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瞧这一家子 九月一日,德强操场。 刚刚送走了上一批高三党,又再一次召开一年一度的高考誓师大会。 这次誓师大会,开的比往界都壮观,不仅有老师学生和家长们在操场上排了队列,而且还拉起了大投影。 此时投影里,正播放来自各届优秀学长学姐们的身影。 他们按照曾经的年级排列,纷纷站在大学校园门口冲镜头的那一边喊话: “我在人大等你。” “我在复旦等你。” “我在浙大等你。” “学弟学妹们,我在南开等你。” “我在西安交通大学等你。” “我在南大等你。” 一直到近两届,男孩手插裤兜、意气风发:“我在清华等你,考上请你吃饭。” 这话引得学生和家长们都笑了,而接下来闪过的女孩镜头,更是让现场忽然到了燃点。 一看那气氛,就知道女孩在校时更受欢迎。 女孩张开双臂喊道:“我在北大等你,就问你们敢不敢考来?” 先是十几个学生脱口而出回喊道:“敢!” 接着变成几十个人、上百个人,最后齐齐呐喊响彻操场: “敢!” 王校长高兴疯了,都敢才好呢。 江男这种从中等生到考上北大的事迹太带劲儿、太给人希望、太接地气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赶紧使眼色,让年级主任上领操台喊誓师口号,期盼着接下来气氛更热烈,最好能给学生们忽悠瘸了,给他再爆发出几个任子滔和江男。 “……在此,我以青春的名义庄严宣誓:决不让每一天虚度,决不让每一分钟虚度,抖擞精神,昂扬斗志,以雄狮的名义向懒惰和畏缩宣战,以鹰的气势向蓝天向梦想飞翔……” 同学们情绪昂扬跟着年级主任在宣誓,搞得家长们也情绪激动的不行。 尤其是家长方阵里的龚海成,给鼓掌拍的手都红了。 哎呀!龚海成心里就剩下这一个感叹词,感叹完就开始扫描学生队伍里的孙丽。 他这个继女,一年后也要高考了,这一年,他要怎么当个称职的好爸爸呢,高考是人生大事啊,这个必须得好好想想,嗯,要调动起全家。 说实在的,他现在太羡慕大舅哥了,也真心想像大舅哥似的,让孩子一年后考上好大学,脸上有光、走路带风。 你瞅瞅,就比如刚才,江男那镜头刚一出来,他这个当姑父的都骄傲的没边了,扯着跟前几个家长说:“那是我大侄女。”引来羡慕无数。 誓师大会终于结束,比起龚海成兴奋的不行,直瞅孙丽笑,孙丽是恨不得仰天长啸。 “咋啦,我都看激动了,你怎么还情绪不对了?” “我要恨死江男了。” “可别的,闺女,当你姥爷和你大舅面儿,记得别那么说话,咱现在惹不起。” “我不和别人说,我就找江男。赶上她考完走了,弄得我压力这个大。老师找我谈话,那意思我给江男当姐姐的,已经低一年级了,成绩就得往上赶赶。同学也跟后面打听:江男是你妹啊?那她有没有通关秘籍给你啊?我说没有,她们还不信。一个个的,要不要那么夸张?” 龚海成瞄孙丽脸色,怕孩子压力太大。 确实,那个是带光圈拍拍屁股走了,一家亲属,这个时间长了容易带阴影。 “是啊,你老师太过分了,这才开学就说那个。再说这跟姐姐妹妹有啥关系?以后她再那么找你谈话,你就告诉她,跟岁数大小没关系,你爹四十多了才初中文凭。” 孙丽乐了。 “怎么是你来开誓师大会,我妈呢?” “你妈被星星老师叫走了。”说到这一顿,龚海成一边给孙丽开车门子一边笑道:“我俩打赌,谁输了谁去,那个丢人现眼的,我跟他丢不起人。” “那我小弟呢?” “你小弟扔你大舅那了,今儿你大舅妈没事,帮着看会儿孩子。走,咱去他家吃饭,星星要是惹祸少点儿,估计你妈她们早就回了,就等咱们呢。” 然而并没有,龚海成都快要到大舅哥家小区楼下了,他媳妇江源芳还在小学大门口运气呢。 江源芳咬牙切齿地看着小男孩背影心想:这重组家庭是有一点麻烦,那一点就是:不能说揍就揍继子。 可是明知道如此,她都运气好几回了,还是手痒怎么办? 尤其是看到前方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小背影,边走边快要把书包抡飞了的样子,甩到同学身上砸到人家了也不说对不起。 她就纳了闷了,回回考倒数,那怎么还能走出学霸的步伐,瞧着那个坦然呐,就这份坦然才更让人生气。 “你就得瑟吧,那书包带抡坏的那一刻,就是我揍你的时刻。” 小星星:…… 一直到进家门,小星星还时不时看江源芳的脸色。 龚海成一看,没稀得问。猜也能猜着,他每回被老师叫去,回来也这样。 倒是江老爷子问了:“咋地啦?拉着脸。” 江源芳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使劲抹了下嘴:“上学期考倒数第一,人家老师就嫌弃。这学期刚开学两天,屁股还没坐热呢,他就跟人干仗,这让老师给我损的。他能不爱打架吗?就走个路啊,那个书包也能抡的乱飞,谁要是回手就得打起来。你说说,这臭小子太淘了,给屁股后栓个孩子都得淋的死。” 江老爷子纠正:“那叫尾巴上栓个家巧能淋得死,谁家没事栓孩子玩。” “爹,你别打岔!”江源芳瞪眼睛,瞪了几秒又疑惑问:“我嫂子带我家小崽儿睡觉呐,咋没动静呢?我哥也还没回来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源达开门进屋,没顾上看别人,也没顾上换鞋,直奔江老爷子就开始扒衣服查看,看到身上有好多淤青还肿了,让近处的几个人都倒吸一口气。 “你让车撞了咋不吱声?” 江老爷子无所谓的一摆手:“不要紧,就是看着吓人。他又不是故意的,骑三轮生活不容易,再说我也着急回家喂二哈,不稀罕跟他纠缠。” 龚海成纳闷:“哥,你咋知道爹让车撞了?” “人家去派出所报警说撞人了,警察问:人呢?人走了,警察说人走了还报警干啥?那小子也挺憨,说多少得给点儿吧,要不晚上睡觉不踏实。就这么的,调监控,那派出所有认识我的,知道那是咱爹,电话打到我公司了。” 说到这,江源达更生气了,就没听说过,被撞的先逃逸。 “等今晚男男来电话,我让你孙女说你。” 老爷子立刻投降:“别的,男男军训呢,你跟她说那个干啥,分心。” ------------ 第二章 想孩子 江源达扶老父亲躺床上,躺好给那些淤青的地方抹药膏,抹完又给老人量血压,量完接着给按摩左手。 老爷子那左手,是上次被弟弟气进医院留下的后遗症,到现在也没好利索。有时候是不好使,拿不住东西,有时候是哆嗦起来自己都意识不到。 江源达一边给按摩,一边张嘴刚要叮嘱几句,老爷子就把手给抽回来了,指着电视紧忙道:“你快回屋吧,该干啥干啥,我得看包青天,一集挨一集,落下接不上溜。” “那这药给你放床头了,台灯晚上起夜的时候开着点儿,说一百回了您都不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弄得男男她妈就怕您撞到哪,天天把廊灯点的灯火通明,恨不得厕所灯也不关。”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 看到江源达关房门出去了,江老爷子长舒了口气。 大儿子现在哪都好,可孝顺了,就一点,磨叽。 而且自从孙女开学报到了,大儿子从首都回来后,毛病就更明显了,在公司管那些人还不过瘾,回家也像找茬似的,逮住个事,看不顺眼就不停的说。 江源达离开老爷子卧室,又推开书房门。 “几点了,还玩!” “大爷,”江浩手忙脚乱关电脑,他现在见大伯比见发试卷的老师还紧张。 “你洗脸洗脚了吗?” “洗了。” “我告诉你啊,给我洗干净的,你大娘一天管你吃管你喝送你上学,那床单总弄脏,再给你洗,她不用忙别的了。” 江浩无奈了都:“我不是说了嘛,我洗了,真洗啦。” 江源达抿了抿唇,憋回想要继续说的话:“睡觉!” 苏玉芹全程听个差不离儿。 她坐在梳妆台前,问丈夫:“我瞅你好像闹心,磨叨完爹,又去惹浩浩,你怎么了?” “这一天天的,咱家就不招消停。源芳就像没长手脚似的,没事儿就来蹭饭,一带带一大家子。她刚生的那小儿子,吃饭的时候哭的我脑仁疼,自己一点不自觉,还在那训小星星又打听丽丽的,哪是吃饭,就听她一个人坐那叭叭的说了。” 苏玉芹无语。那是你妹妹啊?亲妹妹你也嫌烦? “你当人家多愿意来咱家蹭饭,那是因为爹现在跟咱一起过,人家没事来看看爹,你咋那么多事?” “我还事多?我够憨厚的了。” 江源达不敢相信妻子和他不是一伙的,居然这么说他。 “我一天又养老又养小,老的老的出个门都能让三轮子剐蹭,你说我操不操心?我现在想抬腿出去溜达溜达,都不能说走就走。 小的小的,从学费到衣食住行,都是我管。 源景的儿子,快赶上咱家的啦,往咱这一扔,他现在婚也离了,在妹夫那月月有工资和提成,总该有个说法吧? 他可倒好,人家多潇洒,别说儿子忘后脑勺,离这么近,一个市里住着,也不常来看爹,咱也不知道他一天瞎忙啥!” “行了行了,越说越来劲,常来你又得烦人家来蹭饭。” 苏玉芹想了想江源达刚才抱怨的那些话,其中有一句是想出去溜达溜达,想抬腿就走。 “我就纳闷了,咱才旅游完回来,玩了大半个暑假,你还想去哪啊?你别以为咱家有钱就不用奋斗,那不成了坐吃山空了?你好意思花一分管闺女要一分?我看你是和任哥前段日子学的,他犯完病又轮到你,一个个都是钱多烧包。” “任哥要去京都溜达了,他可比我自在。” 啊,苏玉芹恍然大悟。 兜了一大圈子,四处找茬耍性子,原来这是想跟着去。可是还不放心家里这一摊子都让她担着,又不好意思才回来又去,有点找不到借口。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你就那么想你闺女啊?” 江源达套睡衣的动作一顿:“谁想她了!” “江源达,你这样不行啊,孩子哪有不离开咱们的?我一个当妈的,也没像你这么惦记啊?再说以后得念四年大学呢,这军训还没完,才哪到哪,你就这么作。” “得得得,你别磨叽了,我都说了,跟闺女无关,我是惦记任哥出门没个伴儿。”说完,江源达盖被子翻身,给苏玉芹后背看。 苏玉芹挑挑眉,像是接受了这借口,没吱声。 她也换上了睡衣,顺便瞟眼墙上的时钟,小小声自言自语嘀咕着:“也不知道我闺女,今晚能不能给我来电话,这个时间该训练完了,那面儿快熄灯睡觉了,这都两天了,没消息,看来孩子是真不方便,要不然我就……” 江源达嗖的转回头:“那你也别关机,”发现妻子笑呵呵的瞟他,干脆坐起身子,拧紧两眉气哼哼抱怨道: “什么破学校,还不让用手机,又不打仗,瞎军训啥?给拉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晒却黑,还吃不饱喝不饱。” 苏玉芹纠正:“你姑娘上次电话里说了,她吃得饱,早上拳头大的包子,她造了八个,八个啊。一桌吃饭的人里,还有个姑娘家一顿吃十五个的,人家学校也没要钱,咋能是破学校?” “那还规定二十分钟就得吃完,噎也噎死了。” “人家孩子都没事,你孩子就能噎死?人训练基地一顿五六盆菜,早上有粥有鸡蛋,中午水果大西瓜。” “听听,大西瓜稀烂贱,也不换换样。菜还论盆装,指定跟撵猪吃饭一个样。一个宿舍十二个人,啥都不让带,屋里就让放水盆小马扎,洗手间蹲位没有门,洗澡规定十分钟,头发都洗不净。夜晚温差大还训练,快把这帮孩子训傻了,就那荒野的大蚊子,咬也把男男咬死了。” “你别矫情,一个大老爷们事真多。” “我说的不对?” “是不对啊,这些都是闺女和我唠嗑说的,你怎么知道?看来你没少偷听。你不是每次接到电话就躲吗?一副和她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那还不是她一听见我声就问我妈呢?天天妈妈的,就知道找妈。” 苏玉芹笑了,江源达也不介意被妻子笑话:“快看看几点了,你说她今晚能不能来电话,她手机不会是被没收了吧?要不然我过两天真和任哥去京都吧,顺便看看她。” 过一会儿又说:“你手机别调震动,整出点儿声,关好几道门影响不到爹睡觉,别咱傻呵呵再错过闺女电话。” 同一时间,怀柔军训基地。 有两位女生哆嗦乱颤、慌里慌张报告道:“老师啊,不好啦,我看见那面小树林闹鬼。” 女老师…… “胡说八道!” “真的,老师,那小树林里有女鬼,是个穿粉衣服披头散发的女鬼,前两天我上厕所就发现一次,她速度很快,是飘过去的,那速度绝对是飘。我以为当时看错了,这次是我俩,俩人还能看错吗?求你了老师,赶紧找教官去吧,他们是男的,男的好,怎么好来着?” 另一个女生赶紧补充:“我奶说了,傻小子,火力旺!” 女老师再次:“……” ------------ 第三章 抓包 刘恒从总教官办公室出来,忍下满心不耐烦,看向走廊里十几名管理女兵连的教官。 其中一位教官上前敬军礼道:“这次新生总数为3665人,女生1560人,女生连十六个方阵,又以排为单位,共分五十二个排,三十人一组训练,目前教到匕首操阶段。”说完递过去资料,又立正站好。 刘恒一边低头看资料,一边挠了挠眉。 真头痛啊。 过年家里女人都到齐时,总共才十几个不到二十个人,那就感觉满屋子要乱套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现在让他来管1560个女的,那得相等于多少只鸭子,那不等同于掉鸭子窝了? 他此刻是真后悔马不停蹄从红二团赶回来报到了。 刘恒抬头瞟了眼站在前面的几位连长,心里亚历山大,打算提前摸摸底:“稍息,大家放松点儿,都说一说,她们好管理吗?整体素质怎么样,听不听话。” “素质是不差,说话也能听懂,不用重复二遍,就是女孩子嘛,总会有些麻烦,事儿多,总是提要求,要求也稀奇古怪,咱好些都没听过。至于管理上,内务整理不错,比男生团强,目前没出现过乱子,遇到紧急集合也从没有出现过大呼小叫……” 话还没说完,走廊那端就传来十分凌乱的脚步声。 跟着老师来的两个女生,此刻见到自己方阵的教官那个亲切啊,亲切到像幼儿园小朋友受委屈时见到了家长,直接越过老师就喊:“教官啊,不好了,闹鬼啊。” 另一个跟着二重唱:“要吓死啦,把我吓惨啦!” 刚才正汇报情况的教官,感觉自己很打脸:“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就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大声喧哗。” 女老师到了近前,无奈道:“这两位学生,非说西北角的小树林里有情况,嚷嚷亲眼看见了什么鬼不鬼的,麻烦教官们去看一看吧,再让她们疑神疑鬼下去,明天就得传开,我作为带队老师就更难管她们了。” 刘恒看了眼女老师,又看了眼脸露惊恐、抽抽啼啼的两名女大学生,戴好军帽率先走了出去。 到了西北角小树林附近,还别说,仔细听里面深处真有声响,悉悉碎碎的响动,只是看不清楚情况。 两名女生都哆嗦了,小手冰凉互相握着,年轻的女老师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心里直泛嘀咕。 有教官刚要出声喝问里面是什么人,刘恒就打手势制止,并且也不往前大步流星走了,改放轻脚步声,用往常侦察的手段前进。 他倒要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想干嘛。 所以,江男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身后来人了,并且还站在那观察她,她是一心一意在干活,正吭哧吭哧的挖呢。 挖土,挖、挖,不停用小铲子铲土,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江男拍拍两手沾的泥,打开塑料袋,拿出了里面的手机。 开机,扫了眼短信箱里新冒出了的大量信息,没时间细看,赶紧拨号。 都好几天没给妈妈打电话了,那头指定等着呢,她可是答应老妈天天汇报,并且还吹过牛,不让用手机在她这不好使。 边按键边嘟起小嘴嘟囔着:“一,三,零,八九,八四,八八……” “给谁打电话呢。”阴恻恻的男声乍然响起,同时手电筒也亮了,照了过来。 “妈呀!!” 江男一屁股坐地上,正好坐进她刚才挖的坑里,手机也本能的当攻击工具反手一扔,刘恒猫腰一接就捞住了电话。 刘恒看了眼手里的诺基亚,又瞟了眼坐在坑里的江男:“起来!” 江男一边小手捂着心脏软着腿站起身,一边怯哒哒的趁机偷瞄眼对方的肩章,心里就一个声音:完啦。 完了完了,这可不是从部队来的那些小士官,看那军衔就知道是犯到了大军官手里。 大军官到她们这军训基地得是什么级别,不言而喻,那不是随随随便就能给她扣个考核不及格啊? “心里在嘀咕什么。” “没。” “立正!站好!回话喊报告!” 江男心里吐槽:我靠,你个黑面鬼。 但是立马站好了,可刚站直,就把她吓的连连向后踉跄几步,差点又坐地上。 只看刘恒忽然探身一扯,就把江男脸上的面膜扯掉了。 他一手掂量手机,一手掂了掂黑色面膜贴,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挺湿润:“披头散发,弄个黑脸,一身粉衣服,半夜装鬼装备挺全呐,”顿了下,瞟眼土坑:“还有小铲子。” 江男:“……” 误会。 谁扮鬼啦。 披头散发是头发湿着呢,不散着晾干怎么睡觉。 一身粉衣服,她也不想的好吗,可她妈妈人到中年有了公主病,就喜欢给她置办粉衣服,她都不知道这身奇怪的衣服是怎么装箱子里的。 但晚上又有温差,她只能穿厚点,总不能穿作训服,那一逮一个准。 至于黑脸面膜,那是美白的好吗?既能抓紧一切时间美美美,别晒黑了,又能在万一被教官逮到时看不清脸,多好,一举两得。 算了算了,别犟嘴。 “教官,我错了。” 就在这时,女老师和其他教官也走近了,女老师惊讶道:“江男,怎么是你,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干嘛?” 江男,刘恒眉头微皱。 分管江男十三连的教官眉头皱的更紧。 还用问吗,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不听话,而且这个丢脸啊,上级才报到,他连里的学生就给他丢脸:“就你这样的,我都能让你学校直接给你来个通报批评,回去给我抄写二十遍军训条例,明天就交!午休时间打扫……” 刘恒没等他说完就摆手制止,开玩笑,再说下去就是打扫厕所了。 “我来处理,你们回去。”用眼神示意女老师带那两名女大学生先走,随后扫向各位教官,布置任务道:“明早四点,拉练十公里。” “是!” 等大家都离开了,刘恒才转回身看向江男。 他望着江男能有一分钟之久,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给江男看的那个不自在,腰板站的更挺拔了,站出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 ------------ 第四章 特殊照顾 刘恒是怎么处理江男的呢。 他将手机递了过去:“打吧。” “啊?” “不是要打电话吗?” 江男愕然了几秒,然后惊了似的摆手:“不打了,您没收吧,”说完想起回话前得喊报告,这黑脸鬼刚因为这,呲哒过她,又重复一遍: “报告教官,我真不打了。您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违反军训条例的,是实在惦记我妈,今天也是想告诉她,这样不好,不能搞特殊,要一直到军训完再联系,但是我吧,我?” “你因为之前总联系,天天违反条例,忽然就没消息了,怕你父母这回真惦记。今天是通知他们,最近内务查得紧,藏不住手机,改埋在小树林里,小树林这地方确实不方便,就真的只能隔三岔五联络了,对吗?”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打吧”,刘恒又将电话往前递了递,看江男真不敢接,不再废话,扯过江男粉衣服袖子就塞了过去。 江男有点糊涂了,啥意思嘛。 “我是刘恒。” “……” 刘恒是谁? 江男反应了好几秒,脑子也转的飞快,就几秒钟时间想的还挺多。 不会是好哥们刘澈他三堂哥吧?刘澈跟她那关系是杠杠滴,铁瓷。 那哥们的哥哥给她当教官,看这样还是个大教官,那她离被特殊照顾还远吗?沃德天。 “啊哈哈哈哈哈”,江男忽然笑的十分爽朗又不失尴尬:“太巧了,刘大哥,我真没想到咱们能这么见面,我总听刘澈提你,一直就想着咱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 说完,发现刘恒眼里带笑,只瞅她却不说话,连客套话也没有,为缓解尴尬赶紧低头按号:“那我打了啊,先谢谢你了刘大哥。” 苏玉芹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还能接到女儿电话。 那铃声一响,她身边的人比她反应还快,啪嗒一声就把台灯打开了。 “喂,男男呐。” “妈,哎呦我天,我给你打电话可不容易,快赶上过五关斩六将了。你这两天怎么样,吃药了没,家里都挺好的吧?” “顿顿不落吃着呢,你怎么总磨叽这点事。” “我怎么能不磨叨,我一离开你就心慌,特闹心,就怕你有什么委屈不说。” “我在家能有什么委屈,你在哪呢?刚你爸还猜,是不是手机被没收了。男男啊,你听妈话,真别费心思跟我们联系了,有这时间抓紧睡觉,你好好的,我和你爸就放心了,家里也挺好的,你小小年纪咋那么操心。” 江男叹息:“唉,确实是不能打了,太费劲,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今天就被抓了,得亏是刘大哥,对了妈,你也放心吧,刘大哥就是刘澈的哥哥,他给我当教官。” 苏玉芹脸上露出意外:“是嘛,那真巧,你看看,甭管啥时候,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那他看在刘澈的面子上,能多关照关照你吧?你要是挺不住,尤其这两天你快要到特殊期了,不行就请假,跟他说一声,女孩子得注意这些,别抻到,别逞能。” 江男瞟了眼刘恒,微微转过身背对着,小声回道:“那指定的啊,咱有认识人好说话。” 刘恒听到这,眼神闪烁了下。 又听到江男和那面说: “这回你能彻底放心了吧。妈,我就嘱咐你一条,你要是心里有啥不痛快,遇事别往心里搁,再不行就找我任大娘出去花钱,大把大把花,心里就能痛快了,真的,好使,我就那么缓解。 然后等我军训结束就能天天和你唠嗑,等回学校就好了,我一解散就给你打电话汇报,行了,先这样吧,给我爷爷他们带好。” 苏玉芹看了眼凑近听电话、快和她贴上脸的丈夫,紧忙喊道:“嗳?闺女,先别挂,你不和你爸说两句啊?” 江源达刚把电话放耳边,就听到女儿在那面问:“对,不提我爸还忘了,我爸最近没欺负您吧”,这给他气的,一声没吭,喂都没喂,直接按断。 江男莫名其妙看向发出嘟嘟断线音的手机。 “打完了?” “啊,打完了,那什么,刘大哥,这电话你帮我上缴吧,我也不需要了,已经和我爸妈那头说好,我专心训练。”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明天主动交给我们教官二十遍军训条例。” 你看看,她多懂事,一向不得寸进尺,不拿鸡毛当令箭,不给朋友丢脸,从不让人为难。 “就说已经交到我这了。” “什么?” “被罚的二十遍,不用写,回去吧。” 呦,这真是意外之喜。 “是,刘大哥,那我走了,太谢谢你了。” 等江男跑走了,刘恒再次掂量下手里的诺基亚,抖了抖已经有点干的面膜贴,随手扔到一边,又回身蹲下把铲子拿了起来,发现是蛋糕铲,哧了一声:真不知道是怎么带进来的。 这才站直身,看向远处江男的背影,看到她如风一样飘荡长发刮进宿舍楼,心想: 跑的是挺快,难怪那俩女大学生说是鬼影,那打扮加这速度,确实像女鬼。 嗯,还有他弟弟小澈,难怪喜欢那丫头,有点特点。 说话嘎嘣脆,表情丰富、活泼,眼神正,个头挺高,长得也还算凑合。 “啊切!” “啊,啊、啊切!” 刘恒揉了揉鼻子:这是喷了多少花露水。 …… 江男一路加速度回了宿舍,进去就被室友围住。 “你没事儿吧?我看于老师带着人往外走,好像找谁去了。” “是啊是啊,我第六感就是找你,我觉得她是带人踩点。” “啊,不会是真找你吧,那我给你放风算不算主谋?江男,你要讲义气,老虎凳辣椒水也不能给我供出来,你得把处分都担了。” 江男像个领导似的挥手致敬道:“静一静,都静一静,危险已经解除,这事不用多说。姐妹们,我们现在要研究的是:明早四点,拉练十公里,消息绝对准确,而且我猜的没错的话,咱们女兵团新来了一位总教官,中校大人,脸黑极了,他一来就玩真的,真敢往咱们档案上瞎写,绝对绝对会比以前苦。” “什么?” “我的妈呀。” “快,快别睡床了,我的豆腐块摆上。” ------------ 第五章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 早上三点四十分,紧急口哨准时吹响。 比起其他宿舍的慌乱,110寝室的十二名女生却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儿高兴。 要知道她们可是想了一晚上,盼了一晚上,在心里犯嘀咕了一宿,石头终于落地了。 有人边套衣服边说:“果然,江男从不骗我。” 有人系着鞋带笑眯眯附和:“太好了,咱们这回终于能第一了,不再是倒数。”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还有人不着急不惊慌,在宿舍里大摇大摆迈着四方步:“大家不用慌乱,咱们提前准备了半宿,我就不信了,谁能超越?谁敢超越咱!” 江男拿起军帽,对着这位心大的丫头打了一下:“别吹了,赶紧的。”又拍拍手召集道:“姐妹们,再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行李卷打没打好,出发。” “出发!” 十二个女生戴军帽系腰带背行李,气势如虹就冲了出去。 果然,第一名,一个个排列站好,都骄傲的不行,从没这么扬眉吐气过,脖子昂扬的像清晨即将打鸣的公鸡。 刘恒站在阴影处看了眼江男,又看了眼手表,招手唤来近处组织队伍的教官,小声说了几句。 只看那教官回身就冲队伍吼道: “今日集合以宿舍为单位,第一名,奖励午休多一个小时,最后一名,十分钟吃饭时间,中午不准午休加练。 一会儿十公里越野,个人第一名奖励:跑回来就不需要训练了,愿意干什么干什么,对,你们没听错,只要不离开基地。并且中午水果西瓜苹果香蕉桃。 最后一名,打扫厕所。 都听清楚了没有?” 江男她们心中狂喜,她们就是集合第一名的宿舍啊,午休多加一小时,太好了。这要是等会儿她个人十公里越野再得个第一名,基本上今天就能闲着了。 到时候,嗯,到时候她就去男生专门训练的地方,就坐在大树底下乘凉,一边看那些男生被教官训的和三孙子似的,一边吃奖励的西瓜苹果香蕉桃。 110宿舍全体成员,雄赳赳气昂昂回喊:“听、清、楚、了!” 刘恒抿了抿唇,抿回嘴边即将泛起的笑意,转身往吉普车的方向走去,将身后“一群鸭子”的报数声甩到脑后。 —— 刘恒以为,就冲江男昨日风一样的速度,再加上那两条大长腿和跃跃欲试的精神头,第一应该非她莫属了。 然而…… 他在盘山路上慢慢开车跟着队伍,发现江男确实在前几公里时是第一名,比起大部分踉跄小部分掉队的女生,她瞧上去怎么看怎么脚步生风。 但是在最后三公里时,她忽然慢下来了,并且像是故意慢下来,让一个又一个队友超越。 刘恒踩了踩油门,赶到江男所在的队伍附近。 江男此时正问早上迈四方步的那位室友,叫吴果儿:“你还好吗?” 吴果儿呼哧呼哧喘,累的脸通红:“我、我草,平时五公里还行,今儿真费劲儿。” “把行李给我。” “别、去、去争第一,替姐妹们去看看,看看大一男生里有没有帅的。” 江男干脆不废话了,直接去扯对方的背包,背在自己的肩上,又回头瞅了瞅:“向萌萌呢?” “那、那丫头好像岔气了,在大后面。” 江男握了下室友的肩膀:“我去找她,你要坚持住。” “嗳,嗳?”吴果儿停跑回眸,使劲全身力气,冲背着两个行李卷的女孩背影喊道:“江男回来,不要第一啦?傻子一样!” 这一嗓子,刘恒也听见了,他从车里探出头,看向那个甩动马尾、背两个背包的女孩,那个仍然如风一样的跑速、只是和别人跑相反方向的女孩。 “萌萌。” “江男,”向萌萌很意外,意外过后就剩激动,眼泪都下来了,揉着鼻子哭:“江男啊,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像胃疼,腿还千斤重,我?我,呜呜。” “别哭,浪费体力”,江男望了望后面,好吧,哪有后面了,这是倒数啊。 又扫了眼附近这些掉队的女生,能看出来这些人都在挪呢,在那靠时间呢,估计是想等走到最后几百米的时候再发挥,会使劲全力拼倒数第二名。 “把你背包也给我。” 向萌萌挎住江男胳膊借力,闻言泪眼模糊抬脸问:“你这两肩都背满了,再给你,套脖子上啊?呜呜,你人太好了。”说完抓紧背包带,变脸很快,从梨花带雨到一脸大无畏:“不用。” 江男不是好气道:“你想要回去扫厕所?一千五百多名女生用的厕所,你想想你倒纸篓就得倒多少,多臭啊!快,别废话,给我,咱要争倒三保倒二。” 以上,这就是江男没得第一的原因。 当刘恒再次站在一千五百六十名的女生队伍前时,手中攥的是此次拉练的考核表。 翻开大略看了看,耳边听到二连长叫到第一名的名字:“孙艳,出列,本次考核第一名,可以自由活动了。”队伍里传来一片艳羡声和掌声。 刘恒往后翻了翻,在最后一页倒数第四名那一栏,看到了江男二字,莫名的,就想抬眼寻找那个身影。 只一眼,他就低下头,然而江男的样子却十分清晰的倒映在脑海中。 汗哒哒的,额上的碎发沾在脸上,脸被晒的通红, 叭叭很能说的小红嘴,昨晚唇红齿白,现在干巴巴,好像急需补水。 马尾辫也歪斜了。 就这形象,还咧嘴给取得第一名的女生欢快鼓掌,还趁十三连的教官不注意,和身边的两个女生互相搞小动作嬉笑。 刘恒忽然就感觉有点儿气闷。 所以在接下来的训练里,他决定亲自指导各个方阵。 “动!动!打报告了吗就动!” “笑,笑,哪那么多喜庆事儿!有很多国家服役一年以上,而你们只是军训二十天就受不了!” “站好了就让你们休息,站不好就十分钟十分钟的往上加!” “站好了就休息,我从不骗人,嗯,站的很好,保持住。” 拿圆珠笔忽然戳到近处女生的后背上:“展肩。” “压步子,压、四声,听不懂话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又掏裤兜摸出了扑克牌,抽出一张塞到近处女生的手里,让这位女生既不能攥拳头握牌,又要求纸牌不能掉落,就夹在手与裤缝线之间。 ------------ 第六章 每天不惹祸都难受 当刘恒踱步到江男这个方队,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 连江男也紧张了,认真目视前方,尤其是刘恒到她身边站下了,还抽出一张扑克牌。 就在江男觉得这张牌指定是给她时,刘恒的手突然调转,将牌塞到了向萌萌手中。 并且盯着向萌萌的脸说道: “好,很好,分到扑克牌的,坚持住,半小时之内,不掉不动就解散,大家能不能休息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回身踱步到第二排,又塞给吴果儿一张。 —— 午休,获得了早起集合第一名的110宿舍,多了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这要感谢江男,更要感谢自己一宿没怎么睡。 所以她们十二个女生,不同于其他桌,正在不紧不慢地吃饭,也多了一个小时时间吐槽教官。 吴果儿拍桌子:“他是魔鬼吗?那么对待女生,我怀疑他根本就找不到女朋友。”哇呜,恶狠狠咬了口大馒头。 有人不赞同,一边忙着给江男盛汤,一边不忘扭头八卦道: “不能吧,他军衔高又年轻,女人多到前仆后继还差不多。你们没发现他刚站在咱们队伍里,好多女生眼睛都亮了吗?说实话,他刚一亮相我眼睛也亮了,哈哈,对了,他是中校吧?”用胳膊怼了怼江男。 江男赶紧咽下汤:“嗯,”嗯完继续吃。 她是她们宿舍里吃饭最慢的,搞得大家每到吃饭时间就很照顾她,总怕她吃不饱。 没办法,以前高中的时候戴牙套,再加上长时间减肥,减的太久了,早就习惯细嚼慢咽,这忽然之间就加不起速度。 向萌萌顶着一脸婴儿肥,笑眯眯点头道:“主要还是长得帅,咱们刘教官好帅好帅的,假如人家没有女朋友,那也是因为人家宁缺毋滥,绝对不会是找不到。你看他站姿就知道啦,很自信的。” 吴果儿看她这样就来气,捏了捏向萌萌的小脸:“看你那小胖脸吧,都晒伤了,拜谁所赐?还替他说话。你忘了他用笔戳你肩膀让你站直喽?就像是碰一下我们会脏似的,拿根破圆珠笔不停的戳戳戳。” “你才不懂,用笔戳才说明教官懂礼貌,这叫尊重我们。” 同桌吃饭的好几个女生,听完向萌萌的话都点头了,还有人捂嘴笑道: “其实他戳来戳去还满可爱的,你看其他教官说话靠吼,他就不吼,能一个字说完绝不用两个字。他那个人呢,有时候看起来很硬朗,有时候看起来还文质彬彬,感觉他一出现,哇,咱们女生队伍的风貌也不一样了。” 吴果儿实在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抓了抓短发:“算了,我也说不过你们,我现在就盼着放我回学校,等到回学校能打电话了,我就给我妈说,让她给我家供的观音上香,一边放单身情歌,一边念叨刘教官名字许愿。” “噗!”江男呛了,连续咳嗽好几声,笑呵呵站起身拿军帽打了一下吴果儿:“别贫了,走。” 吴果儿赶紧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嘴里,其他人也赶忙收拾套在饭盒里的塑料袋和一次性筷子。 这是当初到了军训基地,第一次和江男吃饭学的,发现太方便了,节省时间不用刷碗筷儿。 向萌萌速度最快,追上江男挎住胳膊甩,声音特甜:“男男姐姐,现在还剩半小时呢,咱得了第一,就别太早去集合地扎人眼了吧,让人嫉妒。” 江男好笑道:“那你说去哪。” 去哪啊…… 向萌萌拽着江男胳膊探头探脑,十二个女生隔着铁丝网看向大操场。 大操场是专门给男生团训练的地方,此时那面正热闹着呢,而刘恒此刻也在这面,他在和男生团的总教官聊天。 俩人聊着聊着,就听到某个加练的队伍里忽然爆发出笑声,笑得此起彼伏,一听就知道管理那个队伍的排长,明显控制不住这帮大学生了,俩人就走过去看了看。 发生什么了呢,一男生用卫生巾当鞋垫,也不知是买大了还是没垫好,正步走的时候就甩出来一半。 这男生也不敢临时停下整理,因为在训练中,无论发生什么必须得先喊报告,并且要大声说出理由。 就这样,甩着甩着被后几排的同学发现了,先是几个人笑,然后半个队伍笑,教官自然就发现了,问他:“怎么了?” 男生羞涩的低头一笑:“我卫生巾出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整个队伍爆笑,笑到停不下来。 男团总教官姓唐,人到中年,听完原因,指向队伍和刘恒乐呵呵道:“这帮臭小子,每天都会闹出点儿乐子,上蹿下跳,精力旺盛的不得了,训也没用。咱们部队的同志,个别人有口音,这把他们笑的,起头鸭儿鸭就傻乐,脸皮不厚都容易被气中暑,怎么管也没用,你们女生连队就能好很多了。” 刘恒点点头,可他这头还没扬起来呢就被打脸。 只看操场东北角方向,铁丝网附近忽然乱了起来,恍恍惚惚听到有女生在喊在叫,他眯眼看过去,也有好多男生在四处传:“兄弟们,干架啦,男生女生打起来了。” 确实干架了,当刘恒赶到时也已经打完了,准确地说是单方面操练完。 “怎么回事儿。”刘恒和唐教官异口同声问道。 被打这一方的男生不服,昂着脖子也不回话,并且还往女生方向上一步。 吴果儿挥拳头:“怎么着,不服?” 另外几个女生也一脸倔强地看向那几个男生,齐齐上前一步,大有你们敢有动作我们也不会客气的架势。 向萌萌甚至伸脖子娇喝着:“我教官来啦,你们还敢回手是怎么着?有本事你们还手啊,还啊?打给我教官看。” 这话真给几个男生气到了。 唐教官拧眉沉声道:“我再问你们一遍,到底怎么了,说!” 被打的那名男生揉腰刚要回话,和他一起的,其中一位刚入校就被校园网封新一代校草的古羽辰,眼神闪烁了下,上前一步道:“报告,是学妹们和我们切磋,并没有打架。” 刘恒看向江男,发现江男一直用保护姿态,护着身后一名脸上有块胎记的女孩。 他说:“再切磋一遍。” 江男很听话,拽过正在揉腰的男生,出其不意,上来就是一个过肩摔,摔完站好:“报告,切磋完毕!” ------------ 第七章 因果 比起江男从容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刘恒也不一般,他真就没再问原因,十分平静道:“归队。” 然后江男她们十二个人就排队离开了。 走挺远,似乎还能听到男生团教官的咆哮:“瞧乃们那熊样,让女瓦瓦撂倒,浪子教都教不会,是猪吗?”好像还有用军帽啪啪扇打的声音。 刘恒盯着一队女生的背影,此时心里对江男的评价是: 早就知道是个刺头。 毕竟在上学的年纪,那阵儿刚高中,才多大,不好好学习,就开始折腾钱,一脑门生意经。 而且放暑假还没拿驾照,就敢开车出门旅游,他弟弟刘澈用他的名义给江男开的房间嘛,怎么可能是稳当的女孩子。 现在呢,这军训更能看出来不规矩,先藏电话后打架。 而且无论任何事,接连发生不会是凑巧,那一定是和自身有关,比如性格张扬、爱出风头,才会造成。 想到这,刘恒皱眉,刚才那一幕,看江男那样就知道不会说原因,问也白问,而他最烦女孩子犯错误还一脸不忿的表情。 太不规矩了。 当然了,能和他弟弟刘澈玩到一起去的女孩,自然不会是规矩人。 …… 下午训练,对于女生连来讲,真的是到了最难挨的时刻,因为训练项目是匍匐前进。 江男的胳膊肘和膝盖早就蹭破皮了,汗珠子也劈里啪啦掉进泥土里,一张小脸脏兮兮,但却一马当先、勇得第一。 得完第一,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江男就趴在原地,回头冲又恨不得挣扎在死亡线上、永远拖后腿的向萌萌喊道:“再坚持坚持,坚持住。” 向萌萌一边抹汗一边哭唧唧往前蹭。 吴果儿特意垫后,一脸要服死这丫头的表情,使劲全力用脑壳顶住向萌萌的屁股:“你给我快点儿!” “可我快不了啊,一想到待会儿结束还要继续就泄气,明天也是匍匐训练,这不是要我命吗?我就在这趴着好了,趴一宿。” 吴果儿急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今晚就回去求雨,祈祷我家观世音,求来了明天还有可能休息呢。” 听了这番话的江男,忽然翻身仰躺在地,望着蓝蓝的天,笑出了声,并且越笑越大声。 刘恒站在训练场边,双手插在裤兜里,侧头看了眼管理江男她们排的排长,发现这位也跟着露出了笑模样,他不解道:“你在笑什么。” “啊?”排长不好意思的搔下头发,才答非所问回道:“首长,我想向您申请,让我们排的江男同学作为这届优秀学生代表,在军训结业典礼上,代表女兵举校旗。” 说完,还怕刘恒不认识江男是谁,特意指了指方向。 刘恒很意外:“她考核成绩并不突出,按照往界惯例,男团女团都是选拔第一名举军旗和校旗并记录档案。” “可我觉得她训练十分刻苦,平时考核除了今早越野倒数,也算优异,最主要是她品质好。” 刘恒:“……” “首长,您知道江男她们,中午因为什么和男生那面起冲突吗?” 刘恒心想:你管我叫首长,还反问我是吧。 “为什么。” “因为挨打那小子嘴欠,嘲笑我们排里有个脸上长胎记的女孩,说是被那个女孩子在自我介绍上台时吓到了,说人女孩子丑。 估计中午那阵儿说的很难听,正好被江男她们听到。 而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女孩子,和江男她们是一个宿舍的,当时也在场,也听见了。 您来得晚不清楚,我记得,那女孩在第一次自我介绍时,场面一下子都静了,有很多人小声嘀咕。 她是我排的嘛,我自然关注,就多看了几眼。 那女孩当时好像很紧张,听到大家议论就更完了,能感觉出来她整个人都在打哆嗦,也说不出话,就挺尴尬的站那不知所措,是她们宿舍那几个姑娘,忽然站起身给她鼓掌。 而第一个站起来的就是江男,其他人都是在她的带动下。” 刘恒喉咙动了动。 这位排长说完观察一眼,发现首长好像真被说动了,有戏,今儿一定要争取上优秀女兵出自他的排。 他继续道: “呵呵,首长,我来之前还想着,名校大学生一定都不差,原来无论在哪也分素质高低。 拿一个女孩子脸面说事,还凑巧让人听见了,真的,我都觉得揍他不多。尤其是男孩子这样议论说人丑,又不像是女孩子之间互相扯闲话,会让人感觉更没面子,难怪话不多说就动手。 我问过原因后我就想着,我不能批评她们,这得被气到什么样?平时训练娇滴滴,但在那种情况下,明知道打不过男生也要动手。” 刘恒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问:“还有吗?” 这位排长是真机灵,一般人估计都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就听懂了,笑了笑说: “报告首长,可能也有我的私心,我对我们排的江男,第一印象就很好。 那时候我带队押车,给她们拉到训练基地的当天,外面正好下大雨,雨下的还挺快挺急。 在路过郊区菜地那,有一对儿老人站在道边用一件衣服蒙头遮雨,江男同学打开车窗就把雨伞扔出去了。 这一开窗,雨刮进来,她附近的同学都抱怨她,她就不停的和人道歉也没解释。 这事儿只有我和司机注意到了。 等车开出去挺远了,我还看到那老大娘冲咱们大巴车感谢。” 刘恒在离开训练场前,特意扭头看了看江男所在的方队。 那位刚才不停夸江男的排长,正在对那群女孩子板着脸一本正经吼道:“今日匍匐训练,你们辛苦啦!” “教官更辛苦!” “明天要再接再厉!” “……” “你们晒黑了!” “教官更黑!” 然后操场上就像有一群鸭子似的,笑得嘎嘎的,笑到让其他方阵很羡慕嫉妒。 刘恒眯着眼远远望向江男的笑脸,摇了摇头,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是有缺点的,缺点是过于武断。 他收回那些爱出风头的言论。 回到办公室,打开抽屉,他用江男的手机拨了自己的号码存上,并且在优秀女兵代表那一栏填上了江男二字。 ------------ 第八章 再见(求推荐票) 从刘恒意识到自己也有缺点,有些情况下也会武断后,莫名其妙的,他就想多参与有江男在的活动。 莫名其妙的,他就会到江男所在的附近,望一望、晃一晃。 不由自主。 他主动参与全员拉歌活动。 看着看着,发现正经的拉练比赛,唱军旅歌曲,慢慢变味儿了,变成了才艺大比拼,也没制止。 他不制止,那些教官们就更放松了,教官一放松,学生们更放纵。 夜晚的星空下,刘恒笑看这些男生女生为吸引对方,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赢得彼此的掌声和关注。 说实话,此时此景,在这样的氛围中,他忽然间就有了那么一丝丝羡慕。 试图回忆自己,突然意识到,虽然念军校,但身边的同学也这样过,无论是大学还是研究生阶段。 只有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获得女孩好感而争取过,也没注意过,除了念书训练工作,再就是业余时间全用在赚钱上。 这样一琢磨,他的青春似乎有缺陷,那他也应该属于不是很正常成长的人? 刘恒赶紧甩掉这个问题,不能细想,继续坐的腰板挺直、观看表演。 心里想:还别说,甭管表演的好不好看,一个个都挺美。 有男生接二连三唱流行歌曲,唱心太软、同桌的你,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公转自转,小镇姑娘,又现组队跳街舞让气氛瞬间变得热烈。 还有男生表演口技,用口哨用树叶吹曲子,有很多同伴用各种乐器给伴奏,这可都是男孩子啊。 最让人大开眼界的是,有男生表演魔术,表演的还很逼真,看的女生们叫好声四起,另外居然还有群口相声,专门学教官的各地口音。 有才啊,为这,直接上台研究台本,几分钟就能定稿。 再看女生那面也不遑多让。 大一新生的各系各班临时班长,游走在人群中,不停说服女生们上台。 刘恒瞟了一眼江男的方向,发现有位女生正站在她那劝呢,估计劝差不多了,他要等着看。 结果他看了有女生吹竖笛的,有女生用英文飙美声的,有女孩子一首为了谁,唱的在场这些职业军人都纷纷鼓掌叫好。 更是有一队女生直接健身操上台,俩腿能劈开一百八十度引起全场尖叫,还有那又能唱又能跳直接表演李贞贤独一无二的,动作野性表演的特别像,江男还没上台。 是啊,没上台。 大一中文系代理班长梅好,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江男,上。” “我不行班长,你太高看我了,我真没什么突出特长。” 但这话,别说梅好不信,就是江男身边的几位迷妹也不干了。 “怎么可能,我大男男就没有不会的,随便拿出哪样都比别人长。” 吴果儿说完,向萌萌就表示:“就是就是,我江男姐姐比男生都帅,我快要被她迷死了。” 脸上带胎记的王瑛同学也羞涩地点点头,其他人纷纷起哄附和。 梅好一摊手:“你看,最了解你的都这么说,准备好吧,我直接就点你名报幕。”说完就潇洒地走了。 江男:“……” 怎么都不信呢,比起台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校友,要说她的特长:能一顿喝五瓶啤酒,外号江五瓶,再多一个,抽冷子气急眼了会打人,可总不能拽出中午挨揍那男生再打一顿吧。 “下面,欢迎我们中文系的江男……”梅好尴尬地顿住:“江男所在宿舍全体成员表演。” 刘恒从江男在那面站起身就一直观察,但也没想到,居然不是独唱、独奏、独舞。 有点小遗憾,不过大家刚在台上站好,他就开始给鼓掌。 只看110全体成员唱道: “哦宁静的小城外有一个笨小孩,出生在八零年代,十来岁到城市不怕那太阳晒,努力在九零年代……” 这首笨小孩,让大家都跟着哼唱了起来。 尤其是后一段,江男她们齐齐挺胸抬头唱到:“妈妈说真心爱会爱的很精彩,结果我没有男孩,笨小孩依然是坚强得像石头一块,只是晚上寂寞难耐,”全场已经大合唱了。 而更让全场燃到极点的是,男生团那面,忽然在这时扯出了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学妹你晒黑了,学哥也要你”。 —— 为期二十二天的军训,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里,召开了结业典礼。 在京都某区副司令员、教育体育卫生和艺术司副巡视员、教育办副主任大校级别嘉宾,以及学校党高官等三十余人的观礼下,男打军体拳虎虎生风,女打匕首操干净利落。 古羽辰和江男,作为优秀男女兵代表走在最前方,他们一个举着八一军旗,一个举着校旗。 在他们的带领下,上百个队伍在解放军军歌的伴奏中,摆臂有力、踢腿一致,一个又一个方阵正步经过观礼台。 男生们意气风发高喊着:“剑指北斗,问鼎苍穹,矢志报国,傲视群雄。” 女子方阵并不输男儿,口号也极其响亮:“巾帼燕园,文武双全,挑战极限,奋勇向前。” 这一天,教官们是坐着大巴悄然离开的,军令如山,并没有和大家说再见。 当有人听到消息组织大家去送时,车已经开出很远。 一想到没有正式说声谢谢,没有正式道别,大家都很难受。 也不清楚是谁先啜泣出声,慢慢的,很多人眼圈也跟着红了。 哭,或许不仅是舍不得教官,也是对这段时光、这段记忆的舍不得。 江男握着手机,这是刘恒经宿管老师交给她的,她也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正翻动着手机,想着要托刘澈和刘恒说声谢谢,就发现短信箱里突然跳出了一个号码,手机尾数5个9,只有俩字:再见。 吴果儿在旁边抽下鼻子忍泪说:“我不让我妈上香咒刘教官单身了,其实包括刘教官在内,所有的教官都挺好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向萌萌边点头赞同边哭道:“是啊是啊,听带队老师说,教官给我们的评语都很好,就我那破成绩都能给好字,那就是教官人真的好。” ------------ 第九章 男朋友(求推荐票) 从郊区到京都市区的路上,一辆又一辆载着燕园学子的大巴车平稳地行驶在途中。 可才开了一半儿,大巴司机们就频频看向倒车镜,有点分神,不由自主就总想瞄一眼、再瞄一眼倒车镜。 而最先发现的是后几辆载男生的车队。 男生们先是三两个互相怼怼身边的同伴,慢慢的,越聚拢越多,都凑到车窗边议论纷纷。 “我去,这谁啊?这么牛。” 有识货的推推鼻梁眼镜说:“最牛的是他车牌号。” “牛逼,红色的跑,好骚包啊。” “看来,还是京都有钱人多,俺们老家都没见过。” “嗳?他是不是在找人呢?你们看,他望了咱们一眼。” “我靠,这不找我呢嘛,那我哥们,真的,快,把车窗打开,喊他呀!” 有人被唬住了,真就呆呆地看向吹牛这人,想着要不要帮忙喊人。 也有那不好糊弄的,闻言笑着摆手轰道:“你想得美,人家确实瞟了咱车一眼,不过,就一眼,一看就不是找你。” “都别聊了,快看,起速了,跑车是快耶。” 一群男生眼睛紧盯红色跑车的后屁股,车早已经超过去了,他们也依旧歪着脸,贴玻璃上看。 这样的场景,红色跑车一路开过去,议论和骚动就追随了一路。 刘澈此时也不容易,单手握着方向盘,歪着身子不停眺望,他是一辆一辆的寻啊,还没寻到要找的身影。 尤其是载女生的车里,他必须得看仔细了,就怕错过。 说起来,本来他是提前出发,居然还能出这种乌龙就够呕得慌了。 终于,在把头数第四辆的车里,看到了那个带着耳塞、头靠玻璃、正随着车速一点头一点头打瞌睡的女孩。 刘澈拐了下方向盘开到大巴车的近处,看了眼女孩那张被玻璃窗挤压变形的脸。 “江男。” “江男男。” 江男猛的一抖醒了,嗯?谁用喇叭喊她。 整个人懵着,一边用手赶紧蹭嘴边的口水,一边脸露慌张扭头问身边的向萌萌:“紧急集合啦?” 向萌萌卡巴大眼睛不回答,眼里晶晶亮亮的,闪烁梦幻。 大巴车里的女生全看向江男,一个个欲言又止。 载江男这台车的司机,也好奇地探身看了一眼,寻找谁是江男啊?心想:应该得长的挺漂亮吧。 “江男。”外面的人,大概等不及了,又传来了喇叭声。 这回江男终于将头扭对了方向,嗖的转头看了过去。 刘澈在江男看过来的那一瞬,甩掉手上的喇叭,摘掉墨镜,且笑了,笑得贼开心,用嘴型无声的冲江男道:“下车。” 江男立刻扶额,站起身将背包甩肩上,这一甩才发现,耳机还没摘下,差点拽掉。 塞好随身听,拍了下正对她挤眉弄眼的向萌萌:“帮我把行李带回寝室,”又在大家的注目礼中,挪到司机那:“师傅,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停下车。” 师傅打开车门,心话儿:是得停车啊,要不然就冲外面那富家小子的执着,不得拿喇叭喊一路啊?再一激动别我车。 前车一停,后排车全停了。 再加上因为刘澈这一路骚包的寻人,引得后面车里的同学们就特别关注。 他们此时一个个全都打开车窗探着头,就想知道知道这到底是找谁来了,具体长什么样啊。 只看,有个女孩子下车了,那跑车男早就在车门处等着迎接,见到女孩就接过包背自己肩上。 只看,女孩好像说了他几句什么,那跑车男却笑得更灿烂了,并且打开车门伸长胳膊微揽,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护着女孩坐进去。 只看,女孩一直低着头,好像不想让大家看到自己的模样,坐进车里时,用手护着半边脸,而那跑车男才坐进驾驶座就忽然探身过去。 就在大家觉得,这是要亲一口?来场劲爆的现场直播? 跑车男却将墨镜架到了女孩脸上,并且给女孩系上了安全带。 载着男生团的几台大巴车里,男孩子们此刻就一个感受,他们佩服啊,这殷勤劲儿、这眼力劲儿,难怪能泡到妹子,这才叫硬件软件双实力,实力派,这位是高手。 “那女孩谁啊?” “江男。” “废话,我也听见他用喇叭喊江男了,我是问她哪个系。” “大一中文系,军训住三号楼110宿舍,拉歌赛带头唱笨小孩,军训女生连标兵,典礼举校旗,来自东北,胳膊健壮有力,应该练过,身高一米七一。” “行啊,厉害,你怎么知道那么详细?” “厉害什么啊,胖仔不定从哪听的小道消息呢,那女孩的身材,怎么可能是练家子。” 刚才脱口而出江男简历的男生,外号胖仔:“……” 他能说,江男揍过他吗?而且是奇耻大辱的过肩摔。 耳边还得听着,有人吹捧道:“原来是举校旗那个,看咱哥们这眼光,和跑车哥一样,那女孩一出场我就说她漂亮,比什么校园网里的历届校花强多了。” 而载着女孩子们的车里倒是相对安静,即便有人议论,也是互相笑嘻嘻咬耳朵,不过这里面有个例外,那就是江男之前所在的大巴,特别热闹。 向萌萌一向坦诚,累就是累,饿直说饿,哭就是哭,直来直往表达自己。 所以她现在是扒着车窗不停“哇”。 “哇,那男生长得好帅啊,个子好高,看起来和咱们差不多大,还那么有钱。” “哇,那男生还给系安全带,好体贴,冲男男姐笑得好灿烂。” “哇,这好像是偶像剧呀,我好羡慕男男姐姐,我就说她最厉害了。” “哇!” 吴果儿扯向萌萌胳膊:“别哇了,嗳?你猜那男的车得值多少钱?” 问完自己先爽朗地傻乐上了,一脸为江男的男朋友好像是高富帅而感到高兴,只觉得自己虚荣心也满足了。 所以当有人打听问:“那是江男的男朋友吧,难道是高中谈的?” 吴果儿给了回答:“什么时候谈的不重要,咱们现在是大学生了,谁还管那个。看那表现,我猜测是男朋友。” 向萌萌攥攥拳头,表示吴果儿这回答她并不满意,而自己这八卦眼绝对名副其实:“不是猜测,是一定。” ------------ 第十章 我哪有男盆友(求推荐票) 敞篷车太高调,尤其是在两千年,红色本田S2000一亮相,注定去哪哪吸睛,毕竟这时候开跑车的人少。 江男就像那些男生猜测的一样,确实不太希望别人关注她,所以才有些躲闪,不希望别人看清她脸。 不过大家有一点猜错了,同学们以为她会坐在车里和刘澈打情骂俏,但实际上是: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追车是要闹哪样。” “你电话关机了,联系不上。” 江男掏出手机看了看,冲天空哀嚎:“没电了,居然没电了。” 刘澈笑,没电好啊,谁也别打扰。 江男嫌弃地瞥眼大喇叭:“哪弄的。” “我宿舍楼后街有一家日杂店,上学期天天中午叫唤,全场十元八元,我就给买下来了,免得影响我睡午觉。” “然后用来喊我是吧?真行,好丢人,”江男说完推了推鼻梁上大两号的墨镜:“干嘛呀,急吼吼找我。” “军训完不是休一天?” “是。” “带你玩。”刘澈说完就忽然提速,引擎声发出了呜呜声响,一路呼啸着超过这些大巴车,超过一辆、一辆、又一辆。 引得江男立刻攥住车把,大声提醒:“你慢点儿!” “什么?!” “你能不能把篷放下,别臭美了,这是郊区,吹我一脸灰。” 刘澈扭头看江男,看到她正窘迫的一会儿捂脸上的墨镜,怕被吹掉了,一会儿又拽头发,头发全被吹飞了,笑出了声,凑近江男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喊完就将音乐调到了最大声,听了两句就跟着大声唱道: “都是你的错,你的痴情像一个魔咒,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 这给江男急的,赶紧扭头看了眼离得不远的大巴车队,直摆手叫道:“你快别唱了,他们都瞅着呢,回去不定怎么瞎猜!” 刘澈满眼笑意看向江男,瞎猜?真希望猜的是真的。 他认真地看了江男几秒,心想:这一刻只有他和江男,没有别人,就当真一回吧,只一次。 刘澈忽然抄起大喇叭,用大喇叭扯脖子唱,那嗓门能传出去十里地。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活,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江男:“……” 她已经不想去忧虑后面那些同学会怎么议论了,这歌词太让人误会。 希望别被传成:她刚上大学就被求婚吧。 这一天,除了开头,江男用刘澈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苏玉芹: 她军训完了,现在正和刘澈在一起,自己手机没电了,充电器还在箱子里被同学带回宿舍了,所以暂时联络不上,要是有急事找她就打刘澈电话,她在外玩呢,让妈妈别担心,之后就彻底乐不思蜀了。 刘澈带着她先去填饱肚子,军训这么久,就怕江男嘴被亏着。 “好吃吗?” 红烧鹿筋、抓炒虾球、妃子笑、浓汁四宝、木瓜雪蛤、鹅肝酱鸡腿菇,江男嘴里塞的满满的,吃到倒不出空说话,头也没抬咕哝句:“嗯,好吃,真好吃。” 刘澈听的开心,摆手就要赶走帮忙布菜的服务员。 “干嘛呀,”江男不干了。 “我给你夹菜。” “不用。” 江男拒绝,停了筷子,抬脸望向站她身边的服务员,这大姑娘真俊,比她长的还好看,笑眯眯道:“她给我夹菜,我能多吃半碗,”又小心地摸了摸服务员的裙子:“瞧人家这衣裳,做工真精致,不会真是金线绣的吧?” 穿着清装服的服务员抿嘴一乐,对江男行了个万福礼,表示感谢顾客的夸赞。 刘澈忽然觉得来错饭店了,江男那丫头都没这么正眼看过他。 听到服务员对江男提出,想让写一个餐后评价。 江男就对那个服务员夸道:“浮华一世转瞬空,仿佛穿越到清朝,这地方不错,菜还好吃,我以后会经常来。” 好嘛,和一个服务员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到他这,刚进来时他就问环境怎么样,人家就回仨字:“有逼格。” 吃饱喝足后,刘澈拉着江男跑到高尔夫球场,哄江男说,你都这样的身价了,怎么能不会打小白球呢,我教你,你可以把你最囧的一面暴露给我看,哪不会吱声,跟哥们别客气。 然后江男想想似乎有道理,免得以后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去看看吧。 刘澈就半揽住她,教她挥杆,掐住她腰告诉她:“这别动,”要用哪个部位使力。 又带着她在绿茵场地散步,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起,谈大学生活、讲述这次军训发生的插曲,提过刘恒,提到手机被没收的尴尬,指向远处说说笑笑。 刘澈也像个段子手一样,总能把他身边的室友朋友讲述的活灵活现,引得江男经常笑出声。 玩了会儿小白球,刘澈拉着江男又到了跑马场。 在买骑马装的时候,江男终于想起自己是有男朋友的,这要是任子滔在,她就不用废话了:“澈哥,钱你帮我垫着,我卡在任子滔那呢,这些衣服总共花多少钱,到时候你管他要。” “你和我提钱?” “那得提呀,一码是一码,这叫私人衣物,不像请客吃饭。” “那你怎么不和任子滔一码是一码?” “你和任子滔不能比。” “……”刘澈被噎的胸口疼。 他不想提任子滔,至少今天不想提,他就只有这一天机会。 是,一天,别看江男已经来了京都,可任子滔也在这。 只有今天,深圳大雨、电闪雷鸣,任子滔去那面谈项目赶不回来,飞机起不了飞,要不然哪有他的事,江男早被接走了。 江男还在那说呢:“也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回来,他上学期三千米就没考,明天得补考,清大可是出了名对体育重视。还有上学期很多科目也缺考得补。唉,再这么下去,他学校早晚要把他退了。”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抿嘴笑了笑。 “你傻笑什么。” “嘿嘿,任子滔说啦,他被清大退了才好呢,到时候再参加一遍高考,考我学校来。他说读书是副业,陪我才是正经事儿。” 刘澈:“……” “瞧你俩那腻乎样儿,没出息。” 最后,江男又被刘澈拽着泡了场温泉,刚开始她还拒绝:“不行,我得回学校了,万一任子滔赶回来了呢,我手机没电,他该联络不上我了。” 等泡完温泉趴在按摩床上,随着女技师的手指游动,江男就剩直哼哼了:“好舒服呀。” 至于男朋友? 男朋友是谁,能让她舒服吗? ------------ 第十一章 好像闯祸了 就在江男连吃带玩,又精油SPA的时候,学校里发生了好多事儿。 …… 吴果儿、向萌萌、王瑛,三个人拎四个行李箱,其中一个是江男的,她们磕磕绊绊走一会歇一会爬上四楼。 推开418寝室门,吴果儿就对里面的两位室友主动打招呼道: “你们好啊,这回人终于到齐了,我还以为咱六个人军训能分一起呢,结果给你俩分出去了。” 吴果儿说这番话是有原因的,因为属她见的全。 像江男来学校报到时就没见全。 当时寝室里只有吴果儿和脸上有胎记的王瑛在,而且江男放下行李,简单说了几句后,她就和爸妈走了,连向萌萌也是在军训期间慢慢熟悉起来的,才知道是未来四年的室友。 王瑛腼腆的一笑,和里面的两位室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去找江男的柜子,先把江男的箱子放好。 坐在靠窗右床的女孩,侧过头瞟眼王瑛手里的箱子,眼神闪了下,微抬下巴道:“我叫蒋佩珊。” 吴果儿自来熟凑过去问:“嗳?蒋佩珊,你那天怎么进寝室看一眼就走啦,你妈妈要是没特意冲我笑笑,说咱们以后就是同学了,要互相关照,我还以为你是走错寝室的呢,你家是本地的吧?” “嗯。” “对了,我怎么军训没看见你?” “我就没军训。” “你怎么能没军训呢,不是说一个都不能少吗?” 向萌萌靠过去偷摸拽下吴果儿后衣角,心想:这傻大姐,人家明显是不想说,还问。 再说瞧那女孩的穿戴,脖子上戴的精致细链好像很贵的样子,还有那副高傲样,明显和大家没共同话题嘛,人家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瞎热情什么啊。 “你拽我干嘛?” “……” 向萌萌一张小圆脸微红:“我拽你是想提醒,咱寝室没来齐,差一个。” “对,江男没在,嗳?”吴果儿兴奋了,刚要和蒋佩珊说,你知道江男吧,刚红色跑车接走那个就是咱姐妹,特拉轰,忽然想起这位没参加军训,扭头改问另一个女生:“孙艳,你在你们大巴车上看见江男了没?” “看见了。”孙艳笑了下。 “就江男那对象用大喇叭喊江男名,给我逗坏了。” “嗯,我也听见了。” “我们在车里都兴奋了,好多女孩子羡慕坏了。你说,就咱们这一届,谁能比得过江男?尤其是今天这一出,这届系花妥妥在咱寝室诞生,她不想出名都难。” “呵呵,是吗。” “嗳?那你们车里兴奋没?她们都是怎么议论咱大男男的,你快和我说说,我猜,是不是夸江男又是标兵,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又厉害啦?” 向萌萌凑过去,偷偷拽下吴果儿衣角。 “你怎么又拽我。” 向萌萌嗓子眼梗了梗,小脸这回不是微红是通红,这一瞬十分怀疑吴果儿的智商和情商全用在这次考名牌大学上了,考完就成了傻子,要不然干不出又一次嚷嚷偷拽的事。 “我?我……” 一直在闷头归置东西的王瑛,忽然接话道:“萌萌是想让你也介绍介绍她,她和蒋同学、孙艳同学都是第一次见,你好好介绍介绍。” “对,你别总提江男,介绍我,我叫向萌萌,你们好。”说完就扭身去收拾东西。 吴果儿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感觉萌萌生气了呢。 想了想,在心里叹口气: 唉,萌萌还是岁数小啊,好胜心强,太爱当主角,稍微被轻视一点儿就受不了。 萌萌怎么就不想想,和江男有可比性吗?哪哪比不过还硬比,那不是找罪受?居然嫉妒她夸江男,傻子一个。 “谁嫉妒啦,你才是傻子!” 宿舍楼下,向萌萌对吴果儿甩了甩手里的饭卡,瞪着眼睛恨不得拿饭卡当刀用,又十分无奈拍着两个小手解释道: “果儿啊果儿,先不提蒋佩珊,就说孙艳,她根本不是真心替江男姐高兴,你就没发现她那笑容很敷衍吗?” “没啊。” 向萌萌无语:“那你知不知道军训十公里越野那天,就是这位孙艳得第一,江男姐姐被我拖累是倒数,我刚才一看见她就认出来了。而且我听人传,孙艳本来是有很大希望举校旗当标兵的,她各方面考核都是前三,这回明白了吗?” “你是说?你可拉倒吧,不是我说你萌萌,小小年纪想得还挺多,不就是一个破标兵吗?又不是毕业找工作,俩人抢一个职位,更不是抢对象。” 王瑛正要帮向萌萌一起劝吴果儿以后别冒失,处久了才能看清人品时,有男声在她们仨身后问:“你们提的江男,是大一中文系的江男吧。” 仨女孩立时被吓了一跳。 吴果儿心想:这谁啊?怎么那么没礼貌,偷听人说话。 王瑛低头想:学校这么大,居然还能发生隔墙有耳的事故,这概率如果用数学算算,占比应该是百分之多少呢。 向萌萌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完全忘记刚才教育吴果儿那一套,此时此刻就想哇。 哇,大帅哥,浓眉毛,内双的眼睛,挺拔的鼻子,紧抿的薄唇,还有这穿着,棒球帽配黑T恤,跑裤板鞋,最让她想捂嘴的是,这帅哥右耳居然戴了一颗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黑耳钉。 他看起来好酷啊,感觉比自己还小。 “你好,你,呃,”向萌萌小脸红扑扑的,又用力的连点两下头:“嗯。” 付俊泽笑了下:“好巧,那你帮我叫江男。” 吴果儿审视地扫了眼付俊泽,这小子敢对花痴萌使美男计,抢话道:“江男不在,你谁啊?” “去哪了。” “去哪不能告诉你,你得先说你是谁。” “我是她朋友,她手机关机了。” 朋友啊,还是有手机号的那种朋友,吴果儿放松警惕了,立马话痨道:“那可能是她手机没电了,她和她男朋友出去了,她男朋友去我们军训驻地接的她,不对,是我们车开一半,她男朋友拦住我们车给接走的,早走了。” “男朋友?”付俊泽蹙眉。 据他所知,任子滔现在应该人在深圳,两个多小时前,他在公司还听到六子哥联系任子滔的助理,问那面天气能不能起飞。 “谁告你们那是她男朋友?” 嗯?仨女生一愣,这小子摆一张臭脸不乐意了是什么意思。 ------------ 第十二章 归来 付俊泽用实际行动告诉仨女生,不是开车去接江男的就是男朋友。 他,也开了。 而且开的还是江男的车,车牌号66888四七零零原装顶配,比刘澈那破本田跑车贵多了好嘛。 所以,就是猜也应该猜他是江男的男朋友嘛,毕竟车这个东西,那必须得关系杠杠的才会借,江男都没借任子滔,借他啦。 可惜啊可惜,付俊泽抿抿唇。 这些心理活动都得咽下去,因为江男特意嘱咐他,还车的时候要停胡同里。 付俊泽落下车窗,瞥了眼仨女孩合力抬的垫子,坏心眼地挑下眉道:“麻烦你们了,帮她带回宿舍,等我家江男回来,我请你们宿舍人吃饭,谢啦,”说到这一顿,又马上脸一板:“让她回来马上给我打电话!” 吴果儿、向萌萌、王瑛:“……” 仨人望着已经开远的白色越野车,心里忽然沉甸甸的。 吴果儿急道:“完啦,我好像惹祸了,我嘴怎么那么欠,说得那么详细干什么。” 王瑛一脸懵:“到底哪个是真男友?” 向萌萌欲哭无泪:“当然是这个啦,怎么办呀,你们听他说的话,要请大家吃饭,这是男朋友到了大学见女朋友寝室人的标配,他最后那句态度也不好,让回来马上打电话,明显是生气了,还有还有,他是不是说我家的啦?” “说了。” “嗯,我也听见了。” “他不会误会江男姐姐是脚踏两只船吧?” “不是我说你萌萌,你不是说跑车男一定是吗?你那八卦眼什么的。” “别埋怨我啊,那谁能想到体贴富有的帅哥,到了江男姐这,是按沓批发啊。” “你俩别吵,先想想怎么办吧。” 吴果儿拧眉道:“能怎么办,江男的手机关机了,咱想第一时间承认错误也找不到她,”说到这,眼睛忽然一亮,赶紧放下垫子,双手合十搓道: “阿弥陀佛,老吴家供的观音菩萨,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请保佑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过,江男的男朋友不会和她分手。” 王瑛和向萌萌站在刮着树叶的胡同口,听着这段祷告词静默,静默了一分钟后,一前一后默契地抬起垫子扛在肩上离开。 “嗳?你们等等我啊。” …… 当仨人齐心合力将垫子抬回寝室时,蒋佩珊正在门口照镜子,瞟了一眼就躲开了。 心想:乳胶垫,看似不错,她也要弄一个。 完全没意识到要帮忙。 孙艳倒是主动伸手了,听说是江男的东西,别人拜托送上来的,她抿嘴笑道:“不会又是哪个男的送的吧?” 向萌萌劝的那番话还是起了些作用,吴果儿有点烦躁道:“啥叫别的男的,你这人说话真奇怪,是男朋友。” “嗯?江男已经回来啦,和她男朋友在楼下说话?你们帮她把东西稍上来的?那她男朋友就不对了,四楼啊,挺沉的,他和宿管阿姨说一声其实能上来,为什么要让你们拿,他不会是不好意思见咱们吧。”在孙艳看来,应该是这个思路。 “人家有啥可不好意思见咱们的,那是因为……” 向萌萌赶紧拐了下吴果儿胳膊,这回吴果儿聪明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孙艳眼神闪了闪,冲看起来脾气最好的王瑛道:“我开玩笑的,大家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啊。” 蒋佩珊背对大家撇撇嘴,心想:你要是无凭无据,敢和别人背后嚼舌头,暗示我男人多,大嘴巴扇你,一次就老实,包治你爱开玩笑的毛病。 寝室里的200拨卡电话就是在这时候响的,气氛正有点小尴尬呢,吴果儿她们就没抢着接。 孙艳也没上前,因为蒋佩珊离桌子最近,她以为蒋佩珊会顺手接,然而没有,一副人没那习惯的状态。 王瑛无奈,心里叹息,要相处四年的室友真是不如军训相处二十二天的寝友,她紧走几步接起了电话: “你好,找哪位。” “你好,江男在吗?”沉稳的男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王瑛心一哆嗦,怎么又是找江男的,而且听声就知道不是刚才开越野车那个,至于跑车男,正和江男在一起呢,更不可能打电话。 王瑛赶紧扭头看吴果儿和向萌萌,用嘴型无声告知。 向萌萌也用嘴型无声问:“又换人啦?” 王瑛点头。 “是男的啊?” 嗯。 电话那端很纳闷会不会是断线了,怎么没音儿:“喂,你好,还在吗?” “啊,在,”王瑛顾不上和那两位用眼神沟通了:“江男不在宿舍,她出去了。” “知道去哪了吗?” “不知道,我就知道她手机没电了。” “让她回来马上给我回电话,我叫任子滔。” 又是一个马上得回话的:“啊好的,我晓得了,不好意思啊,再见。”说完就急匆匆挂断。 刚下飞机的任子滔,看了眼手机:“……”接电话这人,怎么感觉有点紧张。 任子滔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留言变成:我是她男朋友,让她给我回电话,王瑛会更紧张。 “任总,您是先回家还是?” “起飞前,谭经理给你来电话了?” 助理张亦驰点头道:“关于明天招聘会,谭经理请示您,在学历资历这一块该怎么把握,有些人确实有能力,但学历和工作履历差了一些。另外,梁秘书考虑您这两天没好好休息,也问原定的会议要不要挪到晚上,她已经先一步沟通好了,各部门经理表示今晚可以等。” 任子滔冲身侧黑人保镖要西服外套,穿好后,一边大步流星赶路,一边摆手对助理道:“不,我晚上有事,这就去公司,你现在通知大家,我到了马上开会。” “好的。”张助理立刻退后一步忙着打电话,又联络司机是否到位,确保他们出机场就能离开。 位于京都著名创业街某高档写字楼,“W的世界”互联网公司就在写字楼的十五层至十七层。 这是W公司暂时租的工作场所,真正的工作地点初步设计是个科技园区,已经划好了一块地,还没倒出空盖。 而“W的世界”这几个字,是江男起的,只因这里的总裁英文名叫will。 电梯显示即将要停在十七楼时,梁秘书已经带领各部门经理等待在电梯口。 叮的一声刚响,数十位公司高管齐声打招呼道:“任总。” ------------ 第十三章 即便重生也不会随随便便成功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大家在静等任子滔签阅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 任子滔将签过字的文件递给梁秘书,这才抬头,抬头就看向负责明天招聘会的谭毫诚。 “老谭,你思想负担是不是太重了。” 谭毫诚赶紧前倾身体靠紧会议桌,任总那话换句意思就是:你怎么连个招聘也请示,他得好好表态啊,要不然会留下无能的印象:“是,任总,说句心里话,您明天不亲自坐镇,我确实没底啊。” “底?底在哪,我告诉你,你只要把握好一点,咱们是互联网公司,不是其他企业要靠熬资历排辈分,谁吃苦耐劳、谁好逸恶劳来决定升迁加薪。 我不管你招上来的是985、211还是小学生,哪怕就是在座各位的亲属,只要他有技术。 这点事也问我,做不出项目,拿不到公司股份权,你们应该比我急啊。” 几个项目组的经理默契地笑了,任总这是在用葫芦卜吊他们。 这一笑,会议室里也不再显得那么冷清。 任子滔继续道:“总之,人才梯队要跟上,我对应聘者的文凭不敢兴趣,一切技术上说话。” 谭经理点头表示明白了,这样他就敢彻底撒手干了,因为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有魄力不看毕业院校不重视工作履历的。 任子滔又低头看了眼预算中心交上来的报告,微拧下眉头望向负责人。 其中付俊泽就在这个部门实习,是借江男光混进公司,此时也列席会议,更是借江男光由高经理亲自带着,所以此刻就坐在高经理身边。 “老高,你是在给我交糊涂账吗?你们预算小组被称为游戏的经济核心,为什么叫核心,经济系统要是出问题就是大问题。” 将报告书掷向垃圾桶,冷着脸道: “数值平衡,怎么能维持平稳的运转不崩溃,游戏货币和人民币该怎么兑换,这些重要点最起码要标注清清楚楚,你自己还含糊着就敢交给我,多少公司发生通货膨胀垮掉,就是你们这里出了问题!” 别说高经理被骂的脸红,就是付俊泽等几位预算小组成员表情也不好看。 他们这些人数学都相当牛逼,付俊泽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最差的了,同事们好多是业界大牛,工作经验丰富,他之前还为连夜赶工做出报告书沾沾自喜,但看样还是被打回。 高经理赶紧站起身表态:“任总,两天后,我会补充一个新的报告书,请您放心,下一次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任子滔不置可否,又看向六子所在的特别小组,眼神略过刘柳,直接点名负责人: “朱坚强朱经理,你能不能抽空学学心理学,公司为什么要设立特别小组,哪特别,你就没琢磨过? 换个名字,你们其实就是职业游戏玩家小组,是和所有的玩家一起,也叫游戏推广员。 那么你作为经理,首先得懂玩家心理,比如在游戏时怎么能不断挑逗刺激玩家,怎么让不花钱被砍死的玩家内心产生想要购买装备的波动,如果被砍死的玩家依旧不动手花钱,你怎么让他失败n次后再成功一次,让他看到希望,刺激他相信只要消费就会成功,以及高手土豪玩家们怎么源源不断往装备里砸钱。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引起对骂就更好了,燥起来他们才能刷起来消费起来,不是去小心翼翼对待,明白吗? 我提醒诸位,没有玩爽就是产品不行,在线人数再多也是空中楼阁!” 说到最后,任子滔表情似在说:“你们这群笨蛋。” 六子也在心里吐槽:看来出差这些天,子滔打了游戏,并且他们小组的做法,并没有刺激到子滔有冲动消费的欲望,所以这才一回来就开骂。 “还有客服中心。” 管理客服中心的夏经理夏匀,本来正浑水摸鱼中,被点名心里一抖,以为他们也犯了错误,还好,任子滔这回说的是: “客服中心,各位以为设立这个部门是替大家挨骂的? 错,程序员们不要跑一遍能想到的硬错误就万事大吉,要知道设计者的盲区是有的,多听一听投诉电话。 而测试人员就更不要卡死在老玩家的逻辑里,不要用你们的游戏经验一叶障目,也多去听听投诉录音,让广大玩家的投诉电话提醒你们哪里该及时修补。 另外,夏经理,你得招聘几个特殊的客服人员,要像为头等舱服务的空姐那样,当有土豪玩家一充充几十万上百万,你要有相应的专线服务,也完全可以设专属客服经理热线。 让玩家无论几点都能买到装备,无论几点都能帮他们把钱花出去,让他们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这方面你抓紧写个计划书,明天交给我,招聘方面和人事部自行协商。” 夏匀瞪圆眼睛:“任总,您的意思是让我招聘女的吗?女的太烦人,一被骂就哭,我哪有空哄她们。” “我不管你招谁,你就是还招抠脚大汉,要记得给他音频调一调,弄的娇滴滴些,侃大山的时候记得把语音关了,别被玩家发现是在和一群大老爷们儿聊天。” 六子他们捂脸,这种乌龙真出现过,会议室里相继出现了憋不住的笑声。 任子滔听他们笑也无奈透了,公司刚成立是真操心,时间连轴转也不够用,高薪聘请这些人,就差手把手教了,那也挡不住大伙现在对互联网还陌生,思维有局限性。 摆手示意大家自行发言,他听着,又重点指了指师哥常菁所在的投资部,想听听有没有好的策划,这才看了眼梁秘书。 梁美丽秒懂,立刻给换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茶,这是任总最喜欢的。 但这回任子滔没喝,点了下桌子:“咖啡。” 茶已经不起作用了,怕自己坐着就能睡着,他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江男,实在不放心,得去看一眼,也不知军训这些天怎么样。 ------------ 第十四章 好男人就是我 在梁秘书心中,任子滔方方面面已经优秀到别人拍马、不,开飞机追也够呛能赶上的程度。 而且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凡是了解任总的人都会这样想,绝对会认同她。 比如,她作为同事下属这个层面来看,任总很有实力,老板那么厉害,那她的前途就会未来可期。 要知道当时连华尔街权威周刊都能称她老板是天才,可想而知在这场金融风暴里,她的老板得是做了多少敢想敢干的大事,绝对是个狠角色。 虽然自从公司成立,媒体就开始褒贬不一了,嘲笑的有,不屑的有,等着看热闹的有之,但是没用,挡不住他们W公司先后三个游戏经过公测全面上线,并且一经面市就一炮而红。 公司本来就不差钱,成功后就更有钱了,现在想要见任总,想要让任总给投资的人,能从他们公司楼下排到清大。 提到清大,梁秘书更觉得任子滔优秀了,因为她作为一个妈妈,一个比任总年长十多岁的大姐,她真希望她儿子将来也能像任总一样出息,这种出息不是指赚多少钱,而是踏实且低调的品质。 要知道年轻人是最容易迷失自己的,有时候被捧几句都容易飘起来。 其实也不怨年轻人心浮气燥,假如把任总的财富安到任何年龄段人的身上,估计有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会聊发少年狂。 或者一般人会选择从美国回来后,坐吃山空也能吃几代的享受生活。 再看看任总做的,该念书念书,该工作时就全身心投入工作,明天上万人的大型招聘会,并没有改变任总要回学校补考的计划。 这孩子怎么就能优秀成这样呢,他的妈妈上辈子得做了多少好人好事。 然而任总的妈妈,梁秘书虽然羡慕,却不嫉妒,她咬紧牙关嫉妒的是任子滔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任总将来孩子的妈。 按常理,她明明不该有这种情绪,毕竟她都多大岁数了,怎么可能还会嫉妒小女孩,她这个岁数也不再把情情爱爱当回事,但是作为女性,有时候她是真控制不住。 茶水房里,梁秘书一边给任子滔准备咖啡,一边想到这摇摇头乐了。 深深的羡慕嫉妒是从哪一刻开始的呢?好像是从应聘那天开始的。 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晚她应聘回去久久不能入睡,看了一眼身边打呼噜的丈夫,怎么瞧怎么烦,同时又庆幸自己急中生智聪明了一回,借人家女朋友光,才成为任子滔的秘书,比以前年薪翻番。 因为在她应聘时,发生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插曲。 那天,当她迈进总裁室时,被任总的年轻深深震撼到,她也终于明白,难怪传说中的will不露面接受采访,这要是登报上电视,得让多少年轻女孩子恨嫁。 任总当时是头也没抬就说道:“梁小姐,你能见到我,说明业务能力不错,我不需要再考你业务方面,不过我这里有一个私人问题。” “您说。” 那一刻,任总才抬头,然后靠在老板椅上,神情自若地看着她说: “你也见到我了,我长得还成。我一米八的身高,智商一百八,拥有高于买一百八十套房子的财富。问题就在这,甭管我有没有女朋友,我确实还没结婚,没结婚在有些人眼中,就是还有机会,你怎么看?” 她当时急中生智表态道:“任总,您放心,我除了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总裁办更会严防死守,让您在工作中不会受到这方面的困扰,绝对不会让有花花心思的女孩子靠近您。” 后来,通过种种,梁秘书更是明白任总为什么会说出这一番话了,说白了就是,人家是真不希望女朋友有这方面的担忧,怕女朋友会不开心,自己先扼杀。 唉,二十出头,花花世界才刚刚开始,人家有爱一万次的财富和能力,但人家只全心全意对待一个,最可恨的是,人家那女朋友还没提出要任总远离女孩子的要求呢,任总自己就戴上紧箍咒自律了,你说她这颗大妈心也控制不住羡慕嫉妒恨啊。 “任总,您的咖啡?”梁秘书暗恼自己开小差磨蹭了两分钟,你瞅瞅任总已经要走了,回来连口热乎水也没喝上。 任子滔站在会议室门口,一边扭头对大家说话,推掉各经理挽留他共同吃晚饭的邀请,一边端起咖啡抿了口就重新放了回去:“给我装两件回学校穿的衣服。” “您带走?” “对。” 等接过梁秘书递来的换洗衣服,任子滔冲师哥常菁摆摆手让跟上,又对助理道: “你和艾玛今晚休息(艾玛是黑人保镖,江男给起的中文名),告诉司机,明天也不用接我,你们几个该回家都回家。” 电梯门关上前,任子滔还是任总,等到门才合上,他就解开西服扣子,语气也随意多了,问常菁:“你不回学校啊?” “回啊。” “听说你买车了?” “啊,嗳我告诉你,我那车,比六子的像样多了。” “是吗?那我得好好瞧瞧。” 任子滔以为,常菁跟他在一起赚了不少钱,不说是开宾利的节奏吧,最起码年轻人爱显摆,最差也会是本田,再说常菁不是说了嘛,比六子的车好。 结果等车开过来时,他是一向不爱展示惊讶的性格,也不由自主的提高音调了:“你能不能好好做个有钱人。” 奥拓车上,常菁不解:“之前借这车开过,感觉挺舒服啊。” 任子滔像看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看常菁:“那你好歹买台新的,新的更安全。” “这你就不懂了,买新的感觉就不对了,这就是之前借的那台,我哥们都不想卖我,高价买的。” 任子滔看了眼天,才坐进后座探身拍了拍常菁肩膀:“常哥,你才是真的富人,只买顺心的,不要贵的,这是真富。” 常菁美滋滋,挑眉看后视镜:“我猜你是要去隔壁找江男吧?” “对。” 常菁转动方向盘,又瞟一眼后视镜:“你见她还得换衣服?怎么比见校长还紧张。” 任子滔已经在后座脱光膀子了,正往身上套T恤。 常菁继续道:“我就纳闷了,你谈恋爱怎么瞧着那么累,两天两宿没合眼,特意跑一趟也就够痴汉了,还得捯饬捯饬。我看别人有时候忙起来也不用亲自去见,都是打个电话:在吗干嘛吃了没,哎呀心疼喝热水,多穿快回外面冷,最多再加一句好梦早点睡。” 任子滔边套牛仔裤边头也没抬回道:“养天鹅和养大鹅能一样嘛。” 想了想,这才盯着常菁后脑勺说:“你也该谈恋爱了,趁着女孩子们年轻没什么见识,处一个就拿你当唯一,等她们成熟起来,看咱们有些男人跟看二傻子似的。” “我自己活的太有意思,不需要女朋友。” 任子滔拍拍车窗:“我到了,把我换下衣服送寝室。” 常菁急了:“什么意思嘛子滔,到了就甩我?我都来隔壁大学了,江男不进进地主之谊请我吃饭?我自己吃饭没意思。” “你不是自己活的挺有意思的吗?” 任子滔本来还要接着吐槽两句,忽然按手机的手指一顿。 常菁…… “怎么了?” “你听,好像有人叫江男。” “我天!算了算了,我不打扰你俩约会了,你瞅瞅你想她想的啊,都出幻听了。” ------------ 第十五章 我男盆友,嘻嘻 任子滔和奥拓车里的常菁凝眉对视。 对于常菁刚才埋汰他没出息也没当回事,甚至都没听清,眼神落在常菁身上更是无意识行为,只侧着耳朵很专注地听。 常菁解开安全带,将半个身子探到车窗外,刚要用手在任子滔面前晃一晃,任子滔忽然动了,倒退两步扭过身望向这条学校后街。 这条街上,此时人潮涌动,接踵摩肩。 摆街摊的卖啥都有,卖旧书的,卖盗版CD的,卖内衣袜子的,甚至还有吆喝声在喊:“便宜卫生巾嘞,十块钱三包”,再加上各种小饭店门口,也有人在频频招呼学生们进来吃饭。 就在任子滔皱眉,觉得没准是真幻听时,百米开外有女声再次传来: “江男,江男?我在这呢,这呢!”吴果儿两手作喇叭状喊,又隔着人群跳跃着挥手。 任子滔眯眼望过去,在更远的距离外,人群里穿梭往这方向跑的可不就是江男。 那张小胶原蛋白脸好像晒黑了,细软的头发还湿着,这是去洗澡还是去游泳了。 任子滔一边心里琢磨着这些,眼睛锁定远处的倩影,一边扒拉前面挡路的人说:“借过,哥们借过,不好意思哈借过。” 闪转挪腾间,和江男从两个不同方向跑了过来,几乎前后脚先后站在吴果儿面前。 江男用手里的玩具熊钥匙扣拍了下吴果儿肩膀: “傻瞅什么呐,我才回寝室就听说你急吼吼找我,不会是就为找我吃饭吧?我告诉你,你得是特别急的事,我手机都没来及充电就跑出来了,谁都没管,先找的你。” 吴果儿眼神闪了闪,没看江男,视线从江男的耳边划过去,看江男身后。 心里还寻思:背双肩包这小伙,难道是被江男的美貌迷惑了?他在一见钟情吗?怎么只站后面不说话,光看江男后脑勺,眼神还似笑非笑的,有点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认识是咋地? 江男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顺着吴果儿的视线扭身看过去。 只一眼,就瞪圆眼睛,接着就一把抱住任子滔的胳膊惊喜道:“啊?哈哈哈,你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哈哈哈哈,不是说今天够呛吗?” 也不等人回答,满脸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又晃着任子滔的胳膊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手机可是没电了,你都能找到,我的天啊,啊啊啊!” 向萌萌撩起饭馆的门帘子就看到这一幕,她挺意外的,还是头一回看到江男这样激动,心里纳闷:拽胳膊说话,关系那得相当好。 这人谁啊,哥哥?表哥?特别铁的好哥们? 甭管是谁,男姐姐真不是一般人,走哪都有认识人。而且也真应验了她的话,帅哥在男姐这,论沓批发。 嗯,不过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像开跑车的富家子弟那么高不可攀,不像江男姐的男朋友开越野戴耳钉不羁狂傲,这个背着书包、穿着正常,一看就知道是好好学习的老实人。 向萌萌没太当回事,吴果儿虽然全程围观,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但是也没往多了想。 可接下来进了小饭馆后,她们俩,外加搞不清状况的王瑛惊呆了。 江男伸出小手给介绍:“喏,这是我子滔哥,任子滔。” 任子滔只笑看了一眼江男,别的无需多说,果然,江男意会了,马上脸微红咳了一声,又挺胸抬头补充道:“嘿嘿,我男朋友。” ------------ 第十六章 牛腩炖柿子都不舍得点 向萌萌艰难地咽了咽吐沫:“男、男朋友?” 惊愕着刚说完,就受到两面夹击。 王瑛偷着拽了拽她衣角,吴果儿是直接一个翘脚钩,踢在向萌萌的小腿上,并且在心里狠狠地吐槽:得亏她学聪明了,没有瞎嚷嚷,没有完全相信向萌萌的确定是以及一定是,她才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典范。 踢完了,吴果儿在人声鼎沸的饭馆里,热情的和任子滔打招呼:“你好,我和江男住头对头,我也是东北人,我家长春的,初次见面,那什么,你坐,咱一起吃……” 尴尬了,吴果儿说不下去了。 王瑛和萌萌咋这么能吃呢,四个菜,仨个盘底子,剩下那一个还糊了半片。 还有,她就出去迎一迎江男的功夫,是谁把她们桌凳子给拽走了?让人往哪坐。 王瑛也倍感尴尬,指着凳子解释:“里面那桌人说,他们吃饭快,先借两个凳子,我以为江男得等一会儿能到。” 潜台词是,更没想到江男还带来一个,凳子更不够了。 向萌萌脸通红通红的,一方面是和同伴一样,说让人坐,又没地方坐。 另一方面是心里好气啊,气吴果儿一点也不隐晦地踢她,江男姐的男朋友又不瞎,人家都看见她挨踢了,好没面子。 “要不,咱们跟老板讲一下,拼桌吧?” 任子滔没有在第一时间打招呼,是因为传菜的师傅和吃完要离开走的顾客,总是在他们身边挤过去,一边挤一边喊借过,店家也不停问他们:“你们别杵那啊,点什么菜?等有空桌了,菜也得了,正好端上去。” 再加上他怕新出锅的菜碰到江男,再给烫到,一直用胳膊挡来着,此时听到向萌萌这么说,眼里含笑拒绝道:“你们好,今天就不了,等你们有时间的,让江男带你们去清大玩玩,我请你们吃饭,也去我们食堂尝尝,看看和你们学校比怎么样。” 吴果儿眼睛一亮:“啊,你清大的呀?咱住隔壁,那咱们离得近啊。” 江男赶紧打断,这地方实在不适合说话,正好靠门口那有一桌人走了:“别唠了,等有机会我保证再正式介绍一遍,你们仨吃完没?我可不管你们了,我俩得先找个地儿坐下,你看那老板娘,紧着瞪我们。” 说完就拉着任子滔的手往门口去,一屁股坐在空桌那占地方,仰头望着任子滔,有些心疼道:“你是不是又饿着呢,下飞机没吃饭?” “没。” “我一猜你就没吃,你总惦记一回来就找我,真是。那就在这对付一顿吧,行吗?” 任子滔揉了揉江男的脑瓜:“行。” 江男立刻扯嗓门喊:“服务员,4号桌给来个蛋炒饭,来个溜肉段,来一个家常凉菜,再来一个牛腩炖柿子。” 任子滔也扭头冲服务员喊:“牛腩炖柿子不要了。” “为什么?” 任子滔在桌子下握住江男的手:“早点吃完,咱俩能多说说话。” “每天都说,还说不完啊?”江男边回话,边掏出包里的纸巾,给任子滔面前的桌子擦干净。 而一直没走在观察小情侣的三人组,向萌萌此时也嘀咕了句:“江男姐的真男朋友,好像条件只是一般人,跟咱们一样那种。” 吴果儿:“你说人话。” “他牛腩炖柿子都不舍得要。” 王瑛扫了眼任子滔的穿着:“可我觉得人家是怕吃不了浪费,他一举一动透着沉稳,感觉比开越野车那个成熟多了,”想了想又加了句:“虽然也只是学生。” ------------ 第十七章 限量版 吴果儿吸着北冰洋说:“你别瞎猜,你猜什么错什么。” 向萌萌不服:“我敢打赌,那个开跑车的和下午开越野的,通通喜欢江男姐,你敢不敢跟我赌?” 又撅起小嘴道:“我这双八卦眼,在高中的时候,比我们班主任的眼睛还准,一逮一个准。知道我为什么学中文吗?因为我觉得我能是一个好记者。” “那是娱记、娱记。” “甭管记什么,是他们把我给引导错了,怎么能说是我误会呢,他们眼中的爱意太赤裸裸,所以。” 王瑛难得接话道:“所以你就更认为真男朋友穷,你猜的绝对不会错,但我不认同。” 向萌萌摊摊小手: “我不是说他穷,我是说他和我们条件差不多。 我也不是说江男姐的男朋友不好,这要是我们找一个这样的,那应该很可以了。 只是江男姐毕竟和我们不一样,她在我的心中不该找普通人,而且事实证明,江男姐确实有那个实力不找普通男生。 她认识的帅哥里,前面有跑车,后面有越野,之后还不定有什么呢,人已经到那个高度了,说明圈子的高度也在那。 我想,矮子里面拔将军,随便划拉都能找到挺不错的。” 王瑛依旧摇头:“你怎么看出来的,你又有何依据,萌萌,以后不要这样背后说人家,如果你瞎猜就更不好了。” “我这不是只和你俩聊嘛,你们看,他大口吃蛋炒饭,和咱们一样。” “那有钱人吃什么?” “吃燕窝鲍鱼去大饭店,电视里都那么演,反正不能吃蛋炒饭吃的这么津津有味吧。” 吴果儿杠道:“那是你想象的吧?人家备不住喝燕窝喝够够的,就想蛋炒饭这一口。” “不会,你看他坐在这小饭馆挺自然的,没有不适感,而且他还说请咱们吃饭去清大食堂。” “食堂怎么了。” “你干嘛喊嘛,我也没说怎么,这不是分析?我就是看我高中同学,有个别男生家里条件很好,每次为了女朋友面子会大把大把花钱,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条件好的男孩都这样,这是有钱人的通病,条件允许,男人都爱装面子,反之……” “我算听明白了,就因为人家没敞亮说请你喝燕窝呗,换我我也不舍得请,省下钱还得给女朋友吃呢。” “那不还是没钱。” 王瑛无奈心想:幼稚。 向萌萌更不服了,她俩那是什么表情? 小嘴继续叭叭说,必须让她俩赞同: “好,咱们不说吃喝,你们看,他的鞋只是普通板鞋,不是阿迪耐克,我身边家里条件好的男生都穿那些。他的T恤也没有标。他身上背的包还是双肩皮包,板鞋配皮包,虽然皮质不错,可见他也没有阿迪耐克类的双肩书包配套,他还?” 吴果儿彻底听不下去了,差点被北冰洋呛住:“你怎么就认准阿迪耐克了,一口一句的,你是不是就认识这俩牌子?” 王瑛也是越听越不赞同,尤其是听完这些分析后。 因为本来没细瞅,人家的男朋友嘛,她也不好意思多看。 但是随着向萌萌每说一样,她就细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样样很精致,连板鞋都干净的像样品。 这是在路面上会常走路的鞋吗? 吴果儿训向萌萌: “萌萌,我是真不认识你了,俗、俗不可耐你。又不跟你处对象,人俩人感情好就行呗,咱大好青年,什么不能靠双手奋斗。再说人家长得多帅啊,就冲那张脸,要是换我,什么条件好不好的,倒搭我都干。” 向萌萌被训的憋回嘴边话,忽然伸出食指指了指,小小声道:“江男姐也在倒搭,你们瞧,她结的账。” …… 任子滔是万万也没想到,就吃顿饭的功夫,他在有的人心中成软饭男了。 他还陪着江男在结账后,特意和三人组在离开前打声招呼。 虽然心里明白,后背一直有三道视线如影随形,没轻了偷看他,但是他以为是在窃窃私语夸奖他。 江男和任子滔离开后,蒋佩珊正好和他们擦肩而过。 蒋佩珊特意停了下来,因为她认出了江男,新室友嘛,据说是新一届传奇人物,今儿就打一个照面,是江男回寝室时,她递给江男吴果儿留下的字条,让去饭馆找。 蒋佩珊以为江男也能认出她,等着被打招呼,结果她等啊等,错身过去了也没有。 很奇怪,就瞟了一眼,好嘛,江男一直在冲身边男生笑,笑得那个开心呀,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搞得她就更好奇了,视线不由自主落到江男和任子滔十指相握的手上,又看了几眼两人背影后,这才深吸口气进了饭馆。 蒋佩珊找到吴果儿劈头盖脸就说:“阿姨让你赶紧回寝室接电话,你没手机乱跑什么呀,阿姨还非得让我来找,真是,我这一天就为你们服务了。” 吴果儿听完赶紧陪笑脸。 心想:这位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但是学校那么大,人家仍然特意出学校跑这么老远来找她,而且看起来挺生气的样子,还能注意礼貌,没你妈你妈的,一口一个阿姨叫着,可见看人不能看表面,人挺好。 “不好意思哈,珊珊,我这就回去,不,咱们一起走,嘿嘿。” 蒋佩珊被吴果儿热情的拉住胳膊,还叫她小名,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了,很想呵斥你松手,别套近乎。 可妈妈今天还打电话特意强调呢,让她住宿舍,就是为了培养她友爱团结的精神,不要让她张嘴就任性,要不然以后无论做什么工作都会被孤立。 蒋佩珊忍了忍,只能没话找话,这样能趁着聊天没人注意,将胳膊解脱出来:“我刚才看见江男了。” “啊?这么巧,对,你们应该能走顶头碰,我们其实早吃完了,也正要走。” “她身边的是男朋友?” “啊,你看见了,长得挺帅的吧,清大的。” 蒋佩珊问:“就是你们说开跑车去截人那个?” 吴果儿、王瑛、向萌萌:“……” 仨人思考:这话该怎么回答,才算不敷衍且没撒谎呢。 蒋佩珊等了几秒没等到答案也无所谓,反正把胳膊已经解脱出来了,不过顿了几秒还是添了一句:“我没看清脸,我只看清她男朋友那限量版鞋很不错。” ------------ 第十八章 大彻大悟看透世俗 蒋佩珊不明白,室友们为什么会对别人男朋友脚上的鞋感兴趣。 可面对三位室友都瞪着眼看她,一副她懂行,她就必须要解惑的架势,蒋佩珊抿了抿唇,心想总共她也没说几句话,这算是招谁惹谁啦。 叹口气,认命般踩着凳子爬到铺上,枕头旁边胡乱翻了一通,在一堆时尚杂志里抽出一本,回身递给吴果儿:“喏。” “什么呀?” “不是说鞋嘛。” 吴果儿愕然:“那鞋都上杂志了?要不要这么夸张。” “十二页。” 然后418寝室就响起吴果儿时而拍大腿,时而边看边插播几句自己的读后感言。 “人杂志上说了,那牌子叫鬼冢虎,什么从六几年奥运会、什么马拉松,反正好多运动员都穿这牌子。” “人杂志上说了,不止运动员,有些明星也穿,武打明星李小龙就经常穿它。” 向萌萌咬了咬下唇:“它能比耐克阿迪有名?我怎么不信呢。” 吴果儿看的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注意到向萌萌的情绪,拍了下大腿,头也没抬道:“你还真说对了,它真就很有名,人杂志上说了,耐克得管这个牌子叫前辈,ASICS得管它叫爹。” 突然,吴果儿抖着杂志看大家说:“你们猜多少钱?”也等不及被问就急急告诉道: “差十块钱就是我半年生活费,一双鞋啊,妈呀,这穿上是要上天啊。这要是换成我,我还敢走道吗?就我穿鞋那么废,基本上半年一双,咱按下半年一百八十四天算,平均每天穿一次,我算算啊,核十六块多,一天十六块,我饭钱穿没了。” 孙艳坐在铺上,望着从外面回来就发神经的室友们,心里也在算:十六块一天饭钱,哦,那吴果儿一个月生活费是五百左右,看来她带的钱和大家差不多。 向萌萌和王瑛是知道吴果儿生活费的,那位大嘴巴,军训时自己就嚷嚷过,她们在心里算,半年生活费等于一双鞋钱,差十元那就是2990。 向萌萌一把抢过杂志,自己看了起来,最后又确认了一下价格。 蒋佩珊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皱眉说:“这帐不是这么算的,一,谁能天天穿,一般这样的人会有很多双,甚至买很多品牌的鞋。二,那上面是建议价格,并不是专柜最后的定价。” 向萌萌赶紧问道:“你的意思它会打折,不会卖这么贵对吗?” “不是,如果你问江男男朋友脚上那双,更不是,他的是手工限量版,不是流水线,限量你不懂?” 