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召华世、相遇 ------------ 第1章:仙界大八卦 下召华世,天下皆分五界,以阿达修场、神界、仙界三界为苍天主宰,人界为中庸,妖界乃最下等之界。 五界,妖界。 百妖哀鸣,连连数日。天境中一个庞大的骷髅头黑压压降临,阴风肆虐,一名男子现身盘坐上面。他衣着黑锦缎,冷色的料子泛着一种难以接近的气质。一双眉毛粗粗地飞斜,嘴唇浅笑,模样煞是妖里妖气。 “哭丧个什么脸?” 指弹间,前排哭丧的妖脸成了一扬沙,死去的妖精还没来得及落下个惊恐状,已经命赴黄泉。底下的群妖看见冥邪王如此乖戾,妖力悬殊,畏畏缩缩,伏地求饶。 逝去的妖是武魂妖后,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妖精,心思歹毒美貌无人匹敌。冥邪王是妖界新皇,也是武魂妖后的追随者,多年来武魂妖后只待他若即若弃,其实妖后死了便是死了,冥邪王算是解脱。故人不在,执着依旧,冥邪王对妖界这名妖后日思夜想,端起了复活妖后的决心。 “即日起,仙界天畔仙御就是我们妖界的仇人。不管何种妖职,只要拿下天畔头颅,我愿奉为至高无上的妖君。” “是。” 一席话激起各妖心思千层丈,妖精们拿捏诡计躲藏在暗处。幽风戚戚,冷风透心入骨,万安洞口里飘舞黑暗,那些污俗向五界的各处散去。 五界,仙界。 “你逃啊?” “怎么不逃啊?” “能逃得过我五指山吗?” “哈哈哈哈、、、、老娘就是要把你这个仙界仙御睡个够,有本事就大声喊把他们给招来,大不了老娘就不要当黛筝神女了。” 浩瀚月宫,清风冷烟、月似凉水,青花镶嵌银玉细线的白衣裙上摆绽放出一个美丽的弧形。 女子一袭清华,她的相貌宛如一朵水芙蓉,娇艳得刺眼。双瓣弯弯,满意地看着寒冰床上五花捆绑的男人。 男人生得极其俊美,眉眼俊俏。他的腰带遭到女子一扯,一袭赤色锦袍打开,胸膛躺露,皮肤光洁。此刻那男人的脸上蕴含怒色,冷彻入骨:“黛筝神女别胡闹。” “我没闹。” 女子丝毫没有醉意,笑的时候脸颊红扑红扑,似是枝头的红果子。她跳上床,躺在他的身侧,半挨榻上对着仙界最清心寡欲的仙御大人耳畔轻语,呵气如兰。手如柔荑滑动在仙御的胸膛上,一点一滴地进行挑逗。 仙御的脸色越来越黑,乌云密布额上。 不就是禅申和尚的得意弟子吗? 清心寡欲,不沾女色。 不是要扬言杀尽妖界。 天下无妖吗? 不是仙帝亲封的仙御大人吗? 地位至高无上,最出色的杀妖者。 黛筝倒要看看高高在上、仙界女人闺阁梦中情人、斩杀一代妖后武魂的仙御满载情yu,脸上会不会像小黄书所说的,千般旖旎、羞云雨怯、低头娇羞。 禁欲的仙御大人尝起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吧。 看一看,这一双唇虽生气,但是闭合若王母娘娘的仙源子里的倩雨花,单薄粉红,弧形十分好看。 她手指柔柔扫过他的唇,天畔仙御拧头一脸清傲,女子偏要与他作对弹了个定仙术。仙御一刻不能动弹,眼巴巴看着神女用手指在他的唇边上来来回回轻扫,甚至有意停在他的唇珠几番玩弄。 仙御毕竟是刚晋升仙位的仙家,斩杀武魂妖后,一身男儿热血,哪里能让人调戏?他的脸臭了起来,女子没有收敛,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仿佛遇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又极似最下等的妖精发出咯咯笑声。 天畔仙御斩杀妖精众多,心里有一丝的疑惑,一个神女喝醉了酒这个德行也是天雷滚滚了。 月宫外的吃瓜观众是这么说的。 “完了,完了,我的男神就这样被睡了。我心有不甘啊,不甘啊。老天啊,你长长眼睛吧。” “就是啊,这五岳州的神女竟是这种德行,饥不择食夺人丈夫。” “你要脸吗?谁人不知天畔仙御是仙界的香饽饽。” “哼,别让我遇见黛筝神女,我见一次打一次。我的天畔啊,你别被吃得抹干。” 仙女们纷纷祈求,希望醉酒的黛筝神女能清醒清醒,赶紧悬崖勒马。 “别这么说,要是我说他们也很般配啊,一个文武双全,一个倾国倾城,良缘。” “简直胡闹!” 七嘴八舌中,一簇鲜花黯然盛放,高雅柔美,接着一个水蓝色的娉婷身影出现。 被百花仙子呵斥的是一个小下仙,小下仙吓得变了脸色。天界的百花仙子向来柔心弱骨,温声细语,要不是损了仙御声誉她也不会楚楚动人的容貌竟有几分生气。 百花仙子明眸里燃起一抹怒意,目光紧盯月色里的两人。银牙“咯咯”作响,她提着水光璨蓝裙气急败坏地往玄天殿冲。 百花仙子貌美如花,裙下之臣多如牛毛。她心高气傲,瞧不上仙界的凡夫俗子,一门心思在仙御天畔的身上。 奈何仙御天畔以捉妖斩妖为大业,为人冷漠,心思难测,对待女人不解风情。他的仙御府除非亲召不得进,一来二去,百花仙子只有静静远观的份上,连个眼熟都混不上。光看着,不能亲近,今日黛筝神女此举简直太厚颜无耻了。 月宫四周,众仙围观,口舌杂乱。 就在刚才出了大八卦! 仙界仙帝最得意的大臣、刚册封的仙御大人天畔道贺王母大寿,被五岳州的神女看对了眼,神女色向胆边生,在宴席上捉走了脾气冷漠的仙御大人。为了男色,神女打伤各界来庆祝的仙家,踢翻蟠桃、纵火烧玄天殿,生生把一个喜气洋洋的事儿变为一桩艳色八卦。 黛筝神女用一条捆绑绳拐走了仙御大人,这不已经顺利拖进了月宫的床。 众所周知,仙御大人一怒,方圆十里妖精吓哭找爹娘。这样的英雄人物,莫说整个仙界就是五界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仙御是他的仙家封号,斩妖杀魔平五界是他的大志。 他的名字叫天畔,一个五界声誉大振的英雄人物。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天界举足轻重,仙帝自然是重视的。有了这个水火不入的好苗子,妖界不敢轻举妄动,天界能平安至今,他就是个大功臣。 手中花纹掌火剑更是斩尽天下妖物。 剑尖滴着最鲜红的血,刺穿污俗阴毒之物。 ------------ 第2章:左右为难 妖界一代妖后武魂死于他的剑下,一剑穿心,妖魂灯灭。一时间无妖作恶,害人之妖逐渐收敛,五界祥和,天下太平。 可是,五岳州的神女二话不说抢走仙帝的爱卿,毁了自家婆子的寿宴,打伤仙家无数。 仙帝每每想到就头痛不已之时,这事情实在不好办。黛筝的身份搁在那,神界公主的地位,仙帝深知不能得罪。而刚杀了武魂妖后领大功的天畔将帅,丰功伟绩、鞍前马后,为了笼络如此好的一个下属,他册封天畔成为仙御大人,也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这个更是不能得罪的了。 左右都是不能得罪的。 一抹水蓝划在殿上,百花仙子看出仙帝的犹豫,跪地额头“咚”的一声,清纯面容楚楚动人哀求:“仙帝,仙御现在身临险境,我建议立即攻入月宫救下仙御。” 这都是些什么幺蛾子。 清冷的神女怒发冲冠,一怒为仙御,在月宫扬言要行夫妻之实。这种没皮没脸的女子当真是五岳州上高贵的神女吗?那个神帝河扶,说到底也是神界一品,河扶啊河扶,你怎会养出一个如此的女儿?你若在世,肯定会气得五脏六腑冒烟吧? 仙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银钗子上发出“叮咛”响声,高贵华丽的服饰藏着骨子里的雍容美丽,此刻王母婉约的模样逐渐不见,搁了狠话:“胆大妄为,不可饶恕!” 一场生辰,四海仙人庆生,殊不知遭到破坏真是扫兴。不光是扫兴,黛筝神女挑选下手的地方是仙帝王母赐予娥润公主寝住的地方月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府邸出了这一码事,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月宫容易出出进进,日后娥润公主的安危该怎么算呢? “我有个办法。” 百花仙子道:“月宫幽冷,一但紧闭除非里面的人开门,要不然大罗神仙也破不掉娥润公主的如意锁。不过可以请来威武君的铁锤和力大君的流星闪一个戳一个击,以最快速度打开月宫大门。再合众仙之力传入开门仙术,化解娥润公主的锁咒。” 百花仙子本来就追随者多,为了让百花仙子多看几眼,有裙下之臣跟着附议。 “百花仙子说的不错,仙帝你意下如何?” “是啊,仙御大人对我们仙界有贡献,不可多得的人才望仙帝要珍重事态的恶劣。” 月宫是娥润公主的地方,现在被鹊巢鸠占。王母甚是担忧女儿,赶紧问:“我润儿去了哪里?” 百花咬唇,心下较量如何轻重拿捏一番话语,当下回道:“娥润公主在月宫门口坐着,还哭了呢。” 王母最疼爱就是娥润公主,听到百花仙子的话深深地皱眉,就差那一句“放肆!”没放出口。放眼望去殿上一翻狼狈,金樽杯横七竖八,鲜瓜果扑倒在地,黑红绣毓凳子缺了腿儿、受伤仙员、、、、、这些的这些无不一一讽刺。 王母的内心翻滚着,下了命令:“务必要将仙御给救出来,生擒神女带来谢罪!” 仙帝同意,连连安慰几句。只见大殿上行出一个绿衣绿发的女子,她低头福身,充满稚气的脸上对着百花仙子写着不屑:“娥润公主去接曼白婆婆的路上没回来,怎的在门口哭了?” 百花仙子一抹芬芳的脸容诚惶诚恐:“下、、仙可能是看错了。” 楚楚动人,令人挑不出半点坏处。 叫绿草的仙子白了一记眼光给百花仙子,百花仙子这戏路她见多了,张口闭口就是一大堆的大话。伺靓行凶,但是天理昭昭,还有个明事理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绿草眉眼聪慧美丽,透着一股坚韧劲儿道:“不行。” 王母面庞藴怒,质问:“为什么不行?” 绿草仙子细细道:“先不说仙御是仙界的单身汉,香饽饽,五岳州上的神女也非池中之物。神、仙两家本来就有了口头协议维持和平,如今神女不过和仙御在月宫里面,又没干什么出格之事。” 又有仙家附议,历年的寿宴从没出这种事情,但是这件事没有发酵,神女不是仙界的人。论对神女的处置,天下只能是阿达修场那边。 “绿草你此言差矣,仙御大人的安危要紧,什么叫没出格之事,要是再迟一步仙御就会、、、生命垂危了。我恳请仙帝按照我出的主意救下仙御大人。” 百花仙子说得委婉,句句在理。仙界皆知,仙御天畔不喜女色,若是今日神女霸王硬上弓会激怒仙御,仙御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其实这样光芒万丈的人物,配五岳州神女也是般配的,问题偏偏就出在仙御不情不愿。 “你就是怕仙御被神女睡了。” 想不到绿草如此率直,当着仙帝的脸*裸说出百花仙子的想法。百花仙子大眼瞪细眼,脸颊红云爬上:“你、、、你、、、你、、、” “仙帝,仙御大人没婚约在身,黛筝神女没婚嫁,两人天作之合。虽说一千多年来神界高我们仙界一等,神界对待仙界从没怠慢,当年的神帝河扶为救仙界身受炽火灼身之苦,黛筝神女的娘高霜霜杀妖王、直捣黄龙泉救下王母娘娘也是死里逃生,全家因此得罪了武魂妖后引来杀身之祸。一夜之间黛筝神女成了孤儿。仙帝,咱们仙界不能恩将仇报啊。” 仙帝一听,额上汗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两位都是天界人物,他哪能不汗颜? 这里有一层隐情,当年黄毛小子的仙帝功力不稳,又挂着仙帝的薄脸皮不敢跟仙家道出妖界作恶,他那点本事去了只会送死。他跑去求助神界的河扶夫妇,那夫妇是性情中人,不惜一切代价救下他的女人王母娘娘。后来功成身退,河扶夫妇为仙帝掩过这段不光彩的往事默默回到五岳州之上。 怎么算欠了神家一个情。 殿上两个手脚伶俐的宫女扇着湖光羽扇,王母衣着华贵,金钗辉煌,神情晃了晃。 想起神帝一家招致杀身之祸,红梅染成青梅,那种血腥的场面真真是心有余悸。 王母从思绪归来,不由得感叹万分:“一桩归一桩,河扶是神界的传说,为人声望在外,但他的女儿今日毁我寿宴,打伤仙员、态度恶劣,此事非同小可。” 绿草往仙界人群的一个英俊的男人使了个颜色,那男人一身耀眼的紫,紫衣斑白花裘皮,身下系一串铜色的五铢钱,脚穿黑蛇头龙虎靴。英俊五官,特别是一双风流的桃花眼格外引人注意。他往人群一站,苦口婆心:“仙帝要慎重吶,阿达修场还有个黛筝神女的六叔祖,此人法力高强、脾性古怪。为了一个仙御得罪了整个阿达修场,毁了神、仙、阿达修场三界的友谊,你们说值得吗?” 话音一落,王母沉默。 绿草得意地笑了,府候仙君不愧是仙御的损友,出卖好友一百年,其实说到底府候仙君是心疼仙御风餐露宿,身旁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儿照顾。今日寿宴,他看到神女生擒天畔就知道这里面有戏。 既然有戏,不推波助澜怎么能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呢? 黛筝是天界一品神女,在阿达修场的面前低一分,在仙界的面前就能抬一分头。因神族死亡,她没来得及加封神明印玺,这样不高不上的地位算起来跟仙帝差不多。 仙帝、王母相望了一下,明白了府候仙君的担忧。 阿达修场也决不允许他们处置神女。 王母娘娘思量半刻,拿捏事情轻重,息事宁人道:“我们仙界历来尊阿达修场,事事以他们为先,今日本宫不能当这个恶人。” 谁人不知阿达修场仙员单薄,但是曼白婆婆倾权在手,仙界仙员众多又有何用呢? 见到王母的态度摆明出来,众仙认为有理,附和:“王母以大局为重实乃天庭之福。” 仙帝见到这个情形眉梢逐渐喜上,要是王母发恶黛筝神女,真不知道阿达修场那边会怎么样?有了这个态度,他的心头大石就放下了。 百花仙子着急:“可是仙御大人怎么办?” 仙帝道:“黛筝神女不胜酒力而已,众仙家不必大惊小怪,以仙御大人的法力能绰绰有余应付一个醉酒的少女。” 他自然是没有说完这话,仙御对上的是天界的神女。 王母觉仙帝说得不妥,顾了神女的脸面道:“仙帝,我们仙界很久没办喜事了吧?若是神女喜欢天畔那孩子,我能为他俩指个婚也是我天庭国母的福气。” 仙帝大喜,自家女人一向温柔体贴。不过仙帝隐隐约约感到晚上要当厅长的节奏,每一次王母给了台阶,回去受虐的都是他。 “木未成舟指婚太急了,仙帝王母慎重。” 百花仙子气炸,黛筝神女也太不要脸了。抢走她的心上人,还想要仙帝指婚,门都没有! “也是,有理。那等神女出来我问问她喜不喜欢仙御。” 仙帝话一出,无数仙家少女的心一片践踏,哀鸿遍野。 春日的风四处灌入,百花仙子感到十分冷冽。她暗暗抓着灌入风的袖子,紧紧地拽住。 百花上前:“论武力,咱们仙界仙员众多,王母娘娘何惧阿达修场与区区一个神女?” “百花,我知你担心仙御大人,这事情牵涉三界和平。神女是神界遗孤,性子什么的没有人摸得清。仙御虽被擒,但是有天下第一杀妖剑在身相必也不会吃亏。” 王母扶起头上金步摇,有些乏意:“今日事出突然我决定不追究,那大家散会吧,去药心仙那里取药疗伤。春日,摆驾凤凰殿。” 仙帝端觉得罪不起这尊佛,挥手散会,让仙御自求多福去吧。王母腾鹤而去,仙帝只得可怜兮兮在后面小跑追随。众仙见了,只笑不语。 “府候仙君、绿草仙子你们句句帮黛筝神女,可是收了她的好处?” 仙帝、王母前脚一走,百花仙子拦住绿草两人,怒目圆瞪,兴师问罪。 “哈哈哈、、、百花啊,我怎么说你好呢?神女血液高贵,乃五岳州第一人,她不是你想借此灭掉就灭掉的人。相反,仙界歼灭对她易如反掌,她想移为平地就移为平地,她想你的人头落地就落地,她要天下不安,天下莫敢不从。这样的一个女人看中仙御也是仙御的福报了,至于好处嘛,黛筝神女是我的表姐。” 府候看着绿草晒表姐,驾云而去:“绿草,我去看看你那彪悍的表姐。” “喂,府候,等等我。” 两人前脚一抬,伴风远去,留下百花仙子深思极恐。 “哇,限制级别啊,绿草别看。” 府候仙君掩住绿草双眸,不由得发笑。仙御大人啊,仙御大人你也有今日,在神女面前这样的柔弱易推倒,堂堂一个威风凛凛的仙御颜面扫地,他当然是庆幸没有错过这一场戏。 “死人府候,滚滚滚,我看看。” ------------ 第3章:神女艳史 绿草劲儿大,拿掉府候仙君的手,不顾府候仙君痛得喧哗鬼叫。月宫的门是透明的,隔着娥润公主的如意锁里面清晰可见。她的好表姐先是用发尾在仙御的身上调戏,调戏够了,就压一压在仙御大人的身上。仙御大人一脸生气,然后更加恼怒。 重重月宫禁门,围绕的众仙都能感受仙御大人的阴霾,心惊胆战。但又不想错过如此猎艳的机会,毕竟学无止境嘛。 仙御不是没反抗,他的仙术是仙界第一。纵使身肩百战,身上捆绑的不是一般的捆仙绳,乃千年蛇和北门黑熊混交的产物拂仙鞭,沾上神界灵气坚不可摧、无人能解。眼看黛筝神女越来越过分,他的脸更加黑。 “我不曾得罪过神女,神女是要丢了河扶前辈的脸面?月宫之地在外面看进来,可是一清二楚。” 黛筝神女一向居住五岳州之上,性情冷清、喜独来独往,天畔在脑子扫一遍,真的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一号人物。但是他这一号人物,神女也是得罪不起的。 “仙御可是害羞。” 害羞二字从黛筝口中讲出别有一番风味,她伸出手放在仙御的脖子上,柔软的、滑滑的,如水蛇潜在仙御的心里,痒痒的。 “你知不知羞耻二字!” 他越恼怒,她就越发的媚骨。 于是,黛筝轻啄一下仙御的唇。 仙御脸色黑得不能再黑,整个耳朵根都红了。 百花仙子看见男神被污,握紧拳头在月宫外面紧握。 “天呐,仙御居然害羞了。” “神女太忒太胆了吧,那日我不小心拉了仙御的袖口,仙御斩断袖子摔我在地。”某位仙女为黛筝神女默默地点上一根蜡烛。 “真是想不到啊,有生之年能看见我这死党这副鬼表情。” 府候仙君简直乐开了花,要是神女强上天畔,这个以后就是天畔那小子的奇耻大辱啊。他倒要看一看,一只被驯服的野马会不会翻身当起主人来。 这算什么?调戏?惹恼? “黛筝别想你是神女就可以为所欲、、、、、” 仙御咬牙切齿,暗中破了定仙术。眼光一扫白玉椅上的剪刀,顿时有了一番主意。他的领口遭到粗暴扯开,一只柔软的东西贴在上面,突然一种痛疼感锐利地传进皮肤里。 她居然咬了他! 像只野兽一样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 仙御素来没太多表情的脸上慢慢开始扭曲,黛筝的一头黑发垂直撒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两个人的神态,不过在外面的人看来,身影重合、暧昧万分,一时间令无数人血脉喷张。 她的指甲锐利抓到他项脖上,锁在上面。尖尖的指甲一路蹂躏他的皮肤,留下深深浅浅的指甲痕,一条条的异常恐怖。 黛筝都不知道为何要这般为难仙御,她知道她的心一直莫名其妙的跳动,揪心的,说不出的恨意横生,脑子产生一种要喝仙御的血、拆他的骨头、灭他的念头。 今日的她似乎有点醉了,那杯岁月酿,酒气浓烈,一时间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睡梦。 黛筝张大嘴巴啃,白色的牙齿沾上他肩膀的血,一股血腥味道归在喉咙里。她尝到仙御的血,冰凉凉的、腥甜甜的,好像陌上川的凉开水一样沁心。 “黛!筝!” 仙御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黛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愤怒,朝锁骨处啃了一口。 男子发出一声闷响。 “绿草,好血腥好黄好暴力啊。” 府候仙君十指展开在面前,又不得不往里面偷瞄。现在的天畔仙御就是砧板上的肉任黛筝鱼肉,哪里想到曾几何时那些妖怪就像此刻的仙御那般,十分的无奈、无助、绝望。 天畔仙御暗中捏诀,身后的剑燃起大火,花纹掌火剑趁此之际溜出拂仙鞭。一声低沉的“百剑生辉”,剑光在月里浮动,伴着皎洁月色,剑尖还残留妖精鲜红的血。百剑环绕,剑光万丈顿时整个月宫一片白茫茫,一抹赤红锐利盛开眼前。 外面看热闹的人“哇”的一声,只见仙御衣物飘飘、脸色苍白,他手中的花纹掌火剑烈火熊熊指向黛筝神女。 “我这一把剑从没杀过神,莫非今天要破例。” 黛筝却一笑,步步走近,一口贝齿雪白整齐,口旁挂住鲜红的血。一点也没有五岳洲之上神女的相貌,反倒像只小妖精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明眸露出寒光。 “随便你。” 女子身影如同风影一般,飞快朝男子扑去。 仙御的剑扔一旁,徒手招招抵挡。 神界与仙界交战是头一次见,或许会是最后一场。门外看热闹的观众没有错过一丝机会,屏息观战,但见女子动作如行雷闪电之快,手掌发出青蓝强光,那白衣胜雪宛如在空中旋转的百合花,长长的袖子是吃人的巨兽,翩翩的衣裙摆出美丽的弧度,招式狠辣,带着最凌厉的杀气。 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仙御大人一式破解,毕竟长年累积他作战能力有所提高,第一次和神界的神女交手有点费力。神界本就高仙界一等,他与她对打未必讨到好处,他不再坐以待毙,开始反攻。 赤衣滚滚,龙纹云靴踏空中。男子身后朝霞余晖,璨然生光,寒唇一现。动作是无形幻变的风,凌冽似剑,是天边即打的雷,恐惧惊心,是倾盘大雨,山洪暴发。 两人的交战异常精彩,月宫的地由内向外震了过百次。两人交手不长,过招万多次不分上下、、、、、、 黛筝故意就擒,仙御不知有诈,但见她化身一条小蛇滑出他的手中。腾空飞天,一脚狠狠踢中仙御的锁骨。 “原本锁骨就有伤,你的好表姐真是好手段。” 府候摇摇头,真替天畔憋屈。神女是神帝河扶之后,法力在仙界众人之上,仙帝的法力在神女面前算皮毛,而天畔不用花纹掌火剑,能坚持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若是他和神女过招,一招就亡。 仙御来不及闪躲,吃了一脚立马吐血。再要还手,一条拂仙鞭卷在身上,不能动弹。 月宫里狼狈一地,地上琉璃瓦破碎如沙。鹅润公主里的仆人在一旁痛哭,公主的寝宫就这样毁于一旦了,这两个人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别殃及池鱼。 黛筝神女笑得讽刺,故意提高嗓门:“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就能守住天界的安危了吗?哈哈哈哈、、、、我一个女子就能赢、、、、、” 黛筝头脑沉重、脚下一滑,整个人软软地覆盖天畔仙御的身上。 “一个女子饥渴扑过去,仙御大人又一次被压床下。此刻那女子轻唤一声,天畔我想你。天畔说,黛筝我要你。” ------------ 第4章:他长得丑 绿草仙子说得激动亢奋,动作兼备,表情深情。突然一个骨碌碌的核桃壳从天而降,她摸了摸头上的包笑得有点不好意思,真是白天不要说人夜里不要谈鬼,文中她那彪悍的表姐出现了。 “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千年了,绿草我真想去一趟药心仙那里取药把你毒哑。” 黛筝提着裙从乐生殿下来,散了五岳州看热闹的乡亲们。手中拿住白色的核桃肉往嘴里送,身穿不是当年寡淡的白衣,项脖上的领子有两层,里面一层是妖艳的大红,外面则是素雅的纯白色,白上衣衣料单薄,却透出最鲜红的颜色,下裙摆金丝玉线影影绰绰,红白相间端觉明艳照人、媚而不妖。 白色的雪落在黛筝身后,衬托得她越发单薄轻瘦的影子。 “呵呵呵呵,表姐不会对待表妹的,我说的版本只是万千故事中的一个。那日的你和仙御的事情,不仅传遍了整个天界,就连民间也是知道的。” 绿草掏出一颗明珠,手指凝聚一线黄光。透明光芒照出大千世界,人代代更替,坟墓座座,黛筝一看差点给晕了过去,原来民间将她一千年前喝酒犯错的事情改编为神女艳史。版本足足有成千上万个,这事情成为民间饭后的笑柄。 话说仙御长得英俊貌美,黛筝神女长得肥肉横生、丑陋吓人,在王母娘娘寿宴中黛筝神女看上了仙御,又羞愧难以开口。黛筝神女就想了一个办法,什么办法呢?就是直接打晕仙御这个有为青年拐进月宫,两人在月宫里度一夜春宵,唉,真替仙御感到恐怖。 仙御大人不喜女色,黛筝神女偏要逆天而行勾搭仙御。仙御不肯同流合污,黛筝神女就想方设法得到仙御,后来仙御将其羞辱一番,黛筝神女觉得面目无光,从此黛筝神女就关禁五岳州之上。 仙御大人是何等英雄人物,纵使黛筝神女在盘石洞拜蜘蛛精学了勾搭人的本事。仙御不曾抬半个眼,心里只有那温柔可人的百花仙子,狠狠拒绝黛筝神女,神女伤心欲绝去了阿达修场出家。 黛筝神女嗜好男色,作风混乱欲打仙御的主意。仙御英明神武将她一剑腰斩,埋在光寒洞里。 憋屈?面目无光?伤心欲绝?腰斩?埋? 黛筝越想越气,她五岳州之上的脸面都快丢得干干净净了,凭什么他就是仙骨道风的仙御,她就是勾引仙者的下等神女,民间人的唾弃沫子快吐到五岳州之上了。 黛筝顿顿心,这是是非非这么多怎么才能收回这段不堪的记忆。 “姑娘那日你闯祸后,绿草仙子求情求了仙御半天,候府仙君在一旁求情。我是清楚看见天畔仙御挥一挥手,哼,别让我再遇见她。仙御不是咬舌根的人,他那一次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王母寿宴,姑娘喝酒闹事后,他就再没有上天界了。不久仙帝下令命他镇守西喃湖,听说差点被西喃湖的巨兽误伤,现在都过了一千年,天界一点也没有他的消息。” 说话的人是小荷,小荷是陪伴黛筝身边的丫鬟。模样秀气,生得微胖,学着天畔仙御的话有十足的相似,叉着腰令人忍俊不禁。 那日黛筝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那一日王母寿宴,桃花袅袅、朝霞吉祥。席间王母春风得意,招呼来往的仙人。仙帝道,大家举一杯庆祝天帅晋升天畔仙御,仙御此时下虚县洞杀了武魂妖后,毁了全妖盛宴、救出冤魂,实属我仙界大运。 因敬重天畔仙御是一介人物,杀了武魂也是为爹娘报仇。黛筝也随意撮点岁月酿,酒精下肚脑袋开始昏昏呼呼,后来就发生那样的事。她的脑子还留有点印象,好像是那么回事、、、、、 她打伤仙界人员、、、、、 调戏仙界最冰山的仙御大人、、、、 甚至在月宫吵着喊着要和仙御行周公之礼、、、、、 每每想到想起,黛筝恨不得将自己高高的胸脯捶成平胸。 恨不得走近当日的寿宴打晕自己。 黛筝摇头,凝重地交代:“我那天怎么会作出如此出格的事,小荷、绿草以后可要牢牢叮嘱我不要喝酒。” 绿草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明儿就是仙帝恩泽日,是仙界的巨大盛事。府候仙君负责请柬,仙帝已经同意邀请五岳州。” 五岳州哪里还有什么人?就一个黛筝神女。 黛筝幽怨白了一眼绿草仙子,目光有千千万万刀子:“不去不去,我不要去。” “那就是天畔仙御,哦不,是天畔仙宗也在。” 一千年前天畔仙御连升十级,前途无可限量。杀了作恶多端的果子狸妖与为祸人间的鼠王,解救无数凡人,一把火捣了狸、鼠妖的老巢得到鱼肚晟珠。鱼肚晟珠乃上古仙帝之物,珍贵无比,听说能气吞山河、一珠定天界平安。仙帝十分得意,特封天畔为仙界仙宗,地位与仙帝平起平坐。 小荷眼睛发光,流水亭阁里,金黄色的春光,桃花如烟,正是一个好时节。一个赤衣男子,手执花纹掌火剑,脚乘清风,目光寒冷,闪电间停留似锦花束的桃花下,人静立,已经教人心神俱醉。 “他在我更不去,免得过了一千年的事情又挖出来。” 悠悠众口黛筝抵挡不住,避总可以了吧。她不出去,别的人如何动嘴刀子,她看不见眼不为净。 绿草仙子聪慧的眼珠子到处转了起来,她嘴角挂起快到眼睛的笑容:“好表姐,妹妹我早有准备,我在府候仙君那里打探,那一日莲花山的坛祖约了天畔仙宗一同欣赏莲花。他是个遵守承诺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出席仙帝恩泽日。” “去吧去吧,和我一起看看盛事,整天待在五岳州人真的会疯的。这里五岳州怪冷的,去感受一下仙人的热情。” 五岳州在仙界之上,幽静寒冷,终年落雪。土地辽阔,白雪茫茫,红梅为伍,雪地下顶多有二、三人的足印。 “唉。”黛筝轻轻叹口气。 “姑娘,我也想去仙界看看。” 面对绿草仙子的恳求,小荷期盼的目光,黛筝有些不忍,小荷陪伴她数千年了,甚少踏出五岳州,难怪她想去看一看仙界最大的盛事。绿草更不用说了,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不天天往府候仙君那里跑,反而跑来陪伴一个表姐,有义气是个好姐妹。 黛筝一口答应下来。 去就去,反正天畔仙宗又不在。 绿草想着这五岳州就仅两个女孩,靠一个幻影结界,真心不知道安不安全。当日就是姑母一家大意,才会被武魂妖后钻了空子。最近仙界不大平安,王母娘娘寿宴那日派守南天门的仙林军被暗杀,不知道是何妖所谓。 她道:“小荷,明日记得提醒表姐,离开前要封住五岳州结界,莫让妖精们有机可乘。” 翌日,绿草起了一大清早专门到五岳州提醒小荷安排黛筝的洗漱,神色匆匆忙忙,顾不上和黛筝唠叨几句。嘴上说快迟到了,仙帝是最痛恨别人迟到的,绿光一闪就溜了。 五岳州一直下雪,大地上荒凉,白雪飘飘洒洒,红梅瘦弱的身影在风的吹动下直打转。远处的湖,近处的荷塘上面结着一层厚冰,白冰明净如镜,像雾一样散出缕缕轻烟。 小荷取来一件大红斗篷,雪花瓣瓣点缀如美玉开在斗篷外层,美而空灵。白色羽绒圈在黛筝脸蛋儿上,原本的脸显得更小。一对白长玉耳坠发光明亮,直把红唇衬托得烈焰似火。 五岳州是黛筝的家,这里的回忆弥足珍贵,为了防止妖邪动歪主意,她凝光布下幻阵。上空布有一块无形薄界,冰蓝色的线牢不可破,她这才安心离去。 觉不喜去太早,绿草是仙界一员,自然仙帝恩泽日要到场帮忙,而黛筝以神界神女身份去,不宜早到场落得尴尬,又不宜迟到落人口实。最好就是掐算时间,在未时一刻出现。 现在是午时,离未时还有一段时间。黛筝选择了走路,一路上小荷吱吱喳喳,像只出笼的黄莺自由地围在她的身旁。行至天庭大门,守门仙客气有礼,黛筝愣了一愣。 天庭到底比起五岳州之上温暖,连守门仙都是笑口迎人。若不是一千年前发生了那件糗事,遭贻笑千年,黛筝可是很乐意在仙界结交朋友,感受五岳州没有的温暖。 “姑娘,你说恩泽日,仙帝会不会把仙界所有的男人都集中在一起?仙界的男人是不是一个的比一个的俊?还有他们有规定穿什么样的衣服?暴不暴露?如果暴露,我该看还是不看?” 小荷双眼又冒光,说起男人总有源源不断的话题。 “不会,我所知道的天畔仙宗不会出现。” “姑娘你别那么扫兴,仙宗说不定赏完莲花就马上到玄天殿。” “但愿不会如此。” “姑娘为何不愿意看见仙宗?” 笑话,他出现经过一千年的事情又得重新在展现在别人眼前,五岳州再也丢不起那个脸。 “小荷,他长得丑。” “可是一千年前你差点就睡了他。” “、、、、、、” 黛筝满脸黑线。 小荷最近跟得绿草多了开始口无遮拦,黛筝头一次觉词穷。以后五岳州不能欢迎绿草了,手动再见。 “姑娘你看看,这仙界有两棵许愿树。” 黛筝抬头一看,仙气漫漫,迷雾若轻纱飘渺。两棵参天大树一左一右巍然屹立,左边的槐树枝叶繁茂,苍翠欲滴,树身肥大,高大伟岸。右边的梧桐树有赤色的叶子。虬枝龙爪,俊秀挺拔,耸入云天。风四处灌入,奇怪的是叶子骤然不动,好像一点风都不曾来过。 黛筝纳闷,细想仙界与神界不同因此放下疑虑。又一阵风习习,她打了个喷嚏,拢紧身上的斗篷。 小荷低头一看,提醒斗篷粘雪,仙界的风一吹斗篷就湿透,姑娘赶紧脱下莫感冒了。她抖抖姑娘的斗篷,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将斗篷挂在那棵赤色叶子的枝桠上吹干。 黛筝走得也乏了,倚着梧桐树树身坐下。从神界下仙界有一条捷径,就是行走九万九千台阶梯,途中有血鸟灵猴把守,因为是自家的门出入畅通无阻,血鸟灵猴看见了吓一跳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神界过仙界有一段大路程,今日走着走着有些累。 纤手半空一伸,手指点出两个热乎乎的地瓜。冒着热气,黛筝朝槐树下休息的小荷抛出一个地瓜。 小荷皱着眉头不解道:“姑娘是神族,要知道除了喝玉露甘水,你吃什么都是肚子空空,不如不吃。” “民间供奉我的都是玉露甘水,哪里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冷冰冰的食物。” ------------ 第5章:打赌 “有时候我想吃点暖洋洋的食物下肚子,不想长出青蓝血液,不想当个什么神女。” 黛筝扬起一个微笑,模样煞是明艳动人。她喜欢的是安静淡薄的生活,但是身为神女,有青蓝血液加身,就注定了多灾多难的人生。 神族血液颜色青蓝,虽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因神族仅有的额上血有无上的能力,神族一直被贪婪之物窥觑。若不是因为这个,当日武魂不会率百万妖精进军五岳州,为了不让天下苍生带来横祸,父母族人自毁额上血,法力尽失遭遇无情的杀戮。 生于俱来的青蓝血液令她有五岳州神女的称号,可事情从来都有双面性的。千年来的元气大伤,黛筝选择了闭关五岳州,从不出半步。若不是听闻王母娘娘的寿宴,仙帝为立下汗马功劳的仙宗接风洗尘,庆祝杀五界的一大害,调戏仙宗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小荷看着黛筝的微笑,心里叹道,唉,姑娘在想起从前的往事。 五岳州闭门谢客多年,造就姑娘的性子清冷。访客不多,鲜少有人与姑娘说上话。太无聊的时候,姑娘呆呆静立在红梅枝头,细数漫天的白雪。小荷想啊,是多无聊才能这样日复一日赏雪。 休息一会,斗篷已经吹干。 黛筝重新披上斗篷,一双明月灼灼的目打量两棵树。不知为何总感到有人在暗暗偷窥她和小荷,她查看四周没发现什么不妥。 小荷手中早就变出一根红丝带塞黛筝手心,道:“姑娘,再过一阵子就是你的及笄之年。夫人在世前心心念念你的姻缘,咱们不如求一个?” 她怪嗔一下问:“小荷,我是什么?” “姑娘是神界黛筝神女,神帝之女。” “那有求于我的凡人有多少?” “四百个吧,一千年前更多,那时候香火旺盛,来跪拜你的凡人大概有成千上万。” 来跪拜她的人越来越少是因为一千年那事传到了民间群众的耳朵里,黛筝有些气愤,她不否认拐走天畔仙宗多番引诱,可算来算去她顶多算作案未遂。 什么都没有吃到,背后遭人指责痛骂,睡仙宗这条罪她不背。 “人有求于神,我既是神,又何必求助于仙界的树呢。” “姑娘这话差矣,姑娘明知除非玉露甘水能解饥饱,可姑娘不也爱吃其他食物,其他食物根本对你没有用。但是这棵树长在仙界,是仙树,它肯定很灵验。” 姑娘这种不外出,若真的要佳偶天成,倒不如碰个彩头,许个愿望什么的。 黛筝拗不过小荷,心下决定不能让小荷见到绿草了,学的都是口嘴伶俐的本事。 她想起五岳州与父母相处的情景,时光匆匆,斯人远去。 在红丝带上清秀地写了一句话。 伸手一扔,红丝带稳固地高挂梧桐树最顶端。黛筝一见乐得抱紧树木跳走几圈,真是不能小觑她的能力,一个力度能抛出百丈之内。 “姑娘的愿望一定能成真。” 小荷笑得柳眉弯弯跟着黛筝身后,走了好几步,黛筝满意地回头应了句:“嗯,会的。以后姻缘来了,我就生很多很多很多的小孩,小孩长大再生小小孩,五岳州就不会那么冷清了。小荷你说好不好呀?” “好,那孩子他爹是、、是入赘我们五岳州吗?” “那是自然,我爹就我一个女儿。” 话里行间是满满的气昂昂。 声音越走越远,此刻的槐树一弯身,潇洒的笑声覆盖飒飒的风声,槐树下剪出一个人影。一老者腆住圆滚滚的肚子,金银阔大衣裳,耳朵巨大,面貌慈祥。 老者捧腹大笑,摇头求饶:“仙宗,我认输了。真真是上渊古到下召华世的神人啊。” 那个小女娃实在是太逗了,简直是神族的神人啊。 不仅说仙界最英俊的男子最丑。 身为神女不吃人间烟火,她偏要逆行为之。 大大咧咧说出生孩子的话一点也没神女矜持的样子。 有诗为证: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历届神女冰清玉洁,意态高远,以礼自持,凛然难犯。 反差太大,反差太大。 神界何时出了这个宝了?大大咧咧说出生多少孩子的神女节操掉了一地。 有趣,有趣。 一道白光一闪,赤衣谪仙,男子脸色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那根红丝带挂在他的头上,如头披霞冠的新娘子,一衣袖湿漉漉,素爱整洁的仙宗此刻有些狼狈。 老者见到这情景“噗哧”大笑。 世上能让仙宗如此生气的人就只有五岳州上的黛筝神女了。 老者叫坛祖,是莲花山下的法座。今日赏莲,嗤之太闷,两人一时心血来潮,立下赌约,幻化大树打坐,丝毫不动者赢。 赌约赢的人提出一个条件。 天畔仙宗皱起眉头,红丝带上一行娟秀字迹:缘来惜缘,日月圆满。 他面无表情扔在地下,踩了一脚红丝带,嘴巴一抿整个人仿佛更冷。 他当下乘风离去,脸色死灰。 坛祖追在后面打听八卦:“天畔,当年的黛筝神女果真在月宫里对你图谋不愧?” “那黛筝神女求的是你,你会保佑她找个好夫君吧?” “说,你是自己上?还是他人上,黛筝那丫头长得挺水灵灵的。” 天畔仙宗脚下一顿,眼眸深邃,头也不回:“我要你的玉龙骨。” 颀长背影,气宇轩昂。 “什么?玉龙骨!小子你不如要我的脊骨。” 嬉皮笑脸的坛祖瞬间变了脸。 “那好。” 赤袖往后一挥,花纹掌火剑消失在天际上。 绝情,这小子太绝情了。 仙人没有脊骨是会仙寂的。 在生命和玉龙骨选择真是困难。 打赌的赌约是玉龙骨啊。 坛祖感到血压上升,肉痛万分。他的玉龙骨仅天下一条,澄澈碧绿、微微透出凉意。