑尔要干嘛,可是近卫们还是按照胡鞑尔的吩咐去了,在蛮族内部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违抗胡鞑尔的命令,无论他是不是伤重垂死。 很快近卫们把号角抬过来了,那是一支很长的角,平时吹响的时候都是一人在前面扛着,后面一个人在吹。胡鞑尔示意一个近卫过去扛着号角,把尾部朝向自己,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号角声洪亮而雄浑,转瞬之间传遍了整个战场,蛮族铁骑个个奋武,而在中州军听来却好似催命琵琶。 “谁在吹号角?” “世子,是大首领亲自在吹呢,这是激励我们奋勇向前啊!”一名副将大声对胡邪说到。 “勇士们,跟着我,杀啊!!”胡邪向前举起长枪对着后面的铁骑大吼。 “杀!!”十万蛮族铁骑的吼声如同奔雷滚滚,声威震天,中州联军闻风丧胆,纷纷弃械奔逃。 “快逃啊,蛮兵杀过来了!” “逃命啊,没有人打得过蛮族铁骑的!” “……” 没过多久,中州军已成兵败如山倒之势,中州阵营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可是中州步卒哪里快的过蛮族的铁骑呢?重甲骑兵冲进中州败军的队伍里,一下就能将数名中州兵士撞飞,轻骑兵们在驰行在一侧,手中的弓箭一刻不停地向败军潮里面释放,加上中州军自相践踏,这一阵大败,中州联军损失甚至比八门大阵还要惨重。 蛮族铁骑趁势追杀,誓要把中州军全部埋葬在司隶战场,可是没过多久,冲杀在前的蛮兵们惨叫声连起,侥幸逃过一命的蛮兵也惊恐地退后。 胡邪感到前阵的骚动,越过重重铁甲,看见了一幕让他终生难忘的事,一排火焰巨人缓缓地向蛮族前阵逼近,来不及退却的蛮军被火焰巨人单手提了起来,身上燃起绿色的火焰,在挣扎嘶吼中渐渐化为了灰烬。 铁骑们害怕了,随着火焰巨人的缓缓推进,骑兵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们是勇武,可人生来就对未知充满了恐惧,这是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抗拒的事。 “轻骑兵,放箭!”铁叶下令道。 外围的轻骑兵们早都张满了劲弓,铁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矢插满了火焰巨人的身体,可是却没有能阻止他们的前进。没过一会,插在巨人们身上的箭矢被火焰熔为了灰烬,轻骑兵们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可否请世子胡邪上前谈话?!”就在蛮族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中州联军的盟主欧胤发话了,同时火焰巨人们也停止了前进。 胡邪紧紧盯着高处的欧胤,骑着马慢慢地走了出来。 “世子殿下,你只顾着在前面勇猛地冲杀,不知可曾关注到后方大首领的安危啊?!哈哈哈!”欧胤很是得意。 欧胤的话就像是一声惊雷在胡邪的脑子里炸开,他很想回头去看,可是听见蛮族阵里议论纷纷,他明白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慌乱,“哼,你懵谁呢,父亲是我族第一猛将,你们中州人叫他‘北蛮之虎’,别说是有近卫军在,就是他孤身一人,任你们千军万马也近不了他的身。”胡邪的一番话让蛮军军心稍定,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可是胡鞑尔的本事蛮兵们还是清楚的。 “哦是吗,那世子殿下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等这号角声一停,胡鞑尔也便一命归西了,如果你输了,你立刻带着兵马投降,我会派人把你们遣返回北陆。”欧胤话一说完,还没等胡邪答话,蛮军后方的号角声戛然而止,蛮族铁骑再次骚动起来。 “大家不要慌,号角声停了,许是大首领累了要歇息一会,大家不要慌。”铁叶大声维持着秩序,可是效果显然不怎么好。 “闪开,闪开!”一名近卫从后而来,快速来到胡邪面前耳语了几句,胡邪身形一晃差点跌下马来,接着飞快地奔向后阵。 整个过程胡邪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欧胤说的话只怕是真的。 “父亲,父亲!”胡邪终于从阵中冲了回来,远远地看见胡鞑尔倒在号角旁边,背后还插着一柄中州制式的钢刀。 ------------ 第九十章 末路穷途(第一卷完结篇) 第九十章末路穷途(第一卷完结篇) 胡邪拿着破城枪单膝跪在中军大帐的地面上,坐在主位上的胡鞑尔已经死去多时了,嘴唇发黑,毒发身亡。 胡邪的眼角流下一行清泪,自己终于还是没能跟父亲说上最后一句话,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他木剌尔战死在蛮卫城下,乌木被生擒,收复都城的三万铁骑只剩自己一个突出了重围。可是看到自己一个人归来,他大概也早就明白了吧。胡鞑尔一生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入主中州,可是他半生奋武,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己身先死,满盘皆输,他最后一刻的眼神该是痛苦与怨毒吧! 几个时辰前,中州联军趁着胡鞑尔身死,蛮军陷入慌乱之机,大肆反攻,北冥神射一通飞箭,接着骁骑兵冲阵,加上那些火焰巨人如入无人之境的冲杀,十万蛮族铁骑倾刻间溃不成军,胡邪看着那种场面,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兵败如山倒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和无助!铁叶为了护着胡邪和胡鞑尔出重围,只身冲向了那些火焰巨人,却在半途被北冥神射射穿了胸口,掉下马背,被骁骑兵践踏得粉身碎骨。 胡邪好恨,他咬牙切齿地想要用枪去刺穿那些中州军的心脏,可是近卫一把拉住他,“世子,大首领生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您回北陆不要再南下了啊!!”胡邪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了,这话怎么这么熟悉,是了,胡邪的爷爷鞑尔沁死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可这是为什么,一对毕生心愿就是入主中州的父子,临死前为何都对后辈说出不要下中州的话,是因为见了太多的血腥与杀伐吗?! 胡邪想不明白,可是等他最终下定决心想要撤退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一切也都完了。 残余的二十万中州军重新聚集,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胡邪甚至能看清那群乌合之众狰狞的面孔,他呆呆地站在那,直到近卫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才明白过来,于是带上父亲的遗体开始突围。一路杀过来,身边的蛮族铁骑一个个地倒在了地上,这些勇猛的战士再也不能回到草原,给部落带回胜利的消息了。 最终胡邪逃到了司隶以南的中军大营,回头看去,只有十几骑跟在自己身后,想想南下中州之初,二十万雄师铺天盖地不可一世,如今身处中州腹地,没有任何可能得到援助,胡邪苦笑一声,真是穷途末路啊! 回北陆吗,可是回去又能怎样呢,向呼兰若摇尾乞怜吗?还是像呼兰若一样远遁北境,蛰伏隐忍然后再掀起蛮族内战?胡邪下令不再逃了,最后让中州人看看蛮族铁骑的勇气吧。十几名近卫们散在周围形成防御阵形,胡邪带着胡鞑尔的尸身进了中军大帐。 “胡邪”,胡邪跪在胡鞑尔面前,听见声音转头一看是北冥雪过来了,自己还忘了她一直在自己的军中。 “你是来杀我的?”胡邪只是看了看北冥雪就又转过头去了。 “我二哥来找我,我得走了。”北冥雪显然明白胡邪现在的处境,她觉得胡邪也算是她半个朋友,自己现在离去不好,可是外面是整个中州的联军,而且华族和蛮族是宿敌世仇,她如果帮助胡邪必然是整个华族的罪人。况且,现在的情况是,她无论帮与不帮,胡邪都是必死之局。 胡邪并不说话,他不怪北冥雪,也没有理由怪她,北冥雪看了胡邪一会,默默地退出了中军大帐。 胡邪感到了大地的震动,那是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传来的强烈的震感,中州军已经完成了合围。 “父亲,您在这稍等,我去破敌!”胡邪说着泪水刷的流了下来,魁梧的蛮族少主接着擦干了眼泪,提着枪转身出了大帐,去做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冲锋,不知道会在哪一处倒下,也不知道会死在何人刀下,可是他的事迹将会在后世流传,不管是蛮族还是华族。 胡邪出了大帐,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中州盾甲了,近卫们看见胡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靠了过来。 “世子,你带我们冲锋吧!让这些中州人看看我们的勇气!” “世子,我们打垮这群软弱的华族吧!” “世子,我们要为大首领报仇啊!!” “……” 群情激奋,尽管只有十几骑,可是谁都没有露出惧怕的神色,蛮族没有俘虏一说,上了战场,胜利或战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勇士们”,胡邪跨上战马,精神抖擞鲜衣怒马,“等打赢了这一仗,回到北陆我请大家喝烧魂酒,长老们窖藏多年的哦!” 近卫们纷纷把刀举过头顶挥舞着欢呼,骑着马围成一圈,就像是他们面前是烧羔节上巨大的篝火堆,他们围在火堆旁手牵着手跳舞。胡邪忽然就很悲伤,十几个人面对二十万军队的合围,哪里还有生还的道理,真是讽刺啊,你们马上都要死了啊,为什么还要假装相信我说的话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很慌乱很害怕地抓住我问该怎么办吗? “烧魂酒,这可是你说的,还得是窖藏多年的哦!” 近卫们还在欢呼,胡邪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一道强烈的反光射入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把刀,一把名叫“殁”的刀。 ------------ 第二卷 佣兵盛世 ------------ 第一章 红尘客栈 第二卷佣兵盛世 红尘客栈 天运城作为中州大封的都城,尽管是在乱世之中,还是丝毫不减它作为中州第一大城的繁华。白天街道酒楼热闹非凡,全国各地甚至蛮族和翼族的商贩络绎不绝,集市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到了晚上,皇城中灯火通明,夜市到凌晨还不散场,妓院、赌坊等场所更是通宵营业,这是中州六国任何一个国家的都城所不能比的。 自从天运城之变后,整个天运城弥漫在一种平静而奢靡的氛围中。 红尘客栈是天运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这里每日接待的宾客有上千之数,传闻红尘客栈每天的收入就有上万金。酒楼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丽女人,人称燕四娘,客人们都称呼她“四娘”。燕四娘早年曾行走江湖,一身武艺,更加之好像在朝庭中还有些关系,所以虽然红尘客栈中没有什么护卫存在,却也没有人敢在客栈里闹事,燕四娘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酒楼里说书人、唱曲儿的、演皮影戏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赌坊,几年间竟把红尘客栈经营成了整个天运城甚至是整个中州规模最大的酒楼。 “哟南宫公子,还是老位置吧,都给您准备好了!”燕四娘对进店的人热情地招呼道。 “那便谢谢四娘了。”南宫白微笑着点头,也不用伙计引路,自己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包间,显然已经在这混迹良久。 过了一会,又从酒楼外面进来一行四人,三男一女,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脸生的紧,一个个都带着兵刃,不过酒楼里的人倒是见怪不怪了,武将士兵,江湖豪侠,来红尘客栈的谁还不带个兵器。没等伙计招呼,燕四娘已经笑脸亲自迎了上去,“几位里面请”,要想留住回头客,这第一次还得四娘这位老板亲自来。 “噢,不用麻烦四娘了,我们和南宫白是一起的。”当先一名黑衣少年上前说道,那少年手中的刀竟有五尺之长。 “噢,少侠这边请。”燕四娘一边领着四人往南宫白的包间走,一边奇怪对方竟然认识自己。 “谢谢四娘了。”到了包间门口,燕四娘没有再进去。 “奇怪,这个南宫白居然有这么多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燕四娘摇摇头不去想,去大堂招呼客人了。 “好你个南宫白啊,把我们兄弟骗来这,说什么你有一个佣兵团,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南宫白在包间里刚要喝口酒,被这呵斥声一震,酒杯差点脱手,他抬头一看,进来的正是白焰、白朗、雷骁和流星霜四人,而说话的正是雷骁。 包间还是很宽敞的,正中间有一张长方形的木桌,足可以做二十个人还要多,而南宫白此时正坐在桌旁。四人过来坐定,雷骁显然是怒气未消,“噌”的一声把一把匕首插到南宫白的桌子上,“给我们个交代,否则要你好看。” 白朗看见雷骁的样子暗自好笑,雷骁自己的那把龙骑枪太大不好往桌子上插,又不肯落了气势,左瞅右瞅,眼疾手快的他拔出旁边流星霜腰间的匕首就扔了过去。 “哎别激动、别激动,听我说。”南宫白摆出一副惊吓过度地样子讨饶,雷骁才上前收了匕首,回过头恭恭敬敬地还给了怒视着他的流星霜。 南宫白见雷骁收了匕首,而流星霜显然不会让他第二次拔走匕首,于是又神气起来,“谁说我没有佣兵团了,我还是团长呢,只不过没有团员而已,不过现在有了啊!”说着南宫白扫了扫四人,还满意地点点头。 “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空手套白狼的东西!”雷骁说完就去摸枪,被白焰拦了下来。 “南宫的意思是要和我们一起组建佣兵团?!”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焰问道,他询问的同时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不错,乱世之中想要立足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各派势力林立,主要是各大诸侯国军力强盛,而新势力想要崛起必然会遭到打压。但佣兵团不同,佣兵团谁的生意都接,容易积累大量财富,各诸侯一般都有些勾当不便自己去做,这时候只能求助于佣兵,所以各诸侯国一般不会对佣兵出手,否则便是断了自己的这条路。而且乱世里佣兵横行,佣兵团大家见怪不怪,不必担心引来祸患。”说完南宫白抬眼观察着几人的表情。 白焰眉头紧缩,流星霜和白朗并没有什么表情,一旁的雷骁倒是安静了下来,像是在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嗯”,雷骁手扶着额头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看那样子就像是一位圣哲大儒在忧国忧民,“那得多跟那些雇主要点钱,要不然免谈。” ------------ 第二章 白晓生 第二章白晓生 “既然你们尊我为团长,那就要听我的指令啊,咱们虽然是佣兵团,可是也要有军队的纪律。”南宫白神气活现地说道。 “卧槽,是你自封的好吧,有脸说。”雷骁一脸不满地说道,“要是给我当团长,我也能当。” “咳咳,那个,你们是不是应该出去拉客了!”南宫白假装没听见雷骁的牢骚。 “拉……客,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这个词好像听过。”白朗挠挠头。 白焰一头黑线,摇摇头和流星霜相视无奈一笑。 “这是妓女招揽客人的专用词汇。”雷骁给白朗解释道。 白朗张张嘴没说上话来。 “可是我们暂时还没办法和那些诸侯们搭上话啊,该怎么,呃,拉客呢?”白焰终于忍不住要结束这毫无营养的话题,提出了自认为比较有建设性的问题。 南宫白手抚额头做无奈状,“我说白大公子,咱们要脚踏实地一点一点打出名气啊,你以为只有去帮那些诸侯们杀人防火打家劫舍才是咱们佣兵团该做的事吗?” 南宫白两句话把白焰说的直点头,心想这个团长还是比较靠谱的,很有想法,可是下一刻南宫白说出的话让白焰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自己怎么会那么高估他。 南宫白说:“外面四娘说有份外卖要去送,可是伙计们走不开,你们谁去接下这单生意?” 四个人在南宫白的“哎哎”声中纷纷走出了包间,来到酒楼的大堂里。 白朗自己一个人要往酒楼外面走,白焰叫住了他,“你要去哪?” “我想随便出去走走看看。” 白焰走过来拍拍白朗的肩,对他笑笑,拿出一件黑色斗篷,“把这个穿上吧。” 白朗接过斗篷,喉结微微动了一下,“谢谢你,大哥。”说完穿上斗篷出去了。 白焰知道白朗故地重游内心的悲伤,可是他觉得白朗还是幸运的,至少这座城还在,那些小时候美好的记忆还有迹可寻,他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可是自己的卫城呢,自己即使已经回了中州还是不敢回去看,那该还是一片瓦砾废墟吧! “哎,你又干嘛去啊?”白焰回头听见流星霜在喊雷骁。 “哼,我去送外卖。” 