向萌萌茫然。 蒋佩珊这回给认真解释了,还给大家举例说,比如某一个款式全球只发布二百双,有的鞋码一个国家里有十双,有的国家没有,一双都买不着,发布的鞋越少,限量版越抢手。 “你的意思是不止2990?” “对,就看购买人怎么想,有钱难买他乐意嘛。而且对于有些人来讲,鞋也是有收藏价值的,和钢笔和手表一样。” 吴果儿佩服道:“佩珊,你懂的好多,我以前都没听过。” “因为我哥就那样。” 这些对话,听到孙艳耳中两个信息,一是,这几个人回来发神经探讨鞋价,原来是为探讨江男男朋友的鞋,二是钱佩珊家也很有钱。 怎么那么多有钱人,她愤愤地想。 向萌萌趁大家不注意出了寝室,在路边找到了IC卡电话亭,当听到她妈妈的那声“是宝贝啊”,她忽然攥紧电话哭了,一边用手背擦泪一边说: “妈,等到那一天,你可千万别逼我找条件好的男朋友,我也找不到,和人没法对话。我出了好多笑话,很丢脸,我大言不惭,好没见识,我嫌弃没见识的自己,”说到这哇一声彻底哭出声,不大的一件事,莫名的在她心里涌出无限大的悲伤。 向妈妈在电话那头急的不得了。 王瑛站在电话亭外,看着那个又抹鼻涕又抹眼泪的姑娘哭笑不得。 不过当再面对不停抽泣的向萌萌时,她憋回了哭笑不得,板起脸说:“你知道这个电话之后,你妈妈在家里会比你更难过吗?” “呃?” “她会怪自己,没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让你长见识。” “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向萌萌一双泪眼满是焦急。 “嗯,那下一次打电话你就告诉她,妈妈,到了大学,我会好好读书,虽然刚来有点显得没见识,但是我年轻,我会努力让自己终有一天比谁都强,也一定会让你们跟我一起,吃没吃过的,见没见过的,去那些没去过的地方,然后回到老家显摆给那些更没见识的人听,想想就开心,有没有?” 向萌萌再次哭的稀里哗啦感动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人家江男姐根本都不清楚有我这一茬,让人家知道了,不得认为我有病吗? 她男朋友有钱没钱也跟我没关系的事,可是我接连看差,总犯拿珍珠当鱼眼珠的错误,我就是感觉在你们面前太没面子。 谢谢你王瑛,你说的对,我下次就这么和我妈说,不,你等我一下,我这就说。” 这次王瑛站在电话亭,看到向萌萌拿着电话破涕而笑,并且大声对电话那头说:“妈,我才不找有钱的男朋友呢,我才不自卑呢,我要自己成为有钱人,然后给你买一堆我现在虽然还不认识的名牌”,她忽然有点想哭。 因为刚才教萌萌说的那番话,她也真想这么对自己的妈妈说,但是她没资格,就因为脸上这胎记,从小被父母扔给乡下的奶奶,他们现在眼中只有儿子,别看她考上了名牌大学,也没有得到关注。 王瑛咬咬牙将泪意憋了回去,等她有了好工作有了钱,第一件事给奶奶接来,第二件事做手术把胎记弄掉,她就不信了,这印记能背一辈子。 而吴果儿人虽然在寝室,但此刻一点不比那俩人想得少,她难得安静地琢磨: 难怪在教育岗位挣扎多年的老爸,在她念高中时总骂她说,你现在想考名牌大学还有机会,现在是两千年,虽然消费观念上涨,收入却不多,所以暂时还好。 等再过几年你反过头看看,会越来越难出现七八十年代那样的寒门学子,一万个贫困家庭出不来一个名牌大学生,一万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却能呈现百分之十几甚至几十的录取率。 这说明啥?阶级越发固化,教育也要用钱堆出来。 明明学生们智商没太大相差,差的是请老师选学校的钱,你能托生在我这个教师家庭要惜福啊,赶紧趁着补课费没涨成天价,给我考北大去,赶紧趁着去国外留学那批没镀金完呢,你的毕业证还值大钱,去换个好工作,以后饿不死。 听听,她明明才考上好大学,爹地就担心几年后她会饿死。 钱,钱啊,吴果儿锁眉:要不要干点啥,先行一步挣点钱呢,最好每个月都能挣到江男男朋友的鞋钱。 以上,寝室里发生的一切,江男什么也不知道,她被亲懵了,就连怎么开始亲起来的,她也不道。 ------------ 第十九章 王力宏 江男回忆在几分钟之前,她真的没撩任子滔,好像只是问了一句:“你看我晒黑了吗?” 任子滔说黑了。 然后她,一句话形容就是:娇嗔未等开责口,密吻已经贴过来。 再然后,她俩就成了这样:亲完头对头,鼻息相闻,一起调节缺氧状态下的急促呼吸。 “呼。” “呼。” 江男先调过来了,可见她刚刚没有任子滔投入,并且还推人一把,让别离这么近,别对着她脸吹热气,又十分不解道:“你这是为点儿啥呀?” 你说为了什么,就为你现在这样,天真又妩媚,一派困惑又坦率自然,其实还想接着亲,就是肺活量不允许。 任子滔攥拳放唇边咳了下:“你不是不乐意了嘛,嫌我说你黑。” “那和亲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不嫌你黑的意思,我用实际行动表个态。” 谁用你这么表态啊? 江男这回改抡拳头了,一边打一边脸红红气哼哼说,聊什么你都能占我便宜,这答案我一点也不满意,讨厌。 任子滔挨了两下,才一把攥住江男的小拳头,呵呵傻笑两声说,这不是占便宜,是身不由己,是控制不住,又看着江男的眼睛继续道: “小时候看西游记,那时候我就总纳闷,为什么悟空每次要杀妖精,唐僧都要拦着呢,给猴子气的啊,抓耳挠腮,现在认识你后,我好像明白了。” 江男憨憨地问:“为什么。” “因为长大后,才懂原来妖精长这么好看,难怪唐僧也帮忙拦着,明白我的意思没?” 江男笑嘻嘻一扬头:“没。” 任子滔懂,这是还没夸到位,人家没听够,不能停。 “嗯,就是说你比妖精还勾人,别说来个猴子了,来什么都没用,挡不住我想见你,挡不住我想亲你,挡不住我总惦记你。 你勾搭的我啊,想天天陪你一起玩,勾搭的我,有的时候飞来飞去很辛苦,那我也能忍住,只为我在心里发过誓,我任子滔今年一定要好好赚钱养妖精,以养好你这个最漂亮的妖精为人生宗旨。” 这一瞬江男是真不好意思了,她哪受过这个,太直白了,太赤裸裸了,嘴也太甜了。 以至于听完就像电视剧里那些花痴女配一样,双手捂着发热的脸蛋,笑得脸都要变形了还得谦虚两句:“哎呀你快别说了,一夸起我就没完没了,我得多美啊,我容易被自己美晕了。” 任子滔顿时笑出声,一把搂过江男的脖子:“瞧你那傻样儿。” 然后俩人就保持哥俩好的姿势,他搂她脖子,她搂他腰,在清大的校园瞎走。 直到走累了,才找了一片绿茵地坐下,坐下也不老实。 任子滔看见江男两手拄在身后,他也跟着拄在身后,看到江男摇晃两个脚丫,他也伸直腿和江男一个方向摇脚。 江男发现了,故意打断节奏,一会儿两脚八字形,一会儿两脚往里扣,忙得不亦乐乎,任子滔也跟着不停地变。 “啊哈哈,你错了你错了。” 任子滔呵呵笑着,将女孩指他控诉他错了的食指,抓住就放嘴里咬了一口,咬完顺势给女孩扯怀里了:“冷不冷?” “不冷,刚几月天啊,我还热呢。对了,你困了吧?不是说两天没睡了吗?我看你眼睛都红了,你快回寝室吧。” “胡说,我一点儿也不困,回去也睡不着。”可任子滔心里想的却是:你要是和我回家,我指定困,马上拽你去床上睡觉,但你不干啊。 想到这,吻了吻怀里的小脑袋瓜:“嗳?刚才我都说了,我今年的计划是按照你的指示好好赚钱,赚了都给你花,那你呢,有什么打算,比如说:对咱们的感情,对咱这一年日子该怎么过,对你自己的计划。” 感情?感情挺好的呀。 该怎么过日子?费劲吧啦考到京都,谁是为跟你过日子的呀。 江男自动忽略前两个问题,也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建议我干点什么吗?” 任子滔一看,怀里这小脸儿都抽抽了,好像挺迷茫,压下不正经的提议,认真地回道:“我建议你玩。” “玩什么?” “玩什么问问你自己,比如,以前有什么想买的没得到,有什么想过瘾的没尝试,有什么想做的还没做,有什么遗憾,现在去填满它,还不会犯法的。” “哈哈哈哈哈哈。”江男忽然爆笑出声,给任子滔笑得莫名其妙。 她却越笑越控制不住,在任子滔的怀里笑得前仰后合。 一方面觉得任子滔是真可爱,居然特意强调别犯法,瞧那遵纪守法的乖样,一方面是真开心,打心里往外面甜。 因为: 付俊泽和她说:江男,我不回美国了,一边准备留学生考试,以外国人身份在国内读书,一边在任子滔的公司实习。 可我的心不在他那,只对他搞的那一套感兴趣,我在等你,咱们重操旧业折腾起来吧。 刘澈今天也和她说:江男,这回又凑齐了,等你开盘呢,有没有什么初步计划?我这急不可耐要和你混呢。 一个个全都在催她,非要造作起来,唯独任子滔,开口就让她抓紧时间玩。 江男憋回笑容问:“我要是玩,影响学习呢。” “学什么习,学了十八年,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那我要挂科呢?” “公司养那么多高管,我看他们别的不拿手,就考试拿手,拿个破毕业证到我这混年薪,临考试前让他们给你补补。” “可我不拿奖学金,成绩也不能总倒数吧?” “倒数怎么了,凡是涉及排名,总会有人要倒数嘛。” 江男咬了咬指甲:“那我玩的要是很烧钱呢。” 这回任子滔侧目了:“你先说说看,你要玩什么。” 江男突然害羞了,表情不自然地拽拽衣角:“我说了你别笑话我。” “怎么会。” “我想写本书。” “嗯,不错。” “我还想写完了,给它拍成电视剧。” “可以啊。” “我还想当导演,然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演女一号,完了男主角我得弄一场海选,哪个帅选哪个,不过我心中最满意的男主角是王力宏。” ------------ 第二十章 大城小爱(求推荐票) 星空下,学校的操场上,女孩娇羞地跪坐在绿茵草地上,微风拂过她细软的长发,她望着你的目光晶晶亮亮。 可谓,远天之月,静静秋穹,沐浴岸之彼此,好一副美景啊。 好个屁! 沐浴岸之彼此,此是江男,彼是王力宏,她嘴边的那抹娇羞居然也是因为王力宏。 任子滔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对江男太好了?给惯的。 “想自导自演还要当女一号?” 江男满脸笑容,马上点头如捣蒜。 “为考虑制作成本,多少也得回点本吧,你得演技过硬。” 说完,任子滔掸了掸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又坐直身体将两腿盘起来,这才一本正经继续道: “那你现在就演一个吧,我先看看怎么样。 就演,你深深地爱着我,爱我爱到难以自拔,但由于我有家庭,你又得不到我。 要注意眼中有戏,要有真情实感。 好了,就这个场景,艾克身!” “怎么就艾克身了,先喀,喀喀喀喀喀!” 江男一手拍草地大笑,一边挥舞着胳膊打叉:“我有病啊,你都有家了,我还爱你爱到不可自拔,人家剧情不是那样的,我要自己写,我不写这些。” “那你写什么,灰姑娘嫁给有钱人的爱情故事?好啊,我本色出演,还找什么男主角,来吧,灰姑娘,请使出你的手段迷惑我。” “你才灰姑娘,”江男笑骂完,忽然眼睛一亮,她摸着下巴盯着任子滔看,盯的时间有点长,给任子滔看的直发毛。 “怎么了?” “咦?你还别说,你倒是给我提供个好思路。 到时候我就写,我是个女大款,极其有钱那种。 而你,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灰小伙,你家里有人烂赌或者高利贷逼你还债,你实在没办法了,就要卖身给我。 本来我没相中你,但你被我拖到商场里造型打扮一番,再拉你去个宴会之类的,你就闪瞎了一批人眼,也闪瞎了我的眼,那一刻,我就同意包养你了。 之后,咱俩就签了个卖身契,其中一条是,当我厌倦你时,你得滚。 总之,我脑子秀逗,我放着高富帅不爱,专门爱你个穷小子,这种情况下,我爸妈肯定不同意啊,他们就找你,语气十分恶劣让你有点自尊心,甩你一笔钱,让你离开他们的女儿。 你放心,这个当爸爸的群众演员不用花钱雇了,我爸就能本色出演。 然后你本来是不想离开我的,但是压塌你最后一根稻草的是,你在娱乐小报上看到我身边有好几个帅哥围绕,长得还都比你帅,我和他们动作亲密,你自尊心大受打击,觉得我从没有爱过你,我变心了,以前给你花钱对你的宠溺都是骗你的,你就什么也没要走了,重新做回坚强的穷小子。 高潮来了,你安静地离开,可我发现我爱上你了,难以自拔了,我就疯了,满世界找你。 在咱这商场,在纽约,在洛杉矶,在各个国家各种商场大屏幕里发布寻找你的广告。 这时候,才到了真正考验我演技的时候,我一定要表现的疯狂一些,越疯越好,因为我的人设是霸道撒旦型。 最后,找到你了,我挑着你的下巴吼道:男人,你给我听好了,再敢跑,打断你的腿!全世界只有我能欺负你,只有我才有资格让你流泪!” 任子滔捂着眼睛乐道:“你还撒旦型,我看你是钱多烧包型,剧本是扑街的命,估计砸钱都不能上映。” 江男冲任子滔拍巴掌鼓励:“所以啊,人家要节约成本嘛,男主角就别海选了,我改主意了,就你了。剧本已经给你说完了,请开始你的表演,艾克身!” 任子滔摆手急道,喀喀喀,你还是去找王力宏吧,我真不行。 江男赶紧摇着小手不同意:“不行,这种剧一般有吻戏,我不能占力宏便宜。” 任子滔眼睛立刻亮了,他抓住江男一脸诚恳说,导演,那咱先试吻戏,你看我演的怎么样,如果能再多加几断需要打马赛克的剧情,就比如你强迫我那种,我也是可以牺牲滴。 江男被气坏了,一般人很少能说过她,可她怎么就在任子滔这占不到什么便宜,这人一贫二忒不正经。 就在俩人闹成一团的时候,有人问道:“是子滔吗?” 给江男吓了一跳,双手一挡就给任子滔推倒在地,场面登时略显狼狈,她自己也慌乱地爬了起来,整理了下头发看向几个男生:“你们好。” 任子滔倒是没在第一时间爬起身,他慢悠悠地掸了掸身上沾的灰,然后趁江男看不见,坐地上用嘴型骂面前的几个小子。 骂完这才站起来,站到江男身边给介绍道:“我跟你提过,这几个是我室友,老大沛博,李沛博,那是井超,我们老小,安玉凯,辽宁人,咱东北老乡。” 江男再次点头笑道:“你们好。” 李沛博、安玉凯、井超:“……” 他们此时心里在想:要不要叫弟妹(嫂子),老二(二哥)怎么那么不靠谱,怎么不给介绍是什么关系,这是新换的女朋友,还是临时的“朋友”啊? 任子滔皱眉:“你们几个想什么呐,我女朋友和你们打招呼呢。” 啊,这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那态度必须到位。 “嫂子好。”井超先发言。 李沛博也赶紧热情道:“弟妹来,咱几个也不知道,要不然就一起吃饭了,给我们个机会进进地主之谊。” 安玉凯推推眼镜说:“那盏几个就约下一次吧,嫂子是搁这附近读书吗?哪个大学的?如果离得不远,就明天吧,我们几个请你吃饭。” 任子滔纳闷:室友们几个意思,表现怎么那么不正常,关键时刻给他上眼药呢。 他以前可和江男说过,说自己没事就在寝室提她几句,结果这几个人装不认识。 任子滔踢了安玉凯一脚:“装什么傻,江男,你说她在哪个学校,我又不是没和你们提过。” 李沛博、井超、被踢的安玉凯,再次:“……” 咋和照片长得不一样呢。 牙套呢,肥嘟嘟的脸呢,那照片里,坐在大树下,和身后树墩一样粗的腰呢。 ------------ 第二十一章 做人要有梦想的 安玉凯两手拎水壶,用身体把寝室门嘭的一下撞开了。 进屋后,将属于任子滔的暖瓶放好。 井超正在用电烙铁瞎鼓捣研究他的小发明,宿舍里一会儿发出滋的声,一会儿发出兹拉声。 而李沛博此时是脖子上挂条毛巾,两个脚丫子插在水盆里,一边两只脚互搓着,一边拿着任子滔的洁肤水在啪啪往脸上拍,拍完水又抹润肤露。 安玉凯瞧得稀奇:“你以前脸都不洗,人二哥敷个面膜你还说他娘气,今儿怎么倒保养上了?” 没想到李沛博居然未语先叹:“唉!” 叹完低头掐了掐身上的肥肉,忽然问道:“嗳?你们说我要是从现在开始减肥,能减出子滔女朋友那效果吗?跟换个人似的。” 井超停了手里的活,和安玉凯对视一眼。 安玉凯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观察李沛博的长相:“理论上,人的五官,减不减肥都是不变的。” “那就妥了,你们不知道,从小我姥就说过,说我是美男子。就我念小学五年级之前,有挺多小姑娘愿意跟我后屁股玩,我一出去,都抢着跟我玩过家家。” 井超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安玉凯也一脸为难:“恕我直言,老大,你怎么减也回不到五年级之前的风光,你这属于长残了。人二哥的对象本来就长得好看,完了还属于女大十八变。” 李沛博甩手就将擦脚巾扔了过去:“你给滚边去。” “忠言逆耳啊老大。”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老二他对象要是小朱茵,你额头以上也长得挺像刘德华。” 安玉凯马上嘘了一声:“老大,二哥快回来了,你这是要毁我啊。”然后瞟了眼门口,才继续道: “那是我眼拙,我瞎子二饼行了吧。 我哪有二哥的本事,人愣是能从胖到变形的脸上发现朱茵的影踪,可这不怪我啊,以前二嫂那真是胖变形。 再看看现在,那大长腿,那瓜子脸,那气质,我以为换新女友了,还得是念北影的那种,要不然我能问她哪个学校嘛。 真的,我现在谁也不服,就服二哥,在万千股票里,扒拉扒拉就能找到最赚钱那支,给常菁富的啊,流油,早知道我死死抱紧二哥大腿,回老家偷房照把房子卖了。” 井超也点头:“这一次,又印证了他慧眼识珠,很早就拐手里当女朋友。难怪人说,每个胖子的身上,都充满无限未来,看来我寻找女朋友得换个方向,得找胖妞。” 李沛博立刻激动地站在水盆里:“所以啊,哥们不是长残了,我要是从200减到150,真的,我要是瘦下来就没子滔啥事了,到时候我就是咱宿舍楼新一代形象大使、清大担当!” 井超立刻露出你快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会笑话的表情:“打住,老大,目前减肥是次要的,保险起见,以防白忙活,待会儿二哥回来,先让他给你相相面。” “说我什么呐,”任子滔脚步轻快推门进来,将身上的背包扔床上,安玉凯和井超七嘴八舌就告诉他了。 任子滔听的挑挑眉,心里有点小骄傲,还有点被取悦到了。 听完缘由拍拍李沛博的肩膀说:“减肥拯救不了你,你得整容。” 说完,一个跳跃,两手一撑就上了床。 就这一句话,宿舍里瞬间热闹起来。 安玉凯指着任子滔说你太不厚道了,井超是大笑着,站在李沛博面前摇头摆尾气人。 李沛博没擦脚,直接从水盆里出来就跑到窗台处嘶吼唱道: “可不可以让我再,让我再一次回到那个美丽世界里,找自己。不用跟我说只是妄想,不用跟我说只会胡思乱想,哗啦啦天在下雨……” 楼上也不知是几楼,真的哗的一声倒了半盆洗脸水。 “谁呀?”李沛博撸了把脸上的水:“哪个孙子干的?!” 等他回头要码人时,井超忽然对他做个噤声的手势。 安玉凯踩着凳子上去,看了一眼,扭头对那俩人用嘴型说:“睡了。” 等他给任子滔盖个被角下来时,又和另外俩人咬耳朵道:“睡着嘴边都带笑,盏也不知道梦里美什么呢。” 美什么呢,如果有人真的问到任子滔头上,或许他会回:说不清。 他只清楚: 在入睡前,只要回忆和江男扯的那些闲篇就想笑; 只有和江男在一起,才发觉自己也很话痨; 也只有和江男在一起相处,才发现时间过的很快。 为了能多相处一会儿,很难想象自己会去低头求人。 求人不再是为做成什么大事,只为男男你再和我呆一会儿,多呆两分钟,我一点也不困。 其实两分钟又能干嘛呢,可是能多一秒是一秒,过后又觉得这种行为很傻冒。 后来实在不能拖了,因为老江的电话打到他这来了,开口就说:“这都几点了你俩还在一起”,这才给江男送走。 嗯,准确地说,还不完全是送。 因为是江男骑自行车驮他,蹬到宿舍楼下又把自行车还他,一顿嘱咐他要怎么走,别走岔了,说话的时候,累的哈哈喘气。 …… 任子滔是睡着嘴边带笑,江男也不遑多让。 她是刚和任子滔分开,爬宿舍楼的时候就边爬边笑,而且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傻笑。 她慢悠悠爬楼,不慢不行啊,蹬自行车累的腿酸。 想着: 她爸刚才骂任子滔的时候,瞧任子滔那怂样,哈哈哈哈哈。 唉,瞎哈哈啥,人家要是不在意她,怕她爸干啥。 又想着,到最后任子滔还是吐口了,说甭管她是拍肥皂剧还是拍狗血剧,如果真的是梦想,不用她的钱,他全包。 一想这个就心里甜。 其实她和她妈也提过这个,还碰巧被她爸听见了。 当时老江先剜了她一眼,露出你怎么不上天的表情,紧接着确认不是开玩笑,老江就吹胡子瞪眼威胁她:“小男男,你要是敢拿钱不当回事瞎胡闹,我就、我就拿钱点烟。” 这就相当于亲爹不能理解的消费,任子滔那个爱操心她的小爹,通通给报销,啊哈哈哈。 江男到了寝室门口,赶紧拍拍脸,让自己看起来一本正经些,这才进门。 ------------ 第二十二章 一回来气氛就变 江男推门进来时,身穿蓝色大花裤衩半袖的吴果儿,左脚放椅子上,嘴里叼笔,一脸苦大仇深在凝望着一个点。 蒋佩珊正躺在铺上翘着二郎腿看英文字典。 王瑛和孙艳是一人端一个盆,在洗抹布擦窗台、擦纱窗,满屋子飘洗衣粉味。 听到门响,几个人一起望过去,发现不是去打水的向萌萌回来,而是江男,王瑛和吴果儿一起张嘴,嘴都张开了,却没抢过孙艳。 “你好,江男,我们虽然在寝室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咱们军训的时候也打过照面,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我叫孙艳。” 王瑛和吴果儿对视一眼,俩人眼中的意思很明显:怎么真的见到江男了,和在她们面前表现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呢。 而接下来更让两人惊讶的是江男说的话。 江男一脸真诚: “你好孙艳,我对你不仅有印象还挺佩服,那天十公里越野,你是真能跑啊,”说到这翘了下大拇指,才继续道: “听说每年军训标兵,都是男女生成绩最好的当选。 你成绩在我前面,但今年为什么是我,我只清楚是我们排长给报上去的。 总之,我就觉得挺不好意思,虽然我并不清楚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可是咱们得一起相处四年,我还是担心怕你心里会不舒服。 反正我想寝室气氛融洽,不搞拉帮结伙那一套,咱先说开这事儿,免得往后处起来别扭。” 孙艳万万也没有想到,江男能一见到她就解释,直接把这事撕撸开摆面上说,她本来特介意被占标兵名额,现在这样,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啊?我,我没那么想,老师选谁自有道理,再说不就一个标兵嘛,又不是那种……”孙艳说不下去了,因为脸腾地红了,自己都能感觉到脸热,心里着急,怎么那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江男起的话头,她倒表现的像没有刚才那番对话似的,一派自然,这事无须多言,拍了拍孙艳的肩:“嗳,你住哪个铺啊?” “嗯?噢,那个。” “挺好,咱俩住对铺,以后我要是起不来,你别忘了喊我一声。” 江男一扬头,又和铺上看字典的小美女对视上了:“蒋佩珊。” 蒋佩珊傲娇回了声:“啊”。 “你和吴果儿怎么不帮王瑛孙艳打扫卫生?” “你不也没帮,你还才回来呢。” 江男笑眯眯道:“是啊,所以你说咱们要不要制定个执勤表?今儿她俩,后儿咱俩?” 蒋佩珊:“……” 她不想干活,以前也不用干活,王瑛她们非要打扫卫生,又不是她让的。 “为什么是后儿,不是明儿?” 江男振振有词:“刚打扫完都珍惜点儿,能挺到后天再拖地,打扫那么勤快干嘛,不起灰就行。” 蒋佩珊嘴角微微翘起,对江男和她一样懒很有好感:“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咱们把那块破镜子换了,我可以出钱买,你们负责扛上来。” 江男立刻伸出小手:“来,都凑一下寝费,不给蒋佩珊奴役我们的机会,咱雇个男生给扛上来。” 吴果儿一听钱,啥都忘了,揪头发说:“怎么还会有寝费这种支出?我可刚算完帐,每天十块钱花销,剩下要拿去做买卖。” 做买卖?江男才露出讶异的表情,寝室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了。 向萌萌将两个暖壶放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扇风,累的呼哧呼哧喘,又一个回脚踢把门带上。 “哈,哈,哎呀、哎呀我的妈呀,江、江男姐回来了,”打个招呼后,向萌萌就让蒋佩珊看暖壶,然后伸手等着。 蒋佩珊将几本时尚杂志递过去,对向萌萌说:“谢了。” 向萌萌摆手:“不用谢,靠劳动仗义,以后你打水说话,我管你借杂志也可以算打水数量,我们两不相欠,你也能痛快拿给我。” 江男指着向萌萌,瞪圆眼睛问王瑛:“什么情况?” 王瑛好笑地看眼江男,心想:这回你再聪明也猜不到萌萌身上一系列的事了吧,而且还都和你有关。 心里忽然有点小暗爽,因为刚才她都惊了一下。 江男可一直没在寝室,孙艳对江男有些小心思小意见,江男也并不清楚,结果人家进门就挑破可能隐藏的小矛盾,直接告诉孙艳,自己所求就是大家处好些,不搞那一套小女孩心思。 到了蒋佩珊这呢,她本来还想着,宿舍有位大小姐,看来以后收拾屋子指望不上,结果江男厉害,明明没接触过蒋佩珊,只几句话的功夫就定下换班干活,直接就把寝室最懒的那个搞定了。 王瑛拽住江男:“借一步说话。” 俩人在走廊里简单地聊了聊,把这一天都有谁找江男,她们怎么误会学了一遍。 当然,王瑛讲话很有技巧,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比如向萌萌说任子滔吃不起牛腩炖柿子,她就没提。 其实要不是担心吴果儿那大嘴巴哪天不知深浅去学,或者向萌萌那个傻妞主动坦白,王瑛这些也不想提的。 江男靠在走廊的墙上呵呵笑。 等江男再回寝室,先让大家帮她把乳胶垫铺上,连蒋佩珊也叫着让必须帮忙,又把手机冲上电,开了机,刚要去洗脸,宿舍里顿时发出呜呜的声,一声接一声,手机跟要爆炸了似的,短消息大量的涌进来。 有王爽的,林沛钧的,纪璇的,毛燕妮、“郭付程”,还有很多其他的同学,甚至有十几个是不认识的号。 每个人还都发好几条汇报,有说学校的,有讲究新同学的,有问好的,有吐槽的,有要求要聚聚的,有提出要多联系的。 宿舍里的其他人一起掐时间,看它能震动几分钟。 事实证明:“……” 吴果儿瞪着眼睛问:“都是你同学发的?送乳胶垫那个也是好朋友?江男,虽然你人挺好,但你又不是人民币,人缘怎么可能好成这样。” 后来,也没多往后,就在这天晚上,吴果儿觉得她又被打脸,却打的她舒爽至极。 因为江男和人民币招她稀罕程度等同。 因为六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姑娘,明明才见面还有陌生感甚至猜忌感,却在夜深人静时,莫名其妙掏心了。 年轻啊,就是会防不胜防地被人掏心,倾诉欲就是那么强。 王瑛家里那点事,只简单说说,王瑛就委屈地哽咽了; 向家对向萌萌未来事业择偶的高要求,萌萌说到最后沉默了; 孙艳表达她一个月五百块为什么不够花,因为她觉得到了大学得打扮化妆什么的,说到最后,憋回她也想找个有钱男朋友的话,憋回了想炫耀自己以前是高中校花; 蒋佩珊讲述的是她小学五年级被一个好朋友伤了心,吃她的用她的还背叛她,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吴果儿悠悠叹气:说她怎么听都是钱闹的,大部分矛盾钱都能解决。那怎么赚钱呢,她要保证自身安全,一个女孩子最好还是别做家教,晚上回来晚,然后家长也什么样素质的都有,她爸以前举过这样的例子,那她就只能做小买卖。 所以决定了,晚上宿舍门一关,她就挨个楼层卖方便面和火腿肠,明儿个就开始宣传418半夜有吃的卖。 直到这时,江男开口了,她怕吴果儿被宿管老师抓起来,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 第二十三章 梦想没那么遥不可及 吴果儿把台灯按开,盘腿坐在铺上,两眼亮晶晶很兴奋:“什么主意?” 江男也翻个身,趴在枕头上,望着她说:“主意不大,但是熬过前期,干起来能持久性发展,你最少能干四年。比你卖方便面火腿肠被通报强,再说你要是卖,我们还睡不睡觉了?天天被半夜买货的敲门啊。” “那你快说快说,好男姐,能卖四年呢,那我得挣多少钱呐!别卖关子,我要是真挣到了,一年够呛,四年怎么也能为感谢你,送双老虎鞋。” 向萌萌闻言翻了个白眼,人家那不叫老虎鞋,叫鬼冢虎。 虎鞋之类的,江男没注意,她注意的是,得,又一个叫男姐的,她明明比向萌萌、比大家都小好嘛。 嗯,主要是老黄瓜刷绿漆,刷的太绿的事儿。 “你们没发现,没有团体服吗? 我记得咱班长梅好,好像前几天和我念叨过,说咱军训完返校,十月一前后,学生会会组织迎新晚会,学长学姐们表演,咱们这批新生也得出很多节目。 之后还有跨年会,还有各种新老生交流舞会。 总之,梅好说,咱班如果节目不出彩就得弄齐整点,到时候就得从班费里面出买服装的钱。 可她很苦恼去哪能买到几十套有特点还统一的服装。” 吴果儿纳闷:“你是让我卖给班长衣服?挣班长钱?” 倒是蒋佩珊忽然出声道:“江男是在告诉你商机,她在举例,班长的难处绝对不是她一个人,会是很多班级、很多活动上的难题。” 江男看了一眼蒋佩珊,俩人对视一笑,她这才直奔主题,语速极快道: “团体服或广告衫、文化衫订制。 各大学院,各个学校,一年到头有很多活动安排。 除了以上,比如同学聚会,高三大四毕业班聚会团服,都会需要。 另外: 各大企事业单位年会,完全可以根据他们的各种主题,设计他们需要的logo和公司广告语。 学校也不止是像咱们这样的高校,还有美发学校、美术学校,舞蹈培训师,会计培训班等等,过去推销,他们也一定想通过学生们的服装打广告。 类似的还有公益协会,比如动物保护协会等,凡是想大力宣传,基本价格不贵都会买。 以此类推。” 王瑛坐起来了,她此时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可难处在于去哪拿货啊。” 江男又得看向王瑛,解释道: “不需要去找大厂合作,当然了,大厂子人家也不搭理咱,就找个差不多的小厂。现在下岗潮这么严重,生意不好做啊,很多小厂子根本发不出工资,谈好了他们会接这个活。” 吴果儿急了:“那我得投多少钱,我就带三千块钱伙食费来。” 江男眨了眨眼,心算了几秒: “用不了多少,你先拿100件各种款式、各种面料做的样本放在手里,样本费也就几千块,看你有没有胆儿把吃饭钱扔里了。 然后你就搞宣传、四处推销,出去跑单吧,拿到订单一切好说。 这里面唯一的难点,也是想赚钱必须要攻下的难点,其实不是几千块,是你能否找到差不多100家这样的衣食父母。 只要第一年找到了,从此哪怕只专心维护好这些资源,为他们服务周到、设计满意、送货及时,下一年,至少你还能把这一百家的钱挣到兜里。” 孙艳穿鞋下床,拎起暖壶找到江男的杯子,给江男倒了杯水递过去,才问道:“我就想知道,这么忙活,那一年大约能赚多少?一百家衣食父母能让咱赚多少。” 江男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对大家说:“你们算吧,如果每家全年、在三百六十五天里、在一年那么多节日活动中,只要能下单哪怕累计订二百件以上,你找一百家,利润就算每件只赚十元,200乘100乘10,等于忙一年二十万呗。” “二十,万?”仰头扒在江男铺前的孙艳,眼神有点飘散。 宿舍里静了,连不差钱的蒋佩珊也惊了一下,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静了足足有两分钟,王瑛这回是真被吓到了,捂着心口,因为对面铺上的吴果儿,穿着一身蓝色大花睡衣从铺上一跃而下。 吴果儿站在中间空地上,振臂高呼:“我想好了,我豁出去了,决定了我干!” 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一缩脖子补充道:“先说好,假如姐妹儿我真富了,418从此往后的饭费我全包了,咱六个人好姐妹一辈子,顿顿在一起吃,全由我出。” 蒋佩珊好笑道:“没富呢?” “咳咳,假如没成功,你们能不能让我蹭半学期饭,我可以拖地擦窗打水,每人每天只需要带我三顿,我一顿吃二两就成,你们吃啥我吃啥,绝对不挑食,然后等过年我攒攒压岁钱给大家带礼物。” 吴果儿其实还想接着往下许诺来着,但是孙艳义正言辞打断道: “你怎么那么会想美事,成不成都让你说了。我还决定了呢,这买卖由我来干,谁没三千块,我也有,我不但有,如果赔了我也不蹭饭。如果挣了,就刚才吴果儿许诺的那些,我另外再给姐妹们每人一天三顿奶茶!” “嗳?你这人,这是江男给我出的主意。” “你没魄力,就别怪我插一脚。” “我就知道你这人不厚道。” “你厚道?瞧你那抠门样,二十万啊二十万,居然就请大家吃食堂,我先给你打个样,让你看看什么叫姐妹情,就那老虎牌,我给江男从头换到脚。” 向萌萌穿着拖鞋,踢踢踏踏过来拦:“哎呀你们别吵啦,不叫老虎牌,哎呀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来说句公道话。” 吴果儿和孙艳立刻看向她。 “你们两个都不厚道。” 孙艳:“……” 吴果儿:“……” 向萌萌掰手指说: “一,江男姐在寝室说的,这叫资源共享; 二,如果让我也插一脚,江男姐更要算上,她的主意嘛要占大头,还有王瑛、蒋佩珊,这叫风险共担。即便败了,大家只是每个人投一点,不会有蹭饭的事; 三,我请问你们俩,跑一百家,哪怕只是跑附近的高校,你一天能跑多少?不上课了? 请别被二十万迷昏眼再累死自个儿,虽然六个人分钱可能赚的会少,但更有一种可能,你们想没想过?咱们全寝出动就不止一百家了,前几脚如果踢出满堂彩,干成了就不止二十万……” 又不止二十万了。 几个女孩子,满眼憧憬。 王瑛点头:“看来,我们每个人的高中同学,我们以前高中的学长学姐,或许明天可以去联络了。通过他们,让他们在他们的校园网做宣传。” 孙艳想了想也附和说:“像江男说的各种公益协会,我认识咱校学生会的,可以通过他,找咱校社团去联络。并且,他也认识很多其他学校学生会的,要是那些学校有活动就订呗,再给你们透个消息,他正追我,这回就看他表现了。” 蒋佩珊傲娇道:“那些啊,都是小买卖,也许企事业方面我可以帮忙,别忘了我可是本地人,七大姑八大姨在各个单位。” 吴果儿握拳:“如果真有订单,我能扛货,绝无二话。” 向萌萌举起小手:“我特会侃大山写稿子,尤其那种博人眼球的题目,让人好奇会点进来那种,我来编稿发宣传。”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句,如果败了就,说完这五个字顿了一下,五个人又极其默契、异口同声道:“一百件,自己穿!” 然后大家一起看江男。 江男:“……” ------------ 第二十四章 窘(求推荐票) 凌晨两点多,已经睡糊涂了的江男,被手机一会儿一震动的声音吵得不安。 她潜意识里惦记着,得伸手去够手机,得看看是谁又发短信了。 然而伸长胳膊举了几下后,就胡乱地挥了挥,将被子拉到头上,翻了个身,再次进入梦乡。 418寝室六个女孩一边往食堂走一边说话,她们今天要点名、报到、开班会,下午还有一节大课。 吴果儿说:“咱们上完课一起去网吧?” “干嘛。” “当然是忙咱买卖的大事了。才开学没多久,昨晚不是说了嘛,正是需求量大的时候,要是能先拿下,咱们就不用担心联系完小厂子没订单了。” “行。” 吴果儿还要再说几句,她这人一向执行力比较强,然而其他人早已经聊跑题了,而且比起回答大事敷衍的“行”,很明显那几个人更愿意聊现在说的话题。 “你刚拿出这条红裤子,我还以为搭不好得挺难看呐。”蒋佩珊指了指江男穿的红裤子。 向萌萌也问:“江男姐,你这是什么裤子啊?” “阔腿裤。” 孙艳挎住江男胳膊说:“你怎么穿什么都好看。” “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咱们军训完你一出来我就注意你了,你那小黑短裙真漂亮,显得两条腿笔直笔直的。” 王瑛插言道:“江男你用什么洗发水啊,发质真好。” “噢,回头拿给你,你们可以试试。” 孙艳不满意王瑛插话,干脆挎住江男的胳膊继续道: “今天这身更漂亮。你说也奇了怪了,你上面就是一个普通白T恤,脚上和我们是没什么差别的小白鞋,配这阔腿裤,要是换我穿一定不是这效果。 尤其你这帽子,是棒球帽吗?还是青色的,搭不好,就你这红和青,我穿上就得像山里来的。 还有你这包,酱色带花,配不好显老,到你身上斜挎,怎么瞧怎么洋气。” 向萌萌在孙艳谈论江男今天这身穿着时,人家提一样,她观察一样,像得病了似的,纠结了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江男姐,你这鞋是牌子的吧?你身上都有什么牌子呀?” 江男好笑地被向萌萌和孙艳一边架起一只胳膊走路,她还得端着胳膊抽空翻手机,给昨儿那些发消息的人回信,闻言刚啊了一声,脚步忽然顿住。 江男点开昨天后半夜震动的那四条信息,看到发件人是林沛钧,并且通通都是林沛钧发的。 第一条是:江男,我妈走之前给买的烤鸭和水果,让我给你送一些来,我已经出发了,你电话怎么打不通?还没有到校吗? 第二条:江男,我在你宿舍楼下,本想找你们宿舍人,让帮忙把东西捎给你,可你们宿舍没人,电话也没有人接。我等等吧,你看到一定要马上联络我。 第三条:江男,你什么时候能开机啊? 第四条:你的朋友,有个叫常菁的,他送我回校了。 江男疑惑地看短信时间,看完就翻个白眼。 移动永远干这事,关完机再开机,没用的消息先一顿呼呼呼进来,有用的永远会滞留,至于能晚多长时间给你再发送过来,全凭天意。 咱都不知道,人家怎么就能区分的那么准。 江男问:“你们没听说昨天有女孩子来找我吗?” 向萌萌疑惑:“没,都是男孩子。” “咱寝室不是一直有人吗?” 蒋佩珊说:“我去给吴果儿送信儿她妈找她,那时候没人,”说到这想了想:“噢,我哥来找我拿尺寸,我相中你那乳胶垫了,让他帮我买,然后他又请我喝了杯咖啡。” 江男点点头,看来就是那时候林沛钧来的。 江男回拨过去,这回变成那头关机,抬胳膊看了眼手表,想着不行明天抽空去人大一趟吧,也不知道她曾经的小班长到了新学校怎么样。 而且,是常菁送? “以后呢,凡是女人、女孩子找我,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男孩子呢。” “男的都不用管。”江男进食堂前,如是说道。 同一时间,清大水房。 任子滔睡得饱饱的,浑身上下元气满满,觉得自己好像又帅了几分。 嘴里还有牙膏沫子,一边照镜子刷牙,一边口齿不清问室友:“常菁给我捎的兜子放哪了?” 李沛博洗完了脸,将毛巾甩肩膀上:“什么兜子,没有啊。” 又怕任子滔的东西是重要的东西,回头问在另一趟洗漱的安玉凯,确认道:“老三,常菁来过咱寝吗?” “没,井超?” 井超潇洒地耍了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渍:“我确定,并无。” 任子滔立马加快洗漱速度。 要知道常菁所在宿舍楼离他这有些距离,蹬自行车还得需要十分八分钟。 而他跑步那套行头,全在常菁车上扔着呢,一会儿就开始补考。 寝室里都是牛仔裤,总不能穿牛仔裤去补考三千米吧。 任子滔挤出洗面奶,一顿揉搓,呼啦呼啦撩水快速洗脸,洗完了端盆就走,边出水房,边扭头对室友们说:“不用等我吃饭了。” 安玉凯说:“你上哪去,一会儿就要开始了,不吃饭你体力该跟不上?”说不下去了。 只听水房门口,噗通、咣当,啪唧,脸盆掉地,然后是任子滔的闷哼声,以及另一个男生从心里往外发出的“哎呀”声,可见两人撞的多瓷实,得多疼。 “没事吧?”安玉凯赶紧冲上前问道。 任子滔揉了揉脚脖往上、小腿这一块,揉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摆了摆手,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还关心被撞的另一方:“你没事吧?” 然后双方互相表达了几句不好意思,他就把洗面奶牙膏牙刷重新捡回来,照常出了水房。 只是从背影看,两个屁股蛋子带裤腿全湿了,T恤后身还有黑印子,身影是炸着两个膀子端盆走,似乎很嫌弃自己脏兮兮。 “噗”,井超趴水房门口,看任子滔得背影憋不住笑了。 又回头冲其他人道:“我怀疑二哥里面裤衩都湿了,湿得呱呱的。” ------------ 第二十五章 别人眼中的小鲜肉 “干什么呢。” 常菁愣了愣,抱着车座套从奥拓车里钻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任子滔单腿架住自行车,瞥了眼兜子,他的兜子孤零零被扔在车轱辘边。 常菁顺着眼神望过去,拍了下脑门:“对,你跑步服、换洗衣服,哎呦,我给忘了,忘得死死的,你昨晚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提醒一声。” 任子滔挑眉,合着倒成他不对了。 用下巴点了点车的方向:“大早上就捅咕你这宝贝,要洗车?” “不是,就洗洗坐垫套。” 任子滔把兜子挂车把上,将自行车调个方向说:“我上学期在干洗店办了张卡,回头找出来给你,你送那洗。” 常菁摆手:“不用不用,我手洗就行。” 他要不说手洗,任子滔就蹬自行车走了,这一听要手洗,怪了嘿,常菁谁啊?出了名的懒,牛仔裤穿鼓包穿出怪味都不知道要换换的选手。 也恰巧常菁在摆手间,怀里的坐垫套松散了些,任子滔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血迹。 他微眯了眯眼。 常菁低头一看,脸爆红,忽然支支吾吾起来:“我,你?不是,子滔?” 任子滔已经好笑地看他一眼,蹬着自行车走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常菁最后又喊:“你这人思想怎么那么不正经!” —— 上午九点,操场上,横幅口号已经迎风飘扬。 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无体育不清华; 无长跑不毕业。 无不在彰显清大对于体育,就是那么执着、就是那么疯狂。 也是在提前告知各位补考的,你给我认真点儿,这回要是再跑不好,你们就死定了。 紧接着,体育老师们到位,闪动红色字体的提示牌也亮了起来,上面闪动男子3000米和女子1500米的补考时间。 另外,学生会也来凑热闹来了,他们是红纸黑字现场制作条幅,且那条幅一点也不鼓励人,倒让人紧张。 比如,提示男子三千米的是:“12分20秒优秀,14分40秒及格”。 任子滔出现时,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离很远就冲他挥手。 而他所在的电子工程班的同学们,是忽然起哄响起了掌声。 再加上现在才开学没两天,很多老生只是报到完还没开课,忙碌的是新生们,所以所有上午没课的学生们,基本上也全来了。 男生们在说说笑笑看热闹,女生们是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并且在看到任子滔出现时,她们交头接耳的更欢畅了。 以上,任子滔只顾和学生会那帮人挥挥手示意,对同学、对认识的朋友,都没来得及点头,因为他在忙着低声训人。 他问助理张亦驰:“你自己?”问完往四周看了看。 张亦驰随着任子滔的动作,也赶紧往旁处看了眼,然后才小声说: “任总,我没带艾玛,我想着他是黑人,长得太有特点,我怕大家该只顾得瞧他了。” 任子滔微松了口气,还好,他是真怕张特助把公司的人都码来。 “给你放假一天,你就闲得慌了是吧。” 张亦驰脖子上挂照相机,一手拎摄像机,有点不安,偷看任子滔脸色,心里有点纳闷: 啥意思呢? 任总他明明对这事很看重嘛,表现在很多方面。 先不提大型招聘会愣是没大过三千米补考,哈,这快赶上天大的笑话了。 单就说任总这身行头。 瞧瞧,看看,马拉松跑步袜,马拉松减震跑鞋,专业长跑的运动背心和大短裤,最让人侧目的是,任总大短裤里面还套着有支撑的压缩裤,就为勒紧小腿肌肉线条。 啧啧,这得多看重才会连行头都往顶级配,不知道的以为要去参加奥运会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板很在意。 那老板都这么在意了,他一个私人助理,干的就是让老板舒心体贴的活,不得有点眼力见?不得主动过来把老板的英姿给该拍的拍上,该录的录上?难道还能等老板暗示嘛。 可这,怎么、怎么表情瞅着不太对呢。 任子滔发现场上的体育老师已经开始频频看表了,他连看都没看张亦驰说:“你休假结束,晚上七点,把今天过了初试的应聘者资料,整理完送来。” 这回张亦驰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是,任总,我知道了。” 而在他回话时,任子滔早就往操场中心走了,只是背影略显僵硬。 任子滔走这几步就发现:坏了,早上在水房摔那一跤,好像脚脖子扭到筋了。 就在这时,有几名女生脆生生的冲他喊:“任子滔!” 任子滔闻声望过去。 电子工程班的所有女生立刻齐齐挥手:“加油!” 任子滔笑了笑,礼貌地冲她们点了点头。心话儿:工程系女生全加起来总共也没几个,这声音真够稀稀拉拉。 “任子滔!” 又来,任子滔想,愿意喊喊去吧,可下几句给他都搞楞了几秒。 “加油!”这回喊的女生们突然变多了。 紧接着是嘈杂不整齐,但很热烈的:“任子滔加油,任子滔加油!”这是认识不认识的女生全在一起喊了。 现场所有的男生们,一个个听的目瞪口呆,羡慕坏了。 有男生说:“卧槽,我们一群人杵这,她们看不着啊,就认识任子滔一个?这是给自发当拉拉队呢。” “人家帅呗,你要帅你也这待遇。” “那也不能又喊又叫的啊,任子滔再帅,最终他也只能找一个女的,归一个女人所有。” 有人立马附和:“就是,补个考还给她们补兴奋了。” 有人知情道:“你们这两天没登校园网吧?” “怎么啦。” “不知道是谁,拍下任子滔报到那天的照片登上去了。照片里,他蹬着自行车,穿一身西服扎黑领带,背个双肩包。那照片点击率老高了,现在被顶成第一热帖。就是那里有人留言,说他今天补考三千米,这不全来了嘛,还有很多人留言,任子滔的课程表,他常去的食堂,他爱喝什么口味奶茶。我就想问问,任子滔喝奶茶吗?” 有人说:“我也想问问,校园里扎领带啊?他也太骚包了。” 安玉凯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其实我二哥都不怎么在学校,人怎么骚包了?人有急事没来得及换衣服,那天他着急去主楼交学费,估计都忘了脖子上扎领带了。” 井超傲娇点头:“就是,你扎领带也得能骚的起来。” 李沛博倒是有不同意见:“我认为她们纯粹是在起哄,不信你们喊我名,她们也能跟着。” 说完,自己先扯脖子带头喊道:“李沛博!” 真有几个男生跟着笑嘻嘻喊:“李沛博!” 事实证明,没用。 并且,女生们那面喊任子滔的声音忽然变大了,因为任子滔此刻正在脱外套。 这外套一脱,他穿着跨栏背心的身材也彻底暴露。 ------------ 第二十六章 你穿得再好有什么用 “哇,看他胳膊,有肌肉啊是肌肉。”有的女孩是大大方方看,眼里亮晶晶的。 也有的女生是羞涩型,只嘴角微翘偷偷瞄,其实一眼都没少看。 还有的女生互相笑闹着说:“嗳?你发现了吗?” “什么?” “他好像长得也挺白,嘿嘿。” “哎呀你小点声,再让别人听到,不过他这身红色运动衣真好看,和那些补考的一看就不一样。” “那当然,气质也不一样啊。而且据那帖子里称,他也不是没及格补考那种,是上学期被他们教授带纽约搞课题交流了。” “他和咱们同届啊,上学期才大一,大一就被带走交流了?” “那当然,听他们系的人说,电子工程经常搞实验,谁和他一组谁第一。” “快看快看,他压腿了!” 任子滔在场上压腿。 西北角处的女生小团体也在指着他说: “就是他就是他。 梁教授知道吧?就那个让学生们画三维图形,然后他的学生们说,老师,那好像是数学系的一门必修课,没学过。 梁教授说,没学过回去学啊,任子滔怎么会,他班同学三天后自学成才。 据说电路模拟也是,现在梁教授带的学生全是自学小达人,如果你不会,教授会认为是你不正常,帖子里好多人说,任子滔坑死师兄弟了。” 任子滔在抻胳膊,试试弹跳。 东南角的几个女生又是这么议论他的:“听说他刚一入校,压根没报名就被选进仪仗队,但人愣是没去。看见学生会大四那些人了吗?还有研一研二的,和他关系特好,他混那个圈儿。我猜,他要想当下一届学生会一二把手,得和玩似的。” 任子滔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检查鞋带,摸了摸小腿转筋的地方,低头间疼得他直呲牙。 这回望着他的女生里,有曾经追求他的朱靓。 朱靓盯着场上的那个身影,耳边听朋友议论任子滔的最新消息,并且这些消息要比帖子里全多了,因为这里面有人在和学生会的成员谈恋爱。 “你们知道吗?别看任子滔家不是本地的,他家很有钱。” 朱靓一脸漫不经心,心里想的却是:她早就知道好嘛,大户型一买买两套。 有人问:“那他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男朋友和你说过吗?” “不知道,他说摸不清底儿,只知道咱学校那些有名的学长都挺捧他的。嗨,他就一个学生会成员,干部还没混上呢,怎么可能知道那么细。不过,我从我老乡学姐那确定他家确实有钱,不,是很有钱。” “怎么呢?” 朱靓也侧目看了过去。 “他上学期不是被梁教授带纽约去了吗?我那老乡学姐不是也被梁教授带去了吗? 听她说,任子滔并没有和她们这些人在一起研究课题,好像,嗯,要不就是梁教授给他单独安排活了,要不就是他在纽约本地有亲属,反正挺神神秘秘的,根本没和他们在一起住。 学姐说,在回国前,她帮任子滔带回的行李箱都是国际名牌,国际啊,新箱子,有五个之多。” 女生说到这,举了举巴掌:“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得花多少钱。而且,接箱子的人也是个大帅哥,挂的车牌都是那种特殊的,直接走特殊通道帮抬上去的,人还贼有礼貌,和他们说谢谢,要请学姐他们吃饭,可见那帅哥和任子滔关系得多瓷实,搞不好是发小。” 朱靓听到这,眼睛闪了闪,还没闪完呢,她们这圈子里的另一个女生又说道: “嗳?你们不说我还忘了,我好像前几天看见他开了一台银色奥迪,就一晃而过那种,我没太敢确认。 因为那车没开进学校,就停在咱们东门那。 现在想想,当时他穿的好像就是帖子里的那身西服。 难道他是故意把车停外面的?进了学校改骑自行车?不想让大家知道?” “哇塞,那这人可真低调。梁教授宠儿,未来前程可期,家里有钱,估计背景也很深,长得又帅。你们说,他最后能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 “他没有女朋友吗?” “帖子里说没有,不知道是没挖到还是真没有。”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笑了,嘴上说着不知道能花落谁家,但心里面都很羡慕,也很期待。 朱靓听完这些议论,咬了咬唇。 她心想:就是这样,总是这样。 勾的她心绪难平。 每次听到看到就一次次不甘心,她都恨不得飞蛾扑火,可人家不着火,她往哪扑。 但她明明很早就认识任子滔,在他还名不见经传时,就总有一种感觉,伸手使劲够一够,不像其他女生想的那样会遥不可及。 要不,釜底抽薪? 现在没几个人知道,她有一阵追过他,把这事通过帖子曝光呢,这样大家会把他们绑在一起谈论吧,绑的时间久了…… 嗯,最起码能制造他们见面的机会,她总得约任子滔见面,解释一下是大家误会了,然后…… 就在朱靓决定要这么办时,砰的一声,给她吓了一跳,发令枪已经发出了指令,第一场次,七名补考男生同时蹿了出去。 任子滔在第一条赛道,他当仁不让,跨步很大,速度极快,很快的就压过了别人半圈儿。 女生们立刻发出一声齐刷刷的“哇”,随后就是嘈乱无章扯脖子乱叫的:“任子滔,加油,任子滔,加油啊!” 男生们更注重要领,纷纷嚷着:“注意调节呼吸,刚开始速度不用太快,七圈半呢七圈半!” 井超跳高一样拔地而起:“比的是耐力,这是长跑啊大哥,长跑!”急得二哥都成大哥了。 任子滔:他当然清楚,可这右脚,无论快慢总会疼,只能凭最初的爆发力,率先拉开距离找优势。 第二圈,第四跑道的选手已经和任子滔并列第一。 第三圈,第二跑道的选手,已经超越任子滔和第四跑道的同学,后发制人。 第四圈,任子滔在七人中排第四名,并且马上要落到第五名。 ------------ 第二十七章 她不可能来(为浮冰1004打赏万币+) 女生们有点不可置信,她们刚才喊得有多大声,现在就有多蔫巴。 她们是实在有点不敢相信呼声最高的新一代校草,怎么能跑个三千米居然不是第一呢,瞧这样的状态,还有可能是最后。 这不是清大男最起码的嘛,随随便便叫出一个男生都能十三四分钟。 朱靓双手合十,焦灼地思考,她要不要趁此机会跑上前给鼓劲,这样不用通过那个帖子了,她敢冲上去就说明了一切。 可,可会不会太主动?主动到全校都知道,万一不成,多丢脸。 她往场边跑了几步,攥紧拳头想着:如果任子滔是最后一名,最后半圈,她就上去。 任子滔越丢脸,才越会显得她难得,无论是出于什么,他多少都会有感动在,感动总不会是假的,最起码要对她说谢谢。 研一研二大四的学长学姐们,也纷纷惊讶的张着嘴,然后指着任子滔的背影,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实在出乎意料。 学生会成员们在场中间跟着小跑提醒:“任子滔,用嘴呼吸时要用舌尖抵住上门牙,注意动作要领,你是不是跑岔气了?” 而此时细心的安玉凯却发现,当任子滔跑到他附近时,早已大汗淋漓,脚步略显拖着般踉跄。 安玉凯拼命挤开前排挡着他的同学,近视镜都挤歪了嘶吼道: “二哥不对劲儿,你看他那表情,根本不是体力不够。是右脚,对,一定是早上摔的那一跤!他要这样下去,得是最后一名,关键必须坚持下去啊,坚持老师才有可能给同情分,怎么办?” 随便揪住身边一男生的胳膊,又问人一遍:“怎么办啊?!” 已经失去一次考试资格,补考再不过,直接失去保研资格了呗,能怎么办,校规在那。 李沛博却忽然福至心灵,高大肥硕的身材嗖嗖嗖跑到学生会那面,跑的极快,差点没刹出闸直接给桌子撞翻,在人桌子上拿起一张最长条的红纸,潇洒的刷刷挥出几个毛笔大字。 所以在第五圈刚过一半时,任子滔的三位室友,拉起了一条最新出炉的横幅: “任子滔,江楠来看你了!” 李沛博、安玉凯、井超,仨人扯着这条幅满场子又跳又叫,他们也不再喊任子滔,而是喊江男的名字。 “江楠!江楠!” 任子滔闻声期盼地望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后,眼神就暗了暗,心想: 连江男的男字都写错,怎么可能来了。 而且江男今天上午要开班会,第一节全班到齐要点名的班会,她不会缺席,也不可以缺席,真的不可能来。 第六圈。 任子滔好像听到了自己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感受到后背的汗水像小溪一样流向腰间,也看到了自己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点点砸落在肩上、身上、最后滴落进跑道里。 疼,右脚和小腿间的筋,好像少了一截在拉扯他的肉,右脚钻心般疼。 而这时,他已经是最后一名,跑步的身姿不是跑,更像是小步在挪。 安玉凯眼镜歪斜,跳跃着撕心裂肺喊道:“二哥,别管最不最后,走也要坚持住,老师更看重体育精神!” 李沛博经提醒,再次急中生智,寻思喊给老师听呗,把缘由都喊出来,任子滔不是不能跑,是受伤了,受伤了都能最后整完三千米,还想怎么着啊。 他两手作扩音器,憋了口气,张开大嘴正要喊,突然,一名头戴青色棒球帽,身穿红色阔腿裤,白T恤、小白鞋的女孩,跑进了场地。 女孩帽子跑飞了,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她正以陪跑的形式笑看任子滔。 ------------ 第二十八章 像少年啊飞驰 常菁把沾血的坐垫套泡盆里,用热水一顿搓洗也没洗掉。 后来又用开水烫,发现烫也烫不掉,过一宿时间渍住了?这大姨妈血太难洗了,每个月出这么多血?我的天。 甩了甩手上的洗衣粉沫子,他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任子滔补考他得去瞅两眼吧,意思一下。 虽然在学校该怎么论就怎么论,也不让提公司的事,致力于要当隐形富豪,但是那毕竟是他老板呐。 就这样,常菁蹬着一台二手自行车晃晃悠悠赶来了。 别小看这台二手车,常菁想不起给自己洗澡都会惦记一个月洗它两次,打算毕了业再转手卖给新生。 到了操场边,自行车没锁好呢,常菁就纳闷上了。 怎么啦? 怎么那么热闹,不就补个考嘛,来的人是不是有点忒多,都在那闹哄哄挺兴奋的干什么呐。 常菁到了近前,就听到好多人指着跑道说:“快看快看!” 他也就看过去了。 有男生说:“那是追求者?大胆示爱呢我去,太特么像样了!” 马上有人附和道:“是啊,要是有个女孩能这么待我,真的,哥们从此对她掏心掏肺,饭卡都交给她随便刷。” “你是想说,得有个长成这样的女孩吧。” 有人看不下去了,扒拉他们说:“你俩瞎啊,什么示爱追求者,胡说八道什么,你看看任子滔宿舍那几个人,明显认识。正主来了,人家正儿八经女朋友来啦,就那条幅上的!” 是啊,这人分析的很对,任子滔寝室那几个人,此时表现极其兴奋,一副和江男熟的不得了的样子。 李沛博和井超扯着横幅又跳又叫: “江楠!” “江楠!” 他们太出乎意料了,急到不行时,怕任子滔坚持不下去时,写江楠来了是权宜之计时,没想到人真就来了。 这怎么那么不扛念叨,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 他们也不清楚任子滔现在是什么感受,反正他们倒是先心底涌起一阵莫名感动。 安玉凯笑得像个傻子,大声笑道:“盏二嫂来了,二哥指定不想在盏二嫂那丢磕碜,这回他就是爬也会爬到终点,不信你们瞅着,二哥那表情都傻了,哇哈哈哈!” 还没哈哈完呢,安玉凯就半张着嘴安静了下来,包括他周围的人,都望向操场不吱声了。 因为任子滔只和眼里有担忧的江男对视两秒,他就忽然嘶吼了一声,犹如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啊!!!” 你这辈子,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他吼的眼睛红了,只感觉热血直冲大脑,一颗心更是发烫。 其实渴望被爱的人,才会拼命付出。 这一刻,任子滔化身暴风少年,他只想把所有的感动,全部燃为向前飞驰的动力。 这一刻,任子滔确定,刚刚那一幕他这辈子都不会提起,不对告诉江男他有多感动,但他会记住,记一辈子。 “最后一圈。”老师掐着秒表提醒道。 “哇,超了,超了超了!”有男生激动地指着任子滔。 像只眨了几次眼的时间,另一边操场的几个小子们,也激动叫道:“哇,半圈儿又超一个,又超一个!”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安玉凯忽然发现自己也是有缺点的,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完美的人。那就是:这么感性吗自己,是不是气氛给烘托的,怎么在子滔嘶吼那一瞬间,他眼眶发酸呢。 李沛博和井超说:“哇,这是爱情,这是真的爱情。” 常菁被前排一帮篮球队的小子挡着,个头不够,抢了人怀里的球。 他踩着篮球扒住前面俩人肩膀往外望,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嘀咕:整这一出让人羡慕干嘛?又想骗我谈恋爱,我还有很多正经事没做呐。 一直悄咪咪没走的张特助,他心里是涌起一阵阵窃喜。 之前还想着把老板挺怂的一面录下来,这不是找死嘛,回去就得把带子剪喽,没想到峰回路转,这回他确定以及肯定,马屁绝对没有拍马蹄子上。 拿起照相机,躲楼旁边找角度拍,要冲刺了,虽然毫无悬念是第四名,但是那也得把英姿拍上。 刚找好角度,张特助就和一个女生撞一起了,这女生是校记者,俩人互相看看对方手里的相机,又很默契地赶紧将镜头转向操场,一个个都很具有职业精神,没功夫废话。 而此时,江男已经在里圈抄近路往终点跑了,她打算在那等着任子滔,等他到了,就带他去医院看看脚怎么了。 第一名和第二名是并列冲线的。 第三名跑回来了。 第四名,在最后一圈才发力的小猎豹任子滔,也回来了。 江男往前迎跑了几步,嘴都张开了,刚要问你怎么样啊。 任子滔却冲她跑了过来,在快到近前几步时,忽然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抱起来就连转了几圈,甩的江男长发飘出了抛物线,感觉蓝天都在转。 四周顿时响起了口哨声和起哄声。 任子滔听到大家在笑他,把江男放下后,却仍然把江男箍得紧紧的搂怀里不放。 他喘着粗气,汗流浃背,咧着嘴笑,好心情的冲四周挥手舞动,向所有认识他的、知道他名字的人挥手示意,冲大家表示感谢。 朱靓身边的女生们,望着任子滔的方向眼含笑意讨论道: “他刚才看见他女朋友,就像浑身忽然有劲儿了似的,爆发那一瞬,真的,我都感动了。” “是啊,你看他女朋友来了,他笑得多开心,转圈不算,放下时还头对头一下,才给捂怀里。” “他何止是开心,咱们之前不是有聊?他多低调个人,人家甭管家里什么样老师有多看重,从来不显摆,恨不得别人不清楚才好。 可你们再看看他现在,冲大家一个劲挥手,搂着他女朋友那一脸张扬,像是在对大家说:怀里这个是我女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唉,要是有一天,我的男朋友他什么都具备,但他却觉得具备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只会因为拥有我而感到骄傲,拿我出去显摆,我一定会爱他一万年。” “别看了,名草已经有主了,既定事实,帖子估计已经更新了,咱赶紧回去看看大家都怎么说的,估计得碎了一地少女心,都没自信打赌他们什么时候会分手。” 另一个女生也招呼道:“走吧,散了,朱靓你傻站那干嘛呢,别看了,羡慕不过来。” 朱靓站那,却久久没动。 ------------ 第二十九章 羡慕哭了 说实话,江男没想到她来是这么个效果,又搂又抱的。 更没有想到任子滔能这么得瑟。 她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一: 任子滔以前在外面,就算和她在一起,只要有外人在场,他都很收着。 见到谁都是一副挺正直挺含蓄挺谦逊的样子,反正就三好生那种形象吧,人打小就戴三道杠嘛,那好孩子的气质都从内而外散发了,不像她,疯起来自己都怕。 当然了,私下里是:不正经,臭贫,话痨,她扒拉手指头不够得再算上脚,能数出任子滔二十条罪名。 可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满操场都是人,还有好多个老师在,今天是他疯起来,她怕了。 二感觉莫名其妙是因为:哎呦,她都不好意思说。 你说他脚好像是抽筋了还是怎么着,先是跑倒数第一,后来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关键是那也没跑第一啊,跑个第四名,是什么多牛气的事吗?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他倒像得了金牌似的,四处和人挥手致意,跟这个打招呼,跟那个打招呼,给她介绍这个,给她介绍那个,她还得装温婉可爱型。 你说他能不能找到重点,不赶紧去问问体育老师,费这么大劲成绩到底合没合格,再一个,他俩得赶紧去校医室看看脚啊,在这瞎兴奋什么。 在江男频频心里吐槽的时候,任子滔那面终于和朋友们一一打完招呼了。 他接过安玉凯递过来的外套、包和江男的帽子,将外套穿上,背好包,又趁机冲类似常菁这种没眼力见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都不许跟着,赶紧给老子滚蛋。 这才搂着江男,先给江男戴好帽子,细心地给整理了一下长发,让戴上小帽还是那么漂亮,边微瘸着腿往前走边问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开班会嘛,你开了吗?还是取消了。” “开啦,点名我喊了声到。” “喊个到就来啦?”任子滔很惊讶:“不会是我哪个朋友给你打电话让你特意来的吧,说我发挥不行?” 江男没什么表情,歪头瞅他:“你想多了,你人缘没那么好。” 任子滔赶紧更紧的搂住江男,哄她:“那媳妇你快跟我说说,不,你就这么告诉我,咱俩是心有灵犀,来,你重复一遍,跟我念:两情相悦,心有灵犀。” “谁是你媳妇,谁跟你相悦,是你死皮赖脸悦我,”江男想要甩开他又甩不开,然后冲天翻了个白眼才说: “别闹了,就点名那阵吧,我心忽然就慌的乱七八糟,现在想想,我可能是早上没吃饱。 反正我就觉得不吉利,然后就让寝室人给我打掩护从后门溜出去了。 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说她没事,家里也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我爷左脚边趴二哈,右脚边是摇篮,时不时踢踢摇篮晃悠我姑家小儿子,在和几个老头打麻将。 我又给我爸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在开车啊之类的,我爸小声兮兮说,开什么车他在市政开会呢。 然后,然后我就。” 任子滔站下了,他转过江男的肩膀,眼神极其认真问:“然后什么?说。” “然后我想着你在补考,打电话你也接不着,干脆过来看看吧,反正都偷溜出来了,没想到你,哎呦!” 江男还没等埋汰任子滔几句,就被搂进满是汗味的怀抱里,随后嘴就被叼住了。 “唔”,江男用拳头不停捶任子滔后背,心里骂:这人又疯上了,使劲挣扎:“唔唔。” 挣扎也不好使,任子滔给江男箍进怀里,箍的死紧死紧的,一边亲一边恨不得给塞进身体里。 听听刚那话的意思,给妈打完电话给爸打,然后就是他了。他们仨是她放在心底的人,是只要感到不安,就一定要确认一遍是否平安的人。 真好,这丫头。 和她相处越久越被动,人家从不说情话,一脸无辜就能给他心捂化了。 江男实在是忍不了,青天白日啊大哥,大学校园,能不能注意点影响,用脚踹了下任子滔的小腿。 “哎呀”任子滔松开江男,半真半假跳脚道:“媳妇,别打我,可疼了,真疼。” “不许叫媳妇。” “小媳妇。” “你再胡说?” 任子滔怂了:“我疼。”表情十分到位,立刻弯腰揉腿,并解释缘由: “我早上崴了下脚,有个二傻子用盆装温水端着去水房洗脸。 你说这才什么天啊,他还用温水,肾亏是怎么着。 我俩撞一起,我怕他头撞门框上扶了一把,他水全洒了,我脚底打滑就崴了,崴了之后,我就觉得这腿和脚踝像少根筋。 我不是笨,我属于做好人好事你知道吗?” 废话真多。 不过江男真的面露担心了,她一直以为是腿脚抽筋那种,根本不清楚有早上崴脚这出。 蹲下身,摸了摸任子滔的小腿: “那你知道崴了还那么跑?我看你不是腿脚少根筋,是脑子少了。早知道我才不陪跑,就该上去一把给你薅下来,考不过又能怎样。” “气氛到那了,不能那样,我这人做事一向有竞技精神。” 江男无奈地瞪了几眼任子滔,又拍了拍他的手:“来,把着我肩膀,咱先去医务室,不行再去医院拍个片,别伤到骨头。不过你到底是哪疼,一会儿脚踝一会儿腿的,你自己知不知道?” 任子滔真就把身体的一半力量都压在江男身上,单腿瘸着走:“哪都疼,摸哪哪疼,就算没伤到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得好好养,我现在是真犯愁怎么往铺上爬。” 江男累的吭哧吭哧,把着任子滔的胳膊半背着他说:“那就别住寝了。” “不住寝,我这干什么都得需要别人搭把手。住家里,你了解我的,打扫我都不用外人。我一人也,是不是?你想想,上厕所都容易单脚摔倒。”说完赶紧观察江男脸色:“那不得伤上加伤?” 发现小丫头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看他,他赶紧正了正脸色,一脸真犯愁的样子。 “那就回家吧,你去公司好说,助理就能接你。上课呢,我上下学的时候,用自行车驮你,先给你送到班级,我再去上课。等咱俩放学的时候再顺路买点菜,有空给你做饭吃,没空我们吃食堂或者点外卖。” 江男说完,问任子滔:“这么安排行吗?” 任子滔和她对视:“……” “哎呦!”江男忽然捂住脸蛋,瞪圆眼睛惊叫:“你什么毛病,咬我干嘛!” 你说这一天,他是不是要疯啦。 “来,揉揉,没牙印,真的,别生气,撅嘴不好看。” “滚蛋,我不背你了。” 任子滔搂紧江男脖子,笑弯了眼睛:“我不滚。” 道边树荫下,朱靓一直目送着任子滔和江男打情骂俏往医务室走,不,是任子滔在单方面打情骂俏,人女孩不理他,他硬扑。 朱靓的同班同学,一名男生路过问道:“朱靓,怎么啦,你怎么哭了?” ------------ 第三十章 心里藏个小公举 哭是为什么,朱靓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她错开同学,一边抹泪一边往前走,走着走着又改成小跑,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风吹乱了她的马尾辫,也吹散了她心底最后的一点自信。 朱靓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差在哪啊,学习好、特长生、他们在同一个学校,认识不算晚,长得也并不比那女孩差,她自认自己性格也挺不错的,家还在本地。 可到了任子滔那,人家不但没正眼瞧她,还说过那番让人难堪的话。 难堪到她总想和他制造偶遇,却在那次被拒绝后,没有一次提起勇气再过去打声招呼。 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是做无用功,还是会不由自主接着找机会接近,不由自主的关注,不由自主被吸引,不由自主的没出息。 今天,太打击人了,也认清了自己,原来被人比成了泥。 她被嫌弃着,那女孩是被捧手心里宠着; 她以为任子滔对谁都有点淡淡的,像没开窍,其实根本不是,在那女孩面前他主动的没边,瞧那嬉皮笑脸的样,她要不是亲眼见到,都不敢相信。 她喜欢的有多悲哀,那女孩就有多幸福。 好羡慕,假如她是那女孩该多好,那她得多幸福啊。 好委屈,是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的,骗人。 朱靓眼睛红红回了宿舍,室友问她:“你怎么了。” “失恋了”。 室友:嗯?又问她,你什么时候恋的,和谁啊?朱靓没好气的刚想说她在梦里恋的,另一个室友忽然指着电脑咋呼道:“你们快看,帖子又更新了。” 其他几人一起摆手,有点不敢兴趣了,并且吐槽道: “全是噱头,刚有个帖子题目是:震惊,电子工程系任子滔,居然在操场上做出了那种事!我以为是咱们错过了什么,急吼吼点开,搞了半天就是见到他女朋友憋足劲跑到终点。” “这回不一样啊,你们看,题目是:呼声最高的新一代校草,疑似傍上富家千金(带照片)。哇,你们说,他女朋友家不会比他家还有钱吧?” 朱靓突然觉得:这还差不多,要是因为钱嘛,她还能好受些。 听到室友们纷纷催促赶紧点开帖子,朱靓也凑过去看,看一眼就泄气了,其他几人也立刻熄灭了眼中八卦之火。 其中遇见过任子滔开车的女生说:“这明明是任子滔的车嘛,就是我和你们提过停东门那台,怎么变成他女朋友的了,他成了蹭车。嗳?我要不要站出来替他发声啊?总不能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啊。” 那帖子说得没错。 此时,江男确实在开任子滔的车,并且还和管理人员打了招呼,尽可能的往里面开开,停到教师专用停车场,这样方便任子滔少走几步路。 因为那位,被医务室的老师左按按右按按,真瘸了,脚肿的老高。 可江男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被拍下来了,更没想到任子滔在这混了一年多,居然成了能上校园网头条的香饽饽。 毕竟公司没曝光,高富帅里最重要的富,还没那么显眼嘛。 她要是知道有人为了帖子点击热度跟踪她,一定,嗯,好好整理下自己,配合帖子,抹上红唇,戴上墨镜,像个富家千金,而不是现在的小保姆样。 江男后面背着任子滔的双肩包,前面斜挎自己的包,扶着任子滔的胳膊往车里坐。 任子滔一抬胳膊,不小心又把她棒球帽撞歪了。 江男渴的,忙的一头一脸汗,上车就咕噜噜干掉一瓶水。 喝完用手背蹭下嘴,又给任子滔拧好瓶盖递过去一瓶,随手把包和帽子摘下来扔后座:“走了啊,把安全带扎上。” 任子滔坐在副驾驶上,委屈巴巴:“他给我按的太疼了。” “知道了知道了。”江男目视前方挂挡,随口哄道。 “我饿了,早上就没吃饭。” “等会儿路过肯德基我站一脚,给你买汉堡。” “我不喜欢吃肯德基。” “别矫情了任子滔。” “那你去麦当劳吧,我喜欢喝那的奶昔。” 江男利落地转方向盘拐弯:“好,去麦当劳。” 任子滔扭头看向车窗外,在江男看不见的角度笑了。 活一把岁数了,凉薄世态没少尝,却是第一次尝到被女人宠着的滋味,这感觉真不赖,难怪女人们会上瘾。 任子滔在车上足足吃了两个汉堡包,喝了一个大杯奶昔,到医院时他还在吃薯条。 到了医院后,江男负责挂号,负责扶着任子滔坐在医生面前。 医生问了几句就打发他们:拍片子去吧。 江男又得给任子滔扶到拍片等待区,她颠颠的去缴费,一大通折腾下来,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江男是抢时抢秒,就怕医生午休,赶紧问医生,到底怎么样。 医生回答的很吓人,说任子滔是踝关节韧带损伤,韧带不易再生恢复,一旦出大问题就是功能障碍,以后会经常性扭脚,居然还能跑步,还跑三千米? 最后又大喘气:“万幸,目前看片子,情况还可以,没到那么糟糕的程度。” 江男长呼出口气。 然而医生又说了,边说边写病例,告诉一定要好好养,完全恢复得三十天,休息时尽量抬高右脚,家属别忘了24小时之内用冷水给他冷敷,24小时之后再用热水促进血液循环。 说完递给江男一张单子: “他得上支具,你现在去缴费,另外这是口服和喷的药,你也一起开回来,要记得让他按时吃。” 医生本来不想嘱咐江男这些事情,按照常理也应该是和患者说。但是从进门开始,都是这女孩在忙前忙后,那男孩往那一坐,万事不管,无论干什么说什么都抬脸看女孩,指望女孩给他拿主意。 唉,望着江男急匆匆闪出去的背影,男医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俩人是什么关系,要是谈恋爱啊,这男孩一看就不行,靠不住。 挺漂亮的丫头现在就开始这么操心,以后过日子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医生就有些更看不惯任子滔,语气很差道:“躺下,给你上支具。” 任子滔躺好,还没等上支具电话响了,接起来听了两句后,就制止医生让等会儿,随后凝眉和那面嗯一声嗯一声谈了起来。 五十多岁的医生微愣住,望着任子滔,他忽然有种违和感。 这小子散发那气势,和在那女孩面前完全是俩人,怎么把他倒镇住了。不,一定是错觉,个毛头小子。 再次要上支架,任子滔的电话又响了。 因为公司知道他中午休息,老板是学生就得配合老板时间,有重要事情也都在这个时间汇报,所以每到中午电话是一个接一个。 “嗯,预算多少,三千万不行,老方,你得?” 任子滔惊讶地望着医生,他电话居然被抢了。 医生吹胡子瞪眼睛:“上这吹什么牛,还三千万,你就是三个亿也给我先躺好!” ------------ 第三十一章 我要你比从前快乐 任子滔的幸福生活,是从看完伤脚开始。 此时,他正靠在简餐厅的沙发上,伤脚搭着矮凳,一边看对面的江男吃咖喱饭,一边用短信和公司的人联络,面前还摆着一个香蕉船冰淇淋。 见江男吃差不多了,将手机放下,先挖了一勺冰淇淋递过去,江男张嘴他又不给了,塞自己嘴里。 江男:“……” 幼稚,她自个儿买。 任子滔赶紧一把拽住江男要招呼服务员的手,打商量,说男男你这样不好,你不要总不差钱,这样生活会少了快乐,你能不能也让我逗逗,我都受伤了。 并且还给设定场景,特意强调:你就假装咱俩没钱,咱俩是一对穷情侣,这香蕉船二十五块钱呐,咱俩吃完这个冰淇淋,明天都不能在食堂点肉菜,你想想你还舍得再点一个吗? “配合点儿,啊?你问我,就问:怎样才能让你吃。” 江男瞄了一眼任子滔的伤脚:他伤成那样,当时还能抱起她转圈儿,应该是挺开心才会那么缺心眼吧? 好吧。 江男先酝酿了一番,心里想象着:她和任子滔俩人加一起才有一千块生活费,而任子滔还特能吃,一顿造俩汉堡包,可不就得省点花钱,倒是满入戏的,突然凑过去可怜兮兮说: “子滔哥,你怎样才能让我吃嘛。” “……” 还别说,真有演戏的天赋,撒起娇来,直起鸡皮疙瘩。 任子滔沉吟了下,乐了:“你说喜欢我,我就给你吃。” 江男说:“我美死你,我不吃了。” 说嘛说嘛,任子滔好顿哄,在他的几次商哄后,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江男也不清楚自己是脑子昏掉了还是怎样,也或许是真觉得有些愧对任子滔? 因为任子滔的那个年纪,正是轻言表达爱的时候,而由于她自身的原因,她从来也没有对他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任子滔就只能一次次像现在这样,半商哄、半开玩笑的试探。 江男脸有点红,垂着眼,睫毛颤颤,憋了会儿咕哝道:“我喜欢你。” 没有预兆,出乎意料。 别看这问题是任子滔问的,可他却没敢想江男真能说出来。 任子滔顿时愣在那。 望着对面女孩垂着头和弯着的嘴角,脑海里闪过上一世江男少女时代的日记本,那稚嫩的笔迹写着:我喜欢任子滔,很喜欢很喜欢他。 忽然在这一刻,任子滔的心有些涨涨的。 他知道能让江男说出喜欢会很不容易。 因为有些事情不会因为重生,不会因为这一世并没有发生,就会随着重生而完全真的新生。 就像,就像苏阿姨现在明明好好的,并没有抑郁缠身而自杀。 江男也已经在这一世做到让爸妈好好的,原谅了爸爸,为爸妈复合而开心不已,但是她仍旧会不安。 否则不会敏感到稍微心慌,上午就逃班会要赶紧给家里打电话,确认一遍家人是否安好,因为她总会想着上一世妈妈在错眼间就没了,所以她才那么没有安全感。 同样,爱情也是,尤其江男在婚姻里曾摸爬滚打过。 他任子滔不怕类似这种上一世遗留的后遗症,他只担心江男那颗曾被磨砺过的心、对爱对婚姻失望过的心,能不能在这一世重新长出新肉,发出新芽,直到成长的很强大,能把过去的一切完全包裹住、完全替代它。 他从前很担心,怕她不敢百分百掏心去爱他。 可从今儿个开始不一样了。 以前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开心,从她开口说喜欢,就代表她真的慢慢抛却往事,勇敢的往前迈步了。 江男等啊等:这人听到她第一次说喜欢,不该有些反应吗? 行,退一万步,可以没回应,那也得说话算话喂冰淇淋啊。 “你还喂不喂啦。” 任子滔攥拳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激动复杂的心情。 咳嗽完,赶紧把勺子递过去,就在江男张嘴的时候,他想了想又把手抽了回来:“你再说一遍喜欢我,我刚才没听清。” 江男把餐巾纸扔向他:“我不说了,再困难我也自己要一杯,明天不吃肉我也要。” 得,这位即便耍赖不玩了,也没忘人物扮演。 后来,任子滔干脆瘸着腿挪到江男的沙发上,不坐对面了。 改搂在怀里哄,甜言蜜语地哄,到底让江男又说了两次喜欢他才心满意足。 在江男闭眼无奈,已经不拿说喜欢你当害臊事,并且觉得对着头猪都能说出喜欢你的时候,任子滔终于喂过去了,只不过取代冰淇淋的是嘴。 隔一个空桌,旮旯里坐着一对情侣。 女人八卦地看任子滔和江男亲到了嘴,虽然只亲了几秒吧,那也看得她脸红心跳。 男人是搓着胳膊牙酸道:“那哥们玩的是真花花嘿,摆个破冰淇淋,居然能逗对象半小时,我是真服气。” 出了简餐厅,江男也服了:“你说什么,你下午有课?” “啊。” “我以为你下午没事,还想着给你送回家,你在家洗个澡敷冰块,我去上课。现在可好,时间来不及了,你衣服也没换,一身汗味,冰块也没有,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该和你磨牙,我连饭都不该来这里吃,浪费时间。” 任子滔不乐意了:“谈情说爱怎么能是磨牙。” 又拧眉继续训道:“你那是什么观念,什么叫吃饭浪费时间?吃饭睡觉才是人生大事。你以后要是再敢随便对付一口吃的,不拿吃饭当回事,你看着的!” 江男懒得理他,给义正言辞的任子滔推倒在副驾驶上,开车就往学校赶。 到了学校附近的小卖店,给任子滔买了好几袋小时候喝的冰水,就那种色素袋装的饮料,专挑冻成冰疙瘩的拿。 任子滔接过来评价道:“好,这个好,不浪费。上课我敷脚,下课化开了给安玉凯他们喝。” 江男又翻包,在包里拿出牛乳护手霜递给任子滔:“来吧,擦点香香,我没带香水,藏一下你的汗味,腋下脖子都抹抹。” 任子滔拧开先闻闻,沉吟了下:“我满身牛奶味,是不是不太好。” ------------ 第三十二章 521 江男站在学校小侧门那,等着任子滔的室友。 没一会儿,安玉凯就骑着任子滔的自行车出现了。 车把上,挂着装有任子滔衣服鞋的兜子,车筐里是新书。 江男将这些接过来,又停好自行车,笑着露出一侧梨涡:“谢谢你啊安玉凯,麻烦你了。” 安玉凯没想到江男能一下子就准确叫出他的名字,他以为他们一直以团伙形式露面,江男会分不清谁是谁呢。 抬眼看了看江男,赶紧移开目光,脸有点红,推推眼镜憨厚道:“没关系,我和二哥,我们这关系杠杠地,他要是还有什么东西在寝室要拿的,你直接往宿舍打电话找我就行。对了,二哥他没事吧?” 江男告诉说没大事,就是踝关节挫伤,行动有些不便得慢慢养,所以爬楼爬铺都会费劲,暂时就不回寝室住了。 安玉凯挠挠脑袋说:“其实我们可以背他的,上课什么的也能照顾他,在宿舍更能帮忙。” 江男笑得再次露出梨涡,说这也会麻烦他们多照顾,又和安玉凯聊了两句,安玉凯也把课程表给了江男。 不远处,大树下的奥迪车里,任子滔频频看车窗外在心里吐槽:和那小子有什么可唠的,那小子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走得了。 然而事与愿违。 江男打开车后门,把换洗兜子递给任子滔,让他在车里把衣服换了,总不能穿跨栏背心和大裤衩去上课吧。 递完,江男就关上了车门,抱着胳膊往远处走了走。 安玉凯凑了过来,探头往车里瞅,热情道:“二哥,我帮你换吧,你脱裤子就行,别碰到伤脚,我给你拽裤脚。” 任子滔立刻连滚带爬躲到一边,用没受伤的脚猛蹬几下:“你走!” “我不得和你一块上课吗?这样就不用麻烦二嫂还得单独送你,人家也得回学校。” “谁要和你一块上课。” 安玉凯:“……” 可是,快到时间了呀,他刚刚还答应江男多搭把手呢。 “那?” “那什么那,快走!”任子滔又用脚蹬了两下。 江男疑惑地望着安玉凯。 安玉凯支支吾吾说他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办,不能和任子滔一块上课了,然后落荒而逃。 安玉凯离开后,也就隔了两分钟,车里忽然响起任子滔的哎呦一声。 江男赶紧跑过来问:“怎么了?” 任子滔一脸痛苦说:“不小心碰到伤脚了,”又抬脸看江男打商量道:“你就不能进来帮帮我吗?哪怕帮我把这大裤衩脱了,再帮我把伤脚这只牛仔裤套上。” 江男抿抿唇。 任子滔赶紧催促,不给江男时间多琢磨:“快点儿啊,上课要不赶趟了。” 过一会儿,奥迪车里就响起江男骂任子滔的声:“有什么可笑的,别笑了。” “哈哈,哈,你摸到我痒痒肉了。” 没过两秒,任子滔又笑哈哈说:“哎呀我去,嗳?我警告你,要受不了了啊,你别乱摸我。” “谁摸你了!” “嗳嗳?我要不行了,太激动了,让你帮我脱大裤衩,你把我小内裤也拽掉干什么。完了,你看见了,你是不是还碰到了?来,跟哥说实话你碰哪啦,你要对我负责的。” 江男脸红红,对着光膀子的任子滔,啪啪两声就拍他后背上。换个衣服也闹,一会儿上课该来不及了,将T恤兜头扔下:“是你自己扒掉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暴露狂。” 挨了打,这回速度就快了。 两分钟后,任子滔被江男扯下了车,他改坐自行车后座上,等着被送去上学。 江男背好东西,锁好车门,不能让私家车又开进学校,影响不好,再说学校也不让,只能换自行车进校园。 她先把腿跨过大梁,让任子滔坐好,这才踩着脚蹬子,一鼓作气让车轮转起来。 拉着一百多斤一米八身高的大男人,车筐里又是书又是俩人的包,说实话,江男也有点吃不消。 尤其是下午一点多钟这时间段,九月份的太阳简直太毒了,热的她不行,全凭着一口气在支撑。 然而,任子滔坐在后面还不消停。 换一般人,腿受伤就老实坐着呗,他不的,他唱歌,好好唱也行,他不,他改编。 所以他刚开唱就差点让江男泄气,差点车把一歪,俩人一起摔倒。 任子滔搂着江男的腰,自顾自悠着脚唱道: “脸贴着背坐在自行车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说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把我放心上。 我说想送你个浪漫的梦想,谢谢你带我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你讲,我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江男在前面撇嘴:还宝呢,我能把你当成手里的包。 而任子滔是唱完,十分温情地将脑袋挨到江男的后背上。 这给江男肉麻的,她头一次知道男的要是黏起人来,真是一点不比女的差,让人受不了。 她一边使劲蹬单车,一边扭身子想躲开任子滔的大脑袋,贴着她这个热啊。 任子滔在后面还追问呐:“你说咱俩过日子,能不能过的比我唱的还浪漫?你想象一下,咱俩老了,坐摇椅上一顿晃,多美好,这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江男很不给面子的回道:“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变的更有钱,谁和你一起变老。” 磕磕绊绊、打情骂俏,俩人终于紧赶慢赶到了教学楼。 还好,第一节课是在一楼,江男也就不用服务周到给任子滔搬上楼了,只送到楼前台阶上就行。 将书本和书包递过去,江男刚要转身离开,胳膊就被拽住了,她心想这个黏糊啊,人来人往的多不好,回眸看过去。 任子滔一脸无辜,微翘着伤脚示意:“嗯?” 好嘛,是自作多情了。 人家是弯不下腰,腿吃不住劲儿,拽她胳膊让给系鞋带,鞋带开了。 任子滔一手抱着书,低头看江男给他系鞋带,眼神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 伸出手,拍了拍江男的脑瓜顶。 …… 进了班级,任子滔只顾得和同学们点了点头就赶紧挪着伤脚,几大步蹿到窗边,一直探出身子,趴窗台上往外望。 一股微风吹过,有同学从题海中抬头,嗅嗅鼻子嘀咕道:这么大奶香味儿呢。 井超用胳膊肘碰碰安玉凯:“二哥望什么呐?” 安玉凯摇头:“盏不知道,盏也不敢问。” 井超就好奇了,凑到任子滔身边,最先也是嗅了嗅鼻子。 “二哥,看什么呐,你脚怎么样了。” 发现任子滔不搭理他,顺着视线也望过去,井超顿时乐了:“二哥,咱课文里学的,不是朱自清望父亲的背影?你怎么变成望女朋友的了。哎呦,瞅你那个眼神我真受不住,那个深邃呦,不是才分开?” 你懂个屁! 连个轻飘飘的眼神都懒得给井超,任子滔一直望着江男骑车远去的背影。 他看到江男为了能速度更快些赶回隔壁大学,屁股已经离开了车座子,身体拱起来一顿猛踩脚蹬子。 两手交握,放在唇边,心想:你此刻狼狈的样子,却是我心里最美的模样。 ------------ 第三十三章 最后一天新书榜,求推荐票 江男是踩着铃声到的班级。 她累的呼哧带喘,前几分钟,被室友们纷纷关心她都直摆手,累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缓了几分钟后,往桌子上一趴。 向萌萌凑过去问:“男男姐,干嘛去了?瞧你这形象,头发一绺一绺的,和早上差别也太大了。” 江男有气无力答:“我男朋友受伤了,送他去医院。” “呀,你说心慌真准啊。那他伤到哪啦,都到了去医院的程度,是挺严重吧,是头吗?摔的?出血了吗?” 不能再让往下猜了,一会儿再给说没了。 “崴脚了。” “崴、崴脚?”向萌萌不可置信。 崴脚就去医院,那富帅哥要不要这么夸张,而且一去去一上午外加整个中午,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重病,这么想着,话里就带了出来。 江男蔫头耷脑说:“他娇气。” “男孩子也娇气?” “嗯,所以你们找对象一定要睁大眼睛找,”江男比划了下睁大眼睛的动作,心想:有时候都不止是娇气了,是有颗少女心,她都不清楚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糊里糊涂的就发现任子滔长歪了。 王瑛关心问道:“那你吃饭了吗?” 江男点了下头:“我眯一会儿,帮我看着点老师。对了,一会儿放学不能和你们去网吧了,我宣布退伙。” 退伙这么大的事,吴果儿可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她下一步都要开始集资了,没有江男实在觉得肝颤,没胆干。 隔着王瑛急急地问:“为什么呀。” 江男用胳膊蹭蹭脸蛋,打个哈欠已经看见周公影了,咕哝道:“不住寝了,要搬走一个月照顾男朋友。” “住哪?” “住他家。” 五双眼睛同时睁大,望了会儿睡过去的江男,又互相你瞅我我瞅你。 王瑛凝眉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要同居?本来以为会离她很远呢。 吴果儿拍大腿:才开学就同居,你是不是有些太着急,就不能等一个学期意思意思? 向萌萌抽抽小脸犯愁:江男姐啊,要和人同居这事,怎么能大大咧咧告诉我们,我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怎么那么没心计。 面无表情高冷的蒋佩珊:好前卫,好酷啊,好磊落,好羡慕。 孙艳是咬着下唇,一脸欲言又止,心里骂着江男: 你让人骗了吧你,看着很聪明,实际傻死了。 确定就是他了吗?你就要把最重要的交给他。万一不成呐?就不能想一个既照顾他不会让他寒心,又不用发生实质事情吊死他的方法吗?你还有大片的树林要开发,万一碰到更好的大树呐! 江男哪知道她睡过去了,剩下那几位却为她操心坏了。 …… 江男大学的第一堂课是睡过去的,同一时间,“娇气”、“少女心”的任子滔却在全神贯注上课。 任子滔没有将伤脚搭在凳子上,而是在桌下绑着冰水,规规矩矩坐在那,目视前方,表情认真,时不时转转手里的圆珠笔,时不时写笔记。 在课间休息时,任子滔将化开的冰水分给大家喝,在班里几个女生的偷偷注目下…… 人家能不注目他吗? 校园网名人,呼声很高的新一届校草,大校草上午在操场上演抱女朋友转圈的年度大戏,中午回来就腿瘸了。 要说这些吧,其实往后天天见,大家都能说得上话,熟着呐,班里女生觉得这些也不算什么。让她们嬉笑言谈的是,大校草身上一股一股地传来牛奶味,靠窗坐,微风一吹齁香齁香的,她们在议论这是什么癖好,擦的不会是儿童护肤霜吧? 总之,任子滔在班里为数不多女生们的注目下,一脸淡定扶住李沛博的胳膊出了教室,拿着早先写的资料爬上四楼去找了经济学教授。 经济学教授姓唐,年纪已经很大了,听到有人敲门喊了声进来,推了推老花镜回眸问,你谁啊? 李沛博一见老师就紧张,给任子滔扔在教授面前他就撤了,出去还紧着拍胸脯,那毕竟不是他们系的老师啊,而且传言性情古怪。 任子滔回头先看了眼关上的门,然后才瘸着腿凑到教授面前,介绍自己是电子工程系的。发现唐教授已经皱眉了,估计在琢磨你不是我学生找我干什么,干脆也不废话,直接讨教经济学类的问题。 前五分钟,任子滔在唐教授面前语言简练、气度沉稳,语速平缓地说出自己的理论、自己要讨教的问题,自己困惑的某些方面,他说,唐教授在听着。 五分钟后,唐教授已经参与进来了,和任子滔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上了。 十五分钟后,任子滔在门口一脸为难道:“教授,我真得回去了,打铃了,我得上课。” 唐教授急了,你走什么走,咱俩探讨完了嘛你就走。 任子滔扯开唐教授的手说声再议,落荒而逃。 唐教授在任子滔离开后,搓着两手来回踱步,走了几步后又蹿到办公桌前坐下,把眼镜重新戴上,想要仔细地再看一遍任子滔写的论文。 才翻开第一页,唐教授忽然顿住,挠挠秃顶的脑瓜: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刚才说他是哪个系?坏了,下课怎么找他。 下课?开什么玩笑,放学后任子滔是最忙的,能找到人影算他输。 任子滔单肩背着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时不时伸脖子望向远处。 没过多久,视线里就出现了江男的身影。 那画面真是:她来了,她来了,她脚踏祥云骑自行车飞来了。 “等着急了吧?”江男将书包接过来扔车筐里。 任子滔腼腆地笑了下:“没,就是担心,怕你忘接我。” “好好说话,你要当影帝啊。” 任子滔立刻乐出声,取代腼腆的是嬉皮笑脸,坐在后座上,大爷样的问:“晚上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啊,小妞。” 江男一边蹬车一边说:“任子滔,我发现你越来越皮了。” 从这一刻开始,同居生活正式开始了,只是少了些热恋的味道,满满烟火味儿,怪怪的。 菜市场里。 江男一会儿问猪肉多少钱,一会儿问地瓜怎么卖的。 任子滔时不时在旁絮叨: 我要吃水果。 咱买点猪爪子吧?我要补补。 嗳?刚才她找的零钱你拿了吗? 江男头也不回接着买菜:“哪个啊?” “买西瓜找你那个,你递给她的是一百。” “拿啦,我又不傻。” 俩人大包小包的回了家,在电梯里遇见送过任子滔花的大妈。 大妈先打量了几眼装有各种蔬菜瓜果的塑料袋,随后冲俩人暧昧地笑笑,等到出电梯时,又一脸笑意回眸眨了下眼,当作打招呼说再见。 她早就料到那么帅的小伙子剩不下,哪能置办个大户型闲着呦。 江男:“……” ------------ 第三十四章 我怀疑你是重生的 江男每次来任子滔家,她站在屋里都恍惚有种错觉。 那就是任子滔才是重生的,而她是那个没重生、没见过后现代花花世界的小姑娘。 为什么这么想呢。 其他先不提,什么简约的装修风格啊,用的最领先的电器产品啊,屋里的精致摆设,人家还有一个单独的健身房,这些通通都可以不提。 造成她最大错觉的是观念,具体到物是浴缸,大号的白瓷浴缸居然放在敞开式的阳台里。 这把他给开放的,这给他浪的。 浴缸上方的棚顶带音箱,浴缸旁边的小圆桌放香薰,这侧摆浴缸,另一侧还杵着一个十分专业、看起来牛逼哄哄的天文望远镜,以及一张躺椅。 都能想象得出来,任子滔泡完澡披着浴袍,在每一个喜出望外的夜晚,站在这里夜观星象。 观察完了,再往躺椅上一靠,美滋滋听着小曲,拿着小喷壶顺手浇浇花修修草,或者干脆双手枕在脑后,任由这座城市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在脚下旋转。 江男放下手里的菜,趿拉着拖鞋,情不自禁走向阳台,嫩葱似的食指戳了戳浴缸嫉妒道:“我就纳闷了,你就不怕别人看见嘛,是有暴露癖吗?你怎么不在阳台造个游泳池呢你。” “我倒是想来着,先头是没钱,后头有钱改了主意。 我想着还是等你嫁我吧,咱一步到位。 到时我置办个别墅,楼下弄一大池子连着咱房子,二楼弄个十米跳台连着咱主卧。 头天晚上睡开心了,第二天我直接从二楼跳台空翻下去,到时让你看看,我一个猛子能砸出多大水花。 这么练几年啊,也许我而立之年,就能破格入选国家队了。” 江男栽到躺椅上,头也没回说:“你可快拉倒吧,不知道的,有那道边路过的无辜群众,再以为你从二楼那么迫切翻下来,是破产了,活够了呢。” 真是说话有劲,真是一点也不和他畅想生活。 任子滔默默地捡起江男扔下的袋子,利索地收拾菜兜子,几样水果挨个分类,发现垃圾筐里没有垃圾袋了,又套垃圾袋。 干着这些活,他听到江男又嘟哝道: “这设计师哪去了,你再找不着了嘛,难道他是出国了?也是,应该挺有才华一人。 就怨你,为什么要给我那屋设计的粉粉嫩嫩,人我爸都说了,进那屋也不敢大声说话,总有种错觉,怕屋里有婴孩在睡觉。” 任子滔抿嘴强憋回笑意,心想:那就对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怕江男纠结设计师的事,他上哪找去,就是他设计的。 赶紧招呼道:“我说,不是你给我做饭吗?我怎么把菜给洗了。” 江男回眸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任子滔一脸无奈,甩甩手上的水珠:“我这都伺候你伺候习惯了。” “好,今天我来伺候你,大少爷,您起开吧。” 任子滔立刻躲开,并且双手抱了下拳: “那在下就先拜谢江大小姐了。 您放心,我一定通过味蕾顺着心脏往脑子里走,等到我老的记不住自己名字的时候,也能记住你这顿饭的菜单。 到时候人家问,大爷,您叫什么啊?不道。 那您记得什么啊?记得红烧猪爪子、蒸糯米肉圆子,蔬菜沙拉,烤地瓜。 为什么记得这个呀?我老婆子给我做的第一次顿饭,就是这几个菜。 那您还记得我大娘叫什么吗?不记得了,那忘得更早!” 江男抄起木铲对着任子滔屁股就打:“皮,我让你再皮,还一人饰演多角。” 根本就没打到,“哎呦,哎呦,啊!”任子滔一顿怪叫,给江男都气笑了。 