往日里种莲劳累,坛祖不舍得取出来捶打骨头缓解疲劳,收藏在珍宝柜里面。 这小子难道用玉龙骨降妖杀敌?这么浪费。 坛祖不能想象自己心爱的玉龙骨握在天畔仙宗的手里碎成沙子,身心俱焚,好小子算你狠! ------------ 第6章:小霸王燕鼎弈 越过清水池,风景如画,仙女裙裾飘飘,妆容大气。黛筝让仙女不必多礼,各自忙去,小荷却惊喜发现一窝子蚂蚁:“姑娘,真想不到仙界有蚂蚁,这是不是仙蚁啊?” 小荷总有问不清的问题,一副天真活泼。 黛筝陷入深思,少女时代的娘是不是也曾天真活泼过?像小荷一样。 小荷不是人,也不是仙,更不是神。她的存在有些尴尬,她是黛筝的娘在临死前不放心自家女儿吹的一口气,所以小荷就是娘的一口气。天下父母昊天罔极,无论是人还是神。 黛筝半蹲身子去看,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搬家,伸出手指想捣个蛋,打乱蚂蚁的去路。突然整个人感觉不好不由得高声贝尖叫一声,惊起一群清水池的仙鹤。 黛筝端觉屁股一阵浓浓的痛意传来。 “怎么了?姑娘。” 她总不能说屁股痛吧? 黛筝回过头往下一看,是一只昏呼呼的小刺猬。小刺猬软绵绵趴在地上,四脚朝天,手脚肿红,尖红长嘴,花黑的毛雪白肚子,一双机灵的黑眸。 好可爱的小刺猬。 黛筝爱小动物,从小就喜欢饲养各种动物,她养过的青蟒蛇、大黑熊、秃毛老鸡、双头白虎、狗头鱼、、、、、、爹娘被妖后率妖军血洗五岳州之时,乱云飞渡、惊雷震耳。 那个时候,黛筝正在小扇房里面和动物们玩耍,她要踏出房门,动物们死死缠住她的脚,哀求陪它们多玩一会。后来黛筝愕然,动物们一瞬间全部没有呼吸,青蟒蛇垂直掉下屋梁,大黑熊口吐白沫、双头白虎抽搐、、、、、她饲养的动物全都死了!她跑了出去要告诉爹娘,发现五岳州什么都没有。 大火红艳,灰尘飞扑,尸骨遍野,气味难闻。 她的爹娘、、、、、、 她的家族、、、、、 她的动物朋友、、、、、、 一场大火烧尽她的年华。 她的命有动物所救,时常感激灵性的动物。 这一条命是动物救下的,五岳州的动物均有灵性,知道有妖杀戮,故意拖住黛筝。黛筝才能活过今日,然而因为这一层关系她对天下动物都心存感激。 小荷道:“刺猬好像没死。” 黛筝点头,用了白色的手帕铺在地下。小刺猬仍一动不动,她急了,用手小心翼翼提起刺猬。 刺猬在半空挣扎,弓起身子发毛竖立,敌意满满,尖红长嘴咬了黛筝一口。 “姑娘,快放手,它咬你。” “它伤不到我。” 黛筝将它放在手帕上,松掉一口气,轻柔捧在手心,小刺猬瞅她一眼,嘴上发出咕咕咕的叫喊,似是愤怒。 她依然伸出一只手袭向刺猬,刺猬本就激怒,锐利的牙齿张牙舞爪。 你再对本王不客气,本王就让你生生世世到达不到地狱,做一只永世的孤魂野鬼。 刺猬是妖界太子燕鼎弈化身,今天不知道行了什么倒霉大运遇上个黑脸冰山,那个黑脸冰山似乎心情不好,手持花纹掌火剑朝燕鼎弈一挥,打了他不说还将他变为一只棘手的小刺猬一脚踢飞。 黑脸冰山,本王跟你不共戴天! 燕鼎弈露出尖尖的牙齿,表情凶狠,鼻子凑到一块,再伸过来试试,本王就咬死你。 她的手迅速停在他的鼻子上,轻轻划一下,明眸笑脸带着淘气的恶作剧:“我请你喝玉露甘水,你不能咬我。” 燕鼎弈完全懵了。 鼻尖一滴甜蜜流到嘴巴,伸出红舌一舔,太美味的水了! 冰凉透心,甜甜丝丝。有点羊奶香味,又带有点清香的桂花味道。 妖界怎么没有这种美味的食物? “哈哈哈哈,好喝吧?不能咬我了,咬我的话、、、、我、、、就 、、、、、” 你敢对本王怎样? 小刺猬竖起毛,三角脸格外的可爱。 她流着青蓝血液的手指一划,瞬间手里多出一根银针,仿佛是长了锐利的爪子。眼睛萌发娇媚,微笑里深藏狡猾。 一扎,燕鼎弈痛得腾空跃起。 她竟敢刺中本王屁股! “扎你,咱们扯平。” 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扯平?那就是燕鼎弈刚才撞的不是树木,是一个女人的屁股! 天啊,谁来打救打救他。妖界里面有一个大忌,男人跨了女人的衣物是会倒霉,传闻一向百试百灵,燕鼎弈后脑勺一滴大汗飘过。 跨女人衣物,短则倒霉七天,长则倒霉一个月。 天意。 燕鼎弈仰天长啸。 黛筝到药心仙府取药扑了个空,小童道,药心仙去参加仙帝恩泽日,夜里得去一趟府候仙君府研究药理。她轻唉了声,白衣红裳倩出一张倾城明艳的脸。 转而对着小刺猬抱歉:“药心仙去仙帝那里,没办法了唯有这样。” 她咬破受伤的手指,挤出青蓝液体,美丽又发出细微光芒。 定了个法力,大朵大朵的白梅花冒出黛筝的手心,白梅花嗜她血,饮尽一滴青蓝,生为红红的梅花,她撅起小嘴一吹,红梅花摇曳身子缓缓降落,无意的动作令燕鼎弈心跳一漏。 女子当中数她撅嘴最好看,媚眼如丝,神态温柔。 她的一双目盈盈,照出鲜色的红梅,如烟如雾。 燕鼎弈小心脏又是一跳。 燕鼎弈短小的四只手脚恢复原貌,顾不得殷喜,痴痴看着她。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美貌,那样的善良,这些通通与黑暗发昏的妖界无间。燕鼎弈心生一种不想离去的念头,想看到她睡前的雾鬓风鬓,想瞧见她白日的明眸皓齿,想盯着她沉寐的宁静美好。 燕鼎弈呸了一句,努力压下歪念头,他当然是回去当他的妖界风华绝代的小霸王燕鼎弈。 小荷抱怨黛筝弄伤自己,黛筝正要说什么,但见一群穿金盔甲的仙林军,个个高大威猛,虎背熊腰,用红缨枪指着黛筝:“你是谁?身上妖气冲天的。” 小荷叉腰:“谁是妖?我家姑娘是仙帝邀请过来的,五岳州神女。” “就是那个跟仙宗闹绯闻的黛筝神女?” 仙林军语气充满质疑,眼睛打量来打量去。 这些怪不得他们,谣言说神女长得肥头肿耳,今天一见不是想象中那个模样,黛筝神女天生绝色,一见难忘。 这反差也是没谁了。 想不到事情发展如此之快,就连仙界的守卫者都知道她那档子事了。黛筝隐隐头痛,表面佯装淡定:“正是我。” 心底早就掀起波澜,把天畔仙宗痛骂无数遍。丫的天天有空捉妖杀魔,不好好管一管下属的嘴。 仙林军夜里驻守无聊,常常谈起神女艳史,他们看的版本里面的黛筝是一个丑女。丑女神女爱上英俊的仙宗,仙宗拒绝,结尾仙宗失身。多少个夜晚,仙林军的汉子替仙宗感到同情。你丑不但,还强行睡人,仙宗好歹一个英雄人物,匹配的也该是鲜花美人。 真人真叫人眼前一亮。她的眼睛流转飞星,清莹透亮,那双眉头轻轻地蹙着,似是秋日里的小皱菊瓣儿细长,一对唇儿粉嫩粉嫩,不说话的时候很仙气很冷清。肤色嫩白白水灵灵,杏眼桃腮,顾盼生辉。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天界第一美女,仙林军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愚蠢。以黛筝神女之貌配上仙宗,绝对是锦上添花。 搞不好神女日后当了仙宗夫人,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的妻子。 于是,仙林军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原真是神女,小的有礼,不知道神女能否告诉我们刚才去了哪里?我们发现一股巨大的妖气,希望神女能知无不言。” 另一个仙林军四处观察:“奇怪,妖气怎么不见了?” 仙林军的将士走近,在黛筝、小荷的身旁走一圈,神情紧张,蓦然停步:“有妖气。” 黛筝发现手中的小刺猬微微动身,似乎吓了一跳。 小荷身子向前倾,低头看着小刺猬,姑娘不说,她知道姑娘救的就是一只妖。 黛筝笑靥动人,指向东方位置,却闻一股浓浓的妖气浩浩荡荡,在上空肆意挑拨,仙林军看得心惊胆战,赶紧飞扑过去。 她搁下小刺猬直径就走:“你走吧,仙界容不下你。” 燕鼎弈很想多说一句,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努力仰望东方位置,风平浪静,哪里有什么妖作怪?原是她为他作的掩眼术。 五岳州的黛筝神女,我记住了。 一千年前丢的老脸,一千年后取会也不迟。 缚住美目,挺秀的鼻子,侧身有静态之美,黛筝吩咐:“小荷,待会你跟我后面,别怕。” ------------ 第7章:两个小荷 小荷应了一声,脚步跟上来。 踏进第一曲廊,一阵甜蜜的花香袭在鼻息间,身子如在花田里摇曳起来,下摆的裙裾飘荡,脚步轻飘飘的,手臂仿佛变为翅膀,脚下细小,油然产生是蝴蝶的念头。脑海里的一切那么轻盈,轻得令人放下牵挂,没有烦恼,仿若蝴蝶在花儿面前飞来飞去。 黛筝疑惑,这真是仙帝布下的九曲长廊,太简单了吧? 越是简单越是不能调以轻心。 第二曲廊一阵怪风飞扑而来,空中似乎有一只鸟袭中黛筝的头上。黛筝吓了一跳,一大群发出“吱吱吱吱”奇怪声音的飞行物飞向她。她反抗中抓到一只飞鸟似的物体,体积娇小、滑滑的,有耳朵嘴巴尖,是蝙蝠! 当下身子一颤,扶着曲廊的雕刻栏杆才微微稳身心。她想起小荷素来胆子小,不能吓坏她,动作柔和挺起胆子继续往前走。 她们的上空,几只老鹰扑着翅膀在盘旋发出觅食的信号,黛筝一脚踩在水潭里,青履底的寒冷直钻到脚丫上。她蹙眉:“小荷,前面是河,你走慢点。” 声音刚落,老鹰就拼命地袭近。她生怕小荷受到惊吓,长开手臂挡住老鹰,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老鹰凌冽伸出尖爪袭击,她的手啄伤,青蓝血液成了老鹰愈加疯狂抢夺的食物。她将老鹰引到另一旁,唤:“小荷,快点走。” 密密匝匝的老鹰重重地张狂野性,一阵风划过她脸颊。黛筝感觉面前有个黑影覆盖,仙气萦绕,那个黑影伸出手帮助她,不一会四处清净下来,风也静止了,老鹰好像讨不到任何好处突然消失。 是小荷。 黛筝拿开小荷的手,坚持走在前头:“你在我后面,我走前面。” 小荷脚步顿了顿。 到了第三曲廊,由于二曲廊有不明飞行动物,黛筝更加谨慎了。 果不其然,前脚刚进三曲。黛筝膝盖碰到一个尖尖的东西,东西向后倒去,耳边传来木头落地沉重的声音。 她弯身摸索,是一张普通的新台子,没有经过加工油漆,掠过的每一处有细小的木刺。雕刻倒算精致,凸凹有别,摸索着上面有龙凤呈祥的刻纹。 “你不要过来,等一下。” 后面的人果然停了一下。 黛筝扶起台子,用尽力气拖到一边的栏杆。大致对着小荷的方向:“可以走过来了,小心点。” 小荷没有出声,好像刚才被老鹰吓得不轻。 第四曲廊到了,细雨水飘飘洒洒降落,黛筝继续走着。行走两步,北风呼啸,阵阵的风打得她发抖,她把斗篷拢紧,逆风而行,眼里系的黑带子三番五次差点吹掉。一声雷劈头盖脸“轰”的一震,黛筝吓得不轻手脚慌乱的,却错抓了小荷的衣袖。 小荷脚步停驻。 “小荷,我害怕打雷。” 小荷沉默。 小荷是害怕了吧?所以一直不说话。 黛筝死死抓住小荷的袖子,希望小荷不要扔下她。她真的特别害怕打雷,每次打雷就会想起爹娘惨死的状况。 那样漆黑的天如眼前一样,狂风肆虐、乌云翻滚、雷声咆哮,雪白的墙开出红梅,暗角里有青蓝色的枝桠,星星点点的,带着浓浓腥味,仿若就映在黛筝的眼底。 五岳州尸骨遍野,不知道是妖精的,还是族人的。血流成河,毒烟弥漫。 小扇房动物身上到处燃起艳红火焰,爹娘双双隔在火海里,奄奄一息喊黛筝的名字。 五岳州火红一片,晚霞绛紫,惊雷如同无数道剑气划破长空。 “轰!” “轰!” “轰!” 连续的三击雷打进黛筝的心,黛筝恐慌不已,一下子瘫坐地下表情痛苦,手心都是冷冰冰的汗。 幻觉。 是幻觉。 小荷被她连带拖在地下,出奇的沉默。 有些话不必言明,黛筝知道小荷在避讳,担心她会回忆以前的事情。事情已过,放不放下又如何?她得重新生活,一切回到正常。 所以黛筝重新站了起来,发现今天的小荷真是有点反常。罢了,小荷平日里三步不出五岳州,身边围绕她打转,出来外界不适应也是符合情理之中。 一声雷勾起往事令黛筝有点烦闷:“你别跟我说话。” 小荷好像脚步一愣。 进去四曲长廊,黛筝的手心一直冒汗。四曲长廊没有雷声了吧? 万一没长眼睛劈中她了呢? 想着想着背后一阵发寒,黛筝缩缩脖子,本来抓的是小荷的衣角,现在干脆抓住手腕上的地方。 四曲长廊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流水声淳淳,渔家在不远处放声高歌,听起来好不惬意。 到了五曲长廊,温度一下子高升。她热得脱去厚厚的斗篷,大太阳的照耀比往日里更加毒辣。 她摸索身上,只得一瓶玉露甘水。口中都快长泡了,她饮一口解喝,又递给小荷:“将就喝一点吧,出了这,我们就平安的了。” 小荷没有接过。 黛筝硬是塞了过去:“小荷,今天的你真不乖。” 小荷这才接过,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太阳悬挂高空,四周有沙漠般的狂风。尚没五曲长廊里有什么怪物,蛇虫鼠蚁围在她的身边。黛筝不禁吐糟仙帝的恶心,设计这个环节是要恶心死她吗?一大堆的古怪玩意儿都攀爬躯体,简直是惨绝人寰。 她拖住小荷拼命地跑,不能使用法术要多冤屈有多冤屈。现在自己就是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等出去了要找药心仙拿一服壮胆药。 小荷引导她上了独木桥,她巍巍颤颤行走上面,刚进对面发现小荷不见了。她又往回走,撞上一块墙壁正要埋怨几句,小荷就捉住她的手奔出千里之外。 “小荷啊,今天你的表现不错嘛。” “差点吓死我了,我最怕就是蛇虫鼠蚁。不对,是虫鼠蚁,以前我还养了一头双头蛇。” 、、、、、、、 仙帝不可能布置如此轻易的九曲长廊,黛筝的心没个底,心一直跳动得发狂。 最后一曲是九曲,能不能进入恩泽大典就看这一次了。务必要进入,她堂堂一个神界来客要是被拒在外,此事又要笑足一千年了。 怎么九曲好像什么也没有,实属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黛筝心中打鼓,一阵鞭炮的声音隆隆隆隆铺天盖地,黛筝以为打雷吓得紧靠小荷,抱住她的整块手臂。 “恭喜二位通过九曲长廊。” 黑带子自动滑落,强光线刺眼。黛筝一只手揉了揉,放眼不是小凉亭,仙界仙子整整齐齐排开两则,男的女的仙风仙骨、各有特色。王母娘娘坐在凤仪驾上,金玉首饰映出她的高贵相貌,眉黛美丽,大气飘逸。仙帝坐龙头椅,头加白冕冠,日月星辰纹的金黄色礼裘,腰插玉具剑,神圣不可侵犯。 仙帝的目光落到黛筝身上,众人自然跟随。不看则好,一看就万分的不好。神女的旁边站着一位仙人,他目光如剑,脸色冷冷。 此时有人开腔:“等着吧,神女。我曾只是轻轻的一拉仙宗的衣袖,就一剑砍过来。” 府候仙君饶有兴趣听着,这位仙女说得不对,他得补充补充:“仙宗是砍断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道,既然你喜欢我的袖子,那给你。” 那种模样,冷漠入骨、不懂风情,又脸上自带仙冷气象,倒是吓退仙界蠢蠢欲动的小粉红。 “表姐来我这。” 绿草活跃朝黛筝招手,黛筝此刻天灵盖感到被雷活生生劈中。站在绿草身旁的不是小荷又是谁? 黄衣流星裙,熟悉不能的眉眼。矮个子,脸庞带着稚嫩的婴儿肥,笑起来脸蛋儿活似大月饼。 小荷,怎么有两个小荷? 若果绿草身边的小荷是真的,那么她身边的小荷又是谁? 黛筝回味刚才那仙女满满的敌意,看到天畔仙宗一张不能再寒的脸出现,一下子瞠目结舌。 她摊上事儿了! 现在晴空赶紧来个雷,直接劈死她好了。 ------------ 第8章:小心 不要告诉她完美的神女害怕打雷的弱点给暴露。 不要告诉她,是她让仙宗不要说话! 不要告诉她一直拉着的袖口是天畔仙宗的衣袖! 仙群众里从不乏有好事者,讨论议论,从古到今,浅出深入,从一千年追忆到一千年后,黛筝神女的艳史又增添华丽的一笔。黛筝苦瓜小脸,这些仙的口沫能淹死她一百次。 “你倒是放手。” 天畔仙宗看了她不安分的手一眼,寒冰脸一潭死水。 他是故意的吗?看两人身上的目光全凝在她和他的手上,视线里夹住颇有看好戏的气味。 众目睽睽之下,天畔仙宗已经走下两三步,黛筝的手仍牵住他,反应过来后触电般缩手。步伐再也稳不住跌坐地下,她的表情如雷劈一样。 “一个赤衣飘飘,一个白红水仙裙,我好像看见两个人即将拜堂成亲的场面,好美。” 说话的是鹅润公主,仙帝最宠爱的女儿,大满月脸,小眼睛,双下巴,身材珠圆玉润,黛青色的仙裙飘荡。 “鹅润公主,你不是一个人。” 绿草简直不能再同意了。 鹅润公主和绿草的对话,众人看了无不赞同,只是忌惮仙帝和王母,做事说话自然谨慎点。 “绿草仙子、润儿别胡说。” 王母呵斥多话的两人,黛筝神女是神族,天畔是仙宗,不能当面议论。 鹅润公主淘气地吐吐舌头。 仙群中,有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一双星眸能汪出水来,高挺小巧的鼻,凝脂玉肤,衣着是碧蓝色的留仙裙,七色花瓣点缀在袖子间,纤腰细细。风一吹,美人似是温室的花朵变得弱不禁风,楚楚动人姿态端觉生出保护欲望。 她就是掌管天下的鲜花清纯可人的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没有一千年前的暴躁,礼貌极佳对着黛筝神女微微一笑。 黛筝理理衣物,站起朝她点头。 “恭候仙宗归位。” 黛筝不似某人挥袖在后,天边蓝天白云澄净如镜,一抹火焰似的剑气腾飞,气势如虹,光落在一张皎白色的龙头椅。孤高俊挺身影与仙帝平排在列,一双夜半人静深邃的眼眸不漏半拍情绪。 能坐在仙帝一旁平起平坐,代表着天畔仙宗也是仙界统治者。 将一个战无不胜的天畔仙宗放在身边,只能说仙帝心真大。 “欢迎黛筝神女来仙界做客。” 众仙行礼,由王母娘娘引领一个个低下头颅恭恭敬敬,以前怎么不觉得当神女好呢?要是天畔仙宗和仙帝都跪她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神祗高仙人一等,不过神、仙两界早有协议,两界君王不分尊卑,平起平坐。黛筝是神帝后人,没有经过加冠封典当神帝,算起来最多是半个君王,或者说是神界公主。 自然而然,给她的却是神帝待遇,仙帝是给足了脸面。 黛筝轻轻淡淡回答:“都起来吧。” 天畔仙宗这个时候扫了她一眼,眉头依旧冰寒。 黛筝勾唇,白衣红裙落出绝色。天空诡异滴出朵朵红梅,飘洒丝丝白雪一同降落,直把红梅映衬得明艳照人。她飘然遁去,秀丽斗篷搭空位之上,一步步走到绿苏夫妇身旁缓缓行礼,脸中带笑:“姨丈、小姨,近来身体可好?” 绿苏夫妇是绿草仙子的爹娘,职位分别是日月司辰,一见黛筝这孩子就格外的开心。三人虚寒几句,绿草加入,四人说得不忘乐乎。 但见高翠环道:“筝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娘不在,我和你姨丈就是你的双亲。我们仙界里面其实有很多优秀的少年,改日我去一趟红鸾娘府给你仔细瞧瞧。” “爹娘你们是什么居心,都光顾表姐的婚事。我的呢?你们都不管我了?” 绿苏点了一下自家女儿的鼻子,瞪了一眼:“什么胡说八道,你不是还小吗?明年若是仙研考不过,你就等着绿家的藤条吧,我直接把你遣送去见列祖列宗。” 绿草可怜兮兮望向黛筝,黛筝转别处去。别怪她无情,绿苏夫妇她也惹不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合作天衣无缝,有时候被卖了还得给夫妻两人数钱。 高翠环打了一下绿苏的手,护孩心切:“有你这样说女儿的吗?她不是你的肠子所出,你就随意打她是吧?好啊,打我这个娘先。” “娘、、、、” 绿草撒娇的本事也是一流,小小的脑蹭过去,身子靠在高翠环的怀里。高翠环宠溺地抚了抚绿草的脑勺,摆出一副在外我就是家主的态度。 吓得绿苏小声附耳:“娘子,在外给点面子我好吧。” “好啊,那晚上你搬去狗房和狗睡。” 绿苏气晕,赶紧亡羊补牢,赶走黏在自家娘子身上的调皮精:“一边去一边去,大不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娘子可满意?” 绿苏姨丈想当初也是武将出身,一刀戟霹雳赢遍天下,脾气火爆,动辄杀人如麻。百年归老升了仙人之后反被凡尘情事困扰,遇上温柔可人的小姨子高翠环,两人当初的感情史堪称仙界红鸾娘最精彩的牵线。 “算了吧,夜里冷回房睡。” 高翠环被父女俩兜了一大圈,忘记了重要的事情。自家的外甥女这一千年来,气质的确变得与众不同,从前冷若冰霜、端起架子。不知道是否因为白衣加了红色的元素,人看起来格外的张扬大气、明艳迷人。 肤白貌美、丰胸瘦腰的倒有高翠环之姐高霜霜当年的风采。 “筝儿,不是我用长辈压你,你爹娘惨死。五岳州虽为神地保不了你的安危,你毕竟是一个姑娘之家,有个男人在身边照顾我们也放心。” 绿苏道:“就是嘛,当年你娘说过身边有你爹很安全,要是你真的成了亲,我想他们才能安息。” “我的事不急,再缓一缓。” 她转头看见地下有一只小兔子,胖乎乎的,玩意大起追赶。躲在远处的一支的狸尾箭插破空气,比剑凌厉,势不可挡地冲黛筝身上。 “神女,小心!” 狸尾箭发出一股光芒,刺眼而锐利。 千钧一发中她用法力阻下狸尾箭。 笑容在她的脸上呈现,很快,她的笑容收了起来。这狸尾箭妖法极重,暗算她的人猜测她会阻挡,在里面施了反弹的妖术。瞬间狸尾箭尖尖的嘴冒出无数枚小飞箭,飞箭带着强光一下子刺痛了她的双目。 “筝儿!” “表姐!” “黛筝!” 她听见一把低沉有种魅惑感的男声冷而急,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地焦虑。 强光太大,黛筝无法睁开眼睛,暗算她的人铁了心肠。只是看不清面前的飞箭方向,她如何能自保。一颗心被纠起,越发迫近的危险涌动凶残。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可一时间的失去光明令六神无主。闪电之际有人用手覆盖她的眼上,那手仿佛有一种魔力,护住她的眼睛润润的,疼痛感彻底消失。又有人抱住她的腰间,前面一声沉闷,没来得及考虑发什么什么,抱住她的人带她飞出老远。 光影里炎火般的剑气腾腾,花纹掌火剑从天而降,仙气弥漫,杀戮横生,百剑重叠,被歹人施了妖法的狸尾箭就殃了。 景象来得太快,众仙尚且没来得及看清,这狸尾箭就给收了。 光芒退散,绿苏夫妇倒呼一口气。他们发现救下筝儿的是朝夕仙君,一个天界的大孝子。 刚才火光四溅,任是道行再高,也难以抵挡这深藏岩火的狸尾箭。众仙闭眼片刻,一睁眼就看见神女在朝夕仙君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朝夕仙君为救黛筝神女受了伤,他的肩膀上正中了一箭。 太有本事了,居然救下了五岳州的神女。 黛筝睁眼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心下有点不明的失落。 ------------ 第9章:七律七严 那陌生男人鎏白色的发冠束起长发,衣着是金罗黄衣裳、腰系价值连城的称心珏,足下一对缀满露珠般大小的金银如意靴。他脸色一红问:“神女可有受惊?” “你受伤了。” 黛筝担心地看着他的伤势,那个伤口露出白红的肉,血液滴在金罗黄衣衫上。 “感谢朝夕仙君的相救,我绿苏府感激不尽。筝儿还不道谢。” “谢过朝夕仙君。” “神女没事就好,这点小伤不碍事。” 朝夕仙君仿佛若无其事般松了松肩膀,庆许是伤口痛了,露出一丝轻松的笑。 黛筝手心化出一支小药瓶递给朝夕仙君,略带抱歉:“这是我闲来无事弄的润物粉,有止血、治妖毒的功效。若用完了大可向我讨,莫让伤口给耽误了。” “好。”朝夕仙君接过。 她往白玉龙头椅深深看了一眼,天畔仙宗在与仙帝说话,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黛筝咬了下牙,算了吧,既然他不愿承认,她也不便说破。 仙宗法力出神入化,他要隐瞒的确有一番本事。怪就怪在当时光线强烈,大家闭上眼片刻仙宗早就旁若无事地坐在白玉龙头椅上了。 因天界出现一支特别的妖力暗箭,仙林军看管不力,练眠是仙林军将领被仙帝惩罚一百板子。他远远站在玄天殿门口上,看着里面的一点红影手握拳头。 绿苏打量朝夕仙君,堂堂一表人才,去年仙研分数最高的学霸,仙界最出名的大孝子,真是越看越满意。 “筝儿,姻缘到了。你可耳熟朝夕仙君四个字?” 经过高翠环一番提醒,黛筝想起了有一日娘回到五岳州,吃饭时提起朝夕仙君,朝夕仙君那孩子热衷心肠,乖巧听话,我们筝儿日后嫁人就得嫁这种男人。父亲河扶却不赞成道,文绉绉的不适合我们五岳州,我比较喜欢女婿能文能武、上天入地,最好像我一样英明神武。那晚的情形历历在目,爹娘争吵不休拿黛筝开刷,她掩头苦恼,我永世不嫁总行了吧。知道错的两位老人家赶紧闭嘴,默默蹲墙角去。 朝夕仙君是爹娘争执的人物,是娘唯一称赞的除了爹以为的男人,是救了她一命的人。黛筝带着这些瞧多几眼朝夕仙君,这君长得不错,合眼缘。 她的这一点小举动,早就入了一双寒眸里面去。 绿草拖过黛筝坐一旁,再不阻止下去,她那对活宝爹娘就上天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打听朝夕仙君的家底和婚配状况。 不行,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到一棵水灵灵的大白菜给牛拱了。作为多年的同事,朝夕仙君中庸胆小,自然是配不上美貌的表姐的。 得想个办法。 绿草的眼神瞟了一下龙头椅上的天畔仙宗,灵光一闪。 有了,就它吧。 仙帝的心情没有被刚才惊险的一幕影响,他在席上安慰神女,称赞朝夕仙君。 朝夕谦谦君子的态度,倒真叫人眼前一亮。她托着下巴望向前方,眼睛涓涓,看得朝夕仙君怪不好意思,他挺起腰板,似乎拘束起来。 “打妖怪的事情就让猪八戒领功去,抓妖的猴真是一点也不心急。唐僧的那个直勾勾的眼睛黏上二师兄的身上了,不知道猴看见了会不会猴急起来?” 府候仙君用了暗中话幻术,暗暗传话上白玉龙头椅上,天畔仙宗扫了一眼黛筝,轻叹一声。她看人的眼睛特别娇媚,柔柔的,像极月色满盘倾至。 他皱了一眉头回府候:“不用你担心。” 见到仙宗如此不上心,府候最后传了一句:“你好自为之,绿苏夫妇对朝夕是满意得不得了。” “不劳你费心。” 府候向仙宗挑眉,用暗中话幻术表示:“你给我等着。” 他思量不知如何开口问神女讨瓶润物粉,黛筝直接给了他两瓶,她道:“府候仙君,我这润物粉虽不是贵重之物,最是适宜筋骨劳伤、旧患没愈之人。仙君是仙界的神算子,应该知道。” “都说神女不出五岳州半步,心思却慎密。” 府候仙君称赞黛筝,终是不用瞒下去。 她又说:“我知绿草与你相识。你实在不必瞒我,他的伤势如何?” 府候一愣,到底是神女,可不好糊弄。 “手掌中了一箭。” “伤势因我而起,五岳州有责。润物粉用完了,尽管来取就是了。” 府候捕捉到了神女一丝的小担忧,顺着下去道:“神女若愧疚,大可去仙宗殿顾一顾他,他这些年来不止这堆伤。” “他还有别的伤?” 黛筝倏地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像仙宗那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受伤的好吧。但仙宗非铁人,征战多年,若非刀枪不入。 “好啊,表姐要知道投桃报李,仙宗就是个闷声做大事的人。要不是你俩说我真不知道原来是仙宗救下了你,这朝夕仙君这人品,啧啧啧。” 幸亏表姐明察秋毫,要不就被朝夕仙君这种烂人品给骗了过去。 “绿草不许这么说,朝夕仙君受伤是事实,救了我也是事实。” 仙宗救了她也是事实,他不愿道破。其实她是知道的,因为那个一千年前的调戏案子,仙宗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集。 恩泽大典开始,天空祥云片片,仙鹤成群,圣气神兽呈现,金光万丈,紫气东来寓意恩泽大地、福佑九州。底下仙帝闭眼喃喃,抓一把白米撒下凡间,人间田野金灿灿一片,四时和顺,五谷丰收。泼仙水凡间,人间有静美的湖、碧水微澜的河、甘甜的古井和滋润万物的雨水。踩过黄元纸,凡间甚少天灾人祸,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夹戾板发出戚戚惨声,人间的冤魂无所遁形,被仙帝一手过渡下地狱,一心向善、、、、、 仙帝作法,恩泽民间。作法实在太多太密了,黛筝看不过来,要是她爹在三五两下就搞定了又长又臭的仪式了。 仙界的规矩就是麻烦。 礼成,众仙下跪感恩戴德。仙帝道:“刚才的九曲实为三曲长廊,贪嗔痴恨念恶欲乃仙人大忌,得到越多的仙是走不出九曲长廊,当下永世打下地狱。第三曲看似是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扶起四角台子,为他人着想添举手之劳,善中带德,德中见仙品此为当仙人的首要条件。” 有谁能想到仙帝这般贼精,设计了这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底下仙人个个涨红了脸,不敢多看高高在上的龙头椅。 仙帝又道:“我是让众仙“勿以善小而不为”,你们都掀开袖子看一看手腕的红线,一条代表一条戾气。” 仙帝总结完,施法掀开天畔仙宗的袖子,众人震惊,仙宗的手腕干干净净,真是一点不含俗气的仙人。 王母以他为例表扬几句,众仙纷纷掀开衣袖,红色的线扎根一样扎在手腕上。一时间鸦雀无声,满脸羞红、身躯颤抖、背后浸汗。 “是神是仙也好,贪嗔痴恨恶欲我赞同,但是念就不同了。我早年死了爹娘,爹娘生我养我,心里心心念念父母又何不好?念上善若水,是世间最好的念,不应算进戾气里面。” 黛筝露出一条红线,众仙均落一口气。五岳州神女也中招了,那么低她一等的仙人中招是不是在情理之中。 绿苏夫妇一愣。 仙帝一愣。 王母一愣。 贪嗔痴恨念恶欲七恶是阿达修场主张的七律七严,历来就有,好比三字经流传甚广,具有不可侵犯的权威性。 神女贵为一品,没有作了很好的示范。 真是好大的胆子。 百花仙子轻轻使了一记眼色。 马上就有裙下之臣反击。 “七律七严乃上古阿达修场曼白婆婆独创,曼白婆婆是天界最高的统治者,黛筝神女可是在质疑婆婆?” “是啊?怎么能质疑天界上面最高的统领,太荒谬了。” “五岳州神女真是个只能看的花瓶。” 一时间刀光剑影,口沫子水流成河。 百花仙子眸光一闪,嘴唇莞尔轻柔地回答:“神女并非质疑曼白婆婆,各样的事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有不同的见解,大家莫伤元气。” 一千年后的百花仙子更懂得隐忍,说话处处为黛筝着想,亦敌亦友的,绿草更是一头雾水。 “神族自有神族的见解,仙规和神规不同,是黛筝不应以神族之规来衡量仙规。” “不怪神女,神女平日里在五岳州不出闺门,不知道这世上的事多了去了。” “是啊,神女出门太少,外面的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变呐。” “你们都说错了,神女不知道仙规在情理之中,但是七律七严不知道就是无知了。” 花园里一阵嗤笑。 说来说去就是说她头发长见识短。 白玉龙头椅靠着一个俊美的男子,仿佛是一条沉睡醒来的龙,缓缓抬眼道:“根据阿达修场的最新批文,五岳州是不需要遵守七律七严。” 天畔仙宗的话正好劈中言里有话的长舌仙人。 全部仙目瞪口呆,阿达修场太双标了吧,一边要求仙界时刻警醒鞭策,一边放松对神界的要求。 谁叫仙界就低神界一等呢? 阿达修场对神界的钟爱,就似夫妻俩,而仙界的仙员有时候觉仙界就是多余的三。 “神女独立见解,我等佩服。” 府候仙君及时打了个圆场,但是黛筝并不打算放过悠悠众口,什么神女艳史,一千年前如何诋毁如何嘲笑就够了,如今在她眼皮底子下说她无知。好啊,反正就借此台阶来驯一驯,灭一灭仙界轻视她的心。想欺负一个孤女,没门! 黛筝挂起冷清神色:“哼,仙帝就是如此教下属的吗?” ------------ 第10章:醉酒 “噹!”仙帝打翻茶杯,热烟冒在地下,怎么也没想到神女会借此发难。 若神界、仙界交恶,腹黑的阿达修场首先会跳出来帮神界灭了仙界。 后果深思极恐啊。 王母是女人,心细,急得热镬上的蚂蚁。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神女要发难,可以。不过得先拖一个人下水,以后初一十五的,她和仙帝会默默上香。 “仙宗近来一心想着斩杀明月湖的邪兽,拯救天下苍生。一时疏于管教仙界,情有可原。” 王母的话里之意是仙帝不背这个镬,问罪找仙宗。 天畔仙宗一贯不理玄天殿的事,一心在外杀妖邪,这个脏水泼得够远的。 府候仙君总算见识了王母娘娘的厉害,要是仙宗落入黛筝神女的手,会不会又出现当初的艳史? 他突然有点期待。 “表姐,你总不会让仙宗肉偿吧?” 绿草侧身悄悄地在黛筝耳边说话,黛筝狠狠瞪她一眼,姑娘家大大咧咧说出来真不知羞耻。羞耻?好像仙宗跟她说过。想起那个月宫之吻,软软的、柔柔的,肉偿就很不错。够了!她怎么能这样想呢?这样一个大冰山冷冰冰冻寒寒,五岳州本来就已经够寒够凉的了,确定不会冻死自己。 她收起杂心思,眼睛闪过一些寒气:“那请仙宗为我做主。” “神族不能诋毁,你们就去北天外吧。” 天畔仙宗一挥袖,几道仙气如行星灌入北天外,现场再无人胆敢议论黛筝神女,因为得罪神女的下场是去天界最凄惨的北天外,那里太阳猛烈,终年无雨,刽子手一样的婆娘叉住腰呵斥你,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让你凿石砍柴做最下等的差事。在北天外,从来没有仙能活着回来。 下场如此凄凉,想想背脊一阵恶寒。千世修得仙人路,道行一招毁口舌上。 事过一段落。 舒缓歌声、轻盈舞蹈伴随竹丝之乐,仙女们个个容光胜锦,领舞的百花仙子更是鹤立鸡群,柔美如画。仙子们身姿翩翩起舞,素手净袖在半空绽放,一会扭腰低眉,无数花瓣四处飞扑,香气洋溢,动作流畅。 白色裙角旋转,姿态优美,金莲生花。五彩的花雨中,透明的水晶盘由百名仙女托在上面,徐徐舞动。她轻盈跳上水晶盘,盘子不大,舞步妙曼,半遮半掩露出半张脸蛋。众仙看到忘了呼吸,百花仙子的落花舞蹈太精彩了。她一脚一步越过水晶盘,每到一步跳出最翩然的舞蹈,万千姿态,大有与百花斗艳之象。背后白雪衣绸轻扬,若纯白的白莲花开在天空之中,一颦一笑皆迷人,配合一张楚楚动人的相貌,更是令无数仙人折服。曲音骤高,脚下金莲落地,玉手挥舞化成最轻盈的薄纱,低腰一弯,眼是秋波含情脉脉。双袖飞舞,柳腰轻摆,生出的是一个婀娜多姿的水上仙子,仙子倾国倾城。一回首伊人不见,观众无不扼腕痛惜,但见一名仙女头顶青花瓷,另一个仙女叠在上面,百花仙子高高在上,静美踩着青花瓷,小碎步,使出浑身解数旋转,就像迎风的茶幡。 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掌声,黛筝无心欣赏,有了前车之鉴她打死不沾酒水,啃住厨娘给肉丸子吃得津津有味。绿草突然给了一朵微笑,黛筝有种莫名其妙。 没有什么比起仙界的厨娘弄的五福丸子更美味了,黛筝吃得干干净净。不一会她两颊通红,整个人如同跌进软绵绵的棉花里面去,有好几次她以为自己是蝴蝶了。 她眯着眼穿梭,一脚一步下开出白梅。那梅花精致细小浮在地下,小巧的花蕊艳丽,花瓣洁白似玉,仿佛拼尽一生的绚丽。 “好美。” “神女是不是醉了。” “神女与百花仙子真的是天界娇滴滴美人儿。” 哪有热闹往哪凑,有人惊呼起来神女的美,专注看百花仙子舞蹈的仙家们纷纷回过头。神女似醉非醉,红果子的脸颊,她的神态比常日里更媚。她长得一张极其妖娆的脸,娇美动人,双目顾盼,没有人敢去和她对视,生怕一个不小心心脏就少一漏拍。 她打了个饱嗝,步伐控制不住似的东倒西歪。 有人伸出手扶了她一下,抬头那人风华绝代,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耐烦。 黑曜石的眼睛深不见底,周身包含冷仙气:“你又喝酒了。” “哈哈哈哈、、、你放心。”她哪里喝酒了?不就是吃了几个五福丸子。 张口就是满满酒气,仙宗蹙眉。 扑在仙宗身上本来就怪异,她为了不与他扯上关系想稳了稳身子,却未曾想到失去平衡。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襟,他的胸膛就露了出来。 底下的仙不敢声息,怕遣送北天外的重蹈覆辙。 黛筝看到他的肌肉,常年练武,胸前是凸出的肌肉块,忍不住多手抚上去。手在最后关头刹停,她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脸红得像只水蜜桃:“做什么呢?还要不要脸了?” 仙帝看在眼里,掩嘴偷笑。谁叫仙宗刚才折了他手上的几名爱将,他早就有铲除之心了,不过他老人家可是一点不爽。 黛筝神女醉酒醉得及时,他巴不得亲眼看一看神女调戏仙宗的场面。 她说完身子似摇曳的杨柳离开,行至一个位置边强行赶走一名仙人坐下,一双烟雾娇媚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朝夕仙君。 眼睫毛长长,眉眼散发酒后的慵懒性:“朝夕仙君家在哪?” “神女是不是喝醉了?是要我送你回五岳州?” 朝夕仙君规矩得很,回答是一板一眼。 “不是,是送我回你的府上。” 神女豪放,不是这种放荡法,鉴于仙宗刚才的不得诋毁,大家有怒不敢言啊。当着仙帝、王母、仙宗的脸面调戏仙界仙君,是*裸的蔑视君王,目无仙法。 朝夕仙君坐立不安,双颊已是通红通红一大片,神女的话似波纹一点点潋滟他的心里,他结结巴巴:“神、、女、、、你、你你、、、” “你想什么呢?” 