雷骁走了之后不久,外面的大街上忽然响起了齐刷刷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正规军队在行军,酒楼里的客人们纷纷跑到门口去看。 “这是怎么了?没听说天运城周围有战事啊?” “对啊,蛮族不是还在东霖国吗?” “是不是蛮族打过来了啊?” “……” “哎大家来听我说,蛮族和诸侯们约好了要在司隶决战呢!”众人循着声音看去,一个青衣男子坐在酒楼的二楼边台上,那是一般说书人待的地方。 “是白晓生。”立即有人叫出了青衣男子的名字,白晓生是红尘客栈里最负盛名的一个说书人,因为他说的不是书,而是新鲜的时事,以消息灵通准确、见解评论别具一格著称。 “哎白晓生,快给大伙说说,怎么回事啊?” “对啊对啊,十几天前蛮族不是还在东霖国吗,怎么这么快就打到司隶了?” 一众宾客们过来围在一楼大堂里,扬着头准备听白晓生的讲解。 “走吧,咱们也过去。”白焰对流星霜说着走到了一张空闲的桌子旁边坐下,把伙计招呼过来,要了一盘花生米和一壶酒,一边吃着一边抬头听着白晓生口若悬河。 “话说这个胡鞑尔啊,咱们中州人管他叫‘北蛮之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率领着蛮族铁骑两个月内攻占了东霖国全境,打下了济城,害得东霖王带着东霖王族逃来了天运城啊。” “奥前几天进城的那些人原来是东霖国王族啊?!” “对啊,我还奇怪呢,这些人哪来的?” “……” ------------ 第三章 救蛮子 第三章救蛮子 “话说这个胡鞑尔是势如破竹啊,一路打到司隶才停下休整,这下诸侯们可急了,商量着在司隶会师,和蛮族决一死战呢。”白晓生这几天都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前方的战事,红尘客栈里的客人大都喜欢听他讲述,白焰一连几天没事就过来听,叫上一盘花生米,一壶酒,显得很是悠闲自在。 “据最新消息说啊,蛮族世子胡邪和大将军木剌尔回北陆收复都城,结果啊,一败涂地,惨不忍睹啊,木剌尔战死,胡邪失踪,三万铁骑埋骨蛮卫城下啊!想想也不奇怪,那呼兰若是什么人呢,那可是跟着鞑尔沁七下中州的名将啊,木剌尔虽也是虎将,可相比呼兰若终究还是差了。”白晓生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啊?那岂不是更好吗,这会胡鞑尔首尾难顾了。”一名宾客插嘴到。 白晓生看了一眼那名宾客,“这位客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以我对胡鞑尔的研究了解,这只能让他更疯狂地进攻,因为只有拿下了中州他才有立足之地。” 白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倒不是担心华蛮的战事,而是担心胡邪。白焰摸了摸身边的长刀“殁”,如果当时胡邪不把这把蛮族的圣刀借给自己,是不是此刻蛮卫城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以胡邪的身手大概可以逃出来的吧,他手上没有兵马,第一时间应该是去和胡鞑尔汇合,以现在胡鞑尔的兵锋之盛,胡邪的安全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他若是没能从蛮卫城逃出来呢? 白焰摇摇头不再去想,拿起“殁”走出了红尘客栈,外面阳光正好,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白焰心下稍定,走在街上,想欣赏一下天运城的繁华。 “天狼星暗淡无光,摇摇将坠,那只北蛮之虎该是要陨落了吧!” 白焰忽地听见了南宫白的声音,抬头一看,腰间配着箫和剑的白衣公子,不是南宫白又是谁。 “南宫,你刚才说什么?”白焰跑到南宫白跟前,抓住他问道,旁边的人还在嘲笑南宫白大白天的还能看星象,白焰却是有些了解南宫白的本事,他不会凭空乱说的。 “你说,北蛮之虎胡鞑尔要死了?!”白焰急道。 “白焰,你相不相信,有一种超越大陆所有种族的力量在冥冥中操控着每一个人的命运,不管你怎么挣扎,最后你都要回到他为你设定的那条道路上,不偏不倚地走下去,就像是傀儡,永远摆脱不了那些缠住你的线。”南宫白直视着白焰的眼睛。 “混蛋,我在问你胡鞑尔的事,不是要听你这个神棍说教!”白焰有些急了,他很少在旁人面前这么失态,在红尘客栈见到白焰的时候南宫白就知道,现在的白焰已经不再是首阳关时的白焰了,他变得隐忍决绝杀伐狠辣,如果不是触动他底线的事白焰不会这样情绪失控。 南宫白想到了胡邪,那个蛮族世子,嘴角露出了难以察觉的笑意,“不要枉费力气了,蛮族二十万铁骑不会有一个人生还”,说着南宫白紧紧盯住白焰的双眼,“胡邪,也不能例外,这就是命运。” “那我偏要逆命而行呢?!”白焰说,“我不相信有人能预测未来,也不相信你能看透人的命运轨迹。” “你想当中州的皇帝。” 南宫白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白焰却感觉一股巨大的惊悸在脑子里炸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再去看南宫白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人群里。 白焰快跑几步追上去,挡在南宫白面前,“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 “我说了,人们可以挣扎得以暂时逃离命运的轨道,可是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暂时逃离?”白焰站在原地咀嚼着南宫白说的这句话,全然不知南宫白已然走远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把蛮子救出来!” ------------ 第四章 以刀之名(一) 第四章以刀之名(一) 回到红尘客栈后,白焰把自己想去救胡邪的想法一说,除了流星霜,立即遭到了其他三人的反对,理由无非是胡邪是蛮族世子,况且之前还是大家的敌人等等诸如此类有关民族大义的话。 “那好,阿霜,我们两个去吧!”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出了包间,流星霜随后追了上去。 “大哥——”白朗想去拦住白焰,却被雷骁阻止了,“如果真像南宫说得那样蛮族战败的话,中州联军有几十万人呢,白焰也不像是缺心眼的人,他怎么可能去送死?” 南宫白摇摇头,这刚刚拉起的佣兵团就要分裂了吗? 天运城外的官道上,两骑并驰。 “如果南宫说得是真的,那么胡邪极有可能会陷入重围,你有什么计策吗?”流星霜迎着风大声地朝白焰喊到。 “没有,但是我要去救人,谁也别想阻止!”白焰说,过了一会白焰见流星霜不说话,又对她说道:“谢谢你跟我一起来。” 流星霜对着白焰一笑,“胡邪也是我朋友啊。” 一路上两个人日夜兼程,马匹早已经受不了,换了好几次,说来也奇怪,白焰似乎总是在马上飞奔,不是逃命就是赶去救人。从天运城到司隶战场有五百公里之遥,路上不时有前方的战报传来,一开始中州联军节节败退,欧胤亲自摆下的八门大阵被蛮兵的飞石破坏殆尽,同时白焰也了解到了胡邪确实在司隶,并且作为破阵主将之一成了中州军的噩梦。白焰心下稍定,只要蛮族还保持优势,胡邪就是安全的。可是半日之后,消息再次传来——蛮族大首领胡鞑尔身死。 胡鞑尔作为整个蛮族的灵魂人物,他的死亡可想而知对蛮族铁骑来说意味着什么,蛮族大军极有可能在一瞬间就分崩离兮。想到这里,白焰扬起手里的马鞭重重地抽打在马背上,战马吃痛骤然加速。 半日后,白焰和流星霜双双立马在司隶以南的高地上,白焰摸着手里的殁刀,眼看着中州联军就要完成对胡邪的合围。 天运城,红尘客栈。 “蛮族人是我们的宿敌,可欧胤是我的死敌,胡邪是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白朗的朋友,我不能袖手旁观。” “阿朗,可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帮助蛮族吧!你忘了首阳关那时候了吗?”身为骁国二公子的雷骁见惯了蛮族人的骑兵在边境上烧杀抢掠的情形,佣兵团里的抵蛮情绪显然以他为最盛。 “呵呵”,白朗苦笑一声,“我放着大哥不帮我要帮谁呢?欧胤吗?你知不知道天运城那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八百东宫密卫,苏鞍将军的两千羽林卫,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一个都没有!我跟父皇一路从护国公府杀到天运城东门,周围全是敌人,他们狰狞着咆哮着要取我们的性命,我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背后的亲人和手里的刀!那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诸侯在哪里?该是还在女人的被窝里睡得跟猪一样吧!现在你们在天运城所踩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父皇和那些军人的血流淌过!阿骁你明白什么是绝望吗?你不明白可是我知道!那天晚上父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里面关上城门,透过城门缝隙他的血溅了我一脸!我在外面拼命地拍打城门,想着冲回去就可以把父皇带走,可是当时我连伸手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啊,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白朗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些话的,到了最后声音反而越来越小了,雷骁张大着嘴巴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失态地大吼,一旁的南宫白只是静静地听着。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欧胤死在我的剑下,我现在只剩下大哥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再容忍他陷入欧胤的重围,我应该做点什么,哪怕是送死也好过袖手旁观。”说这些话的时候白朗反而变得平静下来,目光深邃而坚毅,仿佛有光要射出来,他把九杀大剑往肩上一扛,推开门走了出去。 “南宫,这——”雷骁失去了主意。 “天虎星虽然黯淡却没有陨落之象,胡邪命不该绝,把他救回来之后作为回报让他在佣兵团服役吧!”南宫白起身走了出去,一身白衣和天生的贵族气息让他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切~神棍就会胡说八道,你们以为从几十万大军手里救人那么容易啊,会被战马踏成肉泥的你们这帮蠢货!”房间里就剩下雷骁一个人,他气鼓鼓地坐在桌边端起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忽然想起刚才南宫白喝过,于是赶紧把杯子扔在了一边。 “操,胡邪你个王八蛋你记住这次可是你欠老子的啊!”雷骁提起他的龙骑枪一脚踹开房门冲了出去,把大堂里的客人们吓了一跳,刚想骂娘,可是看见雷骁手里的枪又赶紧都闭了嘴。 ------------ 第五章 以刀之名(二) 第五章以刀之名(二) 胡邪也许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瞬间:重军围困之中,绝望的蛮族少主准备着自己最后的冲锋,黑衣的少年从西方策马而来,说“烧魂酒,这可是你说的”,蛮族的少主循声望去,恰好黄昏的阳光从黑衣少年的背后射过来,旋风狂舞撩起了他的衣衫,夕阳下少年微微颔首,怀中抱着的那把名为“殁”的刀剧烈颤动着发出悲鸣。 “来救我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人能干出来的事?”胡邪上前和白焰并马而立。 “翼落原的时候你不是也从群狼口中救过我吗?”白焰一笑,两个人迎着夕阳看着涌动的中州大军。 “那时候我观察了你很久,你受了很重的伤,可是你拼了命也要护着身后的流星霜,我们蛮族人最敬佩有勇气的人。”胡邪顿了顿,“可是来到这里并不能彰显你的勇气,反而暴露了你的愚蠢。” 白焰一笑,举起了殁刀,“这是当初你借给我的,如果当时是你拿着它,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回天空之城还顺利吗?” 白焰摇摇头,“没有,有个很重要的人死了,不过我明白了很多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焰的眼神变得复杂,并不像他说出来的那么轻描淡写云淡风轻,胡邪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像是失去挚爱的痛苦,却更像是一个绝世的刺客学会了握最锋利的剑的那种喜悦。 “你不是说了有烧魂酒吗,你知道这酒在天运城卖的多贵吗?”下一个瞬间白焰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下次有空咱们去草原上喝你窖藏的酒去。” 胡邪看着白焰目光炯炯,忽然大笑了几声,“好,下次你来草原,我请你喝窖藏五十年的烧魂酒,就我们两个人!” 白焰和胡邪都笑了,此时的他们根本无法预料到十几年后华蛮两族的两位君主真的在草原上席地而坐,大口地喝着多年前许下诺言的酒,然而彼时的他们各自身后立着的却都是泛着寒光的森然铁甲! 中州联军已然到了近前,白焰甚至可以看见那些士兵刀身上的纹路,迎着夕阳泛起森冷的光。胡邪扬了扬破城枪,原地转了几个圈试了试战马,准备着来一场决死的搏杀。白焰拉住他,“不能盲目冲阵,小心他们的骁骑兵和北冥神射手”,说完拍马上前,“请护国公大人上前答话!” “你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配与护国公大人说话!”对方阵中一将纵马而出,长刀斜指,甚是嚣张。 黑衣的少年脸上布满冷意,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吃痛向前奔去,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到了那将跟前,少年面色不变举刀斜劈,那将慌乱之中横刀格挡,少年刀势不减,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遭遇任何阻挡。一切发生在一瞬间,等中州众军再去看时,当先那将已坠下马来,兵器断为两截,他本人连头颅带肩膀被斜斩而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无名鼠辈也敢与我接话!”黑衣少年对着尸体扔下一句话,拍马回了本阵。 “请护国公大人上前答话!”声音再次响起,中州诸将骇然,再无人敢上前。 后世每每谈起西封末年的这段乱世角逐,首先想到的便是著名史学家公孙空所著的《大封录》,它以纪传体的形式记载了西封和东封前后一千五百余年的历史,其中专门记录西封末年历史的《烈武帝本纪》《光武帝本纪》《蛮王邪本纪》以及《群雄列传》都是其中脍彘人口的篇章。对于司隶之战末的这段插曲,公孙空在《大封录·烈武帝本纪》中记载的尤为详尽:“康平二年七月末,蛮王邪败走司隶,身陷重围,纵马跟随者仅十数骑,帝不避矢石,匹马自西方来,以报借刀之义。邪许之以名酒烧魂,帝大喜。邪欲冲阵,帝止之,言‘勿轻动’,遂呼护国公出阵。公蔑不出,遣一将搦战,帝刀劈之,曰‘鼠辈勿言’,又呼护国公,诸将惧,不敢前。” ------------ 第六章 以刀之名(三) 第六章以刀之名(三) 中州联军的大阵自动的向两边分开成一条道路,道路中间一个年过五旬身材并不是很挺拔的老者骑马慢慢地出了阵。 中州第一枭雄——护国公欧胤。 “不知这位小将有何事要亲见孤?”欧胤的口气里带着浓浓的轻蔑戏谑意味,这也难怪,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当自己在谁之下,无论是当初的皇帝白扬,还是现如今年幼的康平帝。 白焰冷笑一声跃马上前,“听说护国公大人的刀术造诣颇高,小子不才,自认为是个用刀好手,想向护国公讨教!”白焰抬眼看着欧胤,目光灼灼。 这是封末乱世里中州两代英雄领袖的碰撞,年老的英雄结束了旧的时代,年少的英雄即将开辟新的历史。 “哈哈哈~”中州阵营里传出一片笑声,虽然刚才白焰的一刀足以震人心魂,可年老的霸主经历过太多的杀伐,也见识过太多的英雄,可是最后立马横刀在三军阵前的还是他。 是啊,天下间英雄那么多,可最后的胜利者却只有一个! 白焰少年意气,挥了挥刀,拍马冲了过去。身后的胡邪不解,白焰不让自己冲锋,可偏偏他要和对方斗将,这也只能拖延一些时间罢了,难道,后面还有援军。胡邪在马上举目四望,周围全都是中州联军,不见一丝异样。 欧胤目光低沉,瞳孔渐渐收缩,聚焦在冲杀过来的黑衣少年身上。少年面目冷毅,目光坚定,手中的长刀握的紧实,身体随战马的突进而上下起伏,仿佛和身下的战马融为了一体,这是长期在马上作战的而磨练出来的气势。可是这个少年才多大?十六?十七? 少年就要到冲到近前了,忽然双脚踏上马背,双手握刀,整个人蹲在马背上,这个奇怪的姿势却像一道闪电在欧胤脑海里划过。 这个姿势很奇怪却很熟悉,这是卫王白无夜的拿手招数,号称“将杀式”,利用战马突进的冲量,猛的从马背上跃起,一击而杀掉对方的武将。可是白无夜那种老手,早就把这招练的出手前毫无征兆,可这个少年的动作太大,意图也太明显了。 欧胤嘴角带着冷笑,还是太嫩了啊。周围中州联军的呐喊声铺天盖地,他们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名无知少年死在护国公刀下的情景。