没错,江男就是要做这几个菜。 任子滔抱着薯片躺在沙发上,眼睛始终不离江男。 看到那小妞动作极其利索,几下就把猪爪子全扔压力锅里了,几下子又把蔬菜撕吧撕吧装盘。 当当当一边剁肉馅,一边还能回身把几个地瓜塞烤箱里。 焖饭,手指头插锅里量了量水位,量完估计觉得水有点放多了,自己还挠挠头,挠完倒是把水往外舀点啊?她不,她嘀咕了声:“就这么地儿吧。” 任子滔无奈地笑出声。 没过多一会儿,屋里就飘散着饭香味儿。 饭得了,任子滔问:“好吃吗?” 江男站在蒸锅跟前儿,一边吃圆子烫得直吸气,一边点头。 任子滔望着女孩背影,又问一遍:“好吃吗?” 这回江男大力点了点头:“好吃。” “好吃你不喂我一口,自个站那就吃上了?你吃饱得了,我不吃了。” “哎呀,你别事多,我就是先尝尝味。” “你尝两三个都没尝出味儿?” 就在这时,江男的电话响了。 她一边解下围裙,一边接过电话:“喂?” “喂,是江男姐吗?男男姐啊,你快点上清大校园网,哎呦我不多说了,你自己看,保证让你惊讶极了。” 说完,那面就像是信号不好似的断了。 江男将饭碗递给任子滔,指挥让盛饭,她莫名其妙取来电脑摆在饭桌上。 “谁打来的?”任子滔问道。 “噢,宿舍里的萌萌,她们在网吧呐,说让我登你们校园网。咦?难道是什么事和我有关?不,应该是和你有关,把你号给我。” 任子滔:“……” 脑子里急速转悠,他最近应该没干什么坏事。 不能是那个什么、朱什么来着?她追过他的事露馅了吧,难道是在网上胡写追他的过程?据说现在很流行在网上发这些情感经历。 “先吃饭吧,吃饭别玩电脑,脏,吃饭多重要个事呐。” “别废话。” “那号上面有,密码你生日。” 江男登录上了,发现好多热帖题目都和任子滔有关,看了几眼后,差点没笑死在论坛里。 第一个帖子:让女生怦然心动的透视装。 打开一看,里面配的照片是任子滔脱外套露肩膀。 第二个帖子题目:校草和女友兴奋过度不知所措。 是她和任子滔对视的一张照片而已。 第三个帖子:电子工程任子滔居然在操场做出那种事! 哪种啊?不就是把她抱起来了嘛。 第四个帖子:光天化日,少男少女在操场上大力揉搓。 其实是赛完了,任子滔给她头按怀里。 最绝的:新一届校草与女友恋情公布,只因女方逼。太紧。好嘛,是她赶来了,在赛道上追任子滔而已。 剩下的还有很多,比如: 女友疑似富家千金。 关于男生们热烈讨论是否更换校草人选,女生们纷纷表示,任学长一日不死,你们只能是太子。 江男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任子滔:“看呛到,别笑了,无聊的人怎么那么多。” ------------ 第三十五章 江小姐买单 江男一手扒着饭,一手滑鼠标,两只脚在桌子下美滋滋的直晃悠。 夸她的男朋友嘛,她还是有点小自豪的。 看到上面有很多人讨论的那个欢啊,说什么的都有,而且满满都是好奇。 她看一个问题,就瞥一眼任子滔,看一个,瞥一眼。 说实话,有些问题,她也挺好奇。 任子滔表情很不自在,尤其是不知道那上面到底说了什么,就未知的事情,才会让人感到不安。 给江男夹一筷子菜:“好好吃饭。” 江男眯着眼睛,上下扫了一眼任子滔: “有小姐姐夸你呢,夸你腿长,说你上午最后那两圈,是一代长腿侠,被女孩子夸,你有没有感到小窃喜啊?” “嗯?”这送命题,任子滔装傻:“窃喜什么,让她们多喝水,多喝热水,也能长大长腿。” “噗,”江男推开任子滔递过来的纸巾,赶紧给人回复帖子,敲了四个字:“多喝热水。” 任子滔想说:祖宗啊,我那是实名,看到江男笑的那个样,心里叹口气,算了,玩去吧。 “又有美女夸你,说你身上散发清冽的味道,你怎么说?” 任子滔疑惑:“清冽是什么味儿?” 江男咬着筷子内心十分满意,傻不拉几的才好:“是风油精味儿,这个问题过。” “有人说,今天你把我抱起来转圈,她们好感动啊,你怎么看?” 任子滔:“擅长感动自己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嗳?居然还有人夸你成熟呢,说你比大多数的男生看起来沉稳。” 任子滔终于放下了筷子。 他足足吃了三碗饭,两个小地瓜,菜也都吃差不多了,看向江男:“那你觉得呢。” 他以为江男得哧笑他一声,然后跟一句你个幼稚鬼,却没想到:“还成啊,算成熟吧。” 任子滔意外地挑下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敲了两下桌子。 “不用我嘱咐,你就知道给我买礼物的时候,给我妈给我姑带礼物,我都对你的成熟意外死了。” 江男说着话就合上电脑,一脸满意笑眯眯地捡碗、刷碗,然后又接到个电话,这回是来自吴果儿的大嗓门: “江男,我们还没集资就成功了!哇哈哈哈哈嘎嘎,有单子啦!” 江男也挺高兴:“这么快?” 电话那端不仅有吴果的声,还有人更大嗓门地喊:“网管,怎么开机啊?按哪个键,快给我点开。”一点不夸张,现在这年月上网确实那样,有好多人什么都不懂,还有人一指禅。 吴果儿在那面急着汇报说: “蒋佩珊老牛气了,人家接了个家里电话,只提了一嘴,她三姑就说下月先订两百件红T恤,说单位组织要去大街上帮环卫工扫垃圾,还说国庆前这样的活动很多,要帮忙问问呐。 还有江男,孙艳也老牛了,人家就进聊天室聊了半小时,她就和法学院的学长联系上了,法学院下月有活动去各个社区普法,说暂时也订一百件,要求T恤上咱们给印学校名就行。 还有还有,我我我,我和王瑛、萌萌,我们仨挨个校园网乱蹿发帖子,有好几份打听来着,我觉得有那么几个单子八九不离十,就是他们还没看到样品确定不下来。 你听见了吗?你有没有很激动?我们几个已经商量过啦,这买卖很有前景,很有钱途,我们不求你别的,不用给我们助力也不用跑单,只要接着给我们当头就行,当头就有主心骨,我们求你,求?” 江男已然听不见了,因为她的电话忽然被抢了。 拜吴果儿的大嗓门所赐,任子滔在旁也听个差不多,脑子一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抢过电话:“江男那份,两千件,别再打来了。” 江男:“……” 江男茫然地看了眼挂断的电话,又迷茫地看了眼任子滔的背影,看到人家已经往衣帽间去了,她赶紧跟在后面,等在衣帽间外面操心问:“你知道什么啊你就两千件,你要那么多T恤衫干嘛用啊?” 隔道拉门,里面任子滔边摘手表边回话道:“国庆假期看比赛。” “什么比赛啊还统一服装,还两千件。” “足球,要是110米跨栏那不几秒就过去了,我白花钱。” 江男第一反应是:“你包场啦?你怎么给人家发国庆福利都和正常人不一样,这得多少钱?” “没多少,给球队赞助了笔钱,对方给我们这种广告商送了些票,我一看索性包个看台吧,再加个一千多张票,就当团建活动了。” 江男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突然有点恍惚。 看看人家任子滔,吃穿住行臭讲究不说,连玩,看场足球都能几千人包个看台,难道这才是真的年轻人?把钱当王八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她怎么就。 正巧吴果儿电话又再次打来了,江男接起来就说:“对,你没听错,两千件没错,一笔能赚两万多没错。嗳,嗳?果儿你别哭啊。” 听到电话那端已经激动到不行了,江男叹息一声。 她是不是活的太低调了,突然就很想高调一把。 “果儿,先别哭了,你听我说,跟姐旁边赚两万真不算事儿,你高兴的日子在后面呢。不信?好吧,不装了,我是亿万富翁我摊牌了。” 电话那端顿了下,没动静了,随后江男就听到宿舍里那几个小妞在追问她说什么了,吴果儿破涕为笑激动叫道:“是真的,她男朋友说的是真的,江男也高兴疯了,她已经畅想当亿万富翁了。” 江男默默将电话按断:“……” 怎么就不信呐,难道她要跑到食堂张开双臂吼一嗓子: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我江小姐买单! 拉门推开了,江男一回头:“啊!你个流氓!!” “老子不来真的,你都不晓得啥子叫流氓。” 啥也没穿的任子滔,一脸邪气横生,说完就给要跑的江男一把拽了回来,又一打横给扛在了肩上。 “你脚,你脚不要啦。” “洗澡,今晚说什么你也躲不了。” “谁和你洗澡,我在和你说脚!” “怕我不行啊?别担心,”任子滔冲怀里的江男耳边直呵气,又挑下眉道:“妹妹不用动,哥哥全自动。” ------------ 第三十六章 我怕 江男披散着长发已经侧着身子睡着了。 任子滔亲了亲她额头,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给江男盖严后,悄无声息调好空调温度挪下床。 此时客厅里,夜晚的微风吹散了窗纱。 沙发上、地上是随处可见丢落的衣服,地板上有脚印留下的水渍,阳台的浴缸更是一片狼藉。 任子滔却没管这些。 他席地而坐,在看着手中攥着的蓝色床单。 将床单铺开,大海的蓝,红色的血,映照的格外明显。 他用大拇指摩挲已经干涸的血迹,摩挲了一遍又一遍才将床单重新叠好站起身,瘸着腿走向衣帽间,将床单放在了最下面的抽屉里。 写字台前,他取出一个崭新的日记本,摘下笔帽在上面写道: 2019年9月3日,我得到了江男,我很开心。 一个女人看起来好,用起来也好,那才是真的好。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而我,第一次却表现的格外不好,为了证明自己,只能不顾她的讨饶,最后给她累到睡着。 此刻感受? 嗯,从此,不论将来我是什么,我是她的。 并且在心中期盼着: 能在年轻时,做她最亲密的情人,让她快乐的像个小公主,将来再给我生个小小公主,我会一个手心里是她,另一个手心托起小小公主。 中年时,做她并肩信任的爱人,有一天父母生老病死,我们身边没有什么亲人了,我也会陪在她身边,为她担当,做最后一个守护她的至亲。 老年时,和她一起做最贪玩的伴儿。到时候不论科技产品怎么更新换代,都要负责教会她,不给子孙儿女嫌弃我们的机会,要让她感觉从没被社会淘汰,她还是一个最时髦的老太。 可…… 真正二十一岁的任子滔,我此刻不确定你还会不会回来。 万一,我是说假如,忽然有一天你又回来了,而我走了,我请求你,一定要把我以上写的承诺做到。也拜托你,千万不要让她失望,不要让她觉得被辜负,也不要让你以后遗憾。 你要记得,别犯错,别好奇别的女孩是不是有不一样的可爱,别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因为她的心怕漂泊,绝对不会给你一次改好的机会。 另外,她不是一个爱发小脾气的人,更不是一个擅于撒娇的女人,你要保持主动。 如果有一天她意气用事了,她对外人哪怕是对别的男人格外讲义气了,无论你有多嫉妒、多生气,有多少道理和你坚持的原则,也请你要记得先顾及她的面子。 让她有了台阶,相信我,你甚至不用对她再说教,她下次就会变得很好。 她也会羡慕和嫉妒,但和其他女孩相比,常常表现的不明显,所以请你无论多忙都要认真倾听。 她丢三落四钥匙常丢,手机充电器经常忘带,你最好身上要配一套,以防她连家都回不了。 她很爱美食,她其实并不想减肥,她恨不得一日三餐晚上再来顿夜宵,夜宵最好是路边烧烤。 所以,在外就餐时,别的女人擦口红是表示吃饱了,她却可能擦完口红再吃几口,你靠这个判断是不对的,尽量不要让她吃口红。 所以,更不要轻易相信她说吃饱了,不要相信她说对付吃一口就好,你不要让她对付,哪个方面都不要,对付这词,不可以。 她也很懒,连头发洗完都懒得吹干,你既然喜欢她那一头长发,就要负责到底。 她爱乱放东西,做事情不细致,我知道你有轻微洁癖,但请你记得最重要的一点,她所有的小缺点,都是因为在你面前是最放松的状态才会如此。 如果有一天,她在你面前礼貌有涵养,落落大方很注重细节,一切都按照最标准的仪态,那代表她不爱你了。 她…… 任子滔腾的一下将圆珠笔扔到墙角,彻底写不下去了。 深吸口气,他将日记本藏好,瘸着腿进了健身室,开始挥汗如雨的举哑铃,而心里想的却和刚才写的完全不一样。 心想:我为什么要写那倒霉的东西,我还嘱咐他?他凭什么! 假如,没有假如,如果假如真有那天,他听不听话都得听。 因为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成为穷光蛋。 到时候一个真正二十一岁的毛头小子,太嫩,如果没了公司没了钱,而江男是位要什么有什么的大美女,那他只能仰望。 到时候他永远也够不到她,他就会乖乖听话了,甚至搞不好能回家当贤内助,那江男更能过些省心日子。 过日子? 想到这,任子滔一想那画面,差点气的将哑铃顺窗户扔出去。 不可以,是他自己也不行! 拽过毛巾一边擦脸上的汗,一边纳闷自己怎么又给琢磨回来了,甩甩头,在心里连续嘀咕了几遍:不会回来,不会回来。 任子滔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色,连续深呼吸下定决心:再稳定一些,他就坦白,坦白自己是重生的。 自己翻来覆去折腾、不安,不就是来自这个吗?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给他吓一跳。 着急让别再按门铃了,别给江男吵醒,任子滔匆忙拽开健身室门时,被门口放的器材绊了一跤,碰到膝盖疼的他情不自禁嘶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任子滔拧眉用气息呵道。 张助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不小心瞄到门口的女士小白鞋,啊,原来如此,完了。 不敢耽误,赶紧将文件夹递过去,也用气息回道:“任总,这是今天所有初试者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您脚没事吧?用不用明天找医生来看看。” 任子滔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不用,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留下这句话就把门关上了,着急回去看看江男有没有被吵醒。 张亦驰看了眼门,摇了摇头,又给自己顺了顺心口,觉得从早上开始就有些不顺,一定是昨晚没做好梦,才能又被老板嫌弃。 而这门铃声确实吵到了江男。 江男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抱着被子揉揉眼才坐起来,任子滔一个前扑又给她扑了回去,床垫都颤了几下。 任子滔隔着被子搂着哄着江男说:“快睡。” 怕睡不安稳,又一边拍着江男的后背,一边小声哼唱道: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数不清啊多少鸭。” 江男往任子滔怀里拱了拱,咯咯笑出了声。 那点不好意思,全被逗没了。 ------------ 请假条 致书友们: 有几件事要告诉书友们: 一:《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六一照常上架,从第六章开始入V,以倒V形式在一万多字开始,望书友们周知。 二:目前网文在整顿,估计很多书友们已经听说了,我名下五部作品,无一幸免。 或触碰扫描机器敏感词被屏蔽几章,或因军婚题材已经不再被允许写了,需要将整个历史背景大改。 比如古言《我全家都是穿来的》目前被屏蔽一章;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第十章刘澈带江男打小白球那章被屏蔽。 《重生九十年代纪事》被屏蔽十几章。 以上三本都是因为有敏感词出现,需要细致寻找修改。 至于另外两本《穿到七十年代蜕变》和《穿越八十年代逆袭》,我需要让叶伯煊、夏天,楚亦峰,以及一系列军人配角全部换个身份。 所以难度比较大,要构思让他们当工人还是做些什么,要考虑不甭人设,修改后不会让自己几年的心血面目全非……唉! 总之,由于以上几点吧,打断了我上架前的计划。 我本来是想要最近几天存稿古言的,存完那面每天的一章,然后就会放心为九十续上架做准备,上架后全力更新。 但是现在要忙的太多了,最起码,六一前,我要把现在正连载的两颗小幼苗屏蔽的修改好,还有重生九十年代纪事,至少要先把这三本忙完。 所以,唉,抱歉了书友们,工作量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心情真的很提不起气来,让我这两几天写我状态也不对。 暂定断更三至四天,望理解, ------------ 第三十七章 年轻身体是好啊 糊了半片、马马虎虎地将数鸭子唱完了,任子滔又一边拍江男一边哼唱:“眼睛瞪得像铜铃。” 没等江男在他怀里抗议,他自己就先停了咕哝道:“唱错了,瞪得像铜铃还能睡着嘛。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哎呀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个样,刷子像飞一样。” 江男:“……” 脑子里全是化妆步骤。 任子滔定睛看了眼怀里的姑娘,发现眼睫毛还颤呢,他再接再厉,采蘑菇的小姑娘。 “噻萝萝哩噻萝萝里噻,噻萝萝萝,噻萝萝萝,噻萝萝萝,萝萝里,萝?” 江男差点跟着任子滔一起喘上不来气。 因为最后一句萝噻是重音,任子滔却硬生生把噻给憋回去了。 因为她这次很配合,假装翻了个身嫌烦了,假装已经睡着了。 她听到任子滔小心地探过来,特意观察了她一会儿; 听到他放轻动作,关台灯摸黑下了床; 听到卧室门小声的被人关上,她睁开了眼睛。 江男坐起身,在黑暗中低头摸了下身上的衣服。 她上身穿的是任子滔的衬衣,下面,竟然是任子滔的短裤,真的是短裤,直接贴身的那种,瞧这冰丝的面料,不是大短裤。 江男咬着指甲,心里只觉得:乱得慌,闹得慌,臊得慌。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脑海里的一幕幕太混乱,后来她竟然还挺乐在其中。 唉! 江男用两手捂住脸,心里叹息了一声,嗓子眼里发出的也是叹息声,可脸上却控制不住在掌心里笑了。 就在这时,外面隐隐约约好像有点动静,江男顾不上纠结了。 她好奇地挪下床,穿着任子滔的格衬衣、短裤,趿拉着拖鞋凑到门口,用双手攥住门把,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卧室门打开了。 打开那一瞬,在看到男人的背影的那一刻,江男意外坏了。 他这是饿了?给她哄睡着了,是为了方便自己偷吃? 只看,厨房里,一身浅灰色家居服的任子滔,正在背对着江男准备明天的早餐。 任子滔想着,他提前做好,明早就能让江男多睡一会儿,要不然那丫头一定会惦记早起给他做饭。 那明早吃什么呢。 任子滔打开冰箱门翻了翻,静默了几秒,心里就有了主意。 他打算给爱吃肉的江男,做几个低脂黑米鸡肉卷,吃了既能过过嘴瘾不胖人,又很有营养,到时候再给泡上一杯香蕉牛奶。 这么想着,他就忙开了。 先淘米,将黑米和燕麦倒进了电饭煲,把鸡肉腌制上,又用平底锅烙了几张薄饼,薄饼出锅,将已经切好洗好的胡萝卜菜花和蘑菇,放在平底锅里烤一下。 然后才把腌制好的鸡肉放在锅里,撒黑胡椒煎了起来。 江男一边耸动鼻子闻香味,一边继续偷偷扒门观察。 发现任子滔是真有耐心啊,她以为煎完鸡肉就得了呗,结果人家没有,人家把好好的肉块给捣碎了。 她就纳闷了: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他会不会把自己也叫起来一起吃?万一不叫她呢,嗯,那她就出去,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几分钟后,当任子滔用薄饼包上黑米燕麦饭、包上那些烤过的菜和鸡肉丝,最后又用锡箔纸一包,准备放起来时,江男才明白过来。 啊,原来他不是趁她睡着打算偷吃,是? 想到是为了让她明早多睡一会儿的可能……哎呀,真是的,那人要不要那么暖心。 江男干脆席地而坐,坐在门边给自己藏在黑暗里,透过门缝,只留下一双眼睛观察,她实在是好奇那位接下来还能干什么。 然后她就发现了,装修还暗藏玄机,电视墙后面居然还有一道墙。 那墙上此时挂着七台大号电脑显示器,全部打开了,上面分别滚动着:今日国内外新闻、外汇、股市走向图、公司各种数据、需要划割批款的企划说明书。 也发现了,以前任子滔竟然骗她。 骗她说,公司高新挖来那几个老奸巨猾的经理,能帮到他很多,说他并不太忙。 她当时还想着,嗯,挖人这想法真不错。 一是任子滔社会经验不足,即便公司实力足够,但是和有关部门打交道还是太嫩,容易把他看低,再被有些部门当成能刮油水的公司可就麻烦了。 二是,她也不希望他累到,现在毕竟是学生,青春一去不复返,别为了赚钱本末倒置,累到或者赚的不愉快都不如不赚了。 所以,为了轻松些,高薪多挖人很好。 可是谁能告诉她,那些拿着国内顶级年薪的人一天天都在忙些啥,为什么任子滔大半夜不睡觉,还得忙这些。 江男望着任子滔戴近视镜低头翻阅文件的身影,听着任子滔在和美国那面的常浩通话,之后又连续接了几个海外电话,接完重新坐到办公桌前,她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到后半夜两点了,眼睛一热。 江男一边用手背抹抹几滴眼泪,心里闷得慌,没有谁能随随便便的成功,开金手指也白扯,一边轻轻地将门关好,站起身时,由于盘腿坐地上时间太长,差点一个趔趄扑在地上。 外面任子滔手里的笔一顿:“男男?” 卧室里,江男的身体一顿。 “男男?” 江男立刻往床上爬,把被子赶紧盖好,打算装啥也不知道。 没一会儿,任子滔真就将文件收拾好,按下遥控器让电视墙归位,推门进来了。 任子滔小心地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将江男的脑袋放在自己胳膊上。 江男也趁此机会假装被吵醒:“不要,我颈椎该不舒服了。” 她要枕一宿,他明天那胳膊得多酸,本来就够辛苦。 任子滔立刻说好,不让江男枕胳膊了,却一把抱住江男,将人搂得很紧,恨不得让江男直接躺他身上睡觉。 “不要,你不热吗?” 任子滔一边亲江男眼皮一边哄道:“怎么会热,你是清凉解暑小宝贝,谁搂谁得劲儿,你让我搂吧,啊?屋里黑我害怕。” 江男用小拳拳捶他胸口:“你又胡说。” “没胡说,我真害怕。哎呦,你别乱动,醒了是吧?嘿嘿,其实我更想说的是,谁吃谁得劲儿。” “你别……” “来吧小宝贝,让我再吃一顿。” ------------ 第三十八章 让我们重新认识L、O、V、E 早上六点五十,大床上的两人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 空调被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 江男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床,整个人已经睡打横了,脑袋杵在任子滔的腋下,两脚呈大字型打着鼾。 而任子滔是贴床边仰躺的睡姿,此时也在微张嘴打呼噜。 他一侧的手和伤脚都耷拉在床外面,一手搭在江男的头顶上,一副睡着了也要防护的状态,以防被江男的脑袋瓜给拱下地。 七点钟,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准时响了。 江男身体一抖:“嗯?” 任子滔是在懵登中将闹铃拍倒,拍完伸了个懒腰,随后就凑过去找江男的嘴,找到了就开啃。 江男一边推他脑袋一边嫌弃说:“我今晚可不和你一起睡了,你老挤我。” 任子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了看四周:“来,你睁眼看看,咱俩谁挤谁。” 江男揉揉眼睛坐起身,发现自己这面老大的空地了,嘀咕说:“那也不和你睡了,我还没等睡实呢,你就打呼噜,吵死了。” “咱俩到底是谁打呼噜?你个小妞讲不讲理,”任子滔拎起江男的耳朵:“是你打的,我都听见过,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江男挥挥小手,挥掉被揪耳朵的爪子,笑眯眯道:“噢,原来是我打的啊,那就更不能打扰你了,我不欺负你,保证不欺负你,今晚拜拜。” 任子滔麻溜抱住江男的腰,一头扎进江男的怀里哀嚎:“我错了,是我打的,你揪我耳朵吧。不白白,我不要白白,我今晚用胶带把嘴封上,赶明仙女没睡前,我也绝对不先睡。” 江男笑嘻嘻推他:“你别闹了,快别闹,”然而下一秒她就尖叫出声,因为任子滔给她两腿架在腰上抱了起来。 “啊!!” “仙女驾到,仙女要洗漱了。”任子滔拖着伤腿抱着江男往外跑。 “任子滔,看你脚!” “我脚行不行,你昨晚不是知道啦。” “可你半夜揉膝盖了。” “我那是撞的,撞的,不是跪的。” 随后客厅里就响起江男清脆的笑声,因为任子滔又给她往上掂了掂,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 “哈哈哈哈哈,”江男仰头笑。 任子滔也跟着傻乐,仰头看着江男的笑脸许诺:“等我脚彻底好了,我让你骑脖子,啊?咱骑脖子。” 江男搂住任子滔的大脑袋,对着大脑门吧唧亲了一口,亲一口觉得不够,又主动凑过去贴贴脸说:“那我能一屁股给你坐瘫痪了,你别这样惯我,你这样会惯坏我的。” “我乐意!” 卫生间里。 江男坐在高凳上,拿任子滔的牙刷给他挤牙膏。 任子滔是洗着洗着脸,忽然转过来,一会儿亲口江男的脸,一会儿拽过江男的手背也亲口。 混乱的洗脸结束,溅的一地水。 任子滔又矮着身子,让江男抱住他脖子,给他剃胡须。 轮到江男洗脸速度就快了。 任子滔是一只胳膊夹住江男的脑袋瓜,一只手用毛巾给江男擦脸。 两个人洗干净后,最后又额头顶着额头,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里是你,互相给对方拍护肤水。 一边拍着对方的小脸一边互赞道: “我宝贝儿真美。” “嘻嘻,我子滔哥真帅。” 餐厅里。 任子滔献宝一样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用锡纸包的黑米鸡肉卷。 江男像才知道似的,笑得眉眼弯弯:“哇,真香啊,你什么时候做的。” 任子滔两手叉腰,一脸得意:“当然是你睡着的时候。说,意不意外?” “不意外。” “嗯?” “不是意外是惊喜呦,你咋那么好呢。” 任子滔嘴角控制不住的翘了又翘,心里想着低调点,别骄傲,但是压却压不住,忙低头摆盘说:“那你多吃点儿,我再给你洗点水果带着,装书包里课间吃,别忘了。” 江男坐在餐桌前,翘着兰花指掐住黑米鸡肉卷,一边吃着一边晃悠着脚丫回道:“好哒。” 出门前。 俩人一起叠被子。 任子滔说:“我喊123,你就和我一起抻单子。” “知道了。” “1、2。” “幼稚吧你。” “123铺!” 叠完,江男负责再去整理下浴室,简单收拾一下客厅。 而任子滔是拿着门钥匙去了隔壁,给江男找上学穿的衣服去了。 没一会儿回来,只看他肩上背着女士包,一手拎着女士小白鞋,另一只胳膊上搭着好几件女士衣服。 然而他找的,江男很不满意。 “这什么啊,我的小黑裙儿呢,我不是带来了嘛。” “不能穿裙儿,站着坐着不方便,那不露肉嘛。” “那我穿背带短裤,这总行吧?” 任子滔心想:两条大白腿,晃晃悠悠跟树枝子似的吸人眼。 “行什么,这都九月份了,你听话,一早一晚冷,凉到膝盖是一辈子的事儿。” 江男一脸诧异:“你怎么比我爸还絮叨,比我妈管的还宽,说话跟我姥是一个语气。” “那就对了,这才说明你是我们几个的大宝贝,我对你是真的。” 江男脸微红:“可我昨天就听你的,听你忽悠我蚊子咬什么的,非让我穿长裤,给我热够呛。” “这回不会了。” 任子滔一副推销员的架势,抖着手里的长裤展示:“你摸摸,冰凉透气,冰丝面料,完全不皱,垂感超好,出汗不黏腻贼舒服,显高显瘦,快去换上。” 推着江男给硬推卧室去换了。 而他自己是拿着江男的小书包坐在沙发上,往包里装钥匙手机钱包,又去厨房打开冰箱门,往书包里放了瓶水,放水果盒、放瓶酸奶和两块巧克力。 忙完这些,才去了更衣室换自个儿衣服。 卧室门和更衣室门同时打开,四目相对。 江男白T恤格裤子,转了一圈儿,眉眼带笑:“我变好看了吗?” 任子滔格衬衣白裤子,靠在门边歪了歪嘴角:“我指定是帅冒泡了。” …… 昨儿在电梯里遇到的大妈,此时那位大妈家。 大妈的小儿子一边咬着手中油条,一边趴窗户望风。 三望两望的,就看到了在楼下十指相扣的任子滔和江男。 只看,那俩人,男孩好像在给女孩戴戒指,戴完还执起女孩手亲了一口,女孩一下子就抱住男孩的脖子,踮起脚尖反亲了一口。 大妈的小儿子一嘴油,嫌弃地嘀咕道:“真尼玛甜呐,大清早扎人眼。” 大妈正要喊老儿子喝豆汁,闻言跟着探头望了望。 只这一眼,别说她小儿子羡慕了,她瞅着都情不自禁地想笑,看人那一对儿,郎才女貌、甜甜蜜蜜: “你瞅瞅人家,就住咱楼上,比你小好几岁都知道往家领女朋友。再看看你,明明从国外回来的,还没人家开放,身边连个女的都没有,我那儿媳呐?” “妈,我要先忙事业知道嘛,等我拿到W公司的任职书,我就给你领一沓女朋友回来,一天一个轮番孝顺您。” “你给我滚蛋,别吃了,看你就来气。” ------------ 第三十九章 好想谈恋爱 这一天,感觉真扎眼的不止是邻居大妈的小儿子。 任子滔和江男上学的一道,凡是碰到小情侣,女孩子都会拽拽男孩子的衣角撒娇说: “你看看人家。” “看什么,看那男的脚啊。” “看他们穿的一样,穿的是情侣装!” 有的男孩没开窍说:“哪有,凑巧,你看那女孩是格裤子白衣服,男的是格衣服白裤子,咋就情侣装了。” 有的男孩是商哄道:“我那两件衣服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回头翻翻,你要是喜欢,咱俩也凑成那样穿。” 有的男孩是不屑:“不是穿上情侣装就可以装情侣。” 还有嘴更损的劝女朋友说:“越那样越处得不长久,咱们这样的才能长远。” 这些是不认识的,认识的人里,首当其冲是江男的五个室友。 吴果儿头天晚上被向萌萌好顿嘱咐,别问隐私,别招人烦,但是等真的见到江男时,她还是控制不住了: “你男朋友是为了你,才大手笔定的两千件吧?” 江男:“……” 如果说实话,别说两千件的买卖,就是几万件也见不着任子滔真人,因为压根就传不到他耳朵里,公司有其他人负责这些杂事。 “他是凑巧听见了,也正好有需要,倒不是全为我面子,是支持大家创业。” “哎呦,你骗谁哪?男姐,他不冲你冲谁,人家凭啥支持我们创业,认识我们大贵姓?再说这支持,可真是为你一笑掷万金啊!” 吴果儿边说还边看看大家,得到大家眼神的一致认可,都纷纷表示这对象太给力了,她又问道:“那他家得老有钱了吧?为博你一笑能这样。” 江男迟疑了一下:“还成吧。” 孙艳马上跟着问道:“那他父母知道你们的事吗?他家同意吗?” 江男唔了声:“应该心照不宣。” “那你见过他爸妈吗?” “以前天天见,现在嘛,”江男还没等回答完,蒋佩珊就惊讶道:“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 “他倒是我心里的小竹马,至于我是不是他的小青梅,我猜应该不是。” “为什么,他喜欢过别人?” “算是吧,他一直思想上走岔道。” 一直,还岔道? 五个姑娘同时瞪大眼:“你们中间出现过好多第三者?” 江男点了下头,解释道:“我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好多人抢着要和他做一家,我也拉他胳膊商量,表示要和他一起炒沙子做饭当夫妻,哪怕当一回呢。可他扯掉我的手,拒绝了,高高兴兴的,选了个当时学舞蹈头上扎俩红绸子的小姑娘,就类似这样的事,可多了。” 向萌萌登时松了口气,松完气搓了搓胳膊:“江男姐,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是故意让我们羡慕的吗?” 江男心里哼一声:她说的是实话好嘛,本来小时候的事忘差不多了,这一提就想起来了,想起来心里就不得劲,等今晚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王瑛有些担心地看向江男:“你男朋友为了咱们创业,买两千件真不会为难他吧?” “怎么会,他买了真有用,等我问问他款式要求,就让他给我打钱,然后你们赶紧跑厂子订货去。” 这么一说,大家彻底放了心,上课铃声也在同一时间打响了,接下来就是小声且简短的对话。 王瑛小声问江男:“你吃饭了吗?我这有面包。” “吃了。” “在食堂吃的?” “没,他给我做的。” 王瑛:“……” 吴果儿探头用气息问道:“他还会做饭?” “嗯。” “那他做饭好吃吗?” “好吃。” “他总给你做饭吗?” “不然呢。” 吴果儿:“……” 好想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到时候她也能吃现成的,她也能拽拽的一耸肩两手一摊:不然呢。 蒋佩珊瞟了一眼江男手上的戒指:“你这是要订婚的意思吗?” 订婚?太遥远了吧! 大家立刻齐齐歪头盯住江男的手。 江男有点囧,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任子滔给她戴戒指是嘛意思,就很突然的给戴上了。 甚至不能细琢磨,细想该觉得是被睡了套个戒指确认身份的赶脚,那她要不要给他买条项链套脖子上啊? “没,就普通的情侣戒。” “他也戴?” “嗯。” “他是不是还要求你要一直戴着?” “啊对,你们可得帮我注意点儿,洗手什么的提醒我,他刚才千叮咛万嘱咐,要是弄丢就要弄死我。” 蒋佩珊:“……” 江男的男朋友品质真好,专一,主动佩戴戒指,宣告名草有主。 和蒋佩珊同思路的还有孙艳,孙艳碰碰江男的胳膊,语重心长道:“江男啊。” “嗯?” “你可一定要看好你男朋友,他方方面面都像块大蛋糕。” 江男笑。 “你别傻笑啊,认真点,我提醒你的往心里去。” 江男诚恳地点头:“好。” 孙艳:“……” 向萌萌突然趴桌子上:“男男姐。” “你又怎么啦。” 你说怎么了,昨晚赚好多小钱钱的快乐不见了,好羡慕怎么破,又不想赚钱了,好想谈恋爱。 江男为了哄向萌萌,打开书包将水果盒拿了出来。 刚要说咱大家一起偷摸吃吧,就发现水果盒上贴了个便签,上面写着:“我会乖巧可爱的想你”。 江男脸腾的一下就热了,赶紧把便签收起来,心里噗通噗通乱跳,任子滔要是耍起贱来真是没谁了。 然而,收起纸条也没用。 向萌萌嘟着粉嫩嫩小嘴,一边吃水果一边探头问大家:“你们发现了没有,这一定是男男姐的男朋友给她特意准备的。” “为什么?” “因为西瓜啊,这是西瓜里最甜的一口,都没籽的,是芯。嗳?你们说她男朋友得多爱她啊。” 江男:“……” 这是江男这面女生的情况。 而任子滔男生这面是这样的。 当任子滔和江男拒绝了很多人,单独坐在食堂角落有说有笑吃饭时: 李沛博用筷子扎了扎自己的饭菜,忽然觉得有些食不下咽。 井超频频扭头,他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看那俩人。 安玉凯是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被骗了的表情:“二哥以前还常说,只有男生和男生才会更有共同话题。可他俩话怎么那么多,他说上半句,她说下半句。” ------------ 第四十章 六一快乐(求首订,订第六章,求月票) 安玉凯说的没错。 任子滔确实说过和男孩玩更有意思的话,他也是那么做的。 以往,除了忙正事外,课余时间全给了男孩子,和女生基本没什么交流,所以他认识的男生小伙伴特别多。 有一起踢球的,打篮球的,打棒球的,游泳,健身,看击剑表演。他甚至隔着窗户,静静地聆听过男生拉小提琴,总觉得男生拉小提琴美,曲子才有意境,情感更融会贯通。 但现在是那时候嘛?现在是女朋友考来了,现在是恋爱ing。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已经脱离傻玩傻玩低级趣味的队伍。 可总有人还拿他当单身状态看待。 “子滔,任子滔?快过来给凑个手!” 任子滔才从食堂出来,在操场边等江男上厕所回来,就被几个打篮球的小子叫住,球很突然的就传到了他手里。 任子滔一边往球场里慢悠悠走,一边摆手:“不了,我这脚不行,你们玩。” 说是让人家玩,但他还球不好好还,本能的将篮球投向球篮,可惜没进。 “我去,偏的也太多了!”有人笑道,笑完,那人接过球就在三分线外刷的投进一个,又扔给了任子滔:“再试试手,你怎么搞的。” 任子滔只能再次定点投篮一扔,这回更丢丑,扔了一个三不沾,并且球弹出好远,咕噜咕噜就滚到了甬道上。 那人摇着头哈哈笑道:“我说,哥们你行不行啊?你这哪是脚,手上也没感觉啦?抽空得找哥几个练练,一天忙啥哪。” 几个平常和任子滔打球的小子也都跟着一起笑,然而他们笑着笑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只看,有个梳马尾的漂亮女孩捡起甬道上的篮球,夹着球直奔他们走来。 然后,嗯,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直接笑吟吟地站在任子滔面前,将球一塞说:“你再扔扔看,总会扔进去的,我给你捡。” “好。” 任子滔扔球,球没进。 再扔,又没进。 再再扔,又又没进。 女孩噔噔噔来回跑,捡起来给送过去,捡起来给送回去。 几个打篮球的小子也随着女孩来回跑,他们来回看。 等到任子滔第五次投篮时,球被篮筐弹了一下,终于有点效果了,差点进。 女孩极其高兴地跑过去捡球,人家还安慰呐:“你看,快进啦,你可真棒!” 这话大概真起了作用,这回任子滔刷的一下,篮球进了。 “哇,”江男激动的给鼓掌:“我就说你行嘛,你最棒啦!”江男高兴得不行,心想:艾玛,终于不用捡了,好累。又拉开背包翻出矿泉水:“渴了吧?快喝口水。” “嗯,不玩了咱走吧。” “等会儿,我给你拿纸巾,你怎么喝水喝衣服上了。” 任子滔接过纸巾,一边擦衣服一边失落道:“嗳?宝贝儿,你说我怎么总在你面前丢丑,我平常发挥不这样,越想在你面前表现越弄得稀碎,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怎么能是丢丑?你脚受伤了,要不然打他们跟玩似的,你一向干什么都是实力担当。” “嘿嘿,你真这么想的?” “当然了。” 江男主动挎住任子滔的胳膊往前走。 打篮球的哥几个,望着人家小情侣的背影:“……” 比自己打得差的人,居然有女朋友给捡球给送水,那他们打这么好,是不是也没啥用? 人生最大的伤害就是:一直赢感觉都是输的。 而不远处的李沛博、井超、安玉凯,也旁观了这一幕。 李沛博突然大声宣布:“我想谈恋爱,想谈像那么甜,能在我丢丑时给我捡球的恋爱。” 安玉凯安抚他:“那你得先回寝室,把电脑打开,把不允许陌生人加你给改了。” 井超也叫嚷着:“我不管,我也要谈恋爱,谈甜甜的恋爱,我从上大学第一天就时刻准备好了,就差个姑娘。姑娘,你在哪里!” 仨人强烈想要谈恋爱的期望,直到任子滔出现在他们面前,要他们陪逛超市,说要买些吃的才有所缓解。 因为?不因为啥,任子滔能扔下江男,还能惦记他们三个单身汉就挺高兴了。 只看两个推车里,早就堆满了:棉花糖、泡泡糖、喔喔奶糖、棒棒糖。拇指饼干、果冻、薯片、蜜饯、话梅、核桃、松子、无花果开心果,巧克力,洋葱圈、草莓布丁、干脆面。 任子滔还要往购物车里扔呢,扔钙奶。 李沛博一脸嫌弃:“咋的,缺钙啊?你都多大了还喝那个,我可不喝。” “我喝,咋的,那还不能缺钙啊?”井超瞪眼李沛博,随后又瞪大眼问任子滔:“二哥,咱这是要补过六一吗?咱哥几个要聚餐开趴体?” 安玉凯:“那盏们,盏们能吃了嘛,吃不完,二哥,别买了,咱兄弟之间不用客套,浪费。” 任子滔瞟他们一眼,幽幽道:“谁说是给你们买的?我是让你们当力工,帮我拎家去,我一人拎不动。” 仨人立刻捂眼、捂脸,他们高高兴兴地陪逛街,答案竟然是这么残酷,太悲催了。 然后仨人就贼不是滋味地问:“全都是买给你女朋友的?” “嗯。”任子滔在货架挑挑拣拣,头也没回应了声。 “她一次能吃这么多?还得我们仨当力工。” 这回任子滔转过头看他们了,看一眼就很嫌弃,瞧他们仨那可怜样。 “这你们就不懂了。好吧,哥们感情不是假的,为了不让你们白出力,我教你们几招,学着点儿。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过去正好满一个月,这些小食品就是她的满月小礼物。” “满、满啥?”李沛博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安玉凯也震惊了:“我只听说,女朋友过生日送礼物,满月还得送?” 任子滔一脸理所当然:“你们啊,太嫩,赶明谈恋爱,想不想让人女孩天天和你好了?想让她离不开你,那就得多用点心,自己就要主动找借口送礼物,小恩小惠的,对不对?满月礼算什么,那并不出奇。” 井超讨教:“二哥,那除了满月还有什么节要送啊?” 井超比较实际,他想着,要先把理论基础整明白了,到时候不抓瞎。 不是有那么句话说得好嘛,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趁着二哥愿意教,多问问。 ------------ 第四十一章 仙女百天礼(二更求月票) 任子滔说: “比如,女孩生日,那叫仙女下凡,那必须得礼物到位,这就不用单教了吧? 等一个月后,像我家这个,这叫仙女满月,等一百天,仙女百天。 再加上咱那些传统节日,像七月了,有七夕,都给过一过,张罗张罗,这些都是为约会找的最好借口。 省得你干巴巴的每天来一句:晚上吃饭啊?没劲,生活要有仪式感,恋爱要靠自己制造浪漫,懂了没?” 李沛博受教的点头:“懂是懂了,处不起啊。” 安玉凯推推鼻梁眼镜:“那,那盏满月百天呢?我就想知道,她们给不给盏过啊?” 这个嘛,任子滔认为: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要强求那么多了。 当然了,主要是:他也不知道,他又没过过,他也不敢和江男提。 井超却不同于李沛博和安玉凯,他还在认真学习中:“二哥,那你预估一下,一年过完这些节,大概得花多少钱,我看看我需不需要先赚钱再去找女朋友。” 任子滔一看井超这样就牙疼:你说他小小岁数的,找对象比谁都着急。 不过还是用心教导道:“礼物,有时候和钱没关。” 李沛博立刻反驳,一摆手:“不可能,不可能和钱没关,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人都亲眼目睹。” “你这想法可不对,太消极,怎么不可能?有那好女孩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有什么呀。” 任子滔拧眉,尤其是看到李沛博这样,他就想起上一世李沛博处了个挺好的女朋友,后来稀里糊涂粗心大意给混没了。 等人家都结了又离了,工作不好,单身妈妈,李沛博又当上了情圣,利用主管职位帮人介绍工作。 任子滔忽然意识到肩上有任务啊,有义务让几个前世今生的好友早点过上幸福日子,把那真正的好女孩抓手里。 所以他苦头婆心一边推购物车去买单,一边教那仨臭皮匠道: “主要是心意,心意懂不懂?你们往心里去去。 打比方:沛博你女朋友感冒了,你说多喝热水,她发烧了,你说多喝热水,这就是没用心的表现,她早晚会跟你说分手。 分手了,你哭着喊着求,说不分开,分手你难受,你女朋友到时候就会告诉你,原话甩给你:多喝热水,喝了就不难受了,热水能治分手。” 这给李沛博膈应的,拿他举例子,太不吉利了。 井超却当真事听了,用胳膊碰碰李沛博:“老大,你多听听二哥的,他说得多好,这例子。” 安玉凯也点头:“不用心,后果挺严重啊。” 李沛博拎着两个塑料袋站在超市门口,总觉得哪不对劲:“嗳?不对啊子滔,你不是要说服我礼物和钱没关嘛。” “我那意思不一定要送贵的,送好的,你亲手做点什么,哪怕就这袋满地可,你给它亲手包装包装,送给她吃也不一样。” “咋包装,薯片早晚不得拆开吃嘛?” 这回任子滔是懒得废话了,身边怎么这么多不开窍的,他决定给打了个样,带着三个手上拎满吃喝的“力工”去了趟花店。 坐人花店里,任子滔学了几分钟如何包装,让人教他怎么能把这些吃的喝的包成一大束花的模样,随后买了一堆包装纸回来,堆在家里客厅中间。 几个人席地而坐,围成个圈,齐齐看向屋地中间一大堆小食品和包装纸。 仨“力工”等啊等,没动静,只能大眼瞪小眼又望向任子滔,用眼神示意:来吧,情场高手,你不要打样吗? 任子滔攥拳,放唇边清咳了一声。 三位“力工”…… 李沛博:“忘、忘啦?” 安玉凯:“二哥,不是我说你,那都到花店了,你就让她帮你包上呗,你非不干。你瞅瞅,费这劲,忘了还,井超,你记住没?” 井超赶紧摆手: “二哥说一定要亲手包才有意义,我当时心里就不认同了。 一,我认为学这技能毫无意义。 二,有一天我要真用二哥这招,我绝对不像他这么笨。 我就说是我亲手包的,你们几个知道内情,能拆穿我吗?不能! 那么我未来的女朋友惊喜程度是一样的,我就不信了,她能递给我包装纸,让我再现场包一遍? 三:所以,不好意思哈,我虽然在二哥身边坐着,但一直发呆来着,别问我,我属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型。” 这给安玉凯气的,捡起个棒棒糖就扔向井超,不会还废话那么多,没看二哥脸都抽抽了嘛。 李沛博也一脸为难,他当时和安玉凯蹲门口嗑瓜子来着,也没帮着记步骤。 尤其此刻,看老二那手笨的跟猪爪子似的,拿起一张包装纸比划半天也没包上,脸上满满都是懊恼的表情,他看着心里也挺不得劲,给出主意道: “子滔,你家有水桶没?实在不行把水桶拿出来,用这些纸给桶包上,然后把吃的放桶里,到时候你拎着出场。” 任子滔还没说行或不行,井超就嫌弃道:“你喂猪呐,那还能耍帅了嘛。” 任子滔拍了拍脑门,心里也挺纳闷:你说挺简单的事,他坐花店里一看就会,回来动手就废,包出来的怎么那么丑,都不成束。 他本来还惦记着,不仅要把吃的包成大号花束,到时候他再穿上江男那条小黑裙出场。 让江男将来看见小短裙就无法直视,就能想起他穿短裙的恶心样,以后就不会再穿了。反正凡是短裙,他都想好了:她敢买,他就穿,毕竟衣服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这样又是在他送礼物的时候祸害她衣服,她还不能生气,一箭双雕。 得,现在怎么办,第一步就失败了。 任子滔抹把脸,摸裤兜掏出手机:“你们几个先别出声。” 仨可怜的力工:“……” “喂,宝贝儿,下课啦?啊,那什么,我们老师找我有点事,是,我就一堂课,早就上完了,但这不是教授临时有事嘛。 嗯,你不用接我,咱中午不是说好了嘛,你直接回家就行。 我那意思,你要是想回寝室,和你那几个新处的小室友呆一会儿,也不用急着回家。 嗯,嗯,行,那行宝贝儿,咱稍微晚点见哈,别想我。” 仨旁听的力工:“……” 任子滔把电话揣好,回头道:“傻瞅什么呐?走哇。” “去哪?” “花店。” 安玉凯动作最快,立刻将小食品往袋子里划拉:“这回快让人家给包上吧。” ------------ 第四十二章 呱(三更,为盟主游雪打赏+) 江男接完任子滔的电话后,原地站下,回头看了眼校园。 她在琢磨:要不要去找室友们呢? 蒋佩珊的三姨给联系到小厂子,蒋佩珊、吴果儿、孙艳,她们仨坐公交车走了啊,去定样品,去谈价格了。 至于萌萌和王瑛倒是在学校,但她俩得一会儿去网吧,继续泡在各大论坛负责联络买卖。 江男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心想去找林沛钧?不行,时间又有点不充足,怎么也得和小钧钧吃顿饭,泡个半天,去一回得够本。 江男抬头望了几秒天,最后决定:嗯,还是去大市场吧,冰箱里隔断好多都空着,多买点肉啊菜啊水果什么的,等晚上,晚上买只鸡,趁着时间充足,给任子滔用红枣枸杞炖只鸡补补。 然而等她到了市场:“大爷,那大龙虾怎么卖的呀?” “小姑娘,我这可不是论斤卖,论只。” “那多少钱一只啊?” “四百五一只。” “这么贵。” “贵吗?你能站在我摊子前,就说明你有眼力。看见没,大爷卖的这可是澳洲龙虾,你看看多大个,不是那些柜台卖的,没有可比性,我这新鲜着呐,我劝你吃就吃好的。” “不能再便宜了吗?” “不能,不行你再走走。” 江男咬了下唇,有点踌躇,不是因为讲不下来价,是因为刚才翻钱包了,包里就不到一千块。 她在想,到底是给任子滔买只鸡炖呢,买些家里缺的用的呢,还是饱自己口腹之欲呢? “给我来两只,”江男欢快道,又说:“大爷你给我点塑料袋呗,就你装大虾的塑料袋就行,质量真好,我家没有垃圾袋了。” 卖货大爷哭笑不得,买这么贵的大龙虾,非要蹭几个袋子:“好,给你几个袋子。丫头啊,其实那里面有批发的,你批发几沓拿回去当垃圾袋,还便宜。” 江男摆手:“可不敢再逛了,我兜里就剩几十块,得打车回家。” 大爷也挺逗问:“你逛了吗?我看你进来就直奔我这来了。” 江男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是啊,进来就被吸引了。 她拎着龙虾美滋滋地出了菜市场。 进小区时,江男拐进小卖店买了管芥末,要不然就差点和李沛博他们走个顶头碰。 李沛博他们边走还边说呢: “刚电梯里,听见子滔接电话了吗?好像是谁找他有什么急事,他整句,他有重要的事,让人自行解决,哎呦。” 李沛博说到这无语极了:“重要的事是包装小食品啊?我看到他抱着那大花束,俩手抱都抱不住,路过卖杨梅的,还要给女朋友买杨梅,给买排骨,跟傻子似的。我发现人真不能恋爱,智商都跟着下降,简直了。” 安玉凯附和道:“是啊,他那事指定都是些挣大钱的事,现在钱都不赚了。” 井超却吐槽的是别的:“我又没坐床上,我要坐沙发,二哥都不让我坐,他现在怎么变了?给咱仨地垫儿,让坐地上。” “行啦,别委屈了,人家那沙发上餐桌上床上,哪哪沾吧的都是人家女朋友味,你一上去,那味儿不就混了?理解吧,能让咱仨进屋就说明关系不错,你看他领别人谁去过?”安玉凯劝道。 井超挺好哄:“嗯,那倒是。” 李沛博忽然啧啧出声,摸着下巴道:“才开学啊,女朋友刚考来啊,子滔这就给骗到手了,一刻没耽误。你们说,他是不是效率挺快?这么看,他确实是高手,嗯,高手,佩服。” 井超说:“人家也确实做到那了。老大,你学学,你瞅二哥为你急的,平常说话只负责画龙点睛的人,今天快成大妈了,罗里吧嗦地嘱咐你,就好像你马上要有女朋友了似的,要我说二哥都多余,我有,你都够呛能有。” “你个臭小四!”李沛博和井超立即打打闹闹了起来。 闹得差不多了,李沛博才叹息道:“学不来啊,我现在好担心任子滔突然宣布有孩子了,毕竟他是个闷头办大事的人。” 安玉凯愕然,脱口而出重复:“你说什么,孩子?” “对啊,就是呱,呱,呱呱哭的那个娃。” 井超都被吓磕巴了,感觉那离他也太远了,他才十八,任子滔也才二十岁出头:“不、不能吧!” …… 朋友们眼中能办大事的任子滔,此刻在家里,进屋先把鞋藏起来了,随后又把打成特大号花束的小食品搬进了卧室。 他此时正在卧室里套江男的小黑裙,套完了又试图要把江男裸肩的小衣服也穿上,心想:到时候他就这形象抱着花束突然出现,江男一定会惊喜坏了,江男根本都猜不到他在家里。 任子滔正忙着呐,就听见有人刷门卡,他赶紧穿戴好,小心翼翼地凑到门边,给门咧开个小空隙。 万万也没想到江男能回来这么早,然而,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只看江男进屋就特高兴的把两只鞋甩掉,真是甩啊,东一只西一只。 然后光脚就往厨房跑,那背影、那步伐,欢快而销魂。 一边跑一边喜滋滋地唱不怕不怕那首歌,只是不太成调子,还给人改编了: “hello,看我,你在害怕什么,是我错,没能够啊,把鸡买回来,钱包已经空了,没地方已经再花啦,没什么,转身以后,我会练成护体神功。” 鸡?任子滔疑惑。 他贴着门边,继续偷听看,只听江男继续唱道: “看见龙虾,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啦,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了,任子滔不在家就是很方便。” 任子滔:“……” 江男这回不唱了,上锅,蒸龙虾,一边忙着,一边还学唐老鸭的声音,在自言自语道:“哇,你是谁啊?啊,原来你是大龙虾啊,大龙虾是啥呀,这也太好吃了吧。” 任子滔:“……” 龙虾蒸上了,江男又为自己拍拍手,摩拳擦掌要调一个香喷喷的料汁,翻柜子找生抽时还说呢:“放哪了?唉,任子滔不在家,我都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哪。” 任子滔老怀安慰。 可惜,下一秒江男忽然吼哈哈上了: “他不在家才好呢,老天爷啊,妈咪妈咪轰,最好让他晚一点回来。” 虽然只有自己在家,但江男觉得这么说还是有点不厚道。 又收敛笑容,特意沉吟了下,一边点着小脑袋,一边劝自己不用亏心: “嗯,我其实是为他好嘛,他脚坏了呀,吃的那个药,不能吃海鲜,不能!所以我必须得在他回来之前都打扫了,让他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样他就不会馋,眼不见为净不痛苦,噢哈哈哈吼吼哈哈。” 穿着小黑裙的任子滔,双手叉腰,为了抓人抓现形,硬是猫在卧室里等到江男开吃了,他才攥动门把,走了出来。 ------------ 第四十三章 反转(四更,为青衣浅淡打赏+) 任子滔看到江男从笑弯的眼睛到瞬间瞪得滚圆,那不可置信的小表情丰富极了。 “吃独食,香吗?” 江男一手举着龙虾头,一手举着剪子,噗的一声虾肉就从她嘴里掉了出来。 被呛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咳咳,水,快给我水。”咳嗽的脸通红。 任子滔一脸严肃,一路斜视江男奔冰箱去,拿出一瓶水给拧开,递过去时先拍拍江男脑袋以示惩罚,才给拍后背道:“行啊,盼着我最好晚回来,是不是?还为了保佑我别回来,念咒语,妈咪妈咪轰。” 江男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气才喘匀,手指都不知道该指哪了,主要是太忙,指任子滔脑袋: “你把我洗脸戴的蝴蝶结戴脑袋上干啥?” 又指任子滔衣服,一把拽住他衣襟心疼道:“我的衣服啊,你知道我这件衣服有多贵吗?你瞧你给我咧的,都裂开了,开线了,你赔我赔我!” 最后又指向小黑裙,以及小黑裙下,任子滔那两条大长腿上的黑毛,江男先是一脸欲哭无泪,随后一脸哭笑不得,最后在几秒中内,万般感受都化为了指着任子滔的鼻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嗝!” 任子滔:“严肃点。” “嗝,嘿嘿嘿嗝哈哈哈哈哈,你瞅你拉链都拉不上了,就这么卡在胯上穿,在屋里晃悠不嫌害臊,啊哈哈哈哈哈。” 江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的前仰后合,给任子滔吓的还得伸胳膊揽住她,怕从凳子上掉下来,还得给顺后背,这都笑打嗝了。 “任子滔,你说,你是不是有病?有公主病,羡慕我们女孩子才在家偷摸穿我的衣服,你没穿我高跟鞋吧,哈哈哈哈。” “别笑了,江男,我在跟你讨论你吃独食的问题,这个问题很严肃,我告诉你,吃独食,拉肚子。” 江男根本不正面回答,抹抹眼角笑出的泪:“艾玛,要笑死我了,你在家作什么妖,你刚藏哪啦?” “江男,你不仅吃独食,其实我不在乎那个,你要想吃,我都能给你做。关键我在乎的是你居然盼着我别回来,你知道我刚才听到那话有多伤心吗?” 江男用大拇指擦擦嘴角遗留的调料汁:“啊,是吗?” 任子滔一脸认真:“你觉得哪,咱们才刚在一起住,你就这么烦我,那以后呐?你是不是心里没有我啊?” 江男简直不能直视任子滔那形象,一看就控制不住笑,你瞅他戴那粉蝴蝶结吧,硬憋着傻乐也一脸认真回道:“其实这话我也想问你来着,你也并没有多喜欢我是吧?” 嗯?任子滔惊愕。 “你根本就没有分清是和我日久生情,还是真的喜欢我,备不住你心里也烦我呢。” 任子滔一脸冤枉:“你这话是从何而来?” “从我压根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分析而来,要不然小时候,你不能多次拒绝我,还把我手从你胳膊上扯下去,不和我过家家,不和我当一家人。” 过家家?任子滔彻底懵了,不,他得从头捋,开头说的话题并不是这个,这怎么扯到童年了? “宝贝儿,咱们?” “谁是你宝贝。”江男扯掉任子滔搂她腰的手:“别和我套近乎,你一直就喜欢妖里妖道挺瘦的那一款,你别以为我不清楚,我心里门清着呐,”又推了推盘子:“你不是说我吃独食吗?来,给你给你都给你,我还不吃了呢。” 江男把擦手毛巾一丢,转身就去卧室,但转身间嘴角就控制不住弯起,心里是:嘻嘻,唬弄过去了。 她身后,任子滔看一眼被遗落的龙虾,看一眼江男背影,心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重复着:不是这样的,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 端着盘子就撵,但撵慢了一步,一手盘子一手敲门:“宝贝儿啊,我错了,你开开门。宝贝儿,你听我解释,我那时候还小,不,你说的那些我压根就忘了,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把别人干的事安我身上啦。” 任子滔在外面战战兢兢,总觉得江男是在影射他其他女人,不像说小时候那么简单。 这是在嫌弃他啊,别这样,他现在是干净的啊。 而此时屋里的江男,根本就没听清任子滔在外面说啥,她两眼亮晶晶的,扑向一大束花包小食品:“哇,哇!” ------------ 第四十四章 不怕不怕(五更,为凌若枫熙打赏+) 卧室里的江男,彻底被满月礼感动到了。 尤其那上面插着贺卡写道:即使你满了十八岁,已经是全世界的大人了,但依旧还是我一个人的小朋友。祝你满月礼万岁,少女心万岁,狂吃不胖,我可爱的姑娘。 江男蹲下身,摸摸花束里的满地可,碰碰扎成五彩缤纷的棒棒糖,又被裹着小熊玩偶的娃哈哈钙奶逗笑。 她静静地蹲在花束旁,蹲了一分钟之久。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这些感动记住,这样要是将来想要乱发脾气了,也能用这一幕控制控制。 她在这慢悠悠感动不急,门外的任子滔可不安极了。 “宝贝,宝贝?男男啊,你开开门。” “别喊啦。” 江男站起身,抿着嘴乐。 女人嘛,一感动就好说话了。 对于生气那些事,此刻一句话形容就是: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是事儿也就烦一会儿,一会儿就完事儿。 所以,她走过去打开门,笑吟吟的对任子滔说:“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两个要求。” 端着龙虾盘的任子滔赶紧点头:“行,你说。” “一,噗,咳,嗯,”江男清了清嗓子装正经,但失败了:“不行了,你先让我笑会儿,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子滔:“……” “一,你得让我给你扎俩小辫儿。” 任子滔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傻子,再扎俩辫子,就得成为傻子里得战斗机。 “那,那你得允许我晚上睡觉解开。” “当然了。” “那行。” “哈哈哈,你真答应了?么啊,”江男瞬间扎进任子滔怀里,亲人家脸一口,吓得任子滔赶紧把盘子端远。 “二嘛,你得给我做红烧排骨吃,我看见冰箱里有排骨。” 这回任子滔答应的可痛快了,刮了下江男的鼻子:“你个馋猫,行,我这就做。” “啊哈,我子滔哥最好了。” 当饭菜得了端上桌,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任子滔,望着吃的喷香的江男嘴边带笑,心里就一个感受:唉,你看做女孩子多好,明目张胆吃独食,理直气壮啃排骨,给江男夹一筷子黄瓜:“慢点儿吃,荤素搭配,别光吃肉。” 至于他自己生的那点气,好吧,他哪有资格生气。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任子滔还是有那么点不服气,总想为男人的尊严再挣扎挣扎,好了伤疤他就忘了疼,控制不住的总想在作死线上疯狂试探,所以: 江男此刻蹲在厕所里。 任子滔斜靠在门上说:“我就说吧,吃独食拉肚子,你还不信。” 厕所里传出来:“你讨厌。” “我讨厌是吧?”啪嗒一声,任子滔把卫生间灯给关了。 江男立刻在里面:“哎呀,你咋那么欠,太黑了,快开灯。” “你求求我啊?求求我,哥哥我就给你开灯。” 江男用最霸道的语气喊出了最怂的话:“我求求你啦!” 灯亮了。 过一会儿,江男又骂他道:“任子滔!你是不是有病,手欠的不得了,你把纸拿走干嘛?我怎么起来啊?” 任子滔看了眼胳膊里夹的卫生纸,嘿嘿笑:“你接着求求我啊?求我就给你送进去。” “我求你啦!” “嗳?你那什么语气?不行,这回不能这么求了,你得说,任子滔,我爱你,我心里满满都是你,我爱你胜过爱自己,啊哈哈哈哈。” 江男听着任子滔的魔音笑声攥拳头挥了挥:“我不说。” 任子滔收敛笑容:“那你就在里面坐着吧,”说完,夹着卫生纸真就作势要离开门口。 江男在里面悠悠道:“走呗,我用你毛巾擦。” 门唰的一下打开了,扎俩小辫的任子滔赶紧将纸递过去,还是双手递过去的:“我错了,给你。” 江男坐在马桶上双手环胸,不接,愣是坐出了在老板椅上的气势:“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但等我出去,你得让我给你化妆,咱这回得抹红嘴唇。” 任子滔一脸抗拒,赶紧撤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去那一刻,江男也赶紧呼出了一口气,然后也捂住眼睛,没脸见人般的脸红了。 江男咬着指甲心想:别的女孩是恨不得不洗脸维持住妆容,就为了在男朋友面前保持好看。 她呢?她可就厉害了。 睡觉打鼾。 现在她又拉肚子,吃饭那时候肚子就不舒服,都有声响传出,估计子滔哥在旁边都听见了,而且他刚才还进来了,进来会不会? 哎呦我滴妈呀,她居然上厕所太着急,忘开排风了。 好吧好吧,不要细想,太闹听。 她现在是主要在回忆,她买龙虾刚回来那阵,是不是还戏精上身过? 心里马上有另一个小人告诉她答案道:是。 那她到底是怎么戏精的呢? 那小人又立刻告诉她: 你唱不怕不怕了,一句没在调上; 你学唐老鸭说话,嘎嘎的; 你还像个疯婆子似的,和龙虾唠嗑,你看谁能有你这么疯。 这些全被人听见了。 江男不停地挥手,想把那个提醒她的小人打倒,揍死小人,烦死了。 等她站起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她现在全靠脸皮厚在支撑呢,她其实挺担心在子滔哥心里的形象,这不完了嘛,哎呦,一天时间,形象就瓦解的稀碎。 ------------ 第四十五章 老江啊,不好了(求月票) 江男:人设崩了怎么办? 崩了也得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还能不活了是咋的。 不,其实还有一招,让别人的形象也瓦解不就好了嘛,俩人一起甭,做个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江男将卫生间门推开了,微眯着眼,一脸危险:“任子滔!” 任子滔正在老实刷碗,闻言回眸。 江男嗖的就从身后变出一只口红,两手使劲一拔就露出了大红色的唇膏,她抡圆了胳膊手攥口红画了个圈。 任子滔立即扔了擦碗巾,一边摆手一边摇头拒绝道:“你看我都这形象了,再抹通红的嘴唇子还能有人样了么。” 江男干脆不废话了,直接上去逮人。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任子滔满屋子乱蹿:“我是真讨厌抹口红。” “不行,我让你欠,我让你藏纸,你给我过来。” 俩人隔着桌子,任子滔把住桌角,一扬脖子:“我就不过去。” “好,”江男先往左面假跑了一下,又极快地向右面跑。 “你有本事抓到我啊。”任子滔反应更快,一个转身就跳到了沙发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此时是拖着伤脚,踩着沙发就往卧室跑。 江男上当了,追着他就跟着进了屋,进屋,屋里有床,那能有好? 江男被按倒了,按倒了也不忘脚蹬手刨。 任子滔用两条大长腿死死的压制住:“说你错了。” “松开我。” “哎呀,不说错是吧,还敢犟嘴?”打江男屁。股一下。 江男红着脸瞪着他:“哎呀,给你脸啦?” 任子滔阴恻恻地一乐,他就等着江男大无畏呢。 倒出一只手来,任子滔刷的一下就把自己身上的小黑裙扯碎了,支楞着头上扎的两个小辫扑向了江男,一口饿狼扑食,直接给江男的脖子咬出个红印…… 卧室里没过一会儿就传出:“你错没错?” 江男哼出的声音里带着弯曲,软糯糯说:“错了。” 任子滔气息不稳又问:“你喜不喜欢我欺负你?” 这回江男没回答,她有病啊,喜欢受欺负。 半个小时后,任子滔埋在江男的颈窝处激动道:“说,快说,宝贝,男男,说你喜欢我这样欺负你。” 要是以这种方式受欺负嘛:“嗯,喜欢。” 任子滔圆满了。 他这一身心舒畅,啥烦恼都没有了。 主动捡起遗落在床下的口红,没照镜子给自己涂了个香肠嘴:“我美不美?” 江男扯着他脸笑嘻嘻说:“美滴狠,美滴狠。” 任子滔用额头和江男撞了撞:“你喜欢就好。” 不止抹口红,他还: 给江男穿睡衣; 给江男吹头发,吹完笨手笨脚给扎起来,扎得不太满意,他说,赶明他要学学给小姑娘扎辫子; 给江男擦护肤水保湿露,边擦边用指尖描摹江男的眉眼; 搂着江男的肩膀给送到客厅,打开电视,不停问江男你想看什么呀,推荐了好多经典电影。 给拿电脑,打开电脑问江男校园网号,并且把俩人的用户名都给改了,江男叫十,他改名叫八九。 江男问为什么叫这个? 任子滔说:八九不离十呀,十有八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情话张口就来,江男还在回味中,他就已经去了厨房准备水果,又洗又切,还絮絮叨叨心情很愉悦地和江男聊:“以后你洗葡萄,要放半勺盐两勺淀粉,搅合五十圈才能洗干净,你别糊弄,该吃肚子里了,肚子里长小虫虫。” 江男看他背影说:“我为什么要洗,不是有你呢嘛。” 任子滔笑:“也是,咱俩这不唠嗑哪嘛,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还有杨梅,千万记得用一勺盐泡十分钟,泡完你就知道了特恶心,会有小虫子爬出来。” 江男恶寒。 人还在那接着说哪:“不过我奶奶告诉我,吃了也没关系,人能吃虫子,虫子不会吃人,它不能咬你胃。” 江男咧着嘴结束这个话题:“这给奶奶优秀的。” 任子滔端着洗好的水果送过来,又进屋把那一大束零食抱到江男面前,单膝跪地举着一大捧零食说:“请小宝贝挑。” 江男捂嘴乐,拽出一张纸巾甩了下,华妃上身道:“起磕吧。” “喳。” “嗳嗳?” 任子滔抱着刚要转身走,江男又叫住他:“干嘛呀,你怎么拿走了。” “你不是挑完了?挑的纸巾。” 江男气的用脚尖踢他:“少贫,你那什么,咳,把包装纸全拆了。” “干嘛?”他费多大劲儿才包上的,折腾两趟。 “我躺沙发上,你把这些吃的全倒我身上,我想埋在里头。自从减肥,我太苦了。” 任子滔:“……” 任子滔在卫生间给江男一边洗衣服,一边时不时探头看一眼埋在小食品里的江男。 发现那丫头一口黄桃罐头,一口用酸奶泡过的水果,一口满地可,一口一口又一口,要是调成快进状态,那手和嘴就得刷刷的倒腾。 就嘴里塞满吃的还不闲着,手里握着遥控器,看电影赌神,看到周润发出场最经典的镜头时,那丫头居然嘴里含着东西还跟着电视一起唱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正琢磨着可别把吃的掉沙发上,沙发颜色太浅,再说脏了他也受不了,那头就喊:“任子滔?不好啦,杨梅汁把沙发垫给染了。” 任子滔两手泡沫搓着江男的小内内,态度极好回喊道:“没关系的宝贝儿,等会儿我收拾,别蹭到你睡衣就行。” 喊完,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那什么了,这么惯着真的好吗?怎么连顿一下都没有,按照常理,他不是应该出去质问你吃东西怎么不小心。 唉,算了,谁让咱是老爷们。 任子滔将小内内洗完,又改坐在小板凳上给江男刷小白鞋。 江男看完电影的镜头跑过来,发现人家干那么多活了,有点心疼,早知道她就……早知道也得等会啊,她腰酸腿疼,就赖他。 扒着门问:“哼,本宫的衣服岂是你能洗的?” “娘娘,求您让我洗吧,我想天天给你洗。” “你什么时候洗完?” “干嘛。” “咱俩出去溜溜去。” 任子滔:可他晚上有固定工作要忙啊,算了,给手机关机。 半个小时后,江男开着任子滔的大路虎停在街边烧烤摊。 任子滔笑眯眯的端杯啤酒敬江男:“来,小啤酒,解心宽,解馋解懒解腰酸,解决生活小困难。” 其实心里还有一句:你喝点,也方便我回去解裤带。 然而江男吃了二十个羊肉串后,不回家了,她说想看看夜景。 任子滔心想:看夜景?你这想法太棒了,玩的还挺野。 晚上十点,郊区路景,昏黄的路灯下除了一圈圈蚊子在晃悠,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而此时车后座的俩人却抱在了一起,心热的不行。 任子滔搂着江男的脸蛋说:“你的眼睛真好看,但我的眼睛更好看,因为我的眼里有你。” 没一会儿,路虎车就晃起来了。 隐隐传出江男说:“任子滔,你没带那啥。” 任子滔从裤兜里掏出来:“我带了。” “你怎么出门带它?” “因为我时刻准备着为爱情献身。” 同一时间,江源达腾的坐起身,苏玉亲揉着眼睛开台灯:“怎么了?” 江源达捂住心口缓了好半天:“我梦见闺女从铺上掉下来了。” ------------ 第四十六章 老江好像看到了明天(二更求月票) “你给她打电话。” 苏玉芹讶异,扭头看江源达:“这都几点了,该给闺女吵醒了。” 江源达拧眉:“打电话。” 这人,又发疯。 “你快睡吧,你明天还得给那个谁,小张,起早当证婚人去呢。快点,进被窝睡觉,明早咱俩路上给闺女打电话。” 江源达生气了,腾的一下将被子掀开,背对苏玉芹呵道:“让你打你就打,哪那么多废话,一天啰里啰嗦的!” “好好好,你可别喊了,再给你爹吵醒。”苏玉芹下床将大灯打开,翻出包里的手机给江男播了过去。 “喂。” 江男呼吸的很快,对趴她身上的任子滔嘘了声才回话道:“喂,妈。” “你在哪,说话声音咋不对呢?” “啊,我,我着急爬楼,晚上出去吃烧烤,差点赶上寝室关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玉芹嘴都张开了,要问孩子什么却忘了,因为江源达在旁边总推她,用嘴型提醒让问和谁吃的烧烤,这么晚才回去。 苏玉芹只能:“你和谁吃的?” 江男和任子滔四目相对,发现那位忍的额头上布满汗,她想回答和大灰狼来着,忍笑道:“和朋友呗。” 江源达在那边又小声嘟囔句:“刚认识两天半,算什么朋友,和人出去大半夜安不安全。” 苏玉芹立刻重复:“闺女啊,以后要吃烧烤白天吃,别太晚,别才认识就拿人当朋友,跟别人相处留个心眼。你要是想吃啥了,不行周末你去找子滔,你找刘澈,找付俊泽陪着玩,还有那个林沛钧不也在那呢,这都熟,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行。你爸说了,你那学校太大,白天要是混进去坏人晚上猫哪,你回去太晚不安全。” 江男:她找任子滔才不安全,比坏人还坏。 “知道了妈,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得洗脸睡觉。” “没了,本来也没事,你爸做梦说你从铺上掉下来了,他非让我打电话。” “他竟瞎想,挂了,晚安。”江男赶紧挂断,抹了把任子滔额上的汗:“你没事吧?” 任子滔一猛子扎进去,动了动才说:“丈母娘再打扰几回我就废了,哎呦我小宝贝太体贴了,为我撒谎。” 而另一头江源达又呵斥上了苏玉芹:“你是不是傻?还告诉想吃啥晚上去找子滔,和男孩、和谁也不能挺晚出去,哪有你这么教的!我一个当爹的不能说,你当妈的咋这么不上心!” 苏玉芹穿着一身睡衣坐床边,一脸无语道:“我发现你这人,思想咋那么复杂呐,子滔是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挺单纯的。” “切,”江源达心话儿:他就没见过哪个男孩子单纯,他也是从男孩子过来的。 “那下回你直接和闺女通话,省的你又偷听又嫌弃我嘱咐不好,一天竟事儿。” 这回江源达没吱声,沉默地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苏玉芹听到他长长的一声叹息:“唉!” 这声叹息,给苏玉芹影响的也有点睡不好了,也叹了一声。 她心想:其实如果她和老江的婚姻没闹出那些事,孩子听不听另说,她也会像其他妈妈一样担心这个惦记那个,可她现在不敢拦着闺女处对象,甚至是支持闺女和子滔在一起。 她怕因为经了江源达那事,闺女不再相信男人,万一错过知根知底的子滔,那真是更难掏心和别人搞对象了。同样的,她也不信任别的男孩子,不敢把女儿交给别的男孩子,子滔嘛,至少她能放心一些。 第二天上午九点,江源达的奔驰车还没到饭店门口,他手下副经理小张,就已经携父母站在门口恭迎。 今天小张结婚。 江源达一身西服下车,作为小张的老板,他今天要担当证婚人。 而苏玉芹作为老板夫人,她是一身咖色旗袍,下车就握住了小张母亲的手说:“恭喜了,恭喜。” 江老板今天派头很足,进场的气度更是不一般,和大家纷纷握手,坐在现场第一桌主位,坐下之前还特意给苏玉芹拉开椅子,示意妻子先坐,才坐在新郎官给特意拉开的椅子上。 一切都很好,但是几分钟后,典礼才刚刚开始,江老板状态就不对了。 司仪说:“有请新娘的父亲和新娘入场。” 门打开那一瞬,一袭白色婚纱的女孩,挽着穿唐装的父亲站在那里。 司仪说:“美丽的新娘身披洁白婚纱,在慈父的引领下将向我们走来。 此时此刻,最疼爱她的两个男人要进行一个隆重的交接。 对于父亲来讲,这是一份交托,一种信任,一种割舍……” 江源达眼圈立刻红了,赶紧扭过头,不敢再看,喝水掩饰。 然而司仪不放过他,在舞台安排了感恩父母环节:“世界上有一种人,总是千万次地嘱咐你要多穿件衣服,要注意安全,你觉得很烦。当我们缺钱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一边叮嘱你少花点儿,一边又不求回报给你塞钱,为你付出,他的名字叫父母……” 江源达心里嫌弃的不行:啰嗦! 他特意不看舞台,可新娘被司仪问,你有多久没抱抱你的父亲了,新娘忽然扑进父亲的怀里哭道:“爸!” 江源达很突兀地站起身,慌乱地掏出手机,装作正通话的样子匆匆逃离。 苏玉芹是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他的,看见老江的时候,他正捂着眼睛哭到唇在颤抖。 “你这是干嘛,又不是你嫁女儿。” 江源达背转身,他哭也不想让妻子看见,可声音却出卖了他,一听就哭过:“这个新娘子就是大学才毕业就嫁人。” 苏玉芹好笑地望着他背影:“可你闺女才考上大学,大一。” 是啊,那他也不敢想。以前也总参加婚礼,每次没这样,大概就是有一种直觉闺女要被小狼崽子叼走了。 没办法,作为证婚人,江老板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只能江老板娘上了。 苏玉芹没拿稿,她拿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上说: “结婚了,就是真的长大了。 生活里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要记得共度难关,共同照顾好四个老人。 不要分你的爸妈,我的爸妈,他们四个叫:咱的爸妈。 当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更要记得当初,今天,曾经,那些手牵手彼此陪伴的点点滴滴,不忘本。 不忘今日新娘你拜别父母,去追随新郎无论贫穷富贵的决心。不忘今日,新郎你从岳父手中接过妻子那一刻的承诺。 最后,根据婚姻法,作为证婚人,发给你们结婚证,祝你们白头到老。” 讲完了这些,苏玉芹才从容的离开,出去找车上的江老板。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 第四十七章 随根(三更,为千与千寻的梦境打赏+) 江源达说,他想抽空回趟老家。 “回去干啥,那都没亲属了。” “唉,找张瞎子给算算吧,看看咱家那臭丫头啥时候能嫁出去。” 苏玉芹正喝水呢,闻言差点没呛到她。 她赶紧拿纸巾又是擦嘴又是擦裙子,一边收拾一边无奈道:“你怎么和你妹妹妹夫一个样,怎么就信着那算卦的了?让人骗了多少钱,那是封建迷信懂不懂?再说你问他有啥用,来,给你,省的你闹心。” 江源达看了眼递过来的电话:“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给你闺女打电话吧,快点,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你就问问她,她要啥时嫁人,让她给你个准信儿。 实在不行,你就问问老任,你俩不是无话不谈吗?或者干脆给子滔打电话那更痛快,问问他老任家啥时候娶。 你就说,你得提前准备准备哭几场,心里头得有个谱。” “啧,”江源达挥开苏玉芹的电话:“烦人!” 苏玉芹在他身后喊:“你咋不敢作男男呐,就知道作我。” 江源达咣当把门关上去了客厅。 出去就碰到才回家的江老爷子:“爹啊,现在一天几场小麻将啊?” 江老爷子给二哈擦擦脚领进屋才回答:“那啥,本来一天就上午玩四圈,下午四圈,晚上不玩。但你于大爷晚上那局,有个老头前几天没了,我就去给凑凑手。” 江源达两手叉腰: “爹啊,不是当儿子的说您,您说您手还没完全恢复,哆嗦烂颤的,那打牌能跟上趟吗?他们几个也是够有奈心。 行,输赢高兴玩玩行。 可您心脏也不咋好,一整就爱激动,一天要是多搂几个宝夹,我都担心您身体受不住,这天天还得吃着小药片,也没耽误您风雨无阻,又这么晚回来。” 说完,江源达就去厨房给他爹冲蜂蜜水去了。这几天老爷子干燥,蹲厕所里一蹲蹲挺长时间,好几回弄的他开会差点去晚,得等卫生间倒出来。 老爷子进门就挨顿说,一脸莫名其妙。 本来他最近怪老好的,心情很不错。 能不顺心吗? 闺女家,大胖小子生了,算是彻底在老龚家站住脚了,姑爷海城那更是个好的,一天就知道挣钱,挣完就交给她闺女,见到他也总给塞零花钱。 而老儿子是,前两天,借姑爷光,也在这市里买上了三室一厅的新房,虽说还在一个人耍单,但是也给小孙子接走了。瞧老儿子搂着浩浩又亲又搂的,好像也有了当爹的样。临要领走浩浩前,还特意端盆水,给他洗脚按摩,陪他唠嗑。 他一切顺意,就打牌勤了些呗,今天还搂了四个宝夹呢,赢好几十块,进屋就让大儿子给浇一盆凉水。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不吱声。 苏玉芹从书房出来打圆场:“爹,吃饭了没,我给您下碗馄饨?” “不了,下午跟你于大爷在外面吃的面条,给二哈点的大骨棒,我俩都不饿。” “那是下午的事了,备不住您早饿了,我这就去下馄饨。” 老爷子心情好多了,还是大儿媳孝顺,这些孩子里就属大儿媳一直没变样,自始至终憨厚。摆手道: “别忙,我这斜挎包里有源芳早先给买的面包饼干火腿肠,那面包不吃都快要过期了,早上我就都背着了,我们几个老头晚上边玩边打扫,一人吃好几个面包,一点不饿。” 说完这些,老爷子才指着江源达背影小声问:“他咋了?我瞧着不对劲。” 苏玉芹说:“谁道了,有病,这一天在公司,不定多少人挨他骂呢。” “那总得有个原因吧。” “就是上午参加个婚礼,你说他明明是代表男方这头的,结果听说人新娘子大学毕业就嫁人,场面再弄煽情点,那司仪又让新娘子拜别父母,又让搂娘家爹的,人家没咋地,您大儿子疯上了。不知道的,以为今天是他闺女出嫁,他是人家爹。” 老爷子也一脸啧啧的表情,可见心里嫌弃的不行。 这回他不再小声了,正常音量道:“子滔那小子多好,将来婆家就在跟前儿,大伙打牌玩法都一样。” 江源达将蜂蜜水往老爷子面前茶几一放:“您现在就知道打麻将。” “嗳?你这个臭小子,和谁发火呐,给二哈都吓着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苏玉芹噗的一下笑出声。 江源达只能又从客厅转移到卧室,给任建国打电话,那面接起来他就说:“你不是开车回的老家嘛,怎么不像是开回去的,是推回去的吧?” 任建国:“啥意思。” “你这都走几天了,什么时候回来,还去不去京都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任建国望了眼车窗外,他快七十岁的老娘正在拍车窗户催他,赶紧急匆匆道: “老江,我过几天就回,你等等我,咱俩一起。再说你兼并那厂子一堆事,不是生产港田车吗?卖出去了嘛你就走,挣不挣钱了。 我发现你家苏玉芹真是好脾气,换我家雅萍就得给我脸挠冒血,赶紧挣钱吧,你别急,去京都着什么急,挂了。” 任建国放下电话就赶紧摇下车窗:“娘,干啥啊?” “你别在我麦子上停下啊,我是让你来回压,不是让你站下。” 唉,任建国叹气。 他特意开这么远的路,特意回老家看老爹老娘,看哥哥嫂子们,为的就是显摆奔驰车,想让村里人都瞅瞅,他任建国在省城混的又迈上新台阶了。 结果可倒好,进村就让压麦子。 他才犹豫了一下,他爹就拿烟袋锅子冲他比比划划,催促让赶紧干活去,口中还不停念叨着:说一年到头也借不上他光,这回可下子开车回来了,正好帮忙压麦子。 还说,村东头他四姨的三舅母的小孙子新买了台四轮子,那压麦子速度可快啦,可给家里帮了大忙。 任建国认命地挂挡,启动车,匀速的在麦子上来回开。 他真想大声告诉大家伙:我这是虎头奔,我油钱比你麦子值钱啊,呜呜。 外面,任老爷子叼着烟袋,一脸苦闷的和老婆子说:“四儿太败家,这买的啥破车啊,一点不顶用。” 任老太太也一脸嫌弃:“就是,比他四姨三舅母的小孙子买的四轮子差远了。” ------------ 第四十八章 坑儿子(一更求月票) 这就是江源达和任建国目前的关系。 自从有钱了,俩人比亲哥俩还亲。 有些话对别人不能说,对彼此却不藏着掖着。 一个不在意男人面子,随意吐槽受媳妇欺负了,根本就不怕江源达笑话。另一个是不服别人管,但只要任建国劝,江源达就能听进心。 俩人半路并肩的兄弟,以前不怎么接触,现在因为两家孩子,好到经常一个鼻孔出气。 倒是苏玉芹和林雅萍,曾经患难见真情,却因为钱多到花不了后,俩人不怎么在一起玩了,经常一个月也见不到几回面。 这不嘛,说曹操曹操就到,门铃响了。 林雅萍站在门口和江老爷子打招呼:“叔,还没休息呐。” “没,这才几点,看电视呢。进屋,你吃饭没?” 林雅萍笑:“家做好了,这不找玉芹来了嘛,让她去我那吃口,想让她今晚也上我家去作伴,老任不在家,我一人怪没意思。” 江老爷子很高兴大儿媳有朋友来找着玩,别老守着家,他这么大岁数都爱玩呢。 尤其是和林雅萍一起,这将来是亲家关系,闻言赶紧张罗:“老大媳妇啊,你快收拾收拾和建国媳妇作伴去吧。” 苏玉芹早就听见林雅萍说话声了,早就想出去,可她手腕被江源达拽住了:“撒开。” 江源达用气息道:“不准去她家住,那我咋整?” “你都多大岁数了,快点撒开。” 江源达不情不愿地松开:“那我和爹和二哈明早吃啥。” “咱俩离婚那阵,我看你吃的也挺好。” 江源达等苏玉芹出了卧室才小声道:“这娘们是不是找揍,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玉芹靠在电梯间,看到林雅萍按十五楼的键子。 没错,林雅萍搬家了,江家住十一楼,她家十五搂。 当初十五楼是由一对小夫妻买下来的,只简装还没入住,林雅萍就很满意,主要满意人家没住过这一点,所以她东打听西问问的,就认识上了这家小媳妇舅姥爷家的大姨。 当时进门就说要买这房子,人那小媳妇都听楞了,说她家也不卖房子啊?从来没贴出卖方信息,都有点怀疑是家里嫂子坏他们吧。 林雅萍:我给你加两万万。 小媳妇:“我家真不卖。” “你是不是没搞懂啊,你房款加装修钱,再给你加两万,总共加四万” 那家小媳妇懵了,不想和林雅萍那个疯婆子对话,看向她舅姥爷家的大姨: “不是,大姨,我们两家老人凑钱给买的,没看都没怎么装修嘛,弄到后来都没钱了,吵了好多架。我们费这么大劲都一直咬牙坚持,也不是为卖的啊,这咋进门就要买房子呢,不卖还能强买强卖啊。” 林雅萍:“五万。” “可你别看这都竣工一年了,这小区房价涨得快。” 她大姨觉得真差不多点得了,房价涨的再快,外甥女小两口,一个挣八百,一个挣一千来块钱,上哪找这好事去啊,转个手挣好几万。林雅萍就是没相中她那房子,要是相中了,她不带犹豫的就卖,挣两万就行。 她大姨这么想的,说话就偏着林雅萍了,对外甥女道:“这位你也得叫大姨,你林姨,你差不多点卖了吧,我俩这关系可好了,你冲大姨面子,是不是?不行赶紧给你爱人打个电话商量商量。” 小媳妇一脸为难:“唉,可是这房价真得涨的……” 林雅萍站起身:“我也不和你挤牙膏加价了,浪费时间。我来之前也不是没打听过,最后一口价,加六万六,我图六六大顺,行就行,不行拉倒。哎呦我天,我这么有钱我还不信买不着房子了,我要不是为尊重我儿子,听他意见,我就一笔到位买别墅去了。” 那小媳妇一把抓住她:“林姨,你和我大姨这都是实在关系,我冲我大姨我卖了,我一见你也挺投缘,真的。” “不用和你爱人打招呼吗?” “不用,我家小事他说的算,大事我做主。” 这就是十五楼的由来。 苏玉芹问林雅萍:“你不是最近和王芳她们走得近嘛,不搭理我,小伙伴那么多,今天想起找我了。” 林雅萍一边开门一边扭头道:“我是不搭理你吗?是你成天忙忙忙。” “那你现在怎么又搭理我了?” “王芳那娘们,当我面一口一句姐,背后说我坏话,说我装,反正就是怀疑我经济实力呗。真的,我最初听说的时候,不可置信,我都想把存款折甩她脸上,让她羡慕嫉妒恨来着,后来咬牙硬是控制住了。” “别控制啊。” “最可气的是,她和你又不熟,居然捧你踩我。 说你苏玉芹才是真的富婆,圈子里有名的女强人,柜台好几个,有个人工厂,又开大皮草城,做人很低调。 我就不明白了,我那西餐厅是玩具吗?就因为我和她走得近,让她感受不到我的实力吗? 我现在十分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平易近人了。 所以,我还是和你在一起处吧,咱俩都是有钱人,处的不累。” 苏玉芹一脸莫名其妙:“这些人胡说,那皮草城也不是我的。海城把那一摊子甩给我,他去盖墓地了,我可不就忙。我也想像你们似的天天花钱,我得有空啊。拿人家海城分成的钱,他不管,我就得尽心尽力。” “你小姑子呢。” “上班呗。” “上班能挣几个钱。” 苏玉芹小声和林雅萍吐槽道:“和她哥一样有虚荣心,对着装、正式工作铁饭碗那种,格外脑子削个尖,官迷。” 林雅萍听的哈哈笑。 苏玉芹看了眼饭桌,指着蔬菜水果沙拉外加俩烤地瓜:“这就是你特意为我做的饭?走把,我请你去外面吃。” 林雅萍瞪苏玉芹: “艾玛,你快知足吧,我晚上都不吃,这是今晚怕喝酒烧胃我才准备的。 不是我说你玉芹,好不容易减肥成功了,真不能吃了。 你当我这小身材是天生的?快拉倒吧,咱多大岁数了,和男男那种小丫头没法比。人家胖了减,减了胖,脸上不会留下褶子,咱行吗?折腾不起就得控制。 你任哥,为啥被我迷得五迷三道,那是我努力的成果,为了弄成天生丽质的样,我当他面吃,背后我遭多大罪呢。” 苏玉芹好笑道:“得得得,说你一句,你八百句等着我。” “我这是至理名言。我开那简餐厅,去那吃饭的有多少年轻小姑娘,你听她们聊那话题,竟惦记像老任老江这种老男人。 有钱,体贴,能拿她们当小宝贝。 有的是为钱,有的人家是为成熟稳重,说什么这样的男人见识过世界,体贴温柔,不会像小年轻只会油嘴滑舌,只有实际行动。” 苏玉芹抿口红酒:“还不是为钱,实际行动哪个不得靠钱支撑,我不信她们喜欢外面四十多岁的力工。” 林雅萍笑得嘎嘎的:“说的对,有的那老男人直接就领着去了,一天能碰见好多对。给我吓的,我都给我家子滔打电话了。” “嗯?”这回苏玉芹认真听了。 林雅萍晃了晃红酒杯:“我得问问我儿啊,那么有钱,年轻,早早就见识世界,开那么大个公司有没有小姑娘勾搭他啊,那些都是狐狸精,让把钱包捂好了,离远点儿。” “子滔在学校不能,校园相对单纯。” “不能个屁,”林雅萍抿了口红酒才继续说道:“单他去酒店谈事儿,衬衣就被小姑娘淋废了好几件。” 苏玉芹皱眉:“用什么淋的。” “酒、茶、咖啡呗。估计都想学许仙那一套,下雨借伞,借完还白娘子,一来一去那不就认识了,给衬衣弄脏,赔总得要电话号吧。” “这是子滔和你学的?” “他哪会和我说这么细,他也就和你家男男才话多。是我问那个助理张亦驰。 那小张说,子滔去打小白球和人谈生意,球馆的球童啊,还有服务人员那些小姑娘,就总盯着我家子滔。不知道从哪知道的电话号,被骚扰过好几次。 子滔去银行办理业务,接待vip客户的女孩子,转头在饭店遇到子滔就淋了一杯咖啡,装不小心弄撒的,一个回身就撞子滔怀里,然后过后给子滔打电话,要赔衣裳,要请吃饭说对不起。弄得公司重新换的银行。” “那工作人员素质也太低了。” “低不低的,人家豁出去了,干得好能有嫁的好嘛。” 苏玉芹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合着她女儿现在就得担心,往后担心几十年啊。 林雅萍发现苏玉芹脸色不对了:“你看你这人,咱俩闲唠嗑你心事也重,弄得我还敢和你说话了嘛。你不用觉得我家子滔是这样,哪个优秀的孩子,背后没几个人惦记啊?总不能怕被惦记,就找那不好的吧。你看看老江和老任,他俩长得那个熊样吧,现在放出去也会很抢手。” 远在京都的任子滔,此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他万万也没想到,他老妈闲聊天也能在丈母娘面前那坑他。 并且,说的根本就不对。 因为不是他抢手,是江男好嘛。 浴室里的江男在洗澡,手机呜呜震动了,尾数5个9发来短信。 本来任子滔不想看的,但能用本地这么好的号码,这是谁啊? 他就瞟了一眼,一眼就生气了。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 第四十九章 耿耿于怀(二更,求月票) 任子滔攥紧江男的手机,瞪着短消息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瞪了十几秒改眯了眯眼,快速运转大脑,忽然站起身走到写字台前,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这号他在哪见过,他确定。 看短消息上那语气,这不是刘澈、六子、付俊泽等,他确定。 任子滔在自己的手机上输入了几位,电话号码本立刻显示:私人电话,刘恒? 而刘恒给男男发信息说:这是我的号你知道吧? 男男压根儿就没存。 任子滔抿唇低头翻江男手机的短信箱,找到了刘恒以前发的上一条短信,只俩字:再见。 直觉告诉任子滔,不对劲儿。 一个正常的人,对另一个人如果是正常的意思,发消息应该介绍说:我是谁谁谁,而不是再见。 第二条短信,更不会发:这是我的号你知道吧? 不说名字就能猜到,不说名字,就相信、确信江男一定会知道是谁,俩人这么默契了吗? 而且,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上且联系上的,江男从来就没和他说过! 同一时间,刘恒心里也挺乱的,乱到对手下摆摆手,让靠边停车。 今天给他开车的司机是,给他管理连锁KTV的经理,也是跟了刘恒多年的兄弟,所以对他老大有所了解,就觉得今天老大不对劲。 让停车,不下车,也不说是什么事儿。 只靠在后座那,闭着眼睛紧握手机,与其说闭目养神,不如说像是在等谁的电话。 刘恒闭着眼心想:他发的那个信息是真蠢啊。 接着他就和自己的灵魂对话: 为什么要发那个消息。 为什么好不容易轮休了,不该干嘛干嘛去。 为什么他要给弟弟的好朋友、弟弟曾经追求过的女孩,不,弟弟没追到,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小澈不会再有希望了,不能把弟弟往里面掺,会反感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主动联系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黄毛丫头。 前面坐的司机兼经理老胡,看了眼车视镜:“老大。” “嗯?”刘恒睁眼。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在等对方同不同意哪。” “胡说八道,”觉得这句话没解释清楚,刘恒又看着老胡补充道:“我和老左搞得那个影视城,这人给了些奇思妙想,呵呵,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我在等她确认时间一起吃饭。” 刘恒顿了下又问道:“女孩子一般都喜欢去什么样的餐厅吃饭。” 老胡摸了摸下巴:这真不是在谈恋爱吗?不是的话,也也是在追求中吧?老大,你刚才啰嗦那么多,又影视城又什么的,我差点相信了。 老胡赶紧转过身,热情的给出主意道:“去法式餐厅啊,有点古堡那个感觉,优雅,高贵典雅的,让女孩子觉得受重视。然后那个氛围,大家都小声说话,老大你不爱说话,就不那么显得沉默了,时不时你再举举杯,给她喝得小脸粉红……” 刘恒打断:“好啦,哪有?” “这个你放心,老大,到时我给你安排,我再去接她。” “不用,我亲自去接。”说完,刘恒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手机,自嘲的一笑:说的像真事似的,但那面始终没回信息。 五分钟后,他又问道: “老胡,如果发信息忘告诉对方你是谁了,她有没有可能当作垃圾短信处理。” 不等老胡回答,刘恒一脸为难说了句:“唉,我再发一条吧。” 江男用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一眼就发现任子滔有点不对劲。 刚要问你怎么啦,短信响了。 ------------ 第五十章 男人作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一更) “你怎么了?” 任子滔坐在沙发上,腰板挺直板着脸道:“没怎么。” 江男将浴巾扔他头上:“那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儿了呢,给我擦头发。” 大号的浴巾兜头掉在任子滔的脑袋上,眼前白茫茫一片。 任子滔被蒙着头,在里面呼吸不畅足足沉默了几十秒,才一把扯下头脸上的浴巾,心里恨不得甩手将浴巾开窗户扔马路上去,然后大声质问江男: “你说我怎么了,我生气你看不出来?你就不能再问我两句?你那电话一会儿一叫唤,一会儿一叫唤,你什么都没告诉过我,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联系,还敢让我给你擦头发,你哪来的底气,我咋那么惯着你!” 然而在看到江男已经拿起手机,正在查看刚才来的新消息时,任子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拿着浴巾走了过去。 他站在江男身后,一边给江男慢悠悠擦头发,一边利用身高优势凑过去看看:“谁啊?” “哎呦,这个热啊,你别对着我脖子吹气啊,跟二哈似的,我才洗干净。” 还没怎样呢,现在就开始嫌弃他了。 “我问你是谁。” 江男回眸瞧他一眼,啧了一声:“你刚才看我手机了?” “你手机就在我身边亮的,我不想看也能看见,就顺便瞟了一眼。” “可你点进去了,我这显示已经读过。” 任子滔盯着江男的眼睛说:“是点开过,因为你屏幕上显示的消息就一句话,那话还问的莫名其妙,我就给点开看看。好奇是哪个神经病,不报名不报姓,上来就说你能猜到他是谁。” “啊,我以为是你偷看呐,那可不行。” 任子滔以开玩笑的语气,脱口而出道:“呵呵,怎么不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我偷看?” 江男脸上的笑慢慢变淡:“这是一种最起码的尊重,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我不懂,哈!”任子滔一边加快速度给江男擦头发,一边再次问道:“谁啊?” “谁谁的,”江男回身一把抢回浴巾:“不用你擦了,省的你说话怪声怪调。” “我怪声怪调?”任子滔指向自己的鼻子:“有人给你发短消息,跟你玩猜猜猜狠默契的游戏,我作为你的男朋友没有问的资格吗?我不能问问嘛,你不让我擦了是不想让我看你回他短信吧?” 江男意外坏了:“你是在和我吵架?” 任子滔声小多了,深吸一口气:“没有。” 江男一看他那样,刚冒出的火又没了:“能谁,刘澈他三哥,叫刘恒,我记得你也认识他吧,还夸过他呐,你吃醋吃错人了。” 我夸他个屁! 老刘家就没好饼,防住一个又来一个。 任子滔拧眉问:“那你是怎么熟悉他的。” “以前写了一个影视城企划案,本来是想自己赚钱做,但当时没那实力,然后无意中刘澈就给他哥看了吧,他哥干没干我不清楚,我俩只通过一次电话。 后来这次见面是第一次见,他是我们女生团的总教官,对我挺照顾的,我偷着用手机,人家没没收,可能是借刘澈光了,我还弄个标兵当当,反正就很巧的那种。” “挺有缘呗?” “你要这么说的话,算是吧。” 任子滔心里在运气,他从来不知道江男气起人来,怎么那么的、那么耍无赖:“你从没和我提过这事。” 江男一脸无语:“你也没问啊?再说咱们也没往这方面聊过,咱俩一见面就嘻嘻哈哈,就没聊过什么正经话题。” “对,我不正经!” 江男:“……”对啊,你本来就不正经。 任子滔两手叉腰:“他挺照顾你是吧?” “嗯,我还打了一架,人家也没给我记过。” “完了你挺感谢就把号码给他了。” “那没有。” “是刘澈给的?!” 