她不过听娘亲说,朝夕仙君的家有一个诺大的鲤鱼池,金色、黄色、红色、白色、花红、、、、、各色各样的鲤鱼在池里悠然戏水,没人去惊鱼儿,它们互相嬉戏,穿梭游戈,淘气的样子像极了我们的筝儿。 像她一样的鲤鱼,她好想去看一看,是不是那么淘气。 “我想、、、、、、” “你什么都别想!” 头部遭到一击,黛筝软绵绵倒在绿草的肩头上。 绿草懊悔,在五福丸子加了烈酒,以为醉后的黛筝会调戏天畔仙宗。千算万算算漏醉后的表姐就是个色胚子,见一个就爱一个,今天调戏仙宗,明天调戏朝夕仙君。唉,没眼看。 不阻止下去神女艳史恐怕要出第二季了,绿草满脸黑线。 绿草扶住黛筝回房,吩咐小荷小心照看,夜里的五岳州特别的寒冷,月色铺上雪霜,睡到夜半,她翻身随口叫声:“小荷我渴。” 漆黑中有人递了一杯温水过来,轻扶起她水送到嘴边。黛筝酒意未消,脑子仍迷迷糊糊,有人拖过被子遮她身上。睡着睡着,心中一灵,小荷夜里从不服侍她,是因为小荷夜里仙气弱,那刚才为她倒水睡铺被的又是谁? 她困,沉沉往嘴里一咬疼痛袭来苏醒三分。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上,床边的人好像愣了愣,她眼明手快地捉起他的手,暗暗呼唤法术,烛火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房间。 男人微微蹙眉,昏黄色的烛火散发温暖光芒,光芒映照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帅气脸庞。赤袖宽大,衣衫赤色,腰佩的是一把花纹掌火剑。 “仙宗,真是你么?” 黛筝眨着一双眼睛,丝毫不相信仙界的冷冰山会来到五岳州之上,还大半夜的跑来神女的闺房。估计酒气上来,做梦都做得特别真实。 ------------ 第11章:母女 “是我。” 声线低沉,简洁干净。 这就是天畔仙宗的一派作风。 她有点奇怪,梦里面为什么会出现仙宗? 黛筝伸出一只爪子搭他肩膀,脸颊仍旧粉红粉红,似是熟透的樱桃。 “酒醒了吗?” 他按一下她的额头,动作温柔细致,神色温润。她头拨得像拨浪鼓一样拿开他的手,额堂迎上去贴近他的额堂,冰凉凉的好舒服。 “你别动,我头痛得很。” 那人果然乖乖听话真的一动不动。 黛筝的话缓缓传来:“你这样我觉得特别的乖,发梦发成这样我是不是很傻?” “天畔仙宗,天畔、、、、哈哈哈、、、、、”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我可不可以摸一摸你?” 摸?天畔仙宗的脸黑了又黑,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千年前她的行为更为怪诞,一千年后更是一言难尽。 她伸出手在他胸膛处乱摸索一通,一块块的肌肉触在手上那种感觉真美妙。 哈哈一笑:“梦里特别有质感,好像真人呐。” 酒后的她比起白天的她多了份孩子气,率直又纯真,语气糯软软的、甜甜的。灯影下,她双瞳剪水盈盈、皓质呈露、芳泽无加。 “黛筝。” 他扬一下眉,凑上去。唇瓣合住娇花的唇,烛火萤煌,暧昧四处散发,屋子温度逐渐骤升。她却推开,手在摆了又摆:“不行,不行,不行。” 她歪头看了外面天色,脸蛋醉意极浓:“你走吧,离开我的梦。那些人太恐怖了,把我和你的事都写到戏曲里面,五岳州的脸都快丢尽了。” “为了五岳州的脸,请你走出我的梦好不好?” “求你了。” 她嘟起嘴哀求。 一阵风划过烛盏,烛芯全息,夜里寂静,窗外扑着簌簌雪花,她的房间静悄悄的没人来过。似乎就是黄梁一梦,醒后就什么都给忘了。 黛筝决定不出五岳州了,外面的世界都是坏人,绿草陷害她的事水落石出,害得她又顶了一个色女的魔名,由此绿草名字在五岳州黑名单里面。又过了五百年,五岳州依旧下雪,没有人间的美丽四季。 冬过冬去,傲雪胜梅,白雪曦曦,雪地没行人踪迹。天空一只大鹏飞往五岳州神地,在黛筝窗边飞掠而过,迎风展翅,一瞬间消失于天际。 仙界。 “什么!” 仙帝听闻汇报后,发冠晃晃欲垂。玄天殿的光线照出他的脸色苍白,他手上动作覆盖紫色的案台上,上面发出一声愤怒的巨响。 “仙帝,下仙奉命管辖仙林军,近日一直发现有妖精出没天庭中,此次杀我仙林军数百名。上一次王母娘娘寿宴,毁我军队一支。恳请仙帝下令诛杀邪妖,为我等兄弟做主。” 练眠是仙林军将领,脾气火爆,是仙界中的火豹子。他是一介莽夫,但在身边多了知道分寸,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书诛杀邪妖可想而知这只妖确实犯了不可饶恕之罪。 “好,下旨下去。妖怪缕缕犯我天界,见之杀之,若包庇者如同妖怪,杀之而后快!” “至于仙林军死伤惨重,让药心仙抓紧看看,彻底保证伤员的安全。” “仙帝、、、、、、” 练眠火爆,天界皆知。仙帝见连眠欲说不说,就退了旁人。四下清净,他允许道:“练将领,有什么大可以说。” “下仙的确有事情汇报,关于黛筝神女的。” “什么事?” “那日下仙失职,求仙帝饶恕。” 仙帝脸无表情,看着底下的练眠,豫了一下:“本帝饶你罪,说什么事?” “那日我休沐,听底下的人说看见黛筝神女手上有一只妖,她似乎有意包庇。根据回来的人说,那只妖是妖界太子,将来的妖君。” “放肆!” 几句下来,仙帝的脸色铁青,他想不到一个神女如此大胆,竟收留一只妖,此妖身份还是妖君。他虽怒,也不可处置神女,让练眠压了这事下来。 “此事要禀报仙宗吗?” “不用了,仙宗有他的事忙。” 仙帝苦闷,王母娘娘见他神色怪异,几番询问,才得知神女这般胆大。阿达修场三令五申,妖不能上天界,违者当诛。黛筝神女没立即杀了燕鼎弈,而是放纵他跑了。 但凡动荡了天界的安全,她就得管一管。 她愁于怎么为仙帝解困,忽然看见一个身穿淡黄色的浮云长裙的小姑娘,她长得圆润,一双眼睛透着鬼精灵的光。 王母娘娘最疼爱的女儿鹅润公主来了。 鹅润公主是曼白婆婆最喜欢的座上客,与曼白婆婆关系更加亲近一些。只要这事能悄悄地传进曼白婆婆的耳朵,仙界不算有包庇之心。黛筝神女,毁了她的寿宴可以不说,若真的和妖勾结会天下大乱的。 这一点,她不得不提防。 王母娘娘低眼看见光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阳光洒落在一盆花儿上。她瞬间有了一番主意,当下跟鹅润说:“润儿,听说曼白婆婆一向喜欢我花房里的倩雨花,我这有一盆你给她送去吧。” “恩,婆婆一定喜欢。” 王母娘娘种植的倩雨花,是天下最懂人心的花儿。它饱吸日月精华,生得无辜清秀,懂人语。她没有想到无心增添生气的举动会这般机缘巧合,仙帝与练眠将领的对话它肯定偷听了,曼白既然能当上天界唯一统治者,那么这点小心思她不难猜到。 鹅润公主没心没肺地玩弄花瓣,活泼声线里有孩子般的天真:“母后,今天为何要送花给婆婆?” “润儿,你不知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上。就像这盆花一样,样子鲜艳,可你不知里面有多少污泥,多少腐烂,它才长成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我想着,它开得正好,便与婆婆分享。” 王母娘娘疼爱鹅润公主众所周知,她看见鹅润有一瞬间的笑意僵住,意识说了不好的话儿。她们的母女关系一直如履薄冰,王母娘娘为了能与自家女儿多亲近亲近,便想了个让全天下最尊敬的女人来教导自己女儿。 起初,润儿不愿去阿达修场,自见了曼白婆婆一面后,她就知道她做得很对。曼白婆婆将润儿教导得很好,润儿从前的天真烂漫回来了。 “润儿,我喜欢这花,悉心照顾,捉虫浇水。我希望这花,也能懂我的心思。” 鹅润神情一愣,很快就绽放懂事的微笑:“花与种花人,心思是相称的。孩子与母亲,骨肉至亲。” 王母娘娘轻松一口气,眼泪微湿握着润儿的手。 ------------ 第12章:付点利息 五岳州。 小荷取下来自阿达修场的批文,看样子是姑娘要出任务了。一千年来,姑娘基本不出五岳州,但一收到阿达修场的旨意就外出奔赴前线。 她暗暗担心,神族身上有青蓝血液,身上的血是各种邪兽青眯的上品。神族的一滴神血令妖邪性情亢奋,功力大增。上一次姑娘回来身子半瘫,青蓝色血液滴在雪上格外显眼,姑娘和邪兽厮斗,不肯便宜了邪兽,差点就折断一只手。这样惊险的事情,曼白婆婆作为一个女人,应该是知道的。 谈起这个天界统治者曼白婆婆,一个性情古怪的婆婆,终年更是难见上一面。不过大多数仙家在窃窃私语,谈论她终身不嫁的原因,猜她在上渊古世与饕龙真人的纠缠,媲美她与花好岩里的鹿妖云姒年轻时哪个更美为谈资。 黛筝盯了一会上面的批文,三天内生擒天光邪兽。 天光邪兽是什么妖邪? 她向来不打无准备的战,当夜挑灯阅书,翻下天界神兽册子,又看了会妖精史,眼睛看到花了,就是找不到天光邪兽是什么形成。绿草说过,仙宗殿里面有一本百川书籍,记载了各种各样的妖邪神兽精灵魔鬼,天上地下的均有收录。 就去一趟仙宗殿吧。 是夜,她化为一缕轻烟涔进仙宗殿。仙宗殿有天兵神将守护,布局慎密,黛筝身子钻进去就听见对话传来。 门外天兵神将听闻打更声喜出望外,正值替更,替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天兵神将。夜里守夜,不乏眼困,窃窃私语起来:“今夜仙宗又不回来了,大巫地的巨蟒神象不知道中了什么妖术,脾气变得暴躁,打伤仙家无数,有妖化倾向。” 神物妖化,后患无穷。 “可仙宗早前受伤,巨蟒神象不是一般神物,专吃仙躯吞噬仙魄。” “可怜那仙帝重视的左世仙君成为无处可漂的鬼魂,神兽若是吃仙,仙身心残缺,五界皆容不下仙魂。” “唉。” “你说仙宗能不能打赢这一场仗?” “就是,带上今天已经三天两夜没有消息了,不知道会不会英年早逝呢?” 房中“砰!”地一响,脚下凉意浸浸,两人打了个寒颤。听闻房间有声音,门外打开门查看,四下无人,寂静无声。两人皆是摇头一笑,关上了门,继续守夜。 百川书籍有云:阿达修场神兽居多,以巨蟒神象为首,深得曼白婆婆喜爱。巨蟒神象性子温顺,喜吃甘蔗,因毁灭曼白花草被贬大巫地。巫地潮湿,气候多变,巨蟒神象的兽身长了鱼鳞,片片刀枪不入,坚硬无比。其面目是一只白蟒蛇头,喷出浑浊,伤人成千,音如锣鼓,利牙带杀。尾巴为百条蛇尾,条条含毒,一鞭坍苍生,一吼毁天下。 这样的一个神象妖化,后患无穷。 她飞下大巫地,端觉寒冷。星月当空,夜幕黑沉,北风凛冽,杀气腾腾。一个巨大的蛇头冲天而起,目瞪怒吼,四肢着地时与天并高,象身的鱼鳞狰狞,尾巴挑衅地一甩一甩,百条蛇尾腾在高空令人心惊胆战。 大地震动,黛筝心慌。 她稳稳身子,白衣红芙蓉仙裙旖旎立身在刁塔之上。 站的位置清楚看见一滴剑气涌涌,蜷缩仙气,光芒四射,男子迅速落下,云纹想月靴踏过蛇头,一路飞奔,剑尖划在巨蟒神象的皮肤上。蛇头吼声震天,恼羞成怒拧头往身上喷浑浊,浑浊物黄白色,又臭又脏如山洪爆发,它的皮肤突然变得坚硬,似是深渊牢牢吸纳他的剑,眼见要吞噬花纹掌火剑,赤袍腾空,眉头一拧,脸庞神色越发沉重。 他何时打仗扔过剑了?笑话。 灵活避开浑浊,一拳挥打在鱼鳞上,鱼鳞微微张开,里面满目疮痍,趁巨蟒神象皮肤一紧一合时借机拔剑。蛇头呲牙咧嘴,红红长长的信子伸有十丈之,眼睛绿光,尾巴延长,身驱萦绕一团黑气,阴冷幽暗。 仙宗已在天际默了句念,剑气齐刷刷展在背后。火光通红,火烧晚霞般璀璨,十里正气荡荡,这个骨节眼关头他漫不经心打了个呵欠。 在战场上怕的不是打死身亡,而是对手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巨蟒神象本是阿达修场灵兽,精通人意,看到对方如此轻视自己,气得身上鱼鳞一抖一抖,它张口就要吞掉这黄毛小儿。 那个赤袍灵活一闪,脸上带着淡淡疲倦,一剑横行,一瞬间斩下百条蛇尾。 “好。” 黛筝痛快地在刁塔鼓掌。 巨蟒神象突然发出笑意,似是鬼魅修罗,落地的尾巴重新接上,变得粗大无比。他低伏状卷成一团,以最快的速度靠近站在天际的男子。 乌云颓然,气压上升。大巫地杀机重重,黛筝的心咯噔一下,眸子里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尽管仙宗多次躲避,剑一下子遭到蛇尾缠绕,一根根的牢不可破,他人宛若蛹虫围在蛇尾里面,手脚更是被蛇尾牢牢枷锁,动弹不得,使不出任何法术。 不好,巨蟒神象马上就会吞噬他的魂魄。 红梅盛在夜空,朵朵生辉,月亮高悬,银色的月色映着红梅,散发冰霜一样的幽香。白衣红芙蓉仙裙明艳十分,宛若天边一朵浮云荡漾,天畔仙宗觉心里微微一荡。 她飘在空中,挡在巨蟒蛇头的面前,神色自若地咬了一口甘蔗,咔擦地响:“阿达修场甘蔗味道还不错。” 轻轻一笑问:“想吃吗?” 他怔,大巫地危险,巨蟒神象不是一般仙物,她来掺和什么? 仙宗的线条冷冰:“你过来干什么?回去。” 她不理会天畔仙宗,唇畔依旧含笑,人畜无害。 咬了一口甘蔗,表情美妙,好像甘蔗是全天下最美好的食物。 巨蟒神象停下动作,呆呆看着一个小女娃子,她吃的动作极似年轻的曼白婆婆,嘴角含笑,斯文优雅。 阿达修场的甘蔗,甜甜入心,汁多味美,这鬼大巫地寸草不生,它平常吃的都是土。 巨蟒神象一颗吃货的心蠢蠢欲动,乖巧地点点头。 她居然能投其所好哄凶残的巨蟒神象,要命的是巨蟒神象听话得像只小花猫。但巨蟒神象有妖化倾向,凶恶取代善心,不可能遭到糊弄。 正要提醒,女子的话锐利传来:“不过得付点利息。” ------------ 第13章:我嫌丢脸 她邪气一笑,踏红梅飘飘,手中甘蔗抛往上空,脚停在象身上面,寻到要害。手抓它脊骨,一根硕大的白骨拧了出来。 才一眨眼功夫,她的动作太快了吧。 巨蟒神象的一根脊骨在她手里化为一扬沙,飘飘洒洒落在大巫地上。 巨蟒神象发现是调虎离山之计已经晚了,它伸长脖子刁住甘蔗的功夫,身体一条脊骨被人取走。浑身痛疼,痛得上下跳跃,大巫地的地壳震了几震,地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土地。 十指痛归心,何况是身上一条脊骨呢。 蛇尾一松懈,女人飞身拉起男人的手:“走。” “哪里能走?都留下给我陪葬。” 巨蟒神象声音如雷,沙哑吓人。 蛇头长出粗黑鬃毛,绿光的眸子带血红,身躯顿时变为两倍之大,黝黑肌肉脱落鱼鳞,生出细细豹纹。它一个吸气,吞噬星河苍穹,大巫地黑压压的,任是伸出五指也看不见。 不好,巨蟒神象会说话,就证明象已经妖化了。 她是不是帮了倒忙,加速了巨蟒神象的妖化。 上百条蛇尾合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挡住去路,黛筝吓得不轻,从没有见过如此难缠的妖物,难怪仙宗要打上三天两夜。 一只手爬上她腰间,仙宗单手抱着。 神兽吞噬日月,没有一丝光芒,黛筝看不清他的神色,却知道他浑身的寒气更重,一只持剑的手不停地周旋。 他杀得越多,蛇尾就越多,巨蟒神象也太变态了。 她没闲着,发动红梅阵一式式打在蛇尾身上,三番几次反弹到他的身上。 巨蟒神象是要耗尽他和她的仙力。 黛筝偏不信邪,硬要和巨蟒神象死磕到底。他握了她正在使出法力的手:“我打开这里出口,你走先。” 他紧握花纹掌火剑,一道蓝光闪耀花纹掌火剑,红火烧剑身一路向下烈焰,吸收了世上一切明火,剑尖那头火光昼昼,仙宗英气的脸庞落出冰冷之色。 他成功打开了重重妖壁,仙宗板着脸瞧黛筝,妖壁半破,她走正是好时候。 要是有人知道神女如此贪生怕死,她的五岳州脸该搁哪里? “我不走,要走就一起走。” 她的声音格外清凉,艳唇一启是那么掷地有声。 剑游走妖壁一圈,碎尾尽落,他望了一眼她:“好。” 天畔轻揽她踏风而起,剑飞在前,面前九层刁塔高高耸立,巨蟒神兽的蛇尾一路尾追,他不得不将花纹掌火剑直插刁塔之上,剑气浓郁,仙灵附塔,刁塔变得固若金汤。 她跌在塔层里,枕着软绵绵的东西,张眼一看,天畔仙宗就在她身下。那张帅脸是见过最好看的近在咫尺,她脸蛋火一般的烧灼,艳红爬到耳朵根。 塔外一双绿眼睛冒着精红的光,甩着百条尾巴邪气凛然,吓得她再一次趴着他尖叫不已。 他身上有种独特的凝仙香混着刚阳的味道令她心安不少、、、、、 她的双手按在他胸两旁,头靠在上面听到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她的心此刻也学他的一样,跳动起来。上方传来他的轻松一呼:“放心,刁塔有剑气加身,它闯不进来。” 黛筝听闻安心爬起,整理一下身上衣物,发现身上全是血。 一种不详预感在心底爆开。 仙宗躺在地下一动不动,气息浮若,身上的衣裳有鞭打的裂痕,皮肉流着血水,深深浅浅,纵横不齐。想起偷听到他早年受伤的事,便质问:“你早就受伤了,为何要逞英雄?” “妖道作祟,五界不平,我不能歇着,歇着会更多生灵涂炭。” 黛筝咬牙,反驳:“你真把你当神了是不是?” 她道:“论灭邪兽斩杀妖精,神界是当之不让。哪里到仙界分忧了?” 他默了一下,开腔,低沉音线:“从前有神帝河扶稳五界,他死后妖邪嚣张、甚至到繁盛妖孙妖代,教我哪里能安心就寝。” 他是在小觑她。 明里赞着她爹,实里贬低五岳州后继无人,他不得不出面阻止。 胆敢小觑她,那就让你看看她的厉害吧。 外有巨蟒神兽盯住,里面有座冰山看住,黛筝好心运用法术为他疗伤,他冷言一拒。 真是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她丝毫没有忘记一颗出逃的心。 大巫地一方夜晚格外漫长。 黛筝见他渐进梦中,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俯身栖在塔边闯出刁塔。一道剑魄打她入塔内,她愤愤瞅着那个挨在墙角的男人。 “别费心,你出不去的。” 没他允许,花纹掌火剑是不会允许她出去。 她白了他一眼,五岳州神女是一把破剑能困住的吗?机灵眼睛一转,打着主意,干脆坐下。 天畔仙宗睡相优美,轮廓没有平日里的冷曦。一根根细长睫毛,唇珠永远微翘,脸色有点乏白。 渐渐的,眼皮耷拉,黛筝进入梦乡。 一声怪兽惊吼,引得黛筝在梦中惊醒。塔外天色露出鱼肚白,原来天亮了,外面的天气比昨天更混沌 。 大巫地风云变色,腥浓血味阵阵,塔外他正飘在蛇头之上,一身赤袍,气色青白。 花纹掌火剑和蛇尾上天入地,斗到鬼哭狼嚎,大战四百回合难分难舍。 黛筝看着焦急,这样下去仙宗会体力不支的,不知不觉她的眉头拧成一团。 这场比武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怎么能让一个仙去战胜一个打不死的神兽呢? 什么事情都该有个门当户对的门槛是吧? 脑海里一个念头,她嘴角向上。 黛筝花了点时间粉碎了仙宗的法术,身影飞出大巫地,来到一处林中地。 林中地坑坑洼洼,在一个水塘里有一只妖兽。一闻陌生人气息就跃起,那妖兽其状如猴,身披棘刺,象牙一样白的双爪,朝天鼻孔,长长的青獠牙令人毛骨悚然。 天畔仙宗专心致志地打斗,他得速战速决,不过第一次遇上阿达修场的神兽打得是畅快淋漓。突然身侧溅起片片红梅,影子千姿百态,黛筝踏红梅归来,手上系着一根绳子,拖拉着两个大铃铛似的黑物体。 她叉腰,声音苍老很多:“你个死畜生,当初毁我数百花草,如今我就灭了你。黄泉路上,别说是主人了结了你,我嫌丢脸。” 她学着阿达修场的曼白婆婆的语气,踩中巨蟒神象的痛处。 巨蟒神象一踏脚,大巫地山崩地裂。它回忆在阿达修场的时光,曼白亲切的语音、祥和的皱纹、抚摸它的动作通通变成绝情。 “我杀了你这老女人!” ------------ 第14章:一个大腹黑 巨蟒神象张开嘴,喷出最大的浑浊,浑浊一泻千里,天畔仙宗拖过她在身后,东躲西藏的,时时护她。身上沾上浑浊顾不上了,倒是害怕她的安危。 她露出半张脸,有意激怒:“你能杀了我吗?我看你就不如一只猴子,我要是曼白就派个猴子来收拾你。” 说完就埋头在仙宗的背后。 巨蟒神象张开说话,她看准时机扔铃铛进它的血盘大口,那神象没有意料她会扔食物过来,嘴巴一合,一股腥血尿骚味味归在牙缝间。大巫地寸草不生,天天吃着土,巨蟒神象实在是憋屈,顾不上她的阴谋诡计一口吞嚼,纵使是曼白落入它的肠胃里,敢路过它的五脏六腑,浑浊就会腐烂尸身,化血为水。 要是放在往日,他是庆幸有两只巨兽来练剑靶子,花纹掌火剑已是痒到不行。不过巨蟒神象曾吸纳过仙气,对付起来有点困难,耗多点时间打倒它是行得通的。一个巨蟒神象尚且能制衡,又来一个巨大妖兽,身边有个女人拖着,他的天灵盖十分头痛,不由苦笑。 那是一只刺猴。 刺猴巨大,皮毛披一层深黄的刺毛,锐利又光泽。他的眼睛盯着铃铛发怒,看见巨蟒神象一口吞了铃铛,妖气冲天,震吼天河。 两只巨兽见面分外眼红,一言不合就开战。 他一把拖过黛筝,跳进塔内,顺手扔了花纹掌火剑罩住刁塔。行至绿色栏杆,陷入思考。 他以为她走了,不曾想过她跑到林中地引来了天光邪兽。 大巫地和林中地,一个北辙,一个南辕,她一定是日程奔波地飞过来,耗了不少仙力。 天光邪兽恋林中地,千世未出林中地半步。她用了什么原因引来天光邪兽? 脑海呈现那两个铃铛,不由得脸色放寒。她如此胆大,一人去招惹天光邪兽,手起刀落砍断天光邪兽的子孙根。天光邪兽彻底激怒,跟随过来,又亲眼看见巨蟒神象吃了它的根基,内心燃起熊熊大火。 再也没有什么神比五岳州神女狠了,一刀致命。 两只妖兽打斗异常精彩,天畔看见天光邪兽招招打巨蟒神象的脚,巨蟒步步后退有意遮掩,他才恍然大悟打过巨蟒的头,斩过它的尾,就是漏掉它的脚下,脚下就是它唯一的弱点。百川书籍没有记载巨蟒的弱点,不过观察眼前身上带巨刺的天光邪兽是它相生相克的对手。 他转身一愣,心头莫名其妙一咯。黛筝端着一只小瓦煲热气腾腾,眼睛眯成一团:“仙宗,吃饭了。” 四天了,他打的战况激烈顾不上吃喝,实打实的一招一式,有仙气护体也是饥饿淋漓。 白色的蒸汽上升,她的双目如烟如雾般迷人。 他背后挨在栏杆处,颀长身形俊秀,头枕着一只手:“阿达修场神兽居多,以巨蟒神象为首,深得曼白婆婆喜爱。巨蟒神象性子温顺,喜吃甘蔗,因毁灭曼白花草被贬大巫地。” 黛筝没多想某人给她下的套:“对啊,不过百川书籍没有记载巨蟒神象的天敌,蜈蚣怕公鸡,一物降一物,身上长满芒刺的天光邪兽善于射杀,是制衡巨蟒神象最好的对手。” “哦。”他一双墨玉般的眼眸略带玩味:“你可知私闯仙宗殿是要领一百下流星闪。” 她惊讶中套,明艳美貌露出懊悔神色。 又细细重复他的话,你可知私闯仙宗殿是要领一百下流星闪。 一百下流星闪,一闪能令山劈开两边,一百闪屁股开花不说,就算下到阎罗王殿,黑白无常也嫌弃她的好不好。 腹黑,一个大腹黑。 黛筝沉默,傻白甜地以为铁定了认领一百下流星闪。 蹙起一双眉毛,圆润的眸子落在天畔身上。好似想起什么来似的,抬头挺胸道:“那是仙规不算,仙宗好大的胆子困本神女在刁塔,现在还要妄顾神令。” 她扬起一双柳眉,底气十足,笑靥动人。 天界里有一条不成明的规矩,仙界比神界低一等,神界面前仙界就得低头。 他拂一拂袖,脸色渐寒下来,抬脚走到漆台坐下:“那就听令吧。” 漆台四菜一汤,小翠玉白菜、鱼香肉丝、五福丸子、炒鸡肉,煲里有一坛黑色的汤,苦涩难闻,味道与菜肴格格不入。 一顿饭吃得是安静无声。 黛筝夹住鸡块默默啃,头上一句轻飘飘:“你除了玉露甘水,不是吃其他的东西都是徒劳。” 一块鸡骨咕噜卡在喉咙,他给她递上黑汤,她喷了一地,满是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只吃玉露甘水?” 天畔仙宗道:“神女的喜恶我没兴趣,那日路过无意听到一下。” 哪日? “不会,我所知道的天畔仙宗不会出现。” “姑娘你别那么扫兴,仙宗说不定赏完莲花就马上到玄天殿。” “但愿不会如此。” “姑娘为何不愿意看见仙宗?” “小荷,他长得丑。” “可是一千年前你差点就睡了他。” “、、、、、、” 和小荷的对话历历在目,他不会全部听见了吧? 她神色慌了,脸颊滴出血水,支支吾吾:“仙、、仙宗、、、我、、我,我一千年前喝醉,所以做什么都身不由己。你、、你别当真。” “嗯。” 他寒冷地答出一个字,眼睛扫过她的唇。 这个动作令她忆起那个暧昧四散的场面。 “你知不知羞耻二字!” 耳边是他一千年前的呵斥。 醉后的黛筝轻啄一下仙宗的唇。 隐约记得仙宗那会耳朵根红,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黛筝自知理亏,默默扒饭。一张脸红了又青,青完又红,眼角暗暗瞅了一旁的仙宗,仙宗动筷吃相优雅,仿若无事。 她煮的东西不难吃,遗传娘亲的厨艺,俗话说吃别人的嘴短,都不称赞称赞她,太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有意为难他:“你把这煲里的汤给喝完,这是神令。” 汤非普通的汤,苦气冲天,浓郁一股药般刺鼻的味道。 仙宗头也不抬,一饮而过。 她蹙着眉替他苦涩:“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你喝过了。” 这个大大的腹黑冰山,敢情是他好心递过来的黑汤就是让她当白老鼠。 黛筝生闷气拧头托住下巴,他低沉的嗓音传来:“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能擅作主张。” 她一个人去招惹天光邪兽,一但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 第15章:左世仙君 “天光邪兽本来我就接到任务去生擒的,哪算什么擅作主张,还有你知道吗?那个妖兽踢我一脚我没跟它算清楚,我现在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它活不过今夜。” 仙宗硬朗的线条透出几分寒气,似是他佩戴的花纹掌火剑般凛冽。 “别呀,我明天要送它回阿达修场。” 天畔仙宗动作骤停,看着黛筝,烛火在空气中燃得飒飒地响,他的双眉紧皱:“你既是去药心仙那里取药膳给我,为何不让药心仙看看?” 他指的是她的胸口,天光邪兽手脚巨大,她能抵到一脚怕是硬撑。 “我、、有啊,他给我开了药,还说啊就一点小事。” 黛筝露出个甜甜的笑,自以为说谎天衣无缝。不过她忘记娘常说,筝儿别说谎,你一说谎就露陷了结结巴巴的,胆敢骗你老娘,河扶拿鞭子来。 天畔知她说谎,脸色冰冷,问:“药呢?” 她不慌不忙地从衣袖掏出两颗白色的东西,手心往前一摊是如露珠大小的药丸。内心倒似揣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在仙宗面前用了幻术,无疑跟太岁头上动土一样。 “服下吧。” 黛筝脸色渐变僵硬,药丸是用灰尘幻变的,仙宗让她服下,那跟吃土有何区别。 仙宗的周身气压瞬间降低,塔内仿佛飘着冰雹冷又吓人。 他往她一瞟就连嘴巴都是一抹寒气。 她吓得二话不说就张嘴吞下药丸,药丸到了嘴巴里苦苦的,一阵难闻的山草药味道。 她幻术太厉害了吧?气味都跟药丸一模一样。 土制的药丸,土制的药丸啊,她在吃土,黛筝此刻的心是万分的奔溃。 太恶心了。 喉咙一紧,忍不住立马吐出来。 天畔仙宗直直地看着她,凑近,越来越近,双手支撑在漆台上,英俊的脸离她仅一张纸的距离。 略显苍白的皮肤,殷红的双唇,冒起的小胡茬,喉结动了一下。看得黛筝心猿意马,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两颗药丸咕噜送下,她的小脸苦得变形,两腮酸得发麻。 惨了,这次真的是吃土了。 一个神女吃土,传出去五岳州颜面何存? 爹娘,女儿不孝。 黛筝脸上走遍五颜六色,仙宗早就安静地夹菜,吃得调理慢斯。吃完后碗筷摆得整整齐齐,里面只留残羹余汁。 等等,他刚才的举动是? 是要吻她吗? 还是要捉弄捉弄她? 她比较相信后者,捉弄她吃土的大腹黑仙宗。 仙宗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偷天换柱的乳白色药丸,她哪里是吃了幻术化的药丸,是他身上带的内伤药。每天火去火来,水里水去,身上配点药早好防不备之需。 看她的表情丰富得想笑。 “我乏了。” 仙宗站立,逆光走到一张软塌,高大的影子斜斜落在昏黄色的地下。他脱掉花想月云纹靴,眉眼全是疲乏倒头就睡。刁塔里面不大,有床、软塌、漆台,本来有个叫左世的仙君在这里驻守,却被巨蟒吞了仙魄死出五界灵魂无处可去,实属可怜。 黛筝慈悲,乃神族之后。有通天的转世本事,奈是天界统领曼白婆婆不能左右的本事,被转世之人来生大富大贵、福寿绵绵,她不常渡人,一是怕渡了十恶不赦之人来世罪恶滔天,她怎能便宜了凶恶之人?二是渡完后,她的额上血会耗损一滴,仙气减弱。 左世仙君为守大巫地仙躯碎尽仙魄遭到吞噬,如此死于非命,五界皆不容纳,真是笑话。 黛筝不能就手旁观, 默了句空悲咒。一缕幽魂从地下蹿起,铁青铁青的脸,看不清原本的轮廓,榆叶绿竹花袍露白骨,鲜血一滴滴渐在地面汇成一条小溪, 一瞬间塔里鬼风凛凛,数九寒天。 他的一双眼睛空洞,一只眼珠子凝血挂在胸前,说话凄戚:“是你渡了我?” “我从没渡过神兽吃的仙人,你是第一个,来世能不能福寿绵绵全看你造化。” 他若果作恶,天自会收。 “恩人,若有来世左世愿护你世世周全,倾尽油灯报你渡魂之恩。” 空悲咒带走了左使仙君,他会饮过孟婆汤,不会记起巨蟒神象给他带来的沉重伤害,又哪里会记住她呢?何况她根本就不会下凡。 左使仙君的这份恩,就作罢。 塔里烛火明朗,发黄色的光线嬉戏天畔仙宗尊美无斯的面貌。高挺的鼻子,单薄的唇,最要命是他的睡相,眉头舒缓,脸儿线条放松,仿佛做着甜蜜的梦。 哪里还有平常冷冰冰仙宗的样子? 偶尔梦中勾唇一笑,一旁弧度上翘,却符合他的年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黛筝看得发呆,一颗心如明火跳跃。 他本是守玄天殿门口的小兵,做到驻守天将,当过百万天兵神将的天帅,屡立奇功,破格提升仙御大人,然后晋升与仙帝并肩的仙宗君主。 明明十七岁,背上苍山天下的担子,步伐比任何人都沉重。 他的剑比天下任何一把剑犀利。 人人看不到他的平凡起点,当下只看到他仙宗地位羡慕不已,他的一步一印,踩的是他的血,流的是他的血,落的是他滚烫的血。 试问天下有谁可以做到? 黛筝想起娘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有你爹在我觉得很安全。 有天畔仙宗在身边,她莫名觉得塔内十分的安全。 无因其他,就是因为他是仙宗。 塔内安全归安全,外面两只畜生互相怒吼发狂,声音震耳欲聋。 她整整一夜未眠,黑眼圈快占据整块脸蛋。刚进入梦寐,马上吓得反弹,竖起警惕的耳朵。 心里打着不安的小鼓鼓,万一打破剑气闯进来就完了。 不仅吃了她的仙身,吞噬仙宗的仙魄,这样是不是死得太冤了。 仙宗睡得很深,大致是真的困。她不忍去叫醒他,然后哀怨地告诉他,我睡不着,你也不要睡。 这种丢脸的事情决不能做。 夜半,风声兮兮,她翻来覆去,睡意未归。烛芯燃尽,黛筝重新点上一盏,刚烧的烛芯跳跃起小火芒,墙壁染上淡淡的黄色,软塌上的男子翻了个身,映衬他照水的相貌。 锦被凌乱盖在身上,他的手露在软塌外。夜里怕他着凉,黛筝轻轻变了个法,把露出的手臂拢回他的身上。 不一会他的手又延伸出来,整个手臂露了出来,光线下凝着大小的疤痕。她叹了声,拿出药物为他抹上,作了道法将手臂给移了回去。 他的手就是跟她作对一样,这一次直接搭在地下,赤色衣袖沾上灰尘。黛筝蹑手蹑脚跑到软塌旁给他抬了回去,小火芒照在仙宗的身上,突然她觉得宁静又美好。剑眉平铺,少了白日的冷气浸浸,唇珠微翘,仙宗的睡相很安静,她几乎屏息看着,生怕呼出气息扰了他的睡眠。 这样的仙宗没有冷淡气息,多了份慵懒,懒洋洋的,松懈的,终于有点人模人样。 可不知为什么?灯盏瞬间熄灭,周围寂静了好像万物沉沉入睡。她的头有些晕眩,是因为损了一滴额上血的缘由吗? ------------ 第16章:大莲花 她的手扶住额堂,眼前漆黑,毫无知觉。 醒来睡塌没有他,她正躺在床上。一缕阳光徐徐舞入窗户,窗外晴空万里,看样子是巨蟒神象灭了。 仙宗去了哪里? 昨夜自己没有回到自己的窝里。 是仙宗抱她睡仙宗睡过的床。 她一想到高大的影子搂过腰间,脸发烫得要紧。 她飞身看见大巫地千疮百孔,山洪暴发,一只蟒蛇头高挂参天大树上,长红的舌头恐怖地延伸地下。鱼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红的血斑干巴巴凝固,百条蛇尾碎成肉酱,一块完整的皮肤也没有。 巨蟒神象的下场惨烈,但是一旁的天光邪兽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巨蟒神象本是仙兽,吸纳灵气,法力在天光邪兽之上。要不是仙宗打了巨蟒神象四天四夜,天光邪兽也不会捡了个漏,剩余半条兽命。 天光邪兽的皮活生生被剥下来,在阳光下金灿灿闪瞎黛筝的眼。它的一只脚遭到斩断,看样子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武器,伤口工整、杀气冲天,是了,是仙宗的花纹掌火剑。 他记住她说过,那个妖兽踢我一脚我没跟它算清楚,我现在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所以他帮她报了一脚之仇。 但是不辞而别,是为了什么? 黛筝收了天光邪兽送往阿达修场,论身份她是无法进入里面,便唤了金童。 金童是个七八岁左右的男童,乌黑闪亮的眼睛,白净的包子脸,一脸稚气。衣服极不合身,上衣袖子露出手腕的皮肤,裤口仅到脚裸处,他看见黛筝眼睛亮晶晶的,弯起一抹微笑。 黛筝回过一笑,递上收妖袋。 金童道:“今日六叔祖起来问神女是否过来,一连问了三次,现在禅申在六叔祖的屋子里饮茶,要是六叔祖知道了肯定得闹。神女你可以留下你头簪,证明你来过吗?” 她眼一眯:“是六叔祖的意思?” “正是。” 六叔祖她听过,阿达修场最神秘的上修者。两人素不相识,不甚往来。何况要一个女子送头簪给男子,不是太那个意思了吗? 娘和爹只说六叔祖是自家的远方亲戚的亲戚,曾救过他们一命,是阿达修场的圣者。就凭这一层关系,她就不能逾礼。 黛筝道:“天光邪兽可以证明我来过,既有证物,要女子头簪有何用?本神女有一句话请你捎给六叔祖,不甚相识,恕不奉陪。” 金童瞪圆了眼黛筝神女,一副见鬼的表情,显然没有料到黛筝决绝的回答:“你、、、你、、、你、、、” 不知道吗?阿达修场的六叔祖是个人物,五界皆尊一声六叔祖,神界在阿达修场面前也要低一低头,有什么了不起的。 黛筝故意气昂昂摆出神女的架子,瞟一眼金童轻轻嗤笑踏云飘去。 她不常摆神女架子,摆就摆得趾高气扬,最好金童如实禀告以断了六叔祖的贼心。 绿草仙子去了一趟五岳州,小荷道姑娘有任务外出,绿草仙子要不要再等等姑娘回来。 绿草别了小荷,心头实属烦闷。 为什么她的好表姐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不在身边呢? 她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问人,不来个人她会崩溃的。 算了,去府候府,打死不去! 回去绿苏府? 不去! 去凡间浪一浪,这个主意好。 去见一见人间各种美男绝色,各种胸肌腹肌人鱼线各种好身材。 绿草的眼睛冒着精光,激动得抱着双颊犯着花痴病。她弄了法术,身子似云朵般轻盈下落,却不曾额头一沉撞上一个身影。 那仙女海棠一般的头发,鹅蛋般的脸盘,五官秀美,气质温顺,她蹙起眉头倒让绿草觉得怜惜。 绿草道歉,伸出手要将她扶起。 那仙子抬头就是一抹冷笑:“你也配扶起我?” 语气提高,横蛮无礼。见同是仙员,绿草默默忍了,但见那仙子“哎呀”一声,俏丽面容变得扭曲,眼泪汪汪,一手掩半块脸蛋委屈:“绿草仙子如此无礼,敢问傾箬那里得罪你了?” 哎呦喂!青天白日,好大一朵白莲花! 好一张戏子般的嘴脸。 绿草伸手就给傾箬仙子扬了几个大巴子解气,要充当白莲花是吧?叫你再装,再装。 “绿草!你够了!” 府候仙君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她的手,脸庞阴霾。认识他三千年了,从没看见过府候这般紧张表情。 绿草错愕。 府候仙君是她的朋友,为人随意和气,做好友三千年两人不曾耳红过。今日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吼她,真是够了。 府候仙君刚蹲下,傾箬仙子挨在他胸前哭诉,状告绿草的横蛮无礼,说出的话好比窦娥还冤。 “这位仙子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横蛮无礼?” 是绿草冤好不好? 飞来横祸啊,无端白故被告上一状。 绿草压下心头火,等待一个爆发的机会。若是府候仙君相信傾箬仙子,她的火气一定烧到玄天殿。 府候仙君望着绿草,眼神微微的深了,相识多年的友谊令他不敢相信绿草的为人,可眼见为实。 傾箬仙子的的确确脸上肿了大半块。 “绿草,你怎能对待傾箬仙子呢?” 绿草在心里冷笑,偏偏这个时候被府候看见,她不服输地回敬:“府候仙君倒不负众望的蠢。” “向她道歉。” “休想。” 绿草回过话,挥一挥袖撂倒府候仙君。踩在紫衣斑白花裘皮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一你认识我三千年,我是怎样的人你清楚。二不分青红皂白质疑我,维护她我算什么?” “把我当兄弟就把脚挪开,跟她和我道歉。” 府候激怒,语气甚是不善。。 “我就不,你想怎么样。” “绝交。” “好,府候仙君,你我江湖两不相见。” 绝交就绝交。 绿草怒气冲冲转身就走,他要维护这枚绿茶他就维护到饱吧。 气死她了。 