可是下一刻,情形急转,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场中的情况:白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欧胤在马上用刀指着地下的白焰,而欧胤的脖子前方却横着两把匕首,匕首的主人蹲坐在欧胤的马后背上,无声无息,没有人注意到她到底是如何出现的。接着白焰快速从地上站起,一下弹开欧胤手里的刀,控制住战马。 后面的中州联军愣了片刻,接着就要冲过来。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护国公大人在他们手里!”欧良示意将军们不要上前。 胡邪哈哈大笑,带着骑兵啸叫着从后面冲过来接应白焰,“好兄弟,还是你有办法!”说着一行人散在周围。 “出来个能说话的。”白焰上了战马,对着中州联军的方向喊道。 欧良和欧阳破并马出阵,“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伤了护国公大人一丝一毫,中州六国你们哪也逃不了!”欧阳破长枪直指白焰。 白焰回头看了一眼流星霜,后者点点头,接着毫无征兆的一刀捅在欧胤的肋下,欧胤闷哼一声,眼神恶毒的看了一眼流星霜。 “你~”欧良和欧阳破脸色铁青,身后的军队都骚动起来。 “半个时辰,如果还不退军让我们离开,我不知道身后这个冷血的杀手将会刺我们护国公大人的哪里,你们耗得起,我们也耗得起,就是不知道护国公大人的血能流多久!”白焰面目狰狞。 “护国公大人有什么意外,你们都要死在这里!”欧阳破高声道。 白焰再次回首示意流星霜,流星霜举起匕首,欧良一见大惊失色,“慢慢,且慢,有话好商量,不要伤害护国公。” “我只数三声,你们军队退开让我们走。” “你休想……” “一!” “且慢,有话好好说!” “二!” “我看谁敢退!”欧胤在流星霜的匕首威胁下仍旧不惧,发出了狮子般雄浑的怒吼。 ------------ 第七章 以刀之名(四) 第七章 以刀之名(四) 白焰骑马在前面开路,胡邪单臂挟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欧胤居中,近卫们护在四周,流星霜在最后,站在行进中的马背上,就像立在风里,观察着中州军的一举一动。 就在欧胤即将反抗流星霜的前一刻,胡邪抢先一步打昏了他。 中州军仅仅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容三马并行的窄道,近卫们甚至直接能和中州军刀兵相接,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着。 “走了胡邪,便如同放虎归山,诸位可都考虑清楚了?!”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竟是东霖王。 “东霖老匹夫,你什么意思?你国破家亡的时候跟个丧家犬一样,是我父王好心收留你,现如今我父王身陷险境,你却要恩将仇报吗?”欧良拔出剑来直指东霖王。 欧良一动,欧阳破和身后的天启军们纷纷围了上来,东霖王身后的鲁巍和护卫也拔出剑来直指欧良,一时间剑拔弩张。 “诸位恐怕还走不得!”北冥鸿带着北冥神射手们挡住了白焰一行的去路,射手们呼啦一下在前方围成弧形,张满了硬弓。 现在局势已经很明了,除了天启,在军阵最中心的三国——东霖、北冥、南越,两国已经表了态,南越二公子飒风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已是暗许,外围的的骁国受蛮族荼毒颇深,统军大将华琥定然支持东霖国一方,而西楚由于两位统军的公子尽皆战死,已然失去了参与决策的权力。 “二公子!”欧良冲着飒风大吼,南越的巫蛊之术颇能震慑人心,若是能得南越相助,或许能扳回局势。 飒风看着欧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好,好!”欧良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去,对着白焰一拱手,“这位小将,你也都看见了,局势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无论放不放我父王你们都走不了了,要不这样吧,你们把我父王放了,我保你和你的同伴无事,我们只取胡邪一人性命,如何?” “哈哈哈”,白焰没有说话,倒是胡邪仰头笑了起来,“兄弟,今天看来我们走不了了,你先走吧,日后为我报仇啊!”说着奋起蛮力将挟着的欧胤向欧良的方向抛去。 白焰大惊,双脚立在马上,一个空翻接住空中的欧胤,顺势把刀递出去,抵在了冲过来的欧良的喉咙处,欧良不敢再动,两人缓缓各自退回到原处。 “这把刀的名字叫‘殁’,我听说用过这把刀的蛮族大首领们都被它的戾气克死,殁的本意就是死于非命啊,可是刀真的能妨主吗,我不信,都是各自的宿命罢了。从十岁以后我就不是为自己而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于非命,所以我非常喜欢这把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于非命的人用一把名字就是死于非命的刀,听起来难道不是绝配吗?”白焰忽然笑起来,胡邪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他知道白焰绝不肯苟且离去。 “有人跟我说这世间有种力量在冥冥中操纵着世人的命运,可我不相信命运能打败我,就算能,操纵命运的也绝不会是这帮土鸡瓦狗!”白焰说到最后大声地吼了出来,横刀斜指,刀尖扫过每一个中州诸侯的眼睛。 白焰单臂提着欧胤上马,胡邪从来不知道白焰竟然有如此的力量,他感觉白焰有些不一样了,胡邪也不知道是哪里变了,仿佛只是一瞬间,白焰的眼底闪过一抹血红。 “天启军”,白焰把刀架在欧胤的脖子上大吼,“听我号令!” 中州联军大惊,纷纷把兵器对准身边的天启军,天启军士们一看也纷纷怒气冲冲的回以刀锋。 “骑兵向北面冲锋,冲开北冥箭阵!”虽然是对天启军下令,白焰从始至终都只盯着欧良一个人,所有的诸侯和士兵也都看向欧良。 欧良抬眼看着白焰闪烁着血红色的眼瞳,忽然感到一阵惊惧,沉默良久,最终一咬牙,拔出腰间的佩剑,“天启军,冲锋!” 随着欧良一声令下,中州联军内部自相乱了起来,本来作为相互的盟友就靠的很近,现在突然之间倒戈相向,很多军士还没反应过来就死在了长枪之下,军阵中喊杀震天,北冥的射手们根本不敢放箭,各国军士混杂在一起相互践踏死伤无数,外围的骁骑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贸然冲锋。而这正给了白焰等人以可乘之机,开始在乱军之中向外突围。 “一会他们如果真的能破阵而出,去杀了他们,至少要杀了那个黑衣少年。” “是,公子。” “超群的武艺,卓绝的统率力,首阳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种人就是为乱世而生的。” 说完坐在轮椅上的公子挥挥手示意手下推着自己远离了战场。 ------------ 第八章 突出重围 第八章 突出重围 白朗赶到的时候,整个战场一片混乱,由于没有统一的指挥,各诸侯国军队之间毫无配合可言。各国军队各自为战,可尽管这样,白焰一行人还是没办法突出重围,人数的差距太大了。 混战中,胡邪舞起他的破城枪在前面开路,中州兵哀号遍地,胡邪的枪法毫无章法可言,基本都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和呼兰若学的招式,因此当他的枪挥舞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台向前迅速推进的绞肉机。护卫们以胡邪打头,成楔形的冲锋阵型散在两侧,白焰居中,流星霜在后策应,看到这个毫无表情的少女站立在马背上,中州军士们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们宁愿去攻击凶狠的蛮族人也不愿意过去招惹这个女死神一般的人物。 白朗远远地看见了众人的突围方向,握了握扛在肩上的大剑,开始从外围向里突进。 白焰这些年也走过很多地方,天空之城,翼落原,蛮卫城,首阳关,见过许多的人,中州华族,翼族,蛮族,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场战争是这样的一场混乱杀伐,尘土漫天,战马嘶鸣,各国军士相互践踏,互相攻杀,铺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刀枪交击声,呐喊嘶吼声,求救惨叫声……真真正正的马乱兵荒。 “勇士们,杀出去!” 随着胡邪一声大吼,幸存的八名蛮族近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挥舞起手里的弯刀跟随着胡邪发起了凶猛的冲锋,挡在前面的中州军士一见到这些蛮族人狰狞的面孔,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有阻挡的念头。在胡邪带领下,蛮族铁骑不管前面是哪国军士,只要挡住了去路,立马砍翻在侧,连天启国的盾甲兵也不例外。 白焰远远地看见了九杀大剑在万军丛中的旋风狂斩,对着胡邪大喊:“蛮子,向北突围,我弟弟正杀进来和我们会合!” 胡邪闻言向北一看,但见万军中白朗的大剑每一次挥杀都带起一片残肢断臂和惨叫声声,暗道:“好一员虎将!” 中州军刚刚拉起队形阻止白焰等人的突围,结果不到盏茶功夫被胡邪和白朗从两边合力杀透。 “这边走!我断后!”白朗大吼。 胡邪朝白朗点点头,带着几个近卫冲了过去。 “你走,后面交给我。”流星霜跟白朗说道。 “让阿朗断后吧,如果中州盾甲上来,他的九杀剑更有杀伤力。”说话的是白焰。 流星霜点点头没有说话,跟着白焰冲了出去,白朗等了一会,也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弓箭手准备,放!” “嗖”“嗖”“嗖”“……” “啊”“啊~” 胡邪等人刚刚冲出来,立即遭遇了北冥国弓箭手,没有了中州军在周围,弓箭手们没有了顾虑,一轮箭雨下来,尽管枪舞的密不透风,当先的胡邪还是身中三箭,身边的近卫纷纷坠马。胡邪痛心不已,但此刻不能在犹豫,转了方向往外冲,白焰等人紧随其后。 “弓箭手~”北冥国一名百夫长将令旗一指,神射手们立刻张满了硬弓。 “二哥,不要让他们射了,那是我朋友!”北冥雪眼见神射手再次射出了一轮箭雨。 “哦?很重要的人吗?”北冥鸿已经知道她说的是胡邪,一来生气被胡邪打了一顿,二来想 逗一下自己的这个妹妹。 北冥雪佯作生气道:“二哥,你再不让他们停手,我就去告诉 父王你干的那些好事!” 北冥鸿也是一个出名的纨绔子弟,平时荒唐事也干了不少,听见北冥雪威胁自己,顿时就怂了,跑到前面去一脚把那个拿着令旗的百夫长踢倒在地。 “你他妈还射个屁呀,早就跑出射程了!” “二公子,还没出……”百夫长感觉挺委屈刚想说话,北冥鸿又一脚踹他。 “我他妈说出了就出了,我还不如你吗?!” 百夫长连忙点头哈腰的认错,显然和北冥鸿关系极好,对他的性情也极为了解,也因此,胡邪一行人得以逃出北冥箭阵。 “唏律律~”逃出重围的众人勒马急停,一面凭空而起的火墙封锁了前进的道路。 “哥,这是?”白朗面露惊骇之色。 “是南越国的秘术师。” 随着白焰话音刚落,火墙的另一侧缓缓地显出了三个黑色的人影,只见中间那人捏了一个手势向前一推,猛然间一道火龙穿越火墙直向胡邪冲了过来,胡邪座驾受惊,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将胡邪摔下了马背。 “奶奶的!”胡邪恼羞成怒,一把将手中的长枪投掷了出去,胡邪力道奇大,长枪带起破空声直向那名术士而去。 “砰~砰~”连续两声撞击声传来,白焰看的清楚,千钧一发之际,火焰术士两侧的两名黑衣术士各自撑起一个蓝色的光罩护盾笼罩了三人,胡邪的长枪击碎了第一层护盾后被第二层护盾挡下,才发出了两声连续的撞击声。 白焰惊骇不已,他在天空之城接触过关于秘术方面的书籍,韩夫子也给他讲过一些,可也仅限于一些幻术和简单的攻击术法,一般来说术士的身体该是非常孱弱的,想不到竟然也有这样能够挡下实质武器攻击的护盾类术法,那如果成千上万个秘术师顶着护盾在战场上放出攻击火焰,那…… 白焰摇摇头,实在太可怕了。 不只是白焰,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为了全力突围,白焰已经把昏迷地欧胤扔给了追兵,现在也没有什么筹码跟对方谈判,况且即使欧胤在手,这些南越国神秘的祭司、术士们也不一定买账,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怎么办怎么办,要是有个弓箭手那样的远程战士在自己这边就好了。 ------------ 第九章 大逃亡 第九章 大逃亡 天色渐暗,有如狂龙般的火焰显得更为炫丽,不过却并没有人有闲心去欣赏。南越国的术士们似乎持续作战能力不是很强,三名术士轮番上阵,轮流着恢复休息。饶是如此,白焰等人也是疲于应对了。 “你们快看!”白朗抬着头指向天空,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本晦暗的天空变得火红通明,就像是一场焚天大火一直烧到了天上。 “不好,这是幻境!”白焰最先反应过来,四人感到一阵恶寒,中了对方的幻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那么对方的术法修为肯定是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幻术当中也有高下之分,低级的幻境用来困住敌人,但若被人看破,被困之人心下澄明,幻境自然就破了。高级的幻境不仅能困住敌人,施术者还能在幻境中杀人,只要施术者不停止施术,除非被困者自身幻术修为高于施术者或者杀掉隐匿在幻境中的施术者,否则被困之人断无可能从幻境中脱身。 看着火焰般通明的天空,幻境并没有因被识破而消失,大家都心下明了,四人下马背靠背围成一圈,准备随时应对不知要从何而来的杀机。 “不对”,白焰看着对面依旧轮番攻击的三名祭司,看出了一些端倪,“施术者应该另有其人,连他们也陷在了这幻境里。” “啪、啪、啪” 白焰话音未落,对面传出了节奏鲜明的掌声。 “区区幻术让诸位见笑了。” 白衣胜雪、衣袂飘摇的公子微微颔首,信步而来,穿过了正在施术的南越祭司,穿过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墙,微笑着看着白焰四人。 白焰每次见到南宫白都有一种感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个神棍终于有点用了。”白焰听见身旁的白朗小声嘟囔。 南宫白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胡邪身上,微笑着点点头,后者点头回礼。 “南宫,那这里交给你了!”白焰四人翻身上马。 “交给他们就好了。”南宫白回头一指三名南越术士,“他们还在我的幻境里,可以替我们抵挡一阵追兵了。” “驾!”白焰纵马过去,向着南宫白伸出手,“上马!” 南宫白嫌弃地看了一眼白焰,“两个男人同乘一马,你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我跟霜姑娘同乘一骑。” 白焰微微皱眉,也不管他,径直纵马穿过了烈火墙。 流星霜把坐骑让给了南宫白,翼人的速度本身就比战马快上许多,有了坐骑反而是个拖累。五人一一穿过了烈火墙,胡邪拔起了他的破城枪,也不去管那几个术士,众人绝尘逃命而去了。 “将军,前面有情况!” “怎么,他们还敢留下来抵抗吗?”华琥想胡邪众人定是拼了命地向外突围,自己全力追赶都不一定能追上,沿途还会有什么情况吗。 “这个,将军您来看看吧!”那名斥候在前引路,华琥带着骁骑兵在后。其实也不用引路,道路只有一条,要不然白焰等人也不会差点被三名术士困死在这。 华琥远远地就闻见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到近前一看,几百名联军士兵被活活烧死在火海里,对面三名术士还在屠戮着联军的士兵,士兵们在这种残酷的场面下终于绷不住了,哀嚎着退了下来。 华琥上前看了看挡住去路的烈火墙和烈火墙后面不时冲出来的火龙,转头对身边的一名斥候说:“你回去让欧良公子派盾甲兵过来,没有盾甲抵挡火焰伤亡太大。” “将、将军,天启那边好像不能派盾甲过来了”,那名斥候小声说道。 “为何?” 斥候过来附在华琥耳边,“据说是因为鲁巍将军要杀护国公,天启的盾甲兵都在跟东霖国的军队对峙呢。” 华琥冷笑一声,这些诸侯,才刚刚打败蛮族就内讧了。 “骁骑兵听令”,华琥拔剑在手,“冲锋!”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杂乱,数千人的骑兵部队沉默着发起了冲锋,只有马蹄声震天响,中州溃兵们惊骇地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骁骑兵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官道上,四骑飞驰,还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兔起鹘落般跳跃着,速度丝毫不必战马慢。 “南宫,那三个术士能挡住追兵吗?” “挡不住,若是一般的军阵还好,碰上像骁骑兵、北冥神射和盾甲兵这样的中州名军,术士一旦被近身就完了。” “那怎么办?摆脱不了他们了吗?” “照现在情况来看,能追上我们的只有骁国的骁骑兵,我已经安排了一个人去挡住他们。”南宫白说的轻描淡写。 白朗大惊,“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一支军队,况且还是骁骑兵这种强军!即使是我们白氏在皇血状态下也不可能!”白焰和白朗是中州皇族,这在几人中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雷骁。”一旁的白焰道。 众人心下了然,是雷骁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雷骁虽然在王位争夺中失败,但以他骁国二公子的身份,就算不能让华琥退兵,拖延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我们现在去哪?”