江男皱眉:“咋的,你要去吃了澈哥去啊,别神经病。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手机被刘恒没收,我不知道他是问的澈哥还是怎么样,再说我们档案表上也有啊,总之人家有了我号码。人发短信也没说什么,一个是告诉我他的号,一个是问我哪天有空,正常联络。” “你别一口一个澈哥。” “任子滔,刘澈是你的好哥们。” “可他追过你。” “可那时候我和你也什么都不是,我就拒绝了,我俩说得很清楚就是朋友。” 任子滔好笑地摇摇头:“江男,是你单纯,还是你认为我很单纯,他追过你对你有过好感,你俩就永远不可能是普通朋友,包括那个付俊泽。” “你在倒后账?” “对,我还没倒完。” “好,”江男披散着长发坐在沙发上,扬脸看任子滔:“我洗耳恭听,你好好倒。” 任子滔望着江男清凌凌的眼睛,这一刻他也有点失望,运了好半天气才说:“即然提到刘澈了,就先说他。” “行。” “我很不喜欢你们私下见面。 所以江男,这个问题留给你自己去想。 一面大家是好朋友,要不可避免相处,一面是我、你的男朋友,无论你们正不正当我都不高兴,我不能欺骗自己的感受。 下次再见刘澈,你要怎么处理,由你决定对他要什么态度。” 江男沉默了。 “再说付俊泽。” “你别冤枉付俊泽,我是一朵花啊,谁见谁喜欢。人付俊泽考上大学就得找对象,你别往人身上泼脏水。” 任子滔心想,那个小狼崽子他只是还没长大,被家里也坑的不轻,目前羞耻于还是高中生,并且受他拉拢,搞最敢兴趣的大数据在他公司吊着,那就得在他面前低头,小男孩的自尊心作祟才不得不收敛心思。 “好,付俊泽是对你没心思,但你借他新车了。” 江男张着嘴无语好半晌:“我又没把你的车借他。” “我心里不舒服,我倒希望你随便挑一台我的车借他,因为你的副驾驶只能我坐,你明白吗?你的私有物不能让别人碰,你懂吗? 我看他开你车大摇大摆,见一次膈应一次。 也就是说,在付俊泽的问题上,是你要注意分寸,别拿他当弟弟,他算哪个亲戚家的弟弟。” 江男随手拿起一块水果糖塞嘴里:“好。” 任子滔却摆了下手:“你不用好了,我给你换一台更好的。” “好。” “你怎么又好?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给我换更贵的,那我不说好说什么呀,”江男瞪眼:“没了吧?” 任子滔瞟眼遗落在写字台上的手机:“你给刘恒回的什么?” “回我明天没空吃饭,有时间再约他。” “有时间你还要再约?” “任子滔!”江男腾的一下站起身,瞬间将嘴里的水果糖咬稀碎。 ------------ 第五十一章 女人甩起帅也真没男人什么事(二更) 任子滔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姿态,像是在试图想让江男平静下来的模样。 “好,我不问了。” 他淡然地说完这句话后,就坐在沙发的另一角,低头翻出茶几抽屉里的消炎止痛胶囊,起身又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端过来。 任子滔将六粒胶囊一齐塞进嘴里,抿了口水,大概一次咽六粒很难咽,攥拳放在唇边连续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咳嗽的有些急了,差点又把六粒胶囊吐出来,不停地给自己捶胸口。 终于咽下去了,他沉默地望着电视机里正播放的广告。 而江男是整个过程一直站在那看他。 屋里一时静的吓人,只有电视里传出:“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后,好像身体被掏空,想把肾透支的补起来,汇源肾宝片,他好,我也好,还有肾宝合剂哦。” 江男被这广告词撩到了,在认真生气中也抽空瞟了眼电视,瞟完才一转身进了卧室,并且把门关上了。 江男不知道的是,她一走,任子滔就看了过去,盯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好几分钟,然后才动起来。 任子滔将组合沙发拆了,将一部分挪到了门口,挪成了简易床的样子放在一进门鞋柜的旁边,然后躺在上面闭着眼叹了口气。 此刻稍微平静些了,说实话,他也疑惑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是因为心里清楚,刘恒确实也很优秀吗? 他成熟的地方,即便刘恒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但身上也具备了。 他是有了危机感吗? 刚才争争吵吵,吵吵闹闹,现在回想,自己挺不可置信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生气会去办公,被追问到头上了会说:我忙,有时间再说,哦,好,等等这些很简略的词。 甚至不会让人察觉到自己生过气,尤其对女人,真没必要争执,失望个一次就把关系慢慢降到零度,转身就好。 这才是他的正常发挥。 可今天……好,不能拿那些人去和江男比,那他也以为自己会、还是会装忙,装办公,他在江男没出浴室前仍这么想。 想着到时候让江男慢慢意识到不对来主动问他,他可能工作一阵也冷静了,然后不是以吵的方式去对话,而是理智的和江男谈谈。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平静交谈的,倒是吵,效率最慢。 而且江男也会很吃他这一套,通过沟通交流彼此所需,大概还能起到一个意外的效果,让江男觉得和他的精神层次一样,他并没有她想象中幼稚,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代沟。 瞧,好处那么多,他居然很失水准的选择了一个对自己最不利的方式,这很不像他的风格,怎么一见到那丫头的脸就没控制住呢。 “呼,”任子滔呼出一口长气,就在这时,卧室门忽然开了,他立刻睁眼,身体也坐了起来。 果然,江男已经换下睡衣穿戴好了,要走。 多亏他提前把沙发摆大门口了,他今晚就睡这,倒要看看她怎么走。 江男穿着休闲装两手插兜,刚要去门口换鞋,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差点气笑了,只觉得这人怎么那么幼稚。 “起来。” 任子滔不起。 “你不起开我怎么出去。” 任子滔摸了摸伤脚,坐在乱七八糟拼凑的沙发上,依旧没吭声。 “任子滔,你不能阻止我回自己家吧,我爸已经把那房子钱给你了吧?” 任子滔瞬间抬眸。 江男清晰的看到那双眸子里酝酿着小火苗。 是,江男看的没错。 任子滔此刻心里想的全是:还没怎样就开始分你我了,你什么意思?瞧你那小心眼样吧。好,你的永远是你的,我的也都给你,瞅你要是不接的! 江男一看他梗着脖子那样,更生气了:“你瞅啥。” 任子滔把头一歪,躲开和江男对视:“没瞅啥。”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你都对,都是你对。” 江男深吸气,语气很差道:“那你别挡路啊。” 任子滔沉默。 江男感觉心里有团火像突然间烧了起来,尤其那位时回话时不回话,作一半又停下了,还摆出一脸受委屈样。 他俩到底是谁冤枉谁啊,谁莫名其妙吵的架起的头,他好像委屈滔天的。 江男猛的一转身。 “你要干什么?”就在任子滔以为江男会踩着他身体跨过去开门时,江男踏大步,将地板踩的哒哒响,直奔健身房。 任子滔被吓了一跳,赶紧趿拉着拖鞋也追了过去。 江男:她需要发泄,她需要用健康的方式发泄,她需要把这股邪火撒出去,要不然对着那张满是委屈的脸,怕被气抽过去。 江男盯紧前方靶心,手攥斧头,嗖的一下就扔了出去。 而任子滔正好在此时推开了健身房门,当的一声,只见斧头正中靶心,不知为何,他感觉脖子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要知道以前他在美国,经常去扔斧头俱乐部玩,从没有一次扔的像江男这么准,他才教了江男两次啊。 ------------ 第五十二章 嘴甜(三更,为Molly0707打赏+) 她在吓唬他。 她心里那靶心是他吧。 她是不是恨不得想砍死他啊? 唉,算了,砍死也要认,自己选的小祖宗,口口声声要给人惯成公主,公主那可不就想整死谁整死谁,跪着也要宠到底。 任子滔望着江男,俩人四目相对:“我也没说别的啊,我就是表达一下不开心,怎么着,你一句也不让人说吗?那你每天骂我,我就没有过不高兴。” “你说呗!”江男皱眉头冲他喊道。 任子滔挠了挠头,想了想,忽然张开双臂冲江男走了过去,要搂江男: “我错了,我就是吃醋呢你没发现嘛,我错在占有欲超标了。我一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吃饭说笑那场景,指定得冲人家傻乐,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别人也一定会觉得你好看,我就难受。” 江男绕着器械往旁边躲:“你别碰我。” 任子滔马上摇头说:“那我可不能答应。”说完伸长胳膊,两手放在江男腋下,咬牙一使劲就给江男提起来了。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任子滔给江男拎过来就强硬地搂在怀里,和怀里摇的像拨浪鼓的小脑瓜对视:“我说了那么一堆,你就会嚷嚷一句放开,不放,你都不会哄哄我吗?” 江男不可置信地指自己:“你让我哄你?” “是啊,我这么好哄,一哄就好,我都给你台阶下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任子滔,你在和我鬼扯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台阶下了?” 任子滔笑得眼睛弯起:“好了,和好了,别生气了,你接我这话,就说明你在找台阶。” 江男嫌弃地用胳膊肘使劲怼他:“起起起,起开。” “我不起开,咱俩已经和好了。你想想,你生气,我虽然和你顶嘴讲道理了,那我也不是无理取闹,我只是不善于言辞,我有不对的地方,但是那也比不懂哄你,坐那闷着不吱声给你惹生气,然后问你又咋的了臭男人强吧。” “你别和我在这诡辩,你起开,我还没扔完斧头呐。” “那也得带护具,你不能就这么扔,万一斧头弹回来多危险。”说完就把头盔拿了下来。 江男犹疑了一瞬。 任子滔把护具戴上了,戴他自己脑袋上了。 “好了,这回我安全了,你扔吧。” 江男真想大吼:我不开心的时候,你别在那搞怪嬉皮笑脸行不行,因为你这样,我会很想笑,我的高冷形象就会不攻自破了,很尴尬好吗? 江男没憋住笑了。 任子滔立刻摘下头盔扔一边,一把搂过江男的脖子,对着女孩的额头脸蛋眼皮下巴胡乱亲了起来,亲的很卖力有响声:“啵啵啵啵啵啵。” “呵呵哈哈哈,讨厌,你涂我一脸口水。” …… 这天晚上,为了给江男哄好,任子滔彻底将脸皮扔掉。 给江男唱过歌,跳过蜡笔小新免费露pp舞; 背着江男在客厅里飞过,逗得江男捂嘴咯咯笑; 又搂着江男夜观星象,指着漫天的星星胡说八道,跟讲评书似的; 江男问他渴不渴,要喝什么,他亲江男手背表白说:不要,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江男吐槽他,说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嘴甜,可会哄骗人了,气人也一个顶俩,他说不,他最大的优点是会挑女朋友。 俩人蒙着大被,在被子里,任子滔又表示他害怕,很示弱地蔫声道:“我不是最优秀的,其实我挺没自信,没自信到,男男,不敢和你在笑闹中,让你说爱我。” 江男沉默了一会儿,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你是最好的,如果真有人比你好,我就装看不到。” 任子滔感动的呀,乘胜追击给江男出主意,说刘澈这样的,其实有一招能不让他敏感,他想要安全感。 “什么招?” “你当他们面,主动往我身上贴呗,咱俩秀幸福。” 到时候,哼哼,膈应死他们。 任子滔又说,刘恒的事确实是他不对,刘恒可能出于礼貌、出于刘家,出于刘澈哥哥的身份,才要请客吃饭,那他能不能和江男一起去啊? 江男说:“好呀。”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 第五十三章 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一更) 一个月后。 江男站在体重秤上瞪大眼捂着嘴:“啊?啊!啊呀!” 任子滔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吓一跳,赶紧从更衣室蹿出来。 出来看到江男那样,他就斜靠墙上笑。 江男哭了,是真的哭了,眼里有心酸的泪光闪过,她长了十多斤。 “呜呜,呜呜呜,我怎么胖了?我好像没怎么吃呀,为什么会胖?我好可怜啊,喝口凉水都胖,我是易胖体质,这体质太烦人了。” 任子滔双手环胸,眼里的笑意想遮都遮不住,心话儿: 你不是易胖体质,我看你是健忘体质。 你现在哭,掉下的泪,曾打湿过你的火锅羊肉串麻辣烫、奶茶碳酸饮料、啤酒炸鸡蛋糕、牛肉堡薯条土豆泥,冰淇淋草莓苹果派,巧克力薯片坚果以及各种糖果。 你还曾埋在零食里面吃,哪怕夜宵我就给你烤个馒头,你都要求夹块肉且多放芝士,你不胖哪跑? 江男还在委屈中,一抬眼看到任子滔笑,极不高兴指他控诉道:“你只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嫌弃我吗?当初可是你给我喂胖的,现在你要是敢嫌我胖,我告诉你,任子滔,我减不下肥你又嫌弃,我就只能打死你。” 任子滔一听,上纲上线了都,情况要不好,走过去特意板住脸,拧眉斥责江男道: “胡说,你这么高,你这样要是算胖,世界上哪还有胖人了。不是有那么句话嘛,美女不过百,不是没胸就是矮,一百一十斤左右正好。” “不是一百一十斤。” “嗯,嗯?” 江男吸了吸鼻子:“是一百二十一斤。” 任子滔赶紧假装挠头看一眼旁边,硬是把笑声咽下去后,才转头拍拍江男的小脑袋瓜,一脸真诚哄道: “可你真的不胖啊,穿衣服什么的基本看不出肉,全是骨头,你何必纠结多少斤,对不对宝贝?咱们穿什么像什么,特别漂亮,走哪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就行呗。” 江男用怀疑的目光上下看他: “你又开始忽悠我,你当我傻啊?难怪你最近给我找的衣服都是大衫或者休闲,要不是你把我的那些小短裙祸害够呛,我平时就会注意了,稍微紧一些我就会控制住,就赖你,都赖你!” 任子滔觉得这个话题不能进行下去了,挎住江男的胳膊往外带:“对对对,赖我,我错了。听话,我得回趟宿舍取个东西,今天公司也有会,你不是也约了小伙伴吗?咱快走吧,要不敢趟了,减肥不着急,咱慢慢减。” 门关上时,江男说:“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像变胖一样简单就好了。” 电梯门关上时,江男又说:“从今天开始,我只要吃零食你就提醒我哈。” “好。” 但任子滔心里想的却是: 要真提醒才是傻了。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江男正咔咔吃薯片嚼得香呢,他在旁边冷不丁来一句:吃薯片会胖的。 嗯,他敢保证,含蓄点的结果是:江男会一晚上无精打采,然后看他不顺眼。 至于不含蓄点的结果是:江男下一秒直接翻脸,然后两手叉腰骂他,指责他变了,不爱她了,说着说着气大劲儿了,都敢用手脚和薯片袋子一起抽他。 得拳打脚踢的…… 俩人在地下停车场里,来了一个长绵的道别吻,才各自钻进车里,一前一后,动作一致的戴上墨镜。 江男驾驶任子滔的路虎车先离开,她得回学校拉上那几个妞去取货。 任子滔驾驶奥迪在后面跟着,在岔道口往自己的学校拐,拐的时候冲江男的车后面闪了闪灯。 他现在得回趟宿舍,取经济学唐教授托人转交给他的数据分析报告。 刚进宿舍,任子滔还没顾上和大家打声招呼,李沛博就扯住他问:“老二,你有擦身上防汗味的吗?” “什么?” “管什么哪,香就行。”说完,李沛博略显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又嘿嘿笑了两声:“那啥,我告诉你个事,呵呵,虽然挺突然的。我谈恋爱了,今天是头一回正式约会,我想着得擦香点,万一……” “你错了吗?”任子滔忽然打断道。 “啊?” “我就问你错了嘛。” 李沛博表情呆呆的,啥意思! “就这么难回答吗?你就不能说一声你错了吗?” 李沛博怕任子滔生气,憨厚道:“啊,那我错了。” “哪错了?” 李沛博一脸为难:“不是,子滔,难道你训我,是因为我不该头回约会就有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想法?” 任子滔再次严肃脸打断道:“你下次还敢吗?” “啊?这,这,”李沛博彻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搁脑袋里想想黄色废料,难道就这么影响寝室相处吗? “不是,子滔,你咋的了,江男又欺负你啦?” “嗳?我提醒你,不要说又字,又是什么意思?你嫌我烦是吧,行,拉倒,嫌我烦,我不说了,再见。” 这回不止李沛博听傻了,安玉凯和井超也一脸傻愣愣。 井超满脸疑惑不解:“二哥你怎么进门就发邪火,不讲理呢?” 任子滔几句话就给井超噎了回去:“我不要讲理,不要讲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理可以讲,谁要听你的大道理,你跟谁讲理呢。” 二哥这是在外面遇到鬼了吧? 安玉凯刚要当老好人劝,别吵吵,都是自家兄弟。 李沛博却先于他说:“子滔,那什么,我可能哪做的不对,反正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一向大大咧咧的,我错了。你要实在不解气的话,你就?你就捶我两拳,完了我今个不出去了,咱哥俩坐下喝酒,你跟我唠唠,我错哪了行不?” 任子滔终于憋不住笑了,指着李沛博说:“行了,考核过关,你记住这些台词哈,就用现在这个诚恳态度,将来能帮你大忙。兄弟我就能帮你到这了,出去处对象吧,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说完将男士香水一扔,甩给了李沛博。 直到此刻大伙才明白,搞了半天在恋爱培训。 李沛博攥紧香水瓶,莫名紧张,没等出门就想缩,不可置信大嗓门问道:“女人都这么不讲理吗?” 任子滔用报告书敲了敲手,沉吟了一番:“这只是初级。” “那中级呢?” “中级是不问你哪错了,你得猜。” “那上哪猜去,万一猜不对呐?” “猜不对:你心里根本就没我,你不爱我了。” 任子滔离开宿舍,背影深藏功与名。 ------------ 第五十四章 彪悍的小姐姐们(二更求月票) 江男还没到指定地点呢,离很远就看到有五个女孩正在道边眺望中。 总有出租车停到她们面前,问她们走吗?她们摆手拒绝,然后翘脚望啊望。 江男特意将车慢慢开过去了,发现那五个人居然没发现她,又将车慢慢倒回来了,将车窗撩下,墨镜往鼻梁下扒拉扒拉: “嗨,妞们,等人呢,等小哥哥?要不要我给你们友情客串当回男朋友?” “啊,是江男!”吴果儿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啊,路虎!”孙艳立刻小跑上前:“哪弄来的?” 向萌萌也惊喜道:“太拉风了。” 蒋佩珊拧眉头:“你怎么这么慢,一会儿忙完不还得逛街嘛。” 王瑛迎上前说:“江男,你竟然会开车?话说我还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呢,以前只坐过同学爸爸的桑塔纳。” 江男怎么可能一个个回答,一挥手:“那还等什么,上车。” 几个小姑娘嗖嗖嗖就钻进了车里。 江男又递给她们水喝,然后才重新启动往郊区工厂开。 吴果儿看着外面匆匆过去的街景:“哇,有男朋友就是好啊,他人是你的,他车你也能借来随便开。” 江男好笑地摇摇头:“就不能是我自己的?” “你可别吹了。” 孙艳打了下吴果儿的胳膊:“你说的不对。” 江男挑了下眉,看来有火眼金睛的。 孙艳:“什么叫借?他男朋友的就是她的。” 江男看了眼后视镜,和后座的蒋佩珊对视了一眼,只能指望这位有眼力了。 果然,蒋佩珊微微一笑,她早就从江男穿的用的品牌看出来了。可别说那是男朋友给买的,如果条件真的相差很大,江男再藏着掖着也会有对玩笑不自然的时候,然而人家从来没有。能青梅竹马长大,两家住在一个小区,两家家长很熟悉,只能说明打小就门当户对。 向萌萌靠在副驾驶上,侧身看江男:“我想谈恋爱。” “有人选了?” “没。” “那谈什么恋爱。” “羡慕你羡慕的,看见你一次,受刺激一次。” 江男:“呵,谈恋爱会变丑,看我胖的,我又得减肥了,刚才上体重秤差点没崩溃。” “胖我也乐意,他只要给我做好吃的,我现在很怀疑,赚钱没有谈恋爱有意思。” 江男一听,这不行啊,赶紧劝道: “我告诉你们几个哈,无论谈不谈恋爱,都要赚钱,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赚钱。 大道理我就不讲了,什么理想啊之类的,你们就想着,赚钱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啊。 因为你们迫不及待的马上需要养:护肤品、香水、衣服、包包、裙子、高跟鞋、球鞋、凉鞋、小皮靴等等。 总不能约会的时候,你连装备都没有吧? 这些东西,只能用钱养,养你们无法安放的爱美心。 千万别和我说,缺什么管男朋友要。 咱们以前上学的时候,缺什么也管父母要,但是要多了,父母即便给,你们看他们有好脸吗?指谁不如指自己。” 江男说到这,看了眼倒车镜,确定安全了,才特意又看了看那几个妞,加重语气道:“所以处对象有啥用啊,挣钱最好使!” 不知是谁带头先笑了,后来六个女孩一起莫名其妙的笑。 车里传出阵阵笑声。 吴果儿冲外面大声喊道:“这次分了钱,我一定要买个手机,到时候给我家老吴打电话,让他猜我是谁,我得好好显摆显摆,让他小看我!” 孙艳笑哈哈说:“以前高中宿舍有个家里条件好的用碧欧泉,这回我也买碧欧泉,我要一咬牙一跺脚买一套。” 向萌萌急着抢话道:“我买的散,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有奈心陪我噢。我要给我爷爷买瓶酒、外婆外公买糕点,给最爱我的妈咪买条丝巾,给我爸、我爸我还没想好呢。” 蒋佩珊说:“我要拿回家摔茶几上当菜钱,免得我哥总说,全家养我最浪费,我只进不出。” 王瑛试探着将手伸出车窗外,感受到外面有微风拂过掌心,眼圈悄悄的红了。 这回国庆放假没回家,也不知道奶奶秋收有没有累到,赶紧吸了吸鼻子,确保大家听不出来她差点哭了,才告诉其他人: “等分了钱,我要给奶奶买件好的羽绒服,再去药店看看,有没有治风湿的好膏药。” 江男一个甩尾,将车停在破旧的制衣厂门前。 只看六个女孩并排往厂里面走,她们的脸上还充满稚嫩。 一个个明明长得娇滴滴的,此时却斗志昂扬,很中二的边走边大声唱道: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嗳?站住,你们几个是干嘛的?” 歌声戛然而止,蒋佩珊赶紧掏单子:“我们和孙厂长约好了,今天来取货,这是订单,钱都给完了。” 工作人员接过来看了看:“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们得自己抬,自己运。” 吴果儿瞪大眼:“啥,几千件,咱不是说好的嘛,你们出工人给搬上去,出台小货车给送货。” “那我就不知道了,取是不取。” 蒋佩珊掏手机,一脸不高兴道:“我给你们孙厂长打电话,问问他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哪有他这么做生意的。” 那工作人员哧笑了声:“小姑娘,别问了,实话告诉你,这不国庆大检查嘛,我们厂长被抓赌的带走了。他已经很够意思了,进去前还让几个工人加班加点给你们干活,昨天才干完,又特意嘱咐我等你们。这是郊区,没车没工人,我就一守大门的。” 半小时后,简陋闷热的车间里。 怕衣服拖拽坏,孙艳和蒋佩珊脑门不停往下滴汗,正在一袋袋打包。 江男将披肩发盘成包包头,左肩膀已经挎一个大包了还吆喝道:“再给我来一个。” 王瑛一手一个装衣服的特大号袋子,咬牙往外拽。 向萌萌脑袋上、胳膊上、肩膀上、两手拎满散件的,像个移动的衣服挂,一趟一趟来回跑。 吴果儿是撸起衣服袖子,蹲下身,让那男工作人员往她后背上捆包:“再加一个。” “你女孩子能背动吗?” “少废话!” 所以,当路虎车开到W公司楼下时,不止门卫震惊了,来回出入这个高档写字楼的金领白领们也纷纷驻足侧目。 因为,车挂的是W公司任总的车牌号,任总最爱开奥迪,其次就是这台路虎,他们都清楚。 因为,车门一打开,就有一个大姑娘咕噜噜从里面掉出来了,随同姑娘出来的还有几包滚落的货。 蒋佩珊仰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一个本地人,愣是后怕的脱口而出东北话:“哎呀妈呀。”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 第五十五章 理想(一更,求月票咧) 见过下饺子吗? 那路虎车里下的是姑娘,是真的往下掉。 吴果儿着急去扶起蒋佩珊,打开另一侧车门,却被后面的货物拱的她以大前趴的姿势掉了下来。 得亏她灵活,掉下来往前踉跄了两米,愣是用两手撑地,没直接来个狗吃屎。 副驾驶车门也打开了,第三个姑娘露面。 那位姑娘蜷缩成小团儿,头顶车篷,下面坐着一堆货,正在胡乱挥着小手无助地喊道:“嗳?嗳?不好了,我要滑下去了!” 刚喊完就连同下面的货一起歪下车,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得亏拽了把大敞四开的车门缓冲一下,才没有脸着地 紧接着,又有一个大姑娘从后座货堆里露出头,她一边往外爬,一边伸手够着问:”你们没事吧”披头散发的效果堪称贞子 回答她的是一样被埋在货堆里的姑娘 这位厉害了,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只闻其声在那喊:”快点儿啊,来个人,先把我身上的货挪开啊,要压死我了” 不远处驻足的白领们,此时心里就一个想法:赶明换车就换路虎,质量是真好啊。 江男一脸抱歉的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 虽说塞两千件衣服外加六个人,那是一点空隙也没有了,但是先头她们堆的挺井井有序的,还不至于这么狼狈。 主要是赖她,不,是赖之前有台出租车,也不看看后方车就忽然停下拉客,她一脚刹车踩下去就乱套成这样了。 “没事儿吧?您们都没事儿吧” 梁秘书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江男脸上顶着汗泥印子,正在拽这个,拉那个,又往下搬货的。 梁秘书赶紧将高跟鞋踩的哒哒响,带小跑的迎上前:”江小姐,您这,您该给我打电话的,我叫个司机叫台车就去了” 江男两手叉腰喘口气,嗓子冒烟摆手道:”一码归一码,咱之前说好的送货上门,你现在就拿我们当送货的。你验收吧,你们公司订的两千件,钱拿来了吗” 说完,江男又去搬货了 梁秘书站在车边不知所措她一手攥电话,一手拿个大信封,信封里装的是江男提到的货款钱 将这些放到地上,梁秘书撸了撸西服袖子,踩着高跟鞋穿着一步裙也上去帮忙了。 发现江男看她一眼,笑着解释道:”没看我也没叫公司的大小伙子们下来嘛,我这算个人帮忙,你总不能制止吧。” 心里想的却是: 唉,任总知道了不定得怎么心疼呢,什么都不舍得让你干,你却来搬货。 江小姐怎么就那么有福不会享呢,要知道你男朋友可正在楼上谈启动新项目,研究在哪上市,。你在楼下却累的汗水加泥水,小脸造的跟小花猫似的,让他看见可不得了。 关键江小姐你也不缺钱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扔股市里的分分钟赚到,眨下眼皮的时间就够你花了,你这到底是在图什么? 梁秘书见到江男是一口一句江小姐。 吴果儿是见到一身职业套装的梁秘书,略显紧张不知道该叫什么,心里不停提醒自己:我可是名牌大学生。 其他几个姑娘也不像往常一样敢说话了,在这写字楼下面,她们几个总感觉像误闯的人。尤其刚才太狼狈了,真是给“江小姐”丢脸。 索性梁秘书也没多说别的,在江男眼神的示意下,将装钱的信封递给了吴果儿,又伸出手特意和吴果儿握了握,笑容和蔼道:“货我已经验收,很好,全部合格,谢谢你们了,合作愉快。下次有需要,会再联络你们的,你点点数。” 吴果儿心里很激动,冲人弯腰频频点头道:“不用点钱,谢谢,太谢谢了,也谢谢您啦。” 梁秘书又悄声问江男要不要上楼,说任总在楼上,大概半个小时后会议就会结束,江男摇头拒绝,且提醒了句:“别和他说我抬货,就说正常货车送的。” …… 车开出二里地了,车里还寂静无声。 向萌萌在低头搓勒红的骨节。 吴果儿一直在看着装钱的信封。 孙艳正把断裂的头绳重新打结,系好了重新将头发绑上。 王瑛望着江男开车的侧脸,欲言又止。 蒋佩珊侧眸看向车窗外,心里想着:从人家手里把钱赚来,原来就是这个滋味啊,爸爸妈妈,哥哥,唉。 江男瞟眼车视镜:“怎么啦,怎么都不吱声了?” 吴果儿这才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你是江小姐。” 向萌萌也侧身看江男:“你以前开的不是玩笑吧?” “你是富婆那句,”孙艳补充。 江男用手指弹了弹方向盘,沉吟了几秒才道:“嗯,我有个事想和大家说,不过你们得帮我保密,毕竟咱现在就是个大学生不是?” 后海,有大爷大妈在游泳,有小情侣在蹬船,还有小朋友们举着棉花糖、举着气球来回跑。 五个女孩一脸恍惚地望着温馨的场景: 她们的室友江男,是富一代也是富二代。 她们的室友江男,在高中时就做买卖。为了炒股,和她的青梅竹马任哥哥居然敢偷用爸爸的所有钱,不是一万两万,是上百万,被逮住后差点挨揍,吓得抱头四处躲。 她们也不是第一批和江男创业的好朋友,人在高中就有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她们问:江小姐,那你都这样了,目标不是为养包包和化妆品了,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她们的室友江小姐,站在拱桥上告诉她们道: 她未来想为那些难于离婚、争不到财产、取证困难、雇不起律师的女性,开几家以公益为主、以维护女性权益为主的律所。 还想开连锁超市,开在各个小区里,为那些没太多文化的下岗工人提供再就业机会,尤其是为那些离婚的女人或单身妈妈提供就业机会。 并且也已经想好了,成立这样连锁超市第一天的第一条福利就是:单身妈妈要去幼儿园给小朋友过节开运动会,公司会提供男性陪同,帮小朋友们赢比赛。 她们的室友江小姐还告诉她们说:她目前手头上也没什么现金流,需要把在美国股市上正赚钱的投资撤回来,然后回来干这些。 听听,人家的高度已经到那了,放着钱不赚,拿出来要为社会做些什么的程度,对于不足二十岁的她们来讲,别说嫉妒了,羡慕都感觉可望不可及。人家这才叫理想。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想法,江男是第一次对别人讲。 她想着:曾经作为女主播,听了那么多痛哭流涕的故事,她比谁都了解,女性要勇于迈出离婚那一步很难,不止情感上的得失伤害,更多的是人到中年没什么技能,生活上的难处,走向社会就业的难处,这是她目前能做的。 ------------ 第五十六章 你不减肥吗(二更,求月票) 向萌萌说:“我要是学法律或者工商管理就好啦。” 孙艳说你别傻,你要学那些还能认识上江男嘛,你知道咱们身边有个这样的人代表着什么? “代表什么?” “代表没有只刷完题、只在考试得第一就很满足的目光短浅,没有嫉妒伤害,没有狭隘,没有寝室分帮派,没有眼中只盯着男朋友那么没出息。” 向萌萌取笑她:“是你认识江男后,把这些都改了吧?” “你讨厌。”孙艳笑嘻嘻地掐了掐向萌萌的脸蛋。 王瑛说:“江男,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的话,我会帮你的,万一我成人才了呢。” 吴果儿不赞同,什么叫万一,没有万一。 她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说:“现在我们不行,不代表我们五年后、十年后不行,到时候咱们都会混出一番天地,我们当然会帮到她。” 蒋佩珊是忽然纳闷地问江男:“社会上有那么多公益的事情要做,你为什么和离婚女人、单身妈妈较上劲儿了,你才多大,对婚姻这么绝望吗?不对啊,你竹马都优秀成什么样了。” 江男摸摸鼻子:“呃。” 还好,吴果儿大嗓门抢话道:“婚礼里可有万一,我爸和我妈现在关系那么好,小时候我记得我妈因为奶家事还嚷嚷过离婚哪。孩子生了,岁数大了,青春没了,我看咱们女人帮女人挺好,万一呢。” 王瑛说:“别万一了,咱们先按照原计划执行吧,先顾眼前。” 江男疑惑:“什么原计划?” 然后她就看到那几个妞马上变脸,喜滋滋地互相商量:“咱们找个闲人免进的地方,数数钱分钱吧。” 然后向萌萌不知从哪变出个计算器,一按键子还有语音播报“V0”。 王瑛和吴果儿翻单子,一边翻一边细致汇报: “孙艳拉来一百件单子,一件赚十三,盈利一千三。 佩珊拉来两个单子,加上补货前后送了三趟,四百六十件,这个挣单位钱要价高,赚的多,一件十五利润,共计六千九; 网上有两个学校订大合唱的衫子,这个利润低为了拉回头客一件十一利润,二百一十五件,共计2365; 江男拉来两千件,她男朋友这都自己人,咱一件赚他十元,利润两万块整。” 汇报到这顿了下,吴果儿说:“咱是不是不能算两万整?江男的油钱呢,那大路虎跑个来回不得五百啊?甭管江男是不是变成了江小姐和江大款,咱也得一码是一码吧。” 江男感觉被臊了一下:“快拉倒哈,你们要这样,我一分不要了。之前你们还坐公交车累够呛倒了多少趟,我还没参与呢。” “我们坐公交能花几块钱,之前那不是厂长没进去给送货上门嘛。” 王瑛怼了怼吴果儿胳膊:“先别犟了,接着算总账分钱,分完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吧,到时再说。” 向萌萌笑眯眯地看大家一圈,晃着计算器显摆:“你们猜有多少?” 蒋佩珊嫌弃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高考数学打多少分了?算这么细,我都觉得幼稚。” “讨厌,没劲,对哒,30565,每人得5094,完总账户剩不到一块钱。” 孙艳一摆手:“快打住,每人分五千就得了,留个五六百块当网费。” 向萌萌搓搓手:“那还等什么,分吧?” 几个人异口同声道:“分。” 吴果儿将书包打开,这里装着攒了有一段日子的钱,天天背书包背的她心惊胆战,总神经兮兮地问王瑛:“你看我这书包不能漏吧,”还有一次晚上做梦,梦见把书包丢了。 吴果儿先把本钱还给了大家,又往大拇指上沾了沾吐沫,呸呸两口开始刷刷点钱,你一张,我一张,你一张,我一张。 其他几个人…… “找揍是吧?痛快的。” 江男好笑地收好五千块,然后她终于知道大家的原计划是什么了。 只看那几个小妞一人二百,往中间放。 她们说,这凑份子钱要请江男吃烤鸭,吃完烤鸭要请江男吃哈根达斯,吃完哈根达斯要请江男喝传说中的星巴克。 江男:“……”够吗? 她们又说:“不够完了再凑,反正要请客,请就请一套。” 江男:“可我要减肥啊?” “可我们想吃啊,我们在这上学还没吃上正宗烤鸭,没吃过哈根达斯,不知道星巴克大门冲哪开。” 江男:“好吧,圆梦,走。” 烤鸭店里,江男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含糊糊道:“我发誓,这是最后一顿吃肉,吃完这顿我就减肥。” 哈根达斯店里,江男一边吃两个球,一边笑眯眯冲大家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吃冰淇淋,以后一年我都不吃了。” 商业街上,江男看了眼手里的焦糖玛奇朵,摇了摇头,对自己很失望道:“我为什么会情不自禁要它,我就应该点个美式咖啡嘛,那个不会胖。” 向萌萌给外公外婆买糕点,江男顺手拿了一个尝了尝,感叹:“啊,这个好吃。” 吴果儿买完手机,顺手在手机店门口买了好多杯奶茶,将其中一杯递给江男:“这个没热量,我特意问了。” 江男一点没迟疑的接过来:“是吗?我不信,我尝尝。” 蒋佩珊烤了几个大鱿鱼递给江男:“吃这个不胖,你看我就知道了,我从小练舞蹈。” 江男一边咬鱿鱼一边说:“其实以前我也练舞蹈,等赶明我接着练就能瘦了,是不是?” 逛了一下午,孙艳挎着她的化妆品提议说:“咱们去吃碗酸辣粉吧,再一人来个肉夹馍,我都闻到那香味了,你们闻到了没?” 进了酸辣粉小店,江男最开始不停摆手:“我不吃,我真不吃,你们吃吧,我等你们就行。” 王瑛把筷子递给她:“尝一口吧,我吃不了,咱俩吃一碗,吃一口又不会胖。” 江男咽了咽口水,就一口。 过一会儿后,孙艳发现江男一口一口接一口,招手叫来老板娘递过去五块钱:“再来一碗。”都让江男吃了,王瑛吃什么。 就这,江男还眉飞色舞说呢:“等我减完肥的,我请你们吃麻辣小龙虾去,比吃酸辣粉刺激多了,就着啤酒或者可乐,辣的受不了时来一口,那才爽呐。” 临要回去前,去取车的时候正好路过夜市。 就这么赶巧,江男又蹭吃孙艳的一个牛腰子,吴果儿的两块臭豆腐,萌萌手里的两个章鱼小丸子,佩珊手里的一个羊肉串。 所以,当她充足的一天结束后,到家见到任子滔打的一个招呼是:“嗝!” “嗝,我给你买了好几双,嗝,好袜子!” ------------ 第五十七章 男姐男友力(端午节快乐,求月票) 收到袜子,任子滔就挺高兴的。 要知道在一个月前,江男还吃独食呐,妈咪妈咪轰祈祷老天让他别回去。 现在出去玩了一天,和女孩子们在逛街之余,还惦记特意给他带回小礼物,这就是进步。 要什么自行车。 任子滔给江男捶腿,一边捶一边听江男打电话说: “沛钧啊,小钧钧,干嘛呐?我想你了。 我现在的大学室友们,照咱们高中室友不靠谱多了。 怎么不靠谱啊?她们比我还馋还能吃,搞得我都胖了,你知道我现在多少斤?121啊121,沃德天,这一天我嘴就没停。 还是你好啊,我记得以前我一馋了,你就在旁边凉飕飕地提醒说:江男,你早上跑步半小时,流下的汗,会因为你这一顿饭全毁了。 当时吓的我,在心里来回计算,吃是不吃呢。我那阵瘦的,现在回想,哎呦,好感动,我要请你吃饭,烤肉火锅海鲜牛排随你点,我安排。” 电话那面的林沛钧:“……” 任子滔:“……” 不是要减肥吗?怎么开口就要请吃饭。 江男抖了下右腿,示意任子滔按摩别停啊,然后才和电话那面敲定时间: “行,那就明天,明天我去接你,你收拾漂亮等我就行。 正好明天你任学长、任大款,看个足球还包了个看台,给公司员工搞团建,估计得挺热闹。 咱们先看球去,我再给你介绍我那几个傻室友,人都挺好。 有大大咧咧像王爽的,有娇娇气气像毛燕妮,有一个和纪璇性格也差不多,人细心又大方。还有一个刚开学有点势利眼,让我喀喀几下给掰直了,现在对我身心崇拜。 反正你应该都能处的来,看完咱们一帮人再让任学长请吃饭,等我电话哈,明天见。” 挂了电话,发现任子滔在目不转睛看她。 “怎么,你有异议?” “没,就感觉你和我说话时,怎么没这样眉飞色舞的。” 江男干脆没搭理他矫情的话题,皱皱鼻子问:“什么味,这么香?” “用燕窝熬的粥。” 江男眼睛一亮,两手夹击拍打任子滔的脸夸道:“燕窝?是特意给我熬的吗?你可真贤惠,那快给我端来一碗尝尝吧。” “可你不是要瘦身嘛,我熬它是想给你当代餐,但是你现在吃的,不是有点那个了嘛,都有点往上顶……对不对?” 江男立刻将腿抽了回来,不用他按了:“对什么对。任子滔,你在笑话我胖,还笑话我吃撑了。你心里的潜台词不就是:你都在外面吃那么多了,还吃什么粥,注不注意个形象了,你个胖妞。行,你行,我记得你了。” 任子滔一脸无辜:“我哪有那么说。” “你还想说什么呀,别辩解了,解释就等于掩饰,我减肥去。” 这一刻,任子滔终于理解广大男性同胞的那句名言“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心里不停吐槽江男不讲理,可行为却出卖了他。 因为他更懂:人家可以不说话,但他不可以;人家可以冤枉他,但他不可以委屈;人家可以不原谅他,但他不能不求女朋友。 所以江男在伸胳膊伸腿拉伸时,任子滔凑过去了,并且给音箱打开,还给江男放上一首萨克斯音乐:月亮代表我的心。 江男要下腰,任子滔盘腿坐在她下腰仰头的位置,上去就啵一口。 江男憋笑,坚持坚持再坚持,任子滔啵完一口一口又一口。 江男泄气地摊在地上:“干嘛啊你?” 任子滔捧住江男的脸振振有词道:“我在帮你减肥啊,科学显示,一个月亲一万次,能减肥十斤。亲时间长点,一次等于游泳十分钟,你看我亲哈,你看我脸部这肌肉,咱俩演示一下。” 说完就给江男按到瑜伽垫上狂亲了起来,一分多钟后才撒开问:“发现我脸上34块肌肉表情变丰富了没?我全身219块肌肉也动了,心脏怦怦跳。” 江男被啃得直迷糊:“是吗?” “是,亲十分钟,你就能吃一块巧克力饼干了。” 江男搂住他脖子,在月亮代表我的心音乐中,脸红扑扑主动道:“那来一块饼干的。” 任子滔笑着扑过去了,心里清楚,这是亲出感觉了,现在越来越食髓知味了。 后来,运动了,真运动了。 运动了能有四十多分钟呢,就在瑜伽垫上,一直运动到外面的霓虹灯都点亮了。 江男消耗了多少热量未知,只知道任子滔第二天膝盖疼,嚷嚷着,要多买几块瑜伽垫以备不时之需。 …… 江男一边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线,本来还想扫个腮红来着,但最近被任子滔养的实在太,她冲镜子里的自己挑下眉:太人比花娇了。 一边给吴果儿她们打电话:“收拾完了吗?” 那面说,收拾完了,就等你了。主要是也不敢磨蹭呀,你又不是男朋友。 江男满意道:“好嘞,我马上就到。” 又给林沛钧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就因为这个电话,搞得她好心情全没了:“你说什么?” 林沛钧简单解释下原因,然后告知今天不能见面了。 江男在挂电话前什么也没说,但她挂了后就翻出自家钥匙,趿拉着拖鞋就回了趟自己家。 她背着大包用最快的速度载着吴果儿等人,到达林沛钧的学校。 唰唰唰在寝室楼下签名登记,两步一个台阶直接推开了林沛钧寝室的门。 “江男?”林沛钧没想到江男能来,眼圈瞬间红了。 这一刻才大约明白,所谓安全感就是:你站那别动,我去接你。以后她找男朋友的要求也要多一条:比江男还好使的。 宿舍里,此时很热闹,有管宿舍楼的老师,有好几位大学辅导员。 其中一位老师问道:“这几位同学,你们是?” 江男没回答这问题,直接扬了扬下巴问:“谁丢口红了?谁冤枉我们林沛钧拿的,还不让人走?” 宿管老师接话说:“不是在怀疑林沛钧同学,我们是在?” “是什么,要搜柜就是怀疑,学校怕闹大就会委屈学生。” 江男一边将手里包包的拉锁拉开,一边示意林沛钧给指下自己的床位。 然后满宿舍的人,就听到哗啦啦的声。 江男一气倒出二百多支全新的口红,拍了拍林沛钧的肩膀说:“你每天用一支,今儿咱就扔铺上。咱不怕丢,要相信室友,没多少钱的事儿,听见没?” 蒋佩珊上前一步:“不就一个破迪奥嘛,你们学校真夸张。” 孙艳接话哧笑了声说:“就是,关键还敢怀疑是江男的朋友拿,谁丢的上去看看,给你开开眼,那里什么牌子都有,比商场还全,全没开封过,别错过这次涨见识的机会。” 丢口红的女生,气愤的红着眼睛喊道: “我没说一定是她拿的,我只是和老师们提一下,今天林沛钧不小心把我的包碰掉过。 寝室里的人都清楚我这包很贵,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不太舍得背,放柜里又怕压变形,就一直挂在那里。 里面装的也都是我平时很看重的贵重物品,她碰掉过,口红就没了。” “包很贵?”向萌萌瞪大眼辨认了一下那包,疑惑道:“不可能,你别糊弄老师,这包我认识,江男前两天还拿了一个,用它给我们装的韭菜盒子。” ------------ 第五十八章 任总能不能给发个大美妞(二更) 同一时间。 W公司像搞年会一样热闹。 任子滔雇了十二位各地的名厨。 这十二位名厨,将在今天展示才艺,专门为留守公司值班、假期加班的员工们做饭。 刚经过复试进入公司的小菜鸟们兴奋坏了,被同一座办公楼不同公司的人瞩目羡慕,他们为自己是W人而深感骄傲。 老菜鸟们此时却在争分夺秒。 比如,客服中心正在接电话的这位大汉,他就很着急啊,想赶紧挂掉这个投诉电话,马上到他换班时间要看球去了。 他一边抠脚,一边用变频成娇滴滴女孩的声音说:“是的,先生,目前平台功能升级中,敬请谅解。” 对面骂他:“谅解个毛,我这正干着呐,你游戏给我卡了,我让人一刀给砍死了。” “是的呢,所以我们很抱歉,真的对不起了呢先生。” 那面终于挂了,大汉摘下耳麦就冲实习生吼道:“你给我领衣服了吗?” “领了师傅。” 是的,刘柳在发两千件衣服,一人一件,统一服装。 任子滔的私人教练黑人艾玛,正在将借来的锣和鼓往下搬,等会儿要敲锣打鼓嘛。 还有游戏部的几个小子在他们旁边不停地用复印机,唰唰的复印中。 复印什么呐?常菁制作的一小条一小条的歌词,选的那歌里有西班牙语,是九八年的世界杯歌曲,他怕大家唱不明白,愣是用中文给标上了。 等会儿大家要到现场唱,一起唱,必须要保证人手一条。 张亦驰张助理急走过来,很想大声,但不得不装作沉稳的样子提醒道: “别忘了把咱们公司那些横幅带着,那几个箱子都搬下去,横幅先挂在大巴车上。 咱们让大巴车队绕着环路跑一圈,必须招摇起来。 等到了现场也别忘了告诉大家伙,别只顾着看球,只要进球,后几排的就得欢呼着扯起咱们公司条幅。” 还没啰嗦完电话就响了,张助理一边接车队电话,一边猛按电梯: “到位吗?好,稍等,我马上就下去。 你们记住了,等会我会示意哪位是我们任总,到时候他上哪台大巴,哪台就当头车出发。 师傅们务必要做到时刻准备着,因为我们任总现在还在开会,他或许马上下来,也或许五分钟后、十分钟、半小时后才能下来。 总之先不要熄火,别差那点儿油钱,我们公司给你们的钱不少,更不要在路上被别的车插进去,要一溜开过去,那才壮观,懂我的意思没?” 这头还没嘱咐完,张亦驰身上的另一部电话又响了:“喂?行,你就按原定时间,把啤酒和水送到现场就行,我到了后再和你联系。” 任子滔在员工们暗搓搓的殷殷期盼中,终于从会议室里出来了。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脱掉西服外套,接过梁秘书递过来的T恤衫,发现梁秘书欲言又止的:“怎么了?” 梁秘书略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如果今天没事儿,我能不能下班,就不参与了。不是我不想去,是我爱人买不着票就想顶替我名额,把孩子已经送过来了,他们在路上快到了,他非要穿上咱公司衣服去现场看球。” 任子滔好笑道:“你儿子八岁了吧?” 梁秘书回答:“是。” “他喜欢看球吗?” “喜欢,和他爸爸一样,是球就看。” 任子滔一摆手:“那就让孩子也一起,就当你们一家三口出来玩了。” “谢谢了,谢谢任总。”梁秘书转身欢欢喜喜的出去,赶紧找刘柳问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以及小喇叭了,孩子最注重形式,吹小喇叭会很高兴。 任子滔换好了T恤,穿的和公司广大程序员们一模一样,和公司几位高管按电梯一起下楼。 到了楼下时,四十五辆金龙大巴,已经整装待发。 他和几位经理得起到压车的作用,分别登上了不同的大巴车。 张助理赶紧示意任子滔所在的车出发,冲师傅紧着挥手喊:“go,go,go!”然后急匆匆爬上半截车,指挥扛摄像机的人员:“开录。” 楼上楼下,办公楼前,凡是看到这一幕的,尤其是其他公司的员工们有点坐不住了。 一个个都在办公之余小声嘀咕着:“看人家那公司。” “看人那老板。” “以后应聘也得看看老板,就不能找那岁数大的。” 还有人在猜测:“就一个七天假,福利不止有工资补贴,雇大厨吃的好,这又几十台车拉去一起看球,那他们年会得送什么哪?” “奖金外加集体度假?” “不好说啊,他们公司劲头正足,听说又要启动新项目了,前一阵的投资案也赚的钵满盆满,把那几个投资界的老狐狸气的鼻子差点没歪。 任总还处于正意气风发的年纪。 你们想想,到了年底,他要是被评个什么十大IT杰出青年,只要他心情好了,大手一挥,我估计什么都能给发。” 有人开玩笑道:“大姑娘呢,发不发?” “任总要是能荣登富豪榜,嘿嘿,我猜没准儿。” 有人听不下去了:“甭瞎说了,传说那位一点儿不花,还听说人有女朋友了,对女朋友特好。他要是花花大少嘛,备不住能嫩模会所当福利走一圈。” 以上,大概念叨任总的人太多了,任子滔坐在大巴车上就感觉耳朵有点热,十分怀疑是江男在背后又妈咪妈咪轰咒他。 他掏出手机给江男拨了出去,然而没人接。 因为江男这面刚解救完她的小班长,为了缓解气氛,她们几个正一边开车一边唱歌呢。车里音箱开到最大声,赶上红绿灯都引人注目的那种声,根本就没听到电话响。 只听七位妞一起扯嗓子唱道: “烟花呀,二月呀,去踏青嗳矮油,风光嗳,无限嗳,少年心嗳嗳嗳呦嗳呦。 烟花二月去踏青,风光无限少年心。 似水流年等闲过,如花美眷何处寻……” 吼完一首了,下一首自动切换白龙马。 林沛钧赶紧摆手让小点声,示意她要说话。 江男看了眼倒车镜:“怎么啦?” 林沛钧一脸纳闷地问她:“你车里歌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咳,这不是我的,这是你任学长的,他那人审美就那么奇怪。” 江男说完自己先笑了。 心话儿:任子滔看电视专门挑小时候的找,什么新白娘子传奇了,什么西游记,什么各种动画片。 愣说小时候有好多看不懂的,现在要补补。 她曾问他,那重看一遍都悟到什么了? 你听听人家怎么说。 人家说:他看出动画片里的猫和老鼠有爱情了,要不然老猫不能那么逗老鼠,老鼠更不能那么傲娇,早一巴掌拍死它了。 只有像我这么爱你,才会又逗又宠,舍不得到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人家说,重看还珠才发现,当年那里有小黄湿啊。 因为有一集紫薇抱住皇上的脚说:你给我娘的诗,满城春色映朝阳,雨后荷花承恩露。 还问她:男男,你知道恩露是什么吗?来,你还小,我给你细细的解释解释,演示也可以。 人家还说,哆啦A梦,静香每集都被偷看洗澡,据他统计,被偷看627次,集集都在偷偷摸摸的污,实在不利于他的身心健康。搞得他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想录下来她627次洗澡的样子。 ------------ 第五十九章 起风了(求月票) 常菁开着他的小奥拓说:“总之,等会儿见面,你们寝老二就已经不是你们寝老二了。” 李沛博的女朋友翟芳,略显不安的在副驾驶座扭过身,回身望李沛博。 李沛博用手抹了把脸,率先缓过神:“不敢想啊,真是不敢想。”说完冲女朋友摆了下手,意思是没事儿,等会儿该玩玩,多大个老板也是他哥们。 安玉凯推了推眼镜也说:“其实二哥并没有和盏们藏着掖着,主要是盏们也没问呐,不赖他。” “我早就说二哥在外面有工作室,”井超说到这“切”了声:“可你们不信啊。笨琢磨,就咱们几个甭管是谁,如果脖子上扎条领带,你们会忘吗?不够别扭的。二哥就忘了,要不然论坛不能有他扎领带那张照片。只能说明他常系领带,平时系领带和咱们扎裤腰带一样是家常便饭。” “你说的是工作室,这是工作室吗?” 安玉凯赞同道:“就是,你别事后诸葛亮。人家是战略投资、游戏开发、动漫、大数据软件开发、媒体门户等等为一体的,听听这一长串名,工作室?哼。” 李沛博也跟着哼一声:“嗳?师哥,你跟着挣了不少钱吧?” 常菁一脸骄傲:“那谁还能白忙啊,看见我这车了没?是不是不错?” 李沛博:“……” 李沛博的女朋友翟芳:“……” 翟芳本来听懂了,男朋友的好哥们好像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可常菁这话又让她迷糊了。 赚不少,就是买台奥拓? 还好,常菁又加了几句: “我们公司马上就要与软银亚洲签订战略融资,子滔的下一步就是上市,估计你们下学期一开学,他将迈上更高的台阶。 小子们,别说哥不够意思没提醒你们,守着金山赶紧和他混,他学这个的,公司早晚会涉及电子工程这一块。 将来别人还为实习跑呐,你们要是有真本事就能直接参与项目开发。 别人还为找工作奔波呐,你们却能直接和上市公司老总对话,这才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安玉凯摩拳擦掌:“都要上市了,二哥还能和咱们一起吃喝拉撒睡,不忘本呐。” 李沛博听的心热:“都要上市了,老二还能和我那么多废话,教我不少那啥,我很感动。” 井超再次切了一声:“都要上市了,二哥都不说送我游戏号全套装备,眼睁睁看我包宿升级。等会儿我就把衣服上的电池抠下来,不给他W作宣传。” 说完发现其他人在看他,还没等问怎么了,李沛博和安玉凯就扑了上来:“快脱下来。” “我不脱,我为了让它闪七色光容易吗?特意研究的电路,”井超捂住心口往后躲。 “你是不是还改良了一件?” “是啊,打算送二嫂的,她那还带遥控器哪。” “你这是要和她穿情侣装啊,不是好作。” “快脱下来吧,小心扎任老总的眼,将来不给你好果子吃。” “就是,常哥说了,你二哥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二哥了。” 任子滔此时特意等在停车场,之前也是他嘱咐常菁,让给宿舍那几个小子拉来,一起过节看球,一起热闹热闹。 看到奥拓车拐了进来,往前迎了几步,就发现那几个人下车就在闹。 “闹什么呐?” 井超赶紧告状:“二哥,我拿你送这衣服简单改良了一下,我想着送二嫂一件,我一件,他们就不让了,就非说你?” 任子滔看向井超胸口处闪动的W:“脱下来。” 翟芳拉着李沛博的手笑了。 任子滔没收完衣服,对翟芳伸手:“你好。” 翟芳脸通红通红的,有些紧张道:“你好。” 等常菁带着大家入场时,翟芳就更紧张了,望着密密麻麻一排又一排的W人,趁着锣鼓喧天拽拽李沛博的胳膊抱怨道: “你怎么能让那样的人管我叫大嫂,瞎介绍什么,我算人家什么大嫂。你以后也不能再这么大大咧咧的,车上时不是说了嘛,人家身份不一样了,你看看,只来现场看球的员工就这么多。” 李沛博咧着大嘴笑:“那我问你,他叫没叫。” “叫了。” “那不就得了,我们老二不是那样的人。” “那也不行吧。” “你先听我说,等会儿江男来了,噢,江男就是我们老二的女朋友。不信你和她处处,细品品。他俩人都贼好,什么人找什么人,不像有些有钱人那么多屁事儿。” 能贼好嘛,翟芳深表怀疑,会不会挺傲挺难接触的啊。 傲,是指骄傲,傲气吗? 路虎车拐进停车场时,江男心中想象的场景确实是要霸气出场。 尤其是看到不远处台阶那,缓台上是助理张亦驰,张亦驰正和身边几个人说话。 而缓台下面,呈阶梯式站着:刘澈、六子哥、付俊泽、任子滔。 江男目视前方,尽量让自己嘴型不动的问林沛钧:“看我这南瓜色口红还在吧?” 林沛钧侧过身认真地看一眼:“还在。” 江男又提醒车里诸位姑娘:“咱们可是最后到的,压场子那种,知道不?” 王瑛说:“那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江男动了动红唇:“没什么不好,女孩子就是让人等的,更何况等咱们七个。记住,等会下去都酷一点,咱们好不容易打扮这么漂亮。” 吴果儿咽了咽吐沫:“怎么酷?” 孙艳:“下车时别磨蹭,从容点。” 向萌萌:“甩车门子声再大点。” “啊,那放心吧,我指定能甩出大声。” 江男把车停好后,蒋佩珊率先打开后车门下去,在车边站的笔直笔直的,高高的马尾,常年学芭蕾就是不一样,侧影极具美感。 往那一站,等江男,等着凑齐七个人一起走过去。 孙艳是第二个下车,将包单肩挎好,表情稍微有点不自然,因为她穿的是连衣裙,有点担心后面会不会已经坐出褶子了。 正担心呢,王瑛下来,低头戴口罩的同时,顺手给孙艳后面稍微卷起的裙子抻了下。 关于口罩,之前江男不让她戴不让她戴,王瑛说:“我不是为了别人,我是为自己能自在。” 再然后是梳着歪马尾可爱的向萌萌、一身米白裙子的林沛钧、咣的一声将车门甩上的帅气吴果儿。 最后,江男才戴着墨镜,抹着南瓜色唇膏的嘴角微微翘起,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下车。 也不知是萌萌还是谁,小小声说了句:“一二三,走。” 江男站在中间,左手仨,右手仨,随着口令正要带领美女们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忽然一股强风刮过。 起风了,居然起风了? 她那一头齐腰长发,眨眼间变成了梅超风,墨镜也被头发挡住了。 队伍登时乱了,六个女孩围着她给捋长发。 吴果儿还教育她:“我都说了,天气预报有报今天有风,搞不好还有雨呢,别披头发,你不信,完了吧?庆幸吧,我让你把帽子摘下来了,要不然咱这会儿还得追帽子去。” 不远处,已经情不自禁往前迎的几人,看到这一幕又再次不约而同顿了顿脚步:“……” 刘澈攥拳笑,笑得他胸腔传出咯咯声。 付俊泽一手拎零食袋子,一手指着江男的方向:“哈哈哈哈哈。” 六子一边嘿嘿乐一边吐槽道:“一个月没见,江男更搞笑了。” 任子滔嘴角翘起,心里:唉。 ------------ 第六十章 W主场(二更,求月票) 江男摘下墨镜,踩了刘澈小白鞋一脚,抢过付俊泽手里的零食袋子,又气愤的一掐腰冲六子道:“说谁招笑呐?都不许笑了,一个个不厚道。” 说完赶紧呸呸吐刮进嘴里的头发。 而任子滔已经从自己的包里找出一根头绳,在给江男扎马尾辫了,结结实实地看傻了一众人。 江男咧开抹着南瓜色的唇,傲娇的一仰脖,眼里满是笑意地看任子滔:“还是你好。” 任子滔立刻低头碰了碰江男的唇,又吻了吻她唇边,起到的效果是再次看傻了一众人,包括江男。 江男捂着嘴,瞪圆眼睛惊讶道:“噢,天。” 任子滔贴她耳边小小声说:“口红蹭边上了。” 江男傻傻道:“是吗,还有吗?” 任子滔笑,又低头亲了一口:“这回没了。” 付俊泽之前哈哈大笑的脸,此时笑容渍住了,接着笑不是,不笑也不是,心里涩涩的。 瞧任子滔那甜嘴巴舌的样,一看见江男就跟看着蜂蜜似的,看着真来气。 刘澈是攥拳放唇边,移开目光不自然的咳了声:“咱们走吧,里面快开始了。”说完迈开大步率先离开。 六子作邀请状,邀请姑娘们跟他走,还告诉大家:姑娘们,公司特意给你们留衣服了,往裙子外面一套,一点不耽误你们美丽,务必要做到整齐划一。 孙艳笑着上前对六子说:“那衣服就是我们倒的货,能穿最好了,就怕不够。” 六子说:谁不够也不能缺你们的啊,你们是谁?你们是W公司当仁不让的娘家客。 孙艳被逗笑了。 向萌萌她们倒是在开小差。 向萌萌用手指怼怼吴果儿的胳膊,然后冲前面的刘澈和付俊泽的背影眨了眨眼。意思是:就他俩,赝品。 王瑛用胳膊碰碰向萌萌,提醒别瞎八卦,赶紧把之前认错男友事件忘了。 蒋佩珊是疑惑地问林沛钧:“你认识最前面穿花衬衣,肩膀围件T恤那个吗?” 林沛钧看了眼刘澈背影,花衬衣?没那么夸张吧,不过还是回答道:“认识,他是我和江男高中时期的学长。” 嗯?不是本地人?蒋佩珊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他叫什么?” “刘澈。” “刘恒是他什么?” 林沛钧摇头:“那我可不清楚,也没听江男提过,刘恒是谁?” 蒋佩珊:“是我哥的好兄弟。” 以上简短且小声的对话,向萌萌她们没听着,听见她们倒是能告诉刘恒是她们教官啊,蒋佩珊没参加军训所以不清楚。 任子滔也没听着,他要是听见了还得防蒋佩珊,不能让江男和蒋佩珊走近再意外见到刘恒,实在是没想到世界有时候总是那么小。 他此时在忙。 忙着拒绝张助理提议让他去主看台,主看台的位置是主办方特意留下的:“你现在给老方打电话,让他过去。” 忙着给江男套T恤衫,套好后按了下遥控器,江男身上的衣服立刻闪红色、黄色、绿色、紫色……江男低头一直瞅:“哇。” 忙着又按了一下键,这回不是慢慢变色了,是用七彩光围成的心型在刷刷闪动……江男:“哇,真好玩。” 任子滔忙着自己也套上了衣服,拽过江男的食指说:“你按我心脏,”江男用食指戳了戳,任子滔身上的衣服也立刻闪动了起来。 打完电话转过身的张助理,看到这一幕在旁边捂了捂眼,心想:你俩都多大了,幼稚不?你看我衣服,我玩你衣服的。 “咳,任总,江小姐,快开场了,进去吧。” 任子滔和江男十指相扣,俩人相视一笑:“好。” 张助理很想再次捂眼,你们这样好嘛?二十岁搞得像热恋期,他三十岁却还是老哥一个,刺激谁哪?欺负谁哪! 然而心里这么吐槽,脚下还得像踩风火轮一样爬台阶,他得提前入场暗示大家伙:老总和老总夫人要到了,别忘了拍马屁,鼓掌。 所以当任子滔拉着江男刚一入场,被W公司包下的看台就响起了口哨声、掌声。 任子滔贴江男耳边说:“一起挥手。” 江男觉得那也太傻了,但笑容灿烂很配合,任子滔才喊完一二,她就穿着闪动“W”字样的衣服,对看台上的众人挥了挥手。 这一挥手,不止是口哨和掌声了,后几排刷的一下就抻开了横幅: “W游戏,永恒开启,永世传奇。” “W投资,团结一条心,石头变成金。” “W传媒,让品牌与创意齐飞。” “W的世界,虎行需有风,龙行需有雨,不忘使命,IT精英,砥砺前行。” 江男想在任子滔的耳边说谁编的啊,然而别说大声了,就是靠吼也够呛能听清楚。 因为这横幅一展开,两个头上戴五彩假发的员工已经敲起了大鼓,黑人艾玛深吸一口气冲着天空胡乱吹喇叭。 瞬间就感觉全场震耳欲聋、人山人海、摇旗呐喊、让人心潮澎湃、忘我畅快。 搞得别说旁边几个看台的球迷们跟着兴奋了,以为运动员入场了呢,也跟着胡乱叫唤,就是对面隔着一个球场的主看台和媒体,那面也看得目瞪口呆。 任子滔忙着拉江男坐下,江男是忙着招呼她带来的小伙伴,又隔着李沛博肥硕的身体,和翟芳特意握了握手。 张助理忙的一头汗,他又开始发东西了,必须给任总的小伙伴们伺候好了,给发水、发啤酒。 常菁也在发东西,他在发唱歌字条,发到林沛钧时:“嗳?你怎么来了?坐垫套好难洗啊。” 林沛钧以为是在和她打招呼,脸微红回喊道:“你说什么?” 算了,没听到算了,常菁也不发字条了,用屁股撞了撞安玉凯,硬挤了过去站到林沛钧旁边。 井超是在回眸间看到向萌萌那一瞬,眼神当时就直了,梳着歪辫儿的小胖妞真好看,冲人挥手:“嗨。” 向萌萌:“你好。” “我是江男的弟弟。” “啊?”向萌萌眼睛一亮:“你叫什么呀?” “叫井超,我江男姐身上的衣服就是我设计的。” 向萌萌心想:哎呀,这是个商机啊,给这小子拉入伙,赶明倒动T恤衫路子是不是能更宽了,笑眯了眼:“认识你太高兴了。” 井超:“是啊,咱俩坐一起吧,能把你电话给我吗?” “可以啊。” 刘澈和付俊泽趴在栏杆处,俩人对视一眼,又互相很嫌弃地看向旁处,都略显无精打采的。 就在这时,音乐响了,俩人站直了身体。 电视转播的主持人也在同一时间播报说:“今天到场的球迷人数为:四万五千六百八十二人。” 全场立即一阵欢呼声响起。 主持人又说:“今天现场的球迷们也格外热情,听,他们已经自发唱起了1998年世界杯主题曲。” 没错,W公司的第二个节目开始了,他们比即将要上场的运动员还忙、还兴奋,张助理把任子滔花的那点门票钱发挥的淋漓尽致。 刘澈拿着字条跟着一起唱道:“辣威大意思,铺大怕素嗯。” 付俊泽是跟着节奏扭动身体,他不需要看那搞笑字条就会唱拉丁歌曲。 江男捏着字条,一会儿一咯咯笑,笑的同时也跟着大声唱:“兔喂狗,啊累噢累噢累……” 任子滔拉着江男的手:“gogogo,啊累噢累噢累……” 所有W公司的人一起大声吼:“兔喂狗!” 终于啊终于,在大家玩了一波人浪又一波人浪,感觉全场都要装不下他们时,运动员上场了。 当客场作战的上海申花队员出场时,主持人介绍一个,他们嘘声一个,介绍一个,他们喊一个:“下去吧!” 还好,中间还有一个环节,主持人说:“全场起立,奏国歌。” 唱国歌时,大家倒是挺严肃,但是球一开场,江男就感觉自己陷进了“申花是SB,哐哐哐哐哐,申花是SB,哐哐哐哐哐。” 林沛钧问常菁:“申花穿什么颜色球衣啊?哪个队是申花?” 常菁却没搭理她,忽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场上倒下的申花球员骂道:“再不起来,就地掩埋!再不起来,就地掩埋!” 裁判吹哨,判国安犯规。 江男感觉她旁边的任子滔也嗖的一下站起身,指着场上跟大家一起骂道:”裁判是SB,裁判是SB!”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氛围,江男是头一次在现场看球,耳边嗡嗡的,在家看电视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反正,主队国安就是没进球,只是过了一个人,全场就欢呼声、叫好声一片。 客队申花别说进球没人摇旗呐喊了,哪个队员要是敢撞国安球迷,全场就骂谁是SB。没人可骂了,就骂人家守门员。 看个球,给大家忙够呛。 看个球,男孩子们的本性暴露,有一个算一个,眼中早没了女孩子。 ------------ 第六十一章 老家来人了(求月票) 球看完了,任子滔宴请朋友们吃饭。 一桌子好料,江男吃的眉开眼笑。 就这,任子滔还逗呢,附在江男耳边不知悄声说了什么,江男举着龙虾笑得前仰后合。 席间一切都好,但是发生了两个插曲。 一个是,刘澈站起身,忽然和大家莫名其妙的喝起了酒。 刘澈举起酒杯对李沛博说:“恭喜了哥们。” 李沛博挠了挠脑袋,看了女朋友两眼嘿嘿傻笑了几声,说了声谢谢,也一饮而尽。 刘澈又敬安玉凯:“恍惚的,咱俩好像见过是吧?” “是,见过,刘哥给我留下印象很深,我们学校还有你的传说呢。” “是嘛,什么传说?” “就我二哥那次回国没赶回来,师哥师姐们帮他带了好几个箱子,说是你去接的机,还走什么特殊通道了。” 刘澈哑然一笑:“来,哥们,干了。” 接着井超、六子、常菁、还有任子滔学校的两位师哥,今年研究生毕业,目前在任子滔公司工作,今晚也以任子滔朋友身份给特意叫过来了。 刘澈和大家一一举杯,敬完男士们又敬女士,还特意对女孩子们说:“我干了,你们随意,你们能喝多少喝多少。” 只一轮,他就五瓶啤酒干下去了。 六子叹口气,在桌下拍了拍他腿说:“澈啊,你别喝了,你听我给你唱首歌呗。” “好。” 六子拿起麦克风,迎来大家一片掌声: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 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的追逐……” 刘澈耳边听着六子的歌声,却看向了任子滔。 而任子滔此时也在看他,只不过胳膊搭在了江男坐的椅子上。 刘澈端起杯,忽然说:“江男。” “嗯?” “咱俩喝一个。” “好呀。” 江男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杯,发现只半杯,刚要抄起啤酒瓶倒上,任子滔已经先一步帮她倒满,还拍拍江男后背告诉道:“澈哥敬的这杯,你必须得干了,一滴不剩,不能留根。” 刘澈看向旁处酝酿了几十秒。 心里告诉自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表白101次,做的再多,也敌不过任子滔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她开心地笑。 有些时候,出场顺序真的决定了一切。 重新看向江男启唇道: “希望你好好的,一直这么漂亮下去; 希望你在这个季节,嗯,这是个什么季节哪?秋天往冬天走还没暖气的时候,天天能吃上他给你做的热乎饭。 希望往后你万一头疼脑热的,稍微不舒服一点,他就能准时出现。 希望以后无论春夏秋冬,回家时灯已经亮了,他会永远在等你。” 这一番话,说的六子特意大声唱歌,很怕桌上的其他人听到。 这一番话,说的向萌萌瞪着大眼睛,本能的在桌下戳戳旁边的吴果儿,想八卦一下,等戳完了才恨不得拍自己脑门,她怎么忘了井超换过来了。 这一番话也说的江男端着杯,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还没想好呢,刘澈就已经干了,干掉后是冲任子滔,倒了倒空杯。 而第二个插曲,发生在大家已经吃完了,都要往外走时,付俊泽忽然凑到江男面前说:“你伸手,我给你变个魔术。” 江男疑惑道:“搞什么啊?” 付俊泽是真的认认真真地给江男变了个魔术,看的江男眼花缭乱,始终盯着他手,总想找破绽。 但最终,付俊泽还是成功了。 江男的掌心,摊着她的丰田车钥匙。 酒店门口,大家出来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江男冲付俊泽的背影喊道:“你怎么回去啊?下雨啦!” 付俊泽头都没回,摆了下手。 他走的很快,想尽快隐于雨幕中。 江男又喊他:“嗳?嗳?傻了吧,你走错方向了,咱们是一个方向的,快回来,我们捎你回大院。” 付俊泽心想: 不,江男,你往南,我就要往北。 我开你车,本是想让你主动找我,咱俩一借一还,我好多见你几面。 我的自作多情,扰你良久,只因对你难以忘怀,请你勿怪。 这天晚上,发生了好多事…… 付俊泽拒绝了很多辆停在他身边的出租车. 他在雨幕里撸了把脸上的雨水,在街头狂喊道:“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呐!” 刘澈是抱住送他回家的六子,猛的亲六子一口说:“大宝贝,还是你好。” 六子咧开大嘴笑:“那你看,兄弟嘛。” “兄逮,那你现在能和我去趟十三陵吗?” “啥?!” “我刘澈可是皇帝的名,我要问问那些家伙,是怎么把我大汉王朝推翻的。” “不是,澈,那你得问问三国,你问不着明朝,再说他们都睡着了,咱大晚上就别打扰了。” 常菁开着他的小奥拓,送林沛钧回学校。 林沛钧望着雨刷器想了一会儿,从兜里拿出一百块:“给。” “什么?” “上回把你垫子弄脏了,赔你的,还有,”林沛钧红着脸鼓起勇气道:“谢谢你啊。” 常菁瞅了一眼一百块,心想,不够,他车座垫套是一百二。 “那什么,我不要你钱,你感谢总得有点诚意吧,得感谢我需要的。” “那你要什么?” “要,要,我想要请你吃饭。” “为什么?” “吃饭还需要为什么吗?我就是想和你吃,看你有胃口。” 林沛钧:“……” ”我请你吧。“ ”那太好了,哪天?明天中午,晚上不行,晚上我得和朋友打棒球去。 清大宿舍楼下,李沛博借着今晚酒劲,借着雨伞遮挡,抱住翟芳一顿亲,边亲边商量:“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翟芳说,你快放心吧。 李沛博:“可你看到了,刚才安玉凯他们上楼是最后一波,关寝了大爷不能让我进,即便放我进去也得让我说名字往上报。” “那你就编一个。” 李沛博一看,真没希望了,顶雨给女朋友送上出租车,回头敲开寝室楼门时,大爷真问他是哪个系的叫啥名,他几步一个台阶往楼上跑时说:“电子工程,周杰伦。” 同一时间,江男正在客厅骑任子滔的脖子,两手和白骨爪似的揪住任子滔的头发:“哎呀,不行,我要歪下去了,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间,火车上。 江源达陪着苏老爷子从卫生间回来,怕车一摇晃,老爷子再摔了,又陪苗老太去洗漱间洗漱,肩膀搭毛巾,手拿牙具提醒道:“娘,你慢点儿。” “嗳嗳,这有灯,没事儿。” 这趟来京都,江源达想让丈母娘检查检查支架,这不是手术过去一整年了嘛。 苏老爷子坐在任建国身边,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问:“建国啊,看啥书呢,坐车还看。” 任建国把封皮露出来:“叫说话的技巧。” 苏老爷子疑惑:“这咋,还不会说话啦?” “不是,多看看,能让我谈吐不凡。” 苏老爷子点点头,搁心里翻了一番客套话,也没翻着合适的夸赞,憋了有一会儿才说:“你还挺好学的。” 没想到任建国当真话听了,用大拇指沾了沾吐沫翻了一页,挺高兴道:“嗯呐,子滔就随我这点。” ------------ 第六十二章 稳住(二更,求月票) 418寝室。 几个女孩刚到宿舍,井超的电话就打来了。 向萌萌和井超聊啊聊,眼睛始终笑成月牙型,尤其是听到井超和她说: “唉,本来明天还想去找你玩呢,可我妈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又到了要给我发生活费的时候。” “发生活费还不好?” “上个月发的还没花完,这又发,真烦人。你说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花?给谁花?一发就是一千八,一发就是一千八。” 向萌萌乐不可支,这人真逗。 其他几人,瞅了瞅向萌萌把电话线都要拧成麻花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着摇了摇头,她们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王瑛问吴果儿:“你看懂球赛了没?” “看懂了,怎么,你们不会是没看懂吧?我天。”吴果儿两手叉腰哧笑。 蒋佩珊不乐意见着吴果儿小人得志的样子:“是,我们是没看懂球,但我们看懂了江男的男朋友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很制敌。那位任总今晚会很开心,轻飘飘的就把两位情敌赶出局,估计一直就等这一天解气呢,这点,你看懂了吗?” 果然,吴果儿摆手说:“嗳呦,那是之前我和萌萌误会,什么情敌?你别听风就是雨。没听到他们吃饭前介绍嘛,那个澈大哥是江男对象的好兄弟,那个挺嘻哈风格的付俊泽,他是江男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 蒋佩珊:“我不和你说了,高考估计是你情商发挥最好的一次。” 王瑛接过话头道:“不过真挺打击人的,能看出来今晚她男朋友在宣示主权,几个稍微亲密点的动作,就弄的那俩人一个喝多了,另一个打那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孙艳摊手:“还是江男愿意配合,要是不配合,她男朋友再有心机也打不跑追求者,”说到这叹了口气:“唉,多好的两个人选,江男干嘛要把后路堵死呢。” 蒋佩珊正要倒热水,闻言不赞同的又将暖壶放下:“你这是什么思想?” “我这思想怎么啦?” “有问题。 假设一下,如果你男朋友身边围着几个红颜知己或者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或者同学之类的。 人家也没破坏你们的关系,就是和你男朋友关系很好而已,能陪着看球能陪着打游戏而已。 到时候,你俩吵架,他的红颜知己会跳出来很仗义的陪他; 你俩即将约会,他忽然说他要陪关系亲密的红颜知己或者小妹妹去,口口声声得讲义气去陪朋友,你是什么心情? 你不开心男朋友和这样的所谓朋友在一起玩,你男朋友指责你,说你是嫉妒,他的红颜知己听说后更是和你男朋友装委屈,说她不是故意的,嚼舌头说你是破坏他们之间的友情。 再加上,他会经常收到这种朋友的小礼物小惊喜,来?孙艳,你代入一下,公平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孙艳不服:“男孩和女孩身边的追求者不一样,你这假设不成立。” 蒋佩珊更不服: “不止一样,那位任总今天为什么会那么强势? 人家和江男天天住在一起,人家那身份,有必要在外面掉价秀恩爱吗?而且她男朋友性格不张扬,今天能那样就是在提醒,就是因为男人才更了解男人。 那花衬衣和耳钉男不喜欢江男是骗鬼呐?不喜欢你,哪个男人愿意哄女孩玩,我哥宁可打台球都不会和女孩子浪费时间,除非有好感,要不然嫌弃玩不到一起,没共同话题。 我最讨厌这种,真朋友永远要懂避嫌二字,做人做事还是要有点分寸感比较好,别夹在人家恋爱里最后成为闹剧。” 向萌萌挂断电话,聊的小脸红扑扑的,凑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感觉有争议呢?” 其他几人刚想回答,电话又响了。 吴果儿嘴里塞着牙刷,顺手接起来喂了声,喂完,嘴里的牙刷就啪嗒一声掉地上了。 吴果儿一边冲身后急急打手势,一边喷着牙膏沫子说: “嗳,叔叔,您找江男啊,江男得…… 什嘛?让江男去校门口等您,您已经快到了,在出租车上?哎呀妈呀! 啊,不是,我不是冲您,那什么,江叔叔您能大点声说话嘛,我这头信号忽然不好啊……” 蒋佩珊赶紧爬到铺上拽包,从包里掏出手机,站在凳子上就扔给下面的孙艳,孙艳像接力一样,拿着手机就拽开寝室门去了走廊,给门咧开个缝,紧急拨江男号码。 屋里吴果儿有点顶不住了,向萌萌一把抢过电话,提高嗓门道: “叔叔,我们晚上看球吃饭去了才回来,嗯,是一起的,这不是放假了嘛。 结果出来发现,发现那个下雨了,下的哗哗的,江男姐想起家里窗户没关,说今晚回家住,关窗户去了。 是,您打她手机吧,啊,您不打啊,您是要直接回家吗?啊,好的。” 走廊这面,孙艳一边接收萌萌手势,一边和江男汇报:“你爸已经到咱学校附近,本来是想接你回家的,记住,你是回家关窗户去了,祝你好运,再见。” 这头江男一脚给任子滔踹下床,自己一个没注意也滚了下去,因为任子滔压到她的头发了,顾不上揉一揉头皮,披头散发、光着脚丫、举着手机就往客厅跑,边跑边惊叫: “完了,完了完了,我爸预计几分钟就到。” 此时经过那么多事的任子滔,说实话,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也是肝颤、慌乱。 一怕老丈人给他腿打折。 二怕老丈人骂人,骂他什么倒是无所谓,别口出重言伤到江男。 所以他直接扑到床头柜上,先把一大盒子套藏到柜里,嘴里还喊道:“男男,稳住。” 稳住个屁,我爸已经十年没打我了,逮住了可不好说。 江男呼噜一把将她的化妆品全部扫进包里,又拎着大包里外屋巡视了一圈儿,把卫生间晾的衣服和平时穿的全搭在肩上:“我走了。” 任子滔愣了楞:“那我怎么办?” 江男瞪眼:“什么怎么办,咱俩可没关系。” 说完就像个移动的衣服架子,腋下夹住自己的两双鞋,两个肩膀一边挎一个包,拧开门就出去了。 江男刷自己家门卡的时候,扭头看电梯上显示的数字,眼睁睁看到上面显示5、6、7,不好,敌军还有十秒到。 她赶紧推门进屋,将窗户全部打开,将所有东西扔回卧室。 江男不知道的是,她有条小短裤在跑路时掉在了任子滔家的门口。 电梯间叮的一声前三秒,任子滔的大手伸出去,嗖的一下把短裤捡回来塞裤兜里,又悄声关好门。 江源达出了电梯,看了眼左边门,看了眼右边门。 苗翠花仰头问姑爷:“哪个是咱家啊?” 江源达这才收敛脸上的严肃:“啊,这个门,娘,爹,来,咱到家了。” 门打开,江男一脸惊喜:“呀,爸爸。” ------------ 第六十三章 大王来巡山(三更,为cammelia打赏+) “呀,姥姥姥爷也来了!” 江男穿着睡衣,一把搂住苗翠花。 苗翠花被搂住脖子,拍了拍江男的后背:“嗳呦呦,都多大个丫头了,大学生,还和姥又搂脖又抱腰的。快撒开,你看看姥都给你带了些啥。” 苏老爷子赶紧打岔,这老婆子,见着孩子眼里就没别人了:“那什么,男男呐,先和你那个啥、你任大爷打声招呼。” 啊?任大爷竟然也来了? 沃德天,任子滔光膀子就围个浴巾在家呢,连短裤都没穿,也不知道现在穿没穿上衣服。 江男赶紧松开苗翠花,探头往外瞅:“任大爷。” “嗳,你也搁家呢,这小子在家没?还是我这门卡不好使啊,怎么干刷刷不开。” 江男想提醒说,他在里面反锁了吧,但是她做贼心虚。 特意看了眼江源达的脸色,才又脸不红气不喘的探头对任建国说:“大爷您再敲敲门,晚上我们几千人一起看球,看完球又聚餐,是子滔哥请的客,估计他喝的有点多,能不能是睡着了。” “行,你进屋吧,你姥姥姥爷折腾够呛,让雨浇着了,别感冒。”任建国又特意和苏老爷子和苗翠花打了声招呼后,江源达才关上了门。 问江男:“几千人看球?” “嗯。” “谁买的票?” “他买的。” “趁俩钱儿,得瑟。”江源达换上拖鞋进屋了:“你是不是喝酒了?” 江男比了下小杯子的动作:“我就喝了一点儿。” “这屋里的窗户,里外大敞四开要干啥?” “啊,下雨……” “下雨不是该关窗户?” 坏了,百密一疏,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有潮味儿,我想着雨刮不进来就放放。” 江源达站着客厅里,回眸看江男:“你寝室那电话,打十回,你十回不在,不是上厕所就是洗澡,咱也不知道咋就那么凑巧,你上大学是为?” “干啥干啥,”苗翠花不乐意了:“咋进屋就训孩子。你也是犟,买手机是干啥用的?不让你往宿舍打,你非得往那打,联系不着那还能赖着孩子啊。人孩子关机了没?没有,不接你电话了没?没有,你训个啥劲儿。” 苏老爷子也对江源达一摆手:“去去,你要是嫌冷,把窗户关上。废话那么多,关完窗户泡茶去。” 江源达:“嗳,爹,别喝茶了,我给你和娘冲点奶粉,我去烧水。” 苏老爷子没说喝奶行,也没说不行,已经不搭理他了,直接背着手四处看看:“哎呀,了不地,这屋子是真大啊。” 江男悄悄松了口气,松完憋不住笑。 苗翠花瞪着姑爷背影,直到目送姑爷背影进了厨房,然后一回头看到外孙女在偷笑,她也忽然笑了,还小声对江男说: “别和你爸一样的,他嘴不好,但心里可惦记你了,惦记你惦记的没法。 我就是和你妈闲唠嗑,你妈问我,这支架用不用来检查一下啊,让你爸听见了,完喽,他脑子削个尖的跟我后面磨叽,啥时候走,啥时候走,搞得全屯子都知道我要走了。 看见没?” 苗翠花踢了踢脚边的兜子,踢完又悄咪的一指厨房的方向: “都是你爸给你带来的,往常他出去做买卖,啥时见过他大包小包,恨不得连件衣服也不带。 这回,你妈说,临出门前,他花三十块特意理个发,还特意给你买了好吃的装兜里带着,拎一道啊。” 江男蹲下身翻那包,有石榴,有东北那面产的大颗粒葡萄,有老家的商委丸子,有红肠,有密封的烧鸡,有妈妈给她织的红色毛线围脖和手套。 江源达烧完水出来。 江男特意逗他道:“爸,你拿这些东西干嘛,哪没有卖的啊,尤其那水果。” 果然,江源达说:“你当我愿意拿?你妈非得让带着。” ------------ 第六十四章 爱总是隐于小事中(四更,为笑晓打赏+) 江男不止收到了爸爸给带来的礼物。 她还收到了姥姥给腌的冒油咸鸭蛋、各类小酱菜,舅妈给做的牛肉酱,以及表弟苏天宇最近在学画画,画了一张我的姐姐。 画里是她小时候胖胖的样子,手牵手拉着更小的苏天宇,在山野间举着蒲公英吹散的图案。 江男很感动,感动的方式很简单粗暴,决定给小表弟买画笔送全套,让姥爷给背回去。 江男将头发盘起来,指挥道:“爸,你和我姥爷去洗澡,你们让雨淋到了,别感冒。” 又对苗翠花说:“姥姥你进屋先换件衣服,等会儿哈,等吃完饭的,我亲自给您嘻唰唰嘻唰唰,再给您用精油按按摩。” 苗翠花一听赶紧摆手:“俺们吃过了,火车上的盒饭,妈呀,可贵了,就一点破干豆腐要我十好几块,一点儿没敢浪费,全吃了。” 江男手不停淘米:“我不多做,就给您熬点小米粥,吃热乎的咱再睡觉。”怕苗翠花拒绝,又加了句:“我想吃您带来的小咸菜。” 苗翠花笑了:“那行,少做哈,一人喝一碗就中,要不然你进屋吧,我来。” “姥姥那您快去换衣服吧,我会。” 苗翠花不想进屋,瞅外孙女瞅不够,多唠会磕不比换衣服强:“不滴,换啥,我这衣服都新鲜的,临下火车前,我还特意刷牙洗脸了,完了,一会儿吃完饭还得重刷。” “那火车上水多凉啊,马上就要到家了,您在火车上洗什么。” “这不寻思万一上学校接你呐,万一你同学下来得下来说话啥的,捯饬捯饬。” 江男笑:“捯饬就是刷牙洗脸啊。” “那可不,这么大岁数了,也就是拾掇干净的别给你丢人呗,看我这发型了没?”苗翠花边说边摸摸自己的短卷发,跟外孙女炫耀道:“临来之前,你妈特意领我染烫吹一条龙,那小师傅说,现在流行刀削发,你看中不?” 江男将饭锅盖上,凑过去歪头亲了一口苗翠花:“真好看,呦,姥姥你脸蛋还香香呢。” 苗翠花被外孙女亲的眉开眼笑:“洗脸不就是为擦香香嘛,你妈捡你化妆品,我捡你妈的,呵呵呵。” 江男弯腰和坐在餐桌前的姥姥对视,逗道:“听说,您那老大一块地拆迁了?” 这话题算是打开了苗老太的话匣子: “嗯呐,别提了。 被划进市区要盖桥,正好划到咱家那,这不是和我谈拆迁费给我心脏病整犯的嘛,给你爸吓着了。 当时他和你舅,俩人虎超超的,一对儿二百五,进门也不问问情况,拎起铁锹给人家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撵出去二里地,给人吓的鞋都跑飞了,人掉壕沟里了。 嗳呦,当时我急的呀,你说人家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爸都什么、什么代表了,不要名声啦?我还哆嗦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嫌少哇男男,我是没想到给那么多!” “姥姥,你说你,唉,要是激动的命没了,钱有啥用。” “话是那么说,那是别人没摊上,摊上这好事儿都得和我一样,没病都得激动的嘎一下抽过去。再说了,别说我了,你姥爷也激动的好几宿没睡好。后来等钱拿到手那天,你姥爷连夜敲你家门,给那支架钱还给你爸了。” “我爸能差您那点钱,还连夜送。” “一码是一码,对了,我给你舅在你家附近买了套房子,这回离得都近了,还给你妈十万块钱。” 江男很意外:“我妈要了?” “要不要的我也得给啊,我这一辈子也就能发这一笔横财,还是脱你的福买的地。儿子都有了,闺女那也不能差事儿,我这都嫌给少了,要再给多,你妈跟我干起来了,跟干仗似的撕吧存折,差点没撕吧碎。” 江男一边等粥熟,一边继续问苗翠花,她可愿意和姥姥唠嗑了:“姥姥,那别人听说了,尤其是老家、我姥爷那头有些亲戚啥的,没人打着人情关系管你借钱啊?我舅的老丈人家呢,也没借吗?” 没想到,老太太给的回答居然是:“没有啊。” “嗯?”江男意外了。 “嘿嘿,拆迁款还没拨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信儿了就赶紧先打电话管他们借了一圈儿钱,他们没借我,我看他们还好意思管我借钱不。”苗翠花一脸精明捂嘴笑道。 俩人正有说有笑呢,卫生间苏老爷子喊:“老婆子啊?” 苗翠花马上变脸,和江男如果是春天般的温暖,对老伴就是冬天般冷酷的态度,皱眉回喊:“干哈干哈,这忙着唠嗑呢,又啥东西没拿进去,一天天的,离开我,你都不能活,烦人!” 江源达先洗完出来了,出来之前告诉老丈人,按哪个开关,注意脚下,别摔着,然后把浴室倒给送背心进去的丈母娘。 完了,江男紧张了,厨房就剩下她和她爸了。 江男低头切咸鸭蛋,用小碟子装咸菜,又用勺子盛粥尝了尝熟了没,总感觉后背有两道欲言又止的目光在追随她。 “爸,我……”江男转身间一愣,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之前的感觉全是错觉,爸爸没审视她。 爸爸穿着一身睡衣,正坐在餐桌前给她扒石榴。 “吃吧。”江源达看向女儿道:“这个个头大。” ------------ 第六十五章 我不是你的小宝贝(求月票) 四口人围在餐桌前。 苗翠花给江男夹了块腌的小黄瓜:“你咬咬,脆生不?” “脆生。”江男笑眯眯道。 江源达给老丈人夹红肠放进粥碗里。 苏老爷子:“吃你的吧,吃完早点睡,坐火车也给你累够呛。” 江男给江源达拿了一瓣咸鸭蛋。 江源达:“吃你的吧,瞅你瘦的。” 哈?瘦了? 她就是被这些美妙的谎话骗了好多年,才当了好多年的胖妞。 江源达一边用勺子舀粥,一边又给任建国发了条短信。 俩人就跟搞对象似的,关系可黏糊了,对媳妇都没那么大的奈心。 给任建国发短信道:“你睡了没?要是没睡,饿了,这头煮的小米粥,过来。” 任家。 任建国从进屋开始就一愣一愣的。 指着任子滔光着的膀子,身上只围条浴巾:“你洗澡呢。” “啊,要洗澡,您怎么忽然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任子滔好笑道:“一个月前让您来,您要是再晚点儿,我把工程包给别人,楼都能盖完一半了。” “唉,别提了,之前工厂有事儿,那到手的钱不能不赚吧。这秋收,我寻思回趟你奶家看看,省的惦记。结果让你爷薅住了,愣是压了三天麦子,你瞅给我晒的。” 任建国光着两只脚,瞪眼瞅鞋柜:“没拖鞋啊?” 任子滔赶紧去给找拖鞋:“我家轻易不来人,来人穿过我就会给刷了,您等会儿。” 任建国嘎巴嘎巴嘴,儿子这毛病随谁呐,太特性。 “那买卖的事儿,我深思熟虑了好些天,这也是我没着急来的原因,我得和你重谈,我自己一个人不行啊,我容易飘。” 任子滔将两只拖鞋放到任建国脚边:“爸,您才到,在家不谈公事。” “好,也行,”任建国抹了把头发:“那我去洗个脸,身上潮呼的,出站那会儿让雨浇到了,你给我找身衣服去,我啥也没带。” “爸,都谁来了?我换身衣服过去看看。”任子滔一边在更衣室给翻衣服,一边冲卫生间的方向喊道。 然而任建国没回答他。 当任子滔拿着新睡衣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爸正拎着一只遗落在角落的女士袜子。 “爸……” 没想到任建国比任子滔还窘迫,把袜子往任子滔手里一塞:“给你。” 然后赶紧转身洗脸,洗时随手还压了压洗面奶。 “不是,爸……” 任建国不停往脸上搓沫子,头不抬眼不睁道: “你别说,行了行了,别解释。 我就一句话,你甭管干哈,做人得讲良心,你得让我有脸见你江叔。 是,你是个男孩子,你倒是不吃亏,我和你妈也放心,也不悉得管你那么细。 但是男男也在我们眼么前长大,拿人心比自心,往后你甭管有钱没钱,一个老爷们,啥叫老爷们?必须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得娶人家,得对人好,听见没有? 要不然我给你腿打折!” 任子滔无奈地捏了捏鼻子,他爸这是一句话吗?这是在用语言扫射啊。 而且他不是要解释,他是想说:爸,您用的那个不是洗面奶,是他洗那种地方的,之前洗完着急和江男闹,忘放回原位了…… 洗完脸、又用余下的沫子洗了两把头发的任建国,看着镜子里的儿子嘱咐: “你别换衣服了,大半夜的去江家干啥,还嫌你江叔不拿你当贼看啊,明早再过去唠唠嗑。 男男她姥姥姥爷也来了,这回是你好好表现的机会,给他们看看你的实力,别老钱钱的,人家也不差钱,是心意,得跑前跑后,懂没?” 任子滔虚心道:“懂。” 任建国推开挡住他路的儿子,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四处看看又嫌弃上了,来一回嫌弃一回说道: “你说你这破房子,故意的吧你,就剩一个卧室,其他给改成衣帽间和健身房,不让我和你妈住啊。” 推开卧室门:“你?” 任建国愣住了。 望着粉粉嫩嫩的小碎花床单、被罩,他挠了挠头:“要不然我睡沙发吧。” “不用不用,我给您换套床单,您要是不习惯,我明天让小张去酒店给您开一间。” 任建国望着儿子去取床单的背影,心想:啥玩应呢,刚到一晚上,就要给他撵酒店。 更悲哀的是,给手机充上电就收到了江源达让他喝粥的短信。 唉,人比人,气死人呐。 给江源达回话:“不了,我儿子也给我做饭了,子滔还说要去看你,我没让,你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吃早点。” 发完短信,瞅眼任子滔:“睡觉。” 这天晚上,江男给她姥姥洗的香喷喷的,还给姥姥新烫的卷发吹干,给姥姥抹擦脸油。 然后俩人一起陷进了温暖的席梦思中。 苗翠花睡到半夜醒了,这床也太软了,她有点享不了这福。 醒了后,瞅了眼身边的外孙女,脸上不自禁露出慈爱的笑容,给蹬被的江男,把被子重新盖好,还顺手拍了拍。 同一时间。 任子滔一个翻身就搂住了任建国。 任建国被吵醒了,吓了一跳,发现儿子在紧紧地抱着他,挣扎了两下。 任子滔咕哝道:“宝贝儿别闹。” ------------ 第六十六章 我爸已经二十年没打我了(一更) 昏暗的卧室里。 任建国头枕胳膊,瞪着眼睛看墙面,侧身让儿子老实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最开头给他吓一跳那阵,本来想一巴掌呼过去来着,但是听到儿子那小呼噜声,呼呼的,睡的那个香啊,唉,孩子怪辛苦的,也就咬牙忍了忍,没舍得。 咋整,你说这个惹祸精,看来以后见到老江得再矮上三分。 还有,不能提前当爷爷吧。 当爷爷?任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美妙想法炸的心里开了花。 粉粉嫩嫩软乎乎的一团儿,抱他腿叫爷爷? 要是遵循他此时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嘿嘿,嘿嘿嘿,并不排斥,也挺好。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任建国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重新进入梦乡。 只是感觉刚迷瞪没一会儿,叮铃铃,叮铃铃,任建国就被闹铃吓得身子一激灵。 然后他扭头就看到了他儿子平时早起的日常。 一看他儿子那样,就知道还没睡醒。 起床也有挺大的起床气,给闹铃捞过来按了按,按完键子头不抬眼不睁的甩手就给扔地上。 再然后终于撒开了他,不抱他了。 那臭小子是迷迷糊糊坐起身,一边用两手抓着头发,给头型抓的乱糟糟,一边弯腰就要……完了,糟糕! 任建国赶紧伸出五指,推开任子滔即将凑过来的大脸。 任子滔撅着嘴,被推的立即睁开眼睛,只是眼里还迷蒙一片,和任建国近在咫尺对视了几秒。 “干哈,干哈,你又要干哈。”任建国瞪眼。 任子滔腾的一下赶紧坐好。 任子滔很懊恼,感觉忽然间很羞愧。 他赶紧用两手搓了搓脸,昨晚这点酒喝的,都忘了江男走了,换他爹来了。 任建国也在眨眼间跳下床。 他穿着背心大短裤指着任子滔吼道:“你个败类孩子,瞧这一宿给我累的,我告诉你,你给我注意点儿!” 至于让儿子注意什么,是注意晚上睡觉别对他动手动脚,还是别一个不小心让他提前当爷,其实老任自己也没考虑清楚,拽过衬衣搭在肩上,一把拉开卧室门出去了。 可没过两秒,任建国又转头回来了。 他站在卧室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任子滔:“我提醒你,最近几年,千万别和你江叔在一块堆睡觉,你给我记住这点。”说完这回真去卫生间了。 任子滔本想坐床上好好捋捋,这一大早上的,他爹又吼又叫,但是外面的门铃响了,他立刻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了出去,心里充满期待是江男回来了。 满心欢喜的打开门,苗翠花笑的一脸褶子探头道:“娃啊,我吵醒你了吧?” “姥姥?”任子滔赶紧双手托着苗翠花的胳膊,让老太太进屋。 苗翠花摆手拒绝:“不进了不进了,我是来借酱油老抽啥的,你家有没?我那屋管啥调料也没有。你姥爷大清早鸟悄下楼,不但没找到小卖店,还差点走丢喽,哎呀这一天,我跟他可操不起心了。” 任子滔不管苗老太怎么拒绝,到底拿着一双新拖鞋蹲在老太太脚边给换鞋道:“您进屋等,我收拾齐和您一起过去。姥姥,我也会做饭,我和您一起做,您坐沙发上稍等。” 苗老太太仰着头一边稀奇地观察房子,一边笑呵呵的: “不着急,给我整点酱油醋就行,你也不用过去帮忙,我这做几十年饭了,蒸包子和玩似的。 等会儿做好了,我让你姥爷过来叫你和你爸到那屋吃,也没准备别的,就包子咸菜粥,也不知你爱不爱吃。” “我爱吃,姥姥,我特爱吃大包子,咱东北包子皮薄馅儿大,我们食堂都是小笼包早吃腻了。就我妈给我包的那些速冻的包子饺子,您猜怎么着?” “怎么的?” “我蒸好了给我们宿舍同学带去,老受欢迎了,我们出去聚餐也经常找东北菜馆。” 苗老太一脸稀奇:“是嘛,我还寻思一般人不爱吃咱这一口呢。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咱东北饭却黑、稀泞、胶粘、齁咸。” 任子滔穿着一身睡衣笑得哈哈的:“姥姥,我看您别走了,真的,有您在啊,我这一天都心情好。” 苗翠花被捧得高兴,进别人家的那点紧张全没了。 又细瞅瞅在大笑的任子滔,心里更开心了。 小伙子是过日子人,看锅碗瓢盆和那老些调料就知道,不像她孙女,家里厨房溜光。更何况多养眼,用现在话说就是,小伙儿长得比较帅呆了,一笑阳光的跟大太阳似的。 “中,那这回我可得多呆几天。得嘞,我走了,把那酱油醋兜子给我,一会儿过屋吃饭去,叫上你爸。” 任子滔半搂着苗老太肩膀给送到门口:“我洗把脸就去。” “不着急,年轻人起那么早干啥,你再躺会儿。” “没事儿,姥姥。您呐,一会儿进屋把门给我开着就行,我这就来。” “别这就来,俺男男还没起来,我们做饭都得放轻动作,不能吱声的。” 好嘛,合着是怕他去得说话什么的,再影响到江男睡懒觉。 任子滔送走了苗翠花,纳闷他爸怎么半天没动静了,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您还蹲着呐。” 只听马桶哗的一声,“没,你进来吧。” 任子滔打开卫生间门,进来就发现他爸竟然在伸手够洗液。 没错,就是洗他那种地方的洗液。 这老头什么意思?他都已经给放回淋浴附近的台上了,这怎么还带特意找呢。 “爸,您怎么又要用它。” “啊?”任建国拿过来洗液,看了眼是一堆外国字,一个字母也不认识:“咋的,这个很贵?我寻思昨晚用它挺好,凉哇的,沫子还挺多,早上用它正好能精神精神。” 任子滔半张着嘴,半张了几秒,说道:“可它不是洗脸的。” 不是洗脸的?用错了,任建国愣了愣:“咋的,是洗发精啊?” 任子滔摇了摇头。 “洗手的?” “……” “你妈用的那种沐浴的?” “……” 任建国瞪着儿子:“洗衣裳的,这回我说对了吧。” 任子滔舔了下唇,握拳憋笑,笑完和他爸四目相对。 反应过来了,彻底明白了。 