什么兄弟情谊,都是狗屁。 她得感谢这个大莲花,要不是傾箬仙子的破坏,她真不知道和府候仙君的交情竟是这般浅。 ------------ 第17章:秀恩爱 五岳州,雪花飞扬,屋子里映照两人影子。 “三千年,三千年啊的友谊我到底算什么?” “恩泽日那天,他的眼睛都瞟到百花仙子的身上。” “表姐,你倒是出句声?” 绿草跑来叽叽喳喳一个晚上,黛筝无奈扶着额头。 绿草和府候既然相识于三年前,那个时候郎没情妾没意,如今为了一个女人闹到绝交的地步,看来绿草表妹就是对府候日久长情了。 这碗仙界大醋真是酸滴滴的可以,两人都是一根榆木疙瘩啊。 黛筝打开窗户,风吹进来,梅花香气扑鼻,一阵寒气令她清醒了点。她缓缓分析道:“倾箬仙子会演戏,你见识过了。那么府候仙君就不会被她欺骗?” “是啊,府候那么单纯。” 当初认识府候仙君,完全是因为府候仙君单纯,性子如外表一样像极了懵懵懂懂的小绵羊。 绿草瞪着眼睛,圆溜溜眼睛一咕噜。傾箬仙子那么会装,府候暂时被她欺骗了也说不定。 黛筝见绿草神色犹豫,脸庞夹着几分后悔,又道:“你刚才是气疯了,现在好生想想倾箬仙子为什么发难你?” “我没想过,你容我想想。” 绿草陷入深思,是啊,傾箬仙子为什么要发难她?她没得罪过傾箬,为什么女人要为难女人?如果说是怀恨绿草撞倒她,她当场已经道歉了,道歉了还要拽住不放,府候正巧路过看见了一幕。 这就证明了傾箬仙子设计了这一切,算好了绿草会甩脸巴子给她! 青天白日,好一朵白莲花。 但是傾箬仙子的用意是? “好表姐,我脑子不够用,我是不是中了倾箬仙子的圈套?” “这个我不能判定,不过你得回答我几条问题吧。” 绿草在屋子踱步:“好表姐你知道我性子急,别磨磨唧唧了,赶快问。” “是不是觉得倾箬仙子很碍眼?” “是啊,看见她前面恨她后面,后面又恨前面。” “如果以后府候仙君和她做了朋友,你会怎么样?” “他敢,我就一把火烧了府候府。” “你不是常说跟府候是兄弟吗?之前还想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作证结八把子来着。” “对啊,他就是我的兄弟。” “假如府候娶了倾箬仙子呢?” 绿草脸上微微颤抖,惊愕地瞪着表姐。她是掌管凡间的青草仙子,衣着青翠,装扮清雅,此刻脸上的神色和衣裳无疑。 她答不上来。 “假如府候娶了倾箬仙子呢?” 绿草自问自己三遍,每一遍都揪住她的心,无形中一只手死死拧住她的脖子,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府候不是蓝颜知己吗?为什么她的心这样的痛? 他娶了女子有了家室,生了孩子不好吗? 不好! 绿草心底莫名其妙地躁动,一想到府候仙君就是倾箬仙子的了。两个人不可能有交集,那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她分不清是什么? “我、、我答不上来。” 绿草比黛筝年轻三岁,对情事懵懵懂懂阶段,要不然相识三千年了一直无动于衷,别的人按照这个路数早就踏上成亲生子的道路了。 绿草是有意,但是府候仙君又是几个意思?黛筝替绿草表妹细细思虑,若是绿草贸贸然跑去跟府候仙君告白,遭拒,以绿草暴躁火爆的性格她五岳州会重来一次火灾吧。若是府候仙君有意,绿草表妹有意,两个太有意思的人待在一起,你不开口我不娶你,你不开口我不嫁,恐怕蹉跎了又三千年,年华荒废。 怎么样才能推动两人的感情呢? 黛筝登时有了主意。 绿草表妹,你就委屈点吧。 “绿草,你是不是当府候是好兄弟?他好,你就好,他笑,你就快活,他掉眼泪,你就掉血?” 绿草一副我又不傻的表情,道:“掉血我就不干了,其他的还行。” “你从明天起成全他俩吧,郎才女貌多好。” “可是,可是一想到这样我的心就很难过。” “你成全他俩了,你就不会难过了。” “真的吗?这么神奇?” 黛筝点头,哄了哄绿草:“在此期间你得忍,忍人所不能忍。” “好,夜了,五岳州送客。” 作了个法力遣送了绿草出去,黛筝宽衣灭灯睡下,走到床边楞了一下,月色朦胧,一个少女正坐在黛筝的床上,青翠色的衣裙,两条腿来回荡着。 “嘻嘻、、、、夜里特别黑,我怕,今夜就陪表姐睡了,跟我说说你和仙宗的事情吧?小荷说你们俩在刁塔里天雷勾地火了。” “绿草!注意你的措辞!我们是清白的。” “哈,不对,是宝塔镇河妖。” 黛筝:、、、、、 五岳州,乐生殿。 大片大片的雪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像无数蝴蝶轻盈扑着双翅迎风起舞。天气越发的寒冷,黛筝挨藤萝椅上抱着金漆羞花炉暖取着暖。 五岳州是神境,终年下雪,但是从来没有那么冷过,寒气入骨,冷到五脏皆涔涔。 纵使天气如此寒冷,阻挡不住绿苏夫妇一同到五岳州里面作客。 小荷端来玉露甘水,那玉露甘水带着羊奶香味和桂花味,甜甜的,宛若黛筝脸上的笑容:“姨丈、小姨,五岳州不似仙界有仙果蟠桃,我这只有玉露甘水,不想吃的话我让小荷去仙界取一点回来。” “哪的话?筝儿,我们俩不是来吃的。” 高翠环一把亲切地拉拢黛筝的手:“五岳州天气怪冷的,筝儿有空去咱们府上坐一坐,小草天天惦记着你,怪黏你的。” “筝儿知道了,等筝儿把五岳州事物给理一理,我就过去那边玩几天。” “小荷,你记住提醒你家姑娘,她就是天天惦记五岳州的事儿。其实啊,外面的人可以不用花那么多精力来布局,毕竟又不是真的。” 绿苏抱怨黛筝有事没事弄了五岳州的一群群民,这些群民住在五岳州上扎根甚至开了一条热闹异常的街头,白天里熙熙攘攘、车水龙马,叫卖声、吆喝声、吵闹声、买卖声和凡间一模一样,乐生殿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动静。 他夫妻二人刚才进来,群民一路送吃的,欢呼声笑容满脸,他的脖子上挂满了玉米、萝卜干、、、、、绿苏是非常的厌恶。 然而再入木三分物似人形,这些都是自家外侄女无聊时弄的产物。 高翠环转向绿苏使了个眼色,由于距离太近黛筝听得一清二楚:“你疯了,真是哪壶不提哪壶。” 黛筝的爹娘在世时五岳州住满了神族,神族本来是一个大家族,和和睦睦、乐融融,但是河扶夫妇惹恼了武魂妖后,武魂妖后用毒封住神族的额上血,带了一群妖兵鬼将来血洗五岳州,唯独留下黛筝。黛筝怕闷折一半法力造就五岳州乡亲,她变的街道是按照烧毁前建造的,人是幻化出来的。 小荷也不是人,夜一黑就得睡了。 绿苏顿时有些尴尬,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五岳州幻变的乡亲,是筝儿怀念爹娘乡亲的方式。 “你姨丈嘴笨,筝儿别怪。” 高翠环为丈夫说话,却发现黛筝额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瓣红梅,鲜艳娇媚、霞明玉映。她听过姐夫提过,神族额上血仅三滴,额上血凝聚苍穹神力、威力无穷,若是落入妖怪坏人之手会増长戾气生长,那人会成为五界最厉害的魔王。所以当初的神族选择灭亡,是为了避开武魂妖后的夺取。 高翠环盯着黛筝的额堂,担忧道:“筝儿,你为何损了一滴额上血?” “哦。”她明媚一笑:“姨丈、小姨,筝儿没拿额上血做坏事,我那日渡了左世仙君。” 就是那个在民间做好事造福百姓的老好人、那个死于非命、五界轮回弃之的左世仙君。他命运太惨了。本来能晋升仙倾大人的,仙帝也十分看好他,谁知道守了一趟大巫地一命呜呼。 绿苏夫妇也是慈心之人,见黛筝不计较,私下为黛筝的做法感到自豪。神族是一个很开明的部族,不计较生死存亡、不掂量事情大小、不以人卑微分三六九等,这也是千年来神族高仙界一等的理由。 “你啊,额上血还有两滴要格外小心点。若是失去额上血的保护,你身上的青蓝血液会引来五界的抢夺,你会有生命危险,届时会天下大乱。” 额上血是神族仅有的心头血,要是真到了那日,黛筝想过了像爹娘一样葬身火海,熄灭罪恶贪婪之心。 “筝儿明白,筝儿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绿苏夫妇和黛筝聊了半天,天色渐暗下来,到了晚饭的时辰,两人也不愿离去。黛筝默默唉了一声,这夫妇二人怎么变得磨磨唧唧了?真是越老越倒回去的道理。 吃晚饭时候,玉露甘水在前,几碟精致的小菜,一桌子都是好吃的。小荷口水流得巴拉巴拉,往日姑娘嫌弃喝琼露玉浆太寡淡,要像民间一样吃带烟火的粮食,因为两个人一起吃饭,姑娘简单做了小米粥和几个包子。 “娘子,多吃点。” “嗯,相公吃多点。” “娘子别太瘦,吃点肉。” “相公不喜欢吃菜,我吃吧。” “相公我的汤有点烫。” “我吹吹。” 、、、、、、、、 敢情是来五岳州秀恩爱的来了。 小荷在一旁憋得痛苦,而黛筝一脸无奈怨念。 ------------ 第18章:复活武魂的法子 高翠环道:“小荷,你们家姑娘还有几天就到及笄之年了。我这有一个人选啊,挺好的,你也帮忙劝一下姑娘要多点出去走走。” “是啊,三月三是姑娘及笄日。能入绿夫人的眼,想来是极好的英年才俊。” “就恩泽日大典的朝夕仙君,人老实勤奋上进,又是仙界的大孝子,家族跟阿达修场颇有渊源,配我筝儿那叫绝配。” “那好啊,神帝神后知道应该替姑娘开心。” “人家朝夕仙君说了神女贤良淑德、娟好静秀,若是能成为朝夕府女主人,日后定待如珠如宝,绝不入妾。就不知筝儿是什么想的?” “还用说吗?在恩泽日那日我们筝儿对他也表示过了,那种眼神就像娘子看我的一样热乎乎。” 高翠环瞟了绿苏,怪嗔地拍打:“死鬼,乱说。” 绿苏夫妇坐在黛筝的前面直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朝夕仙君她只见了一次面,在恩泽日大典上由于绿草的算计,害她无端白事去调戏朝夕仙君。这下令绿苏夫妇误会了,还跑去询问朝夕仙君对她的看法,人家不仅不嫌弃她的调戏,还夸她贤良淑德、娟好静秀。 贤良淑德、娟好静秀?这堆词根本和她就搭不上边吧。 黛筝嘴边扯了扯,半响道:“姨丈、小姨,我知道你们担心筝儿一个人,筝儿这么多年硬是撑过来了,不也是长大了吗?” “我的成亲能让你们安心,我是很希望能看见的。但筝儿不想因为你们的一次开心,委身嫁人,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对,筝儿相必比死更难过。” 她故意把“朝夕”二字重重一提,她的婚事一定要双方愿意。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绿苏叹了一声,无奈地看着自家的娘子,这算是高家的事,高家人做主吧。 高翠环道:“筝儿不喜欢朝夕仙君,这怎是好?恩泽日我以为你和朝夕仙君看对了眼,还跟朝夕仙君的娘约好,等过几天朝夕仙君回来,你们就约个地方见一见了解了解。” 绿苏呵斥:“你怎么净做糊涂事?筝儿都没答应,你答应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朝霞太君的嘴,能把太阳哄下来,能把圆的说成方的。要是知道我没经过筝儿同意,拿这破事到王母掺我一本,恐怕仙界的众夫人要看我的笑话了。” 高翠环露出懊悔之色,一副小鸟依人靠在绿苏身上。绿苏直蹙眉,一把揽过高翠环,完全没理会身旁还有别人,宠溺道:“笑话就笑话,为夫就陪你给他们笑话。” 绿苏夫妇的相处之道是不理旁人秀恩爱,随意发狗粮。 黛筝见了心里羡慕不已,干了一碗玉露甘水,甜甜入口到了内心只得苦闷。高翠环轻拍绿苏的胸膛,白一眼脸上依然甜蜜:“没个正经,人家就是怕你的前途给人家一搅合,今年就晋升不上倾大人了。” 黛筝的心一下子遭到撕裂,他们夫妇二人不知道在场还有两个孩子吗?这样不顾他人内心的感受真的好吗?能不能顾虑一下母胎出世就单身的她。 不过小姨说的不无道理,她的神女艳史之所以流传千世是因为仙界人多口杂,如果考官的夫人们在考官枕边吹一吹耳朵风气,失信于人,姨丈的锦绣前程会出现阻挠,仙家对晋升异常重视。 她的一场婚事上升到政治了。 小荷也是为难:“姑娘、、、、” 小荷的话没完,黛筝就答应下来去见一见朝夕仙君。 见一面又何难,她答应就是了。 妖界,万安洞。 乌云翻滚,妖气刹人,黑暗蔽日。一片荒土之上,骸骨高高叠起,有比天高之势,一中年男人身穿黑色大袍,嘴唇发紫,身后一团团黑疙瘩来回穿梭,满脸怒气。 “燕鼎弈!我念你是妖界太子才一次次的轻饶你,再不找到复活武魂的法子,你就等死吧!” 一道光闪在燕鼎弈的身上,他扑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嘴边挂出淡淡看不到的笑意。妖座上的是燕鼎弈的皇叔冥邪王,一个武魂妖后的洗脚下人,现在趁他道行不够就来欺负他。 冥邪王苦思一代妖后武魂,武魂在世时纳人间美色、坐拥妖界绝伦,偏偏就是瞧不上丑陋的冥邪王。 妖后武魂乃青狼化身,天生妖娆、风情万种、放lang形Hai与子交欢,其中妙不可言。冥邪王垂涎很久,所以要寻复活妖后的法子,让那只五界众生都疯狂倾倒的一代妖艳妖后成为他的禁脔。这些欲望,冥邪王天天惦记着、夜夜思念着。 “皇叔我已经派人去五界寻,现在有些眉目了。” 听到燕鼎弈的话,冥邪王不禁大喜,他的武魂快回来了,那个小身段要永远属于他了。 燕鼎弈看到冥邪王陷入了对武魂的联想翩翩,脸上露出不屑嗤笑,抬脚就飞出妖殿。 外面妖气冲天,一只妖从树上跳下,黑风阵阵,化作人形,赤发红眼,大肚便便,原来是一只蝉妖。 他拦了燕鼎弈的去路,语气讽刺:“妖界太子是吧?那就是一条狗。我劝你交出太子之位,等我做了太子便可饶你不死。” 蝉妖千载道行,妖力深厚,凭着又是冥邪王的左右翼沾沾自喜、眼高于顶,在妖界作威作福。 “是吗?” 燕鼎弈扬眉,五官流露痞气。他跃上了树木,口叼树叶,一只脚踏在一只脚上,那叫一个风流不羁,目中无人。 蝉妖全身爬满蚂蚁,挣扎驱赶,蚂蚁腐蚀他的双翼,一下子贯穿他的心脏,五脏六腑化出浓浓的汁液。便是到了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魂归地狱,燕鼎弈的法力又是如何的出神入化。 燕鼎弈法力本来不如蝉妖。那一日在仙界遇见黛筝神女,他无意尝了神族的青蓝血液,神族血液乃五界仙品,群妖欲抢夺的宝贝,或者是命中注定他的法力会大增。现在纵使打不败冥邪王,足能自保。 他之所以忍隐,就是要看看冥邪王能折腾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 燕鼎弈安插了个小妖化成蝉妖的模样监视冥邪王的一举一动,摊开手心,手指划了个圆圈,光芒落在五岳州境地。他看见了黛筝神女似乎是刚沐浴完毕,头发湿漉漉的坐在梳妆台前。小水珠如露珠般嬉戏她的白衣,透明的料子显得曲线玲珑。 她似乎比第一次看见更明艳了,五官浓烈大气,仰月唇红润,仪态端庄。一张白皙的脸,带一种高贵的妩媚,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 第19章:躲雨 “小筝筝,别来无恙。” 燕鼎弈微笑地看着画面的人,生怕错过她的一举一动。黛筝站了起来取来牡丹花斗逢披身上,铜镜里忽然一缕红光闪现。他的目光被吸引住了,坐在树梢上仔细地看,那是一张极其熟悉的脸蛋儿,美貌风情、酥媚入骨,他吓得变色。 武魂妖后! 再定眼一看,铜镜里只映出娉婷身影,黛筝抬头略有所思扫了一眼半空,看的地方正是燕鼎弈偷看她的角度。她轻轻一笑,美目盼兮,长袖在半空一拂一道强光就折射在燕鼎弈眼前。 好险! 燕鼎弈幸好眼快手明地收回了手,美色误事啊,差点就失去一对眼睛。 黛筝知道有人在偷窥,所以开了杀戒。 也不是蠢得可以嘛。 燕鼎弈唤来鸦妖,问有关武魂妖后一死之事。鸦妖告诉他,当年的确是天畔仙宗的花纹掌火剑杀了武魂妖后。鸦妖躲在云层里清清楚楚看到天界最惨烈的大战,仙界与妖界之战打了接近一个月难分胜负,天畔仙宗那时还是仙御大人,仙御大人已经负伤累累,到底是年少轻狂,不知死活。武魂妖后跨在半空,紫色的鬼面绫罗长裙曳地,她掩嘴发出声音,是刺耳的妖精笑声。见妖后丝毫没伤,胜券在握,妖界都押妖后胜利,欢呼的时候,那一道剑光横卧天际,带着最凛冽最冰寒的剑气咆哮,云卷风涌、日光普照,赤袖下的剑插在天边,武魂头颅劈开两边,紫色的光灿烂夺目,伴着黑压压的烟气一点一点的飘洒天际。从此,一代妖后武魂香消玉殒。 武魂死在仙界之手一定无生还的机会。 但! 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筝筝的铜镜里?! 乐生殿。 小荷见姑娘奇怪地看着房间的上空,顺着视线望去,到底是道行不够,上空除了空气什么都看不见。 摇摇头问:“姑娘,你在看什么?” “刚才我感到有人在偷窥我。” 小荷吓得惊慌:“什么?谁那么放肆?” 五岳州是神境地,从没遇到这档子事儿。 又脸色潮红,艰艰难难问:“姑娘刚在洗澡吧?那、、、、” “没看到,我出来后坐梳妆台前就有点怀疑了,去取斗篷暗中观察才更确定有了小毛贼。”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他的监视中啊?” “放心好了,我弄了个诀发出一道强光还他。” 小贼子敢偷窥,就拿眼睛来还吧。 小荷的脸色缓了下来:“姑娘,我还是怕。” 黛筝知道小荷在怕什么,五岳州曾遇过火灾,所以不能再重蹈覆辙。她去翻了翻木箱子,是爹娘送她防身的宝贝,里面有个碗般大小的鱼头珍珠,橙色的光一层又一层闪闪,屋子里皆是明晃晃的一片。她往屋顶上一抛,一层层的光线镀着金色,比金子还闪耀的光芒渐渐隐在屋子里,现在她的屋子固若金汤再无人能监视。 她出了一趟绿苏府呆上半天,见天色微暗,乌云密布盖天。匆匆和小姨道别后乘风而去,路至玄天殿,大风怒吼,雨水冷不及防大滴大滴打在脸庞。她不得已化身走到廊里,一现身,头发衣服微湿,倒不在意这些。 雨越发的大了,廊子里逐渐多了一些身影,仙人都怕弄湿仙服逼得在里面避一避雨。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廊子一顿,满脸笑容:“神女,这是巧。” 这不是巧合,是人为。 她待在绿苏府的事情被小姨子使人去告诉朝夕仙君。 意在为两人争取更多的相处时间。 她都避开了,朝夕仙君还是追随上来。 “下雨了,大家都躲一躲。” 她冷淡回应,告诉他不是巧合,廊子大概有二十多个人,若果巧合大家都在一起巧合。 廊子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金漆黑乌木,花纹精雕细刻,廊尽头是一个凉亭。此刻黛筝和朝夕仙君是廊中央,眼看雨下得很大,日子漫长,引得廊头的八卦口沫子溅起。 “最近仙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天收拾妖精,真是一天也没闲着。” “仙宗真是奇怪,枉费无数次仙帝老人家的苦心。最近破天荒地答应了仙帝的好意,但是对象是谁真不知道。不过仙帝老人家真的看重仙宗,说了天界的美女随便挑,有中意的朕马上赐婚。” 那人冒着星星眼,仙宗笨啊,这仙界国色天香的仙子随便抓,要是他是仙宗就当娶仙界的大美人百花仙子,百花一蹙眉显得忧伤温柔,二蹙眉一汪清润的泪叫人不安。 “我看百花仙子和仙宗就很配,鲜花配英雄乃金玉良缘。” “你们是忘了五岳州的神女了吗?这神女在一千年五百前调戏过仙宗。” 黛筝默默心塞,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个。 “但是神女不是喜欢朝夕仙君了吗?” “是啊,今日朝太君向所有仙家高调宣布神女答应了和朝夕仙君见面,那种表情笃定了神女日后就是朝家的人。” “不会吧?以神女的地位和相貌配朝夕仙君可惜了。我听旧同僚说,神女的娘高霜霜当年艳压天庭各仙子,而黛筝神女青出于蓝,那仙容是咄咄逼人的刺眼美艳。” “不知道武魂妖后若在世,两人哪个更胜一筹?” 有人道武魂就是一介妖物不该与神女相提评论,有人说百花仙子才是天界最美,有人又坚持武魂的相貌当今无人能及。不过大家都羡慕一个人——天畔仙宗。这三大美人都和仙宗有过交集,决战武魂、黛筝调戏、百花暗恋,三个天仙的美人儿,仙宗真是有天大的艳福呐。 大伙儿聊得正兴,一个仙家站起来,双眼圆瞪,腿脚发软:“仙、、、仙宗、、、、” “仙什么宗,今儿仙宗不是去了枫叶林收拾尖耳蝙蝠了吗?” “啊”! 有人不相信往后一瞄,看见一个赤袍男子后面几名仙中大臣,俊美五官、唇角静止、眼神肃冷,仿佛就要掏出花纹掌火剑收拾你一样。众仙纷纷站立,恭敬行礼,无不心寒,这尊佛的表情就是不开心。 是听到了他们嚼舌根吗? 会不会一怒遣送北天外? 有胆小的仙伸手擦了一把汗水,颤颤巍巍道:“仙宗,尖耳、、、蝙蝠收拾了吗?” ------------ 第20章:血光之灾 天畔仙宗直径从那仙家的身边走过,强大的冷冰气压吓得那位仙家晕死过去。仙宗没赐罪已经是万幸,还敢问收拾了尖耳蝙蝠的蠢话,仙宗出手,再强大的妖精也无所遁形。雨嘀哩嘀哩地落,在廊子躲雨的仙家成了鸟兽散状。 身后跟着三五个仙臣亦步亦趋,小心侍候。走到一段路程见仙宗的步伐停了下来,他们也只得停一停脚。廊中间有一男一女,他们纳闷是什么人敢拦仙宗的去向。府候仙君眼尖,认出来长相很不赖的姑娘便是黛筝神女了,那个不正是五百年不见的朝夕仙君吗? 胆子真大呐。 就让府候仙君为广大吃瓜观众科普一下仙宗如何打击情敌五百年的事迹吧。那日上朝没人自发告勇,仙帝为难。但一旁的仙宗那么漫不经心道,我苍翠山湖乃仙中重地,地势要险,就派朝夕君去驻守吧。 这一去就五百年。 论腹黑,府候只服好友天宗。这小子不动声息地打到情敌,还为仙帝解难,亏他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 朝夕仙君知不知道他的死期就快到了。 府候仙君是如此猜想。 有人便是这般猜想,朝夕君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五百年前恩泽日一过朝夕仙君被派守苍翠山湖,现在抱得美人归,有了家室仙帝会考虑这一层关系把朝夕仙君给调遣回来。 这小子净是遇到了幸运的事。 朝夕仙君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为神女擦一擦脸上的水珠,神女有些抵触要自己擦,朝夕仙君一把抓过神女的手,满脸温柔欲正要说什么。 联想到今日朝太君的高调,仙臣心照不宣,约会约到玄天殿附近的廊子,朝夕仙君也和朝太君一样笃定了朝家的人选。神女极有可能成为朝家的人,以后美人和神地便宜了朝夕这个中庸之才。 仙界英雄豪杰不再话下,当以天畔仙宗为首。朝夕在法力上、议事上、办事能力上较为笨拙,论好打不及仙宗,论上进不及府候仙君,论勤奋不及药心仙。 “哼。” 一个字冷冷挤出牙缝打破了纠缠的两人,黛筝听闻声音,拧头一望。 是他。 天畔仙宗。 朝夕仙君有些不好意思,行礼:“仙宗有礼。” 黛筝是不必跟他行礼的,一双目打量着天畔仙宗。 那日离开大巫地后,她就再没见过天畔仙宗。绿草说仙宗近来很忙,忙到吃饭睡觉都休息不上,仙帝强制他休假,他不同意。好像说仙宗在秘密策划一件事,就连府候仙君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天畔仙宗扫了一眼她的手帕,眼神疏离冷漠,剑眉冷如霜,浑身上下斥着一股寒气。他颀长身影走近,黛筝分明看到他的眉头那么一蹙,脸庞飞扬漠然。她狠狠抖一下,他的神情似乎是冷风一下子灌入她骨头里去。 好冷。 仙宗只留下一个背影,黛筝的心莫名其妙跳动。 仙臣感到仙宗的异常气息吓得脸青唇白。仙宗要是吱一句声还好,这样反复无常不动声息,让人感到头颅都悬挂在半空中了,一颗心七上八落。倒是府候仙君追上他的步伐,敢拔老虎须:“神女和朝夕挺配的,仙宗不知道能否大发慈悲给两人赐个婚呢?成就一段佳话。” 仙宗回他:“我可以成就你的佳话,倾箬仙子和绿草仙子挺配你的。” 仙界都知道,最近府候仙君身边的两个女人就是麻烦。 “嘻嘻嘻、、、我收回我的话,仙宗你好气量就当我放了个屁。” 府候闻这两个女人煞是头痛,英俊的脸似焉坏的黄瓜。天畔不提就好,一提头颅若活生生撕开一样,一个缠人粘人的倾箬仙子,一个最近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要绝交的绿草。 黛筝跟朝夕仙君道别,朝夕仙君深呼吸,有些羞涩道:“神女,你知道我们正式约定的日子吗?三月初二。过几天就到了。” 朝夕仙君的语气很轻,有种哀求的恳切目光。本来黛筝就答应小姨和姨丈见一次朝夕仙君,诺言自然要遵守。朝夕仙君故意提了提她,她倒不好说既然已经见过一次面,就不必见了的鬼话。 “我知道。” 黛筝忽然想起些什么:“那天我可以去你家吗?” “好。” 她丝毫没想起来这句话引人误会,第一次的约会在朝夕的家里。朝夕仙君凝视这位明艳动人的神女,心毫无预兆地悸动,跳得极快。 黛筝方知自己说错了话连连摆手:“不是那样的,是我想去你家看看鲤鱼而已,真的。我娘曾经去过你家一次,说你家的鲤鱼像极了我。” 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说想去自己的家,多么令人浮想联翩啊。朝夕仙君思神恍惚,完全听不见黛筝的解释。 “看到了吗?神女说想去朝夕仙君的家,五百年前恩泽日说过,今日又是这么说。天畔,你这性子该不会让女人来追你吧?” 仙宗殿,仙气缠绕,绿树秀挺,花草盎然。 府候在墙上浮起神女和朝夕相处的画面,伸手一收法术,一道光控回手里,转而看着淡定喝茶的天畔仙宗。 若是他的女人和情敌发展成这种地步,府候想自己会手撕情敌,哪有闲功夫喝茶。 府候太了解万年冰山好友了。 仙宗平日里品茶,杯子握在修长的手指里,一口一口小撮,感受茶芳香散发在所有味蕾里。不过仙宗今日喝茶好像喝酒,一饮而尽,倒是有几分的不畅快。 “这女人就得哄一哄,我再说多一个料吧。绿苏夫妇怕押错朝夕,连夜赶起一本相亲名册,仙界各个英雄豪杰上榜,就连我也上了该名册。” “绿草偷过来给我看过,名单没你。绿苏夫妇贼精得很,怕你每天刀子来刀子去,万一哪日挂了,神女就是寡妇。” “唉,本来打算让绿草帮我悄悄删除我的名字,现在两个人闹掰了。” 府候仙君一个人自言自语,暗暗留意一旁的动静。 静谧! 出奇的静谧,他以为仙宗会和脸上表情一样毫无波澜起伏。 “噹!”茶杯落地的声音。 府候仙君看见不可一世的仙宗听完他的话后手那么一抖,茶水和茶杯摔在地下。 嘴上说不要,手却是诚实的很。 “你走吧,再迟一步,你会有血光之灾。” 仙宗瞄了府候一眼,好言相劝。 府候愤怒:“我举报有功,难道仙宗要处罚我?也太不通情达理了吧。” 他明明告诉了仙宗最重要的情敌情报,怎的会有这个下场。天畔仙宗啊,天畔,我诅咒你打一辈子光棍。 “不走你会后悔的。” ------------ 第21章:打妖 府候悠哉地喝茶,他偏偏不信多年好友的仙宗会将他怎么样?然而门外刚踏进两个影子,不正是倾箬和绿草吗?他赶紧化为一道金光,金光乱飘往门撞去,他变回人形跌在地下,额堂上经一撞击血就漫出来。血光之灾啊。 “兄弟,你这情我记住了。帮一帮我。” 府候继续变身成为一只蚂蚁,匆匆忙忙地跨过门槛。绿草走路风风火火,差一脚踩死出去的小蚂蚁,仙宗摇了摇头。 倾箬仙子和绿草浑然不知府候仙君溜出去,进来跟仙宗打了个招呼,就一直寻找府候仙君的身影。 奇怪了,刚才明明看见府候在这里饮茶。 是有心要避开她们吗? “都怪你绿草仙子,你跟着我干嘛?府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此言差矣,我和府候是兄弟,差点就拜把子的兄弟,做兄弟的自然要看看他最近怎么了。” “不用你费心,府候很好,我会好好照顾他。” “我没费心,你们俩什么时候成亲我就给你们送一份大礼。” 天真的绿草仙子认同表姐的话,他们郎才女貌多配。可倾箬仙子一听,气炸,这女人说的是反话吧?是挑衅。成亲送大礼,难道要抢亲不成?好啊,当她倾箬仙子那么可欺负。 “送礼?好,我现在就给你一份大礼。” 两个女人在仙宗府准备上演一场夺夫大战,难怪了府候头痛。 仙宗冰刃般的薄唇一启,袖子一甩:“别忘了这里是仙宗殿。” 两道流萤光逐出了仙宗殿的门外。 三月初二,天界百花齐放,到处是一片好气象。五岳州乐生殿收到一封来自绿苏府的书信,小姨提醒黛筝莫迟到,别给朝家留下不好的印象。虽你贵为神女,要拿出气度莫让人笑话五岳州云云。 黛筝轻叹,小姨子铁定了心要她嫁出去。 她一看时辰,到了和朝夕仙君约定的时间。正要动身,小荷催促她好生打扮打扮,毕竟第一次见男子。黛筝低头看一眼自己,白衣红轻纱裙,晶莹的细臂白白嫩嫩,也不想过于精心打扮摆手说,不必了。默了句诀飞出五岳州,后面小荷传来急急脚的声音。 仙仆人在仙宗殿忙成一团,搬热水的、拿毛巾的、备衣物的、、、、、、手忙脚乱一会后在仙宗殿门外排得整整齐齐,个个弯身行礼。黛筝不由惊叹,连身板子都特别的端正,这仙宗殿有特别训练吧。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红梅飘落在仙宗殿,点点碎碎的,似是三月桃花迷人。一个女子现身,额上有一瓣小红梅,白衣红轻纱裙,模样煞是耀眼的明艳艳。 在仙界你拥有一技之长或者有背后势力,往往最多人议论令人记住。黛筝一千年五百前调戏过仙宗,而且长得媚而不妖,高贵大气,有人认出来是常事。 “黛筝神女,有礼。” 仙仆人齐刷刷地向她行礼,黛筝点头,“你们殿里可是出了事?” “回神女,我们是听从仙宗吩咐。” “什么吩咐。” “仙宗两日前说去一趟飞潋洞,走之前交代过今日要在门外迎接。” 黛筝往里走了一圈,仙仆人手里端着装热水的盆子、绷带条、剪刀、衣物、药物等等,这些都是受伤后才能用得着。 难道仙宗会知道受伤? 等等。 飞潋洞? 飞潋洞里面住了五十阴妖,一只上古遗留的妖精,法力道行高超,擅于伪藏。定是阿达修场也奈何不了的妖,她爹曾去过飞潋洞灭妖,被揍得胖了一圈回来,娘那阵子心痛了很久。 一股凉意从脚底上升到额上,她的背后亦阵阵发凉。 仙宗能打,不会出事的。 她握紧拳头,手一扬就消失在仙宗殿。仙仆人面面相觑,神女太莫名其妙了吧,问了一句话就消失于天际。 唉,大神的世界她们不懂。 天色是灰蒙蒙一片,小雨缠绵,飞潋洞藏身在深山野岭,洞口暗无天日。 天际红梅朵朵飘零,轻柔的身子飞进飞潋洞。黛筝变回本尊,火把在前照亮整个飞潋洞。四周石壁上湿漉漉的,水覆过鲜红的血,瞬间石壁上面都是一块红墙。剑痕、爪痕、掌痕、手痕、、、、、、都说明洞里的厮斗激烈,不过看血迹是刚发生不久的事。 她拧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一只大珠子发白的眼睛镶嵌在石壁上,一动不动,原来是石壁作怪,它浑然天成,形状是一只奇怪的眼珠子。 安下心,手触到血水,凑近鼻子嗅了嗅,异常的腥兽恶味。 看来五十阴妖在仙宗面前吃不到好果子。 “仙宗,你在不在?” 迷雾浓郁,火光璨璨,仙宗冰着脸,赤衣袖口破裂,一把花纹掌火剑在洞里发出和熙的光芒。 “我在。” 仙宗冷着轮廓,双目看前,浑身上下透着锐利的寒气。 她愣了一下。 走近仙宗,倒在石壁的两个身子正好重合,她脸有些羞涩。 看到他的袖口一角蹙眉问:“仙宗你没事吧?” 他伸手握住黛筝的胳膊,手上一个用力,火把掉地,黛筝就抵在石壁上。再抬头,仙宗的脸向她倾来,缓缓的,那双乌黑的眸子燃起世间最柔软的温柔,仿佛通通要注入她的心扉里。 仙宗的力气好大,整个人禁锢住她。 她又愣了一下,好像有些动情。耳朵根微红,柔软软的手攀爬他项脖上,闭上了眼睛。 ------------ 第22章:小老虎 他寂静如水地抿起一抹微笑,精光得意地开在脸上,瞧这粉红娇唇,伸出舌头正要一亲芳泽。 黛筝的眼睛蓦然睁开,带着满满的杀气瞪他。她跳开几步,嫌弃地拧着鼻子:“身上真臭。” 真以为做到滴水不漏吗? 五十阴妖。 她与仙宗之间没熟到这种地步。 何况仙宗拜过禅申为弟子,清心寡欲,戒色清规,哪里似刚才色气满满了? 连仙宗一根手指头都装不像样。 “啊!” “仙宗”的脖子上长出一根豆芽,豆芽迅速生出长长的藤条一圈又一圈地缚在他的身上。 五十阴妖常年住飞潋洞,从没见过水灵灵又美艳十足的仙子。他原是想着一亲芳泽再留她下来肆意玩弄玩弄以泄心头之恨,怎么知道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暗算了他。 他的皮肤开始糜烂,一张脸倏地变出老态龙钟的妖精脸,继而是仙宗的脸,接着又是一张丑陋黑肤色的妖怪脸,又是仙宗的帅脸,两张脸像走马灯似的交替出现,此刻模样狰狞可怕。 五十阴妖的脸继续变换,她挥袖子甩几个大巴子教训:“再换我的仙宗那张脸试试。” 虽然知道方才是幻想,她的内心有一点点期盼,要是真的就好。 手极快扬在妖面上,凌厉又粗暴。五十阴妖稳了法力不敢再多变出一张仙宗的脸,被掌刮得头昏眼花。 “仙宗在哪?” “死了。” “说谎。” 黛筝毫不留情扬起大巴掌揍了揍五十阴妖,上古妖精胆敢伤仙宗,她就剁它为肉酱。 五十阴妖哪里吃过这样的气了。刚才和天畔仙宗一役,它就占不到上风,现在又来了一个小女孩,把它揍得满地爪牙,它是作了什么孽啊? “最后一次他在哪?” “我不知道。” 五十阴妖有个本事,擅于伪藏。那个时候她老爹为什么吃亏打不赢它,是因为它幻成娘的脸,惹得爹不愿下手对付它。 突然一团烟冒起,青烟袅袅,五十阴妖瞬间不见。黑暗中两只三角爪子同时向她袭来,她成了夹心肉膜。 不能坐以待毙。 凌空一飞,脚步飞快地点在石壁上,她的身子轻盈灵活,仿似一位美丽的舞女在墙上恣意跳舞。动作一气呵成,裙裾摇曳,仙姿翩翩。踩到一处时,嘴角扬起最明艳绝伦的微笑,侧体空翻动如脱兔,掏出三块叶子,叶子一同发起扎在石壁上。 石壁猛然一震,洞顶的沙子飘飘洒洒,飞潋洞到处是飞起来的灰尘。上壁那个眼珠子痛得滚落地下,黛筝的脚就毫不留情踩了过去:“找你的真身真不容易,五十阴妖。” 她识穿了它的真身。 五十阴妖有五十真身,然而这个真身是最主宰。 “你到底是谁?” 五十阴妖想知道自己今天是得罪了哪尊佛? “黛筝神女。” “哈哈、、、就是那个小毛头河扶的女儿,你爹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黛筝白了脚下一眼:“废话怎么这么多!我的小叶子扎过你的妖脉,让你屎尿倒流,天天吃屎信不信?” 五十个真身吃屎?! 五十阴妖不敢作了,赶紧坦白:“神女,我说,我说。那时我一脚踢中他的肋骨,趁机追击,他的剑一横,我扑了过去,他被我的爪子撕破手腕、、、、、、” 五十阴妖算是妖中凶猛之妖,在美人面前,它就是男人,男人就得有尊严。所以它省略了自己吃苦头的场面,故意夸大自己多牛逼,多能打,要不然传了出去它五十阴妖要怎么混妖界? 它补充:“天畔突然“嗖”的一声就玩失踪,那个家伙太不尊重对手了,打不过就逃跑真不是男人。神女怎么喜欢这种小白脸,你看我五十个真身都是铁铮铮男儿。” 黛筝的脸越听越黑,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踩五十阴妖。 最后她变一道光,艳丽身影淹没在洞中。 五十阴妖形状干扁,它跃起身子慢慢变得圆润。一只眼珠子在洞里上蹿下跳,说好的给解药呢? 难不成接下来要天天吃翔了? 回到仙宗殿,仙仆人扔在门前守候。看架势仙宗还没回来,她弄了个掩眼法越过大门走近仙宗的房间。 他的房间弥漫一种独特的凝仙香,淡淡的,凉润润的,合着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异常好闻。 房间陈设很简单。 朱红漆门,青砖铺地,一台一椅,四角书桌纸笔墨砚齐全,一只绿花瓷花瓶插青翠的富贵竹。几本书叠在上面,一本书翘起有多次翻阅的痕迹。 黛筝认得出是百川书籍,感叹仙宗真是一个称职的天界守护者。 烛台烛芯融化,厚厚实实堆一坨,证明他连夜看书。 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的正面放了一副字画,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字迹霸气苍劲有力,行云流水般流畅。一夕间他的淡薄名利和与众不同深深留在黛筝心头,黛筝亦明白他多年来守护天界的心酸。 高高在上的仙宗不做,整天外出除恶杀妖,为的是维护正义,熄灭罪恶源头。 顶住仙宗地位光环,寒冷淡漠。受了无数次伤,也遭过暗算,立过数不清的功绩,却都不是为了自己。 天界的安宁,仙家的安枕无休,大家的平安。 床榻雕刻莲花池一景,如鲜活的莲花盛开在床塌边上。白维纱帐盖顶,四围挂着繁复华美的长幔,幔子纤尘不染,安静宁好。一床锦被,各色金线汇成烟霞满天,图案栩栩如生,眼前宛如看到了一幅晚霞烟烟的画面。床塌边有一个镂空的书阁,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也有几件古玩物件。 若不是仙宗殿,她都快以为跑到凡间普通男子的房间去了。 之前匆匆来过一次没仔细看。 她把仙宗的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得出结论。 这廉洁的作风。 这舒适休闲的风格。 这懒得不能懒的布置。 真的很仙宗。 咦?好像床塌上有一只异物。 黛筝走近,一只花猫一般大、皮毛黏血、前爪子撕裂的小老虎奄奄一息躺在仙宗的床上。 “啊!老虎!” 她知道反应有点过大,慌忙掩住嘴巴,幸好没人发现。 小老虎没有惊醒,仍睡得沉沉。它的背后有一道伤疤,很深,能看见骨头,血肉模糊好像是利器所致。它的前爪子有一只受伤,在锦被里的血液显得格外的腥红。 