出声询问的是胡邪。 “天运城。” ------------ 第十章 入团 第十章 入团 康平二年八月一日,中州联军剿灭了最后一支负隅顽抗的蛮族溃军,宣告了华蛮大战的结束,华族取得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胜利。司隶以南的战场上尸体堆叠如山,绵延百里,华蛮两族阵亡将士近百万,为了防止瘟疫蔓延,司隶的镇守官员下令修建坟冢,安葬阵亡的将士,可是华蛮两族的士兵混在一起无法分开,索性就修建了一座“万人冢”,将近百万的阵亡将士全部埋葬于此。 后来光武皇帝巡游至此,感怀旧时往事,并传达对中州将士抵抗外侮悍不畏死的表彰之意,下令翻修坟冢修建勋烈陵园,并亲自手书“司隶之冢”于其上。因此后世也将这场华蛮之战称为“司隶之冢”,以此形容这场战争的惨烈。据说在司隶的战场周围十数年间寸草不生,后世著名诗人李华云游到此,写下了著名的《吊古战场赋》: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天运城。红尘客栈。 “你们是没看见啊,我为了掩护你们撤退,单枪匹马挡住了十万中州联军啊!当时情况那叫一个危急啊,好家伙那可真是枪如林刀如山哪,我纵马冲阵七进七出,最后横刀立马在官道中央,一声暴喝:‘呔!谁敢与我雷骁决一死战!’霎时间震得敌人肝胆俱裂,又听到我雷骁的名声,不到盏茶功夫就跑得没影了都!”包间里雷骁在那天花乱坠地演说,唾沫星子满天飞。 白朗“咳咳”假咳两声,“我怎么听着有点像《战国演义》里的桥段啊,还七进七出,喝退敌军。” “你要是出去说书,说不定白晓生的饭碗都被你抢了!”白焰也揶揄道,流星霜看着雷骁掩嘴轻笑。 “哎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南宫你说说,你是团长,团员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以后还怎么一起做任务吗?”说完雷骁假装生气地转过头去。 南宫白正了正衣襟,“嗯我觉得雷骁的话可信”。 “还是团长明察秋毫,听见没有你们几个,要不说你们怎么当不了团长呢。”雷骁转过头来对着南宫白嬉皮笑脸。 “中州联军很厉害吧?”南宫白问雷骁。 “当然厉害!” “你没受伤吧?” “没有!” “华琥还听你的话吧?” “当然听,我一说他就退兵了……” 雷骁神采飞扬的笑容僵在脸上变成了干笑,南宫白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盯着他,可是雷骁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里透着一股老奸巨猾的猥琐味道。包间里的其他几个人已经笑翻了,甚至连刚刚遭逢巨变的胡邪也笑了起来。雷骁去挡一阵自家的兵马被他吹嘘成杀退十万中州联军,南宫白三言两语揭穿了他,众人也乐的见他出丑。 “蛮子,你笑毛啊,说,怎么谢我啊?!”雷骁把目标又转向了胡邪。 “雷骁你胡说什么呢,蛮子是我要去救的,是因为我要报答他借给我殁刀,你们也是为了帮我,我自会谢你们!”出声的是白焰。 “我觉得雷骁这次说得对”,南宫白看着胡邪道,“不知道世子殿下可是有什么厚礼相谢。” 白焰虽然不明白南宫白为什么和雷骁一样胡闹,可是心底里一种对南宫白的信任让他没有说话,而是一同看向了胡邪。 胡邪苦笑一声,“现在还说什么世子不世子的,我胡邪现在除了这杆枪一无所有,诸位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胡邪赴汤蹈火。” “空口也无凭不是,不如这样吧,你以后就在我这佣兵团里服役吧,你看卖身契我都帮你写好了。”说着南宫白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绢来。白焰释然,原来是要把胡邪拉上船。 胡邪接过丝绢,当先三个题头大字“卖身契”写的龙飞凤舞,不得不说,南宫白的书法造诣还是颇高的。 胡邪转头看向白焰,后者对他点点头,胡邪一咬牙,拿过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好好,欢迎加入我们……呃,好像我们佣兵团还没有名字,不如叫南宫帅团吧!”南宫白一出声就被雷骁打断了,“啊呸,我看叫骁勇兵团吧!” 后来白朗胡邪他们也加入了讨论,无非都是想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比如白朗的“朗朗佣兵团”、胡邪的“蛮邪佣兵团”,四个人争吵不休。 “叫皇族吧。”白焰的声音并不大,可是争吵的四个人竟然都听见了,停下来去咀嚼“皇族”二字。其实也并不难想到,白焰白朗是中州皇族,胡邪是蛮族皇族,流星霜是翼族皇族,雷骁也是中州的王族,而作为团长的南宫白一直不愿透漏身份,但他身上的贵族气息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在他衬托下,其他人倒是有些平庸了。 “皇族佣兵,还蛮不错的哎!”雷骁难得的没有吐槽。 “得得得,你们都是皇族,就我一介布衣,皇族就皇族喽!”南宫白显得极不情愿。 白焰和流星霜相视一笑,南宫白对不是自己提出来的想法但又非常满意的时候,就是这样嘴硬。 ------------ 第十一章 第一单生意 第十一章第一单生意 讨论完佣兵团的名字,众人实在是太累了,尤其是胡邪,连番苦战,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现在放松下来,才感觉到疲倦已极。当下南宫白去楼上开了几间客房,每人一个单间,众人纷纷去了房间倒头就睡。 白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从客房出来便听见熙熙攘攘的声音,红尘客栈依旧是宾客盈门,白晓生依旧在二楼在给众人解说着司隶的华蛮大战,看见白焰,白晓生点了点头,白焰点头回礼。下的楼来,白焰去了南宫白的那个包间,一掀门帘,发现南宫白、流星霜和白朗已经在了,白焰进来坐下。 “唉”,南宫白以手抚额,显得满面愁容,白焰不明就里,转头看看流星霜,翼族少女微笑着摇摇头,再去询问白朗,后者无奈地耸耸肩,示意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等胡邪和雷骁都到了,南宫白终于开口了,原来是一个很现实的情况——没钱了。平时白焰白朗几个王公子弟都身无分文,反而是自诩一介布衣的南宫白常常一掷千金,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富贵的纨绔公子哥儿,衣食住行心安理得的全靠他,但是现在这个公子哥儿好像突然被掏空了。 “昨天开了六间客房,花光了我身上最后一个金铢,现在我身上就剩下这些了。”说着南宫白掏出了一个银毫和二十个铜板放到了桌上,“你们还有多少钱?”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最后只有雷骁掏出了一个银毫放到了桌上,还是他帮客栈送了一次外卖得来的。 “好了,既然都没有钱了,那就开工吧,我们是佣兵团,总不至于被饿死吧!”南宫白看向众人。 “可是南宫,没有委托人来找我们,我们也没事可做啊?!”白朗说出了大家的疑惑。 “嗯,据我这些天的了解,很多的委托任务都被一个叫佣兵工会的组织垄断了,委托人去佣兵工会发布任务,佣兵团去佣兵工会接取任务,佣兵工会从中赚取委托费用。”南宫白说道。 “那我们直接去佣兵工会接取任务不就完了吗!”雷骁说出了大家的疑惑,这似乎也没什么难的吗。 南宫白笑笑,“你们以为只有这么简单啊,佣兵工会为了保证它的信誉,只有那些大型的有实力的佣兵团才能去接取任务,而且能接取任务的佣兵团也是固定的,各佣兵团按照各自的实力占有一定的任务份额。像我们这种刚刚成立的小型佣兵团不仅不能去佣兵工会接取任务,还会遭到那些老牌佣兵团的打压。” “那我们岂不是得饿死了?” “当然不是,除了佣兵工会,还是有一些私活可以接嘛,比如说雷骁你再去帮四娘送个外卖,白焰你去接送隔壁老王家的孩子上下学堂,还有城南的李大嫂老是怀疑他丈夫和城东的刘寡妇有奸情,胡邪你可以去帮忙抓个奸,哎~你们去哪,我还没说完呢……” 出来包间,众人打算去城里走走,白朗拿出斗篷戴上,毕竟还是有一些人见过他这个前太子的,胡邪昨晚就已经把自己的发辫都放开了,让流星霜给梳起了一个中州人的发髻,一点也看不出蛮族人的摸样了,于是众人放心地出去了。 “闪开闪开,护国公大人回城!” 远远地马蹄声响起,两骑飞驰过来,行人纷纷避让,两骑过去后不久,一支军马缓缓进城,白焰等人躲到路旁的行人中,转过头去。 护国公坐在一辆马车内,众人看不真切,欧良和欧阳破护卫在马车周围,众人也不敢再看,一直等到他们进了皇城。 “想不到他们回来的挺快,我还以为这些个诸侯得再内讧几天呢!”雷骁显然知道诸侯们的野心。 “司隶一战,各国损失惨重,他们应该都明白,谁都耗不起了。”白朗道。 胡邪对着欧胤一行远去的方向握紧了拳头,白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克制,胡邪才放松下来。 雷骁走在前面,“哎,你们快看,那不是卖包子的李叔吗?” 众人看去,正是卖包子的李大鲁,包子生意做的相当好,人也老实,名声非常好,大家过来买他的包子,都叫一声“李叔”,雷骁过来买过一次包子因此也算是认识,只是不知怎么的和人起了争执。 “各位大哥,不是说好了治安金到月底才交吗?今天才初三啊!”李叔对着面前的几个壮汉,满面愁容。 “少废话,爷说什么时候交就什么时候交,你还想不想在这摆摊了!”为首的一名壮汉凶神恶煞道。 “哎呦三哥,我这今天才刚开张,没有那么多钱啊?!” 白焰一笑,这几个市井混混定是看见李叔的生意好,故意过来讹诈。 “住手!” 那名被叫做“三哥”的混混正抓住李叔的衣领准备给他个教训忽然被人喝断,正要转头大骂,一杆势大力沉的长枪当头就砸了下来,三哥也算是个练家子,反应也不慢,可是也只来得及把头偏了一下,枪头重重的砸在了肩膀上,三哥一下被打趴在地上,肩头鲜血直流,三哥强忍着疼痛没有吭声,抬头一看,自己的几个随从早已经同样被打趴在地上,对面走过来五个少年男女,当先一个拿着一杆大枪,应该就是被他偷袭了。只是那少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买包子的李叔面前去了。 在天运城呆的久了,三哥还是有些眼力的,眼前这些人虽然衣着不算很华丽,可是气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是这天运城里的纨绔子弟自己差不多都认识,确实没见过这几个人。 “敢问几位是混哪的?为何来趟这趟浑水?”三哥摸不准对方的路数,出声询问。 对方一名黑衣少年走到三哥面前蹲下,三哥立刻感到一阵巨大的压迫感传了过来,可是那名少年并不如何健壮,甚至还有几分瘦弱,这份压迫感来源于何处呢?三哥抬头去看,立时得到了答案,是了,是少年的那双眼睛,幽森,可怖,杀意,对,不是战意,是杀意。 “我们是佣兵团的,有人出了钱,李叔的生意我们罩了。” 少年的语气很平静,说话的时候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三哥,后者感到一阵恶寒。三哥也听说过天运城有名的几个佣兵团,这些佣兵可不比寻常的混混,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只认钱不认人,心狠手辣,只要有人出钱,甚至是朝廷大员他们也敢杀。 “这位小哥,哦不这位大哥,我有眼不识首阳山,得罪了诸位,既然老李,哦不李叔是诸位的朋友,那以后就是我阿三的叔叔了,各位请放心!” 白焰微微惊讶,这个混混阿三场面话倒是挺会说,这种时候依旧不卑不亢,“你走吧,我们任务完成了,不害你性命。” 阿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白焰拱拱手,带着手下狼狈地离开了。 “李叔你没事吧?” 李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哦小雷啊,还好你来了,这个阿三平时是无恶不作,不行你们不能白帮我,我必须要感谢你们!”说着就去找东西。 “哎呀李叔你太客气了!”雷骁说着回头朝众人眨眨眼,看吧,第一单生意到手了。 众人也没去推辞,做好事不求回报那是那些江湖豪侠做的,咱们是佣兵团,救人收钱天经地义。 可是,几人看着雷骁拎着两袋小笼包转过身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发绿。 ------------ 第十二章 佣兵工会 第十二章佣兵工会 红尘客栈的包间里,南宫白表情严肃的看着雷骁五人拿回来的战利品良久,众人大气不敢出,团长他老人家该不是气坏了要发飙吧? “小二,把叫的午饭都退了吧,奥对了晚上也不用上菜了。” 白焰五人相互看看,尴尬的笑笑。 南宫白伸手从袋里拿出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嗯~李叔的手艺还不错吗!大家快尝尝!” 经南宫白一说,几人发现确实也有些饿了,纷纷去拿小笼包吃,发现确实还不错。 “嗯~要是再有几个肉菜配着就更好了!”雷骁边吃边说。 “如果你们再接不到任务,咱们以后可能连小笼包都没得吃了!”南宫白说道。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白朗说话了,“南宫,这些事情还是你最熟悉了,你说怎么办?” 白朗虽然从小在天运城中长大,可是却是一直在皇宫中,受的是最正统的贵族教育,哪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见南宫白还是不肯说话,白焰开口了,“我们既然要做佣兵,我看还是要从佣兵工会入手,想办法在里面分一杯羹,甚至是独占佣兵工会发布的所有任务!只是困难的是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和佣兵工会的人接触。”白焰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南宫白。 南宫白丢下吃了一口的小笼包,“白焰说得对,我们确实要从佣兵工会下手,今天晚上佣兵工会邀请天运城所有佣兵团齐聚城北的白府,进行任务份额的分配。” “所有佣兵团?不是说只有少数的佣兵团才能去佣兵工会接任务吗?” “在华蛮大战中,天运城几家强力的佣兵团垮掉了,而另外有几家佣兵团新近崛起,今天晚上的白府,明着是说分配任务份额,实际上是天运城佣兵势力的重新洗牌,只有最强势的几家佣兵团才能被佣兵工会认可。” 南宫白并没有明说,可是众人都从中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可是谁都没有惧怕,说到杀戮,那些佣兵团的亡命之徒和这些习惯了冲锋陷阵刀头舔血的少年们来说差的太远了,何况这次势力的重新洗牌就像是特意为皇族佣兵团准备好的一样,这些心怀仇恨野心勃勃的少年们又怎么会错过。 “南宫,此事事关重大,你的消息从何而来?” 南宫白拿出酒壶往嘴里倒酒,可是发现已经喝光了,“楼上那个说书的告诉我的,还收了我一个银毫。” “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可能只值一个银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是啊,等我下楼来,发现那些在这吃饭的江湖豪侠们都在大声谈论这件事。” …… 随后皇族佣兵团的众人吃过午饭之后,各自去准备去了,无非就是去修理一下兵器,回房间睡觉养精蓄锐等等,南宫白跑去跟燕四娘借了十几个金铢买了一件华丽至极的袍子,还美其名曰:“今天晚上我可是所有人的焦点,首先要在气质上羞得他们无地自容。” …… 白府。 “这次白府限制每个佣兵团只能有十人进府,倒是便宜了我们。”白焰跟在南宫白身边说道。 “嗯,他们也是怕佣兵团在白府大规模火并不好处理吧。” 一行六人走到白府门口,管家带着两名护院家丁拦下了南宫白,“所有进入白府的佣兵团需要作记录。” 白焰眉头一皱,南宫白却已经微笑着说话了,“皇族佣兵团,团长南宫白,谢谢。” “皇族佣兵团?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过?”管家小声嘀咕,却并未横加阻拦。 “奥,我们的佣兵团新近成立不久。” 南宫白刚说完,管家已经刷刷的记录好了,南宫白瞥了一眼,皇族被随便记录在角落里,记录在前面的三个佣兵团分别是野狼佣兵团、刀锋佣兵团和风云佣兵团,大概是佣兵工会事先做的佣兵团实力评估吧。 进的院里,发现已经有很多佣兵团到了,皇族众人并未引起其他佣兵团的注意。 “白焰,霜姑娘,你们两个跟我进去吧,大家今晚可都不要心软啊,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佣兵工会担着。”南宫白微笑着扫视着众人,众人又是一阵恶寒。 …… “老狼你他妈什么意思?看我风云好欺负吗?!”南宫白三人还未进的大堂就听见了争吵声,而声音最大的自然就是风云佣兵团的老大九哥,风云九哥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风云佣兵团原本是天运城排名第一的佣兵团队,可是华蛮大战后实力大损,近来屡屡受到老牌佣兵团野狼和崛起迅速的刀锋的挑战。 “我的意思已经说了,原来给风云的份额我们野狼要三分之一。”野狼的老大老狼很不客气的说道,大堂内很多小型佣兵团都不敢说话,他们本来就没奢望能拿到任务份额。 “要你妈!”风云九哥拔刀就要去劈老狼,赶忙被手下人拦住了。 南宫白进屋后发现,已经到了二十多个佣兵团,于是不动声色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白焰和流星霜像模像样的站在南宫白身后。 “白爷来了,大家都别说了。”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堂内马上安静了下来。 