任建国瞪眼瞅儿子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默默的将洗液放回原位。 ------------ 第六十七章 是龙你得卧着(二更) 所以说,住谁家也不易。 家里有什么东西放哪了,什么东西能用,什么东西不能用,你不清楚。 就是主人也是,家里忽然来了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比如任建国。 任建国到了江家,进门就和江源达打听:“你和老爷子睡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老爷子一个屋,那呼噜声,震天响,男男和她姥一个屋。咋的了?” “不咋的,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也比如此时的江男。 和任子滔比,江男就属于挺憨厚型的了,谁来她家住,她都举双手欢迎,没那些臭讲究,但是也被大早上的剁馅子声给吵醒了。 这才几点啊。 吵醒后,发了发呆,江男想了一会儿:她是谁,她在哪,她男朋友呢,啊对,爸爸来了,她还哪有男朋友了。昨晚给他们俩吓的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掀起被子下地,拉开了衣柜门,拧开了保险柜。 心里惦记着:待会儿得陪姥姥他们去医院,要是顺利的话,从医院回来还不一定拐哪去呢,万一逛逛商场啥的呢,身上得多带些钱。 毕竟现在是现金当道,哪像后来扫个二维码,满大街上都能找到刷卡的,小卖店也能刷微信,现在不行啊,没法比。 她想了想,拽出一沓百元大钞,也没数是多少,大概一万左右吧,随手扔在床上就去了卫生间。 只蹲了会儿厕所的功夫啊,江男反身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她姥,戴个老花镜盘腿坐在床上,咱都不知道姥是从哪翻出个短裤,正往短裤上缝兜呢。 见到她还紧张兮兮地摆手:“快关门进来,你这心太大了,钱就这么撒床上,以后可不许这样。” 江男很想说: 不是,姥,您这是防谁呢?家里统共就俩外人。 刚进门的任子滔,那小子才规矩呢,都没敢和她对视,拿她当空气直接和她姥爷打招呼,和她一声没吭,以及正和她爸在阳台抽烟的任大爷,他俩能偷你钱哪。 “姥姥,您在干嘛呢。” “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带这些钱出去?” “啊。” “给你缝个兜。” 江男拿过缝的快差不多的短裤:“您哪来的啊?” 苗翠花笑着说:“是你舅妈给我上咱那的透笼商场,一气批发了二十个裤茶呢,批发的便宜,这回我带来好几个。你摸摸,这都是纯棉的,我告诉你,别嫌弃,全是新的穿上不刺挠。我刚才翻你那柜子,男男呐,你那都是啥啊?一条条、一道道,也就尿布那么大,那穿上能得劲儿嘛,兜都兜不住。” “不是,姥,您先别打岔,你让我一会儿里面穿这个?” 苗翠花抢过短裤开始锁边了:“啊。” “您又哪来的线和针?” “我搁家带来的。” 你说这老太太,带针线出门干嘛啊。 “您快别缝了,我能不能不穿?” 苗翠花一听,立刻露出一脸忧心,苦口婆心道:“妈呀,可不行,你快听姥的话,待会儿就穿它。穿里面怕啥好看不好看的。没听人说嘛,钱要贴身装,包往里面放,在外取现金,出门加小心。” “可咱们是去医院。” “那更不中了,没听那么句话嘛,贼眼左右乱看,手拿报纸雨伞,总在医院瞎转。” 江男欲哭无泪:“姥姥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还一套一套的。那我就问您,您给我钱缝裤茶里了,我要是用钱,我挺大个丫头,手伸进裤裆里往外掏好看吗?” 苗翠花眼睛闪烁了两下:“你花啥钱,要买啥,姥给你掏,我这裤茶里有。”又特意看了眼江男的脸色,退而求其次道:“那我给你缝袜子里啊?” 江男很无奈,瞟了眼她姥为劝她嘴边泛起的吐沫星子:“行,您别缝了,我拿钱当鞋垫踩脚底下,我就不信了,谁还敢挠我脚心啊,这回您总放心了吧。” 苗翠花满意了。 家里来人了,全是这种思想观念、生活上的不便吗? 不,还有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 热乎乎的大包子摆上桌,软乎乎的包子皮露油,就像是里面的油已经浸到了外皮上,皮薄馅大。 江男拿起一个就一口咬了下去,苗翠花坐她旁边,笑眯眯地半张着嘴看她吃,看了几眼才想起还有任子滔,又赶紧张罗道:“来,吃,吃饱饱的娃,尝尝姥姥做的好不好。” 说完又开始盯着右手边的任子滔咬包子。 任子滔不清楚江男是否注意到姥姥总是半张嘴看他们吃饭,他有注意到。 也是因为注意到了,心里忽然一热。 这样的姥姥,让他想起了他奶就是这样。 因为小时候,他奶总喂他吃饭。 每次喂饭,奶奶就会张嘴逗他:“啊,”他看到奶奶嘴张的大大的,自己才会把嘴也张的大大的,让她喂饭。 一勺一勺又一勺,让很多奶奶、姥姥、妈妈,在岁月中养成了习惯。不管喂饭那事过去了多少年,只要在看到孩子吃得香,她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半张着嘴。 任子滔连吃了五个还没停手,又抓了一个大包子,一口咬下去半个,对苗翠花说:“姥姥,真香啊,真香。” 江源达瞅了眼任子滔,心想: 嗯,还行,从进屋眼睛就没乱瞟。 要是敢眉来眼去,浮心挺大、花了胡哨的,以为他们同意处对象就不再注意规矩了,你看着的,他来之前就想好了,敢那样,他就直接摔筷子,完了把这房子卖了。 唉,那孩子还真没有。 嘴也挺甜,瞅给他丈母娘忽悠的脸上笑就没断过。 男男她姥爷也和他说:是个踏实的,踏实的都不太像现在的孩子。现在那年轻人,独生子女,娇生惯养,别说主动帮干活了,支使到头上,恨不得大懒等小懒。 说是子滔没有,进屋先跟大伙打招呼,打完招呼就去厨房要帮忙,估计是寻摸一圈发现没啥可干的,又钻进卫生间,把纸篓、包括卫生间的垃圾袋啥的,都给拎下楼扔了。 让江源达没想到的是,任子滔不仅能接地气的倒纸篓,才念大二啊,在外头方方面面也整的特明白。 虽然早就知道开公司了开公司了,去国外挣了那么老些钱,变得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了,但是说实话一直还改不了那观念,心里还总拿任子滔当孩子看待。 这回,不一样了,不能再小看了。 商务车停在了单元门口,张亦驰带小跑过来和大家打招呼。 特意没一口一句任总的叫任子滔,张亦驰对江源达客气地说: “江叔叔,医院那面已经等着了,外公外婆到了那,咱们就检查。 本来想去新开的私人医院来着,那里有最新的设备,医生也是全国各地的大拿。 但是外婆的医疗档案在那,所以这次检查还安排在那,您看行吗? 要是不放心,咱明天再去趟私人医院。” 江源达还没说行与不行,吓得苗翠花紧着摆手:“那地方就行,检查一遍就得。”又不是洗澡,多洗一回没啥大不了。当医院是啥好地方啊。 医院大厅。 阔别一年多时间。 江源达想起上次领着丈母娘来看病,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打电话问朋友有没有熟悉的大夫。 后来为了让人家能给咱好好做手术,他给手术室的医生护士塞红包,给麻醉师塞红包。 当时特想给主治医生、据说是这个医院的主任塞红包,钻进人家办公室鞠躬哈腰,结果让人给撵出去了,还严厉批评他,走廊里都是人,拿他当典型损够呛,也不敢发火啊,挨训陪笑脸。 再看看这回,和任子滔正热情握手的,那不就是那位主任嘛。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 第六十八章 喝凉水都塞牙(大章一更) 姥姥来的第一天。 江家人在忙着检查身体。 主治医生握着江源达的手,笑着提醒说:“下回可不能让老人家这么晚才来检查了,情况允许的话,三个月、半年,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检查结果挺好的,江源达很激动:“太谢谢你了。” 苏姥爷还是不太放心,抢话道:“大夫啊,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给我交个实底,要是我老婆子能一直这么稳定,俺们也指定配合,她的寿命到底有没有影响?” “这个手术做的及时,以后只要配合医生,听我们的话,您老啊,把心放肚子里吧,和正常人一样。” 哎呀,这话快赶上定心丸了,苏老爷子差点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一向心重的人,感觉脑子清亮了,心里一直压的大石头也搬下去了,他笑的露出里面的大银牙。 等医生走了,苏老爷子摸了摸江男的头,又很突然地薅住江源达的手,不是握,只是拉了拉就松开了。 这一拉一拽间,包含了太多深意。 所有的深意,终究化作老爷子心中的一句话:爹谢谢你。 谢谢姑爷当年拿出二十多万,眼睛没眨给看病,在看病的事上从没犹豫。他们没生江源达,但是养儿防老,孝顺的亲儿子无非也就这样了。 老丈人腼腆,当姑爷的不能腼腆啊,没话也得找话,更何况江源达是真的很开心:“爹,放心啦?” “嗳嗳,放心了,这回中了。” 江男搂住苗翠花的脖子,和苗翠花头碰头:“姥姥,真好,哈哈哈。” 苗翠花倒是一如既往洒脱:“一个个傻笑啥啊,我早就说了,啥事没有,你们非不信。前段日子我还和老李太太吵了一架,连吵半个钟头没歇气儿。” 几个人出了医院时,苗翠花挎着江男胳膊又说:“你帮姥想着点儿,等赶明我回去之前,得给老李太太买点礼物捎回去。” “你俩不是不好吗?都吵起来了。” 这个话题太深奥了,吵起来就是不好?没那事儿。 苗翠花很敷衍的糊弄江男:“就是因为不好,我才要给她买礼物呢,让她看看我过的有多好。” 而这第一天,任建国也和他儿子去了公司。是在知道苗翠花的检查结果后赶紧离开医院的,因为任子滔接电话就没断过,真是看出来了确实忙。 公司这里,从楼下等电梯,一直到上了楼迈进办公室,任建国感受老多了,头一个就是:后悔了。 后悔咋没等等老江,就应该给老江硬拽来看看他儿子的风采。 那家伙,那么老些人跟着打招呼啊,一口一句任总的,他儿子都不搭理,整的他怪尴尬的。 没招了,他就对人点头,人家还不认识他。 后来一路点头上来,第二个感受就是真累啊。 难怪儿子不搭理,要是跟谁都说两句话,半个钟头都到不了办公室。 看看他儿子那派头,啧,该怎么形容呢?反正他没啥文化,就一句话吧:真有派啊。 难怪他家林雅萍在家时就骂他:“你轻点飘,别谁在外头管你叫一声任总,你就真拿自己当总了,就你那小打小闹的样,在儿子那里,充其量就是个包工头。” 是啊,包工头,要不是儿子是他生的,他这个包工头都见不着任小总。 梁秘书给任建国端了杯咖啡。 任子滔解开衣服扣子,坐在办公椅上翻阅堆积的文件,一边翻一边头也没抬说:“爸,您先喝着,不习惯还有茶,直接找梁秘书就行,您右手边有杂志。我得先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大约半个小时。” “好好好,忙你的吧。” 十分钟后过去了,屋里静悄悄的。 任建国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瞟一眼杂志,瞟一眼儿子,瞟一眼这通亮的总裁室,再瞟一眼儿子。 他第三个感受也随之泛上了心头:咋总觉得昨半夜抱他那个儿子,早上醒来迷迷糊糊的儿子,和坐在老板椅上在办公的儿子,好像不是一个人呢? 说不上来,反正在家那阵,气的他差点要揍子滔,现在坐在这里,别说揍了,他都不太好意思整出太大的动静。 二十分钟后,接连有各部门经理进来汇报工作。 别人还好说,见到任建国,礼貌地叫一声叔叔就行。 方经理五十多岁了,是任子滔用国内目前最顶级高薪从别处挖来的,原来一直在著名的国企当二把手。 这位老方上面有人,各个环节的人情往来都有一套,公司和政府方面的联络全靠他,要不然只工信这一块就能把公司卡的要死要活。 方经理进来见到任建国,要是从任子滔那论,他真得叫声叔,任建国辈分在那呢,但是他张不开口啊,赶紧伸手和任建国握了握。 任建国也挺有眼力,笑着说:“老方辛苦了,这公司大事小情也多亏你了,来,你们先谈,不用管我。” 就这么糊弄了过去,任建国的第四个感受也出来了,那就是:自己混的没儿子好,别人都是从老子手里接过公司,他们家正好反了。唉,要是老江在这就好了,他俩能做个伴,也只有老江能理解他此刻的感受。 半个小时后,任子滔按了内线,告诉梁秘书谁也不见了,这才起身走到任建国的面前,亲手给他爹泡了杯英式红茶,双手递了过去:“爸,说吧,您的想法。” 这么效率吗?上来就直奔主题。 “好,你这工程我接不了。” “为什么。” “我没那实力。” “您有我。” 任建国抿了口茶:“就是有你才没意义,挣多少是多啊,怪累的,我和你妈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现在我那厂子订单都排不开,有你江叔给介绍的,有庄总给介绍的,还有我、呵呵,这不是身份不一样了嘛,多了好多新朋友,锦上添花的人太多了,总之,我就忙我那一摊儿吧。” “那您的意思是,我包给别人?” “你别,”任建国一听这个又不干了,他是不想挨累,但是他又没傻到和钱过不去:“你别包给别人,你包给庄总,完了提一嘴里面有我的事,我挣拼缝钱呗。” 任子滔笑:“爸,好的中间商是不赚差价的。” “没有我,他一个东北的地产公司能跑这来盖你这么大工程?当地没有啊?你把消息放出去都得来竞标。所以他得感谢我,给我抽一成就行。” 任子滔很奇怪父亲的思维:“那您挣的不还是我的钱?” “那不一样,这是我靠本事赚的介绍费,和你有啥关系。我告诉你哈,到时候把钱给我,亲爹俩也得明算账。” “好吧,我尊重您。但我再最后问您一次,不后悔?您要是成立地产公司,可不止盖我这一个工业区,我可能还会给您介绍几个,包括未来几年的度假村,现在是形势最好的时候,您一生哪怕只建起几座就够躺着花了。” 任建国连连摆手: “别劝了,我现在也躺着花。 一个是做的事越多,责任越大,看你这半小时就能看出来,也怪不容易。公司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几千个家庭跟着遭殃,担子太重了。 另一方面,儿子啊,爸爸以前看电视剧看新闻,什么外国啊什么香港啊,海滨城市啊,一整就让人绑架了,两整就让人撕票了,我以前都是看个热闹,离咱太远。 现在完了,总往自己身上想。我这一辈子已经够可以了,咱家出了个你,可别再招人眼,我走了。” “嗯?”任子滔很意外,站起身:“爸,我领您在公司转转吧。” “不了,你这都高科技我也不懂,在这还让你分神。我去你江叔家蹭饭,晚上也在那住,你就放心忙吧。等庄总来了,我再和你一起见他。” “我让司机送您?” “快回吧,别摆那谱,外面有的是出租车。” 任建国离开了,把该说的事说完,心里也像落了一块石头。 他脚步轻松,临去江家前,还特意打车到菜市场买了些蘸酱菜,买了一大块肘花,打算晚上做肘花拍黄瓜,和江源达、和苏老爷子在京都好好喝一顿。 所以这天晚上,大概肘花不太新鲜,任建国吃的又特别多,以至于半夜三更,他蹲厕所里就排的比较多。 按了一下开关,没冲下去。 又按了一下,又没冲下去。 寻思得修修吧,谁污染谁治理,但是他在别人家呢,给人马桶拆了是不是得打声招呼?再说工具在哪呢? 他就给呼呼大睡的江源达扒拉醒了。 江源达睡得迷迷瞪瞪的:“干哈?几点了还不睡觉。” 任建国有点羞于启齿:“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跟我来。” 江源达没办法,披上睡衣跟他去了。 到了卫生间,任建国一边掀开马桶盖给江源达看,一边又按了下开关说:“你看,这堵……”只听哗的一声冲下去了。 江源达拧眉瞪着任建国,很恼火道:“凌晨一点你给我扒拉醒,是让我来看它最后一眼的啊?” ------------ 第六十九章 给你们打个样(二更求月票) 任建国头枕胳膊,在黑暗中瞪着眼睛心想:在谁家呆着也不容易。 早上起来,发现江源达又有要接着陪老丈人的趋势,他赶紧说道:“嗳?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去公司?这地方又不是没来过,啥好景没见过,你跟着瞎溜达啥啊?” 江源达一边系衬衣袖口一边漫不经心回道:“景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陪老人孩子的。” 任建国急了:“今天庄总来,坐那谈判啥的,你不能就让我一个人在那尴尬吧。” “自己的亲儿子给你当护身符,你有什么可尴尬的。” “我尴尬,我贼尴尬,和庄总也没你熟,我不管,你今天必须陪我。忙完正事我麻溜回家,我可不在这受罪了。” 江源达踌躇。 任建国使出杀手锏:“我就问你,我平时对你够不够意思吧!” 外面门铃正好响了,任子滔穿着米色风衣站在江家门口和江男对视。 江男一手拎着扫地笤帚,一边冲他挑挑眉、眨眨眼。 任子滔脸上立即露出无言的委屈,他昨晚根本就没睡好,没了江男,感觉屋里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没意思透了,弄得他索性忙到凌晨三点。 还有,看看,在他那,那丫头什么活也不用干,喊她头上都不干。这一回家,不懒床、不耍赖、大清早还知道扫地了,是不是一会儿还得墩地啊? 任子滔将风衣袖子往上卷了卷,用气息道:“给我,我扫。” 江男一扭身:“不用,你是又来蹭饭了?” “不是,你今天都要干嘛去?” “玩啊。” 任子滔手都抬起来了,要拍拍江男的丸子头,话也到嘴边了,想说你就知道玩,也不知道想我,你到底有没有想我啊? 但卧室门开了,江源达瞪了下眼:“吃饭来了?” 任子滔立刻规矩的把手放好:“不是。江叔,爸,庄总带着他的团队来了,八点半到,我是来接你们的,咱们一起去机场?” 江源达点点头:“也好,也算是进进地主之谊。” 苗翠花端着盘子望向阖上的电梯门:“嗳呦,我白做这老些了,不吃早饭哪能行呢,啧啧。” 江男一点不担心:“快关门进屋吧,您放心,要是我爸和我任大爷忙起来备不住,任子滔那家伙,可会保养了,谁饿他都饿不着。” 真照江男这话来了。 江源达和任建国刚坐进车里,任子滔就从张助理手里接过三明治、牛奶、土豆泥,以及一碗蔬菜沙拉,不止这些,张助理坐那位置还有个便携咖啡机。 任建国拒绝任子滔递过来的勺子叉子,只拿三明治咬了一大口,边吃边含糊道:“看你这样,你妈彻底能放心了,她还总惦记你不好好吃饭呢。我看你一天啊,吃的喝的比谁都好。” 江源达也嫌弃道:“这一样一样的,大清早你也不嫌麻烦,我看你还是不忙。” “爸,江叔,你们这思想可不对。正因为忙,才要吃好,才要好好健身,保重身体,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你们啊,在这方面得向我学习,这才叫对家人和公司员工负责。你们想想,要是咱们倒了,家里和公司不得乱套?” 任子滔吃完喝完,接过毛巾擦擦手,调平座位睡觉,睡之前还问俩爸爸:“你们不眯一会儿吗?” 俩爸爸一起摇头。 江源达看到张助理立刻又隔着他往任子滔的膝盖上搭小毯子,他和任建国对视。 任建国心想:这小子咋这么会摆谱会享福呢。 江源达心想:这小张助理哪找的,他也缺个这样的全能人才啊。 这么想的就问张亦驰:“你是哪毕业的?” 张亦驰看了眼任子滔,怕影响休息小小声简略回道:“宾夕法尼亚大学。” 宾、宾西?江源达和任建国再次对视一眼,俩人一起心话儿:咱屯迷糊听都没听说过。 江源达好奇,因为他也有助理,但不是这样的:“你就这么一天到晚跟着他?你一个人?” 张助理却误会了,以为是怕他一个人不周到呢。 递给江源达和任建国咖啡后,才回道:“暂时是我一个人,但是两位叔叔放心,这次招聘又招上来两位特助,其中一位是生活特助,只不过他们还在培训中,差不多一周后就能上任。” 任建国:啥?一个不够伺候的,还得仨? 江源达:“生活特助是男的女的?” “男的。” 正假寐中的任子滔,嘴角微微弯起。 ------------ 第七十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满足(一更) 张助理小声提醒:“任总,接机的车已经到了,咱们也五分钟后到。” 任子滔刚坐起身时,整个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他旁若无人般伸了个懒腰,调好座位,接过咖啡,只喝了两口就好像换了个人,立刻精神抖擞起来:“通知按预定时间开会。” “好。” 任建国、江源达整个过程一直侧目他。 十月的秋风,卷起了任子滔风衣的衣角。 他疾步走过去,双手握住庄总的手:“庄叔,别来无恙。” 一声叔立刻拉近距离,也是在表明态度,此时见面先叫叔,是不谈公事,等到了公司,两方团队正式会晤再是总。 庄总用力地握了握任子滔的手:“你这个电话可是给我很大的惊喜啊,我以为你会给我第二个惊喜,送佛送到西,派专机接你叔。” 任子滔也笑:“正在努力中。” “你太谦虚,我离这么远都听说过你公司,已经全国有名啦,搞得全是互联网方面的高科技,了不得啊,下一步是不是要上市了?” 任子滔微点了下头,没太提上市的事,接上一个话题道:“所以还没倒出空去买。” “哈哈哈,老任,老江,听见没?年轻人,好本事,再过五年你们再看看,不,最长三年,金麟岂是池中物。” 直到公司楼下,任建国还有点懵。 他问江源达:“那话是什么意思,子滔要买私人飞机?他是不是和老庄在开玩笑?” “你问谁呢,你的儿子。” 江源达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已经在合计上了: 先不论买飞机得花多少钱,只停机费、飞一趟的保养费、维修费,油钱还没算呢,就算飞趟东北,一趟下来不得一百来万啊。 别以为他老农不懂这里面的事,就他当代表开会那阵,出去聚餐有那企业家聊过,说他们还需要进步啊,说他们东北这面的老总还是太穷,江浙那面已经有好几个老总买私人飞机了。 子滔才多大,挣点钱敢玩这么大的吗?怎么就那么敢想? 而接下来,江源达和任建国再次开了眼,涨了见识。 会议室里,任子滔并没有发言,他只是坐在那里看幻灯片。是由他的手下在投影仪前给庄总的团队作讲解。 江源达趁着大家都聚精会神看前面呢,问他左手边在操作电脑的小伙子:“你那屏幕上的是什么?” “嗯?噢,PPT。” 江源达又告诉一遍右手边的任建国,极其小小声道:“老任,那叫屁屁踢。看见没?人家这才叫现代化。咱俩那厂子以往开会,和人家这一比,就和过去在生产队开会组织学习似的。” “是啊,也我看得眼花缭乱,这工程得亏我没干,就是白给我,我也干不来啊,再给楼盖的四不像可热闹了。” “咱们得学,你看那老庄,呵呵,”江源达说到这笑了:“估计他也早听懵了,别看他盖了这么些年楼。他现在就应该庆幸,子滔整这一套、叫啥来着?” 任建国提醒:“屁屁踢。” “对,反正就是这么个东西吧,是为你,你又是他亲爹,他才不嫌麻烦准备的,老庄捡了现成的。要不然啊,只子滔提的这些要求,老庄估计都做出不来满意的设计图,他当这么大一笔工程款是那么好赚的吗?” 任建国也笑,一听江源达这么解析,心中挺骄傲:“那当然了,我儿子就差搀着我手,扶我上马了。是我嫌累,不爱跑马而已。” 江源达忽然莫名其妙的嫉妒了:“行了,别吱声了,别哪句话不对再给你儿子丢人。”说完双手环胸,摆起老板谱靠在椅子上。 可他听了没有十分钟,又坐不住了,再次碰了碰左手边的年轻小伙,问人家:“这正在讲啥呢?” “您没听?” “听了,合在一起没听懂。” “噢,是我们公司要盖百亩配套园。” “你们要生产啥啊?要盖百亩。” 小伙子很为难:“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涉及公司下一步的计划,属于商业秘密。” 江源达理解的点了下头:“那上面的人现在又在说什么,就他现在,盖了它又是要干嘛?” 这回小伙子很开心的和江源达咬耳朵,他最盼着的就是这个赶紧建成,介绍道: “这是我们任总的娱乐场。建完后分室内室外,室内的有:拳击室,健身房、模拟开车室、包厢室影院、车模航模展览室,还有木头和电子类小创作的实验室,到时候能亲手作木工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等等吧,有很多,陶艺、琴房、球室、射箭,包括竞技。 室外目前我知道的有,球场、攀岩、真人CS、骑摩托车艇,不知道有没有赛……” “你等会儿,”江源达瞪起他那双不大的眼睛:“这对外营业不?” “怎么会,那是老板的私人场所,为娱乐的。但是任总曾经和我们说过,会有一部分对公司员工免费开放,午休和晚上可以玩。” 江源达点点头,示意小伙子忙吧,然后转身间就扒拉右手边的任建国。 也得亏会议室为了投影效果,环境很幽暗看不到他这些小动作:“你听没听见,你儿子为了玩,要单独盖楼,占地那么大面积。” 任建国能说什么,他也很无奈啊,心想:你扒拉我有啥用,又没花我钱玩。不花我的,我有发言权? 江源达觉得任建国这爹当的实在太不合格。 任子滔那儿子也当的实在太欠揍。 还是他闺女好啊,他闺女懂事、听话、乖,不祸害钱,像个正常孩子。 这么想着,站起身鸟悄的离开会议室,给江男拨通了电话。 “老闺女啊,你们在哪呢。” 江男连声爸也没叫,她直接冲着电话:“完了,我的眼镜。” 苗翠花比江男嗓门还大,江源达在电话这面都听见丈母娘的大嗓门了:“快点,能不能来个人捞啊,我外孙女眼镜一千八。” 苏老爷子站在昆明湖的小船上,一把薅住老婆子,怕老婆子真要伸手捞,很生气道:“谁?是谁打的电话,有没有眼力见,正上船呢打什么电话?” 紧接着苗翠花再次惊叫,她卡脑门上的眼镜也掉湖里了,欲哭无泪地喊:“我的啊,我的一千五,老天爷,啊!我不活了,不活了,才出来玩丢了好几千块!” 江源达听的心急:“江男,到底在哪呢,怎么掉湖里了?好好说话。” 江男告诉道:“爸,我们逛园子呢。逛园子之前,我姥爷今天在商场花了笔大钱,咬牙跺脚的给我和我姥买俩墨镜,非不让我付钱,和我撕吧的,人家差点没报警。反正一个一千八,一个一千五,现在您一个电话,全掉湖里了。” 江源达松了口气,心想:和任子滔那个败家子比,他闺女丢几个眼镜算什么。 刚要开口劝,丢几个眼镜算什么,败家子任子滔突然在江源达身后问:“谁掉湖里了?” 江源达被吓一跳,想要呵斥任子滔两句来着,可一回身看到那小子脸色都变了,他又将训斥咽了下去,且心里又满意了几分,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番。 即便这样,任子滔听完原因仍不放心,因为江男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别带着两位老人在外面不注意,安全再出什么问题。 所以招手叫来张亦驰,让他安排新招上来的一名助理去找江男。 此时,任子滔还不知道,他给自己埋了个雷。 ------------ 第七十一章 热情的助理(二更) 小助理叫于未。 于未接了任务,心热的不行。 一是因为,有任务在身就说明不用培训了,直接上岗。 以后他也是有登十七楼资格的人了,他是大总裁办的人,按电梯可以毫不犹豫的按17。 二是,他刚才见到了传说中的任总,任总百忙之中竟然对他一顿嘱咐,和他说话,还给他钱花。 这几千块,可是从任总的钱夹里掏出来的。 那掏钱的动作怎么就那么帅,他很崇拜,他没来应聘前就很崇拜任总。 商场楼下的于未,一手工作证,一手几千块,他使劲亲了口工作证,又亲了口人民币,这才将东西装好加速度跑了进去。 “您好,先生。” “您好,今天上午,你有没有看到一对老人和一个女孩子买眼镜,买了两个,一个一千五,一个一千八,付账的时候抢着掏钱,你还有印象吗?他们买的是哪个款式?” 售货员仔细回忆了下,摇头。 “那你们这个牌子,在这个楼里就这一个专柜吗?” “噢,今天是我们的会员折扣日,一楼大厅有我们的展台,您可以去那里问问。” 于未没等人说完就往外跑,一边跑到电梯口,快要下电梯了一边回喊:“谢啦。” 心想:可千万在那里买,要不然给他的首个任务就要完不成。 任总可说了:必须买到一模一样的眼镜,要不然老人丢东西会很不开心,玩什么都玩不好。 于未的运气很不错,卖给江男眼镜的售货员还没换班午休,且对那两老一少的印象很深。 毕竟她很少见到老太太抱着孙女死命拦住,而老爷子是呵斥她痛快开票子给他,然后抢过票又不知道哪是收银台,连东南西奔都分不清的。 “他们买的是这两款。” “快,再给我开一模一样的。” 当于未找到江男他们时,江男已经带着她姥姥姥爷离开了伤心地,正在逛吃逛吃。 于未的出现,三个人都很开心。 苏老爷子拿着失而复得的眼镜,吃惊地问:“真给我们捞上来了?” “是啊,您这属于贵重物品,我特意找的他们那的工作人员,人家是下网给咱们捞的,很是捞了一会儿。”于未抹抹头上的汗,眼不眨说道。 江男:“……” 她很配合地劝:“姥爷你看,这回高兴了吧?下回还得多逛逛颐和园,人那服务态度多好啊。” “好,逛、逛,赶明儿甭管谁来,你都记得领着多去溜达溜达,要买门票的。” 苏老爷子很激动,能不激动吗?活这么大岁数,头回做好几千块钱的主,差点丢喽,得亏又找回来了。 苗翠花就更高兴了,一方面是眼镜找回来了,刚才她闹心的都想回家躺着了,另一方面是于未来了,终于能正常的领他们玩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外孙女太不着调。 你说,别人出来玩都拍个花啊草啊的,她外孙女那相机里,拍的全是她和老头子吃这个啃那个的照片,咬口大雪糕都被拍下来了,那个丑。 要是再这么下去,这不是白玩了嘛,把照片带回家也没法和李老太太显摆,都不知道哪是哪。 江男也很高兴,小于的到来相当于及时雨,既能当司机,又能扛包背单反,听听,还贼能白话。 十三陵,江男在门口买了几个大桃子,打算拿回家给她爸和她任大爷吃。 但是拎了五分钟,她就掏出来一个用矿泉水洗了洗,边吃边听于未忽悠她姥姥姥爷,给俩老人哄得一惊一乍的,小表情比听评书还认真。 “外公外婆你们看那上面,看到没有?两面不对称,我跟你们说,六十年代的时候,咱们要挖来着,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苏老爷子:“怎么着?” “刚给地宫开个口,咔嚓一声,天上一个大响雷炸了,就把那貔貅给劈了。” 苗翠花双手合十:“嗳呦,了不得,那不能挖了,人家不高兴了。” “对啊,人家躺得好好的,正睡着呢,指定不高兴啊,吓得咱们麻溜又给堵上了。”于未摆摆手,一脸唏嘘:“然后彻底不敢挖了。” 进去的一路,于未绞尽脑汁添油加醋讲故事,尽量让故事传奇性,以至于有几个散客特意跟在江男他们身后,就为听讲解。 等从地宫返回的时候,于未就更神叨了,他指着前方说:“外公外婆,那叫鬼门关,咱们得从那出去。你们还得拍拍身上,跺跺脚,外婆快把墨镜摘下来。” “干啥?” “得大声喊我回来了,喊给上面守门的貔貅听,让它看清听清你,好给咱们放出来。来,听我的,男迈左脚女迈右,跨门槛,预备,齐!” “我回来啦!”苗翠花死死扯住江男的手腕,扯脖子高喊,很怕守门的貔貅给她关里面。 苏老爷子是又拍身上又迈脚:“我也回来了。” 江男笑眯了眼,任子滔是从哪招上的人才啊,这是助理吗?这位应该去干导游:“我回来了。” 苗翠花不满意,拍江男后背道:“你大点声,看你姥爷喊的都比你声大,听话,艾玛,这事可不能马虎。” 江男深吸口气:“我江男,回来啦!” 于未偷偷摸摸的笑了。 玩了大半天发现,任总的女朋友也太接地气了,一路被她外婆拍拍打打,人家也不生气,脾气很好。 更不像他想象中的富家女事多,和普通女孩子差不多,很好说话,不讲排场,甚至都看不出是有钱人。 于未刚在心里对江男下了这么个结论,江男就讲排场了。 她问酒店经理:“今天都有什么啊?” “江小姐,今天有空运的蓝鳍金枪鱼,新鲜海胆。” 江男点了点头:“那来个海胆配鹌鹑蛋,上面有奶油,还有铺着一层鱼仔酱那个,那个菜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再来一个扇贝肉丸,一个面包咖喱鸡,一个维夫兰榭风味沙拉,鱼翅鹅肝让厨师长自行安排,再给来个汤,四份帝王蟹,挑大的哈。” 于未有点坐不住了,江小姐不是不讲排场,她是对吃很讲排场。他也是,人家客气两句要带他吃饭就跟着来了,张助理知道不能说他吧? 对比于未,苏老爷子和苗翠花倒是很坐的住,因为他俩借姑爷光,也去过不少大饭店。最关键的是,姑爷从来不当他们面买单,根本不清楚一顿能花多少钱,只知道比吃别的稍微有些贵。 贵正常,别说现在兜里有钱了,就是过去没钱,请客也得请别人吃好的、吃贵一些的。更何况小于陪一小天了,又拎包又给照相又讲解,还是任子滔的人,不能丢面儿。 ------------ 第七十二章 疑惑(三更,为冬月黎晓打赏+) 饭菜上来了,大家忙活开了。 吃了有一会儿,江男很好心的站起身,用刀叉将面包咖喱鸡切开时说:“姥姥,我没给你们点主食,您尝尝这个,用面包包的,你看这里面的咖喱,您猜包的这么严实,它是从哪装进去的?” 苗翠花瞟了一眼,瞬间咧开嘴道:“嗳呦,这个菜我可不吃,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我给你换裤子,那……” 苏老爷子在桌底下踢她一脚。 苗翠花看了眼于未,才想起:对,还有外人呢,这怎么说秃噜嘴了,硬是憋回了嗓子眼里的后半句:一打开你裤子里面,包的全是粑粑。 是,苗翠花是没说出口,但江男会想象啊,可给她恶心坏了。 江男放下刀叉,默默地坐回原位,感觉不但不能直视这道菜了,以后也甭想吃了。 怕于未也听出来,再比她更尴尬,江男一边拆蟹子一边说: “小于,你去应聘前,对公司有了解吗?了解有多少?” 于未赶紧点头:“当然了,江小姐,我不仅对公司有了解,我对任总更是佩服的不得了,我是辞了武汉那面的工作,特意来的,也是特意应聘助理职位,就想在任总身边学习。” 江男笑了,发现于未提起任子滔眼睛冒光,她很好奇:“噢?对你们任总都有哪些方面的了解?” 于未开始侃侃而谈。 讲公司目前发展有多好,讲公司能有百亩配套园计划,要盖这样的地方,他猜:那指定不会闲着。 他告诉江男,他猜那配套园盖好后,公司是想拓展科技工业方面的业务,用作无尘车间,用作自动化生产线,用作自动检测设备,反正他坚信任子滔下一步一定会进行自主研发和制造。 江男挑了下眉:“可你知道他要制造什么吗?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就这么支持他?” 于未点头,憧憬未来,摩拳擦掌两眼放光道: “无论任总下一步要制造什么,他只要有计划要做自己的东西,我就很佩服,我就一定要在W公司工作。 因为一个生产制造体系的成功需要太多年了,而从商者就没有不急功近利的。 我曾看过很多名人发家史的书,那里面多数都充斥着背水一战或者空手套白狼,有谁能甘心做研究? 有谁能为了制造属于自己的东西,见不到回头钱,一造就造几年呢? 大多数的企业家,或许都想着,倒不如量产,就贴着人家的标吧,就用着人家外国产的东西吧,至少能马上转化为利润,能让股市更好看,能让投资者对公司更有信心,这是每一个商人面对实际问题会选择的。 可任总,他比我还年轻,我也分析过他从创立W以来的每一步,我总觉得他有中国梦。 有一天,我相信他一定会吸纳全国来自不同文化背影的精英人才,让外国人来我们这贴标,他会去创民族品牌,造世界的中国制造。” 这番激情澎湃的话,就是苏老爷子和苗翠花听不懂,内心都会有点骄傲了。 江男实在是怕小于的制造梦期望太大,故意泼凉水道:“可你们任总和我一样,大学还没有毕业。想要干成一件事,这里面有太多的因素了,需要源源不断的人才,需要和政府各部门协商得到大力支持,他社会经验不足,小于,要是短期内他不成……” 于未:“怎么会,他哪里社会经验不足了!” 江男愣了愣:“噢?” “打比方和上面各部门打交道,据说方经理有好几次都搞不定,被人拿的死死的,是任总出面,工信才没卡咱们的公测环节,您知道的,公测一旦要被限制,哪还有什么项目了。据说……” 江男直到坐在家里沙发上了,她还在凝眉想:任子滔为什么要骗她?骗她那几次公司被人找麻烦是老方搞定的? 她也一直认为,只有方经理有那个能力。 “六子哥,在哪呢。” 刘柳笑道:“江男,你竟然有空请我喝咖啡?我得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江男也笑:“出来聊聊天,聊聊你们在美国炒股的那段日子,任子滔总嫌我烦,我问过好几次,他都不和我说,我一直怀疑他当时很怂来着。你可别告诉他,我找你哈。” ------------ 第七十三章 丈人越来越满意(四更,为混混天仙打赏+) 江源达喝的五迷三道回来了。 苗翠花赶紧给姑爷拿拖鞋。 苏老爷子吃着干豆腐卷大葱,从厨房里迎出来问:“搁哪喝的,又喝这么多。” 江源达打个酒嗝:“下午子滔领我去参观一个国家级的车辆厂,看看人家那设备,那生产线,我那个小厂子和人家没个比,还得奋斗啊。这不嘛,完事了,那的经理非要请吃饭。” 江源达一边说着,一边晃悠到沙发上,哐当往那一躺继续道:“那小子现在不得了,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去人家厂子溜达,别人还非得请他吃饭。” 苏老爷子坐在矮蹲上:“建国呢。” “他喝得更多,子滔陪他去酒店了,说怕吐咱家。” “你们喝这么多干啥?” “呵呵,那夸啊,夸任子滔夸的,老任都要找不着北了。说子滔什么,人后悬梁持股,对人谦和藏锋,对贵不卑不亢,遇事隐忍制怒,爹,你听听,那人说话可有文化了,我搁心里背了好半天。还说什么,我们活这么大岁数的,都没几个能赶上的。” 江源达喝点酒,话变得特别多。他没法和老丈人去渲染当时那个场景,但是说心里话,他高兴,尤其是任子滔当时被夸的耳朵红了,可一举一动间,他都得赞一句:才二十出头啊,谦逊,又大大方方。 “你们今天都干嘛了?我老闺女呐?” 苗翠花给姑爷倒了杯蜂蜜水,一听问这个,带小跑凑过去汇报道: “源达啊,你以前领我们吃海鲜也花可多钱啦? 哎呀妈呀,你知道你闺女今天领我们吃饭花多少钱,要不是有外人在,真的,我都想让那没动过的菜退了,男男花了一万四千八啊,那小卡一刷,一万多块没了。 赶明我再也不吃了,狗屁帝王蟹,好几百一斤,哪是啃蟹腿,啃百元大钞呢那是。往后谁求我,我都不吃!” 江源达又呵呵笑了起来:“丈母娘,娘,我的亲娘嗳,您可别不吃,挣钱就为花的,你把茶几上堆满钱,光看着能高兴吗?你得拿出去花才高兴,吃顿饭能几个钱,啊?” 啊个屁,苗翠花心想:我光看着我就高兴,关键也没吃饱啊,啥破玩意。 要不是看外孙女脸色不怎么好,从吃完饭就开始打蔫,她早嚷嚷起来了。 江源达支起脖子四处望了望,又一次喊道:“男男啊?爸爸回来了,闺女啊?” “别喊了,快别喊了,”苗翠花拍江源达一巴掌:“你闺女和同学出去玩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 “啊,玩去吧,愿意玩啥玩啥,”江源达翻了个身,又咕哝了句:“不够花爸给。” 屋里响起了江源达的呼噜声,苗老太开窗户放酒味。 咖啡厅里,江男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聆听刘柳讲述那段纽约的日子。 “我们仨被人嘲笑,走哪被人笑哪,我刚回国那阵还经常梦见呢,每次都能气醒。 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是在酒吧,有个外国佬,用手指点到子滔脑门上骂他不自量力,我和常菁当时都做好要跟他们打一架的准备,最多被遣送回国呗,子滔给我们压住了。 我们仨灰溜溜的离开酒吧。 过年,国内在放鞭炮,我在纽约裹着被子哭,给家里打电话感觉都要受不住了,那时候我们每天算正负数,我和常菁也觉得完全翻不了身了,面临倾家荡产。尤其是常菁,他更崩溃,他亲哥都瞧不起我们。 男男,你看常昊现在接子滔和孙子一样,他现在有多孙子,他当时在我们面前就有多会摆谱。 为了缓解压力啊,我记得子滔带我逛街,指着那些名牌和我说:六子,记住你现在想要的,我们挣了钱就来买,消火。” ------------ 第七十四章 你有没有骗我(五更,为林钰林打赏+) 江男问道:“六子哥,整个过程,子滔哥都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吗?” “还可以吧,现在回过头再看,结合他开公司后的种种,不是胸有成足,是宠辱不惊。再说了,男男,如果他要慌,那我们不完了嘛,最困难那一阵,全指望他乐观呢。” 江男认可这说法,毕竟当时还有她在给任子滔洗脑,更自信一些也说得过去。 “六子哥,子滔哥以前就认识很多品牌吗?还是你们在逛第五大道的时候,边逛边记下来的?” 刘柳想了想:“嗯,反正他张嘴就来,嗨,他各个方面总是比我们强,尤其是记忆力,人家上课睡觉都能数学考满分,更不用说记几个牌子了,你问这个干嘛?” 江男笑了笑:“只是好奇,他怎么比我一个女孩子还注意这些。” “为了你呗,这还用问。那时候子滔边拽我溜达边说,等有钱了,这个给你买,那个给你买。” 江男失笑道:“那后来你们大赚了呢,六子哥,当时你什么感受?” 刘柳拽了拽袖子,咬牙道:“我至今都遗憾,当时怎么就没去翻出那个死胖子外国佬,然后用美金抽他脸,把他指子滔脸的手指掰掉了。” “常菁呢?” “他啊,素质更低,一蹦多高,跳脚扯嗓门喊:赚的就是你们老外的钱。” “子滔哥呢。” 刘柳脸上的兴奋渐消,脑中回忆起,任子滔站在证券所门口很沉默的样子。 “他说,不知有多少人破产会跳楼,更无从计算有多少家庭,要面临失业后的难处。”刘柳说到这哑然失笑:“所以说啊,子滔现在是大老板,我和常菁给他打工的,看看人家那素质,那心胸。对了江男,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眼光那么毒辣,子滔开这公司,你怎么忽然不掺和了?我之前以为你们要开夫妻档呢。” 江男看了眼窗外才说: “我没什么眼光毒辣,不懂游戏,不懂开公司的具体流程,靠小幸运信口胡来,只能建议子滔哥、建议你们走到这一步而已。其他不懂就不参与了。 我也一直以为,我和子滔哥无论今天怎样,以后会如何,都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只是两个能力一般、情商有限的人,靠互相鼓励、互相信任,才混的人模狗样,把日子想办法过的更好而已。” 刘柳吃了根薯条,打趣江男:“你这样更好,我和你说,男人都喜欢女孩子这样,打拼时能并肩作战,功成名就后,送上马,然后转身相夫教子。” “我才十八,离相夫教子远着呢,再见。” “嗳?你这就走啊?把单买了。”刘柳很怀疑江男是忘带家钥匙了,拿他混时间。 江男出了咖啡厅,茫然的往家走,有些不对,有些对。 大概走神的太厉害,刚按开电梯,就被人从身后扑了进去,她高抬腿,正要一脚跺下去,任子滔吹着酒气:“是我。” 按着江男一边亲,一边伸长胳膊用风衣挡在了摄像头上。 江男气喘吁吁直视任子滔眼底:“你会不会有什么大事骗我?” “怎么会,我一颗心从里到外都是你的,不信你快和我回家摸摸。” 然后开始了第二轮狂亲,任子滔边亲边不满道:“你都不知道想我,你一点也不想我,你看我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 ------------ 第七十五章 迁怒(六更,为太古尊无影打赏+)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住同一个楼,大妈家的小儿子甘晨熠惊愕的走了进来,这怎么在电梯里就啃上了,又瞟了眼遮上摄像头的衣服,玩的挺刺激呐。 “咳咳,哥们,公共场合嘿,差不多点儿,注意影响。” 任子滔趴在江男耳边呼出一口浊气,又将江男的脑袋扣到怀里,扣的密不透风,确保旁人看不到江男的大红脸,才扭头看过去。 这一对视,甘晨熠眼睛瞪得更大了:“任、任总?” 任子滔拧眉。 甘晨熠脱口而出任总俩字就后悔了,在心里大骂自己:蠢,蠢透了。 任总明明不认识他,是他今天去十七楼送材料才见到的。 他才应聘到销售部啊,还想干个一年半载升个经理当当呢,这不等于在给自己下死套?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嘛。 怎么办,怎么办? 原来他看任总眼熟不是因为在酒吧见过,他下班那阵还琢磨,在哪见过呢,任总爱泡吧不?搞了半天是在家里见过,就是那对没羞没臊在楼下搂搂抱抱的小情侣。 任子滔倒是平静了,望着甘晨熠,望着那小子表情不停变化,看起来比他还尴尬。 “那个,那个什么,”甘晨熠指着电梯门:“啊对,我走,你们继续,我走楼梯,”说完就慌忙按最近楼层的键子,转过身后再没转过来。 当电梯门再次合上,江男砸任子滔:“干嘛啊你,完了吧,真丢人,以后我楼上楼下怎么回家。” 任子滔攥住挥过来的小拳头亲了口:“怎么就丢人了,食色男女。” “谁和你食色,瞧你喝的,啃我一脸一头发酒味儿,起起起起开。” 任子滔将风衣从摄像头上拿了下来,搭在手臂上凑过去问:“怎么了宝贝儿?” 江男答非所问:“你要回家?” “我不回家,我爸让我扔酒店了,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今晚在那住。借着来看你爸喝没喝多,给他送点醒酒药,听说你没在家,我就在楼下堵你了。对了,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和朋友喝杯咖啡,那你赶紧回酒店吧。”江男说完就按了一楼。 江男这样,任子滔很奇怪。 他想了想:“宝贝儿,你是这两天要来大姨妈吧?应该就是这两天的日子。”说到这忽然一笑:“还是没来大姨妈闹心啊?要是真没来,那这是喜事儿,我绝对负责任,咱俩大学毕业正好孩子会走了多好。” “谁用你负责任?”平常任子滔开这种要孩子的玩笑,江男就很反感,更不用说她现在是从心里往外烦:“你给我走走走走,赶紧回酒店,我不喜欢和喝酒的人说话。” 任子滔叹口气,瞄了江男一眼,又瞄一眼,不停看脸色。 电梯到了一楼。 任子滔试探道:“来个道别吻?” “任子滔,你能不能尊重我点儿?我爸我姥他们都在这呢,你就差这么两天,还是我就这点作用?你逮到我就像老猫拿耗子似的,真是可笑。” 任子滔这回听懂了,认为自己彻底明白了:江男要在父母前做一个乖孩子,尤其是在男女事上,看来是真心不希望父母发现蛛丝马迹,所以才很烦他。 “你别那样想,那你太冤枉我了,我再也不这样了,发誓,我错了。” 江男按了关闭键。 ------------ 第七十六章 七更(为车厘子929打赏+) “子滔来过了,给送的药啊乱七八糟的一堆。”苗翠花告诉道。 “噢。” “你爸喝多睡着了。” “他没吐吧?” “没,睡得呼呼的,那呼噜声不关门,咱们今个儿没法睡觉了。” 江男点点头:“那就好,姥,您看电视吧,我有点累,先回屋了。” 苗翠花到嘴边的夸奖硬生生咽了下去。她本来想说:江源达难得地夸奖任子滔了,背地里其实挺稀罕那孩子的,酒后吐真言,喝多就能看出来,你放心好好相处啥的。 江男抱着玩具熊躺在床上。 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在说:或许都是巧合。 另一个在说: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一个说:年轻怎么了,年轻就代表没能力?就代表搞不定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有些人的情商是天生的。 国内国外有那么多成功人士,哪个人的发展史不是玄之又玄,帮别人买个内衣都能创办维密呢对不对? 你怀疑,只是江男你见识少而已。 更何况,人家任子滔上辈子事业就很出色,给个杠杆都能支起地球呢,没什么不可能。 一个又说:不,不是年轻的事儿。 老方以前的资历摆在那,在人堆里摸爬滚打几十年,哪个干部想要什么不用暗示,眼神闪一闪,老方就能猜出来人家是为什么出头难为他们,该从哪下手解决,老奸巨猾说的就是他,要不然不能开那么高的年薪。 有些事他都搞不定,任子滔却能搞定,奇不奇怪。 再加上六子哥讲的那些。 六子哥、常菁,在没有挣到钱时的不自信、怀疑人生、质疑自己、甚至崩溃,才是一个人,在不确信未来能否成功的正常反应。 她一个重生的,有时候都不敢那么笃定。但任子滔,她听起来感觉不到有这个过程。 这是没赚到钱时,挣到时呢。 六子哥、常菁的那份气盛、畅快、一雪前耻甚至会飘起来的自我膨胀,也是一个年轻人,在刚刚接触到一大笔钱、第一次成功的正常反应。 她还记得自己刚听说时,恨不得高兴的撕碎衣服,恨不得打开一瓶香槟对着头浇下来庆祝。 她一个重生的都能这样,她的假青春都想疯狂,可任子滔呢。 六子哥说什么来着?说任子滔站在纽约街头,只感叹了句金融危机会危害多少家庭,说他并没有多开心的表情,很从容的就去该干嘛干嘛了,扫货去了。 这人的反应不对劲。 要么就是手里经常过这么大额的钱,所以引不起激动。 要么就是……经历过,所以看淡看开,理智且冷静。 扫货? 江男思考到这里,她光着脚下床,拉开了四面衣柜。 她用手指扒拉着那些衣服,这一刻她得承认,有一些小众牌子她根本就不认识,但是品质很好,都是任子滔送她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像宿舍好友的哥哥喜欢订购海外杂志?别闹了,有些小众牌子不会宣传吧,手工定制量很少。 江男重新趴在了床上,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敢想了。 并且这回心里的两个小人,在一起骂她: 你要干嘛,你到底在求证什么? 是要去问他是不是重生的吗?你现在很快乐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 你要怎么问:你是重生的吗?我是。 撕开了,你也在骗他,不是吗? 他骗了你,用那个单纯的子滔哥哥骗了你,你呢?你就真的有脸那么理直气壮吗?你都结过婚,你还有脸见他吗? 江男心里有无数个问号,手却控制不住地伸向了电话:“刘澈,任子滔那次头受伤是怎么回事,你还能想起来吗?” “男男,我和子滔我俩关系好着呢,你甭提醒我,他替我挨揍的事。”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挨完揍是什么反应。” “怎么你要揍他啊?他惹你了?你放着,我来。” ------------ 第七十七章 要上天(八更,为游雪打赏+) 苗翠花推门进屋:“男男呐,刚才我和你姥爷商量了一下,俺们明天走了。” 江男打商量道:“姥姥你能别走吗?” 苗翠花高兴孩子舍不得她,刚坐在床边就被江男一把搂住腰了,她顺着江男的头发哄道:“你看,这国庆假期要结束了,你要上学,天宇也要上学,你舅还得跑新房装修还得做买卖,我都怕他二百五起来,把天宇忘到后脑勺,忘了他生过儿子。” 发现江男不吱声,探头看了看,有点不可置信又用手摸了摸江男脸蛋,苗翠花立即哭笑不得道:“嗳呦,都多大了,怎么还哭上了,就这么舍不得姥?” 江男说:“多大,我都能在你怀里哭,在我妈怀里哭,想哭就哭,就在你们面前哭的理直气壮,不怕丢丑。” 苗翠花乐了,很另类地哄道: “那当然了,你多大在我们眼里都是孩子,别说哭了,就是坐地上蹬腿耍,我们也没招啊。 再一个,别说你了,就是你爸、你妈,他俩那都多大岁数了,以前受委屈了回家,喝点酒还哭过呢,你都不知道吧? 还有你舅,那更是个邪乎的,一唱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什么父亲是儿登天的梯,儿只有轻歌一曲啥得,对着你姥爷就开始嚎。 过后啊,有一个算一个,脸一抹,跟耍酒疯的都不是他们似的,那不照样,孩子嘛,俺们能笑话嘛。” 江男听着听着破涕为笑了:“姥姥你怎么现在这么逗。” “我高兴啊,我拆迁得了那些钱,你比我有钱多了,所以你得比我更开心。快别哭了,寒假,寒假你回家,这不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嘛,到时候你不用起被窝,姥姥给你端吃端喝,可别吃那破海鲜了,啥玩应啊一万多块,哎呀妈呀,赶喝血了。” 苗翠花没忍住,到底吐槽了。 江男也到底没留住姥姥、姥爷,爸爸,包括任大爷,并且是她送去机场的。 江源达对江男说:“好好吃饭,不许减肥。” 任建国对江男说:“有啥喜欢吃的喝的,你直接和你子滔哥说话,千万别和他客气。他要是不着调,你给大爷打电话,我收拾他。” 姥爷对江男说:“再放寒假得回家,你妈都惦记你了,这次是实在走不开才没来。再说还有你爷呢,得回去看看他。” 姥姥一摆手:“好好学习,啊?” 然后四个人就潇洒的离开了,尤其是苗翠花,江男看她背影很是脚步轻快,一点都不留恋她。 而江男不知道的是,苗翠花哪是脚步轻快啊,她是回家很开心,坐在候机室就打电话: “嗳?李大姐啊,我,翠花,嗯呐,在机场呢。是,要坐飞机回去。这不嘛,本来想坐火车,可我外孙女说那太慢了,我心脏又没啥问题,非得给我买头号仓。” “头等。”苏老爷子在旁边提醒道。 “啊,对,叫头等,反正就是最贵的那个,嗯呐,一会儿我就到家。我给你打电话啥意思呢,我外孙女给我买的点心烤鸭,听说咱俩挺好的,又特意嘱咐了,说给她李姥姥也带点,是,等到家你就去哈。哎呀我不跟你说了,我要上天了。” ------------ 第七十八章 冤家路窄(九章,为青衣浅淡打赏+) 假期过后,才上了一上午的课,宿舍的小姐妹们就察觉到江男有点情绪不对。 “江男?” 孙艳又挥了挥手:“江男?” “噢,怎么了。” “你怎么总愣神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江男摇头笑了笑:“没有,可能是没休息好吧,起早跑了趟机场。” 王瑛上下看了眼江男:“你不会是哄我们的吧,说没被发现,其实是被发现了,有麻烦?” 江男正要回没有,手里的电话响了,只能一边冲大家摇头,示意真的没事,一边赶紧接起苏玉芹的电话:“妈,我姥他们到了吧?” 苏玉芹报了声平安后说:“对了,男男,昨天有个男孩子打电话找你,说他叫林迪。” 江男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张着嘴,有那么几秒,没发出音。 苏玉芹在电话那端继续说道:“他说你以前给的手机号停机了,我没告诉他你早就换号了,怕他是你以前的初高中同学。那些孩子,当时说你胖,我现在想想就生气,少和他们联系,少来那一套同学聚会,跟他们有什么可聚的。” “不,妈,他不是我以前的同学。” “啊?”苏玉芹好奇道:“那他是谁啊?他还问你考上哪所大学了,我也没告诉他。” 江男抿了抿唇:“朋友,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苏玉芹说:“就是给留个号码,说他买手机了,让我方便的时候转告你一声。估计也是觉得我态度不怎么好,怎么可能多说别的。嗳呦,男男,妈真不知道是朋友,我就寻思,和你关系好的,早知道你手机号了,所以态度上有点没注意。” …… 江男将林迪的电话存进手机里,几次手指放在绿键上,几次又放下手机。 她扭头看向窗外。 上一世的婚姻,没孩子,婆婆天天破马张飞的骂人,一团糟。 她此时已经不再去想:谁对、谁错,谁亏欠过谁、谁付出的更多,是他妈讨人厌,不是他,等等这些上一世曾找过的借口,因为没有必要再纠缠、再追究。 所以,她高中那阵,很突然的去见林迪,唯一想的就是: 想结识他,想知道他的一些消息,还是很希望他一切都挺好。希望他在上学的年纪,能过的好点,不那么辛苦,如果她能帮到他。 总之,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衷心地希望他,这一世她江男不再是他的妻子,他能婚姻幸福,同样的,她也要幸福。 她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的心理。 后来,和任子滔恋爱了,圆梦了,和从前最喜欢的男孩在一起了,很快乐,她就…… 有些事情不是忘了,而是刻意压在心底回避了。 江男在又一堂课课间的时候,给林迪发信息道:“我是江男,我已经考上京都大学,有空会和你联系。你如果有什么急事,是解决不了的那种,也可以给我发信息。” 林迪收到江男的短信很激动,江男在他心里是和田螺姑娘一样的存在。能不田螺吗?莫名其妙给他一沓子钱,让他买单反拍素材,拍完这都十月份了,大学也上了,却不联系他。 所以林迪打算,要去京都大学门口等江男,有些话想和江男说一说,就算人家不耐烦和他多解释这些很无厘头的行为,他也要表示感谢,请江男吃饭。 把已经拍的素材给了,无论人家还用不用,把攒的单反钱,也还一部分给江男。 至于江男是在哪个系,能在哪个门等到她,这个嘛,等到了她学校西门口打电话,相信他都到了校门口了,江男应该会见他。 同一时间,张助理开着车,黑人艾玛坐在副驾驶,任子滔坐在后座上正在看文件。 他们三人组合要去郊区会馆,那里有个应酬等着。 张亦驰电话响了,接起来嗯嗯了几句后,就看着车视镜道:“任总,您给江小姐定的法拉利到了。” 任子滔挑了下眉,又看了眼窗外。这两天江男对他不怎么好啊,怪怪的。这江爸爸也终于走了,今晚他和男男是不是能? “你给老方打电话,让他去会所招待一下。” 张亦驰问:“那您接下来?” “掉头,送我去京都大学西门。” 张亦驰偷偷摸摸笑了下,心想:这看来是送惊喜去了,连正事都不干了。估计送到地方,任总就得撵他和艾玛赶紧滚蛋。然后拽着女朋友开新车去,女朋友一高兴,嗳呦,下面可不敢想象了,再想就少儿不宜了。 ------------ 第七十九章 咱仨玉石俱焚吧(一更) 西门。 林迪脸上带笑,攥着手机,翘首以盼地望向校园里。 太好了,江男说让他稍等,马上就出来见他。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随手撒钱的小胖姑娘,现在能变成什么样了。 西门。 银色奥迪慢慢开了过来,最终滑停在离林迪只十米远的地方。 这回不用张助理提醒任总到了,任子滔就已经看不进去报表了。 他合上文件夹,嘴角微翘掏出西服口袋里的电话,一边给江男打电话,一边问张助理:“对了,是红色吧?” 张亦驰心想:任总像极了小男孩带着玩具要去找小女孩玩之前,不停地问爸爸妈妈,玩具是最新款吧?妞妞能喜欢吧? “是,红色的,”张亦驰笑,扭身看任子滔:“已经停您?” 张亦驰说不下去了,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任子滔紧握电话青筋露出的手背,又顺着任子滔的目光慢慢回身看向前方。 前面,前面没什么啊?不,他们车头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的,是因为这男的吗?不、不应该吧,看起来普普通通。 为了确定,张亦驰和艾玛对视一眼,一起回头看了眼任子滔,又一起顺着目光再次看向车头正前方的男人,这回确认了。 任子滔握着电话松了紧、紧了松。 他想让大脑急速的转起来,好能理智的分析林迪为什么此时会在这。 但是,大脑虽然转起来了,只不过转的是、满脑子里想的全是: 好你个江男,我任子滔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背地里给我玩旧情难忘、恋恋不舍那一套。 我对你不好吗? 是特么哪个王八蛋说的,爱是给与、温暖、包容、理解,无条件的付出。 我通通都做到了,换来的是你私下和他见面,我毫不知情,这叫什么? 背叛。 好,好,呵呵。 既然你不喜欢我的无条件付出,那我今天就教教你,爱也是霸占、摧毁、破坏,不择手段,不惜让你伤心,必要的时候,谁特么也别想好。 “艾玛。” 艾玛表情如常,张亦驰心却一哆嗦。 任子滔叫完艾玛后顿住。 他很想痛痛快快地说:让他消失。 可这一刻,他更想给自己一巴掌。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林迪出现在这里是见江男的,可他竟然还抱着那百分之的希望。 他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是那百分之一,林迪只是在等别人,他冤枉江男了,往后,他一定会对江男更好的。 “下去问他,等谁。 等别人,缠住他,让他离这远点,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要是等江男。”任子滔喉咙动了动,却没说出下半句。 艾玛甩上车门下去,张亦驰紧接着也下来了。 他觉得任总现在一定是气糊涂了,口令那么复杂,艾玛中文那么烂,怎么去沟通你等谁啊。 所以他得? 张亦驰傻眼了,艾玛过去直接就抢了林迪的手机,掀盖递给他,示意看最后的通话记录。 张亦驰傻兮兮的接过来一看,看完就扭头和车里的任子滔对视。 “你们是干嘛的,把电话还给我,抢劫啊?”林迪被吓得不轻,尤其面前站的是黑人。 艾玛抓住他脖领子呵道:“闭嘴。” “救命啊,救命,这里有抢劫的!” 艾玛忽然松开林迪,退后一步,任子滔扯过林迪的脖领子上去就是一拳。 “任子滔!!” 江男站在五米外,看着他。 ------------ 第八十章 咱俩没完(二更)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是重生的。 江男站在林迪的身侧,瞪视着任子滔:“撒开。” 江男不说还好,说完,任子滔更用力地勒紧林迪的脖领子。 江男上去拍他手,不停地拍打:“我让你撒开,撒开!” 心想:你都多大岁数了,幼不幼稚,这里是学校,在这演猴戏哪。 任子滔眼神落在江男不停拍打他的手上,垂眸间眼里划过黯然。 心想:果然,一日夫妻百日恩,一出现就站在林迪的身边,替他出头,为他叫屈,怎么比得过。 比不过? 那就都别想好了! 任子滔攥起拳头再次要挥过去,江男瞬间挤进两人中间,伸着胳膊挡在林迪身前。 她仰头望进任子滔的眼底:“你敢?!” 任子滔扬起的拳头紧了又紧,另一只手隔着江男,慢慢松开了林迪的脖领子。 他看着江男,似呓语般问:“我是你什么。”没等江男回答,转身离开。 江男望着任子滔的背影,微皱眉抿了抿唇。 她刚才看清楚了任子滔眼底的那丝受伤,闭了下眼,深呼吸才睁开,对四周的人说:“是场误会,不好意思啊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拜托了。” 又赶紧问林迪:“你要不要去医院?” 林迪捂着脸:“我手机……” “啊对,”江男赶紧四处找艾玛和张亦驰,隔着围观人群看了眼,发现那俩人已经坐车里了,没办法,只能一边喊着借过,一边几步跑到车前敲了敲车窗。 任子滔在后座立即屏住呼吸,但江男一开口,他马上看向车外。 “手机呢。” 张亦驰有点犹豫:“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们是土匪啊,快给我!” 张亦驰回眸看了眼任子滔,才磨蹭着掏裤兜,把林迪的手机掏出来给江男。 江男刚离开,任子滔就将目光从窗外转移到她的背影上。 他看到江男浅笑着站在林迪身前,看到那笑容,他觉得刺眼的厉害。 看到江男不停和林迪说话,话特别多,他恨不得下一秒就给江男的嘴缝上。 看到江男又伸出手指,那食指都快要戳到林迪的脸上了,看看,看看,真要摸过去了,任子滔感觉心里有团火在腾腾的往外烧。 车门哐的一声被甩上。 张亦驰肩膀一抖,望着气势汹汹冲下车的任子滔,语速极快地碎碎念道: “艾玛啊,这什么情况,那小子也能是情敌?不能够啊,看着不像,可任总为什么恨不得做了他,那就是情敌。完了,完了完了,咱俩要没有好日子过了。” 艾玛双手一摊,一脸听不懂:“what?” 张亦驰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任子滔二话不说就扛起江男,是打横扛起啊,并且扛着江男还不忘怼了林迪一拳头,江男手刨脚蹬的:“快,艾玛,咱俩赶紧倒地方,此地不宜久留。” 想起艾玛大概又会听不懂,张亦驰一边揣好自己的两部电话,一边正要用外语再嘱咐一遍呢,发现艾玛已经率先背好包,打开车门早下去了,只眨眼间就站在围观群众的外围。 张亦驰:“……” “任子滔,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江男被甩进车里时,趴在后座上气愤地喊道。 她觉得任子滔真是病得不轻。 按照常理,你是又抢人手机又很突然的给人打了,尤其是那牙都被你一拳打掉了,嘴角往外冒血,林迪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的,什么仇什么怨,人家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得问几句用不用去医院,才能给人打发走。 任子滔坐在驾驶座上启动车,头也没回呵道:“你给我闭嘴!” 心想:待会儿有你说的,瞅你要和我解释不清,咱俩没完。 ------------ 第八十一章 你不是他(三更,为冰依11打赏+) 郊区。 曾经,任子滔和江男在这里缠绵过的地方。 路灯还是那个路灯,只不过放眼望去,秋收过后,略显荒芜。 俩人站在道边,中间隔着一米远,一起望向远处。 任子滔说:“江男,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背叛。” 江男说:“可以理解,或许你上辈子被人背叛过。” 任子滔神情一愣,愣过就立即扭头看向江男。 江男也扭头看他:“你脑子清醒了?” “我……” “任子滔,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欺骗。” 江男笑了下,继续道: “我这人很恶劣的。谁和我越亲、越近、对我越重要,我就越不讲道理。所以,我可以骗你,你不可以骗我。” “男男,我?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任子滔从来没词穷过,这一刻忽然感觉,有些事情瞬间无处遁形了。 江男转过身,盯着任子滔的眼睛问:“为什么没告诉我,那个笨笨的任子滔,换成了你?” 任子滔闭了下眼,深吸口气再睁开:“江男你不能这么说话,你这样说话太伤人。那个笨蛋他就是我,你什么意思?知道换成是我了,你嫌弃了是吗?” 任子滔万万也没有想到,江男真的点头了。 “你是回来后发现,他已经和我谈恋爱了,你不得不接手是吗?我告诉你,我用不着你接手,我用不着你负责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男男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江男摇头: “不,你先听我说。 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脑子比什么时候都清醒,一直喜欢我、爱我的,是那个子滔哥。 那个子滔哥,爱胖胖的我,爱戴牙套丑模样的我,爱歇斯底里抓我爸小三,会打人会骂人的我。 那个任子滔会在早上五点读英语,会在读累了打开窗问跑步减肥的我,要不要吃热乎的韭菜盒子。 那个任子滔转向、路痴,会在没人帮我时,打算坐客车去老家帮我发小三的传单,他晕头转向的差点被人抓到、被狗咬。 那个任子滔,是我到陌生高中,第一个走近我的大哥哥,他是老师心里永远不会打架的三好生,却为了我第一次和人打交手,他笨蛋到没等动手就狼狈的差点钻到桌子底下。 那个任子滔,像大妈一样絮叨,他劝我不要炒股,劝我不要做生意,劝不动我,会转身掏出所有的积蓄和我一起犯错。 那个任子滔,在我爸要打我时,会和我一起跪地上怂到求饶。 那个任子滔,在他妈妈和我的问题上,他任性给我买大房子,任性地伤妈妈心,说选我,而不是像你一样,会圆滑的给所有人满意答案。 可你知道吗?就是这样笨笨的、老实的、没有经验、没有你成功的他,才打动我的。 每一次他为我的狼狈,都是我爱上他的理由。 所以,和我真真实实相处的是他,不是你,我不需要你接盘,你要是和我坦白,我根本就不会选你。” 任子滔满眼不可置信,倒退一步,眼里的受伤遮都遮不住。 他问江男:“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江男说:“是。” “所以,后来的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优点了是吗?” ------------ 第八十一章 分手(四更,为浮冰1004打赏+) 江男沉默。 任子滔二问:“你就一点没爱上后来的我?哪怕一点儿?” 江男抿紧唇。 任子滔三问:“知道我是重来的,就打算不要我了吗?” 江男赶紧瞥向旁处。 任子滔一直盯着江男的脸,边倒退着走,边笑了笑,笑自己的可笑:“好,我懂了。” 他转身打开车门,腿都已经迈了进去又顿住,盯着手刹处,沉声道:“上车。” “不了吧。” “这里是郊区,你无权说不。”说完,任子滔就坐进车里看手表,似在提醒江男,他很赶时间。 江男深吸口气又慢慢地松开这口气,才走到车边,看了眼副驾驶,打开了后门坐了进去。 俩人回市区的路上,一路无话,只有电台里时不时插播最新的路况信息,以及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儿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洒满整个夜晚。 江男盯着窗外,眼里忽然有泪光闪过,心里也在翻江倒海的难受。 她又想和任子滔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刚张开嘴,任子滔就把电台按断了,很烦躁的一手开车,一手将西服脱掉,脱掉西服不算,又把衬衣领口解开,袖子卷了起来。 江男望着眼他后脑勺,看他那样,偷偷用手背蹭掉溢出的鼻涕和眼泪,心想:现在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 车里彻底安静了。 直到半个小时后,任子滔的电话响才打破沉默。 他按了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所以江男也清清楚楚的听到方经理说: “任总,那证监会的老樊太爱玩了,从会所喝到卡萨布兰卡,喝完一波又一波,就是不唠正经磕,他不吐话啊。我这,我这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才给您打电话,家里丈母娘病了,被120送医院去了,老婆打电话又是哭又是……” 任子滔打断:“老方,辛苦了,你赶紧走,先看老人要紧,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可任总,这头?” “你和他们说,我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同时,任子滔头也没回提醒道:“你到了。” 江男侧眸看了眼学校门口,将背包斜挎上,打开车门。 她刚站好,任子滔驾驶奥迪车就加速蹿了出去。 小树林里,江男捶大树,踹大树,发泄完身上所有的力气,才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捂着脸一边哭一边喃喃道: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你看我给你出那些幼稚的挣钱办法,是不是心里在笑,笑我不过如此? 你看我在你面前一次次扮嫩,扮小姑娘,是不是心里在笑话我? 你看我和你第一次在一起叫疼,假装从来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还一会儿害羞一会儿和你娇气吧啦的,你是不是……” 江男喃喃到这,一回忆起那个画面,她烦躁地将头发抓乱。 “任子滔,你拿我当傻子吗?你但凡和我透漏一点儿,我不会是蠢透了的模样。看我傻子一样的表演,你满意了?” ------------ 第八十三章 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五更,为千与千寻的梦境打赏+) 江男很伤心的在小树林哭。 心里满满登登的充斥着:要丢死人了。 在他面前那么丢人,往后还怎么见。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扭身下车进校园了,任子滔虽然将车开的很快,很快的逃离江男的视线,但是却在几公里后,忽地将车停在路边。 任子滔坐在驾驶座上,像雕塑一样,晃神了般,久久不动。 以前,他口口声声不再相信爱了,对爱字嗤之以鼻。 可他一回来,知道对方是江男,他又迫不及待的去爱了。 因为他只相信江男对他,爱就是真的爱。 后来,那傻妞傻兮兮的笑,不顾形象拍腿放声大笑,默默哭,咧开嘴鼻涕眼泪哭,看个电视剧也能哭,像小傻子一样在他怀里闹,各式各样的形象,实在是太扯着他心。 爱着爱着,他就毫无戒备、奋不顾身了。 真好,爱情的滋味。 那滋味好到,他曾经甚至傻了吧唧的设想过,假如上天告诉他,他的人生必须得经历被一百个女人骗,必须得受过心伤才能最终得到江男,那么,他愿意被伤的疼过一次又一次,只为和江男在一起,值。 可现在,江男不要他了。 说他不是以前的子滔哥哥,嫌弃他,就差拽着他说:你把以前的子滔哥哥还我。 看,他忙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呵呵,毫无保留又怎样,任子滔最终还是孤单一人。 就这宿命了。 不知道爸妈要是也得知他是重来的,不是以前的那个子滔了,会不会也对他说:你把原来的那个儿子还给我们,我们不要你。 任子滔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捂住眼睛,没一会儿肩膀就抖动了起来,车里响起他沉闷且压抑的哭声,同时电话也呜呜的震动了。 电话震动了一次。 任子滔心想,就给我几分钟属于自己的时间吧。 电话又震动了一次。 任子滔心想:让我缓缓,一分钟就好。 电话停了停,再次震动。 任子滔吸了吸鼻子,双手搓了搓脸,深吸口气按了接听键:“嗳,老樊,我正在路上,往你那赶哪。你放心,一会儿我见着您就先自罚三杯,你和张哥李哥他们先喝着,是不是他们在那呢?呵呵,行,我马上就到。好,一会儿见。” 任子滔整理了下衬衣,这才重新启动车开向卡萨布兰卡。 卡萨布兰卡静吧。 舞台上,有个女孩戴着猫头只露出半张脸,正在唱白天不懂夜的黑。 “任总啊,这见你一回太难了,你这日理万机啊。” 任子滔端着酒杯说:“老樊你可别这么说,我那公司就杵在那,我随时在恭候您大驾,您不来啊?” 老樊眼神闪了闪,转移话题道:“老方那老小子,说今儿要好好安排哥几个,出去接个电话尿遁了。” “老方家里有点儿急事。怎么?我敌不过老方?走,别这了,闹哄哄的,包房?” 包房的意思,就是会有小妹作陪。 老樊一边拍着任子滔肩膀说:“你今天必须得陪我好好喝喝,我这见你一回实在太难,”一边赶紧迈步往包房去。 任子滔心想:看你那样就知道你好色。 对经理使了个眼色,让赶紧安排最好的包房,上最好的酒,挑漂亮的妞,预备酒店最好的房间。 转身落后几步,任子滔拐了个弯儿给张亦驰打电话,又给公司人事部经理、销售部经理打电话,自知今天状态不行,怕顶不住,得叫帮手来,并且命令得马上到。 等他再返回包房的时候,包房里排排站着十五六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不仅如此,让任子滔万万没想到的是,上辈子他的初恋,这辈子却提早混的更惨的曾甜,正被经理介绍道:“这就是刚才的歌手。” ------------ 第八十四章 我很乖(一更) “小妹妹叫什么啊?”樊处长叼着烟道。 经理赶紧陪笑:“她叫甜甜,我们这的驻唱歌手,今儿您和任总能大驾光临,我们老板说了,必须得让你们尽兴。刚才您不是夸了嘛,她有一副好嗓儿,所以歌手给您请到包房来,让她给大家唱几首,助助兴。” 樊处长斜睨曾甜,刚才在大厅他就相中这小妞了,色眯眯地上下扫了一圈,正要难为两句,想说就只唱歌啊?不陪着喝酒可不行,一抬眼看到了经理和曾甜身后的任子滔。 樊处长站起身,摆手张罗道:“任总,任老弟,你看哥哥我对你好不好,特意给你找来这位小妹妹,就让她今晚陪你怎么样?你快瞧瞧还入眼不。” 曾甜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经理只是让她来唱歌,可不是让她来陪酒的,拿她当什么人了。 正要悄悄拽下经理的后衣襟提醒,一个很好听的磁性男声说:“可别,”任子滔出现在曾甜面前。 曾甜瞬间愣住了。 他,他是那个为她打架的男孩? 接下来,曾甜眼里的不可置信遮都遮不住,一脸惊讶地望着任子滔。 她看到那几个中年男人主动的让出中间的位置,任子滔很从容的走过去,又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派悠闲说:“我就不了吧。” 樊处长坏笑道: “别不啊,我告诉你,老弟儿,你还太年轻,一定要珍惜金色华年。 哥哥托大掏心窝子劝你一句:男人,要有赤手空拳打江山的豪气,你这豪气指定是不比哥哥少。 但是更要有烟火人间里,拥尽天底下百媚千红的多情。 每个女人啊,那滋味都不同,你太年轻还不懂,等你多尝尝就明白了,哥哥这至理名言: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这辈子才不白活。” 任子滔深知自己不找作陪的,那大家也都扫兴,不放心找。 这个时候更不能提,自己年轻,家教严,那是骂人没家教吗? 不能提,自己有女朋友,女朋友会…… 他还哪有女朋友了。 总之,也不能拿家里女人当借口,这不等于提醒各位家里媳妇等你们回家呢嘛,你们好意思搂搂抱抱。 任子滔一副听进去劝的样子,笑着抬起手指,直接略过排排站正在等被选的十六个姑娘,指向了门口音箱处。 曾甜心一跳,脸忽然变得很热。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理,但第一时间想的是:希望任子滔别选她,太难堪,又希望任子滔选她,因为如果是陪他玩,她愿意。 任子滔笑了,点了点:“就你了。” 曾甜正要上前一步,她身后负责这个包厢酒水的服务员笑着走了过去。 樊处长不可置信,他刚才差点让经理给这服务员换了,得有一百二三十斤,斜肩旗袍都肋不住那肉,在这莺莺燕燕里太不起眼了,十分怀疑任子滔的眼光:“你喜欢这样的?” 任子滔点头:“喜庆。”说完一指那些排排站的姑娘:“哥几个,别让姑娘们等了,全留下。” 老樊心里十分满意,还做出一副讶异的表情:“全留下?” 沙发上立即坐满花枝招展的美人。 任子滔端酒杯扯了扯嘴角:“开始吧。” 曾甜看到大家各自归位,倒是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她感觉刚才被任子滔晃点了一下,很狼狈,心里也乱糟糟的。 经理提醒她:别愣着,芳芳陪任总了,你给他们唱几首歌,帮着端端酒,点点歌,要是不用你了,拿到小费就赶紧澈,机灵点儿,你不正好不愿意吗? 而此时服务员芳芳一边倒酒一边问道:“任哥,老规矩?” 任子滔点头。 芳芳笑了,这位任总长得又帅又多金,还特逗。 几个月前来玩过一次,那时候问她:被带走的女孩多少小费?她告诉两千起。 然后这位大帅哥就说:我给你两千,不用你干别的,你就负责别让别的女人沾我身。我要是万一喝多了,别发生我被别的女人扯进房间的事儿,千万给我交到司机或助理手里。 芳芳现在回忆都想笑,因为任总最后还开玩笑道:“我女朋友说了,像我这样优秀的男孩子,在外行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芳芳很感恩,就是打那次后,她给任哥保护的很好,有小姐喝多往任哥身上撞,没等撞到,她就上前给挤开了。任哥他们公司的人再来搞招待,都是点她看包房。 “任哥,这次您女朋友有没有对您又嘱咐什么?” 任子滔呵呵笑了下,示意芳芳倒酒。 他一边听着曾甜唱红豆,一边转着酒杯心想: 江男,我以前特迷恋曾甜的歌声,离很远都能听出来。 可这次来,她在舞台上唱,她在包厢里唱,要是没见到她的脸,我根本就没辨认出来。 我忘了,可你呢? 那曾甜,上辈子嫌弃我是个穷小子,后来离开我,越混越不好。 那曾甜,这辈子没我这个穷小子在她生活里捣乱,都要混成风尘女子了。甭管她是风尘还是疯子,对我来讲,和我有关? 我分得清上辈子和这辈子,可你呢? 所以江男,你不要我了,我也不原谅你。 你和那狗屁林迪见面,让我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笑话。 你让我的爱,变得很可怜。 当张亦驰和W公司的几个经理赶到时,他们推开包房门看到的就是,大家都在搂搂抱抱跳舞唱歌,屋里声色犬马,只有一个服务员正守着斜靠在沙发上的任子滔。 “任总,您怎么喝这么多?”张亦驰端起任子滔的空杯闻了闻,我去,龙舌兰。 芳芳指着两个空瓶赶紧告诉:“拦不住。” 张亦驰误会了,以为是拼酒拼的,一边忙着扶起任子滔一遍劝:“任总您这是干嘛,您不是说过,您开创公司,可不是为浪费时间应酬的。” 任子滔大着舌头咕哝道:“我都特妈的重生了,要是还得需要应酬,我白混。” 音箱咣咣的,老樊正在吼霸王别姬,张助理没听清,但不耽误他应承:“是啊,所以您何苦来,没必要。” 芳芳赶紧摆手:“张哥,没人拼酒,是任哥自己喝的,后来对瓶吹,这都是他喝的。” “不行,我得给他弄走。” 大家看到任总要离开,知道这是喝太多了,纷纷冒着酒气哥俩好的和他打招呼。 任子滔却趴在张亦驰肩膀上说:“你别撒开我手,别不要我。” ------------ 第八十五章 二更(求月票) 卡萨布兰卡停车场。 曾甜披着外套一直默默的在后面跟着。 她看到任子滔一把推开张亦驰,弯腰对着花坛大吐特吐。 看到他拒绝上车,扯碎衬衣领口,步履凌乱地往前走,一直走。 看到他走三步退一步,摇摇晃晃、七扭八歪地误入音乐喷泉。 就在他刚站定的时候,喷泉重新喷了起来,他被浇的全身湿透,在喷泉声和音乐声中撕心裂肺地呐喊: “江男,你给老子滚回来!” “江男,你和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江男,我发过誓,这辈子要护你周全,你不能让我护半道,违背誓言!” “江男……” “江男……” 之后的两句江男,曾甜已经听不清了,她知道那是任子滔已经用尽了力气,嗓子哑到她听不清。 曾甜抹了抹脸,难怪会感觉冷,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哭了。 她笑自己,是喝多了?还是被别人的爱情感动了? 摇了摇头,都不是,是羡慕那个名叫江男的女孩。 …… 酒店大床上。 任子滔脑袋插在枕头下面,全身上下什么也没穿,白色的被子只盖到他腰间。 只看他忽然动了动,用脸蛋蹭蹭床垫,嘀咕了句:“渴。” 嘀咕完才翻过身,翻成正面,被子自然也被压到了下面,头疼欲裂没有焦距的望着棚顶。 瞪了好一会儿才感觉不对劲,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任子滔腾的一下弹坐了起来,先望自己下面,望完又连忙四处看,这陌生的一切一看就是酒店。 酒店? 任子滔跳下床,跳下去的时候脑子里翁翁的,头疼的不得了,差点又一头扎回去。 就在这时,外面有刷门卡的声传来,任子滔什么也顾不得了,拽过被子就给自己裹紧,他真怕进来的是个女人。 “您醒了?”张亦驰拎着两个兜子从外间走了进来。 任子滔登时松了口气。 “任总,您怎么一脸被吓着的表情,怎么啦?” 任子滔咬牙,刚想要两手叉腰质问,身上披的棉被差点滑下去,只能又重进裹紧瞪眼道:“你给我脱的?” “啊。” “你给我脱成这样干嘛!” 张亦驰一脸一言难尽道:“您昨晚躺在地上,堵了人家好几个喷泉眼,全身湿透透的,您又吐了,吐的车里身上,就是您袜子都没能幸免,我不给您脱成这样怎么弄啊?” 任子滔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后来喝断片了,张亦驰说的他全不记得了。 “我还干别的了吗?比如……” 等好半天也没等到下半句,张亦驰疑惑,心里琢磨您还想干什么啊,在喷泉里又哭又叫的,出租车停一排看热闹:“没有。” 任子滔没办法,只能提醒道:“我没有乱打电话吧。” “啊,您是问这个啊,那倒没有,主要是您电话泡了,包括钱夹也?” 任子滔摆手让不用往下说了,没乱打电话就好。 张亦驰将两个兜子放在床头,转身又去了外间,他得将晾了半宿的钱一一捡起来,还有那些银行卡,也不知道需不需要重办。 等他忙完这些再进来的时候,本以为会换衣服,然后没有,任总在直愣愣地盯着杏色鸡心领毛衫。 “任总?” “噢,”任子滔晃过神:“你去了我家,是拿我的钥匙开的门吗?” 张亦驰眼神闪了闪,心想他干的算是好事吧,他自作主张通知江男,说任子滔喝的不行不行的了:“那个,我想着翻您柜不好,就给江小姐打电话了,她给您装的衣服。” 两分钟后,任子滔才问:“她有说什么吗。” 张亦驰摇头,觉得好像太残酷,又赶紧道:“现在都中午了,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江小姐着急赶回去上第二堂大课。” 任子滔像认可了这说法,说:“我也得去上课了。”说完套上杏色毛衫去了洗漱间。 而就在他坐车返回学校的时候,江男正坐着宿舍的小板凳上,手动搓洗被大姨妈染红的床单。 吴果儿倒了半壶热水:“你别用凉水啊。” “就是,你男朋友知道不定怎么心疼呢。”孙艳一边对着小镜子修眉一边道。 蒋佩珊疑惑:“江男,你怎么不拿家用洗衣机洗?” 向萌萌嘻嘻笑:“男男姐不好意思呗,哈哈,一定是怕她男朋友抢着帮她洗大姨妈床单。” ------------ 第八十六章 三更(为书城书友妞儿姐打赏+) 王瑛望着向萌萌高高兴兴去水房的背影,打趣道:“萌萌这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哈,也不羡慕嫉妒江男了,高高兴兴像采蜜了似的。” 江男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泡沫瞪着大眼睛问大家:“萌萌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宿舍里的其他几位,同样疑惑地回望她:“昨晚你在铺上,没听到萌萌和人打电话聊一个半点儿啊?人家聊的那话题,不是男女朋友是什么啊?生活费要和井超混一块花了,俩人从今往后要一起吃饭了,萌萌脱离咱们队伍,不再咱们食堂要去清大了。” “和井超?”江男更加惊讶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给拉的线啊,带我们看球,他俩看对眼了。” 江男:“……” 而看球那天,似乎给扯上红线的不是一对儿。 江男接到林沛钧的电话,说让她查收小礼物,是个水晶音乐盒,说是她姑姑正好在国外旅游呢,就让买回来的。 然后她还没等说林沛钧几句呢,干嘛啊那么客气,要再这样不是朋友。 林沛钧就打断她,迫不及待地诉苦道: “你先听我说,男男,我有个事想让你帮我参考一下。 你不知道我最近几天有多困扰,我才管家里要完生活费,现在又要顶不住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妈说。 那个常菁天天让我请他吃饭。 一天三顿,早上七点就去我宿舍楼下等我给他买饭。 然后他还挑食,早饭还算好对付,中午和晚上他还点餐,让我请他吃披萨,让我请他吃火锅,今早走时又说,晚上找我吃烤肉去。” 江男听的一愣,问小班长,你怎么惹到他了,林沛钧只能支支吾吾的一顿学初始情况,说我是去找你搭的他车。 江男听懂了,合着始作俑者是她。 又问:“你冲我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他,那他一直吃你的饭,就没说点什么吗?” 林沛钧顿了好半响才告诉道:“他说,我要是不拿他钱包,不帮他管钱,他就天天来花我钱,这人怎么那么奇怪。” 江男彻底明白了:“人家不是奇怪,就是他那个思维吧,你懂的,理科男,还是顶级理科男,只认数字只认死理儿的那种。他在追你,并且钧钧,似乎是很真诚的在追你,因为常菁对自己都抠门。” 当这个冗长的电话挂断,江男推门进宿舍和孙艳撞满怀:“干嘛去?” 孙艳撅着小粉唇凑江男脸边,像要下一秒亲上来似的说:“陪我法学院欧巴打篮球去。” 江男重新坐在小板凳上洗床单,洗着洗着泄气的将床单一扔,怎么感觉忽然之间,大家都谈恋爱了?唉。 下午上课,江男往吴果儿身边凑了凑:“咱俩看一本吧,我书落家了。” “嗯?你上午课间不是还回了趟家,没拿书?” 江男心想:我脑子都不在线,哪能想起来拿书啊。 不过,那书让她放哪了? 好像是任子滔在挖西瓜呢,她当时坐一边还看那书来着。 后来,任子滔把西瓜拿过来给她看,她就随手一扔和他疯闹了起来。 因为任子滔把半个西瓜挖成了柱子型,就是把两边都吃了,吃的空空的,只留下中间直直的红色长柱体,他说:宝贝儿,试试宽度,我量过了,你一口绝对能裹的下。 她就忙着去揍他了。 同一时间,任子滔坐在教室里目视前方看黑板。 可教授讲的是什么,一句也没听见。 心里想的全是: 这堂课怎么又来这个教室上了。 他怎么又坐在这个位置了。 他一身牛奶味趴过这个窗口,趴那看她卖力猛蹬自行车离开。 晚上清大食堂。 安玉凯看一眼向萌萌后,才奇怪地问任子滔,又问井超:“盏二嫂呢?井超你接你对象的时候,没看见二嫂啊。” 任子滔盯着饭,筷子一顿。 向萌萌一边接过井超递过来的热汤,一边帮忙回答道:“噢,我江男姐走了,她说要陪朋友去医院看牙,她朋友牙掉了吧,好像是。” ------------ 第八十七章 四更(为Molly0707打赏+) 任子滔拿着托盘站起身:“我公司有事,先走了。” 李沛博望着任子滔背影羡慕道:“掌控那么大公司,是得挺忙,换我,我干脆就不念了,还念什么大学?分身乏术啊。” 井超在忙着把自己盘里的牛肉,全部挑给向萌萌吃。 向萌萌冲井超撒娇道:“你快别挑了,我吃不了,这个鸭脖子也给你吧,我减肥呢。” “别减,过几天刮大风,我都担心给你刮跑。” 安玉凯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最后又站起身,探头看向已经拐出食堂的任子滔。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二哥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纽约时间早七点,京都时间晚七点,常菁的哥哥常昊接到任子滔的电话:“你是说,你在美国名下的所有财产?不动产呢,你买的那四套房产呢?” 得到肯定答案,要全部转移到江男名下,常昊半张着嘴,想劝让任子滔再考虑考虑,想从税钱很高、手续很麻烦方面下手劝劝,可他最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不用问,分手了。 任子滔站在十七楼的窗前,望着远处又告诉常昊道:“年底,你回国吧,如果在这个期间江男没找过你,你年底回来主动找她。和她交接一下,交接完以后就,直接和她联系。” 常昊问,那现在呢。 “目前一切照旧,什么时候江男联络你,你就不用再问我了。” 这个电话在挂断前,常昊到底还是问出了:“你还好吗?” 任子滔笑了笑:“好,再见。” 任子滔认为自己此刻没有撒谎,确实很好。 他点了一支烟靠在老板椅上,心想: 他好,他很好。 很好的接受他不如林迪的事实。 他还有可能什么也不是。 他喝多了,不省人事,江男知道了又怎样,毫无反应。 林迪牙被他打掉了,江男没过二十四小时就忙着陪同去医院。 不能比啊。 也不会再比了。 任子滔掐了烟,按内线:“老谭,把你准备的资料拿过来。” 谭经理没想到,今儿个任总不在学校呆着,不陪女朋友,竟然破天荒的抽疯来加班了,这是喝多后遗症吗? 同一时间,江男坐在简餐厅里,诚恳的对林迪说:“我男朋友误会了,我代他再一次向你说声对不起,也不知道你那牙能什么时候,唉。” 林迪望着对面的女孩,他没想到只不过一年间,江男就能从那个小胖妞蜕变成大美妞,真的很漂亮。 如果他的女朋友也这么漂亮的话,他也会很紧张她和其他男生联系。 “没事儿的江男,我那牙在里面,再说本来也松动了,就是一场误会,我真没往心里去。我今天答应你陪我去医院,其实是个引子,只是想把这个给你。” 林迪一边说,一边掏出曾经拍过的所有素材,以及用信封装的钱。 江男张了张嘴,林迪打断道: “你先听我说。我不清楚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呵呵,好像是想帮我,让我帮你拍照片。 说句心里话,我当时也确实需要这笔钱,因为家里确实很困难。 后来你没和我联系,我有一阵很怀疑你是偷拿家里钱出来随手乱花的大小姐。 大小姐嘛,干什么就只凭心情,这个理由倒是能解释你从天而降,还不满十八岁就开着轿车出现在我面前。” 江男笑了笑。 林迪也笑了下,深吸口气继续道:“所以,我很感谢你忽然出现,那两万块真的帮了我大忙,我买到了最喜欢的相机,用那相机无意中拍下的照片拿去投稿,没想到竟然获了奖。” 江男惊讶道:“真的呀,你有带在身上吗?” 林迪点了两下头,笑得志得意满:“你要看吗?” “好。” 江男很高兴看到这样的林迪,这在上辈子从没发生过。 林迪说:“不止这样,我获奖后,虽然奖金不多,但是对我来讲也挺可观了。我就和一起参赛时认识的朋友,合伙开了一家照相馆,所以只攒下一部分钱给你。刚营业没有多久,我估计再过三个月,不,两个月,差不多就能还完你钱了,将来我还要开个大影楼。” “真好,希望你能开一个大大的影楼,摄影的足迹踏遍咱祖国的大好河山。 不过林迪,你不要再这样,这钱我不会拿的,素材我会拿走。感谢你用心拍下的这些,这些比两万块要值钱,我或许会拿它投稿也获奖呢,我告诉你,说不定的,到时候你可别起诉我。 如果你再和磨叽一句,我只当不认识你。” 简餐厅门口,林迪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对江男嘱咐:“如果你男朋友还误会,你可以带他去我的照相馆,我来和他解释。” 江男望着渐行渐远要去追63路公交车的男孩,她大声喊道:“谢谢你,林迪,再见!” 挤上公交车的林迪,咧开了被任子滔揍丢一颗牙的嘴,他笑容很灿烂不停对江男挥手:“再见。” 这一刻,江男才明白,原来有些情感,真的可以释然。 抬头看了眼天,又看了看大街上来往匆匆的人,江男吸吸鼻子掏出兜里的手机打给任子滔。 而任子滔此时正站在投影前,在给市场部的人在开会,他讲解的同时扫了一眼震动的手机,当看看“宝贝贝”仨字在闪动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当即就停在那里说不下去了。 列席会议的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 任子滔按断了电话:“我刚才说到哪了?” 有人提醒:“任总,您刚才说到……” 一个小时后,任子滔才从会议室里出来。 他静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喂,打电话了。” 王瑛正递给江男红糖水,江男却没接水杯,马上站起身握紧电话道:“嗯,你晚上有时间吗?” “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回去取些东西,你,你能不能?” 任子滔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不是有我家钥匙嘛,愿意去取什么直接去取。” 江男:“……” 俩人通着电话,对着沉默,像是一场无言的对抗。 最终是江男先挂断。 任子滔听到嘟嘟的断线声,一把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到地。 ------------ 第八十八章 汤姆和杰瑞掰了 王瑛端着水杯看向江男。 她清晰地看到电话都挂断一两分钟了,江男握电话的手还在抖。 小心翼翼试探地问:“江男,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俩吵架了?” 江男眼圈红红,咬牙道:“行,任子滔你行,你还有理了是吧?!” 说完腾的站起身,扯过书包就往外冲。 王瑛在后面不放心地喊:“嗳?江男,江男?”扯了一把都没拽住。 江男靠憋着一口气,是腿着走回家的。 这一道她脑子就没停止休息,乱七八糟的,乱到思维没有前后顺序了,想到哪算哪。 一会儿想:任子滔,你不问缘由上去就打人,你对我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过后我还得给你擦屁股,你有理了是吧! 一会儿想:任子滔,我没什么心虚的,我是重生的,你也是重生的,可你知道我是重生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是,你这叫什么?不公平,欺骗! 一会儿想:你到底有几面?你是不是所有的表现也戴着虚伪的面具。 一会儿想:好,挂我电话,第一次挂我电话,你有种。我知道,你懂了,你好好去懂去吧你! 一会儿想:我告诉你,我可给过你机会,我打电话就是要和你谈一谈,是你没把握好机会,不关我的事,行,那就这么地! 并且江男头一次发觉:怎么学校离家这么近。 她打开门,两脚甩掉鞋,里外屋先胡乱地走了一圈儿,发现前两天爸爸来了,她已经抱走了不少东西。 将书桌上的书本钢笔装好,又去茶几上翻,看到猫和老鼠的碟片,捡起来瞅了瞅,不是好气的扔回茶几上:“见鬼去吧汤姆和杰瑞。我可不就是个傻汤姆嘛,让你个小耗子戏耍。” 转身收拾完客厅,江男拐进卧室,把她和任子滔的照片、玩具熊,小猫头,会跳舞的娃娃,会敲鼓的米老鼠,她种的花、通通塞进…… 塞不下,江男抱着花盆去了趟自己家,将花连根拔起扔进垃圾袋里,然后才去找箱子。 结果拽出一个皮箱是任子滔给买的,拽出一个皮箱是任子滔给买的,气的她踹了一脚衣柜门子,抱着脚跳着缓半天。 最后翻出姥姥来时拎的“为人民服务”的布兜子。 重新返回任子滔家,江男把卧室里她能看见的东西通通装好,并且她的衣服一向都是放进卧室的柜子里,并不会和任子滔的衣帽间掺和,上回就拿走了不少,现在只剩遗漏的,很好装。 又去了卫生间,将自己的牙刷洗面奶、洗发精护发素、沐浴露、洗那的,毛巾、浴巾、擦脚巾,拽开装手纸的抽屉,四包大姨妈巾也一并带走。 最后,当把拖鞋也拿回了自己家时,江男光脚站在客厅里环顾一圈,那一直在腾腾燃烧的情绪,好像忽然间哑然失火了。 