是谁虐虎? 她喜欢小动物,小时候就养成爱动物的爱好。手轻轻柔柔地抱过小老虎,小老虎眼皮跳动,看了她一眼就晕眩过去了。 黛筝把它搂在怀里,摸摸它的小脑袋:“我带你去看病。” 房间冒出两道光芒,异常刺眼,似乎有人要潜进来。时间紧迫,她来不及隐身只好藏身在书阁的暗角处。 强光落在仙宗房间,现身的是一男一女,是府候和绿草! 他们俩过来做什么呢? “绿草,你怎么跟着过来了?” 很显然,府候不知道绿草跟随过来。 府候蹙眉,小心翼翼地翻着房间的东西,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绿草跟随他的身后:“你原谅我吧,府候,我错了。” 府候的手静止,回头看了绿草的表情:“错在哪?” “错在不该暴力打你。” 绿草回答细如蚊子,一双圆溜溜的双目清澈见底。 府候摸索几本书籍,翻了翻,手顿一下看着绿草:“你这性子得暴躁,以后要改一改。” “嗯,是不是就原谅我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可是你这几天不理不睬我的,分明就生气了。” “嘘。” 突然府候的手指抵在绿草的唇让她不要出声,绿草点点头,脸上飞起两团红云。 “赶紧帮忙找一找,最近仙宗太神神秘秘了,我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 ------------ 第23章:救虎 “好。” 两人在房间作了一番搜索,什么也找不到。小老虎醒过来,抬脑袋儿仰望一眼抱着它的少女。猛地一瑟缩,惊讶地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蛋。她犹如群芳的牡丹般艳丽,扶桑花般大气,梅花般脱俗,靠得太近的关系,少女身上有一股清香。 黛筝小声:“别吵。” 小老虎蔑视她一眼。 它看见了屋子的两人似乎有些激动,伸出一只爪子在外。 黛筝误会它是守仙宗房间的神兽,看见来了贼人就这种反应,这只小老虎还算称职。她拿下它的小手,温柔地抚摸它的头:“别生气,他们两个不是坏人。” 小老虎直接白了她一眼。 “找到了!” 绿草打开锦盒子惊喜地叫着,府候掩住了她的嘴巴,凑近一看,摇摇头:“不是这张。” 她拿掉府候的手,追问:“怎么不是,你看清楚点,但是字迹好像见过了呢?” 绿草找到的是一条红丝带,上面写着:缘来惜缘,日月圆满。 “别大惊小怪,是你表姐的字迹,天畔仙宗可是很喜欢黛筝神女来着。” 怀里的小老虎身躯一震。 黛筝脑中啪嗒一声,一根弦突然的断了,她没听错吧,仙宗喜欢她。 揉了一眼,没错,绿草手里的红丝带就是当日她参加恩泽日路过两棵大树许下的愿望。 往下一想,她要炸了! 玄天殿外根本就没有那颗梧桐树。 大巫地,仙宗说过,你除了玉露甘水,不是吃其他的东西都是徒劳。 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只吃玉露甘水? 他回答,神女的喜恶我没兴趣,那日路过无意听到一下. 无意就有鬼了。 综合以上一切证据,那棵长得秀挺高大的梧桐树就是仙宗幻化。 她好像抱过梧桐树欢乐地转圈。 好像挨在树身吃地瓜。 她的斗篷还在树上吹干。 都换成仙宗的话,画面太美了,无法想象呐。 “没想到啊,我现在对表姐只有两个字——羡慕。” 绿草是聪明之人,原封不动地把红丝带装回锦盒子里。她不能让仙宗抓住小鞭子发落到北天外去,为了一条红丝带太不值得了。 府候忽然一笑,低头看着绿草:“羡慕些什么?” “自然是仙宗的情深。” “好吧。” 府候行至书阁,怀里的小老虎隔着书阁对府候伸了伸爪子。她收回它的爪子,揽得它更紧。小老虎本来就受伤,折腾几下已经毫无力气,一股少女香钻入它的鼻腔,它楞住似一座石雕一动不动。 府候在书阁上找到一本小册子,翻查上面的记录,他担忧道:“仙宗真不要命了!” “出了什么事?” “绿草你看上面的记录,均是恶妖去向,天下恶妖繁衍,有牛毛之多,仙宗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他的歼灭恶妖,时间为一百天。” “这怎么行?一百天,就算是一万年,也砍不清恶妖吧?铁打的仙也会仙气外泄啊?仙宗傻了吗?” “他是傻了,一千五百年前遇见神女后就变傻了。” 他这个兄弟年少老成,办事沉稳、高冷少话,向来做的事情滴水不漏,只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长年累月打恶妖会导致仙气泄露。没有仙气护体,那些妖怪铁定寻仇,今日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是出事了。” 府候发现床上有腥红的血,一块块的凝结。锦被上面留有余温,证明有人来过。他四处搜查,查看床下没有发现,眼睛落在书阁的暗角,那个角落他没看过呢? 他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 黛筝凝住呼吸,不能让发现在仙宗的房间里,这样有理就说不清楚了。 “府候。” 绿草的眼睛慌了。 她看见暗角一块牡丹斗篷一角,华贵精致,一眼就认出来是表姐的斗篷。 表姐不是去和朝夕仙君约会了吗? 府候没有理睬绿草,脚步仍在向前,那个暗角好像有人在,就快走到了。 绿草心急如焚,急得跺跺脚,奔过去展开手臂一把揽过府候。 她意在拦住府候,表姐能脱身就好。 府候的身子好似雷劈一样,他高绿草半个头,低头着怀里的小人儿,嘴上挂起莫名的笑意:“你干什么?” 对啊,她平白没事拥抱府候是要干什么? 她清楚府候的性格,没有一个理由他铁定会饶不了她。 “我、、、我想调戏你。” 话一出,绿草就像立马变出一块砖来敲昏自己。 她耿直地说出来还不怕闪了舌头吗?再有府候就是她兄弟,调戏仙界凡间各色美男就说得通,调戏兄弟有点太不厚道了吧? 府候听到后神色变了又变。 久久,府候开腔:“绿草。” “嗯。” 绿草有一双清澈般透亮的眼珠子,不似黛筝的娇媚,不像百花的清丽。她的美似初春雪山般纯洁,是三月里桃花一样的俏丽,又仿如阳光下的溪河,不经意地泄露最耀眼的光芒。她应了一个字,唇上是水光诱人的粉色。 府候拿开她缠人的手臂,视线里有一种东西在燃烧,越来越热烈,仿佛空气都快要蒸出热泪。他高大的身子迅速覆盖而下,一张清新俊逸的脸此刻贴近。 男子气息扑在了绿草的脸上,绿草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抽离出来,上方传来理所当然的语气:“这种才是调戏。” 作兄弟多年,绿草了解府候,她能随便猜得出府候心里的想法。可是,可是此刻她的心乱成一团散乱的蚂蚁,她真不知道府候是什么想法? 有件事是真的。 调戏人不成反被人调戏。 那就是她就这样被府候君大大咧咧的调戏了。 黛筝化一缕清风,越过两人的时候回头看了府候仙君。 仙宗的好友府候,也是一个大腹黑。 不过论扮猪吃老虎,她的表妹是佼佼者。 两人的火花真的很厉害。 黛筝往药心仙方向走起,府候调戏完毕,查看了房间没有任何收获,他知道仙宗有事瞒住他,而且事情和神女也脱不了关系。 药心仙府,上空飘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药心仙是一位白发的老头,心高气傲,古怪脾气。见到神女神色紧张带着一只小老虎来看病,他觉得毕生所学的医术都侮辱了。 五岳州神女又如何? 他不是兽医,医人不医畜生。 他命药童驱赶神女出来,不买她的帐。 黛筝是个察言观色的好姑娘,她虚心问了药童,那药童说师傅是觉神女此番举动是侮辱,师傅他贵为五界医术高明者,从没医治过畜生。黛筝打听药心仙的喜好,那仙童见她温恭有礼,地位非一般,便告诉了她师傅的喜好。 师傅是个怪老头,最喜欢饮阿达修场的芦花酿。阿达修场是曼白婆婆住的地方,非召不得入,硬闯会送命。所以师傅再奇奇怪怪,也知道性命要紧,所以打消了贪杯念头。 ------------ 第24章:生辰 黛筝神女若能投其所好,说不定师傅会看在酒的脸面上帮一帮忙。 阿达修场。 花瓣飞扬,红梅落了一地,一个红影现身。看着怀里沉睡的小动物,它的呼吸微弱,毫无生气,她开始心急如焚,在阿达修场的门口徘徊。 “不管了,硬闯。” 她前脚一抬,金童就现身挡住,那个金童长得唇红齿白,模样俊俏,手里正捧一坛酒,脸色有点臭:“非召不得入内。” 金童盯着小老虎,好像预先知道黛筝的来意塞给她一坛芦花酿,黛筝没心情猜想他的做法,道个谢,拔下头上的玉簪道:“我从不白拿别人的好处,这玉簪就当银子买下六叔祖的酒吧。” 见她坚持金童只好收下,她身影倏忽消散,一点一滴的梅花拼尽靓丽,地下的红梅渐渐消失。金童乌黑有神的双目变得非常深邃,似是黑压压的夜幕下的大地,静谧而黑暗。 黛筝又一次来到药心仙处,药心仙在扇扇子闻着紫炉的药味,专心钻研药丸。他看见神女有些不悦:“去去去,别妨碍老子研究草药。” 她打开一坛酒,酒香四溢,醇馥幽郁。药心仙嗅了嗅,惊奇发现有一坛芦花酿,芦花酿口感风味具有蜜香、清雅、绵柔,一尝难忘,这神女从哪里取了这么好的宝贝? “少废话,救小老虎。” 救一个动物倘若救不上不就是拿天界医仙的金漆招牌去砸了吗? 这老虎的病情可不普通。 见药心仙犹豫,她不动声息地倒了酒在地下,白白浪费着上等的好仙酒,药心仙心说苦了,为了一口之欲只得答应下来。 阿达修场出自的酒珍贵无比,外面是如何山寨都山寨不出来的,喝一口舒筋活络,二口快活似神仙。 药童忙忙碌碌的身影在屋子出出进进,药心仙开刀、缝针、上药一气呵成,他坐在那,爱不释手地抱着一坛酒,仿佛是什么好宝贝似的东瞧西看,轻飘飘道:“你可以带走了。” 就这样? 黛筝有种遭戏耍的感觉,救人对药心仙轻而易举,他这不是耍神吗?为了拿到一瓶破酒,她倒要欠下六叔祖的人情。 药童解释道:“神女莫气,我师傅没救过动物。你带来的动物,脉象似人非兽,似兽非人,脉象实属奇怪。最奇怪的是它的筋脉起伏不定、离奇跳动,有死亡的趋势。” “它会死?” 药心仙看见黛筝神情紧张,便随口胡说八道:“我封住了天谢穴,勉强能熬过四五天,过后请准备丧事吧,送客。” 药心仙要驱客,他闭起眼睛,坐在藤椅上沉迷在酒的芳香里去。 黛筝抱着沉睡的小老虎,手在空中弄了个法,觑了冷冷的医者。 哼,什么医者父母心! “既然如此,这酒、、、、、” 自然是倒了。 “当啷”,酒坛爆炸,酒水撒地,药心仙府传出一声鬼哭狼嚎。 “黛筝神女我要杀了你!” 朝夕仙君来来回回徘徊,将衣裳一遍遍整理,见天空红梅呈现,一抹倩影缓缓落下,久待的脸上堆起欣喜之色:“神女你来了。” 黛筝看着朝夕仙君,道:“抱歉,我今日有事。” 她似乎不打算解释太多,捏了个法就要离去。 黛筝的本事大,论朝夕仙君的仙术是铁定追不上她的。朝夕仙君轻叹口气,却忽然道:“我就知道。” 他的话勾起黛筝的好奇,她停了动作,回头,一双美目如画:“知道什么?” “那一次仙帝恩泽日我没救过你,相反我硬是拽走你,害得仙宗受伤了。” 那一日,朝夕仙君看见天畔仙宗护着黛筝,打不过气来飞身拽走她,不知道这样恰好害了她,一支箭死死追随。是仙宗用手挡着狸尾箭,受伤了也不说这个哑巴亏。 黛筝沉默,她知朝夕仙君没救过她,但真的不知道他处处护着她的安危。 她若在那日硬要道谢,不过是别人看来神女作的一场戏,想和仙宗扯上关系罢了。 朝夕仙君一笑,“有一件事你铁定不知道。” 到底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作为一名仙员,论资历资质,朝夕仙君是如何不能驻守仙境重要之地苍翠山湖,一守就是五百年。昨天天畔仙宗一指朝夕府有妖气入侵,矛头直逼他家饲养的鲤鱼池,天将得了令抄了他家的鱼,至今家里还保留了祖宗的神牌子还真要谢神女的不厚爱之恩。 以上两点,朝夕仙君是想明白了,现在的头颅是在玄天殿外挂着了。他喜欢的是仙宗喜欢的女人,对手若是其他仙君轻而易举,是地位超然的仙宗,这事得仔细琢磨。 “与我五岳州有关?” 朝夕仙君摆头,坦言道:“仙宗将我府里的鲤鱼给迁到了他府上。” 补了句,语气里携带所指:“神女知道他的用意吗?” 那就是仙宗知道了她去朝夕府的用意,迁出鲤鱼断了她的念头。将鲤鱼迁去了仙宗殿,自然希望引她到仙宗殿见她。 联合仙宗收藏她许愿的红丝带、、、、鲤鱼、、、、 黛筝的脸瞬间羞红,内心翻起一层甜蜜的风浪。 仙宗他是喜欢她吗? 天色异常寒冷,夜深人静时,小荷早就消失。黛筝看着小老虎,黄色的毛带着光泽,因受伤的气色发白,它缓缓睁开一双圆目,乌黑的眼睛在萤煌烛光下格外的明亮。 小老虎似乎一愣,神色略蕴含冰冷。 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一个大腹黑的仙宗。 不会的,仙宗没有真身,他的本身是人。 “你饿不饿?” 她跑下床,端上一碟肉串,一根根的肉烤得金黄,洋溢出肉香的味道。 小老虎瞪着她,她却乐呵呵塞了一根肉块给它,自己抓过一把津津有味地了起来,丝毫没有神女高贵不吃人间烟火的样子。 肉味太浓郁,是它不喜欢的五香味,它一阵咳嗽。小小的虎脸涨红,呼吸似乎困难。黛筝吓得扔掉肉串,一把搂过它,手指轻轻地磨蹭它的脑袋,见小老虎好转一双柳眉方才舒缓。 一盏灯的光辉洒满了房间,空气中弥漫一种温暖。黛筝在睡前身穿单薄,白色的轻纱曼妙裙透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她的柔软正无疑触到小老虎的头颅。 那只小老虎头嗡一声响,抓她一把,立马挣扎着,纵身跳落床下。一双小小的圆滚滚眼睛瞧着她,高傲的别过脸去。 这只小傲娇。 黛筝想,是了,她没介绍自己是什么人,难怪小老虎敌意满满。换做自己得提防不怀好意的人煮虎骨酒,还不得啃别人一把。 “我是五岳州神女黛筝,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又补充:“你放心吧,等你病情好了,我送你回仙宗殿。” 小老虎犹豫似乎在深思,通人性地点点头。黛筝下床,伸出手来触摸它的脑袋,它抬首一双眸子吊着精光,冰冷刺骨、不寒而栗。她缩回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下,妥协:“我不碰你。” 窗外月色迷人,一缕清辉调皮跳进紫台上,瓣瓣白雪风吹入来,夜里的温度低了又低。放倒身子,她枕着手臂望向窗外,眼睛闪烁些微星光,炯炯:“从这个时辰起就是我的生辰了。” 小老虎趴在地下瞥了外面景色,扫过一眼黛筝。 她侧过头,明耀耀的美貌开出一朵牡丹花般的笑:“庆幸今年我的生辰有你的陪伴,往年我一个人过得太孤单了。” 她生于三月三日,每年这一日五岳州大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天空带给她一阵痛疼。这天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她,姨丈、小姨、绿草知道黛筝心情苦闷,任由她一个人静静待在五岳州。 事到至今,一直有很长的时间黛筝不敢听闻雷声,听见就会想起了那个黑色的一天。 ------------ 第25章:灵蛇出洞 那一场血腥的浩劫。 她所爱的,一夜之间全部不见。 死去尚且一了百了,毫不知道地上惨痛的呼唤。活着的,带着至深切骨的回忆,日日徘徊,时而惦记时而梦醒,每每忆起,痛苦不已。 她痛苦的时候,身边无一人陪伴。小荷是她近身侍女,却不能陪伴左右。皆因小荷不是神族,是黛筝的娘高霜霜弥留神境的最后一丝仙气幻化而成,意在变相陪伴女儿,这也是黛筝向来对小荷的话言从计听的原因。 “那年今日武魂妖后血洗我五岳州剩我一人,今日也是我父母的忌日。” “武魂死在剑下,这点我得感谢那个冷冰冰的天畔仙宗呢。” 小老虎听到她的话,她说话时眼睛瞧住远方,表情淡淡的,一派冷静。大概是累积伤心太多了,泪流着,流着就干,一番话也说得麻木十分。 它接近她,摸索到她脸上的一个位置,一只爪子按在上面。 她的眼泪滚落。 “好啊。”她一个闪躲,人瞬间不见,再出现就是扑在上面掐住小老虎的脖子,端起捉弄之心:“敢按我泪腺穴,我掐断你脖子。” 小老虎双眼一白,四肢一登没有挣扎。黛筝眉头不悦,推了推:“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好不?” 它仍一动不动,她狐疑地探了手指过去,没有呼吸。 心一下子万分焦急,她弄死了一只动物! 还没反应过来,小老虎飞扑,前肢搭在身上,黛筝惊讶得看着小老虎将自己按在地下,它体积不大力气却大,一对圆而短的耳朵竖在头上,虎纹霸气,吊晴蓝眼发着巨兽之王的光丈,嘴巴半裂,仿佛在和她玩闹着。 她的双眼一转,迅速互换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小老虎得意道:“有本事就逃出来,我、、、、” 话没完,小老虎已经趴在她的身上,嵌着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幽深地看着她。 黛筝一把收拢它入怀里,怀里的小动物似乎不满意地冷哼,也不反抗,她喜欢揉它的手心,一朵掌心柔柔软软,好似棉花糖。 玩闹够了,月亮之下,一人一虎吮着玉露甘水。 她发现小老虎特别爱喝玉露甘水,喝着嘴巴外面是一圈乳白色的液体,小舌头舔了舔的动作十分的萌,就像一只婴儿不经意的习惯。 为它擦去嘴巴的汁液,她幻出一张被子,小老虎露出半个头,被子遮盖它的耳朵,此刻看起来小老虎如同一只小猫般乖巧,不见凶残,却见呆萌之相。 她的目光盈盈,道:“我终于知道喊你什么了。” “小——奶——虎。” 小老虎不同意地瞪着她,她坚持地喊:“小奶虎。”还伸出手去糊弄它的发毛,搅和得乱糟糟的。 抱紧怀里的小东西,黛筝闭上眼睛,天气冷,抱一只柔软软又温暖的抱枕不错。 夜深,房间钻出一缕妖魂,轻轻浮浮,肆意游走在四周。阴气凛冽、阵阵黑风,武魂停留悬梁上,看着地下睡着的一人一虎,幽幽说道:“天道轮回,欠人者需偿还。” 武魂渐渐隐在悬梁上,一双吊晴虎眼却将事情看在眼里。 第二天,小荷骇然,她看见了姑娘在灶头旁认真地炒小菜,一只小老虎表情懒洋洋,趴在一头晒太阳。 五岳州不吃人间烟火,还是第一次为了一只动物起火。因为从武魂纵火火烧五岳州后,神境地再不能有微火星光,姑娘竟然为一只动物打破了规矩。 很快,黛筝做了几道简单的小菜,蓑衣黄瓜、肉丝香菇、煎焖小鱼、玉米清汤,小荷被招呼坐下来。 黛筝对着那只自顾晒太阳的小奶虎展出一个明媚微笑,“吃饭了,过来。” 小奶虎的脸黑了一片。 小样的,天天甩脸色。她好心救了一只老虎,好像救了一只天下老子,动辄给她翻白眼,动辄黑脸、动辄冷冰冰,这点和它的主人天畔仙宗很是相似。真是不是一家不入门呐。 一大清早,自作聪明的黛筝以为老虎是兽性动物,理应吃生肉。她端起一盘新鲜的生肉来到小奶虎的跟前,这家伙黑了半天的脸,然后上跳下跳半天,她才知道它要洗澡。她去准备热水毛巾,打算好好帮它洗个澡,它不依了,硬是黑下脸让她出去,还要顺地地关上门。 一只发育不良的老虎洗个澡吱吱歪歪,她才不要看呢。 小荷也是头一次看见一只老虎如此温顺,钻在黛筝的怀里,似一只虎形布偶。大致是女人的天性,她心头产生怜爱便探手过去抚摸。 那只小奶虎的脸整块整块地黑下来,带着动物界之王的气势不容侵犯、,小荷望而生畏,悻悻地收回手,身上不禁地打了个寒颤。 两人开始动筷,黛筝尝了蓑衣黄瓜、肉丝香菇,小奶虎吃得也是津津有味。她的厨艺在天界数一数二的,娘总说一个姑娘别学一些虚的,学点厨艺,以后当不了神还可以下凡当个厨娘。 小奶虎吃得慢慢吞吞,没有似其他野兽狼吞虎咽,它有一种高于其他动物的血统,天生王者的气派与浑然天成。 小荷想起了什么,声音骤然高升:“姑娘,你的筷子、、、、” “我的筷子怎么了?” 黛筝一脸懵。 小奶虎的眼神堆着无数冰箭嗖嗖地把黛筝身上开了几个大窟窿,她的筷子有口水,它就不是吃了她的口水吗? 黛筝认为这只老虎也太难服侍了吧,她都不计较这些的好不。 小奶虎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有些恼怒,跃上窗台上晒太阳。它瞧了瞧黛筝,黛筝回以它一记白眼:“老虎心海底针,小荷别管它,咱们吃。” 一顿早饭后,黛筝托付小奶虎给小荷照顾出了个远门。她去的地方在五岳州境地之内的花丛谷,那是一个四周都是冰雪寒冷无阳光的安静地方。 一年一次看父母,所以心意要诚。她摒弃仙术,一脚一步登山,行至半山腰上,脚泛起疲劳便坐在一个巨大的山石歇息。雪密密麻麻,地下积雪极厚,没有仙气护体,她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端觉身心寒冷,一心让到花丛谷上去。 她思索着,不知道背后有一条贪婪的灵蛇盘曲逶迤、舌吐鲜红,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紧盯猎物。 饿了几千年,年年见黛筝神女路过,它总是错失良机,管她是神是人,故且让它的腹踏实踏实。只要灵蛇牙一触到,这个美得不可方艳的少女也是一副白骨。 好,就拿她作个牙祭,开一开荤。 ------------ 第26章:当君怀归日 好,就拿她作个牙祭,开一开荤。 一只小老虎不知道从哪奔出来,黛筝惊讶正要询问,它飞扑,亮出利爪。 她沿住一看,一条如麻绳大小的灵蛇和小老虎在打架。小老虎勇猛,飞奔踩在蛇腰,爪子前倾,威风凛凛,在七寸的地方没有给灵蛇生还的机会。眨眼间灵蛇死了,鲜红鲜红的染上白雪。 灵蛇彻底消失在白色的地下,她心有余悸,如果稍加不注意被咬一口,无论是神是仙必定是躲不过灵蛇的利牙毒素。小奶虎养在仙宗府上,深谙人性,相必也懂灵蛇之毒。可是它,它这么的弱小,身上还有伤势,就不怕灵蛇将它一口吞并。 黛筝心如明镜,知道仙宗府上养的动物铁定是极好的灵兽。若真有归还仙宗的那一日,想想就后怕自己矫情的泪。 “你怎么不听话?” 她嘴上呵斥,蹲下身子用一条干净的手帕抹过虎皮上的血迹。擦干净了,一把揽过来,怀里的小奶虎发出抗议,她小声道:“别动,我冷。” 小奶虎才乖乖地躺在怀里闭目,它的脑袋圆圆的,外形看起来十分的呆萌,而性格和外形格格不入,性格更多的似它的主人仙宗。冷冷的,天天黑脸狂。 花丛谷,黑云压顶,大雪盘旋,一百二十座墓碑上已是雪花堆积看不清原来的模样。黛筝前前后后清理一遍,跪拜一番,回过头来发现星月初上,柔和的月色投下银色衣裳,小奶虎在地上追逐着。 它是冷,所以拼命地跑。 今日的黛筝,一身白衣妙曼,脸庞不施粉黛。幽寒的月色下依然明艳,她的五官是极其浓烈的美艳,纵使不沾粉妆,也是舒心的赏心悦目。 雪花沾在衣袖上化水,白衣裳若隐若现透出里衬,少女的曲线煞是诱惑。她发现小奶虎有点不寻常,一动不动,就连往日里瞪她的眼神也收了回来,头朝外望,没有过多动作表情,分明有几分拘束。 月光把地面照得银白,花丛谷的上空是深蓝深蓝的,星河灿烂,轻云几朵,迷人的夜幕里润住三月的风,有温柔的月亮,有耀眼的星星,在她的眼里却是父母送自己的生辰礼物。 花丛谷的夜色好美。 清润轻快的风拂脸。 月亮柔静。 星星夺目。 她的长发在风中嬉戏,乌黑色的,绕得乱糟糟的,吮着玉露甘水,不像一个天界神女,更多的似民间欢快的小女孩儿。 玉露甘水瓶子倒头,一滴没浪费过,砸吧砸吧嘴巴,小奶虎很是喜欢喝五岳州的玉露甘水。它的嘴巴有一层绒毛,挂着一圈白色的汁,模样此时乖巧可爱,舌头粉红。 她看得心里头怪痒痒的,如青丝玩弄轻抚,枝头上仍有绿意盎然,积雪沉厚覆盖月色轻纱,淡妆浓抹,引人如痴如醉。 “你过来。” 小奶虎看到她的脸颊粉红粉红,心生疑惑,一只身子被控在空中,稳妥妥地落入她的怀抱,她的气息扑脸而来。 黛筝的唇糯软糯软的,合着红梅清傲的香气散发山中。 “仙宗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小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回到五岳州欢天喜地地扬着大嗓门。 黛筝正在煮一镬甜粥,勺子“滚”的一声落在地下。 令小荷更怪纳的是那只高傲的小奶虎,攀爬技术一流,逢她说出仙宗回来的话刚落地,小奶虎跃上阳台时差一点就重重摔在地上。 仙宗殿,仙气缠绕,妙音仙乐响彻这座历来安静的宫殿。 矮翠竹盆盆立在紫黑玉长台上,窗棂的风轻拍青绿,节节清高,根根生气,一股清新的竹叶气沁人心脾。曼陀罗花迎风摆动,挺立腰杆,朵朵浅笑嫣然,露出可爱的长长触角,那花蕊好比玛瑙珠,明亮又鲜艳,片片花瓣倦缩,似是仙女们的裙袖,轻巧灵动。 大厅内布置亦十分的精致。 一颗碗般大的鄱珠盏在镂空的锦笼上,四方明亮,光线通透明晃晃和大太阳无疑。柱子是雕刻着梅兰竹菊的百态,小小萌芽,一路生长,攀爬到最高处,在不胜寒的地方折了又折,精雕的风霜,怒吼的大雨,梅兰竹菊始终默默地盛开,灿烂了大厅。 花梨门,暗红砖,处处见岁寒三友身影,可以看出仙宗的心性。 黛筝觑了众仙女束拥的天畔仙宗,嘴角含起一抹笑意,仙仆行礼,仙女皆愕然。说得长远点,一千年前神女喝酒时非礼过仙宗,论近,五百年前在仙帝恩泽日同时和仙宗现身,两人交集两次。而这一次、两次的交集,天庭早就沸腾了,有人伤心难过,有人热乎乎地看热闹,有人当看一场折子戏。 第三次的交集是神女大驾光临仙宗府,在仙宗莫名其妙地失踪而出现时,红梅准确无疑地落在仙宗的脚边上,染红了仙宗俊美无尊的面庞,又似酒意绵绵。 自古美人爱英雄,仙宗乃五界女人的心上人。众仙女有种危险感,不敢光顾调戏,齐刷刷起立,低头行礼。 “都起来吧,别拘束。” “是。” 众仙得令,方才松了半口气。今日原是庆贺仙宗平安归来的洗尘酒,王母不适,仙帝自然不来,难得仙宗的格外开恩,怎么又来了一个大人物? 仙仆抬出一张淡黄的孔雀锦华椅,上面绣面是一只美丽的孔雀,针线精密,青蓝勾勒它的神态高傲,眉眼高冷,尾巴长曳,缀满红艳的珠子,颗颗饱满,晶莹无懈,屋子的鄱珠本就是亮眼迷人,而孔雀锦华椅的出现满堂生辉,直把一屋子的如花似玉活生生给脱一层颜色。 仙宗殿无半点怠慢,抬的椅子亦是诚意可嘉,那上面的珠子坐下一点搁不慌,柔和适中,周全细致。 因黛筝的显赫级别,便安排与仙宗平起平坐。几日不见,仙宗难得的双眉舒缓,赤衣波澜卷云绣绞暗蓝银线,配上日出初上的衣袖,好一个翩翩英气少年,黛筝想世间的美玉不过如此。 她抚了抚手臂弯的小奶虎,便坐下。椅台瓜果新鲜,仙仆侍候,乐曲玎玲优美,歌姬翩翩起舞,仙宗殿热闹非凡。 她抚摸着怀里的小东西,动作轻柔,不曾说一句,到了所有人坐下,她才缓慢抬头:“你看够了吗?” 众仙女惊讶,仙宗的视线从神女出现一直未落下。 仙宗自负,各色各花不入眼,又是禅申弟子,清规戒律,虽不似禅申当个无情无欲的和尚,可沾了清明堂的水 ,本该非礼勿视。今日回来大摆筵席,邀请各路仙人助兴,风格的确不同。 难道喝多了淡茶,想吃猪肉? 仙宗仍眼神柔柔,一拢深情望去:“一辈子都不够。” 这大致是仙宗的情话。 情深似海,一往情深。 神女修了什么好福气。 仙人内心敲起小鼓鼓,但无人胆敢话多半句,因想起北天外的那几个仙家一去不回的场景,仙缘耗尽,煞是惊人。 黛筝想说什么,忽起一阵清风,芳香美妙,百花齐放,团团锦绣,一拢月下夜荷仙湘湖裙,长长蔓延,姿态优雅,金莲生花,所走的每一步,仿佛点燃火焰,仿佛点燃微光,星型光芒下迅速生出一朵朵清幽的小鲜花。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黛筝皱眉。 ------------ 第27章:作怪 那么的矫情模样是谁? 百花仙子汪着一双眸子,清丽的面庞略带淡淡愁云,一眼而去便心头有种莫名的揪心,屏息间牢牢抓过,紧紧的,永不放手。亦不敢大声与她说话,生怕弄碎了这晶莹的美人儿。 仙界对于情爱,一贯是鼓舞大于打压。要不然就是“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仙帝夫妇伉俪情深,自然是允许一双一对了。仙宗脾气古怪,无数仙女只敢远观不敢越雷池半步,也许是今日黛筝神女的出现,使百花仙子深觉岌岌可危,也不管女子矜持脸皮,先拔得头筹为上计。想到这点子上,百花仙子可不是省油的灯。 黛筝道:“可惜呀,仙界没有秦地的桑树,百花仙子也不是春日里思念丈夫的少妇。” 小奶虎在她膝上翻了个身,表情懒洋洋的,眯起双眼却见那娇嫩的唇畔逗出恶作剧之后的笑意。 “同意。” 仙宗的话似十一月的风,狠索索贯入百花仙子的袖口,百花如坐针毡,定了心神行完礼,自圆其说:“民间燕地行役,无数闺阁幽怨,下仙不过是感叹有情人相隔千里,难成眷属。怎知的,被愚蠢无知的人歪曲扭意,实在蠢如猪!” “民间四年春季,齐桓公率领鲁僖公、宋桓公、陈宣公、卫文公、郑文公、许穆公、曹昭公各诸侯的联军入侵蔡国。蔡军溃败,齐桓公就接着进攻楚国。楚成王派遣使者来到军中,百花仙子你可知他说了一句什么吗?” “是风马牛不相及,我说的不错吧。” 百花仙子听闻脸色青绿,好一个黛筝神女,今日是要逼得她进退两难。原是想着,用一句深意诗句来解一下相思之苦,被人蹂躏脚下,仙宗还句句帮着她。 黛筝点头:“仙宗答对了。” “那有什么奖赏?” 仙宗的眼光有一些期盼,黛筝没好气瞪了一眼过去。 百花仙子脸露难色,是何等的心疼。每夜每日,苏醒睡前,眼前那个英气冷漠的面庞越发扎在心头,引得心头肉一抽一抽的,仙宗就如此讨厌她吗? 百花气怒,压住心头火,一口笑丝丝:“仙宗府没邀请神女,神女为何而来?” 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仙宗邀请的是仙界各路仙人,不是五岳州神女,众仙在此,得落一落她的脸面。 黛筝看见水晶盘的桃子,又大又甜,红红扑扑的,胭脂颜色,眼馋嘴更馋,啃了一口满足道:“嗅到果味,不请自来。” 停下咬桃子的动作:“仙宗该不会不欢迎吧?” 仙宗执了酒,话里间有细微的挑逗,恍若无人在旁,习惯的冰凉脸上有春意阑珊的暖意:“良辰美景,有美相伴好比锦上添花。” 有不相信者瞠目,昔日冷酷无情的仙宗到底是抵不过美人的千柔百媚,何况是明艳又可爱的黛筝神女。 黛筝的嘴角涟起三月的春风,默默啃着桃子。她的眼睛寒起一抹深意,如冬夜凛冽的风,在黑夜处放肆肆虐。 百花丝毫讨不上好处。 秋波一动,忽地执了酒,朝仙宗敬贺:“仙宗为六界劳苦功高,是天界最好的守护者,下仙乃小小仙子,亦知居安思危,饮水思源这一杯下仙敬你。” 好,一番话引起大家的赞同,在场的异口同声恭敬起来:“仅一杯暖酒敬仙宗,愿仙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道高昂的女声掷地:“怎么的?神女不恭贺仙宗?” 黛筝不能沾半滴酒水,自知百花下了个套,仙宗的功,有目共睹,不是她推脱就可以完事的,不饮,算起来会说五岳州的脸面狭窄。 她微微一笑,举高金色鎏晶杯,浓浓的酒气飘荡,杯子触到唇一阵冰凉,准备喝下的动作一停顿:“本神对酒敏感,就以茶带酒吧。” 茶水一饮而尽。 百花的手在衣袖一握,想不到神女把身份给压了出来。讽刺犹如一根棘刺,以迅速的姿势包围住她的心,百花切齿,今日之辱,来日方长。 仙宗开怀一笑:“神女倒是个爽快的人儿,莫让从前重蹈覆彻。” 抱虎少女有些恼怒,阴沉下脸:“哼。” 百花脸庞扬起一朵温婉的生茶花,清新脱俗,杯子触碰仙宗手上的杯,仙宗的手有意无意地扫过手背,细微的撩拨渐渐爬上百花的耳根子 。 仙宗的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她的! 百花甜津津乐丝丝,美丽面庞添晚霞一样的火红艳丽。 “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黛筝衣袖一扬,梅花漫天,点点红艳,附上仙气灵光,座上的仙宗泄了气,殃殃的,一件赤衣轻轻缓缓地缓缓跌回麒麟座。 这怎么回事?! 一个活生生的仙宗不见了! 百花花容失色,扶着花红长萝椅支撑诧异的身子。仙宗、、怎么、、、会、、、、怎会变成如此、、、、 “这件赤衣被妖作了怪。” 是的,进来的第一眼开始,黛筝就感觉不对。 “是、、、什么妖这么厉害?” 满堂震惊,施了妖法的是仙宗衣服,因仙气在前,妖气在内,又有刻意隐藏妖术,皆遮住了天兵的眼。仙宗不在,妖界就来作崇,还真是挑了好时候。 装睡的人怎么能叫醒呢?百花一是因假仙宗的挑逗,心生期盼破灭,二是因黛筝有心看她的笑话犹如百足之虫蚀食满心。 百花横在黛筝面前,抹出楚楚动人的温柔,绵里藏针:“神女从一开始就气定神闲,莫不是在看众仙家的笑话?” 如明月温柔清晖,眉眼挂起真挚:“仙宗不在,我五岳州有监管仙界安危的义务,我虽进来看穿假仙宗,却不知来头是谁?若是妖邪王来,就连六叔祖便是也打不过。” “我看神女有意而为,趁仙宗不在,故意跟仙宗扯上关系。” “哦?到底是有意而为是无意而为,我对得住天地即可。” 黛筝从百花身边穿过,头也不回,神女高贵气质昭昭,是百兽为王的骄傲,是孔雀开屏的美丽:“众仙听令!仙宗不在,五界难平。若一但归来,立马宣与我一见。” 百花不是怕她跟仙宗扯上关系吗? 她就如百花所愿。 “是,下仙遵旨。” 百花是仙家掌花仙子,是荆帝最疼爱的掌上明珠,一向众星捧月,或是天边的大太阳,或是一轮明月,或是大海一滴明亮,素来光芒四射,黛筝的出现不仅是抢尽了百花的风头,她最深爱的仙宗难不免会被夺。 一日,黛筝在逗小奶虎玩闹,小荷从推门进来,脸上开出花儿似的笑。她头上是飞月冲天发髻,以盘曲成月亮之形,其上镶白色明珠,花式简单,一朵新鲜的紫色小花欣然盛开上面,点缀着豆蔻年华。 那朵花花蕊,残阳如血,高贵又华丽,瑰丽的花瓣伸出灵巧的娇媚,一层层的,比仙子的玉脸更轻薄,花瓣边上泛淡淡的青色,吐着特别的芳香。 黛筝道:“这花开得正好?哪来的?” 小荷笑嘻嘻跑过来,飘荡绛红火树银花仙美衣裙,稚气的五官此刻满颜喜悦:“这花我在仙界边缘捡的,就被人遗弃在地上,我看了怪可惜的,这摘花人当真是有眼无珠。” 小荷今天特别的开心,最近黛筝有了小奶虎的陪伴,小荷性子活泼,无所事事天天往外跑。 心里悬的大石一落,黛筝望着这朵不知名的花儿称赞:“真好看。” 紫花插在乌黑发簪上,随小荷说话节奏一扇一动,格外的好看。 她又道:“仙界不似五岳州,规矩特别多。我听说慕想阁养了好些花草,是上古女娲亲手种养遗留之物,仙界有明令不得摘慕想阁的花草,如摘者立斩。” 小荷吐着舌头:“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黛筝正要细说几句,见小荷阳光明媚的笑脸展现,便不再说什么来扫她的兴。小荷是黛筝一手*出来的,向来性子温和率直,没给五岳州闯过祸,没跟人赤耳红脸,拿捏分寸却是最好的,如此一想,心就安下来。 午后,黛筝泡在水池里,水清清的,凉凉的,浸在皮肤上有一刻的安神。昨夜晚上,夜雪频繁,密匝匝的雪花覆盖窗外的一株红梅,雪滴在其上,成了尖尖的锥子牙儿。梦里间,她看见满脸血液的父母、神族族人,一场玫丽的火焰,还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是她见过最风情万种最妖妖调调的,妖娆面庞,一双眼珠子发出浑浊不堪目光死死盯住她。 回想梦里一幕,她的心至今忐忑不安,秋风扫落叶般的颤抖,玫瑰花浮在透明的水面上聚在一团,心久久不平静。门上一道小黑影闪了一下,小奶虎的腿踏进里面,看见黛筝正在沐浴,头发挽髻,凝脂玉肤的,小脸儿粉嫩粉嫩,脚一拔扭头就飞奔出去。 这只一本正经的小奶虎引得她哈哈一笑。 沐浴完毕,小荷进来禀报,府候仙君求一见。黛筝与府候几面之缘,谈不上是朋友,他是贸贸然来五岳州相必有什么事吧? 目光瞟到那只乖巧通人性的小奶虎,她知道了府候仙君为何而来了。 果然。 府候仙君道出来意:“听说神女养了一只小老虎,那日抱在仙宗殿出现时就有人惊讶发现是仙宗饲养的一只小神虎。仙宗外出,早就托付下仙照看小神虎,神女可否、、、、、” “府候仙君有何证据证明是仙宗殿的小神虎?” ------------ 第28章:诅咒的石头 府候咋舌,低下身子展开双臂,小奶虎极其熟识地跳上他的衣襟中,小脑袋亲切地蹭了蹭,那个温柔的模样令黛筝羡慕不已。 她养了多个时日,小奶虎何曾有个这样的亲昵。 轻叹一声:“儿子养大了,由不得娘,你带走吧。” 小奶虎听了,甚是无语…… 小荷是知姑娘是舍不得小奶虎,那只小奶虎的命之所以延续到今日,是喝了姑娘的额上血。额上血,何其珍贵,神族人仅三滴,若全部失去,身上的青蓝血液印会招致杀身之祸,神族的血液从来都是贪婪的妖邪偷窥的圣品。 小荷叉着腰,活脱脱的母夜叉,输人不输阵道:“不能带走!这小东西每天和姑娘同吃同住,早就有感情了。带走可以,请仙宗过来取吧。” 府候的嘴抹起一个大大的微笑,低头深深地看着手里的小老虎,心里嘀咕,却又望着善良无知的神女,视线皆是奇奇怪怪。 “神女就准吧,仙宗知道了会责怪下仙的。” “不行不行!我姑娘对小奶虎有恩,它得在这里陪伴我家姑娘。” “有恩?”府候的声扯得老高,嘴边漫出玩意意味:“这老虎是动物,不知道恩重如山吶,不过它的主人可以以身相许报了这个恩。” “什么?” 小荷显然吓了一大跳,到底是道行不够,脸发红滚烫。府候仙君是男人,大大咧咧说出这样的话来教人真往下接不上话。这……这……这…… 倒是一旁的黛筝虽脸色一丝惊异,她努力驱赶内心的心猿意马,很快就镇定下来:“不必了,仙宗杀了我的仇人武魂,我照顾几日他的神虎也是应该的。” 府候望了天:“这可使不得!” 他分析:“武魂杀了你全家,而你只救了仙宗饲养的一只小动物,计来算去,终究是仙宗亏。不如神女考虑一下,要不要以身相许?” 