不用猜也知道,能让各大佣兵团这么敬畏的自然是佣兵工会的人,可看着缓缓走进大堂的白晓生,白焰还是有些惊讶。 ------------ 第十三章 我不是针对谁 第十三章我不是针对谁 白晓生微笑着扫视了一圈,随后走到主位上坐定,“各位,想必大家已经知道这次召大家前来的目的了,最近很多佣兵团对任务份额的分配感到不满,今晚我们将进行佣兵任务份额的重新分配。” “白爷,你直接明说了吧,工会的初步分配是怎么样的?”风云九哥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是啊是啊,白爷说了吧。” “说了吧。” “……” 白晓生笑了笑,“那好,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就把工会事先做的分配说一下。” 大堂中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白晓生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帛纸展开念到:“根据工会最近对各大佣兵团所做的实力评估,现安排任务份额分配如下:野狼佣兵团百分之二十五,刀锋佣兵团百分之二十,风云佣兵团百分之十五,剑歌佣兵团百分之十,天罗佣兵团百分之十,其他到场佣兵团各百分之一。” 白晓生刚刚说完下面就炸锅了,说什么的都有,老狼在那沾沾自喜,风云九哥对着老狼破口大骂,刀锋的老大疯子眉头微皱,剑歌和天罗也是新近崛起的佣兵团,都依附于刀锋,两家也是喜上眉梢,看得出来这是工会有意要扶持自己,给了十分之一的份额。而其他没报什么希望的小佣兵团也很开心,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份额,接到任务的可能性不大,可是工会分红一定是有的。 “你们为什么那么高兴,只有百分之一的份额啊?!”南宫白询问旁边佣兵团的团长。 “兄弟知足吧,之前咱们可是一点都没有啊。哎之前没见过你啊,怎么称呼?” “奥皇族佣兵,南宫白。” “霸王佣兵,王天,哎兄弟我跟你说啊……” 下面激烈地讨论,坐在主位上的白晓生一句话使众人安静下来,“当然这只是工会单方面的初步评估,至于分配最终方案还要看各位展示的实力了,工会的意思是”,白晓生顿了顿,“不希望份额太分散。” 白晓生微笑着说着,可是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就是对天运城佣兵势力的大清洗。 众人都愣了一会,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风云九哥,毕竟也是佣兵界的老人了,九哥拔出刀再次劈向老狼,老狼反应也快,一侧身躲了过去,“操,老九你什么意思?妈的给我把风云的都砍死!” 野狼和风云打了起来,天罗和剑歌把目标瞄向了那些小佣兵团,虽然每家只有百分之一,但毕竟整整五分之一的份额在这些小佣兵团的手里。那些小佣兵团也都很识趣,马上交出了手里的份额,硬气的少之又少,而大多数的佣兵团选择把手里的份额主动献给刀锋的疯子请求庇护,这些人都很明智,野狼和风云怕是要两败俱伤,而剑歌和天罗又不敢得罪刀锋,选择刀锋庇护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说不定人家还能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来给你。 “哎南宫兄弟,我先去把份额给疯子了,你去不去?”看见天罗的团长大天朝这边走了过来,王天赶紧做了决断。 “王兄先去好了,南宫另有计较。” 王天看着南宫白好奇地看着收保护费一样勒索份额的天罗和剑歌,以为南宫白要把份额交给天罗的大天,也没说什么,跑到疯子那边表忠心去了。 白晓生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乱作一团,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无意中瞥见下面还有一位衣着锦袍的俊俏公子也在悠闲地喝着茶,于是饶有兴致的观察起来。 “皇族啊,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大天带着手下几个兄弟挨个过来扫荡,到了跟前就用刀柄敲下桌子,那些小佣兵团的团长们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咳咳,大天哥,我们之前跟疯子哥商量好了,我们霸王的份额给刀锋。”王天满脸堆笑地跟大天说道。 “老子告诉你,以后少他妈拿刀锋来压我!”大天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 “是是是。” “嗨嗨嗨,说你们呢,新来的吧,没看见大天哥过来了吗,还他妈在这喝茶!”大天身后的一名小弟看见南宫白一点也没有把大天放在眼里的意思,有意要在大天面前表现表现,一刀把南宫白手里的杯子拍飞了,然后拿着刀指着南宫白,想着对方身后总共也就两个手下,自己怎么也算是个小高手,还怕了他们,何况自己身边还有好几个兄弟呢。大天也没有说话,他也是有意要立威,眼下这个刚刚成立的小佣兵团正好拿来试刀。 那名小弟用的刀身拍掉茶杯,并未伤到南宫白,只是洒了南宫白一身茶水。南宫白掸了一下锦袍,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而后才好整以暇地看向来人。 “哦,大天哥是吧,我看最好还是让你这条狗把刀拿开,我这两个手下脾气不怎么好的。”说完南宫白又吩咐旁边的丫鬟再去斟一杯茶水,完全没有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我*让你装!”那名拿刀的小弟作势要劈向南宫白,白焰提起殁刀,朝着对方就横扫了过去。 “啊~”的一声那名小弟被白焰拍飞了出去,白焰没有用刀刃去砍他,而是用了刀身势大力沉的一击,意在回敬他刚才拍飞南宫白茶杯的挑衅,对方飞出去之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大口地吐了几口血,不过片刻就死了。所有人都惊在了当场,就连正在火并的野狼和风云众人也纷纷停手。乱世人命贱如草,在场的也都是见惯了血腥的人,可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杀了一个人,众人还是难免震惊莫名。 南宫白赶忙从座位上站起,袍袖一卷,装模做样地跑到尸体旁边查看,然后站起来责怪白焰,“阿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胸骨全碎了,来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对付这群下三滥你收点手啊。” “你他妈说谁下三滥呢?!”老狼满脸横肉一凛,拿着刀恶狠狠地冲着南宫白咆哮。 南宫白满脸歉意地微笑着转过身,“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我没有刻意要针对谁的。” 众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点。 “我是说在座的诸位”,南宫白环视了一圈,目光一凛,“都是下三滥。” ------------ 第十四章 优先权 第十四章 优先权 “我是说在座的诸位,都是下三滥!” 柔言轻语,声震四座。 所有人都从南宫白眯着的笑眼里看到了浓浓的蔑视和嘲讽之意,一时之间,场中沉寂如无人深夜,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大放厥词的白面书生到底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有着强烈的足以压倒在场众人的自信。 “哈哈哈!!!真是有趣!”老狼的笑声把众人从震惊中拉了回来,“真是怀念啊,好久都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上一个是十六年前野狼佣兵团的前团长,他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老狼倒拖着狼锋刀走了过来,“不过后来,他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弑主夺位的事在佣兵界屡见不鲜,而每一个成功者无不是手段狠辣,况且老狼还是现如今天运城最大佣兵团的团长。 就在老狼走向南宫白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有三个身穿黑斗篷的年轻人堵住了门口,中间的少年肩上一把大剑分外惹眼。 “小子,你敢不敢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老狼面目狰狞,手中的狼锋刀渐渐提了起来。 “你要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南宫白乐呵呵地说了一句欠揍的话。 “你找死!”老狼举刀向南宫白劈了过去,很多人转过头不去看那血溅的场面。 可是下一刻却听见了狼锋刀落地的声响,老狼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咽喉,指缝间有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老狼转过头去看身后,伸出手去指着一名清丽的少女,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的喉管已经被切断了。 直到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那名仿佛把自己隐于黑暗中、存在感极低的少女,这才想起来,这名少女好像是一直侍立在南宫白身侧的。 白焰和流星霜同时走回南宫白身后站定,南宫白微笑着看着老狼的身体倒了下去,喉间的血流了一地。 转瞬之间连杀两人,手段之狠辣决绝恐怕在场众人无有出其右者。与此同时,有心人注意到,有几家佣兵团已经暗暗派了人出去,怕是要有一场大战。 南宫白视若无睹,扫了一下在场的佣兵团长们,风云九哥看着老狼的尸体幸灾乐祸,疯子只顾低头喝酒,大天手里握着刀微微颤抖,不知该如何进退,剑歌的团长是个女子,此时也是沉默不语。 “好手段,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啊?”这时白晓生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南宫白。 “在下皇族佣兵团团长,南宫白!”南宫白起身作揖行礼。 这时门外传来了打斗声,众人循声望去,门口处刀光枪影,外面几十人涌过来,却在三名黑斗篷的面前寸步难行。堂中几名佣兵团长急了,就要起身前去接应。 “我劝诸位不要自掘坟墓,今日你们能不能走出这宅府,全在我家团长一念之间。”白焰晃了晃手中的黑刀。 “我草,等我的人一到,先剁死你!”大天终于忍无可忍。 “大天,回来!”疯子出声喊道,可是已经晚了,白焰一刀挥出,削断了大天一条手臂。 “啊~“ 所有人脸色煞白,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大天的惨叫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疯子铁青着脸,额头青筋暴起,却强压下愤怒道:“南宫团长,说你们的条件就是了,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南宫白呵呵一笑,“刀锋团长果然见识超人”,起身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到白晓生的身上,“我皇族佣兵胃口并不大,不想去要多大的份额,也不想公然与整个天运城的佣兵团为敌。” 众人看着南宫白一副人畜无害的金玉皮囊,恨不能一刀砍死他,大家都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纨绔小白脸还有脸说不想与大家为敌! “我们要的并不多,我们只要到佣兵工会接取任务的优先权!” “优先权?” “什么优先权,那是什么意思?” “优先权就是每月他们皇族先去接任务,剩下才是我们的。” “什么?!那他们要是把任务都接了,我们还不喝西北风去啊!” “……” 群情激奋,大家显然都不同意南宫白的这个提议。 “白爷”,剑歌的团长歌羽俏脸微怒,“他们皇族这样干不算是坏了规矩嘛,大家一起在天运城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他们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来就逼得大家走投无路,白爷您也不给大家一个说法吗?退一步讲,即使我等都同意了,佣兵工会那边怕是也不好给我们协调!”歌羽口齿伶俐,一番话既想让所有佣兵团抱团对抗皇族,又想把佣兵工会牵扯进来。 “嗯~”,白晓生坐在主位上想了想,“歌团长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说到底工会看中的是各位的实力,只有实力够强任务的成功率才能更高,才会给工会带来更多的利益。皇族他们这样做也是在展现他们的实力嘛,这也是无可厚非的。至于歌团长说的工会这边的问题,倒是也不难,你们只要定好各自的份额,月初皇族来工会领了任务以后,其余佣兵团迟他们一天过来就好了吗?” 歌羽深深地看了白晓生一眼,她很怀疑皇族佣兵团是不是就是工会的私兵。 白晓生话都说到这份上,房间内一阵安静。 过了许久,风云九哥开口了,“南宫团长,你的这个提议,大家心里都很没底,就像手下人说的,你们如果全部接走了任务,我们怎么办?我们手底下也是有兄弟要养活的,你最少得给我们一个承诺吧!否则的话,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团长都是没办法同意的,说不得大家杀上一场,谁都别想如意!” 风云九哥一番话说的各大佣兵团的人频频点头,看得出来这个老九在天运城佣兵界也是个人物。 南宫白跟白焰低声商议了一番,随后对众人道:“好吧,我皇族初来乍到,只想赚点钱,也想跟各位团长交个朋友,这样,五成”,南宫白张开五指,“皇族每月接取任务不超过任务总数的五成。” “不行”,这次说话的是疯子,“你张嘴就要走一半,你们莫不是真以为能跟天运城其它所有佣兵团分庭抗礼?!最多两成!” “四成”,南宫白摇摇头,“这是底线,否则我皇族就是拼着覆灭在这帝都,也要让在座所有的佣兵团都换一换团长!” 随着南宫白的话声,白焰扬起了黑色的刀,流星霜摸向了腰间的双匕首,三个浑身浴血的黑斗篷走进来,雷骁喝道:“团长,外面的杂碎已经料理完了!” ------------ 第十五章 敲诈 第十五章 敲诈 “你们看见没有,那帮人被我吓得就差哭爹喊娘了哈哈!” “行了,咱们三个都在外面应付一些小喽啰有什么,我大哥、南宫和霜姑娘在里面才危险呢!” 面对白朗的挤兑,雷骁显然不是很服气,但也无话可说。 天运城里依旧是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商贾沿街叫卖,各色行人也是来来往往,看见提刀扛剑的几人,众人纷纷避让。 胡邪跑到各式各样的小摊前去看各种小玩意,都是在北陆草原上绝对看不到的东西,货摊老板看他穿戴也算整齐,一个劲儿地向他推荐这个好那个好,胡邪也是真心喜欢,可他现在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南宫白不知何时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拿在手里走到一边去看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自诩不屑和众莽夫为伍。 白焰和流星霜走在最后,抬头看见雷骁小步跑上前去,阴阳怪气地对着一人道:“哟~,这不是三哥嘛?!” 被唤作“三哥”的正是那日欺负卖包子李叔的地痞烂炳阿三,“三哥”刚要发作,一回头脸都绿了,又碰上这几个瘟神,可面上却不敢说,连忙点头哈腰一阵拍马屁,雷骁眯着眼一脸笑容,显然很是受用。 “那雷哥要是没什么事儿小的们就先……” “谁说没事了?!”雷骁忽然脸色一变。 “是是是,雷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哥儿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 “是是是” …… “我说现在这地痞可是够有钱的啊,要不咱们也改行当地痞流氓算了!”雷骁把玩着刚从“三哥”手里敲诈来的两个金铢。 “当然不行,当地痞有那么多架可以打吗?”说话的是正在看糖人的胡邪,他一说话倒是把摊主吓了一跳。 “说的也是。” 白焰和流星霜对视了一眼,皆是摇头微笑不语,这些人果然都是奇葩。 一行人走着说着笑着,走过李叔的包子铺时纷纷和李叔打招呼,李叔咧嘴嘿嘿的笑。 回到红尘客栈,众人才发觉早已是饥肠辘辘,于是威逼利诱让雷骁把敲诈的两个金铢上交,雷骁极不情愿地耍赖皮说刚刚在外面花掉了,南宫白面色一沉道“动手”,雷骁都没明白几个意思,只听“唰唰唰”几下,自己的胯下和两边肋下各插上了一枪一刀一剑,脖子里交叉放着两把匕首,却是流星霜以瞬间移动一般的速度到了他的身后,吓得雷骁大气都不敢出。 “我说美丽的霜姑娘,你怎么也开始跟着这帮人一起疯啊,上次抢你的匕首是我的不对,可是……哎哎,好好,你不要再往下压匕首了,我把钱上交就是了。”雷骁从怀里掏出金铢,脸上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后来白朗私下问流星霜她怎么也会参与这种团员之间胡闹的事,流星霜一下子就红了脸,“我,我也饿”,她说。 不管什么事情有了钱就好办了,没过多久店里的伙计就把几人点的菜端了上来,雷骁第一个扑了上去,说是要吃回来,其实不光是雷骁,所有人都在狂吃,如果有人看见这几个王子公主的吃相的话,绝对会想起养猪农户家百猪争食的盛大场面。 “嗯嗯,这个红烧狮子头好吃,嘿嘿!!” “那个谁蛮子,我不是记得你吃了一个酱猪蹄了,没你的份儿了你别伸手!” “南宫你端着那盘牛肉去哪我还没吃哪!!” “……” 半个时辰过后,名叫“小七”的店伙计进来收拾桌子,看见几位爷挺着肚子仰倒在各自的椅子上,掩嘴偷笑。 “嘿我说小七,客人你也敢笑,这就是四娘教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小七这些日子一直负责众人的饮食住宿,和几人也都熟络了,自然也就没有了那种唯唯诺诺的态度,听见雷骁质问他,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明天去佣兵工会接任务,谁想去啊?”吃完饭,南宫白终于把话题转正了。 佣兵工会会在每月初发布上一个月所收到的委托任务和雇佣兵们完成失败的任务,除了一些特别紧急的任务不定时发布外,其他均在每月初发布。还有一类特殊任务,在本区域内的佣兵团没有人接或者都没有能力完成,这类任务就会在全大陆共享,成为共享任务。佣兵工会会按照任务的难易程度,把任务分为甲乙丙丁四等,每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等,高级任务和低级任务的酬劳有云泥之别。 “我去我去,这么好的活我肯定能干好!”雷骁自告奋勇。 “你确定?” “不就是找那些酬劳高、危险性低、还能在完成途中顺便发个小财或者来个英雄救美之类的任务吗,瞧好吧您呐!”雷骁自信满满。 众人没有理他,白焰插话道:“我倒是比较担心那些佣兵团,在白府的时候我们占了白府限制人数的便宜,可现在在外面,难保他们不会暗中对我们下手,这些人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嗯,那几个大的佣兵团都有上千人众,真如果冲突起来我们很吃亏。”白朗说道。 “怕什么,司隶重围都冲出来了,凭这几个区区的佣兵团!”胡邪不屑。 “不一样,天运城里不光有佣兵团,还有欧胤,我们不能把动静闹大,我们不怕佣兵团可是我们怕麻烦。”南宫白适时道。 “我看即使是那些佣兵团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在四娘的酒楼里动手,我们外出的时候尽量结伴出去,最好是一明一暗,万一遇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也好有个人回来报信。”白焰分析道。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不害怕和他们正面冲突,可是难保他们不会耍阴谋诡计, ------------ 第十六章 接任务 第十六章 接任务 一天无事,第二天一早几人吃过早饭后,雷骁就说去接任务了,可是没过一会儿,雷骁就惊慌失措地跑回来,一脸的上气不接下气。 “幸……幸亏我跑得……跑得快,不然……就、就被他们射、射成渣了。” 流星霜赶紧递上一杯水,白焰示意他不要着急,过了好一会雷骁才叙述完了事情的始末,其实很简单,雷骁刚一踏出红尘客栈,就见街道对面的房顶上露出一排人的脑袋,雷骁马上意识到不对迅速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就看见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插上了一排箭,箭尾还在微微震颤着发出声音。 “看来他们动手了,来的好快。” “他们是在告诉我们,敢去接任务就要付出代价。” 几人走出包间,来到门口,看见插在地上的箭支还在,这时燕四娘也走了过来,吩咐小七去把那些箭矢都清理了,转头看见南宫白几人,走过来打招呼。 众人自知理亏,以为燕四娘要来问罪,于是一起把南宫白推了出去,“哈哈,四娘啊,这事是我们连累您了。” 燕四娘潇洒一笑,“无事,不管什么原因,这都是在对我红尘客栈挑衅了,如果有人胆敢在酒楼里面伤害我的客人就是跟我燕四娘过不去了!” 燕四娘说的豪气干云,却是白焰几人有些羞愧汗颜了,连道了几声“是是是,给您添麻烦了”之类。 尽管外面杀机四伏,酒楼内却是依旧热闹非凡,这也是燕四娘的本事了。白焰回头看见白晓生坐在二楼,后者微微颔首,白焰也点头示意。 几人回到包间,当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冲出酒楼去,其实即使对方用弓箭封锁,以众人的身手要想冲出去根本不是难事,但是南宫白说这一次一定要赢得潇洒漂亮,直接灰头土脸地冲出去把那些人杀了不够优雅,别人会把皇族佣兵当成是只知道盲目冲锋的莽汉,所以说不能直接往外冲。 最后经过激烈地讨论商议,南宫白拍板定了方案:让雷骁去厨房借两个锅盖挡着弓箭往外冲。 雷骁目瞪口呆。 “你们确定这样比直接往外冲要优雅?!”雷骁要哭了。 “嗯嗯。”众人纷纷点头。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雷骁手持两个厚厚的木质锅盖出现在红尘客栈的门口,来往的客人指指点点,雷骁露出头来和众人微笑示意。 出的门口,“蹦蹦蹦”声音接连不断,街对面的箭矢不断射到锅盖上发出低沉的声音,可是就是射不透,更是射不到后面的人,射手们有点着急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红尘客栈的楼顶腾空跳起,借助高度的优势竟然跨越了整条街道,落到射手们所在的房顶上,射手们大惊,可是还没待做出反应,一排三十几个射手都被黑影抹了脖子。 雷骁站在街道上,扔掉锅盖对着房顶上的流星霜竖起了大拇指,接着两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房顶,一起向白府的方向而去。 “白府周围肯定会有埋伏的,就他们两个怕是不太稳吧!”白焰有些担心。 “嗯,不错”,南宫白道,“一会你也过去吧,不过不是去打架,而是放狠话。” “放狠话?”白焰一头雾水。 “不错,你没发现吗,咱们这里只有你最适合放狠话了,雷骁阿霜他们两个肯定不行,在座的,我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笑逐颜开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贵族气息”,众人做呕吐状,“阿朗嘛,从小受的就是正统贵族教育一开口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至于蛮子嘛”,胡邪伸长脖子一脸希冀想听听南宫的评价,“他不太会说话。” “哈哈哈”白朗一口水喷了出来,胡邪脸顿时就黑了,转过头去擦拭枪上的黑斑,那是北冥雪拿他的枪做烧烤架留下的痕迹。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白焰动身前往白府,可是过了又只有一炷香的工夫,白焰就回来了。 “这么快!”白朗有些惊讶。 白焰没答话,只是摇头。 “怎么了?不应该这么快的,你应该好好恐吓他们一下,毕其功于一役,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来招惹我们!”南宫白道。 白焰白了南宫白一眼,“虽然你说我比较适合放狠话,可是死人应该不会怕我的吧!” 原来白焰赶到的时候,白府周围就只剩下那些佣兵的尸体了,白焰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还没咽气的,可是狠话刚放到一半就嗝屁了,眼神里依然还残留着疑惑不解,大概是不明白对着他一个将死之人,白焰在那嘟嘟囔囔些啥。 “太畜牲了吧他们俩,就给了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胡邪也震惊了。 “对啊,看他俩勇武至此,我就回来了。” 南宫白沉吟道:“虽然官府肯定会归结为江湖佣兵仇杀不会过多追究,不过最好以后大家还是多收点手,毕竟不是战场。” 几人纷纷点头如捣蒜。 “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雷骁从外面跑进来坐下,神情犹自惊慌不定,过了没一会,流星霜从外面进来,就近坐在雷骁的旁边,雷骁“啊”一声从座位上弹起,跑到另一边和胡邪坐在一块。 “阿骁你搞什么鬼?!”众人不解,白朗喝问道。 “她她,她是女魔头!”雷骁一指流星霜。 流星霜撅着嘴怒目而视,双手放到了腰间的匕首上,白焰赶忙微笑着去阻止流星霜。 经过雷骁惊魂未定断断续续的描述,众人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白焰看到的那些死去的佣兵,全是流星霜一人所为。 “你们是没看见她杀人的情景,就那么“唰唰唰”几下,那些人就抱着脖子倒在地上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足足五六十号人就躺那了!” 雷骁看见流星霜面色不善,连忙改口,一口一个“霜姐姐”的叫着。 白焰和胡邪相视一笑,他们两个算是最了解流星霜的人了。在众人既惊且惧又好奇的眼神中,胡邪把流星霜刺铁力三十七刀,刀刀避开要害的事迹又说了一遍,众人纷纷侧目,只是从此流星霜看胡邪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份不善。 “对了,你们接的任务呢?”南宫白出口询问。 “在这儿”胡邪从衣服里掏出两个小木牌。 ------------ 第十七章 此路是我开 第十七章 此路是我开 雷骁从怀中掏出两个小木牌和叠起的两张宣纸,白焰拿起第一个木牌,把上面的内容读了出来。 “任务:劫镖 等级评估:丙中 任务内容:于十月十六城南官道上劫下连城镖局所运送之物并送到城西十里亭 任务酬金:一百金铢” “嘶~”对于穷困潦倒的众人来说,一百金铢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个好,就做这个了!”胡邪开始想念起酱猪蹄。 “哎南宫,你那个上面写的什么?”白朗问道。 “那看吧!”南宫白手一摊把木牌放在桌上。 众人都凑过来看。 “任务名:守护琉璃杯 等级评估:乙上 任务内容:于十月二十晚至司空府邸守护琉璃杯,严防大盗雁落草 任务酬金:两千金铢” “嘶~”六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佣兵果真是个暴利行业。 雷骁嘴张的老大,丝毫没有一点骁国公子的觉悟,“我的天,这真的是开张吃三年哪!” “先别高兴,我听说这个雁落草是有名的大盗,诡计多端而且轻功极高。”南宫白提醒众人,说到轻功,众人一齐望向没有说话的流星霜,“当然,任他再快肯定也快不过霜姑娘,我们先来研究研究这个连城镖局。”南宫白把雷骁带回来的宣纸放到桌子上。 十月十六上午,城南官道。 连城镖局的少镖头连扬带着二十几个镖师护卫着押送的货物行进在官道上,连城镖局虽不是什么威震天下的大镖局,但在京畿地区以及司隶一带也是颇有声名,他们押送的货物鲜有失手,也因此连扬的脸上带着一丝自信满满的表情。 镖局车队行到一处狭窄地带,官道陡然变窄,两侧的茅草很深,足以藏人。连扬在马上打个手势示意大家谨慎前行。 忽然前方的茅草丛动了几下,连扬瞳孔一缩,扬手示意车队停止前进,一众镖师亮出兵器,如临大敌。 “呔!”一声虎吼,从茅草丛中蹦出一名身材壮硕的蒙面人,手执一杆长枪,蒙面人将长枪挥舞数下,最后长枪斜指,大吼一声:“此路是我开!”当真是威风凛凛枪出如龙。 像是听见壮硕蒙面人的吼声得了信号一般,又一名白衣蒙面人从草丛中掠出,肩扛一柄大剑,如同半块门板那样宽阔,连扬看着大剑只觉得脖颈发凉,这样的兵器该是一下能把人的脑袋砍下来吧。 白衣人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招式动作,白生生的大剑一指路边的一棵老槐树,道:“此树是我栽!” 连扬想这该又是什么信号吧,按照经典的绿林版本,应该一共会跳出来四个人,自己这二十几人应该能应付过来,不过看这两人的气势就知道,都不是易与之辈,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了。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新的蒙面人跳出来,连扬有些着急,白衣人更着急,微微侧过头,“是我栽!” 连扬也伸长脖子去看。 “栽!”白衣人急了。 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更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俩快过来帮我,我脚被这些野草缠住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 白衣人和壮硕蒙面人看着对面大笑的一众镖师,脸色因羞恼涨的通红。 连扬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怎么了几位好汉,这路是你们开的树是你们栽的,这草,不是你们种的啊?啊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时辰后,红尘客栈。 “以后休想再让我跟那个二傻子一起出任务!” 这次劫镖的任务皇族佣兵团总共出动了三人:胡邪、白朗和雷骁。胡邪一进包间内就气鼓鼓地把枪扔下,坐在座位上,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胡邪就是三人中那个身材壮硕的蒙面人。随后一身白衣的白朗走了进来,不用问白朗就是那个白衣人了。房间内白焰三人好奇地看着两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过了没一会,雷骁推门进来了,一只手挠着头,脸上带着“嘿嘿”的傻笑,胡邪和白朗齐声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任务没有完成吗?”白焰问胡邪。 “你们问他!”胡邪一扭头指向雷骁。 经过一番追问,最后还是白朗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几人,听完之后南宫白和白焰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狂拍桌子,流星霜也在一旁抿着嘴笑。任务完成的很好,一百金铢也已经到手,可是连扬和一众镖师的放肆嘲笑让胡邪和白朗又羞又恼,虽然最后几人把他们打趴了,可是估计以后佣兵界就流传着几人“开过路栽过树却没防备野草簇”的佳话了。 “我们一开始也是好心对不对,”胡邪愤愤道,“我们想这一战打响我们皇族佣兵的名号,为了显得我们经验丰富,阿朗还特意找来了几本演义小说,我们前一晚还照着那些绿林好汉劫道的桥段练习了好久。劫镖的时候我和阿朗竭尽全力把氛围烘托的压抑、肃杀,带着江湖高手不死不休的气势,可没成想”,胡邪看了一眼雷骁,“这二傻子在后面来了一句‘我脚被野草缠住了’,瞬间把对手逗笑了,啊这算什么,把对手逗笑了,我跟阿朗俩人脸上火辣辣地烧,就像被他扇了两巴掌一样!” “哈哈哈哈哈~” 雷骁一直赔着笑,说是“失误”,绝对不会有下次。南宫白又询问了一下任务的事,原来有人去找佣兵工会发任务的时候,佣兵工会会发一枚特制的佣兵符给主顾,当有佣兵完成任务之后从主顾那里取得该任务的佣兵符,拿着佣兵符去佣兵工会换取酬金。 “好了,大家再过来看看这个雁落草吧,好像不是很好对付的样子,毕竟是乙上级别的任务。” 听南宫白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又围了过来。 ------------ 第十八章 雁落草 第十八章 雁落草 劫镖后的第二天,众人继敲诈地痞“三哥”之后,终于又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南宫白每人发了十金铢,还叮嘱众人省着点花。 “嗨白焰,你去哪?”胡邪叫住要出门的白焰。 “出去走走,一起吗?” “走” 胡邪和白焰刚刚出了红尘客栈,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白焰下意识地去抽刀。 “嘿,你们要去哪玩?” 见是流星霜,白焰把刀放了回去,想想也是,除了流星霜还有谁能直接从红尘客栈的楼顶跳下来。自从上次流星霜从楼顶跳下来杀了那些弓箭手之后,众人就发现了红尘客栈楼顶这个好地方,除了宫城里几座宫殿比红尘客栈高之外,坐在红尘客栈的楼顶上几乎感觉能俯视整个天运城,而且在高处可以远望,看见更多更美的风景。所以不仅是流星霜,皇族的众人也经常到楼顶去。 “我们去集市看看,南宫不是刚发了酬金吗,要一块去吗?”白焰道。 “好啊。”尽管流星霜平时不怎么说话,可是毕竟还是少女心性,爱美贪玩是免不了的。 一起在街上走着,三人都不是什么爱耍闹之人,但天运城的热闹繁华却也让人心生惬意之感,三人是最早相识的,说起来白焰和流星霜还算是胡邪的伴当,一起经历过大生大死,不管是首阳关还是司隶,三人都是生死相依的同袍好友,因此身心彻底的放松下来,肆意享受这人世间的繁华。 “你们看,前面聚了一堆人,我们过去看看。”流星霜说着跑了过去。 胡邪摇摇头跟了上去,此情此景让白焰想起天空之城的月祭大典,白焰赶紧拍拍脑袋打断自己的思路,快步跟了上去,他怕再次想起那个翼族女孩的名字。 人群聚集的地方已经在集市的外面了,看样子像是一户人家,流星霜最先跑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先是踮着脚往里面看了看,但是很多人挡在自己前面,她的个子又没有那么高,所以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流星霜有点沮丧,但好奇心作怪,她还是拍拍前面一个人的肩膀,“大叔,你们都在看什么呀?” 那人莫名其妙地被人拍肩膀,心中有些不悦,回头看见是一个清丽的少女,心情当下好了不少,“这是货郎老周家,听说呀他那匹拉货的老马生了两头小马驹呢!” “哦。”流星霜顿时觉得有些没劲了,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了怎么了?”胡邪和白焰从后面过来询问流星霜。 “没有什么啊,就是一匹母马生下了两头小马驹。” “什么?!”胡邪一声惊叫,白焰赶紧捂住他的嘴。 “怎么了,你们蛮族马匹不是多的是吗,还没见过母马生崽吗?”白焰问道。 胡邪仿佛看一个傻子一样看了一眼白焰,“阿霜是翼族人,她们没有马也就罢了,你一个中州人什么时候见过一匹母马同时生下两头小马驹的?!” 白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在哪里,对啊,一般都是一匹马只生一头小马驹的,现在这种情况可是闻所未闻,难怪围了这么多人。 “真的?!那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流星霜顿时又来了兴趣,开始向前挤。 “阿霜这边!”白焰叫了一声,随后跳上了一旁的房顶,流星霜和胡邪会意,纷纷从人群中退出来跳上房顶。 白焰刚刚跳上房顶就看见另一侧的屋顶上已经坐着一人,三十岁上下,一身青衣,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一种落拓不羁之感。看见又有人上得房顶来,青衣人举了一下酒葫芦作为示意,白焰点头微笑回应,随后三人几下又跳上了货郎老周家的房顶,往院子里看去。青衣人看了几人一眼,又举起酒葫芦去喝酒。 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老周在老马身边帮助两头小马驹去喝奶,两头小马驹显然刚生下来不久,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 “狮鬃兽!!”胡邪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什么?” “那匹老马”,胡邪呆呆地盯着那匹老马,随后胡邪从房顶上跃下,人群低呼了一声向周围散开。 “周伯,这两头小马驹不知您有什么打算,我愿意出两个金铢买下来。”胡邪过来恭恭敬敬地跟老货郎商量。 “啊~”人群有些沸腾了,两个金铢足够买两匹雄壮的成年马了,对老周来说两个金铢已经差不多是他一年的卖货所得了,老货郎虽然很喜爱这两头小马驹,可是两个金铢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老货郎正要答应,忽然房顶上另一个声音响起,“我出五个金铢。” “哗~”人群再次沸腾。 胡邪往房顶上望去,说话的正是那个手拿酒葫芦的青衣人。 胡邪一咬牙,“十个金铢!”胡邪现在身上总共只有十个金铢,喊出声后只觉得一阵肉疼。 “十五个金铢。”青衣人不紧不慢地又抬了价。 胡邪只能干瞪眼了,他身上没有再多的钱了,这时白焰出声道:“二十个金铢。” 青衣人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白焰,白焰道:“希望这位朋友给我们皇族佣兵团一个面子,我这个兄弟确实很喜欢这两头小马驹。” “原来是佣兵团的兄弟,好吧我放弃了。”青衣人点点头。 “多谢。” 老货郎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白焰把自己身上的全部十个金铢掏出来给了胡邪,连同胡邪的十个刚好二十个金铢递给了老货郎,他虽然不知道胡邪为什么花高价买这两头小马驹,但胡邪作为蛮族世子识马无数,必然有他的道理。 “周伯啊,你看这小马驹刚刚生下来能不能先留在您这,让老马喂养几个月。”胡邪道。 “行”,老货郎呵呵一笑,“两位公子出手那么大方,我也挺喜欢这两个小马崽子的,在这养多久都行!” “麻烦老伯了。” 渐渐的周围聚集的人开始散去了,房顶上的青衣人也站起身要离去,白焰叫住他:“还未请教?” “雁行一日九万道,凤栖梧桐不落草!”声音渐弱,青衣人的身影几下跳跃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是雁落草!” ------------ 第十九章 联姻 第十九章 联姻 “他是雁落草!” 白焰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流星霜听见他的喊声一跃又上了房顶向雁落草离开的方向追去,可是举目四望,哪里还有青衣人的影子。 “该死!早知道的话就早点把他拿下了。”胡邪有些懊恼,确实如此,如果白焰三人在这里把雁落草抓住,带回去囚禁起来,等约好的时间一过,皇族佣兵团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佣金了,现在走脱了雁落草,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变故。 “算了,也不用太自责了,至少我们已经知道了雁落草的模样了。”白焰三人已经出了老货郎家,走在街道上回红尘客栈,经此一事几人也没有心情再去逛街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白焰和胡邪两人已经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虽然流星霜还有十金铢,但两个眼高于顶的世子是绝对不会开口去跟一个女孩子借钱的。 “对了胡邪,你为什么花那么多钱去买那两匹小马驹啊?”皇族佣兵团里只有流星霜叫胡邪的本名而不是“蛮子”。 “因为那匹老马啊,那是我们草原上传说中的一种马,叫做狮鬃兽,因其脖颈上的鬃毛浓而密绝类雄狮而得名,这种马不仅速度胜过一般的汗血马,最重要的是它凶悍异常,寻常战马看见它就胆怯不要说驮着主将作战了,狮鬃兽很难驯服,它通常在野马群中以‘马王’的姿态出现。”胡邪说着眼神中露出了无限的向往,对于武将来说,没有什么比宝马神兵更能吸引人了。 “你确定货郎家那匹老马就是狮鬃兽吗?”流星霜问。 “狮鬃兽我只是在父亲的画册里看过,那画是画师照着以前呼兰若大汗王的狮鬃兽画的,我虽然没有见过真的狮鬃兽,可是我一看见那匹老马就知道它是,可能是它和画像太像了吧。”虽然呼兰若趁胡鞑尔南征之时夺了蛮卫城,但胡邪在言辞间还是尊称他“大汗王”,可见胡邪心底对呼兰若存在着一种复杂的情感。 “呼兰若的坐骑是狮鬃兽?!”白焰惊呼,虽然呼兰若的坐骑很是不凡,可似乎没有胡邪描述的狮鬃兽那么厉害。 “他现在的坐骑不是”,胡邪说,“那是很久以前了,是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从蛮卫城北方来了一个大马群,马王就是一匹狮鬃兽,当时出动了上千名蛮族勇士才捉住它,可是谁都降服不了,连我爷爷和我父亲都不行。后来,当时还是奴隶的呼兰若大汗王说‘让我试试吧’,结果真就被他驯服了,后来大汗王随我爷爷出征,狮鬃兽没在中州了。” “我有一个问题”,白焰说,“你说狮鬃兽很难驯服,可老货郎的那匹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老货郎年轻时勇武过人,又或者他遇见狮鬃兽的时候,狮鬃兽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能动,老货郎治好了它,狮鬃兽感激而认主。” “嗯。”白焰默默点头,胡邪说的后一种可能显然更符合常理,不过也有不合理的地方,货郎是在哪里遇见狮鬃兽的,中州不可能有这种马。 “哎”,流星霜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说呼兰若的那匹狮鬃兽和老货郎家里的会不会是同一匹?!” 白焰顿时豁然开朗了,这非常有可能,呼兰若骑着狮鬃兽陷阵冲锋,狮鬃兽重伤陷于阵中,后来被途径的货郎救起,于是狮鬃兽心生感激二次认主,用后半生拉货来报答货郎救命之恩。而且看那老马的样子,大概有三十岁了,战马一般两岁起就能上阵,时间上也大致吻合。 “那用二十金铢买那两匹小马驹是赚了还是赔了呢?”流星霜很喜欢那两匹小马驹,可是她们翼族人作战向来不骑马,那两匹马将来在白焰和胡邪座下定能大放光彩,何况也是他俩一起出的钱。 “当然是赚了,”胡邪很兴奋,“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有价无市。” 几人兀自说着,不觉间已经回到了红尘客栈。 此时,在中州极北之地的北冥国却有来自西楚的使者到来。 北冥王宫。 “父王,西楚的三公子项彦亲率使团到来,携带了大量的聘礼。”二公子北冥鸿向北冥国国主北冥天汇报。 “嗯”,北冥天坐在位子上面无表情,“我听说这个彦公子在西楚颇有贤名,西楚长公子和二公子在司隶阵亡,将来继承西楚王位者必是此人,这次和西楚联姻倒也不辱没了我北冥。对了,阿雪呢?” “上次从司隶回来,小妹就一直在云泽将军营中,听云泽将军说她好像是因为在司隶看了那几个少年突出重围之后,才下决心苦练箭术,云泽将军也说她很有天赋。”北冥鸿回道。 “她知道和西楚联姻的事吗?”北冥天抬眼问道。 “恐怕不知”,北冥鸿道,“我没有告诉她,只怕她是不愿意的。” 北冥天叹了一口气,“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不愿意她远嫁,可是乱世不由人啊,阿雪从小就被你们几个做哥哥的娇惯坏了,鸿儿你去劝劝她,这是国家大事,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北冥鸿面露为难之色,北冥天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鸿儿啊,以前笙儿还在的时候,总是他独挡一面,现在笙儿不在了,你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游手好闲了,要担起重任来啊。这次和西楚联姻意义非同寻常,你懂我的意思吗?” 北冥天口中的“笙儿”就是北冥鸿的大哥世子北冥笙,在之前的华蛮大战中,北冥笙被蛮族大将木剌尔斩杀。 北冥鸿单膝跪地,“儿臣明白。” “项彦一行就由你来接待吧。” “儿臣遵命。”北冥鸿退了下去,项彦是未来的西楚国主,而北冥天让北冥鸿来接待他,这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 第二十章 守护琉璃杯(一) 第二十章 守护琉璃杯(一) 康平二年十月二十日。 天运城中一座并不算奢华的院落中聚集了数十人众,个个手执兵刃,杀气腾腾。 “二哥,皇族他们接了那个守护琉璃杯的任务,就在今夜行动。”说话的是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只是面目阴鸷,略带病容。 “弟兄们和疯子那边怎么样了?”被称作二哥的是一名只有一只眼睛、面目凶狠的男子。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只是刀锋那边还是不肯合作。” “哼!等我灭了皇族就收拾他!” 而此时的皇族众人在团长南宫白的率领下已经来到了司空杨仪的府邸,杨仪此人能做到司空之职,可见其能力很是不俗,只是此人有些贪财也很会敛财,因此被号称“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雁落草盯上了。雁落草要来盗的琉璃杯是先皇白扬赐给杨仪的,雁落草此人每逢作案之时,总是提前约好时间,虽然也有沽名钓誉之嫌,但盛名之下无虚士,自成名以来,雁落草总是能在约定的时辰之前将东西盗走。 这次雁落草约定的时间是午夜子时,但是皇族众人早早地就来到了司空府邸。 “几位就是皇族佣兵团的好汉吧,我是杨府的管家杨正。”负责接待的是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人。 当先的南宫白作揖道:“原来是杨管家,幸会幸会,我带兄弟们提前过来察看布置一下。” 杨正看见南宫白身后的几人虽然提刀扛剑但都是少年,甚至还有女子,南宫白本身却是个白面书生,心中不免多了些轻视,但是面色依旧不变,“诸位请跟我来,哎,这位是?” 杨正指的是蒙着面的白朗,这次皇族众人倾巢而出,身为司空的杨仪自然是认识白朗的,所以白朗蒙面前来。 “哦我这个兄弟受了风寒,怕传染大家。”南宫白解释道。 南宫白说完,白朗几人纷纷把头转向别处,南宫白也觉得这个解释略有些尴尬,生病了还出来打打杀杀,是该说佣兵团穷的叮当响缺人手呢还是应该说敬业呢?! 杨正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就带着众人往后院去了。 来到后院的一栋三层楼宇前,白焰远远地就看见楼下楼上的站着好多护院家丁,一个个拿着明晃晃的刀剑,护卫在小楼的周围。 “老爷,佣兵团的人到了。”杨正走到杨仪跟前说道,此时的杨仪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手下们埋伏在四周。 “就他们几个人?”杨仪看见了众人后大失所望,他本来想的是佣兵团能多来些人,最好把自己的府邸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或者像狼族刀锋那些大佣兵团派些高手过来也好,没想到就来了几个小屁孩,顿时心下有些不满。 “那,我告诉你们啊,要是今天护不住这个琉璃杯,我不会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哼!”说完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一听这话,脾气本来就有些爆的胡邪一撸袖子就要上去揍他,一旁蒙面的白朗大惊,赶紧死死地抓住他,“任务要紧,任务要紧。” 杨仪走了,这边的一应事务自是交给了管家杨正,杨正给众人介绍情况,眼前的三层小楼名叫文轩阁,倒是个挺雅致的地方,平时是司空杨仪藏书以及会友的地方。琉璃杯放在文轩阁的二楼,小楼的周围一楼以及三楼杨仪都安排了大量的人手,二楼是留给佣兵看守的。 “那走吧,咱们上去见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琉璃杯!”雷骁有点等不及了。 “咕~咕~” “谁,是谁,谁这么没品,非要让人家知道我们来之前没吃晚饭吗?!”雷骁正往楼上走,忽然几人中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起来。 胡邪抓了抓后脑勺,尴尬一笑。 “几位请上楼,饭菜马上来。”杨正说完就离开了,白焰几人在家丁护卫们戒备的目光中上了二楼,二楼的东西两面都是摆放的书籍,南北是窗子,东边的书籍前是一张书桌,南北两边放的是客桌,室内装潢也是雅致非凡,名人画作题词不少,而众人最关心的琉璃杯正放在那张书桌之上,琉璃杯被放在一个精致的木质的匣子中。 雷骁过去打开匣子,接着一声惊呼,众人都围过来,只见琉璃杯通体透明,但又有不同的颜色,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如果是在白天阳光下,定是大放异彩。 “切,再漂亮也是个喝水的杯子吗。”胡邪首先发表了他的感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在我们草原上都是用牛角杯的,这个杯子好看是好看,但一旦摔了不就没了,还怎么喝水?” 白焰和流星霜相视一笑,白朗和雷骁这两个公子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胡邪,这样的杯子是用来喝水的吗我的哥?这是宝贝哇,得当成祖宗一样供着的,说不得我们的司空大人每次吃饭之前还得上柱香的。 “我去楼顶看看。”流星霜对白焰说了一句就跳了出去,几人丝毫也没有担心,这点高度如果能摔倒流星霜,那估计那琉璃杯真是杨仪拿来喝水的。 没过一会,司空府的下人们将吃的一盘一盘地端了上来,非常丰盛,不过让胡邪和雷骁很不爽的是没有酒,下人们解释说管家吩咐过了,晚上还要仰仗几人,不宜饮酒,众人也明事理,况且饭食也丰盛,也就不再说什么,开始大快朵颐。 南宫白看完墙壁上的名人字画,回头一脸鄙视地看着众人的吃相,筷子就在一旁,可是连白氏兄弟都下了手抓,南宫白由鄙视变为了内疚,是自己这个团长干的不好哇,让兄弟们天天为生计发愁,这是穷怕了啊,一见到食物就拼命往嘴里塞。想到这里南宫白鼻子一酸,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 第二十一章 守护琉璃杯(二) 第二十一章 守护琉璃杯(二) “阿骁,你油乎乎的手别碰这个,我一会给阿霜拿去。”白焰看见雷骁把魔爪伸向了那盘绿豆糕,赶紧打开他的手。 “好吧好吧。” 等众人吃的差不多了,白焰端着那盘没有动过的绿豆糕去了楼顶,要说到速度和身手敏捷,佣兵团里流星霜排第一,第二肯定要数白焰,在天空之城的校场里,白焰和那些翼族少年们对决过无数次。 “咚!——咚!”“咚!——咚!”“咚!——咚!”“戍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街道上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已经戍时了,也就意味着还有大概两个时辰雁落草约定盗走琉璃杯的最后期限也就到了。 “在天空之城也有专门的更夫打更,据说还是从中州传过去的方法呢!”流星霜看见白焰也上到了房顶,对他说道。 “怎么了,想家了?”白焰走过去在流星霜的身边坐下,把手里的绿豆糕递给她,流星霜来到天运城后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绿豆糕,“看看司空大人家厨房做的糕点比之桂花坊如何!” 桂花坊是天运城一家非常出名的糕点铺子,也是流星霜经常光顾的地方。 “谢谢!”流星霜接过盛放糕点的盘子,狡黠地一笑。 “阿霜?!” “嗯?” “你”,白焰顿了顿,“有没有想过以后会如何?” “嗯——”流星霜把嘴里的半块绿豆糕咽下去,“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哇,大家都很有趣呢!” “是啊,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白焰的眼神有些黯淡了,这样的乱世,这样快乐的生活真是一种奢侈呢。 流星霜听出了白焰希冀中的那丝失落,往白焰身边靠了靠,“父亲将我逐出翼之森永世不得回返,当初不是说好了你在哪里我就去哪喽!” 