没一会儿,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江男攥紧拳头蹭鼻涕,一动不动站那哭。 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她和任子滔在这段日子里曾吵过架的片段。 忘了是因为什么了,只记得那一次,他故意把瓶盖拧紧,她假装拧不开瓶盖,吵架还没超过五分钟呢,他们就和好了。 晚上九点半,任子滔家的灯被关上了,接着是那道门。 鞋柜上放着两张银行卡,卡上压着一串钥匙。 午夜十二点半,任子滔打开家门。 ------------ 第八十九章 二更 也许只有小孩子才挽留,才会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要离开。 而成年人都是默许,连难过都会不动声色。 …… 灯光照在两张银行卡和那串钥匙上。 曾经栓在那串钥匙上的哆啦A梦不见了。 电视墙上挂的几台电脑,亮了足足一夜。 任子滔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脑,似是在办公了一夜。 只不过不同以往的是,烟灰缸理堆着满满的烟蒂,他手上夹得香烟燃了一整夜。 当他再站起来时,身体晃了晃。 清晨六点,浴室里流淌出水声。 刷牙,取牙刷时,任子滔忽然顿住,望着旁边的空牙缸愣了好一会儿神。 打开抽屉拿纸,看到本该放姨妈巾的地方空了。 他望着空格处笑了下,心想: 连这个都带走,或许也是要用到了? 挺好,有可能会存在的那点牵绊也有了答案,没怀孕。 嗯,这个答案对她和他都好。 任子滔打开高柜,特意多拿出几卷纸将空格填满。 同样的一夜,在江男回到宿舍后。 418宿舍的几个女孩,望着堆在门口的两个兜子静默。 王瑛站在凳子上望了望,发现江男好像是睡着了,但手却握着手机。 只是这次电话无论是短信响还是电话响,都不再是任子滔的来电提示音。 王瑛给江男盖了盖被子,又轻拍了两下,才回身对大家摇了摇头。 孙艳给向萌萌拽到走廊里。 向萌萌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听说他们吵架啊。” “那你?” 向萌萌点头:“我什么也不会和井超说的。要是吵架,我男男姐人那么好,也一定是任子滔犯了错。” “如果井超一定要问你江男现在是什么情况呢,他帮任子滔打探呢?” 向萌萌握拳:“输人不输阵,如有需要,男男姐的情况,我不会透漏半个字,我才不会告诉那些臭男人,我们女生会很难过,以后也甭想听消息解相思。” 孙艳满意了,但是…… 她疑惑地问向萌萌:“你说,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吵架呢?” 向萌萌靠在墙上叹口气:“是啊,关键是男男姐没哭呢,别人吵架都会哭的啊。” 第二天清晨,江男将没剩多少电的手机冲上电,她盘腿坐在铺上,心想: 重生的任子滔是不一样。 嗯,比她成熟多了,作法真的很成年。 成年人的告别方式是什么来着?她得想想,她差点忘了。 对,是告别方式会很简单,是我们彼此再没有回复对方消息,也就消失在对方的生活里,仅此而已。 宿舍里的几个人问:“江男,你们是吵架了吗?” 江男说不,我们是分手了。 “啊?江男,你没关系吧?” 江男说,没呀,你们要多陪陪我,我就没关系。 之后的一周,宿舍里的姐妹们真的做到全天陪同,包括向萌萌,她暂时抛弃了井超。 井超问她,她只说忙刷题,然后就黏着江男恨不得上厕所都不分开。 但即便如此,第三天时,江男仍然有点没挺住。 因为她接到了王爽的电话,听那个妞讲述在外地上大学遇到的种种,那熟悉爽快的语气,让她一个没绷住哽咽了。又怕王爽听出来会担心,她捏着鼻子把哭音抑制住,急匆匆的挂断。 在第五天时,宿舍的人集体去网吧玩。 吴果儿问她:“江男,你社交号为什么叫十啊?” 江男说:“圆满的意思。” 吴果儿随口道:“那你应该叫十全十美,不应该叫十,这名字真奇怪。” 江男躲在网吧厕所里哭。 因为八九不离十啊,因为十有八九啊。 而在任子滔这,不像江男有一周、十天、半个月、一个月的概念。 。 ------------ 第九十章 三更(为凌若枫熙打赏+) 任子滔的时间理念只有仨字:忙、忙、忙。 他开始三点一线,公司、学校、健身房。 他不再回家住了,住在办公室的套间里。 他穿着手工定制西服剪彩; 他参加京商风云论坛座谈会,在会展中心侃侃而谈; 他参与“涌泉行动、爱心传递”活动,为西南旱灾捐水捐款; 他被政府列进“社会主义建设者称号”候选人名单; 他戴着安全帽,巡视公司的工程进度。 他周旋于各种会议之间。 短短一段时间,校园网再次刮起传言校草任子滔的新闻。 只是这次和校草的女朋友无关。 而是任子滔的班长杨彬震惊了,由他起头,爆料出任子滔创立W的世界,竟然是W公司的总裁,爆料本校应届毕业生已经有多少人在W公司就业。 因为于此,所以任子滔彻底成为本年度、本校,当仁不让的风云人物。 任子滔也变得越来越帅了。 不再低调压抑,想戴百达翡丽戴百达翡丽,想穿红穿红,想穿绿穿绿,根据心情换各类衣服,根据是打球踢球还是上课换车。 举手投足间,全身上下充斥成功且年轻,是老天宠儿的气质。 他开始频繁接收到很多女孩对他的示爱。 每一次对女孩的拒绝,也不再是扎刺般,而是会不失风度道:“你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对你更好的男孩。” 这样的拒绝,不但没减分,倒让很多女孩觉得不白暗恋他一回。 要是遇到大胆的女孩,尤其是在生意场上,哪个老总自作多情想把女儿介绍给他,过后那女孩如果穷追不舍问:“你有女朋友吗?” 他会说:“没有,但我不想找。” “为什么?” “人不对。” “什么样的女人对?” “对的时候,我会去主动找她。” 就这样,任子滔在风光无限中,迎来了第一场雪。 任子滔坐在车里扭头望着车外,迷恋般望着飘飘洒洒的初雪。 张亦驰看了眼车视镜,默默地摇了摇头。 任总看起来很正常,看起来好像比和江小姐在一起时过的潇洒,其实不是,一点也不正常。 只有他清楚,任总每晚睡觉是要干掉半瓶龙舌兰的。 不止张亦驰,梁秘书给任子滔送材料,发现她说话任子滔又没听到,探身瞟了眼屏幕,心想: 果然,任总又挂着社交号,在盯着江男有没有上线。 这么愣神,看来此刻一定是在线上,估计任总正在脑补一场戏,比如:江男你在玩什么,在忙什么,现在和谁在一起。 看到任子滔这样,梁秘书对江男不满,她真想去问问那女孩: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你知道你有多幸运? 六子给刘澈打电话,说子滔不对劲,说了一些他知道的情况,比如任子滔只睡四个小时,绝口不提江男二字,提就翻脸。 连六子都以为,刘澈听完会去找江男,可刘澈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任子滔面前。 “你怎么来了?” “哥们陪你打球打拳喝酒来了,你想干哪样?” 任子滔笑:“我想都干。” “走。” “走!” 从刘澈出现的这天起,任子滔晚上就不再应酬,他改和兄弟们玩了。 泡吧、迪吧、打台球、一起游泳登山,仨人还跑到郊区住帐篷夜观星象了一宿,回来后在六子的房子里吃了几片过期感冒药。 刘澈和六子都没事儿,只有任子滔躺在榻榻米上,眼泪鼻涕横流。 六子盘腿坐在任子滔身前:“你走不出来的。” 刘澈是哧笑了一声说:“快去找她吧。” 六子:“你就这么说,她错没错都是你错,你再保证,哪做的不好,指定改。” 刘澈认同:“六子说的对,她心最软、嘴最硬,子滔,你硬不过她,因为你爱的比她深,比她深就得认命。” 任子滔四肢大摊,瞪眼望着棚顶,分开五十九天了。 他问:“她有没有和你们联系?” 这是任子滔在分开五十九天后,第一次主动问江男。 六子刚要回答,刘澈冲他摇了摇头,明知故问道:“谁?” “江男。” …… 此时,江男穿着羊绒大衣,冻得哆嗦乱颤,正往宿舍楼里跑。 之前干嘛去了呢,这要从她参加学校的电影社团说起。 她这不是想要拍电视剧嘛,那话没开玩笑,她认为自己也从来没有信口开河过。 但是她少了些经验,在不太会的状况下冒然拍戏,这对于会过日子的江男来讲,难以接受,那不等于把钱扔水泡里玩嘛。 以上原因,江男就混进社团了,和古羽辰搭伴,俩人都是新成员,又在军训时一起打校旗来着,既认识又谁也不嫌弃谁,所以他俩就凑一起拍关于青春的主题。 别人拍的都是红色青春,他俩拍的是青春与爱情的微电影。 江男推开宿舍门:“啊,冻死我了。” 孙艳赶紧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听说你俩拍的得奖了?” “啊。” “你怎么拍的啊?” “就在你们忙着谈恋爱的时候,我随随便便拍的。” 吴果儿:“随随便便就在共青团获奖了?” 江男傲娇道:“啊,就是这么有才。” 向萌萌扑了上去:“男男姐,赶紧掏出碟片,要不然我挠你痒痒。” 同一时间,刘澈也给了任子滔答案: “她去我学校找的我,就是为了拍这个片,让我给她找几个拍摄对象,对了,子滔啊,她身边又冒出一个大帅哥。” 任子滔邪了下嘴角,讥讽道:“姓林吧。” “姓什么林,姓古,比付俊泽还听话。付俊泽现在卯足劲要考京大去,已经不去你公司了吧?这姓古的更是巴结样,江男指哪他拍哪,让干嘛干嘛,是她本学校的。对了,就这事,你宿舍里的井超没告诉过你吗?” 任子滔仔细回忆了下这两个月,除了安玉凯去公司给他送过一顿饭,估计是察觉他有点不对劲去看看他,井超就没和他说过话,好像都没搭过影。 刘澈疑惑:“那常菁呢,你俩天天见。我记得江男那天去拍摄,就是常菁和他女朋友,帮江男扛的器材,还弄个滑车,拍摄的时候为了镜头感,就是我和常菁吭哧吭哧帮着拽,他没告诉你江男拍片?” 任子滔摇头。 得,刘澈点头,只能继续告诉道: “就你沉沦这段日子,我告诉你哈,江男不仅没耽误上课学习,还和她带的那几个女孩,卖那破T恤,从短袖变长袖了,还有加绒的,壮大小买卖,据说生活费完全够用。 然后和我说,想要筹备开连锁小超市,头天电话里和我说完,据说第二天就利用晚上下课时间去大超市打工了,你不知道吧?” 任子滔摇头。 “人家说了,要干什么得先了解。都这么忙了,看见没?还参加个电影社团,拍着玩的片子获奖了,从剪辑到后期全是她一手完成。” 任子滔愣了一会儿:“她过的挺精彩啊。” 刘澈道:“那是,江男一向有那猛劲儿。我问她,用不用我陪啊?江男说不用,爱情糟不糟心不要紧,人生不能遭烂。” 六子踹了刘澈一脚,怎么往子滔伤口上撒盐呢。赶紧转移话题:“提了好几句片子了,片子在哪呢。” 刘澈斜睨任子滔一眼,才慢吞吞从怀里掏出碟片。 。 ------------ 第九十一章 青春与爱情(一更) 418宿舍,除江男以外,几个女孩齐刷刷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看江男拍的微电影。 点开视频的一刹那,一段背景音乐响起。 吴果儿指着电脑上显示的字幕:“呀,说是好几对呢。” 蒋佩珊说:“别说话,开始了。” 只看,一对高中生情侣出现在镜头里。 两张同样稚嫩的脸。 女孩对着镜头,脸微红道:“我不知道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不?我做梦都想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 男生拉了拉女孩的手安慰,看了女孩几眼后才对着镜头说:“我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要答错哪道题,才能少得点分,和她考进一个学校。” 女孩立刻急了:“不要,你要尽全力考,不要让家里人失望,我也会失望的,大不了我可以和你考同一个城市。” 又一对情侣出现。 女孩说:“我不会打游戏,为他,我学会了。打的笨嘛,还总被他嘲笑。陪他去网吧包宿,经常天不亮就在网吧里睡着了,要靠看剧才能坚持住。” 女孩说到这笑了,抱怨道:“想想有些时候挺难熬的,但他课余时间找我,能陪着我就好。” 男孩说:“我这人比较懒,以前都是我妈叫我几次才能起床,但是为她,我愿意早起给她送早饭。我还在女生宿舍楼下,认识了好几个和我一样的难兄难弟。” 紧接着第三对情侣出现。 而同一时间,刘澈告诉任子滔和六子:“这是我们学校的。你们知道的,让咱们男的接受采访太不容易了,谁还不要个面子,尤其是挺隐私的,是江男不停说服他,说服的过程十分艰辛。唉,反正你们看吧。” 说完,指了指屏幕。 只看镜头里的大男孩在宿舍里吃方便面,一袋面,一个馒头。 似乎是又过了一天,依旧是这个大男生,一碗食堂的免费汤,一个烧饼。 又是一天,男孩这回是半包方便面,借着调料往里面下挂面。 字幕打出:听说你的生活费是够用的,为什么要这样节省。 这个大男生并没有直视镜头,但是却很高兴的一边吃一边说:“我和我女朋友是异地,我想送她部电话,这样她就不用去外面电话亭排队了,天冷。” 镜头转换,火车上的硬座车厢,外面天还黑乎乎一片,视频里出现的女孩正是这个大男生的女朋友。 你每次来看他,都是凌晨三点下车吗? 女孩点头:“对,我们那里到这里,只有这一趟车。” 车票多少钱? “一百三十八块五。” 节省生活费买车票? “是。 火车上的洗漱间。 水不凉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洗脸刷牙? 女孩捂着嘴略显羞窘道:“我得化妆啊,不想让他看到邋邋遢遢的我。” 下一幕就是女孩拎着兜子下车,兜子里装的是,她出发前会精挑细选的漂亮衣服。 出站口,男孩也拎个兜子,兜子里装的是,终于攒够钱给女朋友买的手机。 女孩喊:“王旭刚!” 隔着检票口,男孩一脸灿烂的笑容对女孩跳跃着猛挥手:“我在这!” 视频里,又出现了几对新情侣,不过这回都是分镜头。 有女孩说:“我是因为他才学会做饭的。” 第二个女孩说:“我给他织过围巾,特意学的。” 又一个女孩说:“我男朋友大手大脚,每到月底就没钱花,他全靠我接济。” 愿意接济他吗? 女孩爽朗地笑了:“愿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要是能听我话就更好了。” 女孩们说完,变成了男孩子们。 而男生们面对镜头,似乎比女孩们更放不开。 有男生憨厚的挠头道:“放假回家,我女朋友非要带好些衣服和书,挤火车啊,本来人就多,全是我帮她背的。到家我妈问我,怎么肩膀勒出血印了。” 有男生只给镜头侧脸说:“我借这里,先和我的兄弟们道个歉,自从我有了女朋友,课余时间全陪她了,已经好久没和兄弟们玩。” 又出现一个男生望着镜头,一副觉得镜头那面问问题的人是傻子的表情:“这还用问为什么吗?谈了女朋友,当然是感觉钱最紧张了。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出去吃饭约会看电影也让她花钱吧。还有她宿舍朋友收到什么新衣服和礼物了,我也想让她有啊。” 镜头那面大概是又问了一句什么,刚才看镜头还一脸不羁的男生,坐在教学楼的台阶上低了低头,再抬头时才回答道: “我现在还花父母给的钱,只能做到尽力,等将来我自己有能力,她以后想要什么,会全买给她。我其实不想看到她羡慕别人,我想让别人羡慕她。” 接着视频里响起一段背景旋律,一对又一对的男孩女孩出现。 有并肩骑自行车的小情侣; 有男孩载着女孩的; 有手拉手背着书包一起走在校园里的; 有头对头撞在一起打闹的; 有教室里两个人手拄下巴互相对视的。 本以为这段关于青春和爱情的微电影结束了,镜头一转,里面出现了两位已经做了父母的小夫妻。 他们接受采访说:“我们是从校服到婚纱,现在又有了小宝宝。” 然后翻出一本相册,对着镜头指给大家看,这张是妻子中学的样子,那张是丈夫在高中打球的样子,又特意拿出一张照片示意镜头一定要拍下来,“这是我们结婚当天来的所有同学,我们的同学朋友都是共通的。” 不止这样,丈夫还翻出一沓卡给介绍道:“我们俩当年是异地恋,这是那些年我为联系她,为问一声你今天吃什么了,玩什么做什么了,打光的电话卡。” 下一幕,又一对已经步入社会的男女出现在视频里。 只不过男士是在公司里接受采访。 女士是在咖啡厅里接受采访。 他们曾经相爱,现在已经分手。 关于当年最甜蜜的事情。 镜头里的男士,沉吟了一番才回答道:“我只在她面前那么幼稚,在她之后,不曾再那样过。” 女士是先看了眼窗外,回忆道:“最甜蜜的事啊,应该是话题总离不开他,当时寝室里的姐妹们都知道我们相处的细节吧。呵呵,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把我们俩发生的一点点事情都要回寝室说,好的、坏的,也有显摆的成分。” 分开了,再回忆起那段时光,后悔当初爱过吗? 男人笑了下:“那时候觉得拥有她就是拥有全世界,那是我一段很珍贵的回忆。” 女人是沉默了好半响,才对着镜头忽然一笑道:“我们当时爱的很认真。” 所以: 男人说:“我从没后悔,我爱过她。” 女人说:“我不后悔,我的人生里出现过,那么投入的爱一个人。” 最后视频里出现旁白和音乐。 整个微电影结束。 418宿舍的几个女孩,望着最后闪出“青春与爱情”几个大字,久久沉默。 。 ------------ 第九十二章 任子滔:冻死你(二更) 江男一手饭缸,一手筷子,推开宿舍门。 气氛怎么这么压抑? 下一秒,向萌萌眼圈红红,扭头就问了一个直击她心口的问题:“你一个单身,是怎么构思出来这个短片的?你拍这些,看到这些,不难受吗?” “嗳嗳?”吴果儿踢了下向萌萌的腿:“会不会说话,怎么往她伤口上撒盐。” 向萌萌吸了吸鼻子解释道:“我就是也想采访采访她,她自己看这个片子是什么感受。” 得,江男心想:你们还不如不描补呢。 江男翻着白眼想了想,想起一段词,她用筷子击打饭缸子给自己伴奏,十分有节奏感地说唱道: “最近很多朋友都问我,为啥自己是单身,因为我沉迷工作学习一直坚定很认真。 所以这样一来呢,以后我呢就能开大奔。 不像他们没有定力,为了爱情头发昏。 那片子里,为秀恩爱,全都勒紧裤腰带,用不上俩月,那裤腰带他都得卖。 更有甚者,常年都得身负巨债,由此可见,他们正走向失败。” 吴果儿和蒋佩珊同时喜滋滋站起身。 一个配合江男拍巴掌打节奏,一个用手指点着向萌萌和孙艳,俩人一起起哄道:“他们正走向失败,走向失败啊走向失败。” 王瑛给仨人鼓掌,笑的不行。她就纳闷了,明明刚认识时,一个个都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的,她不知道别的寝室什么样,只知道她们寝厉害了,时间一长,像一个精神病院里放出来的。连江男都沦陷了。 “我走了。” “嗳?你还得打工多长时间啊?” 江男把红围巾系好,捂的严严实实回道:“得把所有品类供销商电话号码弄到,要让我一个个去找那多麻烦。所以我正在积极打入内部中,等认识上关键人物,实在不行就贿赂,走啦。” 门关上了,屋里立即静了一瞬。 孙艳望着宿舍门:“嘴上常说不相信爱情的人,其实最容易相信,最想要。” 向萌萌点头赞同:“我其实就想说,她拍这个片子一定会很难受。因为井超和我说过,江男姐和她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俩可好了。说任子滔挤出所有时间陪她,都不忙正事的那种,还给她过仙女节什么的。反正为了让江男姐笑,干了好多傻事,他俩是咱们想象不到的好。” 王瑛叹口气:“咱们一直也不清楚分手原因,问她又不说,不清楚就没法劝。” 蒋佩珊忽然告诉大家道: “我们刚才看这个片子,是眼睛都红了吧? 江男,我怀疑她一定大哭过。 因为我无意中看到过她初稿里的一句话,初稿旁白是:妈妈说,天真心软,总是轻易相信爱情的孩子,容易受伤…… 嗯,我只看到这句,后面没再写,是空白,那纸上一看就掉过泪。 你们再看看现在,末尾旁白变成了:若干年后,我们仍会记得在青春里,那些为爱曾奋不顾身的片段。” 六子家。 视频卡在结尾曲上。 刘澈说:“就吃方便面那个,你们没在现场不知道,江男在那面录,我在这面看那哥们都心酸。你说这谈恋爱是不是人都傻了?就为给女朋友买个手机啊,几个月没吃顿像样的。抢时间忙着攒钱,说是要在寒冬前给置办上,江男够不爱哭的了吧,有一段一下子也受不了了,就那哥们说出天冷俩字的时候。” 任子滔心想:不,刘澈,江男爱哭,她看泡沫剧能感动哭,会哭的他莫名其妙。她遇到不会的题了,会抓乱头发哭唧唧说怎么办啊?他实在搞不懂,不会题,哭有用吗?甚至他给她小惊喜,她有时是和他头对头大笑,有时是会眼圈红红捧着他脸说,你怎么这么好,你可得一直这么好,要不然我揍你。 六子瞟眼任子滔在无意识间攥起的拳头,像是在极力抑制什么似的。 他劝道: “子滔,之前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们俩在闹什么,但是我看那短片好像有点懂了。 最后分手的那一对,那男的说,他们很真,那女的也说,他们爱的很真,你俩是不是也太认真了? 认真有时候分不清就成较真了,你看看那对前车之鉴,一脸回忆啊留恋啊,有屁用?没有好结果。 我妈都常说,过日子得和我爸糊里糊涂过,要不然和我爸根本过不下去,得吵翻天,你?嗳?你怎么走了?” 刘澈也仰头问:“干嘛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刘澈和六子对视,俩人异口同声问对方:“找江男去了吧?” 任子滔坐进车里闭目养神,缓缓他从看微电影开始就一直乱糟糟的心。 心想: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 我不是较真,我一想到她和林迪在一起那么多年,那么折腾都不离婚,那感情会不会很深,我就? 她是不是忘不了他啊。 为什么要忘不了,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任子滔猛的睁眼砸了一下方向盘,又深呼吸了几下。 放着我这样全心全意的不要,还对人家念念不忘,人家对你爹都不好,你和他见什么见。 反正解释出花儿来,你要是不联系他,他能找到你?你将我置于何地。 我?想到“我”,任子滔再次靠在车座上,忽然全身像没了力气一样。 心想: 退一万步,你能解释出花儿来,我也可以不追究,真的,我可以试着去理解。 我换位思考…… 我怎么换位思考啊?我也没去见曾甜,你要是我,假如知道我像你这样去见谁补遗憾去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没那么做,我也不敢背着你想去见谁,因为我更在意你的感受。 好,你不管我感受,这个问题不追究了,我肚子里能载船,能载一艘大船。 可你嫌伤我不够,管我要以前的任子滔,口口声声全是他的好,我一句好没提。 你说那些要干嘛? 你是想让我去死吗,然后给你换回来以前的任子滔? 你下刀真准。 江男啊江男,你让我何其悲哀。 我假装以前的任子滔凑上来,用尽全力就为让你也爱爱我,爱上我。 结果你用行动表示,你爱的是以前的任子滔,从没爱过我,你哪怕、哪怕提一句我的好。 一知道我是重来的,听我喝醉了无动于衷,连一宿时间都没过,迫不及待的,上来打电话就是通知我搬家,你哪怕婉转点,换句开场白,你就是假装问问我也好。 唉。 一点留恋也没有。 一点给我再凑上去的勇气都没留。 你给我留一点点,一点就行,我求你了,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行了吧,给我一点儿! 想到自己能这么没出息,一把年纪了,什么风什么浪没见过,竟然还能没出息成这样,是不是重生了,年龄小了也缺智了,任子恨自己恨的咬牙。 就在这种痛恨自己的情绪中,任子滔漫无目的的开车,等他意识到开到哪的时候,那一瞬真差点甩自己一嘴巴。 沃尔玛超市停车场。 任子滔撩下车窗瞪视旁边的丰田,瞪了好一会儿,当他再一抬眼时,发现江男正往这面走。 任子滔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慌乱,赶紧启动车开走,开到了后两排的停车位上。 而此时,江男也已经系着红围巾穿着白羽绒服走到近处了,正按车锁。 五十九天没见了,任子滔贪婪地望着江男的脸。 穿这么厚,你是东北来的吗? 穿这么厚没用,心里没我,冻死你。 ------------ 第九十三章 跟定你了(三更,为游雪打赏+) 江男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任子滔的新车。 主要是她不想听也能知道他的现状,共通的朋友太多。 据常菁说,是人家新买的,骚包的宝蓝911,那么明显,大大咧咧停在那,又是从她车旁边突然开走的,她又不瞎。 只是装作没看到,目视前方,如常走过去,如常上车离开。 可当车行驶到路上了,江男一边拐弯一边看眼倒车镜,琢磨开了。 他是来逛超市的? 然后看到她车停在那,好信儿过去看一眼,是不是心里还会挺意外的,没想到遇上了。 然后看到了又能怎样,烦,估计逛超市的心情都没有了,所以离开,拐到后几排的停车位上,离她远远的。 瞧那退避三舍的样吧,当谁稀罕他似的。 江男一想到,她要和他谈,他却摆出一副很有理的样子,我天,还让她愿意搬什么就搬什么,平静了好久的心又让她憋起了气。 江男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好不容易不想那些没用的了,真是没气找气受。” 说完却不自觉又瞟了一眼倒车镜,只一眼就让她心漏跳了一拍。 江男又瞟一眼,再瞟一眼,怎么隔着几台车在后面跟着哪。 她抿了抿唇,脑子里转悠着: 要不要提速给他甩掉? 不行,不能忽然提速,那样以他的智商,一下子就会猜到她发现他了。 再一个,忽然加速干嘛,好像多特意似的,她跑什么啊,她凭什么躲开。 江男呼出口气,心想:他也有可能是恰好离开,这不都是往学校去的方向嘛,大马路又不是她家开的。 就这样一边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着,一边隔一会儿就看眼倒车镜。 宝蓝色的车一直在后面,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跟着。 江男拍了下方向盘,嘀嘀咕咕说:“真是烦死了,烦死啦。” 至于烦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个调转,将车停到了蛋糕店门口。 几分钟后,任子滔也走进了蛋糕店。 这家蛋糕店是两层,一进门直走是外卖带走的柜台,往左拐是楼梯,二楼是专门给买蛋糕在店里吃的人预备的。 任子滔站在一层和二层的缓台上,这个位置,探身就能看到江男正排队买蛋糕的背影,而江男回身特意看,估计都发现不了他。 他看着江男终于排到前面了,心想:一定是来买芝士蛋糕的。 江男一手拿着钱夹,一手指着玻璃柜台对售货员说:“给我来这个芝士蛋糕。” 就在售货员在给蛋糕打包时,一个妈妈领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甩掉妈妈的手,腾腾腾跑到柜台前,她挤啊挤,想给江男挤走,并且还鬼灵精怪道:“我是小孩子,你能不能让让我?” 她妈妈脸色通红给她领到后面一顿教导,小声说插队是不对的,我们要排队,还告诉女儿,要做个有礼貌的孩子。 售货员似乎是认识这对母女,对她们说:“今天没有芝士蛋糕了,这是最后一块,要是买这个的话就别排队了,没有了。” “啊?妈妈,呜呜,我今天得了一百分,白得了,我吃什么。我要是挤在那个姐姐前面,她就不会买走了。” 小女孩哭,妈妈安慰,孩子还算懂事,被妈妈安慰了几句就抽噎着说:“那样想不对,那好吧,我还是当有礼貌的孩子吧。” 一张小脸而满是来晚了,运气不佳认命的表情。 江男拎着蛋糕走了过来,蹲在小女孩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辫子说:“喏,给你了。” 小女孩瞪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你是懂事、懂礼貌的小朋友。” 江男推开蛋糕店门离开了,任子滔特意落后几天钟才从缓台上下来,到了一楼,他特意看了眼正脸上充满惊喜的小女孩,笑了下。 江男学校附近的汤包店。 这家店也算老字号,在附近很有名,人也很多,别看晚上了,还有人在排队买汤包。 任子滔为了不让江男发现他在跟踪,来晚了点儿,到的时候,江男已经将车锁在胡同口,拎着两盒打包的汤包进校园了。 他看了眼校园,又侧头看了眼门脸,走了进去,晚餐忽然也想吃这个了。 很凑巧,和在蛋糕里一样,类似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排到任子滔买汤包的时候,一对儿父子边说话边推门进来了,当父亲的对背书包的胖小子说:“你妈今晚不在家,咱俩就在这对付一顿吧,行吗?” 胖小子说行。 说完急走几步就要往前蹿,他爸爸扯他书包带子,又给扯回来了:“干嘛去?” “不买包子吗?” “排队。” 胖小子乖乖站他爸跟前老实排队了。 任子滔接过餐盒,一手掏裤兜摸钱夹,一边问服务员:“还有多少汤包?” 服务员愣了下:“还有四百来个,怎么了?” “啊,我就问问。” 江男在宿舍一边吃汤包,一边琢磨:蛋糕店他跟着我,汤包店他还跟着,这就不是凑巧了,这是故意。五十九天后,要说话就过来啊,不过来,那他要干嘛呀?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 第九十四章 这思维没谁了(四更,为战地妞妞+) 江男觉得男人的心思真难猜,尤其是这种熟透了的,心眼多的跟蜂窝煤似的。 是,她是主持过情感类节目,可人家打进热线电话,上来就说情况,详细讲述情况的同时,还能仔细刨析一番自己的心理,当时都是怎么想的啊,现在怎么想的,怎么纠结的,然后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办? 有些情况的热线电话,她甚至都觉得对方并不需要她给出答案,因为在讲述种种纠结的时候,那种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已经有了偏离,对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到了任子滔这,妥,没什么线索。 啊,有一个,分开快俩月了,一直没露过面,忽然出现跟着她。 江男觉得她很想自作多情的认为,他跟踪她是为了要认错,想重归于好。 可一个正常的人,认错不该是这样的表现吧?啥也不说,就跟着。 就这么跟下去,不往前迈步,那是要重归于好吗?她就是年纪不够,年纪够再快刀斩乱麻点儿,都能和别人手拉手进入婚姻殿堂了。 好,不自作多情了,他只是想和她谈谈那种,不是重归于好,那谈啊? 退一万步,他们做不成情侣,认识这么多年,总不会绝交到连话都不和对方说。 他只要走过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我要和你谈谈。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再爱耍性子吧,她也不小了,最起码的理性也干不出转头就走的事儿。 江男拄下巴叹气:“唉!” 向萌萌问:“男男姐你怎么了,从回来就开始唉声叹气的。” 江男望了眼自己铺上王力宏的剧照,想了想打开柜子,翻找几个包包里的暗隔,一边翻一边小小声分析着: “应该不是帮我投资出事情,要是股市出岔头,常昊应该会通知我。 难道是哪张银行卡落我这了?想要又不好意思要?不能啊,我记得就给我两张,还他了啊。 再说他不抠门。 嗨,他能抠门嘛,就人家成功人士的格调支撑着也不好意思抠门,哎呀,真难猜。” 向萌萌:“……” “男男姐你到底在嘀嘀咕咕什么,要找什么?” “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票据在我这。” “谁的啊?” “没谁。” 阔别两个月,任子滔拎着汤包回家了。 他摸哪哪是灰,换上家居服后,用毛巾先将椅子和餐桌擦了一遍,坐那吃包子。 刘澈的电话进来了:“子滔,吃饭了吗?” “吃着呢。” “是自己吃的吗,你没对付吧?” “没,吃的灌汤包,特意去买的,挺好吃,明早过来一起吃。” “行,明早我去,那你现在哪呢?” “回家了。” 刘澈在电话了默了会儿,憋回你去找江男了嘛等问题:“那好,晚上别再喝酒睡觉了,不行给我打电话,咱俩出去夜跑。” 任子滔夹灌汤包蘸了下醋吃进肚,咽下去后才说:“好,拜拜。” 看了眼电话,欣慰啊,关键时刻还得是刘澈和六子。 像常菁那小子,做人太不地道,帮江男录像,从来没告诉过他。行,明儿就开始找茬,明年年薪就给他降一格。 像井超,那就更不用问了,一定是被女朋友叮嘱,牙口风没漏过江男的消息,两个月里,他什么都不清楚。 不细究不知道,细究,细思极恐。 嗯,还有张助理。 任子滔站起身烧水,打算泡杯羊奶粉喝,一边洗杯一边琢磨: 张亦驰照当年的安玉凯差远了,这要是安玉凯给他当助理,无论他有没有主动问过江男的消息,安玉凯都会把消息放他桌子上,至于看不看是他的事,哪至于这么背动,憋了这么长时间只有刘澈主动告诉他。 可安玉凯现在还在上大学,他也不能自私的这辈子还让安玉凯给他当助手。他还是希望好兄弟们有梦想能去追梦,力所能及也愿意帮他们完成。 吃饱喝足,任子滔戴上手套开始干活,里外屋收拾卫生。 把床单被罩换了,想换上江男买的小碎花,翻了好半天。 任子滔坐在床尾叹气。 男男是真抠啊,一点儿便宜也不让他占,一点儿念想也没留,凡是她掏钱买的,全给拿走了。 瞟了眼本该放合照的床头柜,心累:那相框是你买的,可照片是我拍的,照片也没留下,讲不讲理,我让你动我私人物品了嘛。 任子滔脱下手套,迈大步去了客厅,打开抽屉,本来是想翻江男家门卡的,但是看到…… 他瞪着抽屉咬牙:行,面膜也拿走了,我本来就没用你面膜好嘛,你一直敷的是膜,而我敷的是膜外头那层皮。 算了,她姨妈巾都能带走,她什么事干不出来。 任子滔胡乱晃了晃抽屉,特意给东西晃的凌乱些,省的看到空出那块地方就心堵。 打开江男家门,嗯,不用收拾,人家没那么多讲究,闲人也能随便进,雇阿姨一周大扫除一回。 任子滔翻啊翻,终于找到了“为人民服务”兜子,在里面看到了各种玩偶,各种他家里的摆件,一股脑全给拎走。 给所有的小玩偶洗了遍澡晾上,打算干了原位再摆上,空花盆没花也摆上,想了想,又去了趟江男家。 他觉得江男因为玩偶、摆件、洗发精和沐浴露等等,来主动找他说话的可能性不太大。 得动真格的。 任子滔将保险柜打开了。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密码的,江男所有的密码通用,她那脑子就能记住一个,要不然就得记混。 另外还有点神神叨叨的,曾经对他说,自从开了银行卡,改用了这个密码后,她的财运就滚滚来。 任子滔抽出一沓钱,顿了下,又拿出两沓,这回就有点明显了。 接下来,嗯,应该坐等就行。 ------------ 第九十五章 一般人整不了(一更) 任子滔仰头望着喷头,淋浴的水,洒在他的脸上。 他用江男的洗面奶、洗发精、护发素。 泡沫顺着他的宽肩、有力的臂膀、背部、窄腰,一直流向脚边。 他又开始写日记了,头发没吹干,水渍染了他半边字迹。 伏案写的很认真。 写完,他又去了趟江男家。 坐在江男的钢琴前,用食指触摸那些江男曾触碰过的键子。 哆,咪,发,馊…… 将每一个音符都乱按了一通,才活动活动十指,一首本该2001年才会上映的千与千寻主题曲,从他的手指间倾泻而出。 任子滔一边弹奏,一边扭头凝望外面的霓虹。 他又开始看猫和老鼠了,吃着江男常吃的薯片,学江男盘腿大坐,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会拍膝盖呵呵笑。 笑完还会叹息:她不是说自己有轻微强迫症吗?什么上厕所一定要开灯,她一定要睡在左边,那这动画片还没看完,她就真的不惦记下一集吗? 事实证明,她是假的强迫症,他才是真的。 任子滔也不靠酒来麻痹自己休息了。 他特意睡前一杯奶,健康中国人,提早爬上了床,趴在了床的左边,又用脸蹭了蹭已经换成碎花枕套的枕头,学江男骑着被,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任子滔拉开窗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在扭头看,看屋里的一切,心想:我就是比她规矩,睡一宿床上还很干净,不用捡床上的长头发。 衣帽间里,换好衣服的任子滔又照了遍镜子。 高领白色毛衫,外套青灰色白格及膝大衣,牛仔裤,冬款小白鞋,双肩皮包。 他摸着自己脸琢磨:女人,男人渣不渣不好判断,可我是真帅啊。 刘澈站在汤包店门口翘首以盼,盼了好一会儿不耐烦了,又坐在车盖上等。 路过的以为这位大帅哥是在等女朋友吃早饭,结果等来的是又一台宝蓝色跑车,从车上下来位瞧上去更矜贵的大帅哥。 两个人全都一米八十多,全穿着男款大衣。 才掀开门帘,店里好几桌女生齐刷刷的就看了过来。 任子滔扫了眼,不在,心里有点失望。 刘澈问:“怎么跑这吃饭了?你是不是有点儿忒绕远,要是真想绕远,去我学校啊,别折腾我。” 任子滔不是好气儿道:“我不能来这吃饭?” 刘澈笑,笑得店里有几个女生更看他了,他眼神扫过,回之一笑,才挑了挑眉和任子滔小声道: “要不,我给你现认识个京大的,借小妹妹们饭卡混进京大食堂?在那偶遇的可能性比包子店大。不过也不好说,食堂那么多,江男又贼好养活,她什么都吃。” “屁话真多,我就是来吃个包子。” “得,犟啊,接着犟,哥们我还不管了呢。”刘澈一口一个包子吃得很香,一边吃一边指挥任子滔:“去,再给我买碗粥。” 吃完饭,刘澈都要上车了,发现任子滔没跟上来,站在后面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走哇?” “你刚才吃三笼包子,不溜达溜达吗。” “有病吧,死冷的天,我和你溜达什么啊,我还得回学校呢,有早课。”刘澈一脸嫌弃,一副你爱干嘛干嘛我得走的架势。 “有早课啊,我还想着和你聊聊无人机,以我工科生角度和你深入探讨。” 刘澈:“……” 刘澈也不是吃素的,他重新锁好车门,用胳膊撞了撞任子滔,明知故问道:“子滔,你是不是特希望哥们现在建议你,反正离京大这么近了,咱们就去那里溜达吧,我告诉你,没门,我就不说。” 任子滔也用胳膊回撞刘澈一下:“你个渣男。” “你骂我什么?” “我就不说。” 通往京大侧门的羊肠小路上,留下了两个幼稚男的对话。 进了校园就好说了。 两个人都是两手插在大衣兜里,一边聊着飞机,有时候聊到兴奋点,俩人肩并肩还会互相笑闹一下,有路过的女生看他们,不好意思,两个大帅哥压根注意不到,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一边三绕两绕的,再一抬头,不知不觉就到了江男宿舍楼下。 刘澈到底是厚道人,瞟一眼楼号,瞟一眼任子滔:“咱就在这聊吧。” 任子滔脸色略显不自然:“不用,再往前走走。” 就在这时,四楼某个窗户打开了,江男喊:“古羽辰!” 古羽辰还没怎样,任子滔心一抖,刘澈也一下子听出是江男的声音了。 只看这一嗓子过后,一个小筐用毛线连着从四楼竖了下来,一名穿着白羽绒服的小伙子连忙跑了过去,将饭缸放在了筐里,把钱揣兜,然后仰头喊:“买豆腐脑的太多了,是皮蛋瘦肉粥。” 江男拽着绳,表情有点儿傻,不过还是先回答古羽辰道:“谢啦,你赶紧走吧,待会儿见。” 喊完回望仰头看她的刘澈,以及任子滔的脑瓜顶。 没错,不仅是脑瓜顶,连头都没抬过,那位还把脸侧向一边看远处。 江男将小筐往上拉,一边拉一边和刘澈打招呼:“你怎么来了?找我?” 刘澈用余光观察眼任子滔,才又抬头回道:“路过。” 啊?江男卡巴了两下眼睛,这话让她怎么接。 “那接着路过吧,我吃早饭了。”说完把窗户关上了。 “子滔,你说你溜达一大早上了,最后往哪瞅呢,人在上面呐。” “那人谁啊?”任子滔拧眉。 刘澈忽然就很想笑,可是笑又有点不厚道,心想:你装啊,接着装,你要是能装到底,哥们从此管你叫哥。 “你不是听到了嘛,叫古羽辰,跟江男一起拍片的,我见过两回,据说还是什么新生校草。” 任子滔嗤之以鼻,现在什么人都能被称作一声校草了,烦透这俩字。 “他为什么要给她送早饭?” 刘澈笑着说:“要追她呗。” 任子滔眯眼看刘澈,看了好一会儿,给刘澈都看毛了,心想:好,我给她安上标签,我看谁敢追。 418宿舍窗帘后面,江男咬着指甲躲在那,偷偷望楼下那俩人,直到那俩人离开。 江男想没想透不清楚。 梁秘书却知道他们任总病了,回家一宿后,回来就好像病的不轻,因为她思路完全跟不上。 “任总,您是说让我联系导演?” “对。” “您,您要拍片?” 任子滔合上钢笔:“对。” ------------ 第九十六章 我看你怎么办(二更) 总裁室门口,梁秘书抱着文件夹愣在那。 这个指令得让她工作量多大,还要求她秘密进行,要亲自去各高校一个个说服。 她真想扭头冲进去说:“您要是不好意思去找江小姐,不行我去找她吧,你这折腾的根本没有重点,我以女人的视角起誓。” 六子听闻后的第一反应:子滔啊,你真不用花大钱找导演,我就能给你录,然后你本色出演就行。就看你最近,嗳呦我天,自己就能折腾出一部大片,都不需要剧本那种。 刘澈喝着北冰洋,打了个嗝,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不是,任子滔,我为什么要出演啊?你给我片酬了吗?我就吃了你一顿包子,你能不能去折腾折腾江男,换个人折腾。” 张亦驰去机场接导演,一边和导演握手,一边心累琢磨着:任总失个恋也太费钱了,明明找江小姐谈谈的事儿,非得自个儿玩,转个圈儿的耍,耍脾气都比别人另类,这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 无论别人怎么想,任子滔都八风不动。 他正坐在电脑前,懊恼: 怎么没开发个软件,像微信步数那种,这样就能预测她出门多久,几点出门的,走远了还是在校园里。 正有点情绪消沉,只听叮咚一声,任子滔的心也不受控制的叮咚一下,立刻坐直身体,这是他给江男设定上线的提示音。 看到“十”上线了,赶紧用鼠标让自己也显示在线状态。 按完任子滔就后悔了,等等好了,这显得太刻意。 疏忽啊,百密一疏。 然后就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盯着盯着半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心想:她不会是最小化了,没发现他吧? 任子滔给自己头像换了,换成了江男以前用的哆啦A梦钥匙扣图片。 心想:这回她总能看到他了吧,他头像都变了。 你说,她看到这个,会不会忽然问:“你是不是去我家了?你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那哆啦A梦是你的吗?你就拿。” 到时候他就答:我也有一个,后面再跟个省略号。 不行,那这天会不会聊死了?她好不容易和他搭话。 任子滔摸着下巴盯着电脑,刚琢磨到这,江男的头像忽然灰了。 咣当一声,他站起身踹了一脚办公椅。 静默了好一会儿,任子滔拿起大衣背包出了办公室。 “任总?”梁秘书喊道。 “我要回家了,不是急事儿明天说。” 梁秘书在任子滔身后,脸上忽然露出了嫌弃,第一次嫌弃,但却开口说话时语气如常道:“导演那面说,剧组已经准备好了。” 电梯门关上的同时,任子滔告诉道:“先让他拍他们去,我就一个要求,重点突出他们的优点,一定要拍出青春偶像剧风格。” 他着急回家,着急看看江男下线是不是回家了。 可当打开江男家门时,任子滔低头望着拖鞋,有种挫败感。 那拖鞋,他特意摆的左脚那只在前,右脚那只在后,江男只要回家换过拖鞋,就绝对会乱。 现在没乱。 任子滔靠在墙上,要不要给她那倒动T恤的小买卖搅黄呢,搅黄她就没零花钱了,没钱就得回家取钱,取就会发现钱少了。 她就得主动找他,问他,如果语气能软和点儿,到时候他就? 唉,任子滔叹息一声,稍微对他示好一点点就行,他就有勇气重新凑上去,不再是借着以前子滔的光,不再偷偷摸摸。 而是他,只是他,他会尽全力的。 但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任子滔每天都会准时等着江男上线,眼睁睁看着江男下线。 他换过头像,也干过上线下线来回切换的事,那面始终没和他对话。 他准时回家,每天打开江家的门,望一会儿拖鞋就走。 他也去她宿舍楼下溜达过,去过三次,再没那么凑巧过。 一个星期后,夜晚,大片的水泥空地上。 五台三菱改装的车已经各就各位。 张亦驰在远处配合剧组的同志们在往地上浇汽油。 摄像机对准,只等导演一声令下。 刘澈穿着一身赛车服,对同样身穿赛车服的任子滔,再一次絮叨道:“咱俩万一要是失手了呢,你给我买保险了吗?” 任子滔还没回答,坐在其中一辆赛车的六子欲哭无泪道:“我招谁惹谁了?” 常菁也在另一台车里探出头:“任子滔,你必须要有把握,我才有女朋友啊。” 张亦驰戴上赛车帽,心想:我才最无辜好嘛,我一天忙里忙外的,当初应聘的是高层管理,现在干的全是杂活。我要是有个万一,也不知道算不算工伤。 任子滔将赛车帽戴上:“一个个少废话,尤其是你,刘澈,我为了让你耍帅,砸多少钱,我是在拍你是北航校草。” “嗳?别不讲道理,哥们不需要这种冠名,是你强迫我当校草的。那要拍当然要给我拍帅点儿了。” 总之,抱怨和废话再多也没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反正也发了,不如大家彻底发疯一回吧。 导演一声令下,摄像机开始动了。 只看五台车,其中有三台静止停在那,用三台赛车隔出两条赛道。 这三台静止的车里,驾驶座上分别坐着:张亦驰、六子、常菁。 他们的对面,有两台赛车的车头正在远处对着他们。 剧组的工作人员无声的挥了下小旗,任子滔和刘澈驾驶的这两台车,汽车轰鸣声忽然响彻全场。 俩人隔着车窗对视一眼,下一秒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两台车不停变换花样,一会儿交叉,一会儿车头对车头,一会儿你追我赶,一会儿齐头并进,最后两个人齐刷刷来个甩尾,滑进了被三台车隔着的两条赛道里。 就在这两台车归位那一瞬,五个人,五台车,同时亮起大灯。 下一幕是,几个人戴着赛车帽穿着赛车服下来了,刘澈将赛车帽摘掉,甩了下头发,对镜头志在必得的一笑。 “喀!” 导演带头翘大拇指,车技了得。 刘澈也不抱怨任子滔折腾他了,在导演面前建议:“下一个片段就是我遥控飞机了吧,那下一场在哪拍,我和你说,导演,我有个想法,我遥控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你能不能弄点海鸥在我身后飞啊?” “这?”导演看投资人。 任子滔说:“美的你。” 三天后,不止是京大校园网,是各大校园里都出了一个燃爆的视频,主题是“十大高校校草集锦。” 每个校草都有一段特别帅气的视频,特别能突出他们优点的视频。 那帖子下面,凡是有女朋友都被爆出来了。 尤其是任子滔拉小提琴的视频,更是点击率极高,他的视频下面就像有水军在组织一样,爆料,他挚爱女友:京大,江男。 “江男啊,不好了。” ------------ 第九十七章 江男:……(三更,为Molly0707打赏+) 江男点开视频,说实话,第一反应是:嗳呦,老夫的少女心啊。 医学院的小哥哥,身穿白大褂,文质彬彬在搞试验,下一幕又换上蓝色手术服,对着镜头一笑。 啧,那一笑,真是清俊了得。 在看她们学校的校草,是法学院的小哥哥当选。 看看人家穿一身黑西服在辩论会上的风采,看看人家站在法院门口志在必得的眼神。 啧,真是正气凛然。 哎呀,哎呀这个也好,这是科技大的?小哥哥坐在图书馆挑灯夜读的侧影,背着书包穿梭在各个教学楼的背影,在玻璃展览镜前指着最新研究成果,和几位教授侃侃而谈的笑容。 啧,好优秀啊。 呦,这个不应该是邮政的,这个应该去考体院。看看这身材,我的天,他得有一米八八以上吧。 游泳浮出水面那一瞬,好禁、欲啊。 再看看人家投篮那姿势,看看人家扣篮那气势,看看人家在操场上活动四肢奔跑的架势。 不像某人,怂的很。 这个?江男惊愕。 是刘澈,北航校草刘澈没错。 可,他平时有这么帅吗? 随着赛车镜头看的人心热,尤其是火焰燃烧,他摘下赛车帽那一瞬; 随着刘澈在默默低头做飞机,日历本一天一天的累加; 随着他做成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江男好像看到了他仰望蓝天眼里的虔诚; 随着刘澈张开双臂对蓝天白云呐喊那一刹那; 江男觉得,妈呀,认真的男孩子太有魅力了,差点爱上他。 十分怀疑,自己认识的那个是假刘澈。 蒋佩珊拄下巴提醒:“你能不能看重点?别流哈喇子了。” “谁,谁流哈喇子了,这是谁拍的啊?把我作品风头全压住了,我得找到去学习学习。” 发现几双眼睛紧全盯她不放,江男深吸口气,终于点开了任子滔的那个。 那张脸一出现,江男就静默了。 他走在她的校园里,一边走一边拉动肩膀上的琴; 他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拉琴; 他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下拉琴; 他在十几座现代化高楼的背景下拉琴。 江男看到这里,忽然明白是谁拍的了。 下一幕,有海。 她怀疑他去三亚或者干脆出了趟国,要不是他拍的,谁能支使得动他。 海边,他不再拉小提琴,也不再是之前穿各种颜色毛衣、T恤、羽绒服等等是大学生的形象。 他穿着一件米色风衣,里面是白衬衣,坐在黑色钢琴前,面对大海边弹奏边唱他之前拉的曲子。 海鸥在不远处飞翔的声音,融进了男人好听的歌声中: “如果没有相遇过,现在我会怎样呢,是悲伤或是快乐,也就错过了错过; 如果我没有爱过,我又是怎样的我,幸福匆匆的来过,留下追忆的你我; 他说他的眼睛会唱歌,流出他的不快乐,一个人守一座孤城,任寂寞当歌; 她的眼睛对我说,她的心里有个我,如果当初,没有如果,我会怎么做。” 一曲完毕,任子滔回眸看向沙滩,那里有一家三口在堆沙子,爸爸妈妈在陪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玩。 任子滔的视频里,小女孩的清脆笑声是结尾,而他也在温柔地望着小女孩笑。 ------------ 第九十八章 意外总在刹那间(一更) 宿舍里的几个姑娘,以为接下来一定会是偶像剧发展。 比如,江男奔跑着去找任子滔。 见到面了,有可能一边捶打任子滔一边说:“你为什么要拍这个视频,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可我们已经分手了。”然后任子滔抱住她,强势的对她说:“我没同意。” 也有可能是干脆省了捶打的步骤。 用孙艳的话讲:看到那张脸,就冲他长那么帅,江男你还会生气吗? 用向萌萌给出的主意就是:男男姐你也不用开口说话,根本不需要示弱,你就站在他面前,他就一定会向你走来。 然而以上两样,通通没有。 江男是晃了晃手里的电话告诉她们道:“和人约好要去吃饭,估计再过一会儿,人家就得在饭店里等我了。要不就别答应,答应就不能失约,我找什么任子滔,等吃完饭再说。” “那你现在就去饭店吗?就一点儿时间也省不下来?” “不,我得回趟家取钱。你们知道我要去哪吃饭?法式餐厅。虽然对方买单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但万一呢,不是有零点一的可能嘛,我得多带点。这年头信谁呀,也不如信自己。走啦。” 几个姑娘有些泄气,这和她们想的完全不同。 她们要是知道就算江男真的奔跑去了,任子滔也不在,估计会更泄气。 因为任子滔此时正坐在电视台T2区1200演播厅等待颁奖。这不是年底了嘛,各种典礼晚会接踵而来,他此次是获得年度创新典范。 所以说,现实不是偶像剧,它总会被这样那样的事耽误慢一拍、晚一点儿。 但不是又如何,王瑛笑着说:“江男没打算辟谣,真好。” 几个姑娘推开窗户,一齐喊道:“江男!” 这一嗓子,凡是看过视频的学生们全部看了过来,宿舍楼里还有现开窗户探头望的,都想知道知道江男长什么样。 江男四处观察了一下,才好笑的仰头对宿舍的好姐妹们挥挥手。 几个姑娘也对她猛挥手。 她们脸上带笑,似在说加油,真心希望喜欢任子滔的江男,能再次牵住任子滔的手,两个人终成眷属,未来还能继续让她们羡慕。 大概是那一张张笑脸太暖了,江男再次步行回家,一边脚步轻快甩动手里的包,一边哼哼着“他的眼睛对我说,他的心里有个我”,再次觉得原来学校离家这么近。 好久没回来了。 江男换鞋,一抬头愣住了。 爸爸买给她的钢琴呢? 招贼啦? 江男赶紧里外屋四处查看一番,还没把全部的屋子走完,就已经猜到了。 看看家里消失的东西吧。 以前摆在他家什么,现在就少什么,包括面膜口红,甚至是头绳,她都没有他记得请。 那她的钢琴,现在应该是在大海上飘着,正往回运呢吧? 不是,这人? 他弹琴就弹琴,为什么一定要弹她的琴,他真的不嫌麻烦吗?其实甭管是弹谁的琴,效果是一样的呀。 江男对任子滔无奈了,两手叉腰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得是一种多么别扭的性格,已经别扭到极限了都。” 唉!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江男看了眼手表,心想: 算了,那就是个幼稚鬼,多大岁数心里也藏着个爱闹别扭的小男孩。不和他一样的了,晚上找他谈谈吧。 打开保险柜,刚要取钱,江男:“……” “任子滔!!”竟然敢动她钱。 江男数了数,确定少了多少,咬牙关上保险柜,翻钥匙去了任子滔家。 心想:我让你偷我东西,我也拿你钱。我不止要拿回本,还要翻倍拿,拿回利息,拿回你这段日子往死里折腾的精神损失费。 都没顾得上看家里变没变样,江男甩掉两只拖鞋,直奔衣帽间。 跪坐在保险柜前,望着拧错三次就会自动报警的密码锁,江男撇撇嘴不屑。 切,任子滔那家伙,脑子并不太好用,还有点神神叨叨的。 因为以前和她说过,说什么数字九,在古代被认为是一个至阳的极数,表示最多的意思。 而数字三,在道德经里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意思。三充满着无比深邃的智慧和力量,三生有幸,举头三尺有神明。 所以,就冲他说的那么邪乎,一定是这俩数字夹着她生日,就看是九在前还是三在前了。 果然,江男毫不费力的就打开了密码锁,是三在前。 然而,里面没钱,钱被任子滔随意仍在一个旅行包里。 “这是什么?” 江男打开蓝色床单,血迹露出的同时,一个日记本也随之掉落。 江男茫然地看了看床单,保险柜只装这两样? 两分钟后,她才席地而坐,慢慢地翻开了日记,走近属于任子滔心里那不为人知的世界。 日记的第一页写着: 走时,心如止水,来时,心怀暖阳。 一页一页的看下来,尤其是看到任子滔纠结自己会不会回去,小子滔会不会取代他,江男红着眼圈不停摇头。 当看到分开这段日子的心情文字,江男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滴落在很多字里行间里。 任子滔随着一天天过去,曾写道: 我不主动找你,不是你不重要,而是我不知道我到底重不重要; 我以为我不理你,你会难过,原来是我难过了; 我嘴上丝毫不让,夜里后悔万分; 我们很久不说话了,甚至断了所有联系,但是有些东西我只想给你,就算你不要,我也舍不得给别人; 其实等没有关系,等多久也不是问题,问题是等不等得到; 最近我状态很糟糕。因为我经常上一秒想通了,释然了,甚至能换位思考在心里替你帮我解释,下一秒又想不通了。会在心里歇斯底里质问我是你的谁,会怨恨你为什么说的全是以前子滔的好。我糟糕的情绪和真心,难以自控,不断循环。 跟踪你,去你宿舍楼下转悠,对着你的头像一会儿上线一会儿下线,我死缠烂打的样子一定很丑吧。可若不是太想让你主动和我说说话,谁愿意做那个小丑; 我没管好自己,没管好脚,我使劲折腾只为见到你的时候,其实就是爆炸想你,挺不住了。没主动找你的时候,是憋着想你。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的是英文: I want to be the person whom you most like to see and whom you’re reluctant to say goodbye to。(我想成为你最喜欢见到和最舍不得说再见的那个人。) 衣帽间里响起江男抱着日记本的放声哭声。 同一时间,法式餐厅里的刘恒,已经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了一个半小时。 又一个小时后,江男才匆匆忙忙去地下停车场。 她边走边低头把手机键盘切换成英文模式,想给任子滔发句英文,约他。 就在这时,刘恒的电话进来了,江男才记起还有和刘恒吃饭这事,看日记哭的给忘了。 “抱歉啊抱歉,你等很久了吧,我有点事耽搁住了,我这就过去。” 刘恒笑了笑,似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很可惜,今天不行了,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接到领导命令,有紧急任务必须马上出发,我已经往回赶了。” 江男正张嘴要说那你注意安全,再见,忽然被后面的人堵住了嘴。 迷药的劲儿很大,江男在眼前发黑晕过去之前,只来得及用鞋猛踩对方一脚,趁对方慌乱之时握紧电话,拼尽全力喊了声:“救命。” 吱呀一声,刘恒将车停在路边,脸上没了刚才通话时的从容,没了以往无论接任何危险命令都临危不惧的平静:“江男?江男?!” 他急速调转车头,可领导让立刻归队的电话又进来了,刘恒猛的一锤方向盘。 刘澈从铺上弹了起来:“哥,你说什么,我我我,我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啦?” 十几秒后,宿舍的同学被横冲直撞的刘澈撞了跟头,:“嗳?刘澈怎么啦?你干嘛去?” 刘澈疯了一样飞奔出宿舍楼,他插车钥匙的手在抖。 他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一定是他哥听错了,警方一定会和他说,江男好好的,对,好好在家呢。只是电话没电了,她大马哈,马马虎虎的又忘了给手机充才打不通,一定是这样的。 电视台演播厅,此时正在直播,大屏幕上滚动着“年度最佳创新典范”几个大字。 此时此刻,主持人正在激情澎湃介绍道: “他是特有机会下最深刻的洞察者,他与时俱进是互联网行业的创新者,他被外媒称作是最令人意外的搅局者。 他坚信时下才是创业的最好时机。 他从创业者再到投资人,专注于高新技术初创企业的投资,眼光独到,他的战略设计将在全球扩张。 他是年轻人的创业榜样,欢迎年度创新典范、青年企业家代表任子滔。” 任子滔一边系好西服扣子站起身,一边和附近的向他恭喜的企业家们握手。 就在他要上台时,演播厅的门被人撞开了,刘澈一身凌乱,不管不顾的隔着十几个保安叫喊道:“江男被绑架了。” 任子滔觉得自己好像耳鸣了,向后踉跄几步。 而他一直单独设定、就怕错过,始终等待的那个电话也终于响了。 会场里很突兀的响起歌声:“她的眼睛对我说,她的心里有个我”,只这一句就断了。 。 ------------ 第九十九章 你在哪(二更) 几台摄像机在第一时间重新对准主持人。 主持人紧急救场。 张亦驰反应迅速,系好西服衣扣冲向了舞台。 他说他来替任子滔先生领这个奖,感谢主办方。他说任子滔感谢在创业路上曾给与过帮助的各位前辈,要向他们学习,更感谢这个时代,开创互联网的时代。 张亦驰讲的很好,方方面面都感谢到了,然而摄像机却不敢给台下镜头,台下的诸位企业家也并没有看向舞台。 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互相问发生什么了,有的是始终扭头观望任子滔。 任子滔拼劲全力往外跑。 可在这些观望人的眼中,任子滔跑的很慢,步子很沉,脚下好像没根儿了,身体是摇晃的,有那么几个瞬间,差点栽向坐在过道边上的人身上。 “子滔,子滔,”刘澈无意识的叫任子滔的名字。 “在哪,在哪被绑的。” “在你家楼下停车场。” 任子滔一把推开刘澈,走楼梯跑了出去,又一把扯下在楼下等待他的司机。 迈巴赫嗡的一声冲了出去。 家里。 江男被劫走的监控视频已经拿了上来。 视频里显示,江男被一名身高疑似一米八二左右,身穿黑色夹克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捂住口鼻,随后搜兜,翻出车钥匙,是驾驶江男的丰田越野车离开的。 又根据江男的车以及路边建筑物下的监控显示,车逃离的路线并没有走高速,而是在郊区车就被遗弃。初步猜测已经换了其他车。 再那之后不但没有监控了,又由于遗弃地点是通往四面,没有人家,没有设置藏身地点的可能性,无法辨认之后往哪个方向逃离。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弃车的大概时间。 这点是来自任子滔的电话,那声铃声。那大概是即将要换车了,江男趁绑匪下车时,按了车里的电话按键。估计绑匪也没猜到没收了手机后,江男的车还能打出去电话。由此可见,犯罪嫌疑人没有开高档车的经历。 任子滔看着警方传过来江男车被遗弃的照片,副驾驶座上的血迹,再也受不住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破案! 绑匪没有开好车的经历,用你们说,他要是有钱他能绑架嘛! 根据弃车时间,组织人手正在往四面追踪可疑车辆,你们倒是快点啊快点,这已经离江男打电话过去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换成他开,他都能跑到别的省了! 调查,调查是否有路过车辆看到,那你们倒是出去调查啊,问我干嘛?一个个跟在我后面问我干嘛?! “任先生,您冷静一点儿,我们向您问问题,是想要确认犯罪嫌疑人是否熟识被害人。” “她不是被害人,她不会被害!” “好,”专案小组的组长看到任子滔眼圈通红,深吸口气重新问道:“您好好想一下,她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们要是能确定犯罪嫌疑?” 任子滔再次抢话,歇斯底里语速极快打断道: “她不怕被讹,扶老太太过马路,她碰到值得鼓励的孩子白送人蛋糕,她遇到流浪狗给领回家自己养。她品学兼优宽宏待人,友爱同学,有时候恨不得对自己抠门不讲吃穿不讲排场,却对朋友出手大方,她还和我说将来要为社会多做公益。你告诉告诉我,这样的一个人,她能有什么仇家!你们除了靠追踪我手机去猜她行踪还会点儿什么,一帮棒槌!” 任子滔哐的一声把卧室门关上了,靠在门上眼泪就下来了。 啪啪两下甩了自己两个耳光,一定是他,一定是因为他太招摇,给他宝贝儿绑了。 要钱啊,我求求你了,我很有钱,打电话赶紧要钱,我全给你,我不报复,我不告诉警察,给我男男还给我。 门外,刘澈眼睛也通红一片,拽着专案组组长说:“李哥,李哥,你不用问他,我也了解江男。我告诉你,江男不会像那照片上显示的流很多血是不是?她不会那么脆的,她一定没事儿,因为她很能打架啊,抡起裤腰带敢下死手能给人抽死那种。对,是这样的,她真的不像其他女孩遇到事会惊慌,她常常是以牙还牙,不,她是别人要是敢得罪她,她一定会先弄死别人,那是绑匪的血是不是!” 这位李组长和同事无奈对视,要是听这俩人的,他们说的完全是两个人。 门口有人走了进来,刘澈扭头:“爷爷。” 专案组的所有成员,也立刻站起身敬礼。 刘老爷子摆了下手示意大家坐:“说说目前情况。” 就在这时,卧室门砰的一声又被拽开了,任子滔身上的西服乱糟糟,眼里全是红血丝:“不,她有仇人。” 所有人都看他。 “叫秦雪莲。” 本以为提供这个消息或许能帮助他快点找到江男,没想到得到的答案让任子滔如坠深渊,彻底崩溃。 秦雪莲的家乡传来消息,法医鉴定,秦雪莲于十二天前被人杀害,三天前,她的儿子报案。 发现的太晚了,她儿子报案后,和秦雪莲共同生活的男人早已逃跑。 。 ------------ 第一百章 到底怎么回事(三更,为青衣浅淡打赏+) 了解到这一情况,秦雪莲丈夫的各种材料就传了过来。 以及刘行亮当时报案,讲述怀疑后爸给他妈妈秦雪莲害了,他母亲在失踪之前的情况说明资料。 刘行亮告诉警察说,十一月初,他妈妈和这位后爸发生过一次很大的争吵,后爸把他妈妈的新手机给摔碎了。 他问妈妈是怎么回事,他妈妈当时只说:那位后爸不敢管她,也没什么本事,让他放心,并且给了他两千块钱,还让他最近少去看她,免得看到这些乱糟糟的影响学习。 然后,刘行亮说:本来他半个月左右会去看一次母亲,即便妈妈叮嘱不用去看望她,那他也会坚持。 但是在十一月中下旬时,他亲爸从国外打工回来了,就在他学校旁边租了间房,特意给他做饭陪他,每个双休日又带他去奶奶家等各种亲属家串门,他也就真的没空去看母亲了。 这么一晃就到了十二中旬,一个多月过去了,刘行亮拎着东西去看母亲,却被后爸告知,说他母亲去外地参加婚礼了。 刘行亮问参加谁的婚礼,后爸眼神略微躲闪,说是他母亲平日里打牌的好友家孩子结婚。他就掏电话要给妈妈打电话,后爸又马上提醒他说,前一阵电话就摔碎了,一直没买,别打了。 刘行亮说,他当时听到这句话,第六感是寒毛倒数,抬头和后爸对视,觉得后爸态度怪怪的,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直觉那眼神里藏着危险,所以就赶紧离开了。 再后来,他特意带着他亲爸去了一趟后爸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亲爸陪同,忽然不敢一个人来了。 依旧是问不出什么,只说他母亲参加婚礼还没回来。 刘行亮称,这个时候就已经对后爸的话半信半疑了。 感觉母亲真的出事的关键点是,他们那县里有个手工制品的厂子,有一夜忽然被人放火烧了,那个厂子的老板命大,没被烧死。嗯,那个厂长和母亲有私交,他多多少少知道点儿。也曾说过母亲,让好好过日子,但管也管不了。 刘行亮称,他再一次带着亲爸,去后爸家质问,问母亲参加的是哪个牌友婚礼,姓什么叫什么,表示要去找,后爸给了他一个姓名。 说这个时候,他亲爸都觉得不对劲儿了,特意嘱咐他:儿子,你要小心点儿,这人眼神不对,另外赶紧的,找你妈。 就在他和亲爸走访了很多妈妈平日里那几个朋友家,最后得知并没有这么一回事儿,那位后爸已经没有影子了。 跑了,报案已经晚了。 母亲的尸体是在地窖里被挖出来的,十几天前就被人杀害了。 随着这些具体资料,包括杀害秦雪莲犯罪嫌疑人身高体重外貌资料爆出,绑架江男的有很可能的正是此人。 李组长很疑惑:“是否清楚江男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任子滔崩溃道:“我是让你们来找人的,不是让你们来调查,你们除了添乱还会做什么?谁让你们给江男父亲打电话!那就是个心理变态,他妻子和他过日子却心系我岳父,绑不了我岳父就来绑架他女儿报复,这个答案你可否满意?!” “棒槌,全是棒槌。”任子滔急躁的来回走:“都给我走,我自己查。”说完就停下脚翻找电话本打电话:“我把资料传给你,马上查这个人在京都附近有没有亲属家能投靠的,他做事有什么特点习惯,他是否曾在京都附近生活过。” 刘澈也呵斥道:“你们真没用,让江男和一个亡命之徒在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无能!” “刘澈。”刘爷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与此同时,哈尔滨,有好几个人在急声喊道:“江总!” 他们眼睁睁地看到江源达踩空了台阶,直接从四楼滚了下去。 江源达感受不到疼,踉跄的站起身,站起身跑了几步又一脚踩空,他女儿,他女儿…… 一架架飞机起飞,江源达坐最快的一趟飞机来了。 苏玉芹被林雅萍搀着坐在第二趟飞机上。 任建国一个人震惊的坐在第三趟飞机上。 当他们到时,距离江男被绑走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他们推门进屋,入目就看到任子滔直挺挺的软倒在地。 林雅萍啥也不顾了:“子滔啊!” 任子滔是被现在这个年月,手段落后、摄像头太少给气的,被一阵阵心里涌起江男有可能会被害的想法给惊的,被绑匪还不赶紧打电话急的,急怒交加,脸上充血般通红。 ------------ 第一百零一章 希望(四更,为冰依11打赏+) 刘爷爷来,就是担心家长们都不在,怕没有压阵的,任子滔和刘澈敢把天作漏了,怕两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为难专案小组。 这时候为难,其实就是添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要配合和相信组织嘛。 可当江家和任家的大人们真的来了,刘爷爷觉得更乱了,还不如不来。 苏玉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跪李组长,跪专案组成员,李组长和江源达一起拽她。 苏玉芹死命不起,跪着躲。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上说:“我求你们了,警察同志我求你们,我给你们跪下,给你们跪下,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我就这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 江源达脸上也都是泪和鼻涕,他哑着嗓子猫着腰往起拽妻子:“听话,你起来,别给添乱,人家一定会尽力的。” “你给我滚,滚!”苏玉芹嗖的仰头,像看仇人一样,看了几秒那张脸,忽然像全身又有了力气,她腾的站起身劈里啪啦捶打江源达,捶打的实在没劲儿了,又改挠,只几下,江源达的脸就带着好几道血印。 “是你作的孽,你作的孽!” 江源达没躲,他抱着妻子,紧紧地抱住苏玉芹,让苏玉芹在他的怀里。 他一边紧紧抱住浑身颤抖的妻子,想让妻子从自己身上得到力量,一边向专案小组强挺住泪说:“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他打电话来,一定要答应,钱都丢了也没事,给他,全给他,让他拿走,你们不用追究,也不用继续破案,那样就算破案了,我说的算。我女儿好好的就行。” 苏玉芹软在江源达的怀里自言自语:“男男啊,妈妈来了,你在哪啊。” 看到这一幕,刘爷爷都不知道该劝什么了,一声叹息,看这状况,估计绑匪打电话来也配合不好。 又瞟了眼孙子和任子滔那面。 孙子坐在角落里不停嘀嘀咕咕的,不用听也能猜到,他家小澈最不信邪,现在却在祈祷,嘀咕着一定没事儿。 子滔那面是更不如别人,躺地上快人事不知了。 平日里,那孩子看起来沉稳的很,今儿算见识了什么叫急脾气和驴脾气。恨不得别人不准说话,说话就和人较劲儿,更和无能为力的自己较劲儿。 林雅萍抱着任子滔的头哭,又是掐人中又是掐大拇指又是拍脸:“子滔啊,你别吓妈,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你能不能听到妈妈说话啊,给我睁眼。” 任建国脚底打滑从卫生间里蹿出来,手里拿块哗哗淌水的湿毛巾,啪的一声就呼他儿子脸上了,嘴里也不停磨叽着:“快降降温,给他降降温,儿子脸太红了。” 就在这时,一名专案组成员从外面走了进来:“李队,鉴定结果出来了,血迹不是被害人的。” 这话对这一屋子人来讲,似天籁之音。 苏玉芹立即转头看向说话那人。 江源达也微微松开搂妻子的手,眼里有了希望。 林雅萍和任建国脸上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任子滔,他前一秒还昏着,下一秒两眼直勾勾的一个打挺站了起来。 ------------ 第一百零二章 你要啥(五更,为游雪打赏+) 刘澈冲了过去不停问:“江男是跑了吗?她成功逃跑了?” 可惜,那人摇了摇头:“你们可能没注意,副驾驶座的车玻璃碎了,估计是在争斗时,刮破身体哪个部位留下的血迹,应该是犯罪嫌疑人的,不是被害人的。” 任子滔一把揪住他脖领子问:“你确定吗?” “我确定。” “谢谢,谢谢!”任子滔激动的又给人揪出皱褶衣服捋了捋平。 比起江家和任家人差点抱头痛哭的激动,刘爷爷是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绑的是一个女孩子,绑匪身高一米八二,还是亡命之徒杀过人,绑匪竟然受伤了。 是的,如果此时江男不是被绑在暖气管子上,不是被关在黑乎乎的小平房里,她也会和刘爷爷一样,吐槽这个绑匪好笨啊。 估计最开始开她车出去,都是笨笨咔咔的那种,不太明白哪个键子是干嘛用的那种。 当然了,那时候她还晕着,也不太清楚人家是怎么笨蛋的。 只记得,感谢自己在最后一刻,不仅喊了救命,且凭着意志力在闭眼前给舌头咬出血了。 所以她醒了,她醒的时候,就发现脸上盖着一件腥臭的衣服,像好长时间没洗过,嘴被封条堵住,两只手也被绑在身后,她闻着恶臭味一动没动,继续装睡。 然后她就闭目养神,用感官猜测。 感觉车一直在开啊开,东拐西拐的,后来一顿加速好像开到了郊区之类的地方,车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驾驶座车门被人甩上那一瞬,她脑中立即有了两个判断:一,那人是真的下车了,不是在试探观察她。二,那人竟然没拔车钥匙就下车了。没熄火? 所以她当机立断,一跃而起,用被绑在身后的手按了自动反锁车门的按钮。 可不要命的人,真的不是吃素的。 那人居然从旁边的面包车里拿出了一个铁锤子,对着车窗就猛砸。 她两只手被死死的绑在后面,既不能开车逃跑,又不能拿车里的工具和他对砸,听着那抡起的铁锤敲击一下、两下,三下,心差点跳出来,只眨眼间就看到副驾驶的车窗被砸出个窟窿。 江男当时想:只能再最后挣扎一下,脑子横在驾驶座上,用穿皮靴的两脚蹬,彻底蹬碎已经往下掉玻璃碴的车窗,试图用玻璃扎死那人,用鞋跟扎死那人,最好扎进那人的眼睛里。 可惜,真的明白了,无论怎么练,到关键时刻还是不如男人力气大。 给那人踹的脸上胳膊上扎进了玻璃,那人竟然不要命的一把拽住她,探进来半个身子,两只手满是血迹掐她腰,似乎是要给她也从车窗里拖出去。 江男现在回忆,她在胡乱间按了车里电话键,电话通着音箱,车里的音响就响起嘟嘟正通电话的声,那张狰狞的脸立刻拿刀比在她脸上。 她为了保住脸,给电话挂断了,为了少受罪,也在刀子的逼迫下,主动打开车门反锁键,怕从窗户被硬拽出去,还得受伤。 小黑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男人走了进来。 江男瞪眼看他,用眼神示意:你给我封条打开,我不喊,你要啥,吱声,别这样。 。 ------------ 第一百零三章 恐怖(一更) 只拉着一个昏黄灯泡的空屋里,凳子忽然被人一脚踹倒,碎裂的布条也随之飘落在地上。 男人没了奈心给自己包扎,也不再包扎,他几步蹿到江男面前,皮鞋一脚就蹬在了江男的脸上。 江男蜷缩身体靠在暖气上,只这一脚就让她鼻涕眼泪横流,整个五官像要被踹错位了般,扭曲般的疼。 她不停挣扎,这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挨打的滋味实在是忍耐不了。 她想挣脱被绑在身后的两只手,恨的想连同暖气片一起拽掉,两只手腕已经青紫一片,左手腕更是肿了起来。 大概是江男要挣脱的想法又刺激到了绑匪。 江男越是急切,男人越是生气,又是连续的几脚踹了过去,踹在了江男的肩膀上,胸口上,后背上。 踹的江男连续发出闷哼声,嗓子眼里也有一股腥甜要涌出。 男子蹲下身,一把抓过江男的头发,迫使江男和他对视。 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处理干净了,也不再戴黑色毛线围巾了,江男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五官,她眼里满是恐惧,却发现这是一位长的还不错的大叔。 男子的眼里忽然流露出有悲伤和几丝抱歉,他问江男:“疼吧,我打疼你了?你脸上都让我踢青了,鼻梁骨有没有碎掉啊?” 江男眼神闪烁,胳膊上的寒毛竖了起来。 男人回之一笑,又凑近江男的耳边用气息说:“别怕,我不会再打你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能老实点儿,为什么你们都不能老实点儿。” 又用商哄的语气喃喃道:“你老实点儿好不好?” 对话间,江男的头发始终被抓着。 她被抓的头皮疼,感觉男人只要再使点劲,头皮就能被拽掉一块,她在他的两只手里,忍着疼痛点了点头。 男人笑了,像奖励江男似的,不仅松开了头发,还用手轻轻拍了拍江男的脸说:“对,要听话。” 说完,男人站起身,几大步走向角落,没一会儿他再返身时,江男闭了下眼。 黑黝黝的猎枪正对着她的太阳穴。 “敢不听话?”男人忽然给猎枪上栓。 江男满眼惊恐。 “嘣!” 下一秒江男就歪在了地上。她身上没有任何血迹,是被吓得再也坐不住。 男人却似乎觉得太好玩了,江男被吓惨的样子太取悦她了,他笑了,笑着笑着笑出了声。 江男的头贴在地上,看到那人笑得十分开心,心里已然明白:这不是普通图钱得绑匪,这是一个精神分裂者。 而似乎是验证江男心底的猜测,男人席地而坐,看着江男的眼睛说:“她当时也是这么看我的,像求我,像怕我,像在说,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全都听你的。” 说到这,好像才想起来要自我介绍,男人又用沾了些血迹的手去摸了摸江男的脸:“噢,江老板,别来无恙。” 江男不停挣扎,试图躲掉男人摸她脸的手。 “我是陈伟民啊,我?木雕。” 江男不再躲,愣了,立即和他对视。 男人却笑了,笑着再次凑近,对着江男的脸用气息说:“秦、雪、莲。” 看到江男眼里有了然,陈伟民满意的点点头:“你给我当的媒人,我得来告诉你一声,我们俩过得怎么样了。” 屋里静悄悄的,男人说完这句后就没了动静,扭头看外面黑漆漆的夜。 十分钟过去了,江男歪在地上等啊等:“……” 二十分钟过去了,男人忽然转身又凑到江男身边,这回脸上有了狰激动: “所有人都躲开我,所有人,包括我的父母! 我是感谢你的,江老板,我是真的感谢过你的。 因为你让我有伴了,我也不再是一个人死在屋里没人知道了,终于有人每天都会和我说说话了,每天,不是只说一天。 所以我感谢你的,要不然,我不会没再收你钱,你帮我卖木雕,你给我钱,我后来是不是不再要了?我是不是自己说的,我不再和你合作了?” 江男心想:你他妈的,你家感谢人这么感谢啊,你个神经病! 可她不敢刺激对方,嘴被封条堵住,只能无言的点点头。 陈伟民很高兴江男点头,点头就是在认可他是个感恩的人。 “对,我一向这样,答应了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会再拿人好处,我是不是比这社会上大多数的人强?我不贪心的,我,我比那些人渣强百套。” 江男只能再次点点头。 “所以啊,我不和你合作了,就不用再骗她了。 我想拼命对她好,赚的钱都给她花,想让她永永远远在我身边给我作伴。 我不图她什么,不用和我在一起的,那事儿没意思。只要在我身边,和我每天晚上说说话就行。 我就和她坦白了,说我身体有点问题,也会带她去检查的。如果她不幸也得了,我们就一起挣钱、攒钱、到老了不行捡垃圾,生病,吃药,埋在一起,下辈子一定要早早遇上,再当夫妻。 如果她检查后没得,你不知道的,媒人,她当时是跪在我的面前哭着发誓说,我是个好人,我手很巧,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我,永远在我身边,陪我说话,给我做饭,倒水让我吃药,让我有个家,永远不跑,要做我老了能搀扶我的那个人。 她很幸运,她没得,她没得也没离开我,打那天开始对我无微不至。 江老板,你介绍的女人真好,她说完那些,我当时心里最感谢的就是你,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女人。” 江男:“……” 陈伟民突然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又一把握住江男的肩摇晃道: “可她只好了一阵,江老板你让她骗了,我也让她骗了! 她帮我送木雕去厂子里,和六十七岁的老头子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和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在一起! 我是亲耳听到的,她和那老头说,她有潜伏期,说那位老厂长也可能得了,要是敢不给她钱,她就要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让那老头和我一样的下场,被亲人怀疑得了病,众叛亲离,所有人避之不及。 我和她分享的,我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堪,她却拿出去说,成了她要挟别人的例子,你说她可不可笑? 不,是我可笑! 她给我戴绿帽子了,回头却因为她给家里买了个冰箱,给我买了一堆营养品,在我面前哭着说,想让我药钱不断没办法才这样的。 我竟然原谅她了! 江老板,你说我可不可笑?” 江男:“……” 陈伟民将头发抓乱,又用两手抓了抓脸,重复抓头抓脸,似很痛苦般继续回忆,也再没了刚才奈心,语速极快道: “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和那老头在一起了。 如果只是威胁,不需要再在一起了,一次就够了不是吗?她满口谎话,我和她争吵,她也不再对我温言软语。 她变了,可她不能变的。 她要是变了,还怎么在我身边一直陪我啊,我为了让她让她一直陪我,一直不变,我?我?我要给她保鲜!” 江男顿觉毛骨悚然,嗓子眼发干,不自觉的想要往后滚滚。 陈伟民也在这时候突然停住了话头,发现江男躲,他感觉跪坐着往前凑了凑,似是想一定要和江男对视才能说出话来。 “我很后悔,后悔没有把她保鲜好,江老板,我错了。 我怎么能改变主意呢?我趁她睡着一砍刀下去,本来就是想砍掉她的头放在冰箱里的呀。 这样,江老板,这样我一开冰箱门,她就会看着我。 这样她在冰箱里呆着,我回家也算是家里有人等,家里也算是有个媳妇在看家是吧?” 江男万万也没想到,秦雪莲已经被人杀害了,她面前的这个人,不仅是个时好时不好的精神病患者,说话絮絮叨叨的想起什么说什么,还是个杀人犯。 她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惊慌,抑制不住的摇头。 “你别摇头啊?你是在否定我吗?你不可以否定我,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所有人里最年轻最成功的人。 我看到你开好车,我看到你住好楼,我看到你们的那个小区还有保安给守大门,我看到你念的那个学校,那么大,那么好,那里的孩子们出入好像都很骄傲。 你还很有钱,很有很有钱,我只和你合作了两个月木雕生意,你九我一,我只占一就赚了两万块,那你得赚多少?你才多大。 听说,你还给帮忙的黎伟和八斤开了音像店。 我很后悔,江老板,我为什么没和你继续合作,要是和你继续合作,秦雪莲就不会去厂子送货,就不会为钱用身体威胁六十七岁的老头,不会给我戴绿帽子,她就不会离开我,她就会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呆着。” 没等江男再露出什么表情,陈伟民忽然又失落道: “是啊,你会否定我,觉得我是个笨蛋啊,我没听你的,我也没保鲜好小莲。 我怕她冷,我给她的脑袋用棉被包上,包了厚厚的一层,可打开冰箱门,怎么捂都没用,她的脸还是一脸的霜。 没办法,我是个感恩的人,心肠软的人,不能总让她冻着,只能又给她埋地窖里了。” 。 ------------ 第一百零四章 新机(二更) 江男牙齿打颤,浑身冷的筛糠般抖动。 她一直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大好人,也不是一个坏人。 可她无论是好是坏,如今面对的是一个暴徒,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这人脑子还不清不楚,她完全代入不了他。 她跟不上陈伟民的思路,也理解不了陈伟民的想法,她甚至在听到秦雪莲被害的那一刹那,不像那个变态表现的似痛似悔似留恋,她甚至心里一丝痛快也没有。 让这样的她,都和人家思维完全搭不上线,有可能一开口就说错话,以至于刺激到陈伟民又打她,到底该怎么说服对方,该怎么逃啊?人家还有刀和猎枪,随时就能给她一下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听天由命吧,将希望给家人和警方吧,她没办法,只能等,江男如是想。 可她刚想了这么一瞬,眼前闪现的全是爸爸妈妈。 她要是出事了,妈妈会活不下去的,爸爸会恨死自己的。 她不要,她要爸爸妈妈好好的,她们家才过了没多长时间的好日子。 以前,她为了让爸爸在她面前别因为犯过错就低声下气和她说话,别因为犯过错就觉得腰杆不硬不敢管她,她为此甚至和爸爸没大没小过,为的就是让爸爸呵斥她。 她明明不缺钱也管老爸要,缺什么和老爸打商量讨要那种,就是希望爸爸就是爸爸,要有当父亲管女儿的快乐。 还有任子滔,她要是坐以待毙,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是个弹钢琴都矫情到必须要弹她的琴。他别扭,矫情,有个很硬的脖子,凡是他真的介意的人和事,敢梗着脖子不低头不服输。 所以他会被气死的,气警方来晚,气绑匪为什么要绑她,气她爸爸招来的事,气自己有钱有屁用,会和自己较劲没保护好她。估计也会气她,怎么会有听天由命的想法。 被绑在身后的两只手突然攥起了拳头:我是江男,我可是江男! “唔,唔唔。”江男用眼神示意,你给我松开胶布吧,我不喊。 陈伟民大概是说累了,他说的太多了,也想听听江男的想法,他挑眉看江男:“噢噢,对,我给你松开,好多天都没人和我说话了,我在你学校门口,卖煎饼的都嫌弃我身上味道不好,不和我说话的,你快和我说说。” 真的能开口讲话了,江男深呼吸一口气抵御心底所有的害怕,一肚子词,最终:“我?我想上厕所。” 陈伟民愣了愣,没想到说的是这个,他僵硬的转转脖子看四周。 江男赶紧道: “这地儿可不行,陈伟民,咱俩得在这一直呆着,我在这上完,咱俩还怎么呆啊? 对了,你不是想我和聊聊吗?我真的能理解。 你一辈子老实巴交,话不多,对街坊四邻友善,当初别人和我提起你就说,你这人很好,也乐于助人。 我知道你没什么朋友能聊,尤其是不能聊你的病,你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更不能和人聊秦雪莲,因为人家不熟悉她,怎么和你谈。 我就不一样了,这几个方面,我通通都能和你谈到一起去,你和我说话不费劲儿。 不过你现在能不能先给我松绑,让我出去找个黑点儿的地方先解决一下,然后我就回来,我不喊、不跑。 之前是误会,你也没和我说你是谁,要是说了,我不能踢窗户踢你,锁车门什么的。 先不唠了,陈伟民,快,我要憋不住了,我现在需要一个背人的地方上厕所,解决完,咱俩好好聊。” 江男发现她这番话好像起作用了,好像莫名其妙的对上陈伟民的思维了,那人脸上有松动的表情。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打哆嗦,不呈现害怕对方的样子,像和普通人聊天一样的语气,再接再厉道: “快点儿啊,给我松开。你管我叫江老板,那你忘了吗?你扪心自问一下,我给你当老板的那两个月,钱给的是不是很及时,是不是比你以前打工的那些老板都强,他们有时候拖欠你工资,可我呢,我这人是不是说话挺算话的?” 五分钟后,江男不仅胶布被撕开了,可以说话,两手也被松绑了,她特意出了门没四处瞎望,赶紧在院子里找个黑乎乎靠仓房的旮旯,蹲下老实上厕所。 上厕所的时候,她瞟了一眼砖墙,又瞟了一眼砖墙,然后看了眼正趴窗户上,用猎枪对着她的陈伟民。 她深知,跑是跑不了的,先不提她能不能一跃而上爬上墙面,然后像练特技似的飞檐走壁,躲避枪口。 只提一点,别的绑匪绑她,她跑了,人家怕被抓住,可能就真的不费劲追她了,赶紧忙着去逃亡。 陈伟民不一样啊,这人身上有命案,多活一天算一天,搞不好刺激到这个神经病,他指定敢追她,敢和她同归于尽,到时候她解释出花来,也玩完啦。 所以,不行,她得乖乖回去,先取得第一步信任,第二步给他描绘美好未来,让他有希望活下去,让他有想法逃,只有逃才能缺钱。 第三步她打电话帮他要钱,让陈伟民回到正常绑匪劫人取财的路上。 电话通了就好说了,她已经发现该怎么得救的关键点了,那个关键点,谁都听不懂,只有任子滔能听懂。也不知道他俩能不能有默契, 。 ------------ 第一百零五章 就看接下来了(三更,为游雪打赏+) 江男一向认为自己情商一般,亲情友情爱情方面,她都情商一般。 也不太会聊天、会说话,别看她干过主播,那只是工作。 而今儿个,她万万也没想到,这两样成了她的特技。 她要靠她的一般情商,要靠三寸不烂之舌吃过饭的这张嘴,来救自己的命。 “给你喝水。”陈伟民递给江男茶缸。 对,就是这么突然,江男老实进屋,竟然得了半杯水的奖励。 她心想:你是有病的人,你喝过的缸子,我敢用吗? 可她不能那么说。 “我是有点儿渴,但我不能喝了。” 果然,发现陈伟民脸色变了,江男更明白点儿思路了,刚刚就是特意拿这话试探陈伟民的思维来着,她继续道: “我要是喝水还得上厕所,就这么开门关门的来回折腾,现在都快半夜了,那门不咋好用,有声响。就算附近没有人家,也容易让别人注意到。 快不喝了,你多喝点儿,本来你胳膊就出血,喝水能好一些。 你说我也不清楚是你,瞧这事干的,你把布条给我,我给你包上止止血。” 已经好久没被别人关怀过的陈伟民,端着水杯愣住了。 愣过后,整个人好像正常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丝窘迫,他想起了自己夸自己的话:他这人一向有恩报恩,知道感恩,不像社会上有些人。 为了和社会上有些人不一样,陈伟民支支吾吾解释道:“我知道是你,可我还打你了,我,我,我怎么能?” 江男是真怕他又激动,赶紧道:“怨我,我又躲又怕的,你说我有啥可怕你的,快坐下吧,咱俩聊聊。” 屋里静了下来,很静很静。 江男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要语气轻松柔和,要把自己当作他,尽量思维往那种稍微不太正常方面靠拢,实在不成功就像看待一个朋友,她平时对朋友要怎么样来着?对,护短。 然后要给他往钱上拉,别提秦雪莲,首先她自己就抗拒,不敢提也不想提,她就一定会掌握不好度,发挥不好。 那就需要去聊人生希望了。 要掌握话语权,最好不要让陈伟民说话,他容易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江男你行的。 “唉。” 陈伟民嗖的扭头看江男。 是的,江男就坐离他半米远,特意坐在他身边,不是对着坐,怕对着坐聊天,会给人一种暗示性的对抗心理。 “知道我为什么叹气吗?你说你,这一生,为了活下去多难。 遭了那么多的罪,没吃过什么好的,没喝过什么好的,也没四处溜达溜达。 听听南方人口音和咱们有什么不同,吴侬软语好不好听,南方人吃的早点是咸是甜,他们早上也吃咸菜吗?秋冬腌不腌酸菜? 南方的男人,是不是像北方汉子一样,和你一样,长的高高大大的啊? 陈伟民,为了活下去,你一直在努力,你都那么努力了,吃了那么多的苦,就为了不舍得这繁华世间,就为了过好日子,对了,你还看书,还想学习,这只能说明?” 陈伟民很意外,眼里有惊喜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爱看书。” 江男心想:我不知道,可从你说话甩出的词,再加上又是中年人,往前推个几十年,那时候念书多难,那时候家长也不把孩子教育当回事,就你们那偏远地方,你要是不爱学,早念完小学回家喂猪去了。 “陈伟民,我其实对你有很多方面的了解,所以才可惜呀。” 从这一刻起,江男也真正的摸到了陈伟民的思维命脉,她表现的一点也不着急,不急躁于离开这个被绑的地方。 利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十分有奈心的往人生希望、往钱上扯。 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江男说的几个片段: “就大龙虾,我第一次吃,不会拆,咱都没见过啊,咱北方人,也不靠海,我和你说,那么大一个……” “我第一次登乐山,终于登了上去,那大佛手就那么大个,登上山顶往下望,再看看附近的波澜壮阔,群山环绕,那心情真的,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啥啊,谁离开谁不能活啊。还有关于大佛几次哭了,我跟你讲……” “啥是美女啊,就那会所,你钱到位,对经理打个响指,然后你往那一坐,用高脚杯晃悠晃悠洋酒,到时候你得翘二郎腿,手再搭沙发上等着,你就这个姿势等着吧,不出五分钟,门一推开,哗啦啦能进来二十几个姑娘。 她们穿得衣服,那真是红黄橙绿青蓝紫,啥颜色都有,长得也各有千秋。每一个姑娘,二十岁左右,陈伟民,到时候你就观察吧,通通冲你啊,摆出最好的表情,对你笑的那叫一个……” “你没坐过大船吧,就是能出国的那种。你别以为都从你们那地方逃,你听说的都挺那啥的,好像挺惨。人家有一种出国是能体体面面走,就那些贪官……护照也特好办。”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除死无大事……” “为谁辛苦为谁忙,不要总想着为爱奉献,陈伟民,要多爱自己,保重自己,一辈子就这一条命,人也就这一辈子,一定不要白来一回。把该享的福,咱都尝一尝,那时候才够本不是吗?” 江男这一刻真心觉得,爱读书好啊,陈伟民向往自己是个有知识的人,也看书什么的,七情六欲能比大老粗浓厚。 她越说越顺畅,往不太正常的思维方式上转的也很顺利,最后说道:“其实你今天不白找我聊,我想以你为主人公的形式写本书,你知道的,我有个这个能力出书。你看我考那大学,也有这个笔力。” “写我?”陈伟民不可置信的看江男:“真的吗?” “真的,一个为生活努力奋斗的男人,一个手很巧,能编制出很多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男人。这个东西不是谁想编好就能行的,对艺术对美都要有天赋,要心里有故事,要会注意观察生活,而你,都有。 另外,唉,一个男人无论生病也好,还是生活会有多难时,都会给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尽量体体面面,我希望我写书,读者们能懂你。” “江老板,我?我?” 江男打断他:“你别激动,听我说完,可我不希望我的书结尾是悲剧,我希望读者们和我一样,替你着急结局,真心希望你能多过过好日子。在看书时一起为你加油,期盼你能出国,书的结局是你吃了龙虾,品过我说过的好酒,去了很多别人梦想的地方,也会有很多人羡慕你,不是你再羡慕他们。 你虽然从此一个人,可游遍美景,或许比有牵绊的人更潇洒快乐。” “会那样吗?” 江男说:“会,陈伟民,相信我,我从来没骗过你。以上的这些,我们现在差的就是钱,对不对?” …… 江家,此时随着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已经到了奈心的极限。 江源达的电话已经被监控了。 因为江源达一到,所有人也都认为,绑匪会给被害人的父亲打电话,翻阅电话号码本的时候,会最先选父亲那个号码。 所以任子滔的电话不再监控。 而此时任子滔已经尽自己最大极限,在银行不开门的情况下,准备了很多钱。 他也已经换掉西服,穿着一身随时能出发的衣服。 并且他的身边有另一个团队。 有人在分析车印,有人在说犯罪嫌疑人陈伟民的性格特点。 有人已经查出他小时候曾在白洋淀生活过半年。可白洋淀太大了,他们在分析有可能的落脚点。 张亦驰递给任子滔两部充满电的手机,以防出现没电的事。 艾玛在旁边沉默的等待命令。 任子滔觉得他等不了了,在家里不行,一定要出去找。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音乐声响起:“她的眼睛对我说,她的心里有个我……” ------------ 第一百零六章 默契(一更) 任家的团队,有人从外面急匆匆的推门进来,正要说出最新发现,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在白沟镇。 任子滔比了下手势,屋里立即静悄悄的。 他尽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心,知道接下来每一句话都要斗智斗勇,如果他有哪句话回答的出了问题,江男将更有危险。 任子滔小心翼翼地呼吸:“喂。” “不要声张,我爸的电话已经被监听?” 任子滔眼睛闪烁了一下,利用这一秒钟时间思考,竟然是江男打来的,语气却偏向绑匪,这是在暗示?“是。” “你在他们附近?” “没。”任子滔顿了下立即补充道:“正在外面找你,找遍了所有偏僻的地方。” 张亦驰马上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声传了进来。 同时,任子滔心急的刚要再加一句没有别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只要保证你安全,钱不是问题。 江男打断了他:“可你车里有司机,让熊战安立即下车。” 任子滔的双眸再次连续闪烁了两下,悄悄甩掉脚上拖鞋,穿着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急步走到冰箱门的边上:“小熊,下车,马上!” 