顺着府候仙君的思路慢慢往下想,小荷越觉有理,最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黛筝正要动怒,一道光芒闯进殿内,殷红的蒲公英花纹上衫,青翠的飘逸下半裙,她的神色是发作的龙卷风,冲府候仙君怒吼。 “哪个以身相许法结果不是一样的吗?你这混蛋敢调戏我表姐,我打死你!” 府候仙君知道不妙,闪了出去,绿草紧跟后面,两团光如两只翩翩蝴蝶纠缠在一起消失眼前。 府候仙君落在府邸花园里,春色浓郁,鲜花绽放,可惜无心观赏,绿草追了上来不依不饶,他捉了她的手:“别闹。” 他正在烦着一件事。 那日,府候夜观南海,月亮初升,皓皓的影子倒影南海之上。海水拍打岸上,湿意润润地拂身上衣裳,他脚下踩中一刚硬之物,不禁一惊。 那石,是一块四方的石,残留海水腐蚀的小针孔。上面雕刻着最恶毒的诅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府候没放在心上。 昨日,府候得仙帝之令外出办事,回来听闻假仙宗之事,他也众多疑惑,便着手查了起来。料想不到在黛筝神女坐的孔雀锦华椅背后发现了蛛丝马迹,是一行尖利的爪痕,上面是心急如焚的留言:被困虎驱,速来五岳州救之。天畔。 府候太熟悉仙宗的脾性了,不得万不得已不会向别人求救。仙宗无论法力智商都辗压他,现在留了这个言实属无奈之举。 又向当日仙宗殿仙仆打听,得知黛筝神女这些日子来怀里多了一只小老虎,形影不离,好比心头之爱。 所以猜想天畔就是那只小老虎,他落井下石,也想好友仙宗承一承美人恩。拖拖拉拉耽误大半天,偶尔想起那日夜观南海之景象,心下叫坏了,火焦火急上了海南一趟,又风尘仆仆直奔五岳州。 那日夜观南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府候仙君捡到四方石,借着月色清楚看到一堆咀咒:若捡到此石,请以最虔诚的心态重刻下文,否则年内比必有血光之灾。家中长辈必患重病,年内必死,家中永无宁日,男娼女盗,世代皆有不祥之祸患。本人怪病缠身,成亲者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其好友化为百兽之王,践踏而死,死无葬身之地。此咒为死咒,无解。 府候“呸!”一声,平生最是讨厌以咀咒性质进行绑架。他一个仙家,乃仙界青年才俊,虽不是鹤立鸡群,也非乏乏之辈。这种愚蠢到极致的咀咒石真是该死!南海的风四处贯入,紫衣斑白花裘皮在月下显得冷冷清清,他腰间系的一串五铢钱铃铃作响,仿佛是敲在心头,隐隐不安。 他到底是不相信,顺手抛四方石落入无边无际的南海。修长身子立在月亮之上,打道回府随口道:“那么灵现,有本事将天畔变成一只小老虎,笑话。” 沉在海底的四方石诡异地透出一记黄光,盘旋石子之上冉冉上升,浮出水面,冲破乌黑的夜晚,一股黑压压的雾朝四处散去。 府候不知道已经酿成大祸,飞潋洞那个修长身影与五十阴妖正在展开厮杀。危险伺机而动,一团乌黑云朵蓦然钻进身子,天畔仙宗的手脚幻化成软糯细小的四肢,五十阴妖作困兽之争,突如其来的咀咒害仙宗连连被踩在脚下。 多年的征战妖兽邪灵,身上的伤势多不胜数,这一次伤上加伤,他不得已负伤而逃。 府候不在,府候府仙仆驱赶它。刚逃到玄天殿,一道声音刺下来:“妖孽,哪里逃!” 雪上加霜的是有人横了剑给一刀,仙宗回到自家地方,仙仆亦认不得,他感到不妙只好偷回房间。 浑浑噩噩中,仙宗看见一张脸庞,少女柳眉扭成一团轻柔地抱紧它,雪白衣衫沾上鲜红,神色更加不安。 征战数千年,这是一个他看见过最温暖的表情。 几次三番,看见府候来搜自己的房间,他伸出一只爪子向他求救。黛筝以为他是一只守房间的小神兽,屡次破坏了他的计划,拿走他的希望。 再次睁眼,是浓郁的炼药味道。药心仙是何等的聪明,把脉象知他身份故意装傻,一面跟黛筝说没得医治,一面句句为他着想,悄悄道:“仙宗你伤势严重,为了五界平安。五岳州境地清净最宜疗伤,去吧。” 花纹掌火剑斜插面前,三月的落花被掩在春泥之下,府候仙君耳边都是烈焰灼灼的剑气声音,空气弥漫出一种危机,宛如一只黑印盖在心头上,他的背后冒出细汗。 仙宗的脚下踩过那块咀咒四方石,赤衣翩翩,一对眸子注视府候仙君,落出一道寒光。绿草生性活脱,看见气氛有点稍微凝固,就嘻嘻哈哈:“仙宗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啊。” 绿草亲眼看见小老虎变仙宗,她不知前因后果说:“仙宗幻化的小老虎挺可爱的,有点像我表姐饲养的小奶虎呢。” “别提,真是哪壶不提哪壶。” 府候仙君慌忙掩住绿草的嘴巴,不看见仙宗已经生气到极点吗?作为仙宗的死党,府候此刻的心情简直想立马写一纸遗书,天光勿躁,小心仙宗。 绿草的话反倒提醒了仙宗,他回忆起那日府候擅自搜他的寝室,暴怒占据了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容。 “私闯仙宗殿一百记流星闪,擅自进我卧室者五百闪电劈,自个领罚去。” “是。” 府候吓得似软脚蟹,一百记流星闪是用流星锤子,上面插的是一根根坚硬的荆刺,仙躺在上面敲肚腹,搅得五脏六腑直吐黄胆水。五百闪电劈更是痛不欲生,仙人浮在高峰,以粗厚浑浊的闪电劈下天灵盖,每一下麻痹身心,血液倒流,仙躯灼痛,夜夜难眠。 “你放开我的手!混蛋。” 绿草扯开府候的手,嘴上不满:“刚才不是调戏我表姐吗?活该,显眼报。” 她发现仙宗盯着她,目光寒冷,赶紧撇清:“我和府候什么关系也没有,仙宗可得明察秋毫。” 府候深知大难临头连连求饶,仙宗无视他的求饶,抓起剑,看到剑上的光泽,表情并无一滴喜怒哀乐:“今日起我就赏你一只兔子。” ------------ 第29章:互赠 绿草好奇问:“那来的兔子?” 自此,府候仙君休假,绿草仙子的身边有了一只受伤的公兔子。 五岳州。 满满一桌子的菜,黛筝看着心生烦恼,小荷看见了不知说什么安慰,但看见门外飞雪扑簌扑簌,一道凛冽的玄红以迅速之势坐在对面。 小荷的尖叫声久久回荡:“仙宗!” 也难怪小荷尖叫了,一仙宗是小荷的梦中情人,二五岳州乃神境,有加持的封印结界,他不费吹灰之力就闯了进来。 黛筝经一吓唬,停顿的筷子溜出指缝,歪歪斜斜跌在青砖上,那如同砸中心头,“嘣!”的声音令她松懈。 曾以为他遇到不测了。 她看见身侧的一旁,依旧寒霜,内心心安。 天畔有一双墨珠子的眼眸,天边明月发出的寒气,丝丝涔人。剑眉,长长的,刚毅英气。嘴巴上有个漂亮的唇珠,是夜阑人静时的荧光,带久经不绝淡然,缠绵在唇瓣之上。 只是,他说话间有好听的嗓音有些温柔,就连神色慢慢地变得柔和。 “黛筝,吃饭吧。” 黛筝原是有些不明所以,想起之前自己为百花仙子斗气颁布的神令,所以仙宗出现在合理之中。 “小荷,上碗筷。” 一顿沉默的吃饭,呼吸里燃烧一种死气沉沉的尴尬。黛筝恨不得马上扒饭结束吃饭,一顿饭都快完了,他始终安静。 “黛筝。” 仙宗轻唤她。 “嗯?” “你做得很好。” 黛筝直接懵了。 “你把小老虎救了,你做得很好。” 她看着仙宗,旋即绽开牡丹玫丽般笑:“我做的是举手之劳。” “比起仙宗杀了我的仇人,我做的是皮毛。” 仙宗杀了武魂,若能平复神族冤魂,她死也在所不惜,不过折上一滴额上血算不上什么。 仙宗微微一怔,眼中微含几分溪水清寒:“你我不必计较那么清楚。” 黛筝凝神,细细回味他的话语,心扉如一池春水搅乱,气息间有点喘促。 真是无用! 她暗暗咒骂自己。 他道:“最近你身体有不适吗?” “没有啊。” 最近夜里,黛筝会发噩梦,每一次梦见一只不知名的女妖指她大骂。 眉头一抬,他的眸子全数将她收入视线,仙宗并不急于拆穿她的谎话,叹了道气。 仙宗莫名其妙地有种娴熟感,黛筝觉得脑子快坏了,她怎么会觉一个冰山和她娴熟呢? 她反问:“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仙宗没想到她会反问,顿了一顿,开腔:“我一直都在。” 他怎么一直都在? 消失了多日,府候仙君着急干脆搜了仙宗的寝室。她也着急,去了飞敛洞无意发现他的血迹几乎找遍整个仙界,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黛筝没有深究这句话,手腕注出一抹冰凉,那是一个透明晶莹的玛瑙百合玉镯子,白色的百合花生长在里面, 朵朵精致,纯洁大气。它花瓣白如绢,轻如纱,美如雪,在血红色的世界光彩夺目。两则腕臂上,有银铸造的海棠花纹,银白色的纹丝丝入扣,精美别致,增添雍容华贵,独具风姿,给细巧的玉镯子画龙点睛。 鼻息间仿若闻到一股百合的清香,沁人肺腑,黛筝很是欢喜。 然而仙宗的话像一盘冷水给泼下来:“今日出门捡到的,就给你吧。” 这样精美的饰品不是他的精挑细选,而是他不知道在外面哪里野路子捡来的! 到底是神族神女,自来几分高贵傲气,她气得忙摘下玉镯子还他。仙宗凉了她一眼,执着她的手,语气却慎重起来:“给你便是你的,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玉镯子重新套进黛筝的手腕,有一种情愫不经意间融进了血肉里,玉镯子的冰凉,仙宗温暖的手心,室内的羞红凝眸。指弹流年,缘分归至,那一刻她听到心里的声音跳跃得异常厉害。 枝桠上堆积白色的雪,云朵般柔软地靠在红梅的身侧,梅花开得如火如荼,色彩虽为单一了一点,在只是一个单调的冬天来说十分难得。它的姿态千万,小巧玲珑,寒冷早就它的高冷傲骨不畏严寒,清香扑鼻。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声,黛筝披着墨色扶桑花斗篷,她捻一朵红梅细细闻着,指缝间染上一片梅香。 仙宗立在雪地之上,绕四处查看一圈,回神发现她正一瞬不瞬地看自己,奇怪:“你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这事怪不得她的。 先是飞潋洞里的五十阴妖幻化成他的模样。 后是妖术变为他的样子欺骗众仙。 这些不得不令她深度怀疑眼前的仙宗是不是假的? 黛筝是神女身份,要是说看不穿他的真假恐怕要被嘲笑了。 回答:“没什么。” “你是怕我是假的吧?” “你怎么知道?” 明明是寒冷的天气,白雪絮絮,由于仙宗的步步靠近,黛筝觉仿似一只暖炉在面前滚烫,额上的热汗便冒出。 立体的五官瞬间放大,近到她能一根一根数他长长的眼睫毛。仙宗绕过几步,双手负后,瞳孔里有种飞扬的星光:“从前我一人,朝斩妖,晚杀邪。每日风尘仆仆,露宿风餐,求的是天下太平,五界祥和。只是,我开始怕死了。” 没听错吧? 他一个掌仙界生死大权、掌六界妖邪精灵的生杀大权,铁打一样的仙宗也有怕死的时候? 而且他为什么和她说呢? 黛筝无法揣测:“仙宗为何时至今日才惧怕?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是啊,的确是一个*烦。” “什么麻烦?我能帮你解决吗?” “会要了我的命的麻烦。” 红梅侍弄,黑衣大氅悠然踱步,袖口处镶绣金线宝相花纹,显召华美高贵。雪花在上头飞扬,仙宗搁浅担忧,从容淡定挟一个微笑,目光盯着她。 她更是感到奇怪。 难怪仙界有句话,仙宗心,海底针。 黛筝往腰间的粉红小香包一看,瞬间有了主意,她从中掏出一个三角形的灵符。那是娘生辰时送的礼物。娘那个时候说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我们虽是神,免于五界轮回,若有不测,那就自保。 灵符是护身之物。她向来甚少出五岳州,阿达修场更是少派任务,所以送给仙宗是最好的。 她塞给他道:“以你法力可能你用不上,可是这灵符是我娘留我的,不许不要。” 眼皮底子下,她的手糯软贴在他手心,冰凉凉的。仙宗便顺势握住,练剑的手里有茧子,粗粗的,厚厚的,温暖之中带一股安心之感。 ------------ 第30章:难 风吹梅动,仙宗望着一片红梅略有沉思,低垂长长的睫毛,转而看着身侧的小手乖巧地任他牵住。 眼眸里发出一种隐隐不安的担忧,瞬间拧转为平静,似乎无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最近没什么事情不要外出。” 她有点不悦,内心里嘀嘀咕咕了大半天,什么嘛?还没在一起就这么的霸道了!仙宗疯了吗?要阻止她外出,她好歹是个神女,外出什么的五界无人阻止。 他凝重眉头,风劲吹着线条凌厉的五官,寒色仿佛占据了春日的生机,殆尽最后一滴盎然:“黛筝,听话。” 见他如此凝重万分,未来得及细细察看,他的手里捻一朵小红梅,低头插在她云鬓上。 黛筝又不争气地面红一脸,郑重地点点头。 她决定还是要讨价还价:“我想去仙宗殿看一看鲤鱼。” “好。” “我想吃仙界的大蟠桃。” “好。” 他回答得十分爽快,黛筝有意为难,随口道:“我想五岳州有春夏秋冬四季。” “好,我答应你。” 门外传来一波催促的声音,仙宗不慌不忙为她抖了斗篷上的雪,化一道剑气,留下一句话:“我晚上再来看你。” 仙宗一走,门口传来一阵打斗声音。 一个青衣男子脚踩两只小妖,立于五岳州外。五官露着邪气,万分的痞气盛开在微笑的小虎牙上。面庞线条如雕塑,眉宇间却透着一股神秘,青衣款式用料泛淡淡的金色,高个子,因飞在半空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而扬。 小妖看见黛筝出现,惊恐万状地大呼小叫:“武魂妖后真的在这里。” 青衣男子唇角浮起一个玩味的微笑,瞬间粉碎了两只妖。黛筝还没看清小妖求饶的痛苦神态,一阵清风掀起了她的裙角,那一张脸带冷森森的微笑已经逼近。 “小筝筝。” 黛筝倒退一步,眼中带了雪寒,厉声道:“什么人胆敢在我境地作怪?” 青衣男子低下头看她,表情换成月色的柔和。莫不是她亲眼目睹他的残忍,怎知上一刻血腥杀妖,下一刻满眼柔情。 “你真想不起了我吗?” 黛筝细细想着,这一号人物她不相识,何况她从不外出怎的认识了一个男妖。她盯着他,脑光一现,脸藏愤愤,美目瞠圆:“是你!你用幻术偷窥我!” 青衣男子有几分的泄气,端觉好笑地张开小虎牙。他的手不知何时化出一支银针,黛筝觉那日袭击的位置微微疼痛着,这才想起他究竟是谁了。 “你是小刺猬。” “总算想起来。” 男子轻吁一口气,唇角笑意更深,修长手指轻轻触了她的额上,一双黑眸锁住她的身影:“我叫燕鼎弈。” 她皱了皱眉。传闻的妖界太子燕鼎弈,出生就饮百名少女的鲜血,吃人头骨熬汤,天性残忍,是个混世小恶魔。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调戏她了。 不给点苦头吃真不知道到底谁是神祗,谁是妖精了? 手指跳跃一道光线弹在燕鼎弈的身上,他眼快手明地一躲,闪到她的身侧。她决不让他再讨便宜,暗下杀机,漫天中一股红梅以强势的龙卷风状包围着燕鼎弈。 燕鼎弈料是没想到拔了老虎的毛,她的这一式红梅落是神对妖精的惩戒,待在里面的妖精会完好无损,但是五脏六腑会被红梅刺伤。体内一股疼痛活生生地切割着,是啊,她是神祗,要一只妖死本就容易。 黛筝看着困在红梅阵里的燕鼎弈,额头上汗大滴大滴挂在发白的脸颊上,他不忘紧紧地看着她,看得她毛毛的。杀一只妖精本来就是常事,杀一个妖界太子就是为五界造福,万民平安。想到这里她丝毫没有松懈,打算杀了燕鼎弈。 “你就、、如此恨我吗?” 燕鼎弈的声音颤抖,一双眼睛流出了透明的眼泪。黛筝没见过妖精的眼泪,心下觉离奇,不由得渐渐发软下来,终究是忍不住下手。 衣袖往后一扬,红梅刹停。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下的燕鼎弈,回答:“我恨的是妖族身份。” 武魂妖后曾率百万妖军杀她父母,毁五岳州,灭她神族。今日算是冤家路窄,怪就怪燕鼎弈毫无眼色在她的境地杀妖,还遇上她了。 燕鼎弈自知理亏,妖族身份他何曾不厌恶。谁人要出生饮喝人血,吸人骨头,他生是妖,不吃不喝就是最大的惩戒自己。可惩戒,他就会死亡。天既生他,便不能自取灭亡。 他突然大笑,脸上悄然如常,染上一阵狂妄:“没想到我的泪会让你怜惜。” 黛筝脸上挂着冷冷清清,细巧的鼻子,线条紧绷。她的身份本就高贵,映着一衣大红斗篷骨子里发出一种尊贵无上的冷漠。 “哭都哭了,别不承认。” 燕鼎弈听后,不禁看着她。他的一条妖命,每日在冥邪王那里提心吊胆,过得如履薄冰。他的泪是解脱,不是求饶,要是死,他宁愿死在黛筝的手上。 她始终是高高在上的神。 他是一堆淤泥,有难闻的气味,有无尽的罪恶,有妖生的宿命。 想到这处,燕鼎弈远远的站在境地边上,遥望。那一处红梅盛况明艳,她的神色有微微的惊讶。 传闻,妖精不宜落泪。掉泪的妖精会有一个诅咒,人世间的痴恋,卷进红尘的哀愁,从天而降的灾难,落泪是妖界中的大忌。 因为她要杀他,就落泪吗?黛筝觉不太可能,妖精生性狡猾,这也许是燕鼎弈的缓兵之计。可她不会下手了,那从天而降的灾难会将他悬挂在五界外,燕鼎弈的下场将会惨烈。 恍惚间,一道细小的幻锁罩在她的身上。黛筝心叫不好,这幻锁不是普普通通的妖物。是当年武魂妖后专门为治禅申量身打造的幻仙锁,前辈禅申乃五界无情无欲的和尚,法力强大,听说当日也是眼巴巴被妖后擒走。 她发不出任何仙术,抬头间燕鼎弈已经凑近,她睁大眼,他的眼睫毛没有泪珠的痕迹,一张狂妄的混世恶魔的样子清楚明细的映入双眼。 燕鼎弈有一股浓浓的邪气,天生爱笑,他的唇正停在离她的唇不远,对着咧嘴一笑:“知道哥哥的厉害了吗?” 他有幻仙锁,为什么任凭她用红梅阵伤害他呢? 是不是都在逗她? 黛筝啊,黛筝,为什么一只妖精都能欺负在你头上。她唾弃自己的窝囊,但想一想禅申和尚也见不得比她好到哪里去,心下似是微微安分。 他默默地看着她,一双眸子深邃,眼中有气愤,有忧心,还有她完全看不明白的东西,犹如一阵龙卷风吸纳着她进去。 黛筝第一次觉妖精的眼睛十分涔人,她一个神亦不敢正视。 “你究竟想怎么样?” 燕鼎弈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小脸蛋青白交加,勾起一抹玩味的邪魅:“想将你带下妖界当我的太子妃。” “休想!” 妖界与她有不共戴天的仇,要是她跟妖界扯上关系只能是鱼死网破。 他嗤了一下,啼笑皆非地道:“我有的是办法,在乎我到底怎么想。” 又补上一句:“你不愿的事,我半根手指头也不会做。” 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更不相信一个妖精会爱上神祗,燕鼎弈本就是一个巧舌如簧的恶魔,狡猾得很。黛筝心底下睥睨,一只妖精可以从善,可以向善,但绝不会是五界都唾弃的魔头。 燕鼎弈收敛风流邪气,面孔在寒雪中越发严肃,一根红梅枝桠零落地折在雪地上,他踩在上面发出一声清脆。 “黛筝。” 他的眼中水澜轻荡,好像一不小心就令女人神魂颠倒。她到底是女人,枉为五界之神,压下隐隐的骚动,静默地瞪住燕鼎弈。 “妖界对你下了妖缉令,誓要捉拿你。这事上我没有参与,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相信你? 难。 ------------ 第31章:都要 他是妖太子,能只手遮天,能号召众妖,要她相信妖缉令不是他颁布,她做不到。但是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又为何要杀了两只企图潜入神境的妖精? 可以不闻不理,冷漠旁观一切。 她细想,一只恶魔来提醒她,他的家人要捉拿让她小心这不是荒唐吗?她忽然想起妖界一个异常变态的人物冥邪王,据说每日从民间掠走黄花女子数百名,夜夜*,高兴时折断手脚留在身边,不高兴时就吞下肚腹。 难道、、、、 黛筝神色有几分冷:“想捉我的是冥邪王,你想借我的手去灭他罢了。” 他要和她做一场交易。 偏偏杀妖不是黛筝的职责。 可有人要犯她,她自不姑息! 知道黛筝并不好糊弄,燕鼎弈脸上浮出笑容:“聪明。” 五界里数阿达修场、仙、神界三界能与妖界抵抗,他们不是自视清高憎恨邪恶吗?除去一个冥邪王,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冥邪王为何要捉我?” 他的目光落在黛筝身上,视线有一番探究。 “因为你的身上有另外一只灵魂,只要冥邪王找到妖诀就能复活附在你身上的魂魄。” “不可能!” 黛筝的眼睛蓦然睁大,嘴巴讶异。有什么灵魂能接触神体呢?身上的青蓝血液有神印,鬼怪触碰会自取灭亡。说有灵魂附体,是天方夜谭的好不? “你忘了这世上曾有一个狡猾极致的妖了吗?” 她的呼吸凝重,晃神间想起一个妖,那是一只传说中五界惧怕的妖精。生性*,美得不可方艳,有着最狡黠的性子,曼白婆婆亦要惧怕几分。 “是武魂!” 是她扰了黛筝的清梦,夜夜在梦中对她破例大骂,骂她是一个不中用的神祗。武魂不是死在花纹掌火剑下,灵魂自然被打得支离破碎了。那身上有武魂的灵魂算是什么意思?难道仙宗杀的不是真武魂? 这个也不可能。 黛筝略有所思,明艳的面孔上交集又惊又不解。 燕鼎弈的唇线往一边斜去,映着白色的雪花,更添了几分神秘:“是她,武魂妖后。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附在你的身上。” 妖是妖之间沆瀣一气,黛筝和武魂一个是天生的神祗,一个是下等的妖后,是毫无关系啊。怎的会同在一个躯体里,又怎么不产生排斥? 他的话一出,黛筝更是不解。武魂到底想怎么样? 燕鼎弈抬头看着天际,狭长眸子挑了一眼:“杀仙是什么滋味?” “别伤无辜。” “一点都不可爱。” 他前脚一走,仙林军就浩浩荡荡地出现,见黛筝神女正站在神境地门前,那一阵妖气忽隐忽现。 遵天庭之命,不能擅自收留妖。仙林军看着地下破碎的痕迹,仿佛看见两只妖精死前苦苦挣扎。招式凌厉狠毒,不是神人的法力而为。神女有很大的嫌疑,因她身上有一股朦朦胧胧的妖味。 对妖,仙林军是杀一儆百。 但黛筝神女的身份又不是他们能查看的,气氛一下子僵住。 黛筝眯着眼,说话间有一番冷冷:“你们可有事?” 仙林军你望我我望你互相摇摇头,她皱眉,心情似乎不悦:“这两只妖精是被一只妖精追赶过来杀死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过来,得问你们。” 她的话里行间有指责,仙林军听到背脊寒凉,一下子给跪下请罪。黛筝的眼睛望着五岳州的红梅,冰雪掩藏着花瓣的美丽,她脸庞线条微微硬绷:“仙林军失职,该当何罪。” 她是故意说出一番话来吓唬且带头的仙林军是将领练眠。仙规能饶了他,可仙宗不会饶了他,仙宗是出名的赏罚有加。 “臣自甘领罪。” “好,去吧。扰乱本神,当诛下凡。” 仙化为人,倘若要再为仙就难上加难了。先要历经情劫,光是那变态的情劫就令人吃不消,别提晋升为仙了。 “这、、、、” 众仙林军大惊失色,不知道为什么黛筝神女今日为什么要发难,她的处罚太严厉了,卸仙甲赴凡间,后面还有不知道的多少情劫。练眠心有不甘,这位置好不容易爬到今日,不是一个神祗说要灭掉就灭掉的。 练眠斗胆上前:“神女,可否借一步说话。” 黛筝露出微微的笑,同意了。 练眠道:“神女,今日能放过我等兄弟一马,来日我定做牛做马。” 黛筝不是有意为难,见领头练眠也是识趣之人,她缓缓道来:“今日之事我若在外面听到半句的闲言闲语,不用我出手。” 练眠彷徨:“你、、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保守今日的事情。” 她折掉一株红梅,梅花倚在手臂间,火红火红的,映衬得唇儿娇媚明艳:“你们是想嫌命长。” 本来练眠性子多疑,此刻她的一句话打消了念头。这事儿如果传开,相信对仙林军来说弊大于利,有妖闯进来,仙林军还不作为绝对会引来仙界问责。 “是我狭隘了,我保证今日的事仙林军不会说出半句。” 练眠的眼底下闪烁,一股心思隐隐在涌动。 黛筝点头,与将领练眠达成协议。 夜里,小荷早早就歇息。窗外的风摆动窗棂,吱吱地响,耳朵里都是些厚重的烦闷。她双眼望着白色的纱帐,有着飘渺轻柔的质地,好似扭成一团将她死死缚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子容貌妖艳,纤细绵柔的身影坐落在床边上。那女子的眸里含着火,声音如投在湖里的石子在黑沉的夜掀起波澜:“黛筝,你太令我失望了!” 她听着有些恼火,看着那女子,烛火下她的脸颊有些微岁月抚摸的痕迹,又好似枯败的鲜花呈现最美一面,看样子年龄应该比她大。 压下怒意:“你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女子深深地看着黛筝,眼睛里有一团外泄的光芒,刺得她极其不自在。她脸上神色暴戾,恨铁不成钢地咬着贝齿咯咯地响:“我就想问你两件事。” “如果你法力在五界之上,你会覆灭哪一界?” 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妖界。” 妖界并非生为妖精就该死,而是尘世间里有太多的冤魂折在妖的手上。那些人本不该死,可以在俗世风尘中有一场悲欢离合的戏,或是满载幸福地一生一代一伊人,或生不逢时,碌碌无为,或坎坷而活,满腔怨恨一生、、、、、、这些的五味翻滚,尽管会飞蛾扑火,是人必经历经的风浪。可惜大多数毁在妖精嗜血自私上,连做人的滋味也剥削。 妖,令人憎恨在于,自恃妖力为非作歹。若无妖,五界会安宁清净。 女子怒目横眉,长长的蔻丹指甲毫不留情地锁在她的脖上。凝脂般的皮肤灼灼地痛,她想使出法力来避开沉重的暴力,却蓦然发现法力完全消失了。 她深呼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世上没有假设,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女子重复地跟着读她的话,意识到了自己的狠厉,手上的力度变得软了下来。她道:“仙宗和五界你如何抉择?” 静默处,女子看着她的神色慌了下来,一双红唇里透着震惊,五官呆滞,知道是难以抉择,却想听听她怎么说的,做的。 黛筝从没被这样纠结的问题纠成一团乱麻,仙宗、、、五界、、、、一个是心爱的男人,一个是天下苍生,两个在她的生命不可缺少。 “我无从选择,都要。” 她看着那美貌女子扑哧一笑,像是嘲笑的声飘荡在房间的四处。白色梨花墨玉花瓶里插着好看的红梅,被声音震落,碎片和花瓣狼狈地牵绊,仿似一根细小的线牢牢地抓住她的心。 ------------ 第32章:妖女与神女 一抽一痛的,连呼吸里都凝住压压的沉沉。 “武魂!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武魂穿一身紫衣,那样的狠辣盛开在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上。黛筝,你以为妖界全死了世上就再无阴暗吧?错了,都错了。比起妖更可怕的,大有人在。男人与天下,你不会如此抉择,等到时日到了,你就会知道今日你的做法有多愚蠢。 因为她知道男人与天下,皆会负她。 “黛筝,为什么只有我能伏你的身?” 一瞬间,空气充斥着屏息,闻一下都是奢侈。她项上的汗滴在单薄领子上,汗水涔涔,似乎长出了锐利的棱角刺得她体无完肤。 “我不是!” 蓦然惊醒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川气,一个怀抱将她抱紧,怀里的温暖令她的神智安定。 “别怕。” 听到他的话,她才知道方才是一场噩梦。梦里面的武魂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逼她作出的抉择。可怕的是武魂在暗,她在明,不知道日后怎的没完没了。 空气中飘着红梅的芳香幽芳芳的,合着他身上的气味,闻着闻着,不安的心逐渐安分下来。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仙宗,想说出一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起。理了理思绪,觉两人独自待在一起不太妥当。 “你怎么来了?” 此一问她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今日仙宗说过晚上再来。仙界的事务多如牛毛,他处理下来已经是深夜,大深夜的还不好好睡一觉。 “就来看一看你。” 仙宗安放她在床上,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种目光似柔和的芦花,在微风里飘荡起白雪的花絮,惹得人心头痒痒的。忽的,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地拢了锦被。 “仙宗。” 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是燕鼎弈说的无从考究的言语,是梦中虚幻的武魂,还是现在在四目相对。也不知道何时起,仙宗对待她的态度转换了,以前的冷漠到目前的温柔。 “仙宗。” 继而二次的呼唤,仙宗垂眸倾听。烛火噼噼啪啪地燃烧,跟着火光的跃动,她听到了心脏的异常。那是一种扰乱心神的躁,提到嗓门的惧怕,不问出来惶恐终日。 “假如我不是神女,是妖女,你会杀了我吗?” 一阵冷风,仙宗的脸在黑夜里勾勒出冰冷。他的眉头纠成一团,仿佛颠覆了整个五界:“你在胡说些什么?” 因仙宗天生的使命,杀尽天下之妖,保五界平安。妖,他是眼也不眨地诛杀。他与妖是天生的宿敌,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禅申唯一的弟子。 当禅申和尚弟子的第一条件就是杀妖。 “你回答我的话。”她执意一问。 “我会。” 仙宗披发,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头发遮盖了他的表情。从他快速的回答带上一些笃定,又好似伴住冰冷的生气。 倘若仙宗像黛筝般喜欢他,黛筝想怎么也不会让心爱的人杀了心上人,那种痛会令他在永世都对她念念不忘,临死的场景会一遍一遍地浮现他的脑海,长相思,摧心肝的苦她实在舍不得仙宗。真的有那么一日,她就静静找个地方了决。 “是了,你做得很好。我不会让妖沾污了神、、、、” 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已被冰冷的唇覆盖,火热火热的呼吸扑面归来,仙宗的吻如暴风雨,粗鲁地卷走了她的思绪。双唇失守,他的气息浓烈地殆尽吮咬,突如其来的吻令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畔间都是彼此的呼吸声,异常响亮,听得面红耳赤。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早就欺身上来禁锢了她的身体,她不能动吓得微微一颤。可能是他意识到了动作一缓,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触碰她的娇唇,好一会唇才缓缓从那块红唇离开。 他低低道:“不许诅咒自己。” 鼻尖碰着鼻尖,仙宗立体的五官放大,她的小心脏被这个近距离敲得叫个不停。稳了稳慌张的神色,乖巧地点点头。 忘记了这般近,青丝牵绊,两手相合,无意的点头唇瓣正轻柔擦过他的唇。仙宗看着她双眼,美目里水光潋滟,渐渐地形成一朵含羞草。见她大致是害羞,便恢复之前的坐姿,一本正经地坐在床边整理衣角。 她拖着被角收起脸上的红晕,悄悄地躲在锦被里偷笑。仙宗扒开被子,唇角微微一动:“黛筝,这样的事要赶快习惯。” 仙宗气质高冷,生得美如冠玉。他的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她都会面红耳赤,别说习惯了这样的事。若以后都是这般亲热,她都能知道未来的日子痴迷二字怎么写的了。 仙宗不许她出五岳州,每到夜深的时候就闯进她的房间。他总是远远地挤在小奶虎的小床上,也特别喜欢玩弄她制作给小奶虎的玩意。每每见到这个情形,黛筝躲在被里面偷偷地笑,然后侧过身子看仙宗手上拿着一只拨浪鼓似乎在深思。 这个笑料可以笑足一百年。 拨浪鼓是黛筝的制作,当时特意去绿苏府里拿了上好的核桃木,制作起来却是麻烦。它巴掌般大,双耳引着一颗小小的珠子,左右摇动时声音清脆响亮。不过因是第一次制作,鼓面面积太小,总感觉缺乏了些什么。 仙宗先是用小锤子垂平拨浪鼓上凹凸不平的钉子,再持起毛笔认真地在上面描绘几番。鼓面的空白由五名活泼的婴孩代替,彩绘勃勃生机,小孩儿宛如就在眼前玩闹。难怪总是觉得怪怪的,原来是缺乏了一份童趣。 她打趣道:“看来仙宗很是喜欢小玩意儿。” “日后定能用上。” “日后?” 她打了个挺,重复仙宗的话。不明白日后怎么会用得上,这样的拨浪鼓太孩子气了,若是外面的仙家知道仙宗这般脾性,难免会嘲笑他吧。 仙宗转头一笑,沉默不语。 那一抹微笑里承载着淡淡的酒意,醇甜的,小嘬下肚口齿留香。如是大口饮尽,总有千丝万缕的柔情,荡涌于心里面。 ------------ 第33章:庭襄仙君 又几日,仙宗把陪伴小奶虎的小玩意儿均仔仔细细地修修补补,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春日里的仙界,繁华似锦。摘果子的、酿酒的、采花的,轻盈的美人儿忙碌起身影。五岳州不比仙界,一年四季降着大雪。看着桃花扎堆,美不胜收的,黛筝的思绪飞出了外面。 她站立门外,低头看着仙界的桃花,红粉红粉的花瓣儿,青青的绿芽。仿佛间鼻息都是春的气息,有五彩斑斓的蝴蝶,有嗡嗡叫的小蜜蜂。 不知道有多羡艳外面的颜色,夜里仙宗出现时她破天荒地地撒起了娇。仙宗阅着批文,墨水抖在白色的云纹金丝袖,抚过她的头:“知道闷坏了你,明天开始就出去走走。” 仙宗眼皮底有些阴影,眼珠子布满红丝。他眉头一提,示意她勿打扰。最近的事物实在太多了,一面要照看她,一面有各界的繁文。为了节省来去路程,一去二来干脆搬来案台。夜深的时候,一个颀长的身影在烛火下忙忙碌碌的,好几次她半夜醒来,那烛台的火依旧在亮。 她口上不提起武魂,隐隐约约里却感到仙宗已是知晓半分。梦中的武魂自仙宗的到来,再无纠缠浮生的梦境。夜里睡得安宁了,太过无聊的时候,她通常会跑过去整颗头挨住他的背脊,默默地玩弄着自己两侧的长发,或者挽住他的发肆意拢了一圈又一圈。 大多数他凝住眉看得极其认真,待到回过神来瞪她一眼。黛筝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窝,苦恼着当初的无知。仙宗过来的第二天,他就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说是事务繁忙,夜里不许黛筝跑到案台位置。这里是她的地盘,还画了楚河汉界呢。她不服,辩解自己不是个捣蛋鬼。仙宗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眼睛透着一股迷人的星光答,会令他分神。 春色正浓。枝桠里的桃花一朵赛一朵,个个要当最明艳的那一株。瓣儿宛如姑娘们粉红的裙角,在微风里跳起美妙的舞蹈。边上有几棵杨柳,它伸出柔长的丝儿, 映在澄净的水中,春风一荡,柳枝条挑逗着平静的水面。鸟儿在他俩的头上飞过,满满春的气息,从前都是宅在五岳州,不知外面的多姿多彩。似是放走自由的笼中鸟,黛筝的小脸上洋溢出最舒心的微笑。 青藓从石缝里裂出,萌发柔嫩的一面。仙宗生怕她摔跤,携住手一起在桃花间行走。她和他走过桃花间里的每一处,脚印覆在干净的地下。女子的笑声未间断,爽朗清脆,哪里有半分神女娴静的样子? 已经是第三次到仙宗殿了,她却不知这个地方有锦鲤池。鲤鱼成千上万地游在池里,她朝水里投去鱼粮,惹得这群小可爱嘟起嘴巴纷纷争夺。 突然瞧见一条比人形还大的鲤鱼,她蹑手蹑脚地蹲在池边上,故意投食物引它出来。那条鲤鱼有些笨头笨脑,金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掩住嘴怕吓跑了鱼儿。殊不知一声男声从外面飘了进来:“花费了七天的工程,劈开墨光石就只为博取美人一笑。” “这交易啊,值得。” 墨光石是上古残留的仙石,体积庞大搬不动,纵使仙员齐全运用看家本领未必能将其劈开。按照这名仙员的说法,这个鲤鱼池本来就有块巨大的墨光石。仙宗又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它避开,建造鲤鱼池的呢? 那男人见了黛筝行了一礼,自我介绍:“下仙是庭襄仙君,乃府候仙君之弟。” “我是五岳州的黛筝。” 原来是亲兄弟啊,难怪说话的方式都是这般揶揄仙宗。 白日仿似一道闪电劈中了她,黛筝想起了朝夕仙君问她的一番话,仙宗将我府里的鲤鱼给迁到了他府上。神女知道他的用意吗? 因为想看到她,所以才用借口抄了朝夕仙君的家,顺走了鲤鱼吗?当真是大腹黑,腹黑的仙宗。 仙宗注目,漫不经心:“这会闲情,想来是我吩咐的事情太少。” 庭襄仙君苦瓜脸抱怨:“你老人家还是饶了我吧,我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事情。黛筝神女,你看看我下巴都小荷尖尖了。” 黛筝往池水投了鱼粮惹来一阵骚动,唇瓣露出大气的笑:“能吩咐办事,相必仙宗也是器重庭襄仙君。” 这一句又惹得庭襄仙君嘤嘤嘤叫了起来,他没皮没脸地将黛筝一军:“仙宗的人自然替仙宗说话,可怜我这孤家寡人啊,势单力薄。” 她横了仙宗一眼,仙宗点点头,话里间倒似想起些什么:“王母身边仙女如云,改日我给你指派一个。” 庭襄仙君大惊失色,打了一下嘴巴:“别了,谢谢兄弟的美意。