白焰一愣,随即笑了笑,抱紧了怀里的殁刀,心想我是个不知道何时就会死于非命的人啊,何苦跟着我呢。 “哟,两位你侬我侬呢!”南宫白不知何时也上房顶来了,看见白焰和流星霜紧挨着坐着,忍不住调笑。 “侬你个头啊!”白焰笑骂,随即又往楼下看了看,“这么高你是怎么上来的?” “那里有台阶啊,你们这些粗人习惯了走窗户,又怎么会发现呢?!” 白焰顿时有些无语,他还以为南宫白终于显露自己的武技修为了,没想到人家是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上来的。话说整个皇族佣兵团六个人里最神秘的就数南宫白了,没人知道他的来历,除了在首阳关献计火烧蛮族五万大军和在司隶之南的战场上布下幻境帮助众人脱身外,其他时候从未显露过自己的本领,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可是白焰心底对南宫白却存在着极大的敬畏,就是因为他在和自己几乎没怎么交流过的情况下一语道出“你想做中州的皇帝”,让白焰惊骇莫名。 “我看过了,那个琉璃杯竟然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的司空大人了,是对我们能力的绝对信任呢还是脑子不好用呢,这种时候琉璃杯这种宝贝不是应该藏在某某隐蔽的密室里然后给我们一个假的来混淆小偷的视听吗?!”南宫白一坐下来就喋喋不休,好像整个大陆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话说回来,现在什么时辰了,小偷怎么还不来?” 白焰尴尬一笑,人家雁落草怎么说也是一个侠盗,你就这样一口一个带着浓浓鄙视意味的“小偷”叫着真的好吗。 “戍时刚过,刚才更夫还打更来着。” “南宫”,白焰话锋一转,“你对现在的乱局怎么看?” 面对白焰的目光炯炯,南宫白用食指摸了摸鼻子,“嗯——,想让我当军师?!” 白焰一愣,“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能看懂人心?!” “你说的这种能力叫读心,不过那是一种天赋,是先天带来的,所以即使是号称万法皆通的我也不会了,不过”,南宫白紧紧盯着白焰的眼睛,做了一个用食指中指分别指向自己双眼的动作,“我这双眼睛可是能看到未来的呢!” 白焰也盯着南宫白,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哈哈,我开玩笑的!”南宫白打了个哈哈,“你刚才说到现在的乱局是不是,那我就直说了,大封朝完了”,说到这里顿了顿,南宫白偷瞄了眼白焰,发现后者面色一丝不变,南宫白暗暗点头,心想不愧是未来的一代霸主啊,若是换了其他的白氏族人听见自己这句话恐怕要暴走了。 白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当年高祖皇帝和几位皇子身负皇血,以武立国,白氏因为天赋血脉,成为当时第一至强家族,也就是皇族,可是白氏并不知道该如何传承这种血脉,皇血在大封的历史上时隐时现,且隐大于现,完全没有规律,甚至成帝时为了传承血脉,成帝与自己的亲妹妹晋阳公主通婚,但是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南宫的意思是我白氏的衰落是因为皇族血脉的稀薄所致?” “不,皇血的没落只是让世人尤其是诸侯们渐渐失去了对白氏皇族的敬畏,酿成如今局面的关键在于高祖皇帝得国之后大封群臣的分封制。” “你是说诸侯做大,无视皇族,欲裂土称帝,会重现战国时代!” “果然一点就通,没错,高祖皇帝死后传位于太祖皇帝,可是太祖皇帝的子嗣中却无一位皇子身负皇血,太祖皇帝死后,太祖皇帝的几个身负皇血的兄弟为了大位互相攻伐,造成了封初的“五王之乱”,在这场动乱里,高宗皇帝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可是,白氏皇族的尊贵似乎到此为止了,高宗后三百年竟然没有任何一位皇帝身具天赋血脉,诸侯们渐渐失去了敬畏之心,都认为自己称霸的时代已经来临。”南宫白说着大封国史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熟练。 “后来呢后来呢,有人称霸了吗?”流星霜眼巴巴地盯着南宫白,仿佛在听白晓生说评书。 南宫白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着急,“结果大封朝出了一个武成皇帝,天赋血脉再一次降临到白氏族人的身上,神明眷顾了这个在后世堪与高祖皇帝比肩的帝王,在武成帝第一次显露皇血之前,他还是一个在晋国为质无人关心的九皇子。” “什么?”白焰一下打断了南宫白,“当时的皇族竟然需要向诸侯国派遣质子,当时的皇族威严薄弱至此吗?!” 南宫白点点头,“九皇子回国后秘密训练军队,招徕部署,并且在一次皇城平叛中第一次展露出了天赋血脉,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皇子喟然慨叹‘中兴我白氏者,非九弟无他’,当即上书让出储君之位,九皇子的八位哥哥竟无一人出来与他争夺皇储,于是九皇子白羽顺利登位,是为武成皇帝。” ------------ 第二十二章 守护琉璃杯(三) 第二卷 佣兵盛世 第二十二章 守护琉璃杯(三) “对于白氏皇族来说,蛮族是肘腋之患,可中州诸侯却是心腹大患,武成帝即位之初为了削弱诸侯的力量,发诏令号令诸侯北伐蛮族,可是除了一些小国之外,以晋国为首的几个军事强国却置若罔闻,武成帝白羽勃然大怒,亲率大军御驾亲征一个月内灭了晋国,晋国王族全部诛杀,由是四海震服。” 虽然相隔五百年,白焰如今听来还是被自己那位先祖的雷霆手腕所折服,“后来就是‘诸神祭’。” “对,武成皇帝白羽统御着中州最精锐的二十万铁甲北征,一路势如破竹,三个月的时间攻破了蛮卫城,武成帝白羽成了蛮族各部落的噩梦,中州军队乘势追击,一直将蛮族各部赶到了诸神山以北的北境。” “诸神山?”流星霜又发现了一个新名词。 “嗯,诸神山是蛮族用来祭祀众神的地方,也是蛮族的发源地,被蛮族视为圣地,据说被称为蛮族圣器的殁刀就是蛮族先辈在诸神山中所得,蛮族认为这是众神的恩赐,所以对此刀极为敬畏。武成帝登上诸神山,下令推倒祭神台,武成帝亲自拔刀将蛮族视为神明的诸神碑一刀劈为两段。中州史官用‘诸神祭’来记载这次前无古人的远征,‘诸神祭’并不是祭祀神明的意思,而是代表诸神之死。但是在蛮族,这段历史被称为“诸神的黄昏”,蛮族视此为极大的耻辱,武成帝白羽也因此成为蛮族人心里恶魔般的人物,在蛮子面前你们可千万不要提及武成帝。” 白焰和流星霜点点头。 南宫白继续说道:“武成帝白羽后两百年间皇族血脉再次归于沉寂,直到一个默默无闻韬晦隐忍的皇子白无忌在夺嫡战中一举杀掉自己的三个兄弟,以一己之力独战千人禁军,人们才意识到皇血再一次降临。” “殇武帝白无忌?!” “嗯,白无忌本来有机会也成为一个伟大的皇帝,可是他太崇拜武成皇帝了,以至于后来造成了他的悲剧。白无忌继位之初同样地发布诏令号令诸侯北伐,这次诸侯们不确定这个年轻的皇帝到底有多少实力,但是也不敢去试探,于是诏令一下,诸侯云集响应。这次北伐,白无忌手下无论从将领到军队都远远地超过了武成帝,白无忌立誓要超越武成皇帝,成为千古一帝。当时他的手下聚集了整个中州的名将,号称‘十二锋矢’,更有拓拔觐这种绝世帅才,堪称大封有史以来最豪华的名将阵容,马步军共计三十五万,浩浩荡荡不可一世。可是殇武帝白无忌北出首阳关迎头撞上了一个叫“胡戈尔木勒.鞑尔沁”的年轻蛮族武士,也就是后世传说的“铁瀚王”,铁瀚王胡戈尔木勒麾下的瀚北狼骑堪称举世无双的重骑兵,白无忌一生与胡戈尔木勒对决两次,第一次白无忌依靠雄厚的军事实力一步一血推进到蛮卫城下,结果围城三月而不破,因粮绝而退兵;第二次北伐,胡戈尔木勒以瀚北狼骑全军覆没的代价把“十二锋矢”和二十万中州军埋葬在了翼落原,白无忌率残兵狼狈南撤,在首阳关诸侯们终于抛弃了这位视人命如草芥残暴黩武的皇帝,面对胡戈尔木勒的追击,诸侯们占据首阳关把白无忌和胡戈尔木勒一起挡在了关外,白无忌无奈在关外与胡戈尔木勒游战,但是不久之后,关内新皇即位的消息传来,白无忌听闻后吐血昏厥,最终死在了简陋的军营里。随后胡戈尔木勒被部下暗算杀死,蛮族陷入内战,最终也没能南下。”南宫白一口气讲了那么多感觉有些口干。 “殇武帝和铁瀚王互相视对方为一生之敌,殇武帝让蛮族各部陷入巨大的恐慌,铁瀚王让殇武帝至死都没能踏进蛮卫城一步,英雄的对决,下场竟是如此的凄凉,真是让人喟叹!”白焰感慨道。 “武成时代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时代,在与蛮族的对决中武成帝取得了前无古人的成就,在这个方面来说,即使是高祖皇帝也无法望其项背。殇武时代却是群雄璀璨的时代,拓拔觐、李扬天、宫良、封云龙等都是天纵人物,此后近三百年大封再也没有出过任何一个堪与“十二锋矢”比肩的名将,人们都说是因为殇武帝北伐的心愿太过强烈,于是一众名将应运而生,以至于在短短的那十几年里竟耗尽了中州后世三百年的英雄气。由于殇武帝穷兵黩武,耗尽了国力,从此以后,白氏皇族再也无力控制诸侯,直到约二十年前,白朗的父亲白扬杀武威王继皇位,你的父王白无夜继任卫国国主,人们以为看到了又一次中兴的到来,可是没想到,大封已经衰弱至此,竟然到了同时出现两位拥有天赋血脉的皇族都无力重整河山的地步。”说到白扬和白无夜的时候,南宫白一直看着白焰。 白焰没有说话,开口的是流星霜,“结果碰上了蛮子的爷爷七下中州?!” “对,但也不完全对,鞑尔沁是蛮子他们部落的姓氏,而蛮子的爷爷却被人尊称鞑尔沁大首领,代表他在蛮族至少是鞑尔沁部已经拥有前人无可匹敌的威望。” “即使是‘铁瀚王’胡戈尔木勒.鞑尔沁都不行?”白焰问道。 “‘铁瀚王’两次击退殇武帝,使草原避免了武成时代的浩劫,固然是绝世君主,可鞑尔沁不同,当他从他的父亲手里接过权柄的时候,草原遭遇了连年的灾荒,鞑尔沁部的统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为了生存下去已经到了为了一片方圆三里的草场就不惜相互屠戮的地步,在寒冷的冬天牧民们只能杀马来维持部落生计。鞑尔沁继位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保护马匹,就算吃孩子吃女人都不能杀马取食,当年冬天鞑尔沁带着一支面黄肌瘦的骑兵席卷了骁国北冥到西楚的北境,他们不掠金银,不劫女人,只带粮草,饥饿使蛮族骑兵们杀红了眼,他们再也不愿回去吃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所以内心的那种扭曲的欲望全部变成杀戮倾泻了出来,就连当时年富力强的雷万钧率领最精锐的骁骑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辛亏欧胤及时率兵增援才堪堪将蛮兵击退。带着大量的粮草辎重回到草原,鞑尔沁成了整个蛮族的恩人,远近部落都表示愿意向他效忠,说他是‘诸神赐予草原的王’。”南宫白正在说着,外面街上的更夫再次打起了梆子,也就表示距离最终期限只剩一个时辰了。 “没事,继续说,雁落草还不见人呢!”白焰示意他继续说。 “鞑尔沁拥有整个蛮族的支持,军威如虎,前三次的战争中,欧胤、雷万钧、北冥天等诸侯霸主联手抵御蛮族铁骑依旧败多胜少,特别是听说鞑尔沁在秘密恢复瀚北狼骑的时候,整个中州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鞑尔沁似乎看到了入主中州一统天下的希望,可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殇武帝北伐迎面撞上了铁瀚王,落得千古功绩一场梦,鞑尔沁从第四次南征开始,遇上了一个叫白无夜的少年,于是此后四次南征四战皆败,狼狈如鼠,最后一次南征后,鞑尔沁自觉无颜再回草原,就在首阳山上看着他这辈子都梦想拥有的土地自刎了。” ------------ 第二十三章 英雄策 第二卷 佣兵盛世 第二十三章 英雄策 “虽然时隔这么多年,可是想来,当年的卫王殿下当真是天纵人物呢!”流星霜出神地想着当年那个横刀立马的少年将军。 “是啊,当年的卫王殿下说是近两百年来最出色的白氏子弟也不为过,只可惜天妒英才,鞑尔沁已死,中州暂时没有了外患,而内部韩偃的推恩令还在执行,依靠的就是卫王的武力支持,在抵抗蛮族的战争中,卫王表现出的名将资质让诸侯们胆寒。于是,鞑尔沁刚死没多久,诸侯们便联合起来,兵锋直指卫国。”南宫白说道。 后面的事情白焰就都知道了,南宫白本以为白焰会愤怒非常或者面露悲戚之色,可是南宫白没有从他的脸上读到任何的信息,就好像南宫白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白焰仿佛看透了南宫白心中所想,喃喃道:“即使拥有再大的力量,过去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继承我父王的遗志,以及,让某些做错事的人,付出代价。” 又来了,流星霜心想,她再一次看见了另一个白焰,之前她在天空之城的中庭古树上见过一次的那个让她有些畏惧的白焰再次出现了,可是同样也只是很短的时间之后,那个白焰再次消失不见了。 “南宫,我知道你智谋过人,你能否告诉我,我该如何自处?”白焰问道。 南宫白饶有兴致地看着白焰,“那要看你心中所想了,如果你要杀掉仇人为父报仇,可以训练一支杀手队伍,如果你意图复国,就要收拢旧部,还要拉拢一部分诸侯支持,如果你要……” “如果我想要一个崭新的天下呢!”白焰打断南宫白。 流星霜一捂嘴,随即站起身来眺望四周,发现没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这才放下心来。 南宫白沉吟良久,“那就唯有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白焰问。 “对,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大封天下已经残破不堪,已经到了同时出现两位身负皇血的皇族都无力回天的地步,现在的天下大势已经无可阻挡地步了战国时代的后尘,诸侯争霸,天子蒙尘,皇族地位名存实亡,大封的时代已经完了。”南宫白说,“你是白氏后裔,若要挽救大封,断不可辅之,唯有先灭之,再立之。” “这是为何?”白焰不解。 “如若你想在现在的基础之上将大封从灭亡的边缘拉回来,必然遭到所有诸侯的联合打压,这是谁都无法承受的,而且你还要时时刻刻维护这座城里的皇族嫡系们,但倘若你一开始就以一个诸侯的身份登场,不去管什么家族天下,而是去和诸侯们争霸,在诸侯间合纵连横,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是六弟白琦……”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南宫白道,“可是你要明白,你和阿朗同样是白氏嫡系,甚至白朗还是前太子,只要有你们在,只要你们有实力,随时可以建立起另一个大封,这个大封同样姓白,而且比现在的大封强一百倍。至于现在的皇室嘛,只会是负累罢了。” 白焰叹口气,“我明白了,南宫谢谢你,可是如今六国诸侯都非易与,即使我收拢了父王旧部,还是无法与他们抗衡。” “这就是我所说的合纵连横了,当今天下,天启国欧胤挟天子以令诸侯,实力最为强大,看似不可与之争锋,实则不然,所有的诸侯都想把天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只要一个契机,欧胤便会马上成为众矢之的,没有哪一个诸侯会眼睁睁地看着欧胤做大,因此,你一开始就应当站在欧胤的对立面,这样你面对的仅仅就只是天启一家”,南宫白看白焰点头表示赞同,于是继续说,“北方二国,骁国和北冥,由于长期和蛮族作战,他们的军事实力都非常强大,骁骑兵和北冥神射都是天下有名的强兵,而且这两国是中州北方的门户,抵御蛮族而无暇南顾,此可以为盟友,且短期内不能翻脸为敌,何况还有阿骁……” 白焰点点头,雷骁现在是自己的兄弟,就冲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会动骁国的。 “东霖国,地处东南沿海,海盐业发达,并有天下粮仓之称,在适当的时机可一鼔而灭之,纳为自己的大后方;南越国,以秘术闻名天下,传闻南越国有一支军队,号称“不死军团”,军团中人不惧刀枪,水火不侵,蛮族大首领胡鞑尔便是死于此军团之手。南越国虽有军事实力,然偏安潇湘一隅,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且南有百越为祸,是以无力称霸中原,此可引以为外援,而暂不可与为敌。西楚,此乃贤能之国,西楚三公子项彦知人善任,门客三千,国家富足,军士用命,此乃大敌,若无欧胤,西楚乃当世一霸。所以西楚之患仅次于天启。”南宫白侃侃而谈,积压在胸腹中的韬略喷薄而出。 “那当下来看,我们最主要的应该是什么呢?” “钱。”南宫白答。 “钱?” “不错,但凡战争拼的都是军力,可军力是哪来的呢,除了将领的才能,平时的训练,以及作战时军士用命之外,最根本的硬性条件就是钱粮。没有钱怎么征兵,怎么购买军械,战争拼的就是人命和钱粮。” 白焰站起身,对着南宫白拱手作揖,一躬到底,“听南宫一席话,解了白焰多年的困惑,先生当受我一拜。” 南宫白赶忙起身扶住白焰,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相交,同时大笑了起来,明月皎洁正当空。 当时的房顶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可是后世的史书上却全都流传着这段烈武皇帝“英雄问策”的故事,虽然烈武皇帝在青史上的风评并不好,史书上对他的评价大多都是“暴戾无常”等字眼,可这段故事却在后世成为一段佳话。 “啊!” 突兀的惊叫声传来,在临近子时的夜里显得那么的非同寻常,众人紧绷一夜的神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点。 大盗雁落草,终于来了。 PS:如果有人在读这本书,希望能留言和小刀交流,提一些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