冰箱门被他大力地甩上。 “好,我一个人了,接下来?” 这回不再是江男的声音,而是陈伟民告诉任子滔必须要在限定的时间内,拿着五百万到白沟镇南王庄村,村里最东头的一个窝棚房里,将钱放在那就回家等着,如果敢逗留敢带人去,他敢保证江男就不会好了。 “喂?喂?!”嘟嘟的短线音传来。 而此时江男那面现在就不太好了,陈伟民突然用猎枪又指着她激动了起来,像是回到了几个小时前挨打的时刻:“你骗我,你骗我!” 江男心跳的厉害,脸上却强装镇定,两手比着下压的动作一脸莫名其妙:“我骗你什么了?冷静点,听我说,听我说!我每一句话都按照我们商量好说的。” “不对,你说雄什么,你是要告诉他们你在雄县。”想到这,陈伟民干脆指向江男的额头。 “胡说八道!”江男嗓子似要冒烟却不敢耽误,强咽了一下,面露失望道: “陈伟民,我两次上厕所,两次回来,因为我还没和你唠完磕,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在哪。 我是要给你写书的人,是你的作者啊,没聊完,我怎么会着急走,不了解你,我怎么写。 更何况,没意义不是吗?你又没伤害我,你要让我给你写书的啊,我一定一定要看到你,真的成功走了,去寻找新的世界,我才能写结局。” 陈伟民点点头:“对啊,你要给我写书。” 江男也立即点头附和: “是吧?更何况,我们退一万步讲,雄县太大了,下面有十几个镇,几十个村,你怎么能认为我是在告诉他雄县呢,让他怎么找? 我在你眼里很会赚钱对吧?我那么会赚钱的人,脑子会那么不好使吗?我会为了骗你,对他说一个大概的地方吗?我明明比谁都了解你,知道你最恨欺骗。 听我说,熊战安真的是我男朋友的司机和保镖,他身手很厉害,陈伟民,你长得再高高大大,身体情况也打不过他,我不能让我男朋友带他去,你不成功,我没办法写结局,我不希望结局是遗憾。” 陈伟民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真的这样想吗?他真的凑巧叫熊什么?” 江男一脸气愤:“我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你还不信?你忘了,你使了老大的劲才想要个三百万,是我主动说,要五百万,三百万不够,我希望你在外面生活的很好。” “是,那话是你说的,还说让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要钱够花,要穿暖吃饱。”陈伟民点头。 “也是我说帮你出主意,说不能打我父亲电话吧,我家里一定有专案小组,我父亲一定报案了,他的手机被监控,咱不能管他要钱。就咱打这个电话,只要一通话就能查到咱们所在地点,通了就能查到的啊!我要是不告诉你,你连电话有可能会被监听都不晓得吧?我为什么要费劲说雄县?” 这回陈伟民摇头了:“我知道监听,看书里有写过,但我不知道一通上就能找到。” 江男心想:你还真说对了。别说现在相对落后的破案手段,就是后来几年也得通话时间长点才能锁定,就你给我规定的那点时间确实够呛。 “所以,你有没有良心?你不是一个以恩报恩的人吗?我连要钱都帮你着想,你现在拿它指着我?!” 陈伟民慌乱的放下手:“我?我?我是记人好的人。” “算了,我也理解你。别你啊我啊的了,你赶紧的吧,去南王庄村取钱,也不知道离咱们这多远,他那车比你车好,别钱被别人捡走,那咱白忙活了。” “可?江老板,他真的有那么多钱嘛。” 江男一脸无奈,手心拍着手背急道: “我不是帮你分析过了嘛,我爸要是说拿五百万,现在银行都关门了,那他是糊弄你,身后指定跟着别人。 我男朋友不一样,我们俩不是门当户对,我家那门户都高攀他,你想想,他是不是得比我家还有钱,得富成什么样。 而且他家长也不在身边管不了他花钱,他很爱很爱我,他一定会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宁可当没赚这些钱,也要保我平安。他不敢让我以身试险,并且现在所有的警力一定都看着我家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你们没结婚,他能舍得?” “舍得,你是男人你应该清楚,最爱最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别说五百万对他来讲小意思,就是让他捅自己一刀他都干。” 江男被重新绑上了,绑在暖气管上,嘴也被封条贴住。 陈伟民把屋门锁上,他是跳窗户走的,在离开前,他和江男对视:“你一定要写书,不要骗我。” 江男点了点头。 看到江男点头,陈伟民才消失在黑漆漆的夜里。 江男闭着眼睛静等。 而此时任子滔那面已经炸了锅。根据绑匪提供的交钱地点,以及警方和他的团队作出的最新分析,被绑地点纷纷指向白沟镇南王庄村。 刘爷爷对负责人说:性质极其恶劣,必要时刻,可以采取极端手段。 这话就相当于给定了性。 任子滔耳朵边听负责人在嘱咐他,到时候怎么布署,怎么放钱,脑子里却不停转悠着江男那几句话。 真的被绑在白沟吗?会是那吗? 那位罪犯为什么会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敢带人或者搞花样,江男一定不会好了。 不,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配合警方破案,不是为了拿钱当诱饵抓罪犯,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江男平安,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任子滔趁所有人没注意时,对张亦驰耳语了几句,张亦驰立刻去办。 和专案小组的人一起下电梯的时候,任子滔看似面色平静,脑中却不停转悠着:“江男说,你的司机熊战安。他的司机不叫这个,那熊战安是什么意思呢。” 取钱地点是白沟,白沟附近熊,熊,雄?雄县。 战?战实在是,实在是猜不出,先放一边。 雄、雄县附近,安?任子滔示意艾玛给他地图,摩梭着地图上的位置:安新县。 雄县,安新县,总不会被绑在两个县,那是什么意思?猜错方向了,不是指这个? 江男不可能给他划一个这么大的范围,那等于大海捞针。 和任子滔一起坐电梯下楼的李队长,望着正陷进沉思中的任子滔眯了眯眼。 任子滔出了电梯还在想: 江男不会莫名其妙说出一个假名字,她一定是希望在绑匪去取钱的时候,利用绑匪不在真正作案地点的这个时间差,让他找到她,先把她平安救出来。 或许这是最好的契机,不会发生大冲突。连江男都不太相信别人了,必须选一个最平安最恰当的时机,一旦对峙……那说明绑匪手里有武器。 任子滔坐进自己驾驶的车里,听到警铃大作更是心乱的不行。 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绑匪要是在附近观察,早跑回去收拾江男了,靠! 任子滔犹如惊弓之鸟,尤其是猜到有武器了,他现在谁都不信。 并且心里很急躁。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重新分析。 一边开车一边深呼吸口气,白沟,白沟附近有雄县,所以取钱地点是那,绑匪从雄县赶到白沟,方便取钱。安新县?安新县也在附近,那战,没有叫战县的啊,并不会出现三县交叉口的地方,战,战? 任子滔加重脚底油门抿唇,望着后半夜被霓虹灯照亮无人行走的大街,这三个字说出来,怎么能做到不让绑匪起疑,还能联系到一起是个地点呢,脑中忽然一闪。 不仅闪过后世的霓虹点点,还闪过他看过的新闻。 雄安新区,向浦东新区学习,向经济特区学习。才成立的新区,重来前还正在建设。 雄安有战字。 不,不是那个战,是雄安站! 任子滔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激动的,眯眼望着前方赶紧摇摇头,屏住呼吸陷进思绪中,有一阵,新闻总播,是怎么播来着。 伴随33米旋挖钻机开动,亚洲最大火车站雄安站房第一根柱基开始,这座默默无闻的小村庄,关李马浒村如今已人尽皆知。 关李马浒村。 黑漆漆的十字路口,通往四面八方。 张亦驰接到了任子滔的最新指令。 十字路口,任子滔只眨眼间就甩掉了身后嗡嗡大作的警车。 悄然间,一台和他一模一样的车出现,一样的车型,一样的车牌号,车里装着五百万,正在和后面的警车一起向白沟方向行进。 而任子滔本人,已经带着艾玛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为了以防万一车里也装着五百万,直奔关李马浒村。 。 ------------ 第一百零七章 我来了(二更) 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在这个寂静寒冷的夜里悄然降临。 张亦驰被带队领导呵斥胡闹,别被害人没救出来,再搭一个被害人。 有人汇报:“李队长在半路时就发现不对劲儿,已经带着咱们几位同志追过去了。” 江源达就成了那个送钱的人。 他脱下羊绒大衣,特意换上一件戴帽子显年轻的墨绿色羽绒服,将帽子戴好,拎着两兜钱,在离开他扭过身对大家说: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抓他,我要保证我女儿安全,拜托了。” 说完,他对大家鞠了一躬。 江源达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往绑匪要求的指定地点走去。 他在心里第一万遍的祈求:我愿意折我阳寿,折多少都行,换我女儿平安。 与此同时。 艾玛在村尾靠近公路的附近,用微型手电筒观察地上的车印。 他本不想离开任子滔,他的任务只是保护任子滔。 但他的老板对他第一次呵斥,务必尽快找到,靠近公路有利于绑匪逃脱,所以他必须要观察仔细,也必须要分头行动。 他在村尾,老板任子滔在靠近村边的地头,再往远处走,还有一片芦苇荡。 飘飘洒洒的雪,悄悄的落在了任子滔的头顶上、肩膀上、后背上。 没一会儿,他就像个移动的白发老翁。 他的两手早已被冻的通红,正十几步一蹲,观察地上的车印。 雪太大了,辨认的越来越有难度。 任子滔站起身,望着黑漆漆的小村庄。 雪花掉在他的睫毛上,他眼皮颤了颤,心里在思考着: 江男进村,一定会被蒙上头或者被东西挡住,绑匪不会让她看到关李马浒村欢迎你几个字。 那她是怎么发现自己在这个村子里的。 这个村有什么标志物是会被关进去,还能看到关李马浒村几个字样。 任子滔在原地慢慢转了一圈儿。 现在太晚了,尤其是刚才还没下雪的时候,天很黑,飘起来的横幅字样等都看不清,不像现在。 学校? 不,也不是。 村委会?不,村委会怎么能是绑匪那种人能进去的,如果是占用那个房子,村里早有人会发现异常报警了。 不是村委会,也不是……任子滔忽然站住脚。 他眯眼看向远处,前方几百米外,那里单独杵着一间破旧的土房。离村里正常人家那么远,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像春耕秋收大家倒短歇脚的帐篷。 外面院墙还倒了一面,废砖和土块堆在那,另几面墙也歪歪斜斜破旧不堪。 直觉告诉他,他要过去看看。 任子滔急速的跑了过去,到了近前,他一边急促喘息出几口哈气,一边蹲下身看那少了一半的墙。 没敢开手电筒,用已被冻的冰凉的手指扒拉掉上面的雪花,借着下雪的月光看。 当看清楚残缺的字迹时,他瞳孔一缩。 是村委会,是已经被废弃多年的村委会,那上面有标语。 任子滔抽出腰间的刀,拔掉刀把,将脚步放到最轻。 …… 同一时间,被锁在黑乎乎屋里的江男,正心里祈祷任子滔听懂了,闭目等待。 忽然,她听到一阵稀稀碎碎的声,心里一紧,子滔哥来了,他听懂了。 江男嗖的一下睁开眼睛,睁开就被吓住了,寒毛倒竖。 陈伟民正凑在她面前笑,用气息说:“没想到吧,我没走。” 。 ------------ 第一百零八章 命运(一更) 万万也没想到,百密一疏,精神分裂者的世界没有理解透,陈伟民没走。 江男嘴被封条贴着,发出唔唔的声,她被吓的想尖叫,更想大声提醒任子滔,如果你来了,拜托你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陈伟民一脸无法理解,表情微愣地问江男:“你怎么这么怕我?怎么啦?” “唔,唔唔。” “啊对,我得给你撕开胶布,等我开灯。你猜我为什么没走,我都走了,我又回来了,因为我想起一个事儿。” 陈伟民一边说着去开灯,一边将手上的猎枪随意放在地上,扭头对江男继续用气息小小声说:“我还没和你聊完呢,我才想起来,没和你讲小时候的事啊,那你怎么写书。我看别人,我看别人那自传,都是从小时候讲起的。” 昏黄的灯泡,啪的一声被拽开了,灯亮了,江男不适应灯光闭了下眼。 陈伟民几大步来到江男跟前,蹲下身,唰的一下撕开江男嘴上的胶布。 就在这撕胶布的两秒钟里,他还一脸诚恳地望着江男道:“我还没告诉你为什么是绑在……” 江男感觉突然间,她整个人都要痉挛了,痉挛到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因为任子滔真的来了。 她看到了任子滔。 门锁着,任子滔是从陈伟民爬过的窗户里进来的。 在跳进来的那一刻,当的一声,哆啦A梦钥匙扣掉落了。 三个声音在眨眼间同时响起。 “放下!”任子滔一个前空翻拾起了地上的猎枪,立即对准陈伟民。 “放下!”陈伟民也在第一时间抽出尖刀,瞬间扯过江男,挤到江男身后,一把尖刀别在了江男的脖子上。 江男感觉头皮炸了:“不要!” 任子滔太阳穴青筋暴露,再次高呵:“放下,要不然我开枪了。”随着这话落,只听咔咔两声,他将猎枪上了闩。 陈伟民被气的脸红脖子红,他一脸不惧,尖刀更逼近江男,满眼的不可置信在江男耳边吼道,:“你骗了我,你骗我!江老板,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居然敢骗我,我?我?我那么相信你!” “我没有,听我说听我说,陈伟民!他没有带人来,真的没有带人来,不信你问他。他只是猜到我在哪了,是无意间找到我的,他没想伤害你!” 江男急吼吼在喊这几句话时,一直是和任子滔对视。 “不可能,你别想再骗我了,不可能,我再也不会让你们女人骗了!永远不会了!” 陈伟民情绪越来越激动,也不再和江男对话,而是一脸兴奋地看任子滔喊道: “你是他男朋友?好哇,你来了好哇,你开枪啊?快,快打我,看是你枪快,还是我刀快。 打我啊,有种往我胸口打,我要和你女朋友一起上路。 哈哈哈哈哈,到时候,我不白死的。 到了那面,江老板一定能请我吃龙虾,喝洋酒,我以后就、就听她的话,和她吃香喝辣,是不是啊江老板? 打我啊?打!我让你打!” 江男的脖子立刻往下嘀嗒血珠子。 任子滔在这一瞬才明白,原来这人不正常,警方和他查的资料根本就没有显示这点。 调查结果,调查和陈伟民接触的所有人里,没有一个人提过他是不正常的,倒是说他平时很老实。 这是一个致命的疏忽。 难怪江男会很不合理的帮绑匪说话。 难怪江男要费劲心思和他对暗号。 不正常代表着他不怕枪,更不怕死,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陈伟民赌得起,他才是那个赌不起是枪快还是刀快的人,他甚至都不能看尖刀冲着江男。 任子滔举起了双手,直视兴奋异常的陈伟民: “放下刀,求你放下,我求你。 你听,外面有警铃声吗?没有。 你也可以去看看,押着我去外面看,外面有人吗?没有。 没有人发现你。 陈伟民,只有我一个人来。 我是带钱来的,我车里有你想要的五百万。不止五百万。” 任子滔摘掉手表放在地上,掏出车钥匙滑向陈伟民的脚边,又浑身上下的兜全部摸遍,掏出所有的现金抖了抖。 他发现摘手表、给车钥匙,陈伟民无动于衷,但是看到人民币时,眼里有点松动。 就眼神松动那一下,他捕捉到了。 任子滔此刻也真的不在乎这些,无论陈伟民是拿钱还是跑路,只要把江男给他就行。 “你现在拿我车钥匙出去,在靠近公路的地方停着一台黑色轿车,后座上有两个兜子,拉开拉链,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钱。陈伟民,你开我车还有一个好处,它跑的快,也没有人敢拦你车,没有人知道你是开我车离开的。” 任子滔说到这顿了下,伸出两只手,对陈伟民继续游说道: “拿着车钥匙,赶紧离开,你越早离开对你越好。 我发誓,用我的命发誓,你离开之后,我们一定不告诉警方你是驾驶我车离开的。 如果我没做到,陈伟民,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取命,随时。 来,把江男给我,你走吧。” 江男也一边尽力躲开脖子上的刀,怕一个错手扎透她脖子,一边又不敢大动作怕刺激到陈伟民,跟着劝:“你听听,陈伟民,外面哪有动静,他真的是一个人来的,真的是。你快听他的赶紧走,我还得给你写书呐,咱俩不是说好结局了嘛。” 陈伟民一脸不信:“你还给我写书呐?” 江男却忽然呵斥他道:“当然!你要是这么没了,世间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人,不清楚你受过的苦,没有人懂你。现在你又能指望谁给你写?只有我,你必须相信我!” “对啊。”陈伟民觉得江男说的太有道理了,确实只能指望她了。所以瞪眼看任子滔说: “她要给我写书的,我得留下她。可我不能一个人去你车上,万一没有钱呢,你骗我呢,那结局也不是我们说好的,你得跟我去。” 任子滔立即点头:“好,我跟你去,你把她放了。” 江男立即瞪大眼睛摇头。 陈伟民也摇了一下头拒绝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和我去,你不如她好控制,”说完,用下巴点点任子滔为了捡猎枪遗落的刀。 “把猎枪踢过来,再扎自己几刀,扎完我就放她。” 什么? 江男什么也顾不得了,更不怕刺激陈伟民了,不停用胳膊肘撞身后的人:“你带我走,赶紧拿我当人质,我跟你去,快点!” 在江男喊这几句话时,任子滔已经将猎枪踢了过去。 他看了眼江男流血的脖子,捡起了自己遗落的刀。 “不要!!”江男拼命挣脱。 任子滔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左腿上。 他和陈伟民对视:“要说话算数。” 又一刀扎在了自己的右腿上。 江男大哭道:“不要,任子滔,不要,我不要,我求你了。” 陈伟民兴奋道:“再扎两刀,我就给她松绑。” 任子滔心里清楚: 专案小组那面现在已经发现张亦驰顶替他了,估计正在往这面来。 他不敢保证那些人会什么时候到。 这是个神经病,一旦发现警察来了,大受刺激,能干出什么事不敢想。 所以他一定要先给江男换出来,只要她先脱险,不惜任何代价。 任子滔手起刀落,又是连续的两刀扎在自己的两腿上。 江男恨得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手被绑在暖气片上,完全由于她自己不停挣脱拽脱臼了。 眼前也模糊一片,江男不停摇头,眼泪一串串往下掉:“任子滔,不要,不要。我求你了,求你了!” 任子滔举起两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可以了吧?给她松绑。” 一分钟后,任子滔被包着黑布的猎枪别着,他用扎四刀的代价换下了江男,站在了陈伟民的前面。 任子滔对跪坐在地上、耷拉着两手的江男,微微摇了摇头。 那一眼对视,似无声的对江男说:“别担心,我没事儿。” 随后,任子滔在陈伟民的喝令下,挪动着两条往下嘀嗒血的伤腿,和陈伟民一前一后往窗户那走。 他们不走门,他必须得听陈伟民的,要爬窗户出去,而且他也不敢耍花样,因为身后正抵着一把已上栓的猎枪。 变故,就在这一瞬发生。 几秒钟内,真的能发生很多事情。 外面灯光突然大亮,几个硕大的探照灯在眨眼间亮了起来。 “警察,不许动!” 一排排警察在这寂静的夜里出现,隔着窗户正举枪和陈伟民对峙。 同一时间,一个黑色的人影也似从天而降般,忽然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艾玛从房顶跳下,一脚踹倒了举枪正射向任子滔的陈伟民。 “砰!” 枪声响了,只差一点点,那猎枪就射向了任子滔。 “啊!!!”江男用青紫的两手抱住头,尖声惊叫。 同一时间,陈伟民在江男的尖叫声钟,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的站起身,他不想和近处的任子滔玩命了,他摇摇晃晃抬起胳膊要去抓地上的江男。 “砰!” 又是一声枪响,陈伟民倒下了。 他在闭眼之前,满眼都是江男抱住头的样子。 他眼里有焦急,想让江男看他一眼,忽地吐出一口血,嘴上在喃喃道:“要写书。” 而出手狙击陈伟民的,正是刚出任务归来的刘恒。 刘恒谁也不信,这一刻,他只信自己。 ------------ 第一百零九章 雪落下的声音(二更) 假如,假如江男能更理解陈伟民的世界,她一定不会和任子滔对暗号。 她会豁出自己来,赌陈伟民最后一定会放过她离开。 她不会让任子滔冒这个险。 假如,假如任子滔能再早来十分钟,他已经带着江男离开了。 他们会劫后重生,和去而复返,忽然想起还没讲小时候事情的陈伟民,擦肩而过。 假如,假如不是任子滔毫不犹豫的扎自己四刀,换下了江男。 艾玛即使像奇兵一样从房上跳下来,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护好任子滔,眼神也只会在第一时间看向任子滔。 因为任子滔才是他的老板,任子滔才是那个在纽约街头捡回他的人,给他新生活的人。 艾玛不会拼尽全力踹飞陈伟民。 那么已经上栓的枪,枪响那一刻,江男的结局会怎样? 假如,假如陈伟民不是精神上有障碍的人。 他不会在最后一刻,没去扑向更近的任子滔,他是有机会能拽过附近的人挡在身前当人质救命的。 只因他有一个梦,是江男给他描绘的梦,那是他从生到死心里一直最渴求的,那美梦,是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的梦。 所以他急切地想抓住江男。 所以他倒在了又一声枪响下。 假如,假如当时刘恒没有当机立断,没有抓住那几秒钟突变的时间扣向扳机。 他望着满身狼狈的江男,心想:一旦江男要是被陈伟民抓住了,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手抖了,会不会有勇气再像刚才那样眼不眨的开枪,会不会像以往每次出任务那样从容了。 假如,假如刘爷爷没说那句性质极其恶劣,必要时刻可以采取极端手段,没有给此案件提前定性; 假如李队长没有发现任子滔的表情异常,没有在半路就察觉不对,调转车头、召集人手跟了上来; 假如,没有假如,人生从来就没有假如过。 1225绑架案,历时八个小时,圆满破获。 江男走出了这间小屋。 而此时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正在不停飘落。 雪美的不可思议。 它悄无声息的掉在每个人的脸上,睫毛上,肩膀上,身上。似在安抚,每一个为这一刻而努力的人。 江男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空,哭到肩膀抖动。 “男男啊?男男,”江源达几步跑的趔趄,几米远差点滑倒两次,他一把抱住江男失声痛哭:“闺女,我的闺女。” 江男突然不哭了,尖叫躲避:“啊!啊!!”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江源达慌乱不已,两手无助地要去够江男,哽咽道:“男男,是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啊。”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江男一边摇头哭一边跳脚躲开江源达。 她不停冲江源达摇头,满脸惊慌的祈求,祈求爸爸离她远点儿。那刀杀过秦雪莲,那刀也可能沾过陈伟民的血,而她的脖子接触那刀。 她抗拒地伸出两手,不停冲刘澈挥手,瞪着眼睛示意你别过来。 当发现试图要从侧面接近她的刘恒,她一边惊慌失措的转头要往屋里跑,一边尖叫道:“不要不要,都不要碰我,我脏,我脏!” 任子滔一把搂过江男,泛白的唇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唇上。 唇齿之间,他用滚烫的舌头堵住江男的尖叫和慌张。 他用这个深刻的吻在告诉江男:不怕。 ------------ 第一百一十章 干起来了(一更) 任子滔一把搂过江男,牙齿一个用力,将自己的嘴,咬出了血珠子。 他亲了下江男流血的脖子,又用实际行动堵住了江男的嘴。 似在对江男说:别怕。 别说你被感染的可能性很小,假如你真的被感染了,现在我嘴也已经出血了,我亲过你的伤口,有我陪你。 “任子滔,不要,不要!” 江男又拍又打又抗拒,瞪着眼睛惊恐地喊完,一个错眼间,正好看到陈伟民被抬出来,当即两眼一黑,软倒在任子滔的怀里。 而任子滔此时状况也很不好,唇泛白,嘴冰凉,两腿上的鲜血把他脚下的皑皑白雪染红了。 他勉强用两手托住江男,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支撑不住,抱着江男倒在了雪地上。 这瞬间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家感觉好像才弄明白江男在乱叫什么,好像是怕被歹徒传染上病,那俩人就忽然亲上了。 大家才愣了愣,弄不明白怎么就、怎么就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亲上了,那俩人就双双倒下了。 江源达连滚带爬奔向江男,一把掀开压在他女儿身上的任子滔,双手抱起江男就喊:“救护车在哪!” 刘恒立即跟了上去,帮助江源达抱江男,引导江源达赶紧往外走,去他的车上。 而任子滔这面,在被江源达掀过去那一瞬,艾玛就已经马步蹲下,示意他要背老板。 张亦驰抱住任子滔的脑袋晃了晃,眼圈红了:“任总?任总。” 刘澈扑了过来:“子滔啊,子滔你别吓我,你腿怎么出这么多血啊。”两只手无措的堵住任子滔往外冒血的腿。 张亦驰说快帮我扶一下,刘澈立刻慌乱点头,两个人合力将任子滔扶到艾玛的背上。 两台车,一前一后,在漫天大雪中,往医院赶。 江源达紧紧地抱着江男,坐在刘恒车上的后座上,两眼通红。 刘恒一边开车一边劝:“叔叔,别担心,应该只是惊吓过度昏厥了。” 江源达摇了下头,告诉刘恒道: “我男男,我男男她奶没时,给她胳膊绑黑布戴孝,她都被吓的一蹦跳老高。孩子躲在炕柜里不出来,说害怕,跪在送灵车后面,那更是吓得哆哆嗦嗦的。” 说到这,江源达忍了半刻的眼泪终于滑落,说话带出了哭音:“现在,现在亲眼看到有人死她面前,我闺女得吓成什么样啊。” 刘恒看了眼车视镜,眼神落在江男身上。 “嗳?对了,小伙子,”江源达赶紧擦干泪看向刘恒后脑勺问道:“就我闺女刚才担心被传染上,能传染上吗?你懂这方面吗?” 刘恒声音极其平稳回答: “不能的,叔叔,人的身体,皮肤是层保护膜,正常的碰到了摸到了,都没有关系。得那种病的人,也没有那么吓人,如果防护得当,夫妻生活都不影响,更不用说一个饭锅里吃饭喝水了,只要口腔里没伤口,血液别传播。” “可他那刀?” 刘恒沉稳打断道: “死者身上只有被玻璃划过的伤痕,并没有刀伤。 他不可能用手直接去握刀,至多血液沾在刀把上,而刀把上的血已经干涸,干了的血不是活性,是没有传播能力的。 即便他的刀曾杀害过他的妻子,但他的妻子资料明确显示是阴性,并没有被传染上。 您再看您女儿,可以检查一下。” 刘恒说到这一顿,江男的形象太惨了,他有点埋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到位,深吸口气才继续说: “虽然男男看起来很狼狈,脸上青紫的地方很多,但是出血点只在脖子上。 所以唯一能接触的就是刀尖。 而我刚才给您分析过了,死者没有直接接触过刀尖,不存在那种可能。 男男只是太害怕了,被关八个小时,精神高度紧张,死者又在她面前倒下,她是个女孩子,这事过后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另外,叔叔,医院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措施,医生会详细和您说明,您放心吧。” 大概是刘恒说的太有把握,江源达精神上也一松,不再死死地搂着江男。 刘恒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会儿,恩了一声。 本来他想给江男送到他熟悉的医院,但是任子滔那面即使流血过多昏迷了,任子滔的助理还在假借任子滔的口,要求道,必须要给江男送到私人医院,说那是任子滔早就安排好的。 也好。 刘恒眼前闪现刚刚任子滔抱着江男亲的画面。 他和任子滔比,确实是没有资格安排江男去哪就医。 更何况那个医院,确实是现在国内医学设备最先进的医院,有很多外籍医生。 刘恒再次看了眼后视镜,眼神落在昏睡的江男身上,心想:终归是来晚了,哪个方面都是。 …… 私人医院门口。 车还没到,医护人员已经全部就位。 梁秘书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她两手合十祈祷,以驱逐自己内心的不安。 林雅萍被任建国扶着,只感觉晴天劈地,大脑一片空白。 任建国一边扶住林雅萍,一边还得分心去拽苏玉芹,因为苏玉芹已经腿软到直接坐雪地上了。 第一个到达的是刘恒的车。 车刚拐进来,苏玉芹才用一双泪眼搭着后座上江源达的影子,她就不腿软了,嗖的站起身,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男男?男男啊!”两手张开,疯跑了过去。 江源达和刘恒没用医护人员抬,他俩合力给江男放在了推车上,而苏玉芹是一把抓住江男的手,她的手比江男的还凉。跟着推车往医院里面跑,一边跑一边男男啊男男的叫。 第二台车没隔两分钟也到了。 当看到任子滔流血的两条腿,林雅萍再也坚持不住,哭倒在推车前,拽着任子滔的手:“子滔啊,子滔!” 任建国也一下子受不住了,大老爷们抹了把脸,眼泪鼻涕瞬间流了下来,一边跟着推车往手术室跑,一边不停抹眼睛。 手术室外,林雅萍指着苏玉芹骂道:“我们家欠你们的?我们有哪点对不起你们的,你生个女儿祸害我儿子,别人处对象最多搭点儿钱,你们家让我儿子搭命!”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心本就是偏的(二更) 苏玉芹感谢任子滔,感谢到透透的。 要是谁能救出她女儿,她给人下跪都行,更不用说挨几句骂了。 “林姐,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们但得有办法,你相信我,子滔跟我孩子似的,哪怕刀子扎我身上,我都不能让它扎子滔身上,我都得拼了命护着。” 苏玉芹捂着嘴哭:“林姐,俩孩子在里面遭着罪,你冷静点儿。” “你说的好听,说的轻巧,我冷静不了!” 林雅萍一手捂住心口窝,一手指着苏玉芹哭道: “打小我儿子就品学兼优,奖状糊满墙,我起早贪黑扯着他领着他四处学习,孩子学什么像什么,就没有一个不夸的。 我当妈的自豪,我当妈的,别说为了他在家当家庭妇女,就是谁要告诉我,我儿子将来一切顺遂,非要喝我血吃我肉都行。 结果呢,我心肝一样护着长大的儿子,一天天盼着,他终于长到一米八大个,是名牌大学生,各个方面优秀到不得了。 他现在为你闺女,腿上扎四个血窟窿被人抬回来,就倒在我这个当妈的面前,人事不知了。 我儿子那哪是拿刀捅自己,是刀刀戳我心口上。” 林雅萍用袖子使劲抹了把眼睛,脸上没了痛心疾首,满是疾言厉色瞪着苏玉芹,又瞪向江源达: “就是因为你们家孩子。 自从和江男在一起,我儿子就没好事儿! 一出出的,连让人歇口气的时间都不给。 你们家孩子怎么就那么能作呐,怎么就那么不正常呐,怎么就跟人家那正常女孩子差两样呐!” 苏玉芹还想伏低作小,因为她了解当妈的感受,理由再多,再迫不得已,孩子伤到身体,当妈妈的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 再说确实是为救她闺女,情绪难免失控。 可江源达不干了,我闺女怎么了?我闺女哪不好,你家孩子才和人差两样呢。 江源达一把拽住要上前去扶林雅萍的苏玉芹,把苏玉芹的胳膊用腋下夹住,不让妻子过去,劝什么劝,不给赔礼道歉。 他也伸出手指,指着林雅萍:“你?” “你给我闭嘴!”林雅萍一点不惧,不但没消气,干脆往前几步奔江源达使劲了:“你什么你,你最没资格说话,俩孩子都你害的,你还敢跟我指?你再指我一个试试!” 江源达脸都气红了,脖子粗脸红道:“你讲不讲道理,你怎么骂我们都行,我们理解,都是当家长的,心疼心焦,骂啥也不计较。可我闺女招你惹你了?你往孩子身上扯。” 林雅萍隔着任建国跳脚指着江源达鼻尖: “我就骂你了,你就该骂,我告诉你们,骂你们都不解气。江源达你说的好听,这要是你闺女为救我儿子腿上扎四个血窟窿,人好好的出门,横着回来,你早作翻天了。你都得让我、让我儿子、让任建国给你跪下,现在你说的好听了,事没摊你身上,你最不是个好饼!” 任建国拦在俩人中间,发现老江已经被气的快要背过气了,雅萍这边也已经快要疯魔了,他大呵一声:“冷静!” “啪”的一声,林雅萍一个大嘴巴就呼过去了。 江源达夹着苏玉芹的胳膊本能的倒退一步。 任建国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妻子。 林雅萍指着他说:“冷静个屁,赶上儿子不是你身上掉的肉了,我儿子要是腿有什么问题,任建国我给你两腿锯下来安我儿子身上!”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推开了,刚才吵得那么热闹,这一瞬立刻消音,四个人统一战线前仆后继涌向医生。 江源达、苏玉芹一齐问:“我女儿没事儿吧?” 任建国顶着巴掌印和林雅萍一齐拽住医生问:“我儿子没事儿吧?” 医生说,你们安静点儿。另外江男没什么问题,给推出来了先送回病房。 江源达和苏玉芹立刻一左一右跟着推车往病房去。 林雅萍看着他们匆匆去病房的背影,气的眼泪又出来了,使劲抹把眼泪,咬牙切齿道:“看看,就会说得好听,我的傻儿子啊,你为人家豁出命,就你妈才是真心疼你,你为人家死了,又有啥用啊。” 任建国扶住妻子肩膀:“雅萍,你?” “你闭嘴,完犊子窝囊玩应,你咋不去揍江源达。” “你这是干嘛,儿子醒了会怪你的。”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个情种(三更,为seattlegirl打赏+) 她要干嘛。 林雅萍心想:她还真有一件事想干,那就是让俩孩子分手。 最好江源达和苏玉芹那面能帮她一把。 她不是非要迁怒骂人,也不是讲不通道理,她是怕了。 一个人,别说拿刀捅自己了,就是递给谁水果刀,说你戳一下自己手指头,戳几个小口就行,见血就行,有几个人有那勇气对自己下手的? 她家就有一个,她林雅萍生的,虎了吧唧的。 虎到,为江男命都不要了。 虎到,人家江男,一个被绑的人都出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她生的那个,说是去救人的却在里面躺着呢。 虎到,下刀前也不想想爹妈,爹妈也不要了。为了江男,敢拿刀对着大腿就扎,还扎四下,要是哪一下没准头扎动脉上,还救啥啊,这一路出血过多就得见阎王了。 这得亏命大,虽然没见阎王爷,但是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关节。伤到了,一辈子的事儿啊,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跑啊跳啊的,等到她这岁数,老了更得遭罪。 所以,她怕了。 林雅萍想到这,抹了把泪,她也不想的,可她是真怕了江男。 她儿子太爱那小丫头了。 太爱,不是啥好事儿。因为什么事都过犹不及,过了会伤到自己。 更不敢想象,以后那丫头一个不顺心,她儿子不得被折腾死? 现在就丢了半条命,以后年头长了,感情更深,万一江男哪天作起来不要子滔了? 别说那丫头不能,快拉倒吧,那丫头脾气贼大,随她爹,属酸脸猴子的,惹到她能马上翻脸就不认人。 万一又出现类似的事情? 知子莫如母。瞧江男没找着那时候,那都能给自己气过去,还能有好嘛。 万一江男哪天有个好歹,要是没有盼头,她子滔还能不能活了,现在才处一年多啊,就扎自己…… 就在林雅萍东想西想心焦的不行时,手术室门开了,任子滔终于被推出来了。 三处缝了两针,一处缝了三针。 扎大腿外侧,还挺会扎,医生说只有三针那个伤口有些危险,再错开点儿后果不敢设想,再晚送一会儿情况也不会这么好了,需要密切观察。 任建国双手合十谢谢,两眼通红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医生,甚至感谢他儿子。 感谢子滔啥都懂,啥都会,扎得太有水平了,谢谢儿子你还好好的。 林雅萍哭的泪眼模糊,一会儿指着儿子问医生,他怎么还没醒?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一会儿自言自语不甘心跺脚道:没伤到关节也不行啊,阴天下雨往后有他遭罪的。 等医生都走了,林雅萍望着任子滔又开始哭上了呢。 任建国头回知道,他媳妇咋这么能掉泪呢,赶上不用交水费的自来水了,一气儿的,可劲儿的,能流多少是多少。 唉,以前一直觉得苏玉芹不顶事儿,现在他收回那话,他媳妇也不咋地。 不咋地也不敢惹,任建国都没敢往病床前凑,溜边去了沙发那,默默地拿起任子滔血糊啦的破裤子,掏裤兜,把东西都拿出来,决定赶紧把这裤子扔了,免得扎媳妇眼。 另外,他得借着去扔裤子,到隔壁病房去看看江男。刚才那丫头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他当时又着急又懵登,也没顾得上问问那孩子咋样了。 任建国拿着破裤子刚站起身,昏迷中的任子滔忽然无意识地叫道:“男男?男男。” 守在近前的林雅萍,看到儿子两只手紧紧攥拳在使劲,昏过去了还江男呢,立刻哭出了声,她恨不得捶死任子滔。 怨谁啊?怨她儿子太没出息,被迷的五迷三道的。 同一时间,病床上的江男也动了。 江男无意识地挥着两个手,吓得江源达和苏玉芹赶紧一边一个制止,那手腕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江男闭着眼睛哭喊:“不要,子滔哥,不要。”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九十续之他们的故事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有时候得没心没肺(一更) 苏玉芹一边轻拍着,一边不停亲女儿的额头:“妈妈在,没事了,都过去了,妈妈在呐。” 江男慢慢的重新安静了下来,安定的药分也起了作用。 江源达给江男盖了盖被。望着女儿一手脱臼被固定住,一手软组织挫伤也被绑上,脸上青紫药水东一块西一块,脖子上的伤口贴着纱布。 他忽然说:“等闺女醒了,别和她学咱俩挨骂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也别提,该咋样咋样。” 说完,江源达站起身出了病房。 苏玉芹望了好一会儿病房门,有些愣神: 江源达真的变了很多。 以前他总说为了这个家怎么怎么样,可在她眼里,不是她在家当家庭妇女没跟上他脚步,是江源达就是个从心里往外自私的人。 因为他只提自己为家的付出,自己在外面如何不容易,自己有多少难处,甚至在外面不学好那套,他都能说的冠冕堂皇。 说应酬难免,说别人对他怎么怎么样,他才会那样。 说她每天在家就知道收拾卫生做饭,他咋不提一句回家呆着得劲,摸哪哪干净,进屋就有换样的热乎饭等着呢,家里从早到晚,老人孩子有多少活。 反正,一切都是他对,出了问题,他很会推卸责任,就像是他还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如今在看,江源达好像不知不觉的变了。 好像他再也没给自己犯的错找过借口。 帮她一起干家务,帮她送浩浩上学,送浩浩学钢琴,天天骂浩浩,你大娘多不容易,也就你大娘吧,换个人谁管你。 帮她操心老人几点还不吃饭还不回家。厂子换季出货的时候,看她忙还知道劝:饭得应时吃,自己身体得注意。然后连着几天给她送饭,天天四个菜,头两天是他自己做的,她说不好吃,他就开始买了送去,还给她买香蕉奶茶。 尤其是这个事情一出,她知道男男被绑了,他和她一样难受,可她有口气出不来,她和林雅萍骂江源达说的那些话一样,恨他招来这祸事,所以挠他咬他打他,现在想想,他好像一句也没辩解过。 唉,脸挠的跟血葫芦似的。 这他又听到闺女昏睡中还叫子滔名,估计是不想让孩子知道了为难,宁可认下那些难听的话。 这在以前不敢想,以前甭管有钱没钱,谁要是敢指着鼻子骂他,他敢跟人对着干。 现在又出去了,是医院还有别的事,还是怕女儿醒了也怪他? 苏玉芹东想西想的,一会儿琢磨过后还要不要继续揍他,这口气出不来,一会儿琢磨自己咋这么好知足,人家就好一点点,可她听了林姐那话也生气。她说行,凭啥林姐也把那事掀开了那么臊人的骂老江啊,老江也没想那样。一会儿又摸摸江男额头琢磨:闺女醒了,会不会也不要爸了? 而此时楼下的江源达和任建国已经汇合了。 他俩在楼下旮旯汇合的。 江源达脸上都是被苏玉芹挠的血印。额头上一条,右脸上三条,左脸上一条,脖子上被抓挠的大大小小五六条。 任建国皮肤黑,巴掌印倒是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那他也挨过揍的人,还是当着老江两口子的面丢的人。 任建国递给江源达一支烟。 江源达问哪来的,不是戒了嘛,主要是他也戒了。瞧他俩混的,都是听媳妇话跟党走,现在却沦落到这地步。 “扔子滔裤子,从他兜里摸出来的。” 俩人一起点烟,一起深吸一口烟,望着漫天大雪静默一分钟。 一分钟后,俩人才交换了下俩孩子情况。 任建国说:“别和你嫂子一样的,她连我都打,现在情绪不正常,疯魔了。你看着吧,能收拾她的就是她儿子,子滔一醒她就老实。源达,啊?” “不能,理解。子滔腿没事,我是真松了口气。我刚才去你们病房外面转悠了两圈,没看着你,我就走了。其实我也惦记,孩子只要没事儿,比啥都强。” “这回你别惦记了,男孩子扛造。嗳?我和你说,就没有我儿子不会的,你说他一天到底都学了啥,医生说子滔指定是懂点儿那个叫什么?反正就人体构造吧。妈的,差一点儿。” “唉,任哥,啥也不说了,子滔是个好样的。” “那当然了,我儿子昏迷还喊男男哪。” 江源达:“……” 他没说,他才不告诉江男也喊了,他家的可是女孩子。 任建国又递给江源达一根烟:“你说你,这命啊。” 任建国真是这么想的,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真心觉得江源达命不好。 人家那搞婚外情扯犊子,尤其是他们这做买卖的,这十年间看到的太多了,有的是,一个场合恨不得领一个的那种,一个月换一个,甚至还有那明目张胆的,人家都没出事。 到了他江老弟这,露水姻缘就那么一阵,可出的事却是连发的。 他作为男人都替江老弟委屈。先是闺女作,完了媳妇闹,现在更妥了,死一个,不,是死俩。都死了才消停。 江源达抹了把脸,他倒不赞同了:“任哥,不是命,是人不能做错事。别老看那些没出事的,别侥幸。” 任建国还要再回句什么,忽然听到吵闹声,俩人对视一眼赶紧过去了。 此时,梁秘书已经带着工作人员压着一千万回公司了。 张亦驰带着一名助手在医生办公室。 新上任的助理于未在给任子滔和江男缴费。 和人吵起来的是刘澈。 刘澈就不明白了,任子滔和江男都没醒,案子也结了,李队长你还要录什么口供,还要问什么,哪不明白,不明白去问陈伟民去。 所以他扯着李队长,不让人进去,直嚷嚷有什么话问他。 “结案陈词我就能说,你们怎么那么能添乱!” 李队长一脸无奈,刚要解释几句就愣在原地。 刘恒二话不说,从后面过来,对准堂弟的脖子就来了一下,刘澈当场软在地上。 “别介意李队长,他一宿没睡需要休息。你等我把他扔车上的,我有话要和你说,咱们先谈谈。” 江源达和任建国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 俩人作为当父亲的都挺感动,都忘记了要感谢一番了。 这一宿,真是不少人跟着忙碌。 而更他们感动的是,艾玛像个雪人一样,翻毛鞋都湿透了,拎着粥和一些吃的过来了。 艾玛可是黑人老外啊,他是怎么做到在下大雪天,天还蒙蒙亮,和人卖早餐对话的。 任建国双手接过吃的,问艾玛:“你这是跑哪买的?” 艾玛很死心眼,只交给任建国一部分,必须要将另一个粥桶交到江源达手上,然后才说出一串外语回答任建国。 任建国扭头问江源达:“他说啥?” 江源达说,你别问那么多了,你就三克油没错的。 所以当苏玉芹找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源达和任建国俩人在那没心没肺的:“三克油,太三克油了。” “江源达!” “恩?” “你闺女醒了找你呢。” 江源达一下子就紧张了,尤其是在推开病房门前,特意深深弟吸了口气,心想:女儿要是怨他可怎么办。 根本就没想好要怎么办,他就没控制住自己推开了门,着急看江男。 江男伸了下手,伸出去才想起来这是伤手,疼。 “爸,你脸怎么啦?谁给你挠的,啊?!” 江源达鼻子一酸,说:“你妈。” 苏玉芹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失而复得(二更) 见过爷俩抱头痛哭的嘛,苏玉芹一脸无语地坐在沙发上,她面前就有一对。 而且还是当爹的先哭上了,女儿才跟着哭,俩人恨不得头对头哭,哭成那样还能对上话。 听听: “你挠他干啥,这多磕碜啊,让我爸怎么出去见人,又不赖他。” “赖我赖我,男男啊,爸心里可难受了,让你妈挠挠,我心里也能痛快点儿。” “那也不行啊,明明不赖您,我干的,我都没想到的事儿,上哪往您身上赖去。我被绑的时候就怕她这样,爸,我怕你和我妈完了,我才活下来的。” “好闺女,爸对不起你,爸的好闺女啊,你得亏没啥事,呜呜。” “爸快别哭了,我都要吓死了,呜呜。” “闺女你不知道,我也要吓死了,呜呜。” 苏玉芹:“……” 老江你要不要点儿形象了,孩子等你安慰呐,你在那先要吓死了。 刚要咳嗽一声,提醒那对哭得像生离死别似的父女,江源达哭着补充道:“不过闺女别怕了,爸决定了,天天守着你,让你妈陪你睡觉就想不起来了,等赶明再给你爷接来,我们就守着你过。” 江男哭声一顿:“那倒不用爸,你该干啥干啥去,以后不能了,” 说完抹抹眼睛又开始哭:“呜呜,我子滔哥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梦到他完了,不能打篮球了,梦的可真亮了。爸,怎么办啊,他腿是不是真得完了,你和我说实话,我妈眼神躲闪我,一看就是说假话。” 苏玉芹:“……” 她不是说假话,她是真不知道。别人都能里屋一趟外屋一趟的,她不得守着女儿输液嘛。 她眼神躲闪是俩孩子是不同的医生,也不知道情况,林雅萍还不接她电话,她怎么说具体的。 江男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一想到任子滔,她比谁都心碎。 “我决定了,他啥样我都跟他在一起,你们不能嫌弃他,我就这一个要求,往后也不准嫌弃他。我都被绑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江源达赶紧站起身,吸了吸鼻子道: “闺女啊别哭了,那哪能,爸还想嘱咐你呢,做人不能忘本,这是救命之恩啊。赶明我拿他当儿子看,谁能嫌弃他。 你这是没休息好迷糊呢,他没事儿,你做的梦是反的,那小子刀刀都躲开要害了,就是没躲开,咱也不能那样。你要是喜欢他,你俩就处,俺们不干预。” “恩?” “别恩了,让你妈给你盛点粥,我给你洗毛巾去,擦擦脸,等这点滴输完了,你就去看他。” 苏玉芹一听,粥递给江源达她就出去了。 父女俩问她干啥去,她说去问问输液还有几瓶。 实际上,她是去了任子滔的病房,给林雅萍叫出去了。 之前江源达和任建国站那抽烟的旮旯,两个昔日姐妹也面对面了。 只是不同于那俩男的,这俩女的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苏玉芹难得厉害了一把,她离开前指着林雅萍只说了两点。 一,你要是还这样的态度,你儿子醒了,你别后悔就行。 二,等会孩子好心好意去,你要是敢给我家男男一点儿脸色看,咱俩绝交就绝交,我还跟你没完。 苏玉芹说完就走了,心想: 林雅萍你差不多点儿我理解你,你也还是我好姐妹。 但是你要是还没完没了敢指着我女儿鼻子又作又骂,你看着的,到时候我给你儿子也哄过来,你儿子从此就是我儿子了。你真正生气的日子在后面呢,不用你得瑟。 林雅萍咬牙。 病房门推开了,一身病号服的江男出现在门口。 她第一眼赶紧看向还在沉睡中的任子滔,第二眼看向林雅萍:“大娘。”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爱我(三更,为cindy_won打赏+) 就因为我儿子喜欢你,连你妈都有仗腰的是不是? 你是妖精变的吧你是。 林雅萍头都没回:“出去。” 任建国拎着装包子的塑料袋站起身:“男男呐,那啥,你咋醒了?不是打安定了嘛,你这孩子,应该多睡会儿,安定都没整过你。那什么,我这就出去。” 江男叫了声任大爷。 然后默默地望着任建国真出去了。 任建国站在走廊里,不知道要去哪,心里有点急: 你说雅萍这是干啥,这事哪有谁对谁错。男男也不是故意的,子滔也是愿意的,一天竟瞎掺和,为质口气折腾孩子。男男也挺可怜的,脸上没块好地方,脖子纱布贴着,两手被木板绑着,才醒就来看……唉。 江男知道那声出去,是大娘让她出去,大爷刚才怕她尴尬才打的圆场。 她来之前就想到了,所以她特意没让爸妈陪同。其实只要别迁怒她爸妈,对她什么态度都没事儿。 江男走过去,站在病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 “干啥!” “我想看看他伤口。” “你一个女孩子上来就掀别人被子啊。”林雅萍硬生生憋回脸皮够厚的了。对江男,无论是冲谁,她还是不忍下口,其实她很想说很想说。 江男脸通红,望着林雅萍侧脸:“大娘,对不起,我知道你怪我。” “知道你还来。” “是,知道也要来,也知道说对不起没用,子滔哥受伤,您会比谁都难过。您对子滔哥,他一个男孩子,比我妈对我这个女孩子还心细,我小时候都羡慕过。可我真的没想到,我要是知道,大娘,我也不会让子滔哥去冒险的,宁可我自己担了,您相信我。” 江男说完就低下头哭了。 林雅萍赶紧扭头看窗户,给江男后脑勺看,不让江男看到她也跟着哭了。 并且在心里骂自己:那臭丫头就嘴会说,那是一点儿不闷着,别信她的。 可她不得不承认,江男就说那么两句话,却句句戳中她心窝子。她比谁都难过,她比苏玉芹还会当妈,别看她生的是儿子,本来应该粗着养,实际上子滔是当心肝大宝贝被娇养着长起来的。 “大娘,你有没有信我啊,您别生我气了。” 林雅萍嗖的转回头:“那我要让你俩分手呢。” “啊?” “啊啥,你提。” “我不提。” “江男,大娘平时对你怎么样。” “好,”江男点头完又马上摇头:“好也不提。大娘,我俩都这么惨了,您要干嘛啊。” “干嘛,”林雅萍上下扫了一眼江男,是挺惨:“你太能折腾了。” “以后不折腾了。” “这是没出事,万一呢,我就这一个儿子,就这一条命。” 江男举起两只被绑的像木乃伊的手:“大娘没有万一了,您别这样。” 病房外,苏玉芹听不到里面说什么,可她看到女儿伏低做小的样子,心难受:叹了口气。 这人世间啊,凡事就怕一个愿意。 与此同时,病床上的任子滔快赶上楚河汉界了,右手边是妈,左手边是女朋友,手指头忽然动了动。 他这一动,两位泪眼模糊的女士都发现了,啥也顾不上了。 “子滔啊?子滔,妈妈在。” “子滔哥,我来了,你听到了吗?” 任子滔感觉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非常吓人,心里清楚,不行,他得起来。 下一秒任子滔腾的一下坐起身,沙哑得声音突然喊道:“啊!!”疼的他腾的一下又弹回到床上,瞬间衣服就湿透了,大汗淋漓。 病房里立刻乱了,林雅萍赶紧骂你傻啊,两条腿缝针了,儿子啊,哪疼。 苏玉芹拽开病房门也带小跑问:“子滔醒了,咋样啊?我的天,又出血了。” 江男还算聪明,用不太灵活的手指按了叫铃。 医生们来了,医生们重新处理完走了。 可两位妈妈却傻了。 听听,那俩孩子在说什么呢,发生什么了忽然哭成那样,跟疯了似的。 江男不管不顾用伤手拽任子滔脖领子,嚎啕大哭: “你是不是忘了?你怎么能忘,不可以把那些忘了。 我要以前的,我更要后来的你,我爱的是后来的你,和我无话不谈的你,我说上半句,必须能接下半句的你。 你就是你,你就是一个人,和我一样,多了记忆而已。 从来就没有以前的,从来就没有,你是缺心眼吗,你快赶紧给我想起来,必须想起来,任子滔!!” “男男啊?”苏玉芹怕女儿伤上加伤,赶紧过去拽她。 林雅萍都听懵了:“男男呐,快,听话,松开子滔,你听大娘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听他说!” 任子滔只是没有像以往一碰到江男的手,就自然而然的十指相扣而已。 只是醒了疑惑地叫了声男男而已。 只是在男男哭着抱他脖子,小声说对不起,说让他受伤了,说让他等了,说才看到日记时,他反问:“什么日记。” 看,他什么都没做,江男却什么都说了。坦白了,她爱他。 在江男的哭声里,屋里又响起了嘶哑的歌声:“她的眼睛对我说,她的心里有个我……” 俩妈再次傻眼。 江男哭声一顿,打个哭膈瞪眼看任子滔。 任子滔笑得像冬日里的暖阳,躺在病床上冲江男伸出了手。 “任子滔!你太恶劣了!!” 病房门哐的一下被甩上了,林雅萍指着门:“嗳?这丫头刚才还不是这个态度呐,她刚才还和我保证呢,这怎么转脸又摔门。” 任子滔笑,从心里往外的笑。 她爱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就是这样的人(一更) 任子滔一醒,所有的事情全变了。 任子滔坐起身,突然抓住任建国的一只大手,用力握了握:“爸。” “嗳。”任建国有点懵。 上次儿子和他这么亲密还是在梦中,说出来都心酸,梦里拿他当江男了。 然后再往前数,还是他拿出自己的所有私房钱借给儿子,在高中那阵的事儿,那儿子当时也没这样。 任子滔又拉住林雅萍的手:“妈。” 林雅萍一扭头看窗外,手直往回扯,不给任子滔握:“你给我撒手,别和我说话,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太不孝顺,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让人操心的。” 任子滔不但没撒手,还一个用力给林雅萍扯个趔趄,林雅萍一个闪神就被她儿子抱住了。 “妈,”任子滔只在林雅萍耳边再次叫声妈,林雅萍就泪如雨下。 她一手紧紧搂住儿子脖子,一手捶打任子滔后背哭的胡言乱语的:“我都想打死你,我真想打死你。” 任子滔笑的眼睛弯起:“您舍不得,您就我一个儿子,还指望我防老呢。” “就你这样别提前把我气死就不错了,防老我不敢想,早知道当初我再生一个。” “您再生一个我揍他。” 林雅萍差点被气笑了:“你给我滚蛋,快撒开我。” “不撒开,我好久没抱我妈了。觉得我大了丢人,我抱我妈丢什么人。”任子滔一抬眼:“是不,爸?” 任建国撇嘴,甩掉儿子的手往沙发方向走,背转身间笑了,心话儿:你瞅瞅你瞅瞅,照他话来了吧,儿子只要一醒,那又是秧歌又是戏的,跟他妈撒个娇,他妈就得举双手双脚投降。 正在心里吐槽林雅萍太没原则了,林雅萍很出乎他意料的硬气一回: “我告诉你任子滔,你甭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那江男太能耍,都这样了刚还摔我门,这回我必须得制住她,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饶她。” 任建国寻思完啦,一涉及到江男,温馨的一幕即将要断,他儿子指定得和他妈针尖对麦芒。 然而再次出乎任建国意料。 任子滔笑呵呵的鼓励林雅萍,并且还给出主意道: “妈,您这么想就对了。 我江叔江婶已经管不了她了,投降了。 他们要是在男男面前叫投降,我在男男面前就得是阵亡。 现在就剩您了,您可得坚持住,必须拿住她,让她有个怕的人。 最好趁此机会让她答应您一两个条件。 您要是现在想不起来什么苛刻条件,留着,留给您儿子将来翻身用,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 妈,您可得帮帮我,您必须端住了,我可就指望您了。” 任建国听愣了。 林雅萍也听的直懵,想到好多种可能,就没猜到会是这样。 赶紧用两手抹了抹眼睛,拧眉望着任子滔,还用手指头推了推儿子的肩膀:“你说啥?你这回咋这么听话呢,那时候买房子和我对着干。” 任子滔冲他妈眨了下眼: “长大了,你是我妈啊。 我为什么跑的比别人快,长得比别人高,妈妈的辛苦不让我看见,温暖的食谱在她的心里面,有空就得多握握妈妈的手。 未来的路,妈妈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她顾虑多,一定是为我好。 所以,听妈妈的话啊,别让她受伤,快快长大就是为保护妈。 妈,一手江男一手您,唯二能让我卖命的人。” “谁?谁用你给我卖命。”林雅萍站起身十分怀疑儿子要不要拍个脑CT:“少忽悠我。” 任建国:嘴真甜呐,不说则以,一说一套一套的,让他背都背不会。 …… 接下来,四个家长更是看的直懵。 他们一直以为感情是融会贯通的,甭管哪个年月都一样,可他们实在是看不懂八零后。 任子滔醒了,没着急去找大发脾气的江男。 先哄妈,哄完见医生,见完医生见助理见梁秘书,让公司正常运作起来。 然后他又见李队长。 没人知道他和李队长单独谈了什么,反正李队长是撤了,并且在医院门口特意站下,扭身看任子滔的病房心想:这位任总恢复理智后,和之前判若两人。 专案组再没提过要找江源达、江男谈话,这案子算彻底结束。 任子滔又见了刘恒,他在病床上和刘恒握手,真诚地感谢人家救他女朋友。 刘恒一身制服戴好帽子出病房时,林雅萍用胳膊撞了下任建国小声说:“你听出来刚才儿子说话的酸味了嘛。” “没呀,咱儿子挺有风度的,再说那真心谢谢人家有啥可酸味的。” 林雅萍一脸嫌弃地瞪丈夫,嫌弃完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任子滔,说心里话,这一刻她都有点茫然了。 儿子哄她是没皮没脸样。 见医生是事无巨细的了解江男和他自己的身体情况,比她这个当妈的问的还细,极其惜命样。 见助理见秘书是运筹帷幄样,见李队长,她总觉得儿子心眼太多。当见刘恒时,她又觉得儿子最后那挑眉一笑,一副志在必得、特别自信的样。 这是她生的吗?怎么那么会变脸。 与此同时,江源达和苏玉芹望着江男也是这个感受,感觉不了解女儿了。 江源达指着江男气的说不出话:他闺女脾气也太大了,这得亏子滔憨厚,是个没脾气的。 苏玉芹捡起江男踹掉的枕头,拧紧双眉:闺女这都是在说什么呀,子滔是怎么受住她的,以后要这样可不行啊。 江男此时气坏了,任子滔这人太恶劣,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 得失心太重。 他和以前的子滔哥比,招人烦的就是这个得失心。永远做什么都有目的,一点也不可爱。 你看看他,多现实,从醒来就没过来看她,她被气成那样转头就走也没用,人家一定是在忙所谓的正事,永远不会像以前的子滔哥不管不顾凭心情做事。 凭心情做事就是会什么都不管,不能来看她也会马上打电话。 还有最气人的是,任子滔太会抓时机,能利用一切机会,只为达到他的目的。 只要能达到,一点都不手软,包括对她。 她本来就吓得不轻,就为听她一句心里有他,他竟然装失忆。 把她吓的,当时那心都感觉没底了,她不敢想,如果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装着他们共同的记忆,他不记得的话……这人得恶劣成什么样。 江男越分析越气:“啊!!!” 苏玉芹有点受不住了:“男男你这是要干啥,刚才在人那病房你就耍。你在那大喊大叫,子滔是一直陪笑脸,你还想让那孩子咋的,我要是你大娘,说句实在的我都不能让。你这也太欺负人了,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妈,你不懂。” 江源达皱着两眉:“懂不懂的,你也得懂事点儿,子滔那孩子就够不错的了,你是欺负惯他了是怎么的?怎么去探病还能骂人,为你腿上扎四个窟窿,没句感谢话你也不能这样。” 江男一听,爸妈全偏向任子滔说话了,百口莫辩,更生气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任子滔两腿伸直坐在轮椅上面出现。 江源达和苏玉芹觉得他俩速度挺快的了,刚要围过去,他们的女儿速度更快。 江男指着轮椅质问任子滔:“你怎么能过来,这么折腾万一开线呢,任子滔,腿不要啦,你要干嘛啊?!” 江源达和苏玉芹对视一眼,俩人一起心想:刚才是不是男男在嚷嚷子滔太现实,其实换句话就是,给她惹生气了,怎么还不来看她。等人真来了吧,她又不干了。 任子滔谁都没看,只看江男,眼里全是笑,脾气好的不得了:“怕你生气。” “我再生气,生一会儿就会去看你了。”江男蹲下身:“疼不疼啊?你可别忍着。谁?谁给你推来的,这么不靠谱。” 江源达和苏玉芹:“……” 俩人面色不自然,总觉得在这有点多余。 而发现儿子下床了,气冲冲赶来的林雅萍,当她看到病房里在上演难舍难分的一幕时,更觉得自己多余,默默的把病房门关上了。 任子滔和江男正抱在一起哭。 任子滔眼睛通红,搂着江男说了很多。 他告诉江男:虽然一如年少模样,但是经历在那,思维已经形成务实效率等等好的和不好的方面,这是重来一百回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像,童年有趣,成年有酒。 喝过酒的人只会羡慕童年的有趣,却不会真的再去玩当年认为有趣的游戏。 他问江男能懂他的意思吗? 能懂旋转木马的单纯是他心底的梦,可经历了花花世界的复杂,却永远也纯粹不了吗? 江男点头。 任子滔立刻搂紧江男的脖子,和江男贴了贴脸: “所以,咱俩要相依为命。 我刚才过分了,宁可再吓你一下,也必须要得到肯定答案,你原谅我吧。 我哄你有点晚,先忙正事,来的也有点晚。 所以,往后余生,要是万一还出现这样的错误,望江小姐多多担待。” 江男哭着说:“你承认错误都耍心眼,别以为我没发现。” 任子滔感动,揉着江男的头发说:“其实你一点也不傻乎乎的。” “你才傻。” 任子滔和江男额头对着额头:“男男,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 “谢我什么?” “所有人都在教我要如何成长,谢谢你,教我做回孩子。” “我有吗?” “和你谈恋爱,我幼稚的不得了,多亏过去了。” “是啊,你跟踪我,你跑我宿舍楼下装路过,你还上线下线,就为吸引我注意,还换头像你。” 任子滔赶紧捂住江男的嘴:“不许说了。” 江男躲着任子滔的手:“还有日记……” 屋里从哭声变成笑声,小声笑变成大声笑,病房外的几位家长互相对视。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爹妈吃一嘴狗粮(二更) 住院的二十天时间里。 林雅萍骂任子滔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事儿有点太多了!” 因为任子滔一天得见八遍江男。 还得江男颠颠跑来,用外语叽里咕噜的给他讲新闻、念合同书,他才能睡觉。 不知道的以为他伤眼睛了呢。 更过分的是,任子滔上厕所必须得是江男伺候,得江男把盆放在他轮椅下面,等他完事儿,必须拿一张大白纸盖上,不让她和老任看,再拿出去倒掉冲洗。 所以别说是任建国一次次觉得儿子太找揍,都多大了,真特娘的烦人,就是林雅萍也在一天天下来后,觉得江男是真不容易,她儿子怎么那么招人膈应呢。 放着爸妈现成的不用,就为了不用爸妈,能硬憋着,你说那膈应人的性格得啥样,憋到医生都过来说这么下去容易出事。 最后到底啊,到底折腾上江男了。 那丫头手还坏着呢,一手脱臼,一手软组织挫伤。右手软组织挫伤刚缓个两天就跑来照顾她儿子。 让人家十八岁一朵花的大姑娘给端屎端尿,亏他做得出,过分不。 林雅萍觉得她每次看到江男吃力的用伤手端盆往洗手间走,她都感觉没脸见老江两口子。 其实林雅萍想多了,首先江男不会把这个病房发生的事告诉爸妈,其次是老江两口子也觉得没脸见林雅萍。 因为任子滔给他们闺女洗脸,每天早上准时过来。 头几天他们闺女还一遍遍推辞,后来到点儿干脆就等着了,告诉她妈:你别忙了,一会儿子滔哥就能来给我洗了。 不但给洗脸,任子滔还给他们闺女洗头发。 那擦香香什么的就不用提了,那么长的头发都给洗呢,洗发精护发素,擦脸油左一瓶右一瓶,真纳闷,去掉抹药水的地方也没剩几块好地方了,还有必要抹嘛,一样一样的也不嫌麻烦。 每次这样,江源达都感觉自己没地儿呆,就差出去抽支烟给主动倒地方了。就是不倒地方也是在门外徘徊。 就这,还无意间听过那俩孩子说: “你别老来回折腾,想见我就用手机震一下,我就能去你病房了。” “那你也得听我的,凡是用手的地方,你都得给我留着,我来给你擦洗。” “没必要吧,让我爸妈看见不好,我妈也行。” “江男,你不能这样,妈是妈。要我干嘛用的?就是为伺候宝贝你的。” 江源达心想:嗳呦我天,现在这小年轻啊,真是。 要是只这些,江源达也不觉得见林雅萍得矮一截,任子滔还给他闺女布置跨年惊喜。 元旦那天,一进病房,江源达差点转头就走。 屋里好多个机器猫那大气球扎在棚顶上,鲜花啊,蛋糕。 子滔那孩子坐轮椅上在给拉小提琴,曲子挺欢快。 而他闺女是坐在满是花瓣的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头上还戴个花环,手里拿俩拨浪鼓在给任子滔打节拍,嘴上还兴奋地嚷嚷着什么踢拜。 江源达琢磨,他只听过迪拜,没听过踢拜。还是林雅萍提醒说:“是不是哪个唱歌的啊?你听听他们唱的。” 江源达真就认真听了,歌词里有什么:好想把你装进口袋,只想给你宠爱。什么给你买大房子,最酷的汽车,带你去世界各地方玩。快乐的事和你分享,难过的事给你肩膀,就这样看着你,我就脸红了。 江源达听的脸红,小声嘟囔:什么乱七八糟的。 出了病房门,他笑着叹气摇头道:“真能作啊。” 而元旦这天,林雅萍也曾笑着叹气摇头道:“真心酸呐。” 因为任子滔坐在轮椅上给大家剁馅子包饺子。 林雅萍看到儿子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心想:这是给江男做过多少顿饭啊,刀功熟练的让她心疼。 二十天后,终于出院了。 二十天的感想很多。 最大的感想是: 林雅萍对苏玉芹说:“我咋觉得咱这么多余呢,你看他俩没咱们也挺好。” 苏玉芹望着任子滔给江男戴帽子,点头同意:“是啊,你不知道,在我们那病房里,俩孩子为了方便唠嗑都说英语,欺负我和老江听不懂。” “要不咱回去吧,快过年了。” “回去?”任子滔挑了下眉:“别回去了,我爷奶、江爷爷,姥姥姥爷,反正长辈们马上就到。” “什么?”四个家长一起愣住。 此时张亦驰在机场挥舞着小旗:“爷爷奶奶们,来,都听我说话哈,把水啊饮料啊都扔了,咱们要安检啦。” 为了别丢了哪个,张亦驰还给各位老人一人发了一顶红帽子。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最快乐的人(三更,心似涟漪打赏+) 张亦驰心累. 他们一点儿也不听话. “爷爷,打火机不能带到飞机上的,我刚才特意强调了,您没记住吗?” “莫有听见.” “那您再想想,您这行李包,哪条裤子里还揣着打火机?您看咱都被人截住了.” “那上哪记着去.” “奶奶,奶奶,这个东西也不能带的,您听我说,咱就丢在机场吧,好吗?” “不的,这给我子滔带的,不让我拿上去,我不白背了?”任奶奶还寻求救兵,问苗翠花:”是不是她姥姥.” 苗翠花一脸过来人的模样,人家可不是过来人,人家都坐过头等舱:“是,这飞机除了快一点儿不好,太事儿.” 江爷爷问张亦驰:”小张,我票呐?” 张亦驰一脸懵:”爷爷,刚才您非得要看看票,给您了呀,你快翻翻.” “我管你要了吗?”江爷爷拉开他的斜挎小背包开始翻找. 张亦驰本想过去帮忙,结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江男那位天生眼神不好的舅妈:”嗳?舅妈,您快瞅着点儿,没撞到您吧?” 苏天宇赶紧提醒道:”妈妈,您把眼镜戴上吧.” “是那工作人员让摘的,不用再检查了吗?” 张亦驰赶紧说:”不用不用.”一抬眼看到苏玉福,更糟心了,本来还想着这一对年轻的两口子能帮他带带老人们,实际上都不如苏天宇一个孩子. ”舅舅,您快别喝了.” 苏玉福又打开一罐杏仁露露,一边往嘴里面灌一边打个饱嗝道:”这些也不让带进去,我都给它喝了,才不剩下让他们机场的捡剩呢,你别管我,我这还差六罐就完事儿了.” 苏老爷子看儿子那样生气:”我特意打电话告诉你们,让别拿吃的喝的,你们这又红肠又面包瓜子饮料的,唉.” 苏玉福不服管教顶嘴道:”这不怕孩子饿嘛,寻思再不让带也能带点儿.” 苏老爷子也心疼东西扔了,赶紧张罗:”都帮忙喝.小张啊,给你一罐.” 任爷爷在这时,一把摘下小红帽,挠挠头皮催促道:”小张,啥时候进去,我这都忙冒汗了.” 张亦驰心想:您老什么时候忙了,是我忙好嘛. “姥姥啊,姥姥?” 苗翠花拿着手机:”干啥?” “您别打了,咱进去了.” 苗翠花对着手机说:”李姐啊,,我这又进京了,恩那,去过年.不去不行啊,那都派人来接,硬让去.恩那,不和你唠了,派的那小张催我呢.” 磕磕绊绊的终于上了飞机. 张亦驰得提醒舅舅和苏天宇,没起飞没飞平稳呢,别四处溜达. 得提醒老人们,要是心脏难受,赶紧说话,别忍着,他身上带药呐. 得告诉老人们,飞机上能上厕所,别不敢喝水吃饭. 得和空姐一起帮老人们系安全带,给换拖鞋. 当飞机终于飞走了,张亦驰还不能装死,得回答老人们各种问题. 比如,子滔太败家了,我看后面和前面没啥子区别嘛. 就是,反正也是一道运去,坐哪不是坐,票钱差那么多.这飞机骗人的. 小张,这饭都夹生了,又骗咱多少钱? 苗翠花赶紧告诉任奶奶:不要钱. 任奶奶一听马上改口:”这饭挺好吃,那个姑娘啊,你能再给我来几份不?还有那小糕点和饮料. 小张,这外面是云彩不? 小张,你不用陪我上厕所. 嗳?小张啊,任爷爷一脸恐慌,这门怎么开? 小张在快要降落时,向附近区域的乘客们诚恳道歉:”不好意思,带老人.” 大家也都是赶回去过年,一路上听老人们叽叽喳喳也没表示烦得慌,主要也是航程短的事儿. 张亦驰背着大包小包,全是老人们带来的. 他在车上还没等给大家介绍这是京都的哪,那是京都的哪,老人们已经讨论上新的话题了. 听说江源达早就买了四合院,现在院子已经收回来了,这回他们就是要去四合院过年,几个老人纷纷啧啧. 苗翠花心里明白什么江源达买的,一准是江男买的. 她是亲姥姥,没管那事,直接开口道:”好不容易电灯电话楼上楼下了,这又买个大平房.咋的,听到拆迁的信啦?能拆迁不?” 江爷爷一脸纳闷:”这么大的事,我是一点儿没听老大提过.” 任奶奶和苗翠花唏嘘道:”就是啊,平房哪有楼房好,还得烧火烧煤的,上厕所都冻屁股,咋想的?” 任爷爷推了推老伴,让别问了,谁不知道楼房好,这指定还是差点钱呗,毕竟这是祖国心脏,房价贵.再说人老江家已经买楼房了,再买个平房搁那,拆迁就赚了.指定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苏玉福说:”我姐夫真是,咋想的,又不差钱.退一万步实在差了,和我说啊,我要是知道,指定不能他买平房.” 张亦驰和司机对视一眼,那可是上千万的房子:”爷,奶奶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几位老人一愣:”不是平房啊?” “是.” “是不就得了,妈呀,我还寻思理解错了呢.” 张亦驰在见到任子滔时,已经一脸生无可恋了,苦着脸说:”任总.” 任总此时穿着高领红毛衫,全身上下喜气洋洋的,完全体会不到助理心情. 半小时后,他就体会到了. 他叫爷爷奶奶们来,是大家热热闹闹的凑一起过年,另外最主要的是来见证他和江男很好,他们是要当主角的. 然而,爷爷奶奶们拿他和江男当背景板.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章合一 爷爷们进来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冲任子滔说的,是格外热情地喊张亦驰,非不让人走:“小张啊,进屋,这也没外人,不是说一会儿就吃饭去吗?到家了走啥啊,一起吃。” 小张被吓坏了,一起吃饭还得接着伺候局儿,回见吧爷爷们,脚下溜的更快了。关上大门就指挥司机:“快走。” 苗翠花和任奶奶进来说的第一句话是:“玉芹呐,快点儿,给俺们俩找厕所,去哪上啊?” 俩老太太扔下手里兜子,一边紧着倒动脚下小碎步,还一边不忘吐槽道:“城里太大了,尤其是这地方,一路上也没个厕所,还不让随便停车。从机场出来一直到现在啊,差点给我憋坏了。” “就是,大城市一点儿也不好,去哪都得坐车,去哪都费劲,一坐就坐俩点儿,没等到地方先晃悠迷糊了,我刚才差点没吐车上。” “老姐姐,我这有卫生纸,你要不要?” “要,哎呀,要憋不住了,妹子,不行我先来吧。” 江男和任子滔站着庭院里互相对视。 任爷爷忽然喊道:“大孙子。” “嗳?” “傻瞅啥呐,帮你爸,把你奶那包袱捡屋去,” “嗳。”任子滔立刻过去捡包。 一通忙乱后,大家坐在了饭店里。 是刘澈带江男曾经来过的那个饭店,里面的服务员都穿着清装。 任子滔想说,大家能不能别聊了,听他讲两句。 但是他从来没在饭桌上干过维持秩序的事,一般情况下,他一举杯,大家就会等他说话了。 可今儿个,算了,先让他们聊吧,也听听,聊什么呢这是。 此时女士们正在小声议论:嗳呦,这的服务员真俊哪,一个月得挣多少钱工资。那衣服真好看,这一顿饭得多少钱。刚才那个菜叫什么名来着?从这些话题上竟然能拐到故宫王爷府以及各大景点上,聊得热火朝天,包括已经很有见识的苏玉芹和林雅萍,她们很有参与感。 男士们在聊:不到京都,不知道自己官小,不到京都,不知道自己赚的钱少。不到京都,不知道自己家那人口算少的。另外又猜每天有多少人去各大景点旅游,每天能有多少人进京务工。这城市大啊,太大了,容得下全国各地往这跑的人,这城市确实包容。 搞得任子滔听了几句后,小声和江男说:“我开场白是不是应该唱: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江男笑:“你要是把那首歌唱一遍,得四五分钟。” 任子滔端起杯,清咳了一声,刚要说话,苏玉福忽然又举起两双筷子问大家:“一人一双黑、一双白,摆两双筷子啥意思,黑白无常啊。” 苏老爷子骂他:“怎么说话呐?大过节的。” 苏天宇拽拽苏玉福说:“爸爸,这是一种寓意,正道拿白的,黑道拿黑的,你要是两双都用,那意思是让你在新的一年里黑白通吃。” “什么黑白通吃,”苗翠花拍了下苏天宇笑骂道:“别不知道瞎咧咧,瞎用词。这指定是一个吃肉,一个吃素。” 任奶奶撇嘴道:“竟整这西洋景,吃个饭还一人两双筷子,也不怕俺们记性不好,给使串了。” 任爷爷一听,推了推任建国,让招唤服务员:“撤下去,咱就泥腿子,别整那么麻烦,该不会吃饭了。” 一名服务员直瞟江源达,因为她觉得这位应该是这个大家庭比较有话语权的。只等江源达一声令下,她好热情的给解释公筷和私筷。 另一名服务员直瞟任子滔,因为刚才经理特意对她说了,饭后要给任总包厢敬果盘,一定要让这个包厢的客人宾至如归。 任子滔端起杯,刚要说,都是一家人,怎么吃饭舒服怎么来。 江爷爷突然拧眉问道:“男男,你现在都是大学生了,咋又和人打架了。” 江男懵了,她啥时候和人打架了? 而且爷爷啊,泼脏水也就算了,你当着老任家人面前这么说话,真的好吗? “咳,恩,”江源达咳嗽了一声。 江男趁爷爷给任爷爷倒酒的功夫,偷偷剜了一眼江源达。 合着她爸妈突然坐飞机走了,又来陪她这么多天,是撒谎说她惹祸了,说她在学校和人打架了? “那个……” “噗。”任子滔实在没憋住笑。 他本来觉得自己挺惨,因为他奶奶只问了句,你脚咋的了,走道怎么不对劲呢。他说崴了,奶奶说:以后走道加小心,然后就没了。 没了,没再过问,说句心里话,有那么一点点小心酸。 但是现在和江男比起来,哈哈哈哈。 江男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和同学发生点儿口角。” 江爷爷拧眉:“啥口角还把你爸妈折腾来了,老师叫家长,一陪你陪了这么多天,厂子啥的全扔下,那厂子电话都找家里来了。” 苏天宇惊讶道:“姐,大学打架还找家长告状啊?” 苏玉福一脸才知道的表情:“打架了?打赢了没,没打赢,舅帮你报仇去。” 苗翠花心想:完了,江老头,还有她那个傻儿子。你们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咱男男爱和人掐架是啥好事啊,你摆牌面上问。 苗翠花笑着打岔:“那指定是惹到咱孩子了,打他不多。真的,我外孙女我太了解了,不吃亏是不吃亏的,但咱讲道理。” 任奶奶心想,子滔那小对象长的是带劲儿,可这脾气好像也太不好了,是家里有钱给惯的事儿吧?她都不用问打架的事,就冲子滔刚才想笑也不敢笑,紧着看那丫头脸色,她就知道。 唉,这次是孙子打电话拜托他们带任务来的,可脾气这么不好,以后和她小孙子过日子,不能总干架吧? 任老太太不能把心里话往外唠啊,赶紧附和苗翠花道:“是,俺家那几个孩子也是。就子滔离我远,那寒暑假回我那去,我也拎耳朵嘱咐他,在外面可不能挨欺负,不能吃哑巴亏,打出事儿有你爸呢。” 江男立刻看向任子滔,半张着嘴:原来你们老任家是这么教孩子的。 几个正在上菜的小服务员也偷瞄一眼大帅哥:原来小时候还是个问题少年。 任子滔:“……” 任子滔再再次举起杯,这次他特意穿着红毛衣站起身,任爷爷讲话了:“你坐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江男也噗的一声憋不住笑出声。 可她没过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任爷爷举起酒杯说:“我这次来,是带任务的。一个是感谢源达。” 江源达托住酒盅站起身,心里已然猜到任老爷子是感谢他什么,果然: “我四大爷,唉,八十多快九十了,都起不来炕了。他家那小孙子回村,他特意陪着去俺家串的门。说去你那应聘,你一听姓任挺照顾的。根本就没可能见到你,说你那厂子老大了,你还特意过问了,给安排宿舍啥的。” 江源达赶紧道:“叔,我和建国,我俩这都没说的。再说孩子本身就是学车辆的,正对口,您老可千万别和我客套。来,叔,我敬您,我干了。” 江爷爷和苏姥爷也都举杯纷纷敬任爷爷,不可能让那么大岁数的老人,感谢小一辈儿的。 任爷爷两杯酒下肚说:“刚才源达有句话说的对,咱这都是实在亲属,一家人,是不是?” 江爷爷说是,说你儿子家和我儿子家住楼上楼下,没事儿就在一起吃饭,可不跟一家人似的。互相关照,应该的。往后老家有那像样的孩子,有文化的,要是我大儿厂子再招人,你该吱声就吱声。 苏姥爷也说,你小孙子和我外孙女在这外地念大学,互相照顾。确实没有比咱们两家更近的了。就差明说那俩孩子处对象,咱们往后要成为亲家了。 江源达听到仨老头唠那磕,他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自己,刚才他敬酒真的是那么说的吗?说一家人什么的? 任爷爷很高兴江爷爷和苏姥爷配合他。 开口前特意看眼任子滔,用眼神暗示,你看爷爷的,准保给你整明明白白。 端起酒杯说:“是啊,咱是一家人。我那小孙子,我也不用多说了,他就坐在那,江老弟和苏老弟心里都有数。那是我们老任家最出息的,说句实在的,隔好几辈儿出了这么一个,祖坟冒青烟啊。” 江爷爷和苏姥爷都点头。 苗翠花眯眼。心想:任老头到底要说啥啊? 江源达是夹菜的筷子一顿:怎么感觉这话里有坑?特意和苏玉芹对视一眼,然后俩人又一起看向各自的爹,希望他们别瞎答应。 而江爷爷和苏姥爷还在那认同呢,十分感慨地夸任子滔,说任子滔知根知底、不可多得。 任爷爷笑了:“我呀,现在不盼别的,我那几个孙子都成家了,就差这一个。我就盼着他大学毕业就结婚,多优秀也得先成家再立业是不是?你们家的孙女更是优秀的不得了。 我就寻思啊,咱老哥几个好不容易凑一堆儿,又坐飞机又坐车的,往后一年比一年岁数大,凑一起不易。 当然了,也不是说给他们定下来,就是咱们这先通通气,咱们几个当爷爷姥爷的先点个头,咱就像刚才源达说的那样,彻底是一家人,往后再不瞎客套了。” 任爷爷说完,也不等江爷爷和苏姥爷表态,直接喊老伴:“老婆子啊,把你预备的那个,给孩子拿出来,戴上。” 任奶奶说句实话心里有点犹豫,她此刻十分想对江男说,以后别和我小孙子打架,我小孙子是那么好的娃。 可她知道说出来就得搞砸。 子滔可是特意打电话打到老家,一口一句爷爷啊,奶奶啊,我可想你们了,你们来吧,来了就拜托你们了,老江家姑娘太好了,不订下来不踏实。因为那姑娘也在名牌大学,她家还有钱,她爸妈还惯着她,各方面太优秀,后面总有人追求。 任奶奶心里想了很多,可面上一点没露出来犹豫。大家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变出的礼物,反正是从裤腰那一拽,就拽出个大金镯子。 “来,丫头,奶奶给你戴上。” 江男早就听傻了,她之前还一直看热闹来着,这怎么变成要给她定下来了。 “不是,奶奶?” 任爷爷摆手:“丫头收下,你不要多说。你要是不收下,你奶没法睡觉,这一道啊,一会儿一翻兜,就怕给整丢了。也没别的意思,俺们当爷奶的给你的见面礼,别有负担。” 江男看江源达,江源达在看亲爹和岳父,心想:你俩掉坑里了吧?掉里面还帮人家呢。 江男顺着她爸的目光看爷爷和姥爷,发现爷爷和姥爷都对她摆手让收下。 爷爷觉得:小伙子多好啊,打着灯笼难找。 姥爷觉得:虽然早了点儿,但是既然处对象了就得结婚。 江男又看妈妈,苏玉芹正在笑呵呵的给弟妹夹菜,她心想:不参与,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本来就没管明白过你。 江男看姥姥。 苗翠花冲江男挤了挤眼睛,一脸你虽然不差钱,但是那是金子啊,能收点是点儿。 也就是说,在苗翠花心里:她外孙女指定最后会嫁给任子滔,那还矫情啥啊,放着金子不要,傻。 任奶奶等不了了,一把拽过江男的手,出溜一下,一个大金镯子就套江男手腕上了。 与此同时,任爷爷举起杯大声笑哈哈道:“那啥,我也不太会说话,来,咱们都举杯,喝。” 江爷爷也笑呵呵的:“喝,感情都在酒里头了。” 任建国赶紧冲江源达举杯:“来,咱俩得碰一下。” 江源达看着傻乐呵的任建国,觉得任老爷子有句话说错了,任子滔脑子好使,不是老任家祖坟冒青烟,是隔代遗传聪明脑瓜,他没随爹,却像他爷爷,见缝插针。 江男坐下身,看了眼手腕,看眼任子滔,斜睨他:谁毕业就和你结婚啊,你想什么呐。今天是鸿门宴,你竟然套路我。 任子滔一脸老实相,像是没发现江男瞪他似的,不停给苏天宇夹菜。 他决定了,今儿就当背景板,他爷爷太给力了,不需要他。 而坐在江男对面的林雅萍却发现了。 林雅萍眯了眯眼,她看出江男一听结婚俩字就瞪她儿子了。 她心想:你俩黏糊成这样,看的我们这些当爸妈的差点眼瞎,都恨不得给你们倒地方了,不结婚要干嘛啊?拿我们大伙过礼拜天玩呢,一会儿生离死别的,一会儿难舍难分,一会儿恋恋不舍的。 不过…… 林雅萍叹气,江男要是蛮横不讲理,到时候翅膀硬了就是不同意结婚,甚至按照那有的电视剧里演的,肚子大了,别人家闺女是怕男方不负责任不娶会着急,江男一个不顺心是能挺着大肚子嚷嚷不嫁。 就那么作,就那么往死里矫情起来,就那些狗血场景,林雅萍觉得甭管是发生啥,只要是江男干的,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么一琢磨,林雅萍就想起儿子建议她的:必须得拿住江男,最好趁着腿上扎四个血窟窿的救命之恩提两个条件。 隔天,咖啡厅。 大家都在家打麻将呢,林雅萍却和江男单独坐在咖啡厅里。 “一,大学毕业就结婚。二,你们得生孩子。什么时候生我不管,但得有计划,我这人讲理吧?” 两年后。 ------------ 第一百二十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二合一) 自从江男知道任子滔是重生的,任子滔再没控制他自己。 他这一没控制,弄大发了,两年的时间,让很多人震惊。 首当其冲,老任家真应了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矗立在村头的四层别墅,是任子滔给爷爷奶奶盖的。 任家,由于任子滔注资修路,已经有人当官了。 任子滔的很多哥哥嫂子姐姐也已经在任建国、江源达、江男、包括任子滔自己的分公司里上班。 任子滔的几个侄子、外甥,也由于有这么个叔叔或舅舅而在小学校园里拽拽的。 任爷爷在这两年时间里终于明白,他小孙子不只是文曲星下凡,他小孙子是一手文曲星,一手财神爷。 也终于弄懂了,小孙子的公司是个啥样的公司。 虽然两年前就听说任子滔创业开公司,还派个助理接过他们,可老爷子那时候寻思小孙子才二十岁出头,再折腾能开多大公司,以为是小作坊呢。毕竟建国那厂子规模摆在那,儿子还能比得上当老子的? 所以那时候他有啥难处,家里有实在亲属求到头上想进城让帮忙,他都是找任建国甚至是江源达说。认为这俩才是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 现在嘛,现在可不一样了。 第一,不一样的是,任老爷子不轻易答应给别人帮忙了,实在亲属也不吐话,包括他眼里很有出息的后生。 他想着,你即然有真本事,那你有能力就上,没能力你就拉倒。 他不可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难为自己亲孙子。 因为老爷子心里明镜的,他眼里的出息,和孙子眼里的人才,那能是一个程度的吗?别不懂,再给小孙子添乱。那么大个老板,一天要管的事太多,别再因为他推销的这些马粪蛋儿选手给小孙子添堵。 那些马粪蛋儿加一起,也比不过他家子滔啊。 另外,他还经常召集大家开开会,主题思想就是:不行在外面惹祸,不行给任子滔丢人现眼,不行家里富裕了,就不学好。 比如: 没结婚的招猫逗狗。 结了婚的,趁俩破钱,又要换媳妇又搞婚外情的,总之,都得尾巴夹紧了,和他一起爱惜上过电视,全国闻名的企业家任子滔,都得珍惜借过光的好日子。 要是有人敢犯上作乱,老爷子说,他就要下令,让他最有本事的小孙子将不学好的人打回原形,他一定说到做到。 第二不一样的是,万一真有啥大事儿,任老爷子也已经越过任建国,直接电联任子滔。向最有本事的小孙子取经,这样解决问题的效率高。 至于他四儿子任建国嘛,也不是说不用了,是实在打发不了的麻烦又不想烦到小孙子,那他就会打发到四儿那里。 任爷爷是这样的情况。 任奶奶在这两年间的变化是,她已经不讳疾忌医了,在小孙子的安排下,半年一次身体检查,习惯了。 然后第二个变化是她爱打电话。自从认识了苗翠花老妹子,她俩要么见面,要么天天打电话唠嗑,一唠唠一个多小时。 从最初只聊家长里短,到现在任奶奶不避讳的和苗翠花讲林雅萍不好。 说林雅萍总给钱,眼不眨的给钱,就是不吐话,只让她们在乡下住别墅,从没提过让她们搬城里和四儿一家一起过。 苗翠花每次只能劝,给钱还不好? 任奶奶说:可是我不差钱啊。 苗翠花懂,就是人的需求变了,以前不咋有钱,儿媳妇给钱是送到心窝里,是孝顺。现在不差钱,需求自然就不同,儿媳妇就成不爱养老人不孝顺的了。 所以任奶奶的第三个变化是在第二个基础上。 什么变化呢,她越来越迷信了。 她认为任子滔能富得流油,一步步快速发展这么好,全是因为江男给旺的。 因为自从她给了江男金镯子,给江男定下来当孙媳妇了,转年啊,反正在她眼里就是转过头,一眨眼的功夫,小孙子就开始不得了。 这不是旺夫还能是啥啊。这还没结婚呐,这要是结婚还了得啦? 所以大仙们凡是算出来她小孙子早就红星鸾动,说江男是蕊宫仙子必助她小孙子一臂之力,哎呀,任奶奶就觉得说的太对了,算的太准了,妥妥的,就是那么回事儿。 这么一来,任奶奶就对江男满意的不行,甚至到了哪天江男要是真脾气不好和她小孙子吵架,任奶奶也会立马偏向江男的地步。 虽然江男一年都见不到她几回面。 虽然每隔一段日子,林雅萍就给任奶奶买吃买穿,陪着去了不少地方旅游,每次身体检查还全程陪同。 但是任奶奶就是觉得,孙媳妇才孝顺,四儿媳妇和孙媳妇比,差太远。 还有儿子照孙子差太远,也不咋地。 这不嘛,任奶奶此刻正在她的大别墅后院薅葱。 任子滔的本意是给爷奶盖花园洋房来着,可他奶奶只观赏了半年花就受不了啦,都给拽掉不要,改成了菜园子。 电话铃就是在这时候响的。 任爷爷接起来:“嗳,你好。” “爷爷,我是小张啊,您对我还有印象吗?”张亦驰硬着头皮热情又爽朗道。 “有,嗳呦,小张啊,你搁哪上班呐现在,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张亦驰想说,我已经去生产基地当经理了,却仍然没有逃过要再次带你们出去玩的命运。 “爷爷,我现在在基地那面上班,就是总公司设在郊区的分部啊。对了,咱先不说这个了,我给您老打电话是想问问您,您和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能不能坐长途飞机,我们两小时后就起飞去省城,到那去接江小姐的爷爷和外公外婆。” “是你领我们?” “是,我要去参加一个电子方面的会议,为期十二天,任总让我问问你们方便不方便跟着去玩玩。” “那中。” 五分钟后,任爷爷通知他大儿子,让开车麻溜给他送省城去,他得抓紧时间赶飞机。 把凉帽戴上了,才想起来还没告诉老婆子。 “老伴儿啊?” “干啥?” “快把葱扔那,收拾收拾出去玩啦。” “这趟去哪玩啊?” 任爷爷摘掉帽子挠挠头皮,给忘了。 “你等我进屋看看,我记报纸上了。” 过一会儿,任爷爷隔窗户喊:“装行李箱,拉斯维加斯。” 当晚,任子滔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太平机场。 老头老太太们全到齐了,不过这次是多了两位,是哑婆婆和她的新老伴,这位老伴追求她很多年,从当姑娘时就开始,还见过江男好几次。 他们重新结为连理,江男特意赶回来了,手捧凤冠霞帔,亲自给哑奶奶穿上,又以亲孙女身份自居,陪着两位老人去江浙一带出去玩了一趟。 江男不知道的是,哑奶奶赶了回时髦,在和这位新老伴成家前,作了公证,公证她百年后,名下财产全部归江男。 苏玉芹对苗翠花强调,一定要照顾好哑婆婆两口子。一定要到了国外戴好小红帽,身体不舒服了马上吱声,跟紧张亦驰。 苗翠花嫌啰嗦,不耐烦道:“我男男都领我出过两次国了,我会花钱,你别磨叽。再说我会几句外语:马内,薅骂,泼要打,哎呦喂。” 苏玉芹很忧心,真的不能走丢一个吗?一个个太不听话。 她望向张亦驰满是同情。真是子滔忽然觉心血来潮,别人就得忙翻天。 而此时张亦驰已经配助理了,可他却在第一时间又干起了助理的活,满脸热情洋溢,还不忘回答大家问题:“爷爷奶奶们,我还没找女朋友。” 任奶奶啧啧出声:“多好个小伙子,咋两年不见还单着呢。” 苗翠花小手一摆:“等回来的,不行俺们给你介绍。” 几位爷爷也表示:“瞅你这费劲劲儿的。” 张亦驰一路被关心个人问题,大概是被问的多了,搞得他也很心酸,尤其是一想到任总不止比他有能力有钱途,这毕业了,估计等不了多久眼瞅着又会结婚了,生娃,他难道连个人问题也一辈子无法超越吗? 是的,任子滔毕业了。 在爷爷奶奶们抵达拉斯维加斯时,他正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学士袍。 学校大礼堂。 各种横幅已然拉开: 五千年辉煌,看新一代崛起的锋芒; 大国泱泱,吾辈豪情铁骨当自强; 壮志雄心在飞扬,敢叫日月耀东方。 礼堂上坐着九九界毕业生。 文学经管法学哲学教育学,身穿粉色饰边学士服。 理科灰色,农学绿色,任子滔所在的工学黄色。 组织这次毕业典礼的老师对任子滔说:“做个准备,你要当毕业生代表发言。” 班长杨彬,也是最近两年新上任的学生会一把手,凑到任子滔身边说:“子滔,你先给热个场子。” 任子滔以为他听错了。 杨彬赶紧煽动道:“你这两年在外面先不提,在学校太低调了,什么活动都没空参加。可这届毕业生就没有不认识你的。知道吗?刚才别的系的还在猜你能不能来呢。你想想,你在大家心目中得什么样,你能不能给来把有纪念意义高调点儿的?多年后,我们还能想起来,这是最后了,最后。” 十分钟后,大礼堂的几个音箱不再放入场的音乐,而是一段大家熟悉又欢快的音乐响起。 周杰伦的龙拳。 任子滔拿着麦克风,头几句说唱时,心里还有点尴尬,他太久没当人面前玩说唱了,通常都是在他的音乐室里自嗨,这也太潦草,太没有准备了。 再说他是一个腼腆的人,他的同学们有才华的又那么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是献丑了嘛。 稍微有一点点别扭。 可随着这届工科生们的助攻,忽然跟着任子滔一起穿着学士服攥拳挥动着胳膊站起来了,还有人跟着一起唱,任子滔彻底放开。 他直接离开座位,一边唱一边走到第一排,唱到最起劲的部分时,一个跳跃站在了座椅上,挥动着手,让大家跟着一起: “我右拳打开了天,化身为龙;那大地心脏汹涌,不安跳动; 全世界的表情只剩下一种,等待英雄,我就是那条龙。” 任子滔这一热场子,身穿粉色饰边学士服的毕业生们齐刷刷站起身,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齐唱: “嘿呦嘿嘿嘿呦嘿,管那山高水也深;嘿呦嘿嘿嘿呦嘿,也不能阻挡我奔前程;嘿呦嘿嘿嘿呦嘿,茫茫未知的旅程,我要认真面对我的人生。” 当校领导们出现时,毕业生们已经又开始唱校歌了:自强,自强,行健不息须自强。 典礼过后,任子滔汗流浃背穿着学士服,真心诚意的和每一位要和他合影的同学们握手,笑着和同学们一一拍照。 与此同时,正身穿学士服戴学士帽唱校歌的还有刘澈和刘柳。 刘柳参加完毕业典礼,和他女朋友十指相扣说:“陪我再走一遍校园。四年了,回想起来没有一天是消停在学校里面呆着,可真的要离开了,忽然又不舍了。” 刘澈的情况是,他的同学们借了他的光。 因为刘总和任总早在一年前强强联手,已经自主造出能航拍的无人机。 刘澈带着同学们一起把学士帽扔向天空,天空是他们北航人的梦,无人机拍下了这个镜头。 这一天,任子滔、刘澈、六子,突然神经了,突然就决定要浪迹天涯,突然就想要自由一把,谁也不许管他们那种。 他们仨有女朋友的没陪女朋友,有正事的不忙正事,有应酬的也全部推掉。 仨人把手机一关,一路开到北戴河。 篝火,烧烤,海鲜,啤酒,喝嗨了在海边学小虎队跳舞。 任子滔说他是霹雳虎。 刘澈说他是乖乖虎。 六子说,谢谢哈,你俩终于让我帅了一把,说完比出一个小帅虎的姿势。 仨人嘶吼着小虎队的歌,嘶吼周杰伦的歌,嘶吼五月天的歌。 他们群魔乱舞的嗓子都哑了,又一起对着大海喊道:“我们毕业了!” 大概是闹得太兴奋了,仨人坐在大石头上,悠着腿,听着海浪声,忽然很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六子心想:完了,以后彻底就是大人了。 刘澈心想:不完美的青春才是最完美的故事。想想这几年一路走来,虽然,但也挺好。 任子滔没心想,他是直接说了出来。 他问:“还记得赤木说的嘛。” 六子点头:“赤木说明天就是全国大赛了,到现在都没播。” 刘澈笑:“呵呵,那时候我每天放学后都打开电视等着,天天等着,我那时候就有死心眼的潜质。最开始发现电视里放别的了,还想着等几天就差不多能播了。一直等,一直等。” 任子滔望着远处:“谁知道,这一等,就是整个青春。” “是啊,全国大赛始终没来,你们说,就算现在开始拍,咱们再看是不是也不再是那个感觉了,当年一起看电视的小伙伴不在,也没空去追了。” 仨人再次陷入沉默,还有些小伤感了。 假如江男此时在这,她都觉得这仨人有病,闲得蛋疼,思维太跳跃,从毕业能聊到动画片。实在是理解不了男孩子们很莫名会被伤害的小情绪,他们不是应该像钢铁侠一样的存在吗? 晚上十点多,任子滔、刘澈、六子,仨人肩并肩出现在机场。 江男放下书,接起任子滔的电话,听了两句以为耳朵幻听了:“你说你们仨要干嘛去?” 挂了电话,江男挠了挠耳朵。 任子滔说,他们仨现在飞东京,要去行走。 走哪呢,走灌篮高手里,湘北对阵陵南比赛完,樱木花道他们走过的那条路。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直男思维(一更) 六子的女朋友钱浅特意给江男打电话说:“他们好像很难过啊,毕业了,有这么大的小情绪吗?我也毕业了,真搞不懂他们伤感的点在哪,又不是好朋友不在身边,又不是找不到工作要回老家。” 江男翻白眼看棚顶,心话,那里还有一个伪毕业生,真不了解他为什么会发神经:“是啊,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那他们会坐完江之电,去那道口拍完照片就回来吗?” 江男说:“应该是这样的,不,他们第一步是,一定会先想办法买套湘北的衣服换上,假装自己是樱木、流川枫、三井寿,然后再去坐江之电,拍照片,因为任子滔就是这么矫情。” 钱浅对着电话咯咯的笑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最后一致决定,等回来再善解人意的问问,开导开导,应该就差不多了。 开导?开什么玩笑,他们这趟说走就走的旅行不要玩的太好。 第一站,仨人真像江男猜的那样,穿着篮球服在道口各种摆造型拍照,走了一遍人家的路,象征性地感叹两句就跑了。 第二站,刘澈双臂展开乱叫:“哇,这就是浅仓学姐和达也来过的甲子园啊。” 六子也兴奋道:“等会儿走,别忘了提醒我买棒球和棒球座,我要带回去送给钱浅。” 