看见我哥的那两个冤家,我的膝盖都替他害怕。” “对了,最近我哥失踪。我寻遍五界均不见他的身影。若是仙宗知道,好告诉我一声免得他的冤家都找上门来。” “你哥他很好。” 绿苏府上,一只兔子蹲在少女的怀里,少女正跪在沙子上,眼睛哭得红红肿肿:“娘,你就饶了我和兔子吧。” “饶你?谁允许你养兔子了?绿草我告诉你,你爹现在还在病床上,这只畜生是留不得。” 绿草的爹绿苏孩童时遇到一只兔子女妖,亲眼看见兔妖吸纳婴孩元气、杀人如麻,后机缘巧合被禅申和尚救走。差一点就命赴黄泉的绿苏从此患上了心病,慢慢地府上不许饲养兔子。 “娘要怎么处理它?” “把它送人。” “不许。娘,这兔子不是一般的兔子,我保证以后不让它出来吓唬爹爹。是女儿错了,不该吓坏胆小的爹爹。” 自家的女儿怎么能这样说她英明神武的夫君呢?高翠环气急败坏地澄清:“我再说一遍,你爹不是被它吓坏的,是兔妖,从前的、、、、、、” 意识自己的说错话,高翠环知无疑是添了一把旺火坑了自家夫君。在屋檐下的脸色渐渐变了颜色,她向绿草发出最后一次警告:“把这只兔子给扔出去。” 绿草知道向来宠溺自己的娘是真的动怒了, 不过这兔子不是普通兔子,在亲情与情义之间还真是难以抉择。 怀里的小兔子瞪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警告,绿草何时看见过府候仙君这副鬼表情了,心下暗爽。她思量片刻,不有个安稳的小窝,哪能谈以后未来,总不能连人带兔地滚吧。 为了自己还能长高,还能待在这个绿府,情义又算得上哪根草? “娘,我想好了,就把它给扔了。” 庭襄仙君不知那厢的府候仙君成为了过街兔子,突然打了个寒颤。断定是仙宗不顾旁人的感受,当黛筝神女披着仙宗的外裳脸色飞扬红云。不过,这点小肉麻在他眼里又算得上些什么呢? 他依然厚皮厚脸地跟着,见仙宗从仙仆手里递过蒲团,整齐铺在木板上邀黛筝神女坐下。显然的一双伊人又一次令庭襄内心受了一个雷,劈得他里焦外嫩。 要不要这么虐狗啊? ------------ 第34章:品茶 秀龙茶的香味散在鼻尖里,糯香细长,清气馥郁,闻起来极为沁心。仙宗殿的秀龙茶出自寒天白玉田,那里恶龙死守,陷阱重重,谁都不会为了摘取几片叶子吃饱了撑的。可是偏偏有些人闲情逸致足够,真的大老远跑去摘叶子泡茶。 庭襄细喝一杯,心里叹真乃好茶。是怎的好,秀龙茶是仙界的茶上上之品,开在荒无仙影的白玉田,白玉田却是九万年聚集灵气之地。一棵茶树开在那里,吸纳仙界的灵气盛开茂盛,叶子只有寥寥几片。摘取后还不能服用,取冬日的阳光,晒上半红半绿之状,用陶瓷瓦子在南海湖底利用湖水储存四十九天。再取青橘去果实留皮壳,果皮晾在幽冷的月宫上面,待果皮变为白银色,如此,将秀龙茶叶塞进橘肚里面。这秀龙茶折腾至久,也是难得的清香,连那唇瓣上都残留丝丝香甜,有月亮的清幽,有白玉田的灵气,有冬日的温气。 庭襄仙君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仙宗握翠玉茶壶添茶,茶水过半,这惹得庭襄不由得叫屈:“那些日我与我哥专门过府,为的是一尝秀龙茶的滋味,仙宗却多次推脱说秀龙茶还要等些时日。现在呐,这黛筝神女一来,秀龙茶就自然而然可以品尝了。什么兄弟情谊啊,给我满上。” “兄弟,酒满敬人,茶满欺人。” 听见仙宗一番富丽堂皇的吝啬秀龙茶叶说辞,庭襄不由得瞪上黛筝一眼,黛筝见这小*爱打趣仙宗,顺带的也将她拖了一把下水。她望向仙宗,眼巴巴瞪了瞪,这才一口气喝茶,小脸蛋瓜苦成一麻团。 “这什么茶怎么这般苦?” 据庭襄仙君说辞,这茶美妙,可是怎么入口苦涩。 “太暴殄天物了。” 庭襄仙君真替秀龙茶感到可惜。这品茶不是一口气倒下去,是看着茶杯浮沉的叶子,清风相伴,茶水在口齿里细细品尝,茶香飘落在味蕾里。 “黛筝,秀龙茶非一口吞咽,你在霜寒的五岳州之上自然不知个中美妙。喝茶之时应缓慢,茶香便会四溢口腔,届时你会品到茶的清傲骨气。” 仙宗往茶杯酌过半,让她再细细品尝。黛筝含在口中,却惊奇这茶味道。还真是妙。秀龙茶有种清澈透净的气味,隐隐中有青橘的芳香,两种气味归在心扉,一饮难忘。 “想不到这殿里的仙仆如此心灵手巧,改日我让小荷过来讨教讨教。不过,若是以五岳州白梅晒干,倒也增添几分恬淡素雅之气。” “风雪白梅,这主意甚好。” 庭襄仙君有种自个是多余的感觉,便提议上棋子厮杀。他将了一军道:“这得夸一夸我们的仙宗大人了,秀龙茶摘取到储存,这繁琐的功夫通通是天畔亲自炮制。” “我只知道仙宗斩妖除魔,不知这细腻的茶活是仙宗所为。” 仙宗稍抬头,手上的动作暗藏杀机:“黛筝,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来日方长。” 这个时候庭襄仙君兵败,嘴里嚷嚷要重来一盘,仙宗依了,这一局速战速决,黛筝喝茶的功夫庭襄仙君又一次兵败如山倒。 庭襄仙君气得直跺脚,却不得不赞叹仙宗的好棋艺。他忽然想起最近仙宗的种种怪异之事:“你真的决定了?” 仙宗的脸温度速降,好似五岳州带雪的白梅,清冷透骨。 面对仙宗的淡然,庭襄仙君已是暴跳如雷:“仙宗,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一个人怎么能打败、、、、、、、” 庭襄仙君看见对面的神色寒冷,不敢再吱声半句。黛筝见此,假意不知,若当面问庭襄仙君恐怕他不会告诉她。如问仙宗,他一定矢口否认。倒不如她去他的房间找一找那本册子,寻找真相。 恍惚间,手里滚烫的茶溅在裙摆角,她的衣裙狼狈。仙界春日的风,虽温顺润和,仙宗担心她的身子,让仙仆带她下去客房换取仙裙。 仙仆一走,黛筝化一缕轻烟进入仙宗寝房。 她顺着那日府候仙君和绿草的搜查,找到了那本册子。里面空空白白,没有一字一迹。那日府候仙君说过,里面有仙宗的记录,今日来看就无端白故的没有任何记载是断然不可能的。她默了一个仙诀,破解仙宗的障眼法,果然那册子上如期出现了字迹。 一只手按在册子上,仙宗正站在面前,一身赤衣照得他俊朗的相貌。他向来知自己的优势,声音温柔得冒油:“乖,给我。” 功败垂成,还是败在这男色之下。黛筝不能让自己一怂到底,她反应敏捷夺得册子在先,已经幻成一个透明的身影准备溜出寝房。这一点小把戏怎么能难倒仙宗的法眼,待她暗暗自喜的时候,身影早就露出来,仙宗高大的影子成功拦截了她。 此刻是退无路,后面正是一块墙壁,前面是一座冰山,而她的法术竟轻易被他识穿。要识穿一个神女的仙修为在仙界里除了他的师傅禅申和尚,就无能做到了。只是仙宗他,他竟是用了一个简单的法术就能破解她的幻影,那么也就是说自一千五百年前的月宫调戏,当时她能困住仙宗,而今时今日他能封锁她的法术。功力提高不说,还成功报了当日调戏的仇。 他的步伐咄咄逼人,云端明月靴触在她的脚尖,黛筝的心咚的一声响。瞧见仙宗仍是唤“乖”,她双颊泛起红晕,一手举高册子:“你不打算跟我说清楚?” “册子里面记载的是一些灵兽去向,你看了也没什么。” 他的身子本来就高大,黛筝只能够看着他的唇,不过他的那一份笃定不像是撒谎。黛筝取下册子,里面记载的果然是一些无关要紧的灵兽。 “这、、、、、” 如果他使用法力,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但是册子刚才呈现的明明是恶妖录,怎么会是灵兽录? 仙宗擒住她的手,挑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进入一个男人的寝室?” 说迷路,说追妖,不!不能这般说,首先她是一个神女,迷路有法术导航,追妖忒不要提了,这仙宗殿向来是易守难攻。假如照这样说,破绽太多。 她知理亏,坦白道: “我是故意进来,目的就是看一看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你怎知我有事瞒你?” “直觉,女人的直觉。” 其实那次府候仙君和绿草进来,她也是在这个寝室里面听到些只言片语。 绿草你看上面的记录,均是恶妖去向,天下恶妖繁衍,有牛毛之多,仙宗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他的歼灭恶妖,时间为一百天。 这怎么行?一百天,就算是一万年,也砍不清恶妖吧?铁打的仙也会仙气外泄啊?仙宗傻了吗? 他是傻了,一千五百年前遇见神女后就变傻了。 府候不知她在,所以说的话是无可置疑的。她心下疑惑,仙宗忽地一笑,弯身抵额:“现在你的直觉认为我在做些什么?” 他笑语,一只手附上黛筝的腰间。片刻间,温柔细腻地剪出一双深情的眸子,是深沉的大海,包容她的小脾性。 是、、、、、、 随仙宗俯身,一股男人气息直逼近,犹如悬挂高空焦阳璀璨的光芒。她羞得闭上眼睛,明艳面庞已露几分甜蜜。然而,仙宗恶作剧般的话在耳侧旁:“是出去,庭襄该等着急了。” ------------ 第35章:大材小用 待到出去,庭襄早就不见踪影。两人四处走走,仙宗殿清净,庭院花草皆茂盛,黛筝靠近墨光石,上面的刻纹锐利无比,心中有几分知会。清清的水,鱼儿在里面摆动,水面里的倒影曲曲弯弯。只是一眼,她异常吃惊,又朝水面看去,毫无波澜的水平面,清清澈澈的水,照出她的容貌。 黛筝舒缓一口气:“仙宗不打算告诉我是用何种法子将上古的聚石造成鲤鱼池吗?” “是花纹掌火剑。” “太大材小用了吧。” 她一点不会怀疑花纹掌火剑的能力,但是这种做法,在黛筝的眼里就好比杀鸡用花纹掌火剑一样。杀妖的剑用来劈柴,仙宗是为了挪朝夕仙君府里的鲤鱼真是煞费苦心,难怪庭襄仙君见到她会是这种打趣法。 “黛筝。” “嗯。” “未来的日子我会忙,你、、、、、” “不必担心我,我会安静待在五岳州的。” 仙宗携起黛筝的手,眼睛望着澄净的天空,转而看着一旁的她。微笑正好蔓延在脸蛋上,宛若一朵生长在幽谷的牡丹,倾国而不俗,明艳而耀眼。他希望自己的计划能早日实施,能安稳地留她在身旁。 不知何时仙界的上空,那纯净的云层早被乌云盖住,没有半点刚才晴朗的样子。风肆意飞舞,仿佛在叫嚣些什么。 妖界。 冥邪王坐在骨头堆上,恶气盈满,他一掌打死身边的一排小喽啰。 群妖低伏,不知道他今日为何发怒。 燕鼎弈在妖群里,脸色白如死灰。在冥邪王的眼皮底下安插了假蝉妖,想不到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干脆也不猜疑,直接打死近身的几个小妖精。 “鼎弈,你是我妖国太子,知不知道敢于触碰我眼睛的下场是什么?” 冥邪王飞身而下,他长发飘飘,颧骨古板地板着,一双灰珠子的眼睛倏然瞪大,活似空中腾飞的老鹰紧盯地下的小鸡。 他不废吹灰之力落在燕鼎弈的背上,目光一扫万妖,浓眉叫嚣:“凡是胆敢阻挡我者,下场如他。” 冥邪王出手,必须是挫骨扬灰,灵魂碎尽,难以拼凑冤魂,再难在五界有复活的机会。 燕鼎弈扑哧出一口鲜血,冥邪王要置他于死亡不是一天两天。他眼睛里溢满恨意,恨不得双手握拳发出声音,不!他不能,这一点细微冥邪王会留意到,这样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他咬了一下唇,是苦涩的味道。鼻息间是飞扬的灰尘,仍恭敬有礼道:“皇叔,妖界当属是你的天下,你要鼎弈死,鼎弈莫敢不从。鼎弈不知犯了何事?” 冥邪王踏着他的背脊,露出晨寒袭人的微笑:“你杀了我派出去找武魂的妖精是其一,命小妖假扮蝉妖是其二,叫我如何容忍你?”他吸一口气,开怀大笑,指弹间杀一个妖何其容易。 “你们得看看,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燕鼎弈,我早知你心有不甘,如没我,你这小子就想着当上妖界新君的美梦。” “皇叔是天命的妖皇,侄子从没此想。皇叔难道是听说了什么诋毁侄子的话?” “燕鼎弈,你死到临头了。我亲眼看见你在五岳州神境杀死了我那几个兄弟。” 一只蜥蜴精吐着长长的舌头,一甩一甩掌刮燕鼎弈的脸上。他看着燕鼎弈的脸有深深浅浅的鞭痕,心里好不解气。品尝着燕鼎弈的血,都难以解心头之恨。 躺在地下的燕鼎弈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异样,他抓住话中的柄头道:“贼喊捉贼啊,蜥蜴精老子不就是睡了你的老相好蚌珠精吗?你至于斤斤计较吗?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杀了熊牛五兄弟?” 冥邪王的轮廓扯出一抹幽冷,他转而目光掉在蜥蜴精身上。 蜥蜴精吓得不敢造次,匍匐状看起来无害:“妖皇明察,这小子在污蔑我。” “燕鼎弈,你还有何话可说!” 冥邪王目光凶残,一掌打在燕鼎弈身上,他顿时奄奄一息,嘴边仍是言之凿凿:“侄、、侄子不敢杀、、皇叔的人、、是他、、、、、” “你这妖孽,还敢狡辩!我了了你的生命!” 黑色阴霾在冥邪王背后泛起,他脸上挂着大海般的怒气,仿佛颠覆了整个五界。他踩着燕鼎弈的身上,让全体妖精见证背负他的下场。谁胆敢动一丝歪心思,谁敢不复活武魂,谁要与他作对,通通都得死! 手里燃起一抹火,越烧越烈,只要轻轻插入燕鼎弈的天灵盖他以后做神做鬼都不灵。冥邪王瞬间收回了妖火,背弃他的人。要慢慢地死,一掌一掌震慑五脏六腑,再掏出来风干日晒,叫小妖制作成最美味的腊肉,相必一定好吃。 “报!” 泥土地里突然出了一只尖爪,一只穿山甲妖冒出半颗头颅出来禀告。 “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妖皇在处置妖孽吗?” 蜥蜴精大喝,一脚踩在那穿山甲妖精的头上,它吃痛地“哇呜”一声,愣是从土里面钻了出来。 “此事事关武魂妖后,小妖不敢怠慢。” “你说什么!” 冥邪王不敢相信眼前,他要小妖细细说来,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有了一回消息。多少个日夜,他想念那张妖娆的脸到夜不能寐。 “仙界里面早有我们的成员,他们在探武魂妖后的消息时发现黛筝神女,她的身上有妖后的灵魂。此事非同小可,我就急着汇报了。” 穿山甲妖不似说谎,冥邪王追问:“你如何证明妖后就附在她的身上?” “那日,蜥蜴精那个兄弟也在五岳州神境刺探消息,但是一见黛筝神女便动了色心。太子虽半信半疑妖后的存在,怕扰散了妖后灵魂就跟熊牛兄弟起了争执。” “废话!我是问你怎么证明妖后在她的身体?” “这得多谢太子殿下的聪慧了,在神境出了事引起神女注意。太子殿下就将计就计被神女的红梅阵给困住了,趁这个机会太子在她的身上下了妖虫蛊辨她的真伪,太子天天吩咐小妖们伏在五岳州外面盯着,这不,今天武魂妖后灵魂出来游荡,妖虫蛊也死死跟着她。” 妖虫蛊是武魂饲养,天生依赖武魂。若是别的人,妖虫蛊会咬死腐烂。而武魂本人,妖虫蛊会死死追随。 冥邪王低眼,燕鼎弈的手腕上正露出红梅阵的血斑,他移步下来,一手握在畏畏缩缩的蜥蜴精脖子上:“来人,把这个陷害太子的妖孽给掏出五脏六腑风干日晒,眼睛爪子赏你们!” “是。” “妖皇,你不能杀我,我是冤枉的、、、、、、” 燕鼎弈听着蜥蜴精在召华世的最后一句,妖心恐怖,他也是妖,亦恐怖至极。大致是冥邪王头一次听到了武魂的消息,他惺惺作态地扶起燕鼎弈:“你这孩子就是实诚,早点告诉皇叔不就没事了吗?” 燕鼎弈扳开冥邪王的手,冷冰冰道:“皇叔要侄子的命,侄子不敢多言半句。” “好了,我自是妖人捉弄了一番。从今日起,燕鼎弈太子就是仅次于我地位的妖圣。谁再敢欺负我孩儿,就是跟我过不去。” 万安洞的风不间歇地从四处灌入,沁凉沁凉的风吹得妖精们的血液冰冷冰冷的。是啊,为妖,本来就生来凉薄。 “是!” “谢过皇叔。” 燕鼎弈坐在榕树上,阳光星星点点洒在身上。他手上握住一道光,几度炎热致使自己的血才不会冰冷。风摇动叶子,绿叶飒飒作响,一扇影子站在他的后面。 “太子,你今日的做法太冒险了。你扳开他的手时,我真的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见穿山甲妖,勾起一抹轻微的笑:“阿甲,你知道我不这么做冥邪王会让我早登极乐。他多疑,我尽管摆出我的脾气,你知我再表现得委曲求全太不像我往日的作风了,难道他就不会怀疑吗?” “也是,但是小妖不明白,为什么要坦白告诉妖皇真相?” 阿甲是燕鼎弈的心腹,他感叹太子今天的神机妙算,要不是得了先机,还不知道被蜥蜴精害得个怎样的下场。 燕鼎弈抓了抓手中的阳光,苦笑是徒劳。叶子顺着风势而下,它慢慢地回到泥土上,腐烂最后成了滋润泥土的营养。他想起了那日她的不忍,那一张明艳惊人的脸蛋儿,临走前她传来暗中话:“小心背后。” 他才发现蜥蜴精悄悄儿跟着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你以为他真的放心我派去的妖?” “你的意思是说妖皇的妖也暗中插在天界里?” “不错。” 阿甲摇摇头,不赞成这个举动。天界中不是有个仙宗,专杀妖精,誓要平五界的吗?难道他就不会看穿的吗? 燕鼎弈看出阿甲的疑惑,他道:“天畔仙宗不是傻子,他遣送北天外的仙家正是妖怪化身。他便是看穿了也没关系,我派去的恐怕看不了。” 阿甲听闻,脸色大喜。他看着太子的脸严重地沉下来,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树叶上的斑驳笼罩在这个妖界太子的肩上,阿甲觉这些日子太子的心思不太好猜。 “我虽险中求权力,终究还是要将她摆在一个显眼的位置。” ------------ 第36章:暗算 “妖皇已经朝五岳州出发了。” “听天由命吧。” 阿达修场。 青瓶里的倩雨花娇羞含笑,铜镜里的一张脸老态龙钟,随年月逝去增添每一道皱纹。曼白望着浮肿的脸蛋儿心生厌恶,或许是人到了年老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些前尘往事。 年轻时的曼白爱过这样的一个男子,他优秀,豪气爱饮,是上渊古世最好的男儿。 “饕龙。” 不知道有多久没口中唤这个名字,却在心头间精雕细刻,任是喝上忘情水都忘不掉的一个影子。 岁月蹂躏了她曾乌黑的青丝,今成了满头白发。曼白抬眼看了那个擦得光亮的牌位,先夫饕龙真人,她的一厢情愿正写在上面。 脑海中花好岩里飞扬漫天的萤火虫,一个鹿影剪出一张脸蛋,小小的,充满灵气。她扑住流萤,裙角旋转,一笑嫣然。 曼白情绪冷冷,恨透了脑海中的少女,佛珠子敲在案台上一下两下:“一万年过去了,我始终割不断。没到死的时候我还得争一争,这一次我让你再无投胎之日。” 神界五岳州,乐生殿。 黛筝打开窗户,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街巷。乡亲们在吆喝叫卖,热腾腾的包子、小泥人糖、雪花糕、梨花酥、小肉串、、、、这么多的美味惹得她咽了咽口水。 怪就怪当初的她,为了仿造神族乡亲们在世前的生活场景,花费了不少苦心。无论怎么努力,他们都是一些幻影,连那吃的,也是影子。 实在嘴馋,她就抱着仙宗送给她的大蟠桃一口一口地咬。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小荷忍不住问:“姑娘,为什么仙宗还不来看你?” “他有事要办,办完了会回来的。” “姑娘,小荷知道小荷是神后的一口气。小荷喜欢仙宗,是不是就代表神后也喜欢仙宗?” “我娘?会吧。” 想起自家的娘,当初就是看上爹爹的美色才会出手撩爹。仙宗长成得这副模样,性子是冷了点,看样子妥妥的绝对是世上仅有的美男子。 她曾看见仙宗在五岳州舞剑,她没有留意他的一招一式,相反被那张脸给跪了。仙宗舞剑时,五官上下极其认真。英气的眉毛、仿若飞星的眼睛、高挺若高峰的鼻子,要命的是往下看他的喉结。惹得她几番咽了咽口水,最后仙宗把剑一收,飘了过来问她是不是饿了? 黛筝摇摇头,又点点头。 所以耿直的仙宗殿真的送来了甜蜜蜜的大蟠桃。 境外,一个身影渐渐显现。白衣女子好像被人逼到无处可退,浑身上下都是血,女子慌张敲着乐生殿的门,又四处小心翼翼地防备。 一身纯白长仙裙,染得艳红,风摆动她的斗篷,又是那么的弱不禁风。血鸟扑着半只翅膀,在空中横冲直撞,蓦然血鸟向地下的仙子袭去。 小荷指向了她,不由得吃惊:“姑娘,外面的仙子好像是那日见的百花仙子,血鸟灵猴都疯了吗?” 目前五岳州境地只有仙宗能破解黛筝的幻术,百花仙子可能遇难。 “小荷,你去备一下救治的药物。” “好。” 一路的红彤彤落地,红梅掀起裙儿在上空跳舞。黛筝已飞到外面,一地的梅照出她娉娉袅袅的倩影。她呵斥受伤的血鸟,扶起了不慎跌在地下的百花仙子,急切地问:“仙子,你怎么了?” 百花仙子似乎十分害怕,拽着她的袖口哀求:“有邪兽、、出没。” “在哪?” “在、、那边。” 百花仙子指向的那一个地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一股强大的气魄呈现,到了黛筝意识不好时,百花的手幻化成一根尖锐的剑,直插她的额上血。 “啊!” 她痛得瑟瑟发抖。 是枭剑! 一把可以克制额上血的剑。 心里一种大难临头,神族的额上血有至高无上的能力,可是被枭剑刺伤法力一时丧失。黛筝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出来,强忍痛楚默念咒语,施法的手指却不中用。 一道紫烟从她背后冒起,虚幻如影。她的心似乎遭到狠狠一砸,跌坐在地下。 “你到底要干什么?” 黛筝记得与百花仙子并无仇怨,最深的印象就是那日她在仙帝恩泽日跳的一段百花舞。 “别怪她,百花是受我要挟。” 一阵黑风扑面而来,云雾尽散时中一名穿黑衣男人嘴巴裂出笑意,一只手在黛筝的脸蛋上磨蹭:“武魂销魂,你就艳压群芳,百花就清纯可人。都是美人坯子啊。” 何曾被人如此轻薄过:“放肆!你是谁?” “冥邪王。” “走。” 小荷看见一团黑云卷走了自家姑娘和百花仙子,意识到事态不好,她去了仙宗殿。仙宗不在,她去绿苏府找绿苏夫妇,绿苏患病在床,高翠环去了取药未回,绿草不知去向。 原来自五岳州出了血洗神族一事后,阿达修场出令文,令姑娘闭关谢客,养精蓄锐。这些年来实在认识的人少,阿达修场的好意,现在就好比一把生锈的刀渐渐地刺进姑娘的心脏。 苦于无助时,小荷遇见了鹅润公主。将一番缘由告诉了鹅润,鹅润急匆匆进了阿达修场,小荷在门外干着着急。 鹅润公主进去禀告,回来脸有愁色:“曼白婆婆每年这个时间会祭拜她的夫君,她的行踪不知去向。小荷我实在帮不了你,不如我回去跟我父皇母后说一说。” “对对对,我差点把仙帝给忘记了。” 小荷心存感激,与鹅润公主一起飞奔仙界。 仙帝一听,便派出天兵赴万安洞。练眠觉贸贸然出动天兵神将,何况五界没有仙宗的守护,天庭的兵力悬殊,万一万安洞众妖来一招“醉翁之意不在酒”。转而是冲着仙界来的,那么所有的仙家会因此受灾难。 练眠说的不是不有理,前车之鉴就是神界的河扶神帝神后。若真的是仙界与妖界开战,这个时刻就是最好的时候。神女遇袭被捕、仙宗外出、曼白祭奠亡夫、禅申和尚难觅踪迹、六叔祖不理世事,这个大人物皆不在天界内。 王母点头:“练将领熟悉兵事,心细如针。我见神女被袭,心急如焚,不过我想知道冥邪王为何要捉神女?” “神女根本就是和妖界素有来往,我下属亲眼看见她放走过妖界太子燕鼎弈。捉走她,可能是一个阴谋。” 练眠是个忠直的人,从不会遮遮掩掩。他目光如炬,倒叫人害怕。 小荷生气反驳:“被捉走的是我家姑娘和百花仙子,照练将领所说是不是百花仙子和冥邪王也有一腿?” “好一个嘴利的丫头。” “练将领,我相信神女为人,也相信百花仙子为人。她们是不会背叛仙界的,相反我们该想一个对策出来救出她们。” 鹅润公主自小性格单纯,她天真活泼,说出这番老练的话使王母娘娘有几分惊讶。不过她待在曼白婆婆身边耳渲目染,学到了曼白的处事为人,逐渐成长不觉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了。 王母娘娘悦心,当初她和仙帝做的决定还是明智的,润儿跟随曼白,性子没那么硬拗了。 “百花仙子是荆帝之女,荆帝年迈受不住打击,此事虽母后安抚安抚。” “好。” “父皇需立马清点天兵神将,急召仙宗回来。救下神女、百花仙子刻不容缓,我有个主意。” “润儿快快说来。” 鹅润公主生得如珠宝圆润,她身躯庞大,衬得椅子细小,看起来有几分滑稽之相。与她如今稳重娴熟的性子不相称,思虑片刻:“万安洞妖邪众多,我们先派部分天兵过去与他们一会,目的试探万安洞的陷阱。” “不行。”练眠摆头,冥邪王不是普通的妖精,他变态至极,叫部分天兵过去万安洞好比性命留在那里。这些兵,都是他亲手点拨,是他的手足至亲,他不愿他们死在邪魔手里。 “曼白婆婆不在,仙宗不在,如果我们仙界无所作为,神女回来会饶过我们吗?定是那荆帝,肯定会上书阿达修场参父皇一本。” 仙帝和王母面面相觑,这百花仙子的老爹荆帝,无所作为,为人最是小心眼儿。但他年轻时为曼白婆婆办事,深得婆婆喜爱,这下怎么是好? “你们仙界左顾忌右顾忌,东爬西藏的,算哪门子仙人?” 小荷气愤,要不是姑娘被袭,这救人根本轮不上仙界。 “这是你神界的事,与我们仙界无关。”练眠一听小荷冒犯了仙帝,甩她一脸颜色。 “够了!” 帝皇冕的珠子相交汇成权力的声音,仙帝神色有异。年少时期神帝夫妇见他有难,帮过他一把,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不帮,就太损失仙帝的气度。何况神与仙两界都为一家亲,一家有难一家理应支援。 “练将领,马山调遣天兵神将与冥邪王交涉,切要保护神女与百花仙子的安全。但凡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朕都答应他。” 鹅润公主看着一棵富贵竹嘴角慢慢上扬,它在插入花瓶之前无根无基,注入了水渐渐地它长出一条条细小的根儿。不多日,瓶壁上占据了藤蔓般的根丝,数不清的,疯狂生长。 ------------ 第37章:青狼心 妖界,小梨阁。 阿甲回来支支吾吾,燕鼎弈支开几个美人妖精,脸沉了下来:“是不是她被捉了?” “是,听说妖皇是利用一名女仙捕的她。” “你是说小筝筝中了暗算?” “是,跟妖皇同流合污的是荆帝族的百花仙子。” 燕鼎弈手指紧握,手背青筋凸起,阿甲知百花仙子已经得罪了他的这位妖国太子了。 “通知仙界我们的人,仙帝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 妖界,万安洞。 冥邪王高兴,一举拿下天庭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他摆了一道全妖盛宴,邀请全天下的妖来贺他得到美人之喜。 来的妖大多数都是恭维。 “听闻黛筝神女乃是天庭第一美人,那张脸蛋儿绝美明艳。” “谁说的,我听说百花仙子倾国倾城,那小身段真的是惹人怜爱。” “神女固守五岳州,难得一见芳容,我等兄弟今日来贺一贺妖皇,顺便看一眼是不是传说中的美艳十足啊。” “去去去,去你的。” 冥邪王反笑,举杯庆祝。他本想拿走武魂的灵魂,一见那张比武魂还妖娆的脸两眼就直了。武魂美,是那种开在山崖上的虎刺梅,带刺炫目、妖孽yin荡、风尘味重。黛筝美,是那种白雪里的红梅,出尘秀美、冰清玉洁、明艳照人。 “管她什么神女仙子,反正被我们妖皇好好疼一番,日后就是妖皇的人了。” “哈哈哈哈、、、这句话中听。” 冥邪王难得喜上眉梢,连连与手下举杯畅饮。 燕鼎弈正与女妖们打情骂俏,冥邪王格外高兴,亲自跑到下面:“好孩子,这次记你一功。皇叔真的是高兴啊,不光武魂回来了,添了两名仙子。来来来,皇叔敬你。” “好,贺皇叔抱得美人归。”举杯过去与冥邪王的杯子相碰,燕鼎弈豪爽举杯一喝而尽,他左拥右抱,继续挑逗女妖,眼皮底下闪过一丝杀气。 是夜,天兵神将浩浩荡荡要冥邪王交出黛筝与百花。逢万妖聚酒,难以对抗,燕鼎弈上阵,亦被重重打伤。 浅浅月色,冥邪王进入寝室,眼前两个身影皆是仙界绝色。他望着床上熟睡的神女,她早被换上大红嫁衣,火红的颜色衬托出妙曼身躯,一双红润的唇饱满自然。 房间里有一根柱子,束缚着一名少女。她看着冥邪王伸手摸着黛筝的手,不由得解了解气。 黛筝,安心做你的新娘子,仙宗日后就是我的了。 百花仙子微微一笑,清纯动人。但她醒来早已给冥邪王识穿,黑影闪到眼前,百花“啊”的一声惊诧。 “醒了就好,我喜欢活的。” 冥邪王阴鸷的眼神,现在好像一头饿极的狼,仿佛下一秒就将她撕碎、啃咬。百花恐惧,眼睛是无辜的楚态:“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什么不能这样对你,五界美人都是我的,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帮你骗黛筝出来,你放了我,带走她。冥邪王,你是要出尔反尔?” “我是想过放你走。” 百花喜出望外:“你悄悄放我走,我绝口不提这事。” “不过我没尝过你的滋味。” 她怒得双眼交汇火光:“冥邪王,你这个下流的妖。” “从你跟我这个妖皇交易,你就知道我会出尔反尔。你在赌除去一个眼中钉,我在赌得到两个美人儿,不,是三个。” “三个?” “还有一个武魂。” 冥邪王啵可一口她的手,香气扑鼻,属于仙子的气息令他难以忘怀。他眼睛多了一份渴求的yu望,直勾勾的,埋头就在百花项脖里啃来啃去。 百花意识到和妖皇交易就是与虎谋皮,她想算计黛筝,连自己也顺便算计去了。凭什么黛筝被捉,第一个受到伤害的是自己,她就能安枕无休。 Xiong部被一对污俗的手攀爬,百花仙子又气又怒,她喘着气:“黛筝是天界绝色,她不比我差。” 冥邪王听不到她的话,百花仙子的娇气喘息,引出他眼中的占有。他上下其手,动作粗暴,差不多拿走了她身上的所有衣物。 百花仙子战战兢兢:“啊!不要,不要!” “找她,她是天畔仙宗的未婚妻。” 果然,冥邪王停下动作,狠狠地回头看着床边睡着的黛筝。 就是当初,天畔仙宗杀了他的武魂,害他苦苦相思了那么久。 一股恨意遍满全身,冥邪王的影子盘旋到床上。他握着那张脸蛋,恨不得扒了仙宗的女人,吃得一干二净。 冥邪王享受那种死死尖叫惊恐的状态,特别是女人这样,特别能勾起他的火。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饮酒后他看着熟睡的黛筝神女,兴致全无。 他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一把抓着黛筝身上的嫁衣。华丽的领口拖拉下,皮肤白嫩嫩的,比豆腐白白滑滑。她太适合红色了,红色的小衣衫穿得凹凸有感,身段玲珑。要是全都剥走,不知道是怎的秀丽风光。 “妖皇,有急事。太子支架不住,天兵神将快杀到万安洞洞口了。” 黑风放肆呼啸,冥邪王化了出去。燕鼎弈出现在寝室里,他四处察看,床上仍有余温,但不见她的任何踪迹。 冥邪王太狡猾了,临走前调走了她。 “太子,找到神女没?” 阿甲在门外把着风,外面刀光剑影,最适宜在混乱中制造混乱。为了拖延,太子煞费苦心在杯子上加了无色无味的消潵药,在与冥邪王碰杯药蔓延上他的杯口,目的让冥邪王提不起兴趣。为了无破绽,太子真的被天兵神将联合打伤,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他真的做了。 “我们功亏一篑,再暗中找一找,务必找到她的下落。” “是。” 阿甲看着太子出来后的神情,眼中无光,似乎是满满的失落。昔日里太子都是嬉皮笑脸,或携手美艳女妖调情,喝上几坛美酒,过得好不乐意。 太子殿下遇上了这辈子最要关的人。 “不过我刚才在躲在地下偷听了一些有关百花仙子的传闻。” 阿甲一字不漏地学着百花仙子,绘声绘色呈现出冥邪王与百花仙子的交易。燕鼎弈目光落在火红的嫁衣上,怒气狠戾:“小筝筝有不测,我定不会饶过百花仙子。” 仙界,玄天殿。 天色略有暗色,黑沉沉的。 练眠上前禀报:“我等派去三百多天兵神将一夜之间全部被覆灭,冥邪王只留下一个活口。回来的人说,胆敢再犯万安洞,仙界就等着收拾。” “反了!” 庭襄仙君道:“仙帝莫气,妖怪心性本就如此。这一次,我愿意上前冲锋杀敌。” “你?” 仙帝疑惑,这庭襄仙君是最是请不动的。平日里他所做的事情皆是利益,他曾使唤庭襄仙君下凡寻鱼肚晟珠,结果庭襄仙君说,好,事成之后,仙帝要赐我一颗柒珠。 后来鱼肚晟珠被仙宗寻回,柒珠就落在仙宗的手。 “仙帝放心,我定赴汤蹈火。” 练眠对庭襄仙君当主帅没多大的异议,毕竟前将领就是庭襄,他经验丰富,与妖人交手的次数也多。 “不过,我们这能调遣的兵不多了。” “此话何解?想来我天界的将兵乃是五界最大,最多的一支,人数在二百万。朕虽调遣五界留守,但仙界仍有一百万大将。” “仙帝忘了,阿达修场有规定无论如何这兵绝不能外出,要坚守仙界,保护安危。” “这、、怎么办?” “有了,昭殿里的兵不在一百万大将里,将昭殿里的兵都给朕调遣出来。” 练眠觉不妥:“王母娘娘恐怕不会答应,昭殿的兵是她亲自派去的。” “别耽误了,神女还等着去救呢。” “管不着了,立刻下旨调派昭殿的天兵出来。” “是!” 天畔仙宗飞身在万安洞下,一身的赤衣风尘仆仆。他掏出花纹掌火剑,剑指黑暗的洞口:“交出神女,否则夷为平地!” 是杀妖如麻的仙宗。 妖精在洞口把守战战兢兢,吓得腿脚发软找冥邪王。 冥邪王一听天畔仙宗来,踏着雪白巨大的人骨头横在洞口上方。他望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笑:“你的女人我已经享用过了,滋味不错。” “找死!” 剑尖凝聚天下灵气,划过长空,无形中一股强大的剑气势如破竹。冥邪王背后化出一道强光,扭曲的,如盘口大物吐出最致命的黑烟。 仙宗身形飘忽,在背后直接给冥邪王一刀。 冥邪王早有防备,弹出几米之远。 他面色暗沉:“想不到堂堂仙宗也做这般偷鸡摸狗的事?” “对付你这种妖,再卑鄙点也行。” “黄毛小子,我要你还我武魂之命来!” 冥邪王话音刚落,双手展开,两手上托出浓浓的妖气。妖气放肆鸣叫,仿佛恶妖在窃窃嘲笑。那些妖气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无论仙宗躲在那,都纷纷投向了他。 应付下来,仙宗力不从心,额上冒出一阵冷汗。 剑是货真价实的剑,但仙宗是假的。原来那日庭襄仙君洗澡之时,铜镜猛然飞在屋檐上,上面出现一张冷而寒气的脸,他说:“我抽不了身,帮我拖延时间,我一定回来救她。” “你放心,我一定救下百花仙子。” 庭襄仙君答非所问,镜子上的仙宗,突然凶着表情纠正:“是筝儿。” “你知道我这个人、、、、、”利益最大。 “我给你弄一套柒珠。” 十二颗柒珠产自上渊古时期最后的一条蛟龙,贵不可言,冬暖夏凉、辟邪正气。要是得到它,在抬高价钱来买给同僚,他的银子一定比仙帝多。 看钱的份上,做了卖命的交易。 庭襄仙君怪当日的一时冲动,答应了仙宗的请求。万一他瓜了,怎么对得住他家里的夫人呢? 不过,庭襄仙君想起了一件事,不禁笑了又笑。 冥邪王甩开妖气,鼻孔在颤抖:“你在笑什么?” “真是愚蠢,你的武魂没死。” “想骗我?没门。” “我有证据。” 庭襄仙君似乎很是嫌弃冥邪王的愚蠢,都不愿正眼看着他。 “武魂是上渊古青狼化身,天生狼心坚固,加之喝上鹿妖血,天下无物可毁。” 这句话不是胡乱造捏,有书为证。妖精录上武魂居二,上面为凭。武魂乃上渊古花好岩丫鬟,忠心不二、野蛮泼辣,后期在召华世养大妖界势力。yin荡五界、法力无边、坏事做尽。她的心喝过上渊古鹿妖血,力经上渊古与召华世的残酷洗礼,早就比石头硬,无坚不摧。 ------------ 第38章:祸水东流 所以,当日的武魂是死在仙宗的剑下,亦是从没死亡啊。 妖精录详细地记载武魂的出身,难怪武魂从不愿人提起她的出身。出身如此卑微,谈来作罢。修书人的名字令冥邪王呼吸一紧,眼里溅出火花。 “好一个禅申和尚!” “你在说我师傅。” “他在哪?” 武魂走上颠覆之路,是因为情。别看她yin荡下流,疯狂折磨自己,见仙杀仙,这些年来冥邪王实在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武魂如此作践自己,跟一个人息息相关。 他就是绝不沾女色的仙界上修者,一个出家禁yu的和尚。却又要当着五界的面上,痛斥她是天下最下流的妖精,人尽可夫、天地不容! “禅申在哪?!” 面对冥邪王的爆火脾气,庭襄仙君很想说,禅申在菩提花堂里参佛,出门左转,不送。 庭襄仙君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冥邪王捕捉到了两个天兵,一把掐断脖子。整块面庞阴暗得乌黑,他又捉了五人,准备折断手脚。 手段极其残忍,在旁的天兵都是经过专业训练,也感到阴深深的。 “够了!我师傅在菩提花堂。” “守着洞口别放他们进来,我去灭了禅申和尚。” “是!” 群妖把关,天兵们倒呼一口气,他们才数百名,妖精是多如牛毛。厮打起来仙界讨不到任何好处,加上仙宗不在,士气也跌到谷底。 燕鼎弈看着那个狂妄的男人,二话不说飞身出了万安洞。好呀,原来是这个黑脸冰山。 那日他上了天庭,这货将他变为一只小刺猬。 他跨过女人衣物,倒霉了足足三个月。 是怎么的倒霉,他光是飞出妖界的小梨阁,就足足踩了九九八十一次的狗屎,要不是阿甲常在耳旁说,殿下别冲动。他早就去与赤衣男子火拼一场,不过今日一战不算太迟。 这口气,不能忍。 燕鼎弈横空一扫,脚下生风,仙宗扔掉剑与他相会。滚滚白云,金色的阳光普照。两人打得是难分难舍,一时间看醉了众人。 幽暗的山洞,一个粗壮的妖精把守。 妖精是狐狸妖,他被冥邪王临时认命,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山洞。他瞧四周无人,才胆子逐渐大起来往里面瞟。 洞口都是仙女的芳香,一阵阵的,狐狸妖闻着心怪痒痒,色迷心窍跑进里面。他看到百花仙子身子裸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忍不住一把抱着她。 百花仙子仍绑在柱子上,看到一个小妖都敢对她动手动脚心里实在恼怒。 “滚开啊,死妖精。” 狐狸妖直接给了百花一巴,下流的嘴脸坏里坏气:“你这娘们,等会有你好受。” “滚,滚开啊。死妖精。” 百花破口大骂,一个念头闪过,突然安静下来。她就想着,都说黛筝才是天界最明艳的美人,想来她的姿色狐狸妖是看得上的。 何不来一个祸水东流呢? 趁黛筝额上血受损昏迷,这个就是动她最好的时机。 百花嘴里吐出幽幽的香味,狐狸妖欲罢不能,心里乐得似花一般:“还真知情识趣,好好好,爷就疼爱疼爱你。” “别心急嘛。”百花模样生得清纯,轻轻蹙眉,仿似西子犯病的柔弱。狐狸妖痛在心里,捉着她的手摸了几把。 “想怎么玩?莫非有新的玩法?” 百花偷在狐妖耳里说起悄悄话,狐妖一听,万分激动,血气刚烈:“好好好,等我,马上弄。” 狐妖弄来了一颗*,保准*,那一个叫雄风凛凛。他舔了舔干涸的唇,这好端端的仙女闷骚得很,居然让他服用*来对付她。这等好事偏偏就遇上,就算东窗事发,狐妖就死口咬定是这yin荡的仙女勾引他在先。 百花仙子得意地露出一笑:“你放开人家嘛,人家绑得好疼。” “小美人你就忍忍,我还要跟妖皇交差。” “你看,手都发肿了。” 百花低眼,果然那白白嫩嫩的手在粗粗的绳子里系着又肿又红。她哭泣起来仿佛有诉不完的委屈,珠子般的眼泪豆大,湿润的眼睛实在是楚楚可怜。 狐妖心里疼得哇哇叫,不忍心娇滴滴的美人如此可怜,他作了道妖法给百花松掉绳子。 “多谢,神女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一把推搡快要发作的狐妖靠近角落,随即溜走。临走前,百花仙子在洞口满意大笑,幻出一道牢牢的结界关上了黛筝所有的希望。 “我怎没发现这个美人呢?” 原来,冥邪王临时挑的洞口,幽深黑暗,光线微弱。狐妖站在外面能清楚看见柱子里的百花仙子,却看不到昏迷在角落里的黛筝神女。 洞口幻出一扇蓝光,结界布置得格外固若金汤。百花扬起一抹笑意,得意自己做出的杰作。 黛筝闭着眼睛,睡相宁静。大红裙褂,上身的小衣衫火红艳丽,冬日里的傲骨红梅也不过如此。 百花设下的结界这光来得刺眼,里面沉睡的眼皮跳了几下。她额上血一时间受损,全身青蓝血液倒流才导致全身软弱无力。可温热的气息沉沉地咬了一口她的耳朵,男人大口大口的呼吸声就在耳畔间,一种彷徨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嘶!”衣物遭到撕开,大腿凉凉的,她下意识去推搡:“别、、、别、、、、、” “走了一个,来了一个更美的,来来来。” ------------ 第39章:青蓝血液 “别、、、、、” 明知道有气无力,她抵抗不得,干脆咬了一口舌头,血腥的味道覆盖口腔使黛筝有了几分钟的清醒。她的手触到凉冰冰的石壁,内心一紧,无法抵抗就破釜沉舟,接着一头往墙上撞去。青蓝色的血液洒在壁上,额上的疼痛才令她蓦然清醒过来。 狐妖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哼,神界除了神女就无人有青蓝血液。她肯定是黛筝神女,想用妖精都渴望的血液支开他,但服了*的狐妖认为比起神族之血,泄火更是最重要。 狐妖眼睛变得腥红,yu望焚身的感觉促使他抓破全身衣服。看到这个情形,黛筝默念咒语想要脱身。偏偏怎么都不灵现,她扶墙站起,刚走出一步,头发就遭到背后粗暴一拖。 身子被抵在冰冷的墙上,一堆黑影在脚下围绕,她的手在胡乱反抗,甚至抓到了狐妖的脸:“我乃神女,放开我。” 狐妖哪还听见她的话,只知道及时行乐,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赏赐。 “啊!” 一声震撼。 狐妖全身上下挂面了蛇虫鼠蚁,密密麻麻的蚂蚁钻得他整块脸滴水不漏。 黛筝的举动引来了洞口里面的蛇虫鼠蚁,这些动物是冲着神族的血液而来的,神族血液乃天下仙品,一滴青蓝能抵十年修为。谁不想喝这种血,赏这流光青蓝啊,以最快速度得到一番白来的修为。 黛筝转身,看见狐妖被一群小东西群殴。她刚在胡乱中故意在狐妖的脸色沾上青蓝血液,引来渴望得到神族血液的贪婪之物。 趁有东西纠缠狐妖,黛筝用了全身的力气跑到洞口外面。一道结界活生生地关住了她的去路,黛筝的心情从没如此糟。是谁这么的歹毒设了结界,而且是一道仙人设的墙。 狐妖激怒,一式震慑了所有的贪婪之物。脚步朝洞口的身影扑去,她一闪:“你、、别过来。” 一个影子逐渐覆盖了她的影子,黛筝逼得毫无退路。她的法力全无,连最基本的抵抗力都没有,最后的用血引出贪婪之物已是下下策。 头上的额上血一丝丝地抽痛,脚下轻飘飘的,她的眼皮忍不住耷拉下来。空中飘着一团红火,以强势气势踩踏门口。她强忍睡意半睁眼,一张寒冷无双的脸容映入,眼前一黑。 “筝儿、、、、” 梦中一把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叫喊她的名字,一次、两次、三次、、、、、黛筝又一次看见了武魂,武魂仍是高高在上姿态,鬼面绫罗紫裙冷彻入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似乎是怒。 “黛筝,一万年来是梦,过眼皆空。你看不清他不关要紧,日久天长,天下和他皆会负你。” “武魂,你出来。” “出来。” 画面鲜艳起来,四周的布置得格外精心。桌上红梅点缀花瓶,一株一株的,火红火红,就像她雀跃愉快的心情一样。合欢花鸳鸯图案纹在黄色锦被里,一针一线绣在里面,鸳鸯蜷缩,浓情甜蜜。而墙上的那一块“囍”字金漆大红,一面端正秀丽,一面苍劲有力,好比一男一女柔刚结合。 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笑靥如花披大红嫁衣。大红的颜色掩得女子娇颜如彤云,久久皆是她期待未来的笑颜。这张脸居然十足像黛筝,她惊讶地站在一旁盯着这一幕。 随门轻开,一名布衣男子款款而来,他嘴角是一抹喜色,看见女子静待床边,火红的颜色似是跳跃了他的心,不禁嘴边挂起宠溺:“小姒,你就这么恨嫁吗?” 鸳鸯头盖一愣,女子揭开半角绸布,满脸若如吃了辣椒般通红,支支吾吾:“我、、、我、、、不是、、、、” 少女之所以满脸通红,是因为她天天惦记日子,其实当日是约好成亲的前一天。她的这点小心思给愚蠢的自己暴露,又此举实在太失了女娲老人家的脸面了。 男子俯身亲吻她的甜美,蜡烛扑簌扑簌滴着滚烫,房间的暧昧散尽角落。但见男子坐落女子身旁,携起白皙的手紧握:“云姒,你就是我认定的人了。” 一朵百媚生的笑含羞亲一口男人,烈焰红唇残留他的脸颊:“饕龙,你也是我的人了。” 大约过了几日,女子不知为何葬身烈火黑岩,元神肉身皆化为一撮灰尘。只是临时前,黛筝真切听见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是那样的情深意重:“饕龙,这辈子一世疏离作罢。下世,你我并无记忆,莫再负我、、、、、、、” 怎么回事? 黛筝感到胸口处一阵钻心的痛,仿似一把锐利的剑插进心房。血肉撕裂,痛彻心扉。 “你要明白,天下和男人皆会负你。” 武魂的话又冒出,字字击进她的耳朵,遍体伤痕。 梦魔一般的话,整整纠缠了黛筝大半个月。她无法不去听武魂咒语一般的话,渐渐的,梦中里面他神情严肃,手握剑绝情的姿态仍揪得她痛。宛如一丝丝发,一根根地抽离,痛入皮肤,痛入心间,痛到向来坚强的她哭得不能自拔。 幽暗中,一只粗粝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她的眼泪。黛筝能感到这是一对很温暖的手,轻轻地舒缓她的情绪,直至她紧紧抓着,一下子苏醒过来。 黛筝从没看见过仙宗如此紧蹙双眉,万年冰山的冷表情却随她醒来融化。他眸光全盘落在她身上,一把将黛筝搂在怀里:“筝儿,你醒了。” 项脖上有刺刺的感觉,黛筝不适,伸手摸到了仙宗的胡须。中长的,刺手,忽然觉仙宗的小胡子挺有趣,就玩了起来。 “这是有多少天没整理胡子呀?” 仙宗擒住胡乱动的手,正要说话就被庭襄仙君抢先说“神女睡上个半个月,仙宗的胡子就这么长了。要是睡了一万年,估计比你头发还长。” “夸张。” 黛筝不由得扑哧一笑,映入眼前看见仙宗的眼皮底有厚重的黑眼圈,深深的,他到底是多久没睡觉? 仙宗甩了脸色给庭襄仙君,庭襄仙君转身就溜:“好了好了,我该去摆弄我的十二颗染珠。你们好好忙,顺便我让药心仙也休息休息。” 提起药汤,一羹一羹喂在黛筝的嘴里。 黛筝服完,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仙宗的房间微微感到吃惊。仙宗不以为然掀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她感到怪不好意思就往里面挪了又挪。 背后一只手搂过腰间拖近距离:“我后悔了。” 仙宗的声音低沉磁性十足,离她耳畔间说着后悔,反而令她后悔任留仙宗睡她旁边,听着快冒油的声线。 “你后悔什么?” 她又尽力往里面挪了一小寸。 “不该留你一个人在五岳州。” “我不住五岳州,我还能住哪啊?” “住仙宗殿。” 说完,仙宗拉近彼此的距离,胸膛的温度覆盖在她背上,黛筝不能动弹,却清楚听见仙宗轻叹:“筝儿,你这次吓到了我。” 黛筝知这次险恶,被冥邪王捉走并非她所愿。怪都怪她不出五岳州,不知人心险恶,她那个时候额上血给百花仙子暗算一把。 手无抓鸡之力还冥邪王还不说,还差点给一只狐妖给、、、、、、 “你知不知道你利用青蓝血液来暗算那只狐妖,将自己处在最危险的处境。” 仙宗回忆那日,已经火速从煌临景处回来,心如火烧,天大地大不知道她藏身何处。他听到天兵回来禀报:“妖界一处好生奇怪,五界的一群蛇虫鼠蚁从黑蛇洞爬去,好像里面有什么一样。” 一句话令他警惕万分,立马化一团光冲进黑蛇洞。他呼吸一紧,果然她用了折自己的法子,看见红衣一身的黛筝被逼到无处可去,神色惊慌,青蓝血液洒了一脸,苍白的唇喃喃:“你、、、你别过来、、、别、、、” “筝儿别怕。” 他上天入地杀妖,心从没如此之惊慌,生怕再迟一步她性命不保。 直接给狐妖最致命的一刀,他抱着她飞在五界之上,身后的贪婪之物仍在紧紧追随她的青蓝血液,想得到一番修为,品尝非凡的仙品。仙宗一路厮杀多如牛毛的贪婪之物,手上沾住凉凉的清蓝,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我、、、、、” 黛筝想辩解什么,仙宗扳着她身子两人对视,静静地聆听劫后余生的甜蜜。很久,仙宗目光清辉,浅浅地透露心迹。 他视线越发凑近,似水温柔,含情脉脉,黛筝用手抵住,嘲笑他:“你既拜禅申和尚做师傅,理应继承他的大志。” “遇上了你,菩提花堂的清规不攻自破。” “可是你十八岁后不是要跑去当和尚了吗?” 仙宗扯开她阻拦的手,顺地握住,目光深邃:“师傅的确有这个想法,我已经用肱佛灵驳回了他的想法。” “肱佛灵、、、、、、” 传说中在煌临景处有一颗肱佛灵,它有一种天然的焚香气味,吉祥如意,可增修行之法,功德最大。这珠是修行之人最渴望的东西,有它能成佛。禅申和尚一贯清修,以成佛为圆满。 煌临景的肱佛灵有黑面鬼怪派守,巨大的青皮兽坐镇,多少年来无人敢独闯进去,又添了多少条无辜是生命。到底是成全了佛,还是保全了命? 黛筝似是想起什么,顾不得什么揭开他的衣裳,项脖上露出乌青色,深深的,四周有火红的细纹,千丝万条钻在皮肤里,看起来甚是恐怖。 ------------ 第40章:青皮毒素 他阻止了她继续扒开衣服的动作,慢悠悠道:“我没事。” “这叫没事吗?” 她看见他的皮肤有微小的斑点,若不是太近来看,根本就看不出些什么。青皮兽的毒素已经慢慢浸透他的身体,火红的细纹扎根在血脉里,成了最致命的毒素。 青皮毒素,天下一绝,药石无灵。 不,仙宗的路任重而道远,杀妖是他毕生要做的事。她必定能想到办法的,不会令他如此死去。 “我真的没事,你别多想。” 他紧握黛筝冰冷的手,在上面搓了搓,蹙眉:“你这手太冷了,还真要让药心仙过来好好给你调理一番。” “可是你……” “救治事情是药心仙之责。” 男声语气有二分呵斥,尚剩温柔的全都覆盖在炽热的吻上。 他的大手护住黛筝的后脑勺,辗碎仰月唇的娇嫩,她这一次额上血遭遇袭,这才刚刚苏醒本就有气无力。面对他的势如破竹的霸凌吻,毫无招架之力,呼吸急喘,落在他怀里的身子随呼吸起伏。 他打不算轻饶,双瓣仍纠缠她的嘴,惊呼发现手不知何时爬上她的领口处,拉扯那上面的一颗白玉纽扣,肩膀坦露,皮脂凝白。呼吸一窒,只得停下,拖一把被子盖上:“关心则乱,这是对你的惩罚。” 黛筝哪里听过仙宗说话有种心虚的感觉,脸蛋儿发烫得要紧,默默地用双手遮了害羞的小表情。 仙宗殿,烛火在黑夜里衍生光明,火苗照出他的疲乏之色。 积压了大半个月的五界繁文,仙宗在红木案台上认真批阅着,持笔的动作开始停顿。她款款而来,坐他身旁问:“怎么了?” 他一笑,拿起那张参她一本的繁文:“五岳州神女黛筝与妖界太子燕鼎弈勾结,练眠将领作为人证。上面言之凿凿,仙帝恩泽日的狸尾箭、仙宗殿的假仙宗、五岳州门前的妖精私斗、派守玄天殿天兵莫名被杀……光是私藏燕鼎弈这一条,足以打你进西窗昭殿。” “昭殿……” 就是那个关押叛变入妖道的仙家或者妖术邪魅的妖精永无天日住进的地方,她一想,不知为何心头一凉。 这桩桩件件看似无害,却像一颗颗漂亮的珠子穿引在绳子里,正等着她去打个死结。参她的事都与她相关,唯一的联系是她都在场。 黛筝看着仙宗,小火苗的光没有缓解他额头的寒,他神色带寒:“筝儿,你是怎么私藏妖国太子的?” 她将遇见燕鼎弈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仙宗顺上一块甜糕给她,咧嘴一笑:“是我错了。” 咬一口甜糕,酥脆的碎末子黏在嘴边,她一双眼睛有些迷糊:“你何错之有?” “是我将他变成一只刺猬。” “是你的恶作剧啊。” 仙宗颔首,修长手指为她抹去糕碎。月色正斜斜透过窗棂照进来,白若轻纱,宁静美好。黛筝含笑把头挨在仙宗肩上,仙宗低头看着她:“这些事交给我查,我必定还你一个清白。” “你就那么相信我?” 她正好对上仙宗的眼眸,里面有厚重的深情。仿佛一晃进眼,里面有一层甜甜的蜜糖,甜进了心扉,入了彼此的心。 “我从没疑你。” 她瞧见地上两个影子重叠,心意相近,不由得乐出花儿。 “对了,等过段时间你好转,师傅想见一见你。” “禅申和尚既是你师傅,也该去见一见。” “我师傅他严肃古板,委屈你了。” 仙宗殿本来就是五界最安静的一处去向,因为黛筝的病每天陆续有仙家看看望。她素来独来独往,与仙界的人私交尚浅,踏进仙宗殿的仙无可厚非是顾了仙宗的脸面。 仙宗知不胜困扰,便派人一一打发去了。 绿草听闻表姐被掳走的消息,心急如焚,抱着一只小兔子强行要闯进仙宗殿。但是仙仆听令仙宗,将绿草驱赶出去。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家表姐?” “她又不是你们家的?” “我说你们仙宗想怎么样?我就见她一面。” 绿草低头瞪了怀里的兔子:“都怪你,要不是我去寻你了,表姐出事时候我就在她身边。” 兔子翻了个白眼:“以你这种草包,你在只会连累你表姐,你表姐要感谢你的不在身边之恩。” “我不管,都怪你。” 绿草发起疯来,一个劲儿拍打兔子的屁股。 兔子瞪大眼睛,一脸黑线。 “是谁说要扔我出绿苏府的,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出去觅食了。” “你傻啊,我都是骗我娘的。” “现在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回原来的样子。” “唉,我连仙宗殿都进不去,怎么找到仙宗给你解除法术呢?” 绿草回到绿苏府,刚出门就遇上风尘仆仆的绿苏夫妇。那绿苏一见毛茸茸的兔子,就按住天灵盖“呀呀呀”几声,高翠环把兔子给抛得老远,拧着自家女儿的耳朵骂道:“都说你爹最怕这兔子了,为什么总听不进人话呢?” “可是……它……” 他是府候仙君啊……我滴娘 “它什么!走,去仙宗殿去见筝儿。” “那我的兔兔……娘轻点……别摔着……” 绿草来不及说抱歉,就被她娘给押走了。可怜的兔子是府候仙君化身,被摔得是屁股开花、四脚朝天,晕头转向。 “谁这么忍心啊?真是可怜。” 府候仙君听到一句温柔似水的女声,接着身子一轻,它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仙给抱在怀里。它定眼看见一个挺眼熟的仙子,仙子朝他露出一息温柔。 “走,跟我回家吧。” 倾箬仙子作了个法,不容分说地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兔子飘去远方。 凝重的气氛在遍布上空,绿苏夫妇看着仙宗大大方方携着自家外甥女的手,彼此相望,脸色没有丝毫欢喜。 怪不得绿苏夫妇,高翠环的姐夫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族,一夜之间颠覆灭亡,神族遗留唯一的青蓝血液何其珍贵。 这一枚血液,他们只想她好好生活,幸福快乐。 高翠环想,仙宗是不错的选择,英明神武、长得俊朗,配我筝儿是一绝配。但仙宗是命中的杀妖者,每日刀子来刀子去,万一哪一日有什么不吉利的话,那他们的筝儿要怎么办啊?失了一次亲人的痛苦,难道要她再承受多一次。 何况仙宗手里杀妖太多,有妖精在伺机报复。他们不愿筝儿跟着仙宗担惊受怕,尽管筝儿是天下苍生的神女,可她也只是个小姑娘。 绿苏知高翠环忧虑,对着仙宗客套起来:“筝儿这次能逢凶化吉,是仙宗的大义帮助,我绿苏府感激不尽。” “谢过仙宗,你的大恩大德我绿苏府没齿难忘。筝儿还不过来。” 高翠环朝黛筝招手,黛筝乖巧地走了过去,她见筝儿并无外伤,红色比平日红润,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安下来。 来之前,绿草听到黛筝这次的惊险,心里也是十分愧疚得很。她要是陪着表姐,表姐也不至于给百花仙子暗算,还差点给冥邪王当上新娘子。 “表姐,你真的没事吧?” “我没事,这次幸好有仙宗帮忙。” 高翠环使了道眼色,绿苏立马会意过来,心口痛得哇哇叫,这女人要和仙宗撇清关系,也不要拿他珍藏了多年珊瑚石出来献给仙宗。 绿苏犹豫,听到高翠环道:“我府上有一块珊瑚石,晶莹剔透、明亮无比、温润如玉,献给仙宗就最好。” “既然要谢,礼是不够的,两位长辈坐下来再聊。” 仙宗请了绿苏夫妇坐下,黛筝正要坐近绿草他们三人,一名仙仆搬出了一张椅子,她认出是是那张孔雀锦华椅。 这椅子究竟有什么来头? 高翠环听闻过,仙帝曾赏给仙宗一张椅子,是显召他的身份和地位。筝儿是仙宗殿里的一个来客,怎配得上这个椅子? 高翠环拉下脸色:“筝儿,过来坐。” 黛筝正要挪身,仙宗拦截下来,他瞧着那张盛开灿烂牡丹花一样娇艳的脸蛋,唇红美艳,不禁愣了一愣,说道:“这把椅子只能是你来坐。” 她纳闷,这椅子有何不同之处? 绿苏曾目睹仙帝赏赐之时,仙宗清心寡欲说,地位、身份他向来不重视,而这一把特别的椅子望仙帝收回。仙帝一言九鼎,哪里肯收回,踌躇不定时百花仙子言之有理道,仙帝何不奖赏给将来的宗后。仙帝拿定主意,仙宗见不好再反驳,就搁置在殿里了。 将来的宗后…… 这样的念头使绿苏紧张地看着仙宗,彼时修长手指递上一杯清茶,清香悠长、气味凝神,他接着仙宗的茶,呷一口,不忘夸奖:“仙宗,你这茶不错。” “绿大人夸奖了,绿夫人请。” 高翠环瞪了一眼绿苏,接住茶,轻轻呷一口,沁心舒畅,沉默不语。她心里面有几许不舒服的,因为仙宗刚才说礼是不够的,难道他要狮子开大口? ------------ 第41章:孔雀锦华椅 不悦的情绪表现在脸上,高翠环道:“仙宗是嫌珊瑚石上不了你的眼?” “对啊,珊瑚石是我爹的命根子”她爹天天都在擦珊瑚石,擦得亮亮的,拿这个出来是便宜了仙宗。绿草是如此想。 “西上珊瑚石、清心珠、弩月弓、玎玲玉、敕谨、宝鉴、芙蓉莲花、如意罩、玲珑扇、湖白蓝。” 仙宗说出的都是些非凡的仙品,非比寻常、仙气灵盈。有的物件在巨兽猛妖体内,要击败巨兽才能夺出来,桩桩件件皆是仙界圣品。黛筝看小姨、姨丈的脸色越发往下沉,她咬牙:“你这样……” “你!你!你!” 高翠环气急,还真是想不到超凡的仙宗狮子开大口。 “都是我给筝儿的聘礼。” “什么?” 四个人异口同声地惊诧,特别是黛筝,完全是想不到仙宗就下这个决定。她虽住在仙宗殿数日,仙宗和她是止于礼,日久下来,仙宗冰冷的一面仿佛融化一样,对她极致温柔,甚至是宠溺。 她想,庆功宴上的酒后调戏,仙宗对她更多的是厌恶。再到仙帝恩泽日,仙宗对她的态度也是一如冰冷。也许是自己在刁塔上和他并肩作战,或是朝夕仙君的出现,或许是冥邪王的作祟……原来,她与仙宗之间一直发生微妙的缘分,所以仙宗是动了心。 “我知我无父无母,从玄天殿派守的看门小将到今日的仙宗。我凭我之力,维护五界,不求功绩名气,我求有一人的真心,那个人就是黛筝。” 仙宗是武人出身,说话坦荡大方,眼里的月色正浓落在黛筝身上,情深不寿。绿苏一个拍腿,称赞:“好,不愧是一条好汉,坦荡直白,我喜欢。” 高翠环也是惊异,嘴巴张得大大的,她低声骂道:“死鬼,就知道胳膊往外拐。” “其实你不用给些什么,我都是你的人。” 黛筝一向不在乎别的什么,仙宗都敢于说出他的,她为何就不能表达自己喜欢的呢?摒弃面子个东西,唾手可得到想要的,比起婉转答应更容易突出她喜欢他的立场。 “你这傻丫头,胡说些什么话!” 高翠环呵斥完,嘴角不由得暗笑,她和绿苏一样听到仙宗坦荡的话就折服他了。要是说这个外甥女婿,性情冰冷、几乎不近人情,不过也有他的优点,正义、坦荡、善良。她刚才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想着他如此短命呢?他是五界仙宗,法力早就超过仙界的所有人,保护筝儿绰绰有余。 “娘,这次我就不站你了。你看表姐夫,配我表姐真的一点也不差,你为什么就做个母夜叉要拆散他们呢?” 绿草发表意见遭到她娘一个暴栗:“都怪我平常宠你,怎么就不知道轻重。” “绿夫人,筝儿无父母,全凭你俩作主。我天畔定对筝儿真心实意。” 高翠环看到仙宗神色略慌,哪里还有往日在玄天殿上的冰冷无情,忆起他的大公无私处理手法令她夫妻俩吃了不少苦头,她决定虐一虐高高在上的仙宗:“仙宗,我家筝儿是一品神女,你是仙界仙宗,地位在五界里我筝儿就是比你高。我不能听你的片面之言,今日你说的事,我不想答应。” 说完,高翠环有种大仇已报的感觉。 “绿夫人,你是筝儿在乎的人,我希望有你的祝福。” “我们别谈了,先行告退。” 高翠环拉着绿苏远去,留下绿草在仙宗殿里。绿草一个口表姐夫、表姐夫地抱大腿,黛筝感叹她就这点出息,仙宗知她来意,答应给她解了府候仙君的封印,可是绿草都不知道府候仙君那个小兔子跑哪了,挥手一动,化身外出寻府候仙君了。 黛筝看见仙宗的目光含羞低头,绯色的脸颊胜似红梅,玫丽十分。仙宗携起她的柔夷,捂热一番,安慰:“你莫担心,我会让绿大人绿夫人同意的。” 她想起自己真的属于胳膊往外拐,不由得脸色更红。仙宗知她含羞了,一把揽过腰身,凝仙香味散在黛筝身上,她以为仙宗要做些什么,结果只是解下了他的赤衣,温暖地披在她身上。 心头间,已是甜甜的盛夏果实。 “我这殿里四处透风,小心着了凉。” 大冰山仙宗变得含情脉脉,他的眉头舒缓,俊朗无双的英气跃进了她的心,黛筝点点头,觉与仙宗心意相通,真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她希望的,能与喜欢的人长相安守,白头到老。 殿里风大,仙宗将她打了个横抱送回了寝室。他嘱咐几句有事要外出,黛筝借机在他怀里撒娇,偷看到他领子上的毒素,好像有几分深了。仙宗望着一群仙仆,又道:“我不在殿里,所有的事情就由筝儿打理,她的话就是我的令。” “是。” 仙仆均遵命,其中女仙仆惋惜地叹了几口哀怨的气。她们进入仙宗殿有好些时日,一个眼角都没瞟过仙宗一面,怎的来了一名神女,还长得这般艳丽大气,相对来看不得不认为两人十分的登对。 黛筝乖巧点头,他前脚一走,就立马以身体不适为由见一见药心仙。 药心仙得令,风风火火赶过来,瞧黛筝正啃着红薯,脸色红润,哪里有半点不适的样子。他气得坐下来,发现备好了酒茶,气消了一大半,啃着盘子里的瓜子道:“神女,有何事找本仙?知不知道耽误本仙炼药的时间?” “寻你来,我就想知道仙宗的青皮毒素能如何解?” “怎么解法。” 药心仙贼精着光,嚼着瓜子发出响亮声音,开出条件:“你再让人送二十瓶妙酒去我府上,我就告诉你。” 黛筝倒是爽快之人,便吩咐:“好,来人,把二十瓶妙酒立马送去药心仙府上。” “慢着,再给我来一缸秀龙茶” 他可是念念不忘秀龙茶的味道,纯手工的茶,每一次天畔仙宗都是泡上几片,吝啬得要命。 黛筝也是干脆,吩咐殿里的仙仆往他府上送了过去。仙宗里的仙仆只听命天畔仙宗本人,药心仙到底是没有料想仙宗这么快就交出了主权,仙仆没有半句质疑黛筝做法,按照她所说的给办了。这个做事方式,看得出仙宗对神女是上心的。 “他的毒无药可解。” “什么!” 黛筝吃惊,追问:“你不是全五界最好的大夫吗?肯定有办法的。” “办法我是没的了,因为——他中了毒,又解了。” 药心仙就是一位不太正经的长辈,叹着这么好喝的酒都是托神女的福才能喝上,要是往日仙宗殿基本闭门谢客,哪能这么舒缓地喝着酒、啃着瓜子呢? “怎么解的?” 她瞪着眼,一双眼睛透着好奇,怎么也想不明白天下有何药可以解青皮毒素。 “是你解的,仙宗是凡人身躯。虽贵为仙人,因躯壳是人,征战多年的他身上早就有许许多多的大小伤口。不过这些年待在天界,躯体吸取灵气、天元合一,青皮毒素入侵后,花费不少灵气。” 黛筝完全听不懂药心仙在说什么,药心仙睥了她一眼,双手在空中张狂:“可是你忘了,额上血、小老虎啊。” “什么?” “当日奄奄一息的小老虎就是天畔仙宗啊。” 恍然大悟,额上血是仙中极品,有最好的治愈能力。那只小老虎服下她一滴额上血,身上所有的伤不治而愈,而青皮毒素虽霸气,身上有额上血缘由的仙宗能误打误撞地抵过这一关。她的无意之举,救了仙宗一命。 黛筝终于明白他殿里养的小老虎为什么总爱板着一张脸,与它主人一个德行。它就是他啊,而且他们早就同吃同住了好一段时间,难怪仙宗到了她的寝房,熟门熟路地挤坐在小奶虎的床上,那个就是他的床啊。 那是不是她沐浴时…… 她更衣时…… 他见神女脸色有异,免得她反口要回了酒和茶,“没我事,我退下了啊。” 黛筝没听见药心仙的撤退,甚至连他私下劫走桌面上的小吃也懵然不知。仙宗他,不会是报恩的吧? 所以,他想娶她。 她看着门口守着的仙仆,招手唤了一名进来,那仙仆轻声问:“神女,找我有何事?” “我想知道孔雀锦华椅有什么来头?” 不问清楚,她弄不清楚仙宗的做法。仙宗若是报恩,就免了吧。若是真心,她自然不弃。 “那椅子是仙帝赐予,是给未来的宗后的。” “啊。” 杏仁眼露出满满的惊讶,一张烈焰的唇张得极大,宛若天雷劈中,那仙仆看着黛筝神女这个神色不由得暗暗偷笑。 实在怪不得黛筝如此惊讶,她那个时候见有妖作法在仙宗的衣裳上,众仙真假难辨。她过来揭开妖精的面目,殿里的仙仆邀她坐了这把椅子。 难怪百花仙子表情那么怪异了。 ------------ 第42章:天下与我 难道仙宗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她了? 或是更早? 高翠环回府,火速令绿苏府关门,绿苏骂她拆散筝儿的姻缘,她反驳:“我这不是为你吗?这么容易就能迎娶我们的神女,门槛也低了一点吧,再说了我满意,我就是不能说,说出来我们筝儿的脸哪里搁啊?” “再说了,他让我夫君那么受苦,我就让他尝点苦头又如何?” 绿苏喜上眉梢,听到夫人一番睿智的说辞,“那你是不反对筝儿跟他在一起?” “我为什么反对?多登对啊。” 绿苏笑他夫人的鬼精灵,携起她的手一起漫步花园。仙宗那个不留情面的做派,他是狠狠咬牙了很久,这次能载一跟头,夫人功不可没,天畔仙宗就受虐吧。 绿草寻遍仙界角落,都寻不见府候仙君。心急如焚,她真是后悔这些日子来对他不是那么友好。不过府候仙君,能去哪呢? 阿达修场。 曼白婆婆听见鹅润公主回来禀报,仙宗准备向黛筝提亲一事,她坐在朝云之上,轻烟弥漫,瞪大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这一世他们结合来得那么快。 “你再说一遍!” “我在仙宗殿里安插了人,亲耳听见仙宗向绿苏夫妇提出聘礼。” “好啊。” 曼白婆婆已是年迈,长满皱纹的肉一扯一扯的,她的泪光里溅着恨意,大吼:“上渊古,她在我设计之下死了,这一世召华世,我要她再无复活之路。” “伤害神女本非我意,婆婆,昭殿里关押的……” 屡次仙界发生的怪异事件,到百花仙子陷害黛筝,均在鹅润的意料之中。她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来了曼白婆婆的生气,但还是引来了不满。 一道法力打在鹅润公主的身上,她痛得整个人都蜷缩,痛苦万分。曼白婆婆似乎愤怒到了极点,安静的阿达修场听见她沙哑的声音:“你就只顾着你的情郎,我呢?年华逝去,再无容貌,想要他活,必须要黛筝死。” 一行飞鸟扑着翅膀高飞,发出悲哀的鸣叫,曼白听闻甚为厌烦。随手拧造一道法力打去,飞鸟直径地跌在地下,几根羽毛混着微温的血在空中飞扬。 仙宗夜归,听仙仆说神女已搬回五岳州,一问今日发生何事,仙仆照实回答。他无奈地一笑,他花费苦心的秀龙茶,她潇洒一挥就送给药心仙。不在家的这些个日子,他的筝儿有些败家。 扬了手中的袖,踏云飞去。 黛筝出奇地看着夜里的五岳州,繁星闪闪、清风明月,仙宗果然是说到做到,将终日冰冷的五岳州天气变为春夏秋冬四季。难为他踏遍五界寻找这颗明月星,以斗转星移的法力将五岳州驱除寒冷,安放明月星进来。 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她回过头,警惕:“谁?” “是我。” 凝仙香笼罩鼻息,黑暗中一双手揽过她腰间,她闻着是熟悉的味道,攀上他的项脖挨在结实的胸膛上,打趣道:“大忙人仙宗过来,神女有失远迎,不知道是路过还是在我这发现了妖?” “我今日外出是处理百花仙子的事。” 说起百花仙子,她就恨得咬咬牙,原是好心救百花,结果百花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差点最后一滴额上血就不保了。 “你怎么处理的?” “还有什么,送去北天外,永不能回来。” “我觉还是便宜了她,是她教唆狐妖吃了那种药,想害我。” “我早就嘱咐,北天外移山重活就交由她了。” 移山,就是那种高山,大有浩瀚之势。要移山,是要每日诚心跪拜,再亲自用手一点一点挖掘泥土,把那大得无边的山挪一挪。其中诚心不够,山会变回原来的位置。 腹黑,一个大腹黑。 她心里暗暗送他两个字,仙宗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正好是额上血的位置。凉凉的,惹得黛筝皱着鼻子调皮一笑。 仙宗揽得她更紧,笑着说:“筝儿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都听到啊。” “嗯。” “那个,我想知道你的杀百妖计划是什么?为什么要在一百天内呢?” 皎白色星光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面色如故,只道:“筝儿,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告诉你。” “好。” 黛筝在他怀里偎了偎,伸出柔夷环住他的腰身。 “冥邪王去哪了?” “我师傅把他降服了,现在昭殿服刑。” “等我那日收拾心情,去会一会他。” “也好。” 小姨也没唠叨,过了几日仙宗备齐聘礼,亲自送上绿苏府受到了座上宾的待遇。黛筝知小姨、姨丈无非是希望她能过得幸福,所以和仙宗相守的日子她一定会很幸福下去。 不过,仙宗那边顺利,不代表事情就完全顺利了。黛筝跟着天畔仙宗去了菩提花堂,看见了禅申和尚,一个白衣胜雪,六根清净的和尚。 禅申贵为一代清师,修行极长,长得一张阴美秀气的五官。年龄看起来比仙宗大十岁左右,因焚香参佛,终日不见阳光,脸色总是苍白苍白。 大佛*,尊贵金身,香烟袅袅。禅申跪坐在中央,比佛祖神情虔诚,他口中喃喃自语,听闻风声降落,闭眼道:“你们来了。” 他既没说坐,也没说多半句,仙宗尊师,站在一旁默默候着。 黛筝是个见眼色的,不敢吱声,仙宗拉了拉她近一步,示意她不要出声。他这个师傅向来是古怪得很。 黛筝净站着,娇美的容貌在白烟里显得更柔和,红唇亦有几分耀眼。她抬头,打量起禅申,瘦瘦高高的,气质干净,男生女相,模样的确能将妖后武魂迷得神魂颠倒。 忽然心脏有一瞬间的钻痛,她掩住心口处,嘴巴勾出了一个暗笑。她不是白走这一趟,武魂在体内多时,一看见禅申和尚反应也是够大的。 大致过去两个时辰,仙宗心疼她,让她挨着他歇一歇。黛筝腿脚十分累,不愿在禅申和尚面前落下个口柄,低声:“我没事。” 天畔仙宗瞅旁边的女人,明艳的小脸没有丝毫怠慢,静立的姿势端庄大气,微微垂眸,让人看着心头一暖。来的时候他就多次告诉过她,师傅脾气古怪,有时候好比过年的炮竹,不明所以地爆炸。她微微一笑,青丝飞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对你来说重要,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菩提花堂香烟飘渺,禅申和尚瞧着两人礼方面丝毫没有造假,一双墨水般的眼睛盯着黛筝,生生透出严肃凛然的气息。 黛筝,这个女人就是他徒儿弃掉清修的障碍。 面对不友好的目光,黛筝迎上,毫不畏惧地回他。仙宗挡在前面,眸子深邃锐利:“老申,你要看我的人看到什么时候?” 禅申悻悻收回眼光,邀请仙宗坐在席子上。黛筝见没有邀请她,知禅申一时半刻无法接受一个拐了他徒弟破坏清修的女人,不由得苦笑。 清修,要杜绝情爱,六根清净,清心寡欲。 仙宗倒没坐下,默站一处等到师傅的发话。禅申见他执着,便让两人坐下,心里头却不是什么滋味。 都说徒弟徒弟,有师傅有徒弟,他*的徒弟还是败在女人手中,无法当一个清修之人。 “你就是黛筝神女了?” “前辈有礼,正是晚辈。” 黛筝微微低头,双手作揖,行了一个辈分的礼。又化出一瓶秋梨膏,是摘取生长在仙界悬崖的葫芦梨,配合药心仙那里提炼的罗汉果,经她亲手熬制,再用纱布层层过滤,入口润肺,清甜甘香。 听仙宗说,禅申和尚日日焚香,有轻微咳嗽,她就想制一瓶秋梨膏是最适宜不过。禅申是出家之人,应不会喜欢一些奇珍异宝,他重视佛理,佛曰随心即随性,随性乃有心人。 禅申和尚倒不为难她,接过:“有心,谢过神女。” 黛筝见他收下,眉头松懈,水润润的眼笑出了花似的。仙宗与老申是师徒关系,知晓他不太乐意见到女人,特别是像武魂一般耀眼的女人。他的筝儿长得明艳无双,若不是今日只穿了一件淡黄红梅长裙,显得整个人儿素雅、恬静,凭她这一张妖娆的脸师傅可是门都不许进。 禅申看了一眼供奉大佛旁的白瓶子,里面没甚净水,吩咐:“天畔,你去一趟丞池给瓶子装上净水。” 天畔仙宗与黛筝一望,心下有几分明白,丞池远在五界蛮荒之地,一去就是一日。以他乘风御剑的能力,来回最多就是半天。禅申有意调走他,他却不得不遵师命。 临走前仙宗看了黛筝一眼,踏剑乘风,朝丞池方向飞去。 黛筝今日来看禅申,完全是给仙宗的面子。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调走仙宗,难道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仙宗知道?她在思索间,禅申道:“神女,我有一句话要问你。” “好,前辈你说。” “天下与他,你如何抉择?” 黛筝听过梦里的武魂曾问过自己,她当时回答是两个都要。现在一想倒是见笑了,人心瞬息万变,不到走到最后一步,哪能知晓自己要的是什么?人心、仙心、神心都会有膨胀的时候,在这个问题上,她仍是之前的答案。 “都要。” 他脸色紧绷,严肃的眸子沉出一道紫色妖娆的身影。那日,那道身影曾倚梨花下问过他,天下与我,你要哪个? 他要的是宁静的清修,是修心养性的悟道,是成佛大志。他要的天下,一直都是戒律清规,修一个人的佛道。红尘凡俗,他要远离。 她说完,反问一句:“若我问前辈,您又是如何选择?” 脸色沉如黑夜的颜色,禅申犹然记得那一日他的回答,再经磨历,日子即逝,依旧是那样的冰冷:“清修乃我的天下,若不能修为,便是要了我的命。” 不知为什么黛筝听着,心如刀割,泪花划落在芳艳的脸颊。她实是控制不了,吐嘴而出:“你要的我自当成全!” 这话着实奇怪,她本意并非这样问。 是武魂! 话是武魂要说的,她知妖后武魂喜欢禅申和尚多时,却不想是如此的深,一谈他就刻骨铭记。 大概是深爱,所以附在黛筝体内,她能感受到武魂骨子里的恨。 爱能生恨,恨能生爱,自世间上有长相厮守,亦有分道扬镳。 他仿佛看见那一年的武魂,一身紫色,身形单零,梨花残缺碎了一地。武魂别过脸,侧脸里流淌盈盈泪光,倔強如她,到底是目送了绝情的禅申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