任子滔认同地点头,他也要买,买一套送江男。 这俩人完全不考虑人家女孩子需不需要。他们就觉得这东西当礼物最好了。 仨人在甲子园,汗流浃背,晒得冒油,极其兴奋地看了一场一帮高中生打的棒球。 第三站,这回变成六子在乱叫了:“哇,哇哇,就是这个杂志社出版的圣斗士、七龙珠、灌篮高手、火影忍者啊。” 刘澈把脖子上的相机摘下递给任子滔,一边让任子滔给他拍照片,一边还补充道:“还有幽游白书和海贼王。” 任子滔说:“一会儿给我也拍两张。” 第三站。 第三站任子滔不干了,站在街上很抗拒:“我去吃拉面,你俩自己去吧。” “子滔,你够不够哥们意思?哪有你这样的,仨人一起出来你去吃拉面?再说我俩也不会日语等你翻译哪,我俩总不能比划吧,比划那个,多丢人。”刘澈怒。 六子:“子滔,我们准保不告诉江男还不行嘛,瞧你那小胆儿。” 任子滔有点松动:“万一你们说秃噜嘴?” “不会不会的,哥们以性命起誓,”刘澈和六子一左一右拉着任子滔:“走吧,走啊?” 任子滔两只胳膊被拽着,往回找补:“其实我也不是怕江男,我是觉得吧……” “你可别觉得了,走!” 任子滔半推半就的被俩兄弟拖进了店里。 进了店,他攥拳放唇边清咳了一声,才用日语说出他们的请求。 饭店经理问任子滔,你们是在大厅和大家一起,还是? “包房,包房。”任子滔赶紧强调道。 开什么玩笑,他又没戴口罩,在大厅再让人拍下来,百口莫辩了就。 仨人跪坐在桌前,跪坐了一会儿觉得,凭什么要学小日本那么坐着,又改盘腿坐,一脸假装正经的模样在包房等待,其实心跳通通都有点加速。 毕竟他们没见识过,包括任子滔,他上辈子只听说过也没感受过,这是第一回来,要不是第一次,他也不会进来想开开眼。 五分钟后,一名身上什么也没穿,只三点勉强被贴上一点点叶子的女子被人扶着走进包房。 冷不丁的,有这么个异性突然推开拉门出现,视觉效果简直了,仨人看向女子,内心一起:“哇。” 女子对他们仨行礼,随后在服务员们的帮助下,静静地躺在桌子上,躺在他们仨人眼前,仨人的盯着饭桌,内心又一起:“艾玛。” 任子滔眼神赶紧往别的地方看,假装在欣赏包房。 刘澈两手交叉,脸上摆出这是小意思,这真是小意思,他早就是过来人的表情。必须得装社会人,不能怂。 六子脸嗖的一下就红了,用双手搓了搓脸,心里默念:镇定,镇定。 厨师在女子身上铺上花、叶子,熟练的摆上各种寿司和生鱼片。 刘澈尽量让自己嘴不动,小小声问:“哥几个,咱们蘸什么料啊?” 厨师像是听懂中国话了似的,在刘澈问完后,他就将蘸料抹在女子的膝盖部位。 最后厨师长行礼,说了一堆话。 刘澈问:“他说啥呢?” 任子滔回答:“他说他忙完了,马上离开,让咱们尽情享用吧。” 厨师带着服务员们真的离开了,包房里瞬间静的不得了。 六子的心砰砰乱跳,僵硬地指了指桌上的女人:“你们倒是吃啊?” 刘澈觉得自己最勇敢了,拿起了筷子,想要夹寿司,可他比划了两下又放下了,不知道该吃哪块,觉得吃哪块都不对。 就在这时,任子滔腾的一下站起身说道:“我实在是嫌恶心,忍不了了,我去买单。” 六子紧随其后:“我都怕她出汗,也不知道洗没洗净,你自个儿吃吧。”说完脸通红的跟随任子滔后面跑了。 “嗳?嗳?你俩等等我啊。”刘澈拿起背包站起身,发现桌上的女子正睁眼看他,眼里有疑惑有鼓励,他胡乱摆手道:“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我我我,再见。” 仨人简直是落荒而逃,站大街上你瞅我,我瞅你,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仨人坐在拉面店里,默默地吃热乎乎的面条。 吃着吃着,六子忽然:“咳咳咳。”呛住了,越咳嗽越呛的厉害,脸还通红通红的。 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脑子里正琢磨刚才得那一幕呢。 刘澈吃着吃着,噗的一声也笑着把面条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真刺激,小日本文化是真特么变态啊。” 任子滔被这俩人笑的,耳朵也红了,跟着一起傻笑。 低头再吃面时心想:要是给江男好好搓搓澡嘛,身上再铺上吃的,他倒是能下得去口。 嗳?真是一个好想法,回去就试试? 试试,必须要争取下,不过,江男能不能揍他啊?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三更合一(为游雪打赏+) 最后一站,银座。 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刘柳。 六子给女朋友打电话:“钱浅啊,我在逛街,你都想要什么啊?” 钱浅眼睛一亮,放下手边资料:“你心情好点儿了?” “恩?我心情就没坏过啊。你想要什么,全给你买回家。” “真的?” “当然。” 没一会儿,六子就扒拉任子滔,让递给他纸笔,实在是记不住了,咋这么多。 六子用牙咬掉笔帽,唰唰一顿写:“知道了,这个买两套,一套送朋友。对了,要不要给你妈也买一套啊?之前的?之前的我都记下了,我办事你放心。你接着说,想不起来赶紧想,我们时间有限。” 这是六子。 好男人也是我,我就是刘澈。 刘澈给他妈打电话:“妈,你要什么?看着买啊,那我给你买化妆品,香水。” 刘澈又给他几个大娘打电话:“我是小澈,我在东京,你们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喂,三哥,我和你说,我在甲子园给你买棒球了,特好。啊,我当然能说走就走了,不像你,忒可怜,都不能出国。对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喂,老姐,我在东京,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唉,我命苦啊,自然是送你了,别尖叫,我耳膜,快着点儿说。” 好男人必须是我,我是任子滔,我可喜欢逛街了,我才是扫货小狂魔。 六子攥着纸单疑惑:“子滔,你不给男男打电话问问她缺什么吗?” 任子滔说:“家里东西一向都是我买,缺什么,问她不如问我自己。” 刘澈听闻,讶异道:“你不问她,你怎么知道她需不需要?” 任子滔反问道:“她需要和不需要的,我都能买回去,还问什么。” 说完倒退两步,看了眼这个专柜的品牌,指向口红。 售货员刚要推荐色号,任子滔告诉道:“每样一个。” “全部?” 任子滔点了下头。 刘澈啧啧出声,竖起大拇指,真心诚意道:“霸气。” 接下来的时间,刘澈和六子都看傻了,任子滔眼不眨的买买买。 六子说:“当年在纽约,他就这样,看中什么只扫一眼就买,和那天一模一样。” 刘澈说:“争分夺秒花钱,这是为点儿什么啊,像限时不花钱的大采购。” 任子滔递给售货员银行卡,听了这话还挺赞同,解释道:“你们俩啊,就不想想,如果不买够本,浪费的时间,根本就补偿不回来我们的损失。我们逛街的这几个小时能赚多少钱,再不多买些,怎么安慰自己。” “还可以这么计算?”六子惊讶。 “还可以这么安慰?”刘澈顿悟。 任子滔没有回答,他在忙着看女鞋,报出江男的鞋号后,他就指着柜台:“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个。” 两个小时后,仨人肩并肩戴上墨镜,大步流星走出银座。 刘澈扭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工作人员,再转回身时,露出自认为潇洒雅痞的笑:“真搞不懂她们看什么流星花园啊,看咱仨就行,咱哥仨F3啊。” 六子也回头瞅了眼,瞅完语气略显唏嘘道:“子滔是真能走哇,都要给我逛懵了。” 懵的不只是刘澈,还有江男。 由于任子滔早在两年前就上交了全部私人财产,挣的钱都得给江男,也就是说,他现在用的卡都是江男的。 所以江男只开个会的功夫,手机呜呜的震动,短信一会儿一提醒任子滔那个败家子又花了多少钱。 江男一边听她五十二家连锁超市的营业额情况,一边在心里想:真是养不起啊养不起。 任子滔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一个心血来潮,她家那飞机还在外面飞着呢。 又一个临时起意,又花这么多,在外面购物呢。 等回去的,他要是又运回来一堆有的没的,尤其是没用的敢买一大堆,她就…… 会后,钱浅拿着账目本推开江男的办公室,说完正事后,才以私人身份问江男:“他们回来了,知道吗?” 江男一边看拓展企划书,一边点点头:“猜也猜到了,应该野完了。” 俩人正说着话,王瑛也推开江男的办公室走了进来。 没错,江男现在正带着一帮娘子军创业。 她这两年间,在本市开了五十二家爱我连锁便利店。 之所以叫爱我,是任子滔非要让这么叫的,他帮了个大忙后就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还振振有词说:意思是你不爱我,可以,等过了这个村还有这个店,因为是连锁店。 江男看他嘚不嘚叨叨的很起劲,不忍泼他凉水,就很宠他的依了他,叫了这么个恶俗的名。 爱我连锁店目前只在小区里开展,江男下一步是两步走,一方面是扩大规模,本年度要做到覆盖百分之七十的小区,一方面要加快脚步走向外地。 工作量很大,这两年踏踏实实创业路,再加上开了四家以维护女性利益公益性质的律所,让江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后世有那么多知名公司,最初的创业班底都是同学朋友了。 因为足够信任,足够了解,大家心知肚明彼此的长处和短板在哪,这是招聘会做不到的。 所以,她网罗了身边的朋友,两年间这些朋友们也迅速成长了起来。 现在林沛钧在律所,她本身就是法学专业,负责监督四家律所的账目,以及正在研修管理专业。忙,谈恋爱都没时间的那种忙。 孙艳也已经不再是盯着找有钱男朋友了,她成长的最快,负责几十家连锁店的供货,专门和供销商打交道,全身上下全是名牌。 王瑛是专门负责审核每天的营业额,和每天上报的损失情况。王瑛现在不是没有钱去韩国整容,是没时间去。另外也买了公寓,正在供房,正在游说她奶奶来京都生活的阶段。 吴果儿的T恤衫生意干的热火朝天,现在已经扩大到各种演出服都有。她倒是没加入爱我连锁,不过各大高校都有她的业务员。据说目前已经有三十多个手下了,她已经无需自己背货送货,只需要在网上和买家联系。 另外大三了,吴果儿忽然奋发了,她说她要考研,江男很怀疑,她不是要考研,她是想在学校再蹭几年。 向萌萌在爱我的企划组。 蒋佩珊在市场部,不过蒋佩珊在加入之前就说好,大学毕业后有可能去考公务员。 钱浅,六子的女朋友,学会计的。她在去年大三时,六子就惦记着滥用私权,想走后门,让钱浅进W。 结果钱浅拒绝了,以长达一年的实习身份进了爱我,兢兢业业跟在财务部主任后面学习。当时公司里没人知道她和江男私下的关系。 前不久,钱浅和江男联手玩了把无间道,财务部主任被江男起诉,案件直接转给林沛钧。 当时江男笑着说:“总有人以为我年轻。总有自作聪明的人脑补我是富二代,撒钱开超市是玩票性质。总有人觉得我很好唬弄,还弄假账。岂不知,我现在打官司很方便。” 话说回来,王瑛走进办公室先看了眼时间,下班点了,她也就不用叫江总了,直接改叫江男。 “江男,萌萌哭了。” “恩?”江男意外的一挑眉。向萌萌现在早就不是爱哭鼻子的那个她了,发生了什么,竟然哭了。 过一会儿向萌萌也来了,哭诉道:“前两天我不是跟着你去外地,去考察开分店?” 江男点头:“然后?” “然后我走的时候,给井超煮的面条,我回来了,那面条还在锅里,我说他,他不以为然。江总,江男,姐姐,我决定和他分手,不和他处了,我要重新找男朋友,锅里都长毛了,长的白毛和绿毛,他太懒了,我那锅都不能用了!” 王瑛一听赶紧劝:什么井超多好啊,当年一千八生活费全给你花,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还听你话。现在在W基地制造那发展的也很好,这毕业了更能大展身手了,他多有才华啊,升职加薪指日可待,你怎么能舍得把亲手栽培起来的小花朵拱手让人? 钱浅也劝,说他们男人本来就懒,本来就粗心大意,工科男就更是了,脑子里每天都是电子和程序,生活技能简直是最遭烂的那种,你多体谅体谅。我比你还惨,自从和六子在一起,我家都是我干活。 她俩劝完了一起瞅江男,向萌萌也泪眼模糊地看江男。 江男沉吟了下:“这两年,你给井超买了不少东西吧?我看他穿的用的,比安玉凯那个光棍强了不止一个档。” 一句话,向萌萌眼泪又下来了,哭道:“从里到外,都是我打扮他,我在你这挣的钱,都给他买衣服了,他还不爱穿。” “所以啊,已经搭了那么多钱还有时间,就别换男朋友了吧。还是换换锅吧,成本低一点。” 江男说完就对大家拜拜。 她觉得自己太有才了,这话不仅治愈了向萌萌,也治愈了她自己。她还是赶紧回家吧,超过二十四小时没见到家里的败家子了。 江男是抱着善解人意的心态回家的。 可她刚甩上车门,就发现从家里出来四个干活打扮的人。 这四个人对江男点点头,开着面包车离开了。 江男自从被绑架过,她就很警惕,特意在推开大门时,先从后备箱里取出球棒攥着。心想:她家也没什么活啊,打理花园游泳池以及收拾卫生的阿姨,都不是这个时间段来,这四个人又是干嘛的? 探头往院子里瞅,一抬眼就看到了在三楼阳台站着的任子滔。 任子滔一看见她,就对她兴奋挥手:“媳妇,我回来啦!” 江男用球棒指着从三楼一直延申到一楼的气垫:“这是什么?” 任子滔笑容灿烂:“滑梯。” 江男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楼梯不走了,从三楼滑下来是吗,都多大了,幼稚不,你怎么游乐园搬家来:“你给我下来。” “好嘞。”任子滔坐在气垫滑梯上,刺溜一下就滑下来了。 江男气势十足,用球棒一边指着任子滔,一边绕过游泳池走了过来:“你又乱花钱,总共就三层楼,把你懒的,楼梯不走,往后都要打出溜滑是吗?邻居看见丢不丢人,幼稚不,你还连着泳池,多危险。你怎么不把游乐园搬家来!” 噗通一声,江男本来是要用球棒怼怼任子滔胳膊的,结果人家一闪身,躲开了,她掉泳池里了。 任子滔站在岸边看江男扑腾,捂住心口小声道:“好险。”庆幸自己没掉下去。 “任子滔!”江男落汤鸡一样,砸着水面,又用手撸了把脸上的水。 任子滔好脾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江男惊愕地瞪大眼,竟然不捞她,跑了?这是他说的知道了,他知道什么啦? 你等着,你等我上来的。 没一会儿,三楼气垫滑梯上,任子滔穿着泳裤喊道:“宝贝儿,我来了。” 江男好不容易费劲巴力的扒住岸边了,又被任子滔给带进了泳池中间。 吐出一口水,江男呼哧带喘道:“任子滔,你,你。” 任子滔夹着江男游:“宝贝儿,别生气,我这就带你上去,我给你洗澡,我给你搓澡,指定搓的干净的。” 一小时后,浴室里传出江男的吼声:“你说什么?你吃什么啦?” 啥也没穿的任子滔,捂住被拧的通红耳朵从浴室里跑了出来:“你不是说坦白从宽吗?” “你给我站住。我让你没过瘾,我让你还要吃,我让你吃。” 任子滔边往楼下跑,边随手扯过沙发靠枕胡乱地挡住前面:“我就不站住。” 而此时电视里正播放经济新闻,新闻里放着的是前不久的经济洽谈会,镜头正对着的是任子滔西装笔挺一本正经的模样。 ------------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章合一(为bendachu打赏+) “吁!”刘澈勒住马绳,让马围着任子滔转圈,他坐在马上上下扫眼任子滔笑:“被赶出家门了?这回因为啥啊?” “没有。” 没有你晚上来找我?你一向见色忘义。 “嘴硬,你就嘴硬吧。” 任子滔接过马童递过来的马绳,他也翻身上马,不服输般嘲笑刘澈道: “大晚上的,你说你可真惨,跑马场一圈圈绕。 你过过那种大汗淋漓打篮球,打完洗个澡,趴阳台上,让微风自然吹干头发,一抬眼,落日余晖就在不远处,楼下还有个心爱的姑娘系着围裙喊你,吃饭啦。桌子摆的全是你喜欢的菜。 你过过那种日子吗?” “我过没过过能怎么的?” “你惨呗,你指定是那种打篮球下雨,趴阳台让微风吹,雨往你脸上拍,想望望落日余晖,外面电闪雷鸣,心爱的姑娘就更不用提了,你也就是吃盒饭的命。我就不一样了,哥们我一年被赶出门十天八天的,可剩下的天天好日子。” 刘澈恨的,一鞭子抽任子滔马身上,任子滔吓得慌张的不得了:“刘澈,你这是报复,我要是被甩下去,到时候你伺候我!” 刘澈在后面纵马追他,边追边吐槽:“江男不理你就对了,她一定是让你出来反省,你却来跑马,跑马还嘴欠。” 俩人跑着跑着,笑声迎风飘扬。 没过一会儿,又来一位苦着脸的。 六子急了:“干嘛啊子滔,你为什么要出卖我?我白给钱浅买礼物了,哥们无家可归,你满意了?” 任子滔将他的坐骑小黑递给六子:“给你骑。” “我不骑,要骑也骑小红。” 任子滔一脸为难:“小红不行,小红是江男的。” 刘澈每次听到小黑小白都无语,任子滔起名废,还不听他的,看看他的坐骑,叫琉璃,多好听。 三人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刘澈递给那俩人一人一瓶科罗娜:“咱仨分开的时候,你俩可乐颠的。一个推掉应酬,一个推掉毕业前最后一次聚会,俩人兴致冲冲往家奔,这怎么了到底?” 刘澈说到这一顿:“不会是盛宴?” 六子指责任子滔:“就是啊,就他说的,我还以性命起誓,他可倒好,转头撩了。” 任子滔赶紧解释道:“第一,我没起誓,你俩非要起誓,这里并不存在我背叛友谊。第二,江男不得和我对账吗?你们以为我容易?” 六子和刘澈对视一眼:“她竟然和你对账?管的也太严了吧。” 任子滔点头认同:“自从我买了飞机,卡就被没收了。我用的是她的,还是有上限的那种。你们了解我的,我这人可以不回答,但被问到头上不喜撒谎。你们知道那盛宴多少钱?她说花那么多非让我报账,我就说买吃的了。她……恩,还埋汰我,什么吃的啊花那么多,你怎么那么好吃,我就。” 任子滔说到这也一脸后悔:“主要是她说坦白从宽,我觉得她一直说话算话,对不?她一直是,我就信了。没想到这次坦白从严,看到我买的寿司和生鱼片直接给我赶出来了。” 说完一声叹息:“唉。” 刘澈捂眼笑:“原来你过的是这种日子啊,子滔,你以前不是这么和我们说的,早知道我买单去了。” 六子不甘心:“不能撒谎,你就不能转移一下,往旁边扯话题?” 任子滔甩掉六子的手:“快拉倒吧,江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双眼睛跟雷达似的,我一撒谎就露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识破我。” 六子认命的叹气,嘟囔着给他牵连了,说钱浅和江男关系太铁,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又说女人怎么不讲理啊,我们又没干什么,咱们都被吓跑了,怎么还能骂咱们一肚子黄色废料。 任子滔忽然打断六子:“你被骂思想不端真不算事,换我我就认了。我是,江男倒后账,还说出我几宗罪名,推我出去,让我净化心灵好好反省。我?我哪有啊我。” 刘澈一听,乐了,你不幸福生活吗? “都说你什么罪名了?” “说我爱先斩后奏,我有吗?” 刘澈和六子对视一眼,买飞机。订购完,江男才知道,不掏钱都不行的那种,真是大手笔啊。 “说我,爱控制她,不让她和异性接触,怎么可能?她公司那么多男的。” 刘澈哧了一声:“子滔,你是怎么好意思在这问题上抱屈的?哥们对你都忠心可鉴了,你现在还防着我和江男接触。江男说的对。” 六子也认同,并且补充道: “你忘了,去年,钱浅和江男为了给贪污的那家伙抓住把柄送进去,俩人在公司不能说话,就约在外面跳街舞。 咱俩去接她们,人家男老师真没怎么的,就是给江男纠正一下腰部错误,你可倒好,推门就进去了,让人撒开,说你往哪摸呢,这地方是你能摸的吗?给江男气的啊,多没面子,拍你后背几巴掌你还来劲。 你临走时,还说那老师,你接着摸,你接着摸吧。给人老师吓的,就差和你保证了,支支吾吾半天。我和钱浅都懵了。 我看啊,江男应该再给你加条罪名,乱吃飞醋。” 任子滔蹬了一脚六子裤腿:“你哪头的。” 刘澈点任子滔:“接着说接着说。” 任子滔没什么精神头道:“说我公主病。” “啥,啥病?” “就是娇气,事儿多。逮个词就往我头上安,我哪有。她都没有公主病,我就更不可能了,我一大老爷们,她不讲理。” 娇气,事儿多? 刘澈挑了下眉:这两年间,江男私下见他的时候少,但每回见他都拜托道: 澈哥,你晚上要是没事儿,给任子滔拽出去玩玩,别让他在家呆着。我写点东西上会儿网看个书,想要个自己的时间,他都在旁边嘚不嘚。说我不陪他,没看他,怎么就那么忙,都没有理他,反正他太烦人了。我就没见过那么大岁数这么黏牙的。 恩,要是这么看的话,子滔确诊公主病。 “还说我嘴黑,她那纯报复,我丈母娘都夸我嘴甜。” 刘澈切了声:“刚才谁显摆落日余晖,四菜一汤。说谁外面咔嚓响雷,吃盒饭。” 任子滔一噎。 这点任子滔反思了一下,他大概,或许,有点对很熟悉的人爱吐槽。但他在江男的问题上,他只吐槽过一件事,就是学了下江男上辈子当主播时,爱呵斥打热线电话的听众:“你给我闭嘴,听我说听你说。” 真的只是学了一下,他是她的忠实听众嘛。想告诉江男,上辈子听节目,可给他乐坏乐。 其他方面,他真没吐槽。 六子追问:“还有呢。” “还有也不告诉你。我不和你俩说了,你们胳膊肘往外拐,我走了。” “嗳嗳,给你来电话了嘛你就回去。” 任子滔转身间化身爱情专家:“还等电话?做什么美梦。六子,你会不会谈恋爱,赶紧回去,你得自己找台阶。” “我是说你,你认识到错误了嘛。” “我啊,我现在很怀疑江男是故意打发我出来,说我几宗罪都是她的借口,免得我烦她忙正事儿。” 刘澈无语:“子滔啊,哥们建议你,把生意场上的头脑往爱情上……” “你一个单身,知道什么呀你。” “行,不是当年哭的在小山坡叫江男的时候了,不是拽着我让出主意的时候了。” …… 还别说,任子滔有一点猜对了,江男虽说生气是真生气,尤其是看到寿司和生鱼片时。 他竟然真敢动那念头,还想往她身上铺,打死他。 但是,她也是真烦他啊,想着借此给打发出去吧。 因为她手头的资料没看完,公司一堆事。学校那面还通知,让她代表学校去比赛,题材不限,以采访或微电影的形式。她是学校一员,这事儿属于不可推卸的任务,据说第一名拍的视频有机会在电视台转播。她得研究一下,既然有可能面向社会播放,做哪个方面的短片有意义。 江男极其投入地滑动鼠标查找资料,任子滔之前打开的聊天窗口在不停闪动。 江男查了一小时资料,写写记记,那窗口就闪一小时。 江男简单做个了眼保健操,才打开一直闪动的窗口,竟然是个女孩子和任子滔说话,语气很伤感:“学长,谢谢你的留言,我也把藏在心里的秘密都说完了,我一定一定会忘了你,明天就会删了你,再见。” 江男第一反应,哎呀?挺稀奇,惊讶,甚至惊喜。 其实她一直挺想抓住蛛丝马迹,扯住任子滔的小辫子,哪怕沾点影子,那至少也能往那方面聊啊,然后以此收拾收拾他。 可怜见的,任子滔男女方面太滴水不漏,她只能看看有没有莫须有的。 对,没错,心里唯独没有怀疑。 因为任子滔做到那了,他给江男的自信。 所以江男毫无负担地打开聊天框。 这一看,不得了,这姑娘真能聊,自己就在那说上了。 江男先大略扫了几眼,明白这确实是位追求者,还是挺纯情的学妹追求者,才17岁。 十七岁的姑娘,一见任子滔误终身,用她刚入校有限的资源打听大四学长身上的故事。 十七岁的姑娘,曾经围追堵截过任子滔,干过频繁堵住任子滔也不表白,脸憋通红连句话也说不明白的事儿。 十七岁的姑娘,想让自己美美的出现在学长面前,可是越紧张越出错,在球场影响别人踢球,在学长班级门口摔过大跟头,总出状况,每次都懊恼而归。 十七岁的姑娘,一想到学长有女朋友了,还干过偷偷去隔壁大学偷看学姐的事儿。在她心里,学姐还是有一点点配不上学长的,可是和她比,学姐仍然是天,她是泥,没有可比性,低进尘埃里。 姑娘很伤心,明知道这只是青春里的一份暗恋,一点可能都没有,那也在哭过一场后,仍然控制不住自己默默地跟在学长后面,去看他打球。 还很傻的去他常去的食堂,喝他买过的酸奶,虽然不是学长买给姑娘的,但是能和学长喝一个牌子的,也会开心。从那以后,学长或许都换酸奶牌子了,她也没法猜,也不知道,所以她仍然还喝那个牌子的。 偶尔姑娘要是运气好,某一天等待啊等待,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真遇见学长了,心口会怦怦跳,会觉得干什么都有劲。会把学长当时和身边人说话笑闹的表情,一遍遍在心里描摹,脑海中循环播放。 不过学长真的好难见啊,十个月的暗恋时间,大多数都是等待,学长任子滔好像很忙,经常十天半个月没影子。 后来,通过好多层关系,有心套到了学长的网络社交号,加上了,从来没敢说话,只盯着头像看。姑娘之前本来还能刷剧看电影或者查找历年答辩资料,学长一上线,只顾着傻傻地看头像。 江男往回翻,聊天记录第一页第一栏,竟然是任子滔主动打招呼说:“我知道你是谁。” 第二条,任子滔对人姑娘说: “如果在两年半前,我会直接给你删掉。 会很烦,我在哪,你出现在哪,这是跟踪,会把你当神经病处理。 但是,曾经,我女朋友和我分开过一阵,我也像你一样过,或许表现的比你还严重,才知道那不是神经病。 学妹,我既然症状和你现在一样,你应该更能了解,我有多爱我女朋友。 最后,很高兴得到学妹的青睐,望学妹用宝贵的时间去追逐对的那个人,以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学长:任子滔留。” 江男看到这笑了:还特意写上任子滔留,你怕小学妹以为你是盗版的吗? 就在这时,任子滔开门进屋了,和坐在沙发上的江男对视:“太晚了,我也没地方去,你让我在家反省呗。” 江男说:“那你不早回来?等我给你打电话呢。你吃饭了吗?” 任子滔:“……” 什么情况,听那语气,怎么好像要赦免他呢。 “还不是六子,和我抱怨他和钱浅的那点事,我开导他来着。我这就去给你下面条。” “那寿司生鱼片呢?” 任子滔尴尬道:“我不爱吃那个,扔了吧。” 任子滔去了厨房,手脚利索地洗西红柿,翻找挂面,一边做饭一边偶尔回下头。 江男走了过来:“你暗戳戳的,观察我什么呐?” “我?我没瞅你啊。” 江男再憋不住笑了,上前一把搂住任子滔的腰:“你说你怎么那么坏呢,有时候恨的我牙痒痒。” 听话听音,别听她说什么,要听她语气,这点情商,活这么大岁数还是有的。 所以任子滔没和江男掰扯,我不坏啊,我哪让你牙痒痒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是正确答案,他就双手握住江男搂他腰的手,回眸看江男笑。 这天晚上,三楼阳台处,任子滔和江男穿着睡衣,手里端着高脚杯,看向远方。 江男抿口红酒问他:“你说,咱俩是不是到了磨合期啊?相爱和相处真是两码事儿,必须咱俩一起配合,你改我一点儿,我改一点儿。” 任子滔说:“那指定的,新车到手还得磨合一阵,更不用说人了。我妈生我养我,还经常看不惯我呢,所以有时候你生我气也对。我也会生你气,这是必然的。恩,不过,我能生你气吗?” 江男欣然点头:“当然,” 任子滔保留内心真实想法,那就是:你快拉倒吧,我才不信。 搂住江男肩膀,让向后转:“走吧,咱俩进屋磨合去。” “咱俩这不正交心呢吗?交心就是最好的磨合方式。” 任子滔心想:谁要和你这样磨合,我是要和你那样磨合,好好磨合磨合。 不是有句话叫: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可见,那种磨合才是最有效率地。 —— 一年后,江男身穿学士袍,和老师同学们合影,和她的小搭档古羽辰,面对面相视而笑。 古羽辰说:“江男,毕业了,咱俩能拥抱一下吗?” 江男点头:“可以呀。” 才高高兴兴答应完,就被刘澈扯住了脖领子,感觉眨眼间就被一帮朋友们抛了起来,男的女的都在底下接着她。 付俊泽喊:“一二!” 江男飞上天。 “一二!” 江男飞上天。 “一二!” “我要上天了!” 江男的学士帽都飞了,头发也被风吹的乱七八糟,可她恣意的笑声却传出去至少二里地。 向萌萌拿着呲水玩具枪,一边对江男呲水一边兴奋乱叫道:“我们毕业了,我们毕业了。” 还有人对着江男吹泡泡,往她身上呼蛋糕。 江男感觉自己这身学士服完全不能要了,躲着蛋糕叫道:“啊啊啊,给我留个脸留个脸,我化妆了。” 在一片欢腾声中,江男突然停下疯闹,指着远处惊喜叫道:“王爽,燕妮,纪璇!” 别说这仨人了,连男生郭、付、程都凑齐了。 “啊啊啊,我好开心。” 她一个错眼间又瞪圆眼睛惊叫道:“爸,妈?你们不是说不能来吗?姥姥姥爷,爷爷,大娘大爷,你们怎么都来啦?” 爷爷笑呵呵的,心想:别说我们了,二哈也来了,就是不让进校园。 为什么都来了。 王爽扭头看后面不远处的男人,她以前高中的学长,任子滔。 任子滔西装笔挺,手捧花,一步一步坚定地向江男走去。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求婚之不可辜负 任建国遗憾道:“就错了,子滔也该学士服啊。” 林雅萍笑着两手拍巴掌:“完了完了,紧张了,你看咱儿子是不是顺拐了。”又用胳膊怼苏玉芹:“瞧他这几步道走的,以前也不这样啊。。” 苏玉芹笑出声,打心眼里往外的高兴,子滔紧张说明把这事看的重。和江源达也边笑边说:“咱闺女那衣服啊,谁给抹的蛋糕,实在是太惨了,就剩一张小脸干净的。” 江源达面带笑容点点头。 他以为送个花,意思一下,这就挺好了,忽然,他和他闺女表情一样,傻傻地愣住了。 其实不止他和江男,还有任建国、林雅萍、苏玉芹。 这四位最亲近的家人,根本不清楚场面怎么忽然变了。 在任子滔离江男正正好好有一百米零一米的时候,老人们突然脱外衫。这给他们热的啊,也捂半天了,就为了孙子和孙女,属实不容易。 外衫一脱,江男惊讶地捂住嘴。 七位老人,任子滔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江男的爷爷、姥姥姥爷,他们身穿白T恤印着红字,每人心口都有一个红字母。 江爷爷有点懵,他心口字母是“A”,急的问大伙:“我是几号来着?” 苗翠花推他:“上第二位站着,快着点,一百零一米了。” 江爷爷麻溜站好,任爷爷提醒,给那玩意整亮了,然后笑容满面喊了一声:“预备齐,挥手。” 江男的眼泪当即就下来了,只看老人们在冲她笑的像孩子般正挥动手里的五角星,那五角星闪动着七彩的光,七个人的T恤衫凑在一起是:“MARRY ME”嫁给我。 江男还没等抹眼泪了,泪眼模糊中又破涕为笑。 因为表姐孙丽带着两个亲弟弟星星和乐乐,堂弟浩浩,苏天宇,还有任子滔的两个穿公主裙的双胞胎六岁小外甥女出现。 他们一人手里拎了一个塑料桶,最小的乐乐累的呼哧带喘,差点被水桶绊个大跟头。乐乐拎一半就耍赖不想拎了,孙丽直哄他:坚持坚持,买变形金刚。 水桶一一摆在江男附近,江男笑的眼里带泪,望着每个桶里装满的红玫瑰,红玫瑰的中间是用白玫瑰穿插写着七个字母:M、A、R、R、Y 、M、E。 她感动的扭头刚要寻找任子滔,扭头间忽然又激动地掉下泪。 只看她的闺蜜们正一起抬着一个大圆盘,里面装的是用五百枚马卡龙拼成的:“Will You Marry Me” 她的闺蜜们亲手做出来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男差点感动地冲闺蜜们点头,她愿意,几个姑娘又一起喊道:“江男,你看那。” 江男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所有人闻声也跟着看过去。 大家都以为是表白视频,最多是播放江男和任子滔的照片,然而大屏幕闪现的是两个卡通小人。 这俩小人是任子滔亲自设计,并且和动漫老师一天又一天学习,一笔一笔画出,一点一点制作,用两个动画小人展示他和江男的日常。 一幅幅,有江男拧他耳朵的画面;有他和江男生气也不理她的画面;有江男在认真看书,他在商量江男看看他的画面;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搬起右脚闻脚丫的画面;有他背着江男走路的背影。 画面很多,每一幅都能让江男能回忆起这几年间的一幕幕。 而就在这时,任子滔已经站在离九九米远的地方站下。 附近楼的红条幅也飘扬了下来。 江男都没来得及看,那上面写着的嫁给我,我爱你,任子滔爱江男,就被从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钻出的西服男们镇住了。 任子滔的男闺蜜团出现。 他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嘴叼红玫瑰、身穿黑西服的男闺蜜团,站在任子滔身后。 校乐队的架子鼓声也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现场一片尖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包括教过江男的老师们也驻足停留。 任子滔手捧花束,和他身后的男闺蜜团们穿西服跳舞,用太空步跳周杰伦的简单爱。 他们最后还傻傻的变换阵容,也不知道是谁给设计的,一帮西服汉子在最后还围城个心形,给任子滔围里面了。 江男感动的双手捂住嘴,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所以,当任子滔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心脏急速跳动单膝跪在她面前时,才说了句:“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将生活过的有趣,江男,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男哭成泪人猛点头,在人家跪下时就点头。 别说江男哭了。 两位妈妈在任子滔跪下时也哭了。 两位爸爸眼圈发红,他俩是笑着吐槽道:“真能整景啊。” 没经过彩排的求婚,圆满成功。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九瓶香槟全部打开。 七桶“Marry Me”红白玫瑰,被大家一桶又一桶的扬在江男和任子滔脑袋上。 五百个马卡龙拼成的“Marry Me”,被大家分给现场围观的群众,让所有人一起分享。 任子滔十指紧扣江男的手,在欢天喜地的气氛下问道:“你什么感受?” 江男哭的还抽搭呢:“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不够美,呜呜。”又哭哭啼啼甩了甩任子滔的手:“你什么感受啊?” 任子滔一点没藏着掖着:“紧张,腿都不知道该往哪迈了。我还好像有点发烧,你摸摸我额头,是不是有点热?” 江男一愣,摸了摸,还别说,真热:“你是不是穿多了啊?不行等会儿找地方量量吧。” “不,不用量,据说这是不可辜负爱的温度,三十七度二,正好。”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们要结婚了 江男吐槽自己:这结过婚的和没结过婚的,那确实是不一样。不过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偷偷想,也不敢说出来啊。 看看她,再看看任子滔就知道了。 她闲着,对婚礼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觉得任子滔选的一定是好的,毕竟人家外号“任高端”。 再一个,她心里的大实话:多浪多浪漫,事实证明,那也不影响吵架啊,该吵还是会吵。那最后不还得归于平淡生活嘛,不得一天一天走下去踏踏实实过日子嘛。 任子滔就不同了,那人已经忙疯了。 本职工作就不提了,为了度蜜月真的能整整玩一整个月,加班加点。 除了这个,还有: 婚礼要在哪办,到底是国内还是国外; 婚礼风格是凉亭婚礼,温泉度假村,还是古堡教堂,或者其他什么风格; 新娘婚纱订制,头纱要什么样,拖尾长度要多长,新郎礼服颜色; 邀请函,是木制卡片还是拼图设计,最后定下来的是更环保的手帕邀请函。 就这个最先定下来的,还是江男听完赶紧敲定的,她想着大家不用扔,过后还能当手帕用,手帕四周玫瑰花中间印着请柬,挺好。 任子滔操心到,不,是矫情到连伴郎伴娘都得他亲自过问。 他问常菁、六子、李沛博、井超,高中同学罗江,以及生意场上的一位男闺蜜:“你们确定就是她了?以后会娶她的那种,别处着处着分手了。现在有想法赶紧和我说,我好找别的组合,免得不吉利。” 六子说:“你做人能不能厚道点儿,我们一对对的给你当伴郎伴娘又不收你钱,你怎么上来就咒我们分手。” “好,那就你们了。” 刘澈不干了:“啥意思,你结婚我不能给你当伴郎啊。” “不是不能,是不配,谁让你没女朋友。” 这话给刘澈气的肝疼,转头就给付俊泽打电话:“我打听了,那些伴娘穿粉裙子,你就弄件粉衬衣,我再淘弄一套伴郎服。你演伴娘,我伴郎,我还不信了,到时候咱俩牵手跟在他们后面,咱俩必须上场。” 王爽和吴果儿她们也不干了,一人一句道:“江男,我们为什么不能当你伴娘,没有男朋友也不是我们的错啊。” “就是,我们也想要甜甜的恋爱,甜的没有咸的也行啊,还指望这次配对呢。你不能阻挡我们这些单身的上场,你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饥,本来就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你得让我们亮相。” 江男建议道:“要不然你们跟在后面?” 几个姑娘眼睛一亮。 江男听她们自顾自商量道:“到时候咱几个自己配配对,咱穿西服也照样,你当我伴郎,我当你伴娘,我看谁敢拦咱的。” 以上这些,没敢让矫情的任子滔知道。 任子滔在忙着和家里人商量,强烈要求他要国庆当天结婚。 家里老人都讲究个四平八稳,结婚日子什么都得占双,对这天有点不赞同。 别说老人们了,就是着急娶儿媳的林雅萍也问儿子:“是不是太赶了?紧忙活。” 任子滔说:“不,我一定要在国庆那天结婚。” 后来还是准岳父江源达问出了原因,说你不是忙嘛,听说最近都没怎么睡好觉,怎么还非得较真这么近的日子。 任子滔告诉他: 这些年品出了一点,追过的体育影视歌坛明星,前脚山盟海誓让人羡慕,后脚就离婚,以前有多甜蜜,分开时闹得就有多凶。 以前发展很好的公司,转眼就成夕阳红产业,以前瞧着挺健康的人,某一天说倒下就倒下。 反正总之一句话,世间什么都能变迁,就国家在蒸蒸日上,他一定要向强大的祖国靠拢。将来要和江男在国庆日庆祝,陪着江男一起度过祖国的七十周年、八十周年、九十周年,一百周年,就国庆结婚,吉利。 江源达感动了,感动的一口闷掉杯中酒,没一会儿酒劲上头,他就双手赞成了。 要说任子滔四处吹毛求疵,只折腾这些还真不算啥,因为他连对自己都下狠手。 从订下日子,他就搬出去了,和江男分开住了。 他开始吃素了。 是真的吃素,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 纱帘被两名工作人员拉开。 江男穿着一身金色婚纱回眸。 苏玉芹一下子捂住了嘴,她女儿真美。 林雅萍激动地直点头拍手,:“真漂亮真漂亮,我都不知道该让你穿哪套了,这套好,那套白色的也好。男男啊,我想让你两套都穿。” 九月的最后两天,任子滔的社交号头像在不停闪动。 他此时的头像已经换成了他和江男的合照。 聊天记录里,满是全国各地的朋友同学拍下机票的照片,照片的下面附带一句,出发。 杭州,西子湖畔,西子宾馆的租赁轿车不停驶出驶入,他们从早到晚往返机场和火车站,负责接来参加婚礼的宾客。 没错,任子滔先生和江男小姐的婚礼即将在这里举行。 婚礼现场是什么样呢,该怎么形容呢,用刘澈问付俊泽的原话就是:“我穷吗?我明明不是穷人啊,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婚礼,里面一花一草都是精心布置,里面的每一样玩偶都是任子滔亲自挑选:俏皮的小老鼠、憨厚的机器猫、肥肥的小灰兔,叮叮当当的铃铛,挂在藤叶上的竹蜻蜓的翅膀闪动七彩的光……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嫁女儿(三更,为冰依11打赏+) 十月一日。 这天,很多人哭了。 张亦驰现在不是助理了,却被抽调回来,连续三个月带着四位助理不停忙碌,没休过一天,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十三个小时。 他听到现场音乐响起,和于未等几位助理一起眼圈发红。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们控制不住,包括任子滔在内,他们五个人加一起差不多减重五十多斤。 江男结婚,刘澈还没怎么样,可他发现他三哥刘恒很沉默,发现他的“小伴娘”也不见了。 当刘澈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找到付俊泽时,看到的就是身穿粉衬衣扎领结的付俊泽,正靠在树上攥着拳头堵住嘴哭。 江源芳也哭,当看见江男真的披上婚纱那一刻,哭的比苏玉芹那个当妈的还投入,搂住江男哭道:“我大侄女忽然就长大了,感觉和我电话里打嘴架好像还是才发生的事儿,现在都要嫁人了,男男啊,别像姑,要幸福。” 几位老人里,苗翠花还在提醒老伴:“瞅着点儿脚下,那都是干冰,雾糟糟的看不清,别踩秃噜喽,”哑婆婆却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先激动地哭了起来。 哑婆婆脑海里全是江男在她家跳院子的镜头。 第一次跳,是忍着心里的疼,为拍她爸现行。 第二次跳,在隔壁院子里声嘶力竭,动刀动斧子拼了命的要为她妈报仇。等她爸来了,哭着说再也不信了,哭着说你们生我的,那把我命拿走。 那时候她就想,那孩子语气里哪有对未来的渴求,倒是花一样的年纪就很绝望,恨不得和人同归于尽。 真好,现在真好,哑婆婆激动地不停抹泪,结婚了,满脸都是笑容,男男啊,要一直这样笑下去。 苗翠花一看哑婆婆哭那样,她觉得自己作为亲姥姥不能输。她酝酿了一下,眼泪劈里啪啦的就下来了。 她这一抹泪可倒好,她忙活啊,又拽纸巾擤鼻涕又哭呛着的喝口水往下咽咽的,任奶奶他们就看见了。 任奶奶激动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任爷爷小声骂老伴:“咱家是往回娶,添人进口你哭啥。” 任奶奶说:“我这是高兴的,你不懂。我小孙子最好了,优秀,早早的就知道娶媳妇,我这现在也能闭眼了。” 任子滔的姥姥不干了,心话儿:你别闭眼了,你先闭嘴吧:“嫂子,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哪。” 总之,还没典礼呢,哭的人就有很多了,女孩子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此时身穿婚纱的江男正搂住江源达的胳膊,爷俩得听令行事,得人家告诉他俩出场才能出去。 江男说:“爸,这身西服挺帅啊。” 江源达直视前方,不敢看女儿,怕女儿太漂亮,给他眼睛再晃酸了,干巴巴回道:“我,我,我不一直都挺帅,你就随我。” 江男噗嗤一下笑了:“爸,您紧张了。” “胡说,我紧张啥。” “那你胳膊怎么抖。” 啧,这孩子怎么那么烦人呢。 “爸。” “恩?” 江男:“……” 江源达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觉得女儿是想和他说点什么郑重的,不行,千万不能郑重,他现在心里吧,有点不得劲儿,刚要开口警告江男你不许说话了时,江男忽地笑出了声:“您咋没哭过呢,哪有您这样的。” 江源达一脸烦透了的表情:“去去去,别说话了,赶紧给你嫁出去。” 他才说完,工作人员就提醒他们爷俩要进场了,江源达一个踉跄,抬脚就出师不利:“爸!” “没事儿,我没事儿。” “不是,您踩我婚纱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正文大结局(四更,为青衣浅淡打赏+) 没人知道那爷俩的慌乱。 现场的观礼者们看到的是一个大框,框里是一本书,一本用视频做出来的书,书皮像童话故事。 打开书皮的第一页就是江男出生不久的照片,照片里是苏玉芹用红色小花的棉被裹着江男,江源达搂着她们母女。 然后是江男四岁了,头上扎着红绸子,她举着一根咬过一口的冰棍单人照。这是江源达第一次带她去看病。 江男七岁了,她在松花江边举着气球,家里也在这时搬进了城。 江男九岁了,掉牙,脸肿,那时候身体最不好,头发黄,人也胖胖的。 江男十二岁了,坐在老师家里的钢琴前弹琴。 江男十四岁了,她参加中学组织的手工编织塞获特等奖了,却在那张合影中,只站在不起眼的位置腼腆地笑。 江男十七岁了,她在德强高中迎风奔跑,她在排球场上代校出征,恣意飒然。 江男十八岁了,她在京大校园,手抱书本,回眸浅浅地笑,眼神平静而温柔。 江男二十岁了,她坐在会议室里,对镜头挑眉一笑,自信且从容。 江男二十二岁了,她哭的脸通红,身穿沾满蛋糕的学士服被求婚。 最后一页打开,江男一袭白色拖尾婚纱,搂着江源达的胳膊,从这本书里走了出来。 任子滔一身天蓝色西服,像王子一样也走向那对父女。 江源达将江男的手放在任子滔的手里,只拍了拍那合在一起的手,低头间眼泪就掉落在地上了,身形也不再那么挺拔。 任子滔一把搂过江源达,和江源达抱在一起大声且深情道:“您放心,以后家里只是多了个我,我和江男会常去您那吃香喝辣。” 江源达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很僵硬。 他一边吸鼻子控制情绪,一边应答道:“好,好,咱四个吃香喝辣。” 江男立刻破涕为笑,台下一百桌宾客也都笑了,苏玉芹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念叨着:这孩子,给他爸都整懵了。 江源达直接泪洒现场,江男觉得吧,稍微有点意外。因为从昨天开始,她发现她爸挺正常的,还和外地来的亲戚朋友喝酒唱歌,瞧那样挺高兴。她喊他,想和他说会儿话,她爸都让她一边去。 可如果说,老爸哭是有点意外,任子滔哭,还连哭好几次,江男感觉自己都不认识他了,那简直是太太意外了。 搞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顶起半边天,得坚强点,该拍拍他,哄他呢,还是也跟着哭。 任子滔掀起江男的头纱,给江男戴戒指时,眼圈就红了。 几次攥拳放在唇边清咳掩饰,也不看江男,眼神落在别处,就为控制情绪。 弄得江男也眼中泪光闪闪。 当被司仪问道“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时”,任子滔眼圈又红了,两次哽咽说:“今天这个场景,就是我梦中婚礼的样子。我现在,就是美梦成真的样子。” 当到了感谢双方父母的环节时,江男之前就想过,司仪都不用煽情,就让她给他们鞠躬,估计她就得哭够呛。因为这次,是爸爸妈妈都在看她身穿婚纱。 可她才鞠躬完,任子滔那面一个箭步上前,已经搂住任建国和林哑萍哭上了,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叫爸妈。 任子滔此时太激动,忽然间觉得自己很不孝。上一世没成家,爹妈盼啊盼,和他操碎了心,两世为人,才让父母当上公公和婆婆。 任建国哭得直抹眼睛,作为父亲代表要说的词全忘了,白背了,只搂着任子滔拍着后背说:“成家了,你俩要好好的。” 林雅萍也哭的不行,主要被她儿子影响的,扭头一把握住江男的手哭道:“往后他要是哪做的不对,你和妈说。男男啊,呜呜,你别欺负他,好好对他,妈拜托你了。” 江男一双泪眼和林雅萍对视,心想,你们干什么呢,台下一百桌人瞅着,还有很多生意往来的,眼里有疑惑和提醒:“妈?” 林雅萍懵了一下,这声妈让她反应过来了,急忙擦脸上的泪,还不忘扯一把抱儿子哭的任建国,看了眼台下宾客:心里急,咋把心里话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了,多磕碜,真是哭昏头了。 林雅萍往回找补:“那什么,子滔,往后要好好对男男,你一定要记住你岳父刚才把她手递给你的那一刻,那是人家对你的信任,你更要加倍对男男好,要好好照顾她。这辈子绝对绝对要一直拉着男男的手往前走,还有男男以后就是我闺女,你也不要欺负她……” 得,她儿子是抢了新娘哭的风头,这番找补又把人家娘家人想拜托的话给说了。 任子滔哭着上前,一把搂住江源达和苏玉芹:“爸,妈。” 苏玉芹慈爱地笑,拍任子滔后背应道:“嗳。” 江源达也拍了下,笑容满面大声应了那声爸:“以后小两口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行了。” 司仪傻眼了,怎么就行了,这个环节怎么突然乱套了。女方父母表现的像公婆,男方父母哭的像岳父岳母,他还啥也没说呐。 这场梦幻的、浪漫的,又乱套的……对,没错,是乱套。 首先伴郎伴娘们一出场,场下宾客全笑了,还有笑出眼泪的,后面那都什么组合,男男,女女,穿的奇形怪状,初定六对伴郎伴娘,最后出场竟然是十八对。 其次四个花童,一个一上台就被干冰影响摔了个跟头。三个跑了的,这不是因为爱丽丝梦幻嘛,现场全是玩偶和花朵,三个小花童走一半嚷着要玩具的,直接跑下场的,伸手够邻桌上玩具的,被父母抱回来又把鞋甩丢的,反正他们就是不干正事儿,大人也拧不过几个会尿床的小娃。 接着新郎哭,尤其是新郎哭了,新郎父母哭的更跟要抽过去了似的,给司仪节奏完全打乱。 最后江男坐在车上扔捧花也出了岔头,实在是因为单身的太多了,即便不单身,也都没结婚,她和任子滔属于结婚最早的那种。 所以大家都想抢下来,单身的抢了有个好兆头,有女朋友的想抢下来送女朋友。 江男往后面一扔,只看人群里,刘澈忽然脑子削个尖的突破重围,腾空而起,一把抢过,只是起势太猛了,花束被他抓散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声:“抢下一朵是一朵啊,兄弟们,上!” 刘澈眨眼间就被压在下面了,大家叠罗似的抢花。 当大家都抢完离开时,刘澈仰面躺在地上看天空哀嚎:“连个花瓣儿都没给我剩下啊。” 而坐上飞机的江男,也在瞪大眼哀嚎:“你说什么?” 任子滔笑容灿烂亲了亲江男戴婚戒的手:“沙漠,咱俩都没去过。” “任子滔,我没去过的地方多了,这就是你给我的蜜月旅行,还让我放心?脸都得吹裂,你知道我有多讨厌沙漠嘛,因为我一想起沙漠俩字就能想起蒙丹,他哭着一边扒拉着沙堆,一边撕心裂肺喊:含香!” 一个月后,任子滔和江男的小家里,音响声震耳欲聋。 音箱里放着赌王周润发进场的音乐。 任子滔站在二楼摆出超人姿势,他大声呵道:“就问问你们,谁有我行!” 喊完仰天长笑:“哇哈哈哈哈哈哈。” 江男怀孕了,她满眼不可置信,就结婚当晚没有措施好吗?竟然一击即中。 ------------ 番外一 六斤二两,我叫任小鸥 关于生孩子。 江男希望这辈子生,不止是因为曾经答应过婆婆,更是因为她想让爸爸妈妈这辈子当姥姥姥爷。 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才结婚就要面临生娃的情况。 她很慌张,很纠结,在内心不停地怀疑自己:“我能做好妈妈吗?” 比起任子滔抱着她肩膀又跳又叫的兴奋,然后通知喜讯,嚣张地打电话和朋友们显摆:“对啊,我要当爸爸了”,江男就显得过于平静了。看起来似乎是没那么期待。 她给自己关进屋里,关了整整两个小时。 吓得任子滔四处找房门钥匙,越着急越找不到,就在他差点要爬窗户进屋时,江男主动打开了房门,看着他笑。 给任子滔差点笑毛了,不停地问:“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能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吗?咱俩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的,真的。” 江男笑嘻嘻说:“任子滔,我饿了。” “啊?” 从那天开始,江男开始吃一切对肚子里孩子好的食物。不喜欢吃苹果,吃。听说吃葡萄宝宝眼睛大,吃。最讨厌的葫芦卜,以前恨不得一年也不碰一次,咔嚓咔嚓地咬着吃。凡是家里长辈告诉她的,包括她在孕妇课上听其他孕妇谈起吃了什么有营养的,她都管任子滔要,吃。 别说任子滔他们看的感动了,苏玉芹第一次看见女儿这样,趁没人注意时转身去其他屋里偷偷抹上眼泪了。 任子滔无意中发现丈母娘哭了,有点慌。 要知道他们结婚那天,丈母娘都属于几个长辈中最坚强的那个,也没怎么掉泪,一直保持体面来着。 “妈?” 苏玉芹被姑爷发现哭了,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一边抹泪一边告诉道:“我没事儿,就是觉得男男这回真长大了。她最喜欢喝饮料吃蛋糕巧克力,说不吃了就不吃了。啥东西对胎儿好吃啥,也要当妈了,瞧着还挺有样的。” 任子滔秒懂,丈母娘是心情有点复杂才哭的,估计是有些欣慰、有些感慨又有些心疼了吧。唉,可这事儿他真解决不了啊。 任子滔本来还有点担心丈母娘的情绪会不会影响到江男,可苏玉芹转身再下楼时,面对江男完全收起刚才哭的一面,还安抚般地鼓励道:“这就对了,穿衣吃饭都得注意,不能再可你自己喜欢来了,咱得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宝贝。啥是妈,妈妈就得这样。” 江男喝着燕窝粥笑眯了眼点头:“恩,我还要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所以,江男不止吃喝开始全为宝宝,连手头的事儿也慢慢放下,宁可公司步子迈小点儿,她还对几个经理和主管说:“拜托大家都上心点儿,如果发生什么,有可能会让我生气的事儿,就别告诉我了。喏,这是我老公私人电话,你们直接电联他。” 向萌萌她们看着她平坦的小腹:“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要。”江男异常肯定道:“现在,我在干一件最有意义的事儿。” 怀孕四个多月的时候,江男拍的获奖短片在阔别一年后,终于在教育频道播出,她怕影响心情都没看。 她没看,却看哭了婆家和娘家的很多人。 短片是关于儿女生病了,父母生病了,你们分别会拿出多少钱医治的主题。 实录采访十个不同经济状况家庭的家长和儿女,镜头来回切换儿女和家长说的话。 家长们在自己生病的问题上,纷纷表示只会拿出一部分存款来医治,要是一旦超过存款的一定数额就不治了。当问及那儿女生病呢,家长们似乎都不敢想,只想象一下就哭了。 一位年收入只有三万的父亲对着镜头说:“再难,就是出去借钱,给人下跪,卖房卖地要饭,头拱地我也要治好他。” 看的任子滔当即决定,要以江男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会。 公益主题就是,有些儿女由于各种原因先于父母离开这个世间了,他要做公益多帮帮那些父母。尤其是没有养老金和医保,又失去儿女的老人们。他希望这个善举,能让那些已经在天堂的儿女们放心下年迈的父母。 这个短片看的林雅萍对任建国感慨道:“都说咱家子滔认准了男男,咱儿媳是个心善的,肚子里有故事。” 任建国笑呵呵道:“不是,是有咱孙子。” “就是说啊,你说他们这把咋这么出息呢,我都没想到。咱家子滔一个高考,一个这事儿,办的真是太孝顺了。” 看的江源达管江爷爷管的更紧了,这回不止给打洗脚水擦脚了,还特意学了下按摩,给老爷子足疗,按的老爷子第一次是感动,之后就是都快要烦死他了,太疼,二哈都嫌弃江源达。 而当时在短片播出的时候,任子滔推开房门听到的就是,江男正在摸着肚子对宝宝说: “宝贝啊,你没来妈妈肚子里时,你在忙什么啊?噢,你是在天上认真地选爸爸妈妈呐,那谢谢你噢,选中我来当你的妈妈,我会好好爱你的,我爱你呦。” 任子滔:“……”突然就有点嫉妒肚子里那个了,他到现在也没听过江男对他说我爱你。 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全家大聚餐都来了,包括姑姑姑父一家,都在忙着包饺子,可江男却不见了。 任子滔拿上江男的风衣出去找,找了一大圈儿,在小区花园边找到的,刚要问:“你干嘛呐?”话还没等喊出口就顿住了。 只看江男穿着孕妇服挺着大肚子,正坐在花坛边上眼巴巴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不,是人家小女孩手里的冰淇淋。 任子滔好笑的不行,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蹲在江男面前,摸了摸江男的小圆脸,又给掖了掖耳边的头发:“想吃啊。” 江男矜持地摇了摇头。 任子滔忽然从身后变出一根冰淇淋。 “哇,啊!”江男满眼惊喜,一把抢过来。 “我可以吃吗?我真的可以吃吗?” 任子滔笑弯了眼:“咱们不告诉他们。”发现江男还有点迟疑,拿过冰淇淋撕开袋子,率先咬了一口:“哇,真的好凉快啊。” 江男赶紧把小圆脸凑过去,两手把着冰棍杆:“快给我尝一口。” 这天晚上,任子滔搂着江男的脑袋,趁人睡着亲了好几口。亲脸亲头不算,又执起江男的手指挨个亲,越亲越觉得有点心疼。 他在黑夜里感叹出声:“男男真是个好妈妈。” 而他?任子滔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的表现,呃。 好像前四个月一直处于亢奋中。 能不亢奋吗?江男本来没想这么早要娃的,就结婚当晚,他一顿商量啊,使出浑身解数才没有措施,还只给两次机会,然后人家就说累了困了,一翻身睡着了。 两次啊,多么不好中奖的概率。 可他竟然真中了,简直太惊喜了,乐的他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实。 患得患失最严重时,他有一阵都得靠话聊,不停打电话和人说说说,讲他的心情,讲他竟然要当爸爸了,讲他太厉害了。 给六子他们膈应的啊,给刘澈烦的后来接他电话就先背诵,背诵他有可能会说到的话。弄得他闺女还没出生呢,就不怎么惹人惊喜了,主要是被他牵连的。 至于为什么说是女儿呢,那肯定就是女儿啊,因为他做胎梦了。梦的可清晰了,在花海里追蝴蝶,追一宿蝴蝶,累够呛。 蝴蝶是女儿?丈母娘说的啊。 任子滔不清楚的是,丈母娘也是被他烦的,那一遍遍打电话不停问是不是女儿,让丈母娘咋说,丈母娘还着急去厂房呢,只能含糊说,是个好梦,姑爷要非说是胎梦那就是胎梦吧。 姑爷兴冲冲问是不是个小女孩,丈母娘:“……那,应、应该是吧。” 就这,姑爷都不放过丈母娘,又问:妈,您当时怀男男做的什么梦啊。苏玉芹:她也没做胎梦啊。没招了建议说:“要不然问问你妈?” “问我妈没用,她生的我。” 任子滔打给江源达:“爸啊,当时我妈怀男男时,您做胎梦没有?” 老丈人一口茶水噗出去老远,抹抹被烫的嘴:“哎呀,我想想,好像梦见过大狼狗,让狗撵一宿。” “没有蝴蝶吗?花啊草啊的,我梦见了,妈说是胎梦,是女孩。” 江源达特想说,不都检查身体了嘛,那就顺口问问医生的事,医生也会很乐意告诉你,你总折磨我们干哈。就在那矫情就不问,非说顺其自然,要把惊喜留在当天,那你倒是别猜啊。 怕姑爷矫情大劲出洋相,江源达敷衍道:“啊,是嘛,我想想,对,大狼狗跑那地方有花草,就这么地儿,我有会议。” 总之,反正怀孕这些日子,任子滔没轻了折腾自己,江男也默默看他折腾。 最初任子滔还摩拳擦掌期待过,能不能是双胎。 江男问他:“你家有双胞胎基因?” 任子滔兴奋的不行:“有哇,就我堂姐生那一对女孩,你忘了,还给咱当过花童。” 江男:“大言不惭。”那是你堂姐夫的原因好嘛。 后来确定了,排除双胞胎,任子滔还和江男懊恼过。江男就不明白了,你都不曾拥有过那基因,你有什么懊恼没发挥好的。 然后体检,于未是第一个知道宝宝性别的。他作为助理,于未自认为老板想知道的,他一定要掌握好第一手资料,这样能做到随时回答。 可于未在医院门口才试探地问一句,任子滔就让他闭嘴,还喝问谁让你打听的。 给于未都喊懵了,一脸犯错误站在原地看老板气冲冲离开,但没一会儿老板又掉头回来了,站他面前说:“你?” 你你了半天,又硬生生咽了下去,然后好像很痛苦地扯开衬衣扣子。就这么来回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只说了一句:“你不是想去车间吗?去张亦驰那报到。” 让于未离他远点儿,给打发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并且还嘱咐,不准接江男电话,把宝宝性别给憋回去,不准告诉任何人。敢说,饶不了你。 接着,任子滔又给自己报了个准爸爸学习班。 在江男怀孕九个月的时候,领着丈母娘和自己老妈去看他学习情况,想让妈妈们放心,他想自己带娃,自己照顾江男。反正就是不想让别人插手,一副你们哪来的回哪的架势。 可他计划的挺好,却在演示时拿着娃娃出了一点点小差错,一不小心给娃娃脑袋拧掉了。 林雅萍:“……” 苏玉芹:“……” 就因为这个小插曲,俩妈带着两位阿姨彻底住进了江男和任子滔的小家。 江男生了,生产这天,用两位妈妈感叹的话就是:还真得是早点生孩子,身体是真好啊。 是的,江男不但从怀孕开始就没怎么吐,皮肤也挺好的,状态也很不错,天天听音乐、讲故事、玩,笑,吃,就是生产都没费劲。她就说她肚子疼,要上厕所,然后从厕所出来医生再检查就通知不行了,得进产房。 大约二十分钟后,江源达感觉他紧张的就出去抽支烟的功夫,那头就说生了。 任子滔还没来得及扒住门急昏过去,他媳妇生了。 林雅萍一遍遍重复嘀咕道:“男男这性子是真好啊,做事风风火火,生孩子也快,爽利,像我。” 苏玉芹焦心的在外面等着。 当江男被推出来时,任子滔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江男,脸埋在江男颈窝。 苏玉芹安慰姑爷,以为姑爷又像结婚那天哭了呢,结果就听到任子滔说:“太不真实了,我还什么情绪都没酝酿呢,你怎么就生完了。我本来还和医生说好了,等你生一个小时我就进产房,反正到时候你也管不了我。” 林雅萍骂他:“快起来,别耽误事儿,生的快还不好,别搁那硬挤眼泪。” 然后任子滔就知道了,他媳妇,他家江男男,给他生了个六斤二两的儿子,竟然不是女儿。 不是女儿吗? 江源达和任建国可高兴坏了,大胖小子好哇。俩人听说江男挺好就拉倒了,也不看江男,就盯着孙子(外孙子)瞅,不错眼地瞧。 夸张到,爷爷姥爷看娃不动地方,一看能看好几个小时,手机也关机了,怕吓着娃。翻来覆去就重复一句:“长的咋这么好,长得真好,长的太好了。” 江男醒了,任子滔问她:“咱女儿呐?”得,这位还没缓过劲。 江男生子,朋友们都来了。 刘澈和六子又开始数落任子滔,尤其是刘澈: “你怎么比我爷爷还不靠谱,我爷爷给我们起名,至少还知道关书房里头翻翻历史,找几个皇帝名。你呢?” 六子:“就是,你本来就起名废。” 刘澈点头:“瞧你那两匹坐骑吧,小黑,小红。真是不能对你报太大期望,还清大的呢。” 任子滔问大伙:“任小欧不好听吗?” 大伙:“……” 任子滔遗憾道:“本来我有认真地想女孩名,唉,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闺女变小子了。” “女孩叫什么啊?” “江小白。” 江源达表情一愣。 江男也正好听见了:我的天呐,很后怕,得亏没生闺女,要不然闺女一出生就是白酒名。 () ------------ 番外二 四处显摆(三更,为冰依11打赏+) 你要问这些朋友们,这些单身的、没结婚的甚至没见过婴儿的小年轻们:“任子滔和江男的儿子好看吗?” 他们人前纷纷夸:“好看,真好看。” 转头出了大门就悄声议论:“好看什么呀。” 他们只觉得:惊奇,那个小东西竟然是从江男肚子里出来的,真出来了,太不可思议了。 那小娃娃,怎么长的一点也不像任子滔那么帅江男那么漂亮呢,怎么长的?长成那样呢。 这话,人家几个长辈没听到,听到指定得急。 因为人家奶奶是打心眼夸奖道:“我孙子长得可真帅,太帅了,我就没见过有谁家娃比得上咱家的。白白的,粉粉的,两只大眼睛和黑葡萄似的,爱死个人呦。比他爸小时候好看多了。” 苏玉芹看了眼任小鸥,看眼林雅萍:“没发现吗?嫂子,现在看,他长得像你。” 林雅萍那嘴更是咧得大大的,快要咧到耳根了,高兴的不得了:“像奶奶呦,我的大孙子呦。从你妈妈怀你,你就省心,一看就是个乖的,哎呀,可比你爸强多喽,你说你咋这么好呢。” 江源达对苏玉芹说:“我瞅那眉眼长的也像你。” 苏玉芹心里亮亮堂堂的,从见到外孙开始就满脸笑容:“不是像我,是像咱闺女。人家生的能不像嘛。咱闺女又正好随我这些地方了。” 江源达点头,心里软乎的像捏不成整个了似的:“这小子长的真是没谁了,俊,俊的没法,我看啊,外面的都抵不上。” 任建国想拍手赞同又怕吓到孙子,脸都兴奋地发红:“那当然了,俺们可会长了,专挑爹妈优点长。”说完就看着任小鸥小心翼翼道:“我是爷爷,大孙子,我是爷爷,你啥时候能瞅我一眼呐?就一眼?” 任建国有种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孙子的冲动,无法抑制的那种激动。 任子滔觉得太夸张了,爹妈们简直太夸张了。这一天,他们笑纹都得多几条。 而更夸张的是,两位爸爸终于挪动恋恋不舍的步伐离开任小鸥了,却到楼下给手机打没电了。 打没电插着充电器继续打。这回不止是通知亲戚了,连朋友、包括那种只生意上有往来的也通知。 “庄总啊,我是源达,我和你说,我闺女生了,叫任小鸥,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江源达实在是装不了矜持了,给眼睛笑没了:“六斤二两,母子平安,正常生,就进去不到半个小时。是,同喜同喜。建国啊?他、他就在我旁边打电话呢,也高兴坏了。” 任建国在另一面举着插充电器的手机:“嗳,老丁啊,丁总,我发啥财,我儿媳妇生孙子,我这什么都得靠后……是,哈哈哈哈哈哈,六斤二两大胖小子。必须安排,安排你明明白白的,我回去就摆席,恩呐,等我电话哈。” 就这样类似的电话打了俩小时,对话内容重复说,竟然不烦,而且和谁对话都能打心眼里笑出声。 任子滔佩服佩服。 ------------ 番外三 我漂亮着呢(四更,为冰依11打赏+) 更让任子滔佩服的是,俩爹打完电话没影子了,等他转头出去找,好嘛,那俩人去地下储藏室翻了几瓶瞧着顺眼的酒,在园子里喝上了。 也没啥菜,一个花生米,一个拍黄瓜,不知是谁出去买的披萨,往中间一摆,已经喝差不多了。 任子滔一走过去,他爸就拽着他:“儿砸,儿砸啊。” “爸,您?” 任建国抹眼泪:“我激动,我高兴,呜呜呜。”哭上了。 任子滔说:“您喝多了,等会儿我妈该骂您了,走,咱进屋。” 还没等扶起任建国,另一只胳膊又被江源达拽住。江源达瞪着一双醉眼问:“江小白,”完了打个酒嗝:“啥时生?” 任子滔傻眼:“爸,我俩这不才生完。” 江源达敲桌子:“我就问你江小白,你能不能落实,安排明明白白的,你就说行不行。” 任子滔看了眼媳妇坐月子那屋的窗户,转头小声道:“爸,想让我们生两个,那就得看您和我妈了,得说服男男。这一个,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撞大运让她生的呐。” “我和你妈?”江源达一愣,愣完把心口拍的啪啪作响,大着舌头说:“我办事儿你放心,我指定让男男努力,我就是问你,是不是随我们江姓,生完江不江小白?” 任子滔郑重道:“江小白。” 江源达突然站起身,推开挡路的任子滔,噗通一声,他就跳游泳池里了。高兴,要高兴死他了,心里火热的不行,他要赚钱,挣大钱留给江小白。 “嗳?爸!” 任建国还在这边摆着手喊:“你等等我啊老江,咱俩一起洗澡。” “洗什么澡,您别添乱,听话,就在这站好了,不许动。”任子滔拽住任建国,又赶紧脱鞋,他还得去捞老丈人,没看眨眼间就要沉底了嘛。 外面游泳池噗通噗通的,屋里人也听见了。 林雅萍问阿姨:“谁失足掉进去了?” 阿姨憋不住笑道:“是喝多了跳进去的。” 林雅萍一听,气疯了,不用问,准是那俩招人膈应的。气疯了也不出去,不爱看那两张老脸,她还得看孙子呢。 苏玉芹拧着眉训江源达和任建国:“你俩赶紧回去,烦死了。” 俩人挨训也不吱声,江源达甚至讨好道:“她妈,你跟我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去一边呆着,狗屁秘密。别在这添乱,回去。” 俩人就不回去,舍不得任小鸥,到底又赖了一个星期才飞走。 满月后,刘澈他们再来看任小鸥面露震惊。 任小鸥竟然胖乎乎的了,十斤了,变样了。妈呀,像换了个孩子,漂亮极了。 满月修头发,不哭不闹,睁着黑琉璃的眼睛在看大家。 江男对近处的付俊泽说:“他看你呢,你摸摸他?” 付俊泽马上倒退两步,一点不敢碰的表情。 就在这时,任小鸥笑了,付俊泽他们惊讶地指着娃娃,像发现了新大陆:“他笑了笑了,会笑?” 江男自豪道:“这算什么,我儿子还会喝奶自己抱奶瓶呢,是不是啊?一会儿给叔叔舅舅们表演一个。” 任小鸥又对着江男笑了。 ------------ 番外四 拔拔总玩娃娃(五更,为青衣浅淡打赏+) 儿子满月礼,任子滔是拿俩大猕猴桃摆他儿子脑袋两边,他从头顶方向拍照。 刘澈问:“你拍什么呐?” “拍对比照。我儿子刚出生那阵我就给他摆过,那时候脑袋和俩猕猴桃一样大,现在拍下来看看大多少。”说完自己笑出声。 刘澈和六子对视,心想:真会玩啊。 …… 任小鸥能养的这么好,江男最先感谢的是婆婆。 因为她妈妈是专门照顾她,无微不至。婆婆是一门心思扑到宝宝身上。月子里,一点儿也没让她操心,见到她就说高兴的事儿,待她也很好。 而且当了母亲后,江男就总能想起任子滔为她腿上扎四个窟窿。 她无法想象,她的小鸥要是有一天为了哪个女孩子,在这肉乎乎的小腿上也扎四个窟窿,她能不能疯喽。她会很埋怨那个让她儿子要死要活的女孩。 所以,她很感谢林雅萍,觉得她比起婆婆差远了。 所以,任小鸥在一两个月的时候,任子滔私下里总和江男抱怨:妈太娇惯儿子了,天天抱着不撒手,本来咱儿子挺好收拾的,现在睡个觉还得这样那样,惯上天了。 江男就劝:“妈妈是疼小鸥。你再着急,也不准和妈妈说话语气不好。妈妈抱孩子,胳膊都累的要抬不起来了,你当儿子的,你干嘛呢,是不是得看看她,给她按按摩,找点药,你就会抱怨。” 任小鸥三个多月的时候,任子滔到底背着江男和林雅萍谈话了,他说:您看,我丈母娘早就回去了,您也回去吧,您那餐厅不要了?再说也歇一歇,我爸也不能总一个人扔家。 林雅萍没听出来儿子撵她,还说没事儿的。赚不赚钱能怎么的,家不差钱。你爸也不用管,我都有小鸥了,我还要他干嘛啊。 任子滔没办法,干脆实话实说道:“您在这,小鸥事儿特多,矫情的厉害,一点儿不顺心思他就耍。打个预防针,您哭他也哭,您还不让他出门,一点风不让见,唉,总之,我要板板他。” “你敢!” “妈,我的儿子,亲的,您在这,实在是影响……” 林雅萍没等儿子说完就站起身收拾东西了,等江男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拎着行李包要开车门坐进去了。 “妈。” 林雅萍克制情绪道:“等我回去歇一阵再来,你好好带孩子。你要是想出去上公司上哪的,也给我打电话。你年纪轻轻的,总会有想出去玩的时候。还有小鸥进嘴里的东西,必须得咱亲手来。你想想你都出现绑架的事了,精神病都遇上过,什么万一发生不了,万一阿姨被谁买通,给咱小鸥下药呢,你当回事儿,电视剧都那么演。” “妈,这点您放心。我是想说,您别生气,别和任子滔一样的,我很感谢您的,其实他也感谢,您刚才走,他看您背影眼圈都红了,您别怪他。” 林雅萍一下子就哭了,拉着江男的手说:“我怪他不怪你,到真章,我儿子都不如儿媳憨厚。我自己生的那玩意,我自己清楚,不是个好东西。” 江男用手给林雅萍擦泪,憋不住笑了。 林雅萍也跟着破涕为笑:“进屋吧,到家我给你打电话,每天记得要汇报我大孙子。” 江男转头就训任子滔:“你干嘛啊,我一直认为你情商比我高。” 任子滔说:“这事儿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必须速战速决,再这么惯下去,一岁了,板不回来了。” “那你带吧。”江男生气道。 “我带就我带,吓唬谁啊?不就是个小奶娃嘛。”任子滔小声嘟囔。 不止嘟囔,他还特意跑到任小鸥面前说:“儿砸,从今往后跟拔拔混了,表现好,让你当富二代。” 任小鸥为自己躺赢的身份笑得极其开心。 任子滔拉拉儿子的小手,心想还挺有眼力见:“来,合作愉快。” 一个星期后,任子滔就眼圈发黑了。 任小鸥早上三点多,躺他爹地旁边吃手指头,吃的超级响亮,哒哒作响,躺那大爷样十足。 任子滔本来正用手机和美国的常昊联系呢,斜睨一眼儿子,发现那小子脚丫子也竖起来了,这是彻底醒了的信号已经发出,他立即将手机塞进被窝,闭眼,搂住江男假装没有接收到。 他要和儿子打心理战,敌不动他不动。 都快要熬死他了,赶上熬鹰了,求爷爷告奶奶给哄睡着的,儿子睡着,他都双手合十祈祷多睡会儿,三点多竟然又醒了。 任小鸥哼唧几声,发现爸爸不理他,哼唧还不理。 好,让你不理我,我给你抓成斑秃。 “嗳?你这臭小子才多大,就敢打老子。”任子滔给儿子弄得趴他身上,任小鸥又不咬手指了,改咬他爹地凸起的胸口。 “嗳嗳?你给撒口,别毁我清白。” 江男翻了个身,真是烦死了,幼稚鬼,带个孩子也带不好。 白天,任子滔特意挑江男出去的时候训儿子,呵斥几个月大的奶娃娃,说你再不听话,我就要开揍了,我可不是宠你的麻麻,我是超人拔拔,拔拔是干嘛滴,就是专门揍娃滴。 任小鸥想哇的一声痛哭出声,可妈妈没在,这大魔王他也干不过啊。 任子滔竖起儿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任子滔瘪嘴忍着委屈看向旁处,心想:等妈妈回来的,也有你哭的时候。 任子滔又用六国外语给小儿念合同书。 小儿:我不听我不听。 任子滔扒拉掉小手:“不听也得听。” 任小鸥:妈妈,粑粑有病,不讲人话。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小时,江男一回来。 任小鸥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脸:粑粑欺负我了。 任子滔都看傻了,他儿子是不是戏精。刚才再难忍受都忍着,挨训瘪嘴也没掉泪,他妈一回来就哭。 要说,粑粑都是不好的嘛,任小鸥会坚定地摇头:NO,拔拔会带他出去喝酒。 江男有一天晚上出去和姐妹淘聚会了,任子滔接到刘澈邀约电话,犹豫了一下说,你们找个干净的地方,别抽烟,然后就应了。 推开会所包房门,大伙都纷纷感叹:“你好久没出来了。” 任子滔一边说还行吧,一边拉开上衣拉锁,一个小脑袋就从衣服里面露出来了,冲大伙笑的直淌哈喇子。 ------------ 番外五 江小白:我来了 几个单身汉都看傻了,怎么把这个小祖宗带出来了。才多大,就给领会所长见识,他爸有毒。 任子滔给宝脱衣服,从书包里拿出光着身子的小娃娃递给宝抱着。 刘澈用食指戳戳宝的小肚子:“他多少斤啦?” “十八斤了,再胖下去,他妈就要给他减肥了。” 刘澈笑,逗娃道:“你这身上是不是藏东西了?掏出来。啊,没藏啊,那肉肉哪来的?” 任小鸥:爸爸的钱,妈妈的爱。哎呀,你好讨厌,不要老戳我肚皮。 六子也凑过来蹲下身,摸摸宝的小肉胳膊问任子滔:“他一个男孩,怎么喜欢小娃娃,娃娃还不给穿件衣裳,影响多不好啊。等着,叔叔明儿给你买几个穿衣裳的。” 任子滔说可不用,家里一堆。解释道那小娃娃是他儿子的儿砸,自从相认了,他儿子走哪带哪,可有责任心了,还专一。对别的娃娃就是新鲜感,玩一会儿就烦了。对这个才是真爱,想起来就找。 刘澈哈哈笑道:“随他爹。” 杨彬也围过来了,和宝大眼瞪小眼说:“小鸥啊,你这坐姿最起码是个贝勒,挺有派头啊。兜里装多少钱出来耍啊?” 任子滔看到朋友们羡慕一次,他就内心暗爽一次。 以前,嗨,不提了,老惨了,他就是这么羡慕刘澈和杨彬的。给刘澈家孩子买玩具,据不完全统计就得花个几万,没办法,喜欢啊。回国给别人家孩子往回背玩具。 包房门开了,走进一个美女端着果盘。 任小鸥没坐住,噗通一声就栽一边了。给刘澈笑的:“你才多大,就知道看美女,你妈知道你这样吗?” 任小鸥说:“咿咿呀。” 服务员也吓一跳,怎么出来个小孩子。 任子滔不信他儿子是看美女,冲服务员招手道:“你来,端果盘到我儿子跟前儿来,我看看他是看你,还是要吃的。” 事实证明,宝是两样不放过,眼睛瞅着美女笑出声,全身上下的肉肉对果盘使劲,哈喇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一边流口水一边咯咯笑,满包厢都是孩童的笑声。 任子滔半张着嘴: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足够了解儿子。 六子拿块哈密瓜喂任小鸥。 任小鸥嘟起小嘴使劲吃,吸得声音像吃出满汉全席的味道。 小娃心想:香啊,人间美味儿。 刘澈拦住:“子滔不行吧?就是吃也得榨成泥吧?” 当爹的一摆手:“没事儿。” 任子滔他们爷俩是赶在江男回去前溜回家的。 江男抱着刚见识过花花世界的儿子,发现今天咋这么兴奋呢。嗅嗅任子滔身上的味儿:“你出去了?喝酒啦?” “没,我在家喝点红酒。” 两位阿姨也不敢告诉啊。 但是之后的某一天,江男约林沛钧一起吃饭,抱着儿子去了。发现儿子抓着奶瓶不停对邻桌小奶娃喊:“啊?呀呀呀呀,啊!” 两桌大人都有点懵,不明白什么意思。 后来邻桌小奶娃也抱起奶瓶,任小鸥才不喊了,拼劲全力蹦跶着肉身子,冲人家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后,高兴地抱住自己瓶子喝。 林沛钧看的一愣一愣的,江男也瞪圆了眼睛:“你是在干杯吗?” “咿呀。” 江男回家和任子滔学,说孩子不知道是在哪看到了,记住了。任子滔有点心虚。 任小鸥六个多月的时候,有一次掉下了床。整个人旋在床边,小肉手紧紧扒住床单,肥肥的小腿无处安放,吓得脚丫子卷起来不敢乱动。 任子滔进屋看到这一幕吓坏了,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找到录像机,反身一边录一边说:“儿子,你再坚持一下哈。” 江男洗完澡出来气坏了,给婆婆打电话告状,林雅萍更直接:“不和他过了,你抱孩子回妈这来。什么玩意儿,给我打发走,就是为了方便他玩的?” 不过,任子滔带娃诟病再多,江男和林雅萍再不服气,任小鸥的第一次清晰欢乐的发声,是“拔拔。” 拔拔和他一起翻身,一起蹬腿,给他演示。 拔拔怕他吃冰淇淋,自制研究出黄瓜冰棍、馒头冰棍。 拔拔哄他喝药药,骗他说那是咖啡,和拔拔喝的一样的咖啡,喝完就能长成男子汉,还特意用咖啡杯装药液。 拔拔哄他睡觉,柔声给他讲了好多好多故事。 拔拔给他制作出大美女卡片,教他拼出一整个妈妈。妈妈从四岁开始到现在的照片,他都认识。 拔拔给他举高高,陪他做游戏,带他出去玩。 江男说:“任子滔,你听?” 任子滔哧了一声:“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话,他第一次说的是香。” 嘴上干巴巴,转身出去,任子滔找个背人的地儿,眼圈红了。听到卧室里儿子还在笑得嘎嘎的,爸爸爸爸的叫,感动的不行。 可这感动还没持续一天,任子滔心想:糟了。 任小鸥那个小魔星一声爸爸代价太大,渴了饿了尿了拉了没意思了耍脾气了,他都喊爸爸找任子滔。 这真是个粘豆包,算甩不掉了。 任子滔一脸丧到极点,头发被儿子抓的乱七八糟,江男语重心长劝他:“没事儿,等他上幼儿园就好了,等他上学就好了,等他高考就好了,等他成家就好了。” “你故意的,是不?” 江男叉腰笑,鼓励儿子多折磨他爸,吧嗒就亲了一口小魔星。小魔星笑得更是浑身肉肉乱颤:“拔拔。” 从这天起,任小鸥的路线越来越多,见识的地方可多呢。 他和爸爸一起去上班。 别的叔叔都有大美女秘书,他爸爸的秘书是他,以及俩大妈阿姨。商务包变成了大书包,手里还得拎着他的光腚娃娃。 他爸爸吓唬他,说听不懂他咿咿呀呀,想要什么必须得说出来,没得惯你毛病。 他才不怕,他坐在爸爸的老板桌上拉。 他爸爸吼着说,有洁癖。 小鸥心想:爸爸,你有病那得治啊。 所以,一次治不好爸爸,那就拉两次,多拉拉粑粑,他爸病就好了。 他爸爸批评又不好好吃饭饭,他很生气,撕了爸爸的合同书。敢在批评他,他还撕,就问爸爸你怕不怕。 他爸爸总烦恼自己长得太帅,总和他嘀嘀咕咕烂桃花太多。 他想着,他是妈妈的保护神,那就多挠挠那张脸,多用脚踩踩那张脸,踩扁了就好了。 爸爸还带他去跑马场。 任小鸥第一次来,深深地崇拜爸爸了,眼都看直了,盯着任子滔的背影热辣滚烫。 看,那套马的汉子是他爸爸,威武雄壮,在他心上;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真想随爸爸去流浪。 爸爸还带他打小白球。 任小鸥抱着光腚娃娃坐在绿茵草地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一脸畅想:真的很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他九个月的心智总是有些轻狂,恩,还是先吃一口小饼干吧。 任子滔挥杆而出:“儿砸,球呐?” 咿呀,就吃口小饼干功夫球不见了。那快去找啊,你四不四傻,瞪眼瞅我干啥。 任子滔蹲在任小鸥面前,从身后变出一个小白球。 任小鸥立即甜蜜蜜叫:“爸爸。” “送你了。” 任小鸥娇羞了,竟然还有礼物。 篮球场上。 一帮孩子在打篮球,任子滔仗着他是大人欺负小朋友,占了篮球框,高高地举起任小鸥:“儿子,你也投个篮。” 任小鸥在一帮小朋友的羡慕中,将小白球投进了篮筐,笑得哈哈的。旁边路过的叔叔阿姨们也随着他笑了起来。 陪伴总是会有回报的。 江男终于又逮住任子滔偷偷抹泪的片段了。 这次是因为任子滔给小鸥剪指甲,不小心给剪疼了,好像剪到了肉,小鸥哇的一声就哭了。 可宝宝看到爸爸脸上露出了心疼,不停地吹他的小脚,他不但不哭了,还脸上带泪珠一把搂住爸爸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任子滔一口。 任子滔说:“儿子,对不起啊。” 任小鸥好似听懂了一样,又笑眯眯连亲任子滔,像是在说没关系。 接着任小鸥又送给他爸爸第二个感动。 他屁股被妈妈贴上实习二字,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爸爸妈妈的见证下,扭扭哒哒的会走了。 任小鸥一张漂亮的小脸蛋,特意摆出学爸爸训手下的表情:都给我让开,我要走几步了。 呃,就是奶喝的有点多,上头,步伐有点飘。 好像没过多久,至少在任子滔看来,有苗真是不愁长。好似昨天才会走,儿子就能溜达到大门口送他了,儿子就能自己吃饭了,儿子就能不利索地往前跑了。 最关键的是,儿子某一天出去玩,见到一个长势喜人胖乎乎的小女孩,他嗖嗖嗖就跑了过去。 就在任子滔觉得儿子要和人搭讪时,任小鸥噗通摔倒在小胖丫面前,一伸腿还给人家小姑娘拌个跟头,俩人摔一起。 任子滔:佩服佩服,用碰瓷手法搭讪。 转头,任子滔才和江男学完儿子将来不愁找对象,他儿子真就出息的领回来一位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是的,不是那小胖丫,换人了。 任子滔挠头,这得招待儿子的小朋友啊,得吃点喝点啊。拿个大奶瓶,插两根吸管:“您俩请。” 过年回去,任小鸥会打小架子鼓了,非要让爸爸给带上他的家伙什,然后人家随便敲两下就会隆重地站起身,对太爷爷太奶奶等等长辈们说谢谢。 太爷爷他们全傻眼了:“这么小就学会圈钱了,出场费不便宜啊。” 姥爷说:“感谢小鸥在百忙之中敷衍我们。” 奶奶说:“我们没敷衍,这是中场休息,换个尿不湿喝口奶再继续。” 爷爷抓住小鸥亲香的不行,搂着淘小子讨好地问:“我们鸥鸥还学会什么了?爷爷爱看,麻烦你一会儿再表演两个呗。” 江男心想:任小鸥完完全全学会的技能,要是表现一把,怕你们打死任子滔。 因为那技能是,小鸥会十分耐心地喂爸爸吃东西,喂之前知道给爸爸下巴垫一张纸,喂完还给爸爸擦擦嘴。 瞧瞧,任子滔那个爹多不好带,让儿子操碎了心。为了讨好爸爸能当富二代,简直了。看明白没?儿砸,谁那俩钱也不好花。 任小鸥要知道妈妈心里这么想的一定会否定道:“不,我爸爸还挺好伺候的,不哭不闹。” 任小鸥以为,爸爸给他特意做了平衡车,小车车,教他倒车入库,还特意让张亦驰大大给他研究出小号钩机,在他能完整地说出“爸爸,我爱你”时,他和爹地相亲相爱的日子会更上一层楼。 然后爸爸妈妈去上班,他去幼儿园。 可妈妈有一天哇的一声吐了,把他吓哭了。 这一声哭,就代表不吉利的讯号,就代表他的天都要塌了,他好惨噢。 妹妹来了。 谁说的他要妹妹啊? 他没说过啊,他不要妹妹。 在江男强烈的抗议下,任子滔吭吃瘪肚的重新起名:江千寻,小名江小白,小公主驾到,一出来就胜过哥哥,八斤三两重。 任小鸥:我打死她。 () ------------ 番外六 爸爸是情敌 江小白九个月的时候,哥哥小鸥三岁六个月。 小鸥在爸爸妈妈忙妹妹的一年多时间里,真可谓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 百家衣是好多个姨姨给他买的。 好多个叔叔出差也都会买玩具送他。 吃饭。 他去过付舅舅的外公家吃饭,大家都很喜欢他,走时对他直招手,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去过刘澈叔叔的爷爷家吃饭,有位叫刘恒叔叔的还给他抱出去看过齐步走。 去过六子叔叔和钱浅阿姨家吃饭,钱浅阿姨不顾他害羞还给他洗过澡。 这一年间,他也长了不少见识。 姥姥姥爷带他去过迪士尼,他骑在姥爷的肩膀上,给姥爷累够呛,给姥姥晒得直冒油。 爷爷奶奶带他回农村老家种过地,给他累够呛。 他去过北影和舞蹈学校的大门口,特意被叔叔打扮成戴墨镜扎领带的模样,陪着刘澈叔叔在学校门口寻摸过漂亮妞。 还陪刘澈叔叔相亲过。叔叔要是没相中,用手指挠挠他后背,他就要大闹着回家,叔叔每次都蹲在他面前郑重其事说:“奥斯卡要是不颁给你小金人,赶明儿叔做一个送你。” 要说他为什么和刘澈叔叔这么好,那原因可多了。最关键的是天上飞的海上游的,都是刘澈叔叔带他的。 让他第一次操控小飞机飞上天,领他去海洋馆,带他坐游艇快艇,给他穿上救生衣,刘澈叔叔托住他让他飞啊飞,说小海鸥就是要飞啊飞。 他也喜欢付舅舅。他不太懂苏天宇舅舅、星舅舅和付舅舅有什么不同。他只记得是付舅舅背着他爬山、领着他钻树林冒险、带他去滑雪场。 他还不定时地客串花童。给六子叔和钱浅阿姨当过花童,压过萌萌阿姨和井超叔叔的婚床,反正五月和十月是他最忙的时候。 他把收到的红包都给了妈妈。因为妈妈说,爸爸又买了一大块地,欠了银行很多很多钱,让他往后去学习班要认真听讲,一堂课很贵的。和妹妹吃饭也要注意了,不要浪费粮食,家没钱了。 他想着他多接些结婚的活,快让妈妈拿去帮爸爸还饥荒吧,真是愁死了。 要说,这一年小鸥的时间表排的挺紧挺忙啊,应该感到很充实的呀,可小鸥想说:你们不懂,再忙,心里也感觉空了一块地方。 就像,此时。 小鸥正在院子里忙,可忙了,一台推土机,一台挖掘机,得把这面的沙子挪到那面去,这面的黑土倒动到那面去。 他在忙着上班班,谁找他也不行。上班呢,那怎么能随便停下手。 他正在代入自己毕业于蓝翔技校,是一名大师傅。 大门响,爸爸回来了,小鸥迟疑了下,心里很纠结上班脱岗好吗?做人要讲原则和责任的,可…… 不管啦不管啦,小鸥兴冲冲地跑了过去:“爸爸,爸爸!” 任子滔看了眼儿子灰淘淘的小脸,快要埋汰死了:“你这脸,是听说我快回来了,刚刚在生火做饭啊?” “不是,爸爸,我?” 任子滔打岔,冲屋里喊:“来个阿姨,给他洗洗,洗洗还能要。”说完就往屋里走。 屋里江小白比哥哥早说话,又娇气又伶俐,并且人家可会长了。人家不像奶奶也不像姥姥,人家是一出生就随父母优点,甚至五官更像任子滔,听到爸爸的声音蹦着小身子喊:“八八八八八八。” 任子滔一听,脚下的步子更大了,浑身上下透露着迫不及待。 小鸥目送爸爸进屋,低下头跟着阿姨去洗脸洗手,才洗完大门又响了,他扭头看了眼立即脸上带笑,腾腾腾跑了过去:“奶奶,奶奶,你什么时候来的?” “嗳呦我大孙子,真孝顺,奶才到。听说妹妹总打你?” 小鸥点头,他凑过去想哄妹妹玩,妹妹就挠他踢他打他。 不过,小鸥又摇头,对林雅萍解释道:“妈妈说她还小,不懂事。这几天大了点,妹妹已经有三天没打我了。” 林雅萍笑得不行,更着急看小粉团。那小丫头从她妈怀她就娇滴滴的不行,现在又是最好玩的时候:“你等着,奶进屋先看妹妹,一会儿奶洗把脸就给你做糕糕吃。” 林雅萍说完拎着包也加快脚步进屋。 小鸥听着客厅里传出爸爸妈妈奶奶的笑声,突然就不想继续上班了,活没干完也不干了,还干啥啊?没意思透了。突然就想出去走一走,看看这个大世界。 阿姨问他干嘛去,他说去找小花玩。 到了小区的花园,小鸥提起一口气向一名头上扎蝴蝶的小女孩跑去:“小花,小花。” 小花将含了半天的棒棒糖递给小鸥:“你吃吗?” 小鸥摇头:“我四十斤了,我妈说不能再吃这些了。” “那你吃什么呀?” 小鸥心里其实是有负担的,还是有一点点惦记没干完的活,闻言眼睛一亮:“小花,我奶奶来了,等会儿给我做糕糕,可好吃了,你去我家玩啊?我干活,你吃糕。” “我不喜欢吃糕,不过我可以和你去。” 路上,小花告诉小鸥,她之所以喜欢去小鸥家,是因为小鸥的家里有一位帅叔叔,可帅可帅她可喜欢呢,还叽叽喳喳问小鸥:“你爸爸今天是不是穿一件蓝色的衣服?” 小鸥当即顿住脚,头上闪现一块阴云。 小花惊讶道:“走哇,你怎么不走啦?” “以后你别来我家玩!”小鸥喊完这句就跑了。 等小鸥跑回家的时候,头上已经不止闪现一块阴云了,是一大片罩在他的脑袋上,心里也在咔嚓咔嚓地响起电闪雷鸣声。 最喜欢的女孩小花,竟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一起玩,是稀罕他爸爸。 他爸爸最稀罕的也不是他,是妹妹江小白。 妈妈每天都得陪妹妹,总是和他说,他大。 奶奶以前最疼他,现在也偏心眼了。 小鸥越想越伤心,坐在土堆上,嘴瘪了起来。 阿姨进来告诉大家,小鸥哭了,还是默默地哭。 江男一听急了,她儿子已经很久不哭了,而且不爱哭。 任子滔把怀里的江小白递给林雅萍抱着,又拦住要去找儿子的媳妇:“你给咱闺女泡奶粉,该干嘛干嘛,我去看看。” 任子滔蹲在儿子面前,刚用英语问你怎么了? 小鸥就不再默默掉泪,而是一脚接一脚地踢任子滔,大颗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哭喊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 番外七 我也想当新娘子 挨儿子打,任子滔也不敢刺激他儿子,脾气倔着呢,属于顺毛摩挲的那种类型,这是个小祖宗。 任子滔装作受伤:“你不爱我了吗?儿子,你真的不爱爸爸了吗?” “我?”小鸥咧着嘴哭,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下掉,无助地搅动手指哭了几十秒,忽然张开双臂扑进任子滔怀里:“没有!” 任子滔抱住小鸥哄,轻抚后背:“那你现在可以告诉爸爸,你怎么了嘛。” “你们都陪妹妹。” “妹妹小啊。” “可我也不大啊。” 任子滔好笑地点头。心想:得,这又不是嚷嚷自己都四十斤了,三岁半了是小男子汉啦,让妈妈必须得听他的留长头发,穿什么什么样的裙子的时候了。 小鸥八爪鱼一样扒在任子滔身上继续控诉:“你们不喜欢我了,都喜欢妹妹。” “胡说。难道你忘了?你像妹妹这般大的时候,我们也是天天这样陪你。爸爸妈妈背着抱着你去上班,没办法的。妹妹要喝奶,妹妹得总去打针,多可怜。妹妹说话走路还不利索,她那么小,只能这样,得靠爸爸妈妈牵着手。” “不是的,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哥哥,小鸥是男子汉。” “又是这话,我不要当哥哥,也不要当男子汉,我真是受够你们了啊。” 任子滔强忍住笑,使出杀手锏,打岔,把住儿子的小脑袋认真道:“听我说,爸爸喜欢小鸥,妈妈更喜欢小鸥。” 三岁半的娃哽咽着顿住,被眼泪洗过的清亮眸子紧紧地盯住爸爸的眼睛,敏锐地寻找说那那话是真是假。发现好像是真的,爸爸突然对他表白,又怪不好意思的。 用爸爸的肩膀蹭哭出来的鼻涕。一边蹭一边含糊道: “可我觉得,你们就是没有陪我,都不陪我玩。我想要做的,你们都没有认真听过。” 任子滔心累,不好糊弄了,好奇道:“那你想要做什么啊?” “我?” “对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给小鸥逼问的,一着急冒出东北口音了:“你冷不丁的问,我这该从哪嘎达说起啊,哭懵了都。” “那就说说,你现在最想最想的吧,爸爸先听听。” “我想让你陪我去坐大车。” “什么大车,地铁啊?”任子滔一愣,赶紧唬弄道:“儿子,咱家这不通地铁,咱这地方是郊区。你这个时间出去,晚上回来就没车了。天黑了,咱怎么回来,对不?” “不对,走回来。” “你不可能走回来的。” “我能,妈妈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 任子滔知道他儿子轴劲上来了,这点特随江男:“可我们还没吃饭。” 任小鸥立即扭头,正好看到不放心他的林雅萍,招手安排道:“奶奶,给我带糕糕,给爸爸的也带上,把我包包拿出来。奶奶快点啊,妈妈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任子滔心累:媳妇啊,你到底都教了儿子什么啊。 “爸爸,你不是说爱我吗?带我去坐大车。妈妈说,不要听人说什么,要看人怎么做,我现在就很想很想,我告诉你了噢。” “我……” “爸爸,妹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你陪我坐过,完了再没陪我坐过。” 任子滔突然就拒绝不了了。 确实,就是那次给他坐怕了,来回的在地铁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给他都要转懵了,儿子没咋地。他儿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小就对小汽车不敢兴趣,就喜欢挖掘机、公交车、地铁、火车。 而且刚才的控诉说的对,自从有了闺女,别说没陪儿子坐地铁了,他是已经好久没陪儿子连续玩超过两个小时。 没办法,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是偏心,是那个小,就会更让大人们不放心,得多照顾,更吸引他和江男的注意。 任子滔抱起小鸥:“妈,去装点心吧,再给我们拿个水壶,带点水果。” 林雅萍不放心:“就吃那个?这个时间出去?你开车拉他出去转转得了,明天我带他。” 任子滔和儿子对视:“不,我陪。今天我们小鸥说去哪,爸爸就陪着去哪,小鸥说什么时候坐过瘾了,咱们俩就什么时候下车,好不好?今天你领我,爸爸听你的。” 小鸥终于重新笑出声,用两个胳膊一起蹭眼泪。 江男不放心抱着女儿出来看,小鸥扭头又安排上了,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妈妈你快回去吧,做几个菜,奶奶是新来的要好好招待。我把你分给妹妹了,妹妹你要乖乖的噢,等哥哥坐完大车车就陪你玩。” 说完又跑到江男跟前儿,推着江男往屋里去,一边试图推又一边嘱咐道: “妈妈你听话,快屋去和奶奶吃饭,别饿到了,你不是说饿就心慌慌吗?我和爸爸收拾收拾这就走了,去坐大车。” 江男笑着点头:“好,我听话,我儿子最棒了。不过儿子啊,你爸爸转向,不记路,地铁里人又那么多,你可要牵紧爸爸的手,别让他走丢喽。” “你放心,我不会让爸爸走丢的。要是真丢了,会让广播通知哒。” 任子滔:“……” 爷俩出了小区,任子滔一摸兜,对儿子摊手道:“坏了,你不让爸爸开车,非要坐大汽,可爸爸兜里没有一块两块的,爸爸连钱包也没拿,人家也不让咱上啊。儿子,咱们要不要开车到地铁口?爸车里有钱包。” 小鸥一脸我就知道你的表情,摘下小书包,从里面掏啊掏:“给,我有带钱。” 粮草先行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任子滔疑惑道:“你有会花到钱的地方吗?谁教你认识钱的?” “妈妈啊,妈妈说这东西才好呢,没它寸步难行。” 得,寸步难行都会说了,个小话痨,语言能力杠杠滴。 任子滔认命地拉着儿子小手等公交车,俩人晃悠了一个来小时。任子滔还给儿子打个样,给孕妇让座。 小鸥疑惑:“为什么?” “因为她是孕妇。” “怎么看出来的?” 任子滔想了想:“阿姨胖胖的。” 小鸥更疑惑了:“妈妈也胖胖的,可妈妈已经生完妹妹了。” “嗳?儿子,回头可千万别当你妈面说。你妈妈就是为生你和妹妹,才胖胖的。很辛苦,她想让你们互相有个伴,她以前可漂亮了。” “我妈妈现在也漂亮。” 任子滔笑:“有多漂亮?” “最漂亮,比小花还漂亮。” 任子滔点头:“爸爸也是这么认为的,妈妈最漂亮。你要陪爸爸一起守着妈妈,别让她被别人抢走。” 俩人终于到了地铁口,没着急进去。 爷俩先在上面蹲在角落里面对面吃糕糕,吃水果,喝水,这一大一小两个帅哥极其吸引人眼球。 任子滔说:“儿啊,你把架子鼓拿出来,爸把小提琴拿出来,面前摆个碗,咱俩备不住能在这赚俩钱儿。” 背着小书包的小鸥,先往爸爸嘴里塞个葡萄,又用小手绢给任子滔擦擦嘴,才说道:“唉,一提钱,我就和你上火,你还不知愁呢。” 任子滔:“……” 地铁里,坐完一圈又一圈,从这边的终点坐到那面的重点,小鸥很兴奋,感谢爸爸陪。 子滔却觉得:好无聊,连个目的地也没有,他明明有一堆合同书要看。咱是真不清楚小孩子的世界一天天到底在琢磨什么,咱也不敢问哪,问多了好像嫌烦不爱他了似的。这都是因为点儿啥啊,我的天,要晃迷糊了。 晚上十点多,任子滔深深地吸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为了制服儿子,往后别再这么折磨他了,他故意道:“怎么办,没回家的车了,地铁不到,公交通咱家那面的也没了。” 任小鸥一脸不解:“不是说好走路吗?” “好,你说的,别让我背。” “自然。” 任子滔:“……” 半个小时后,任子滔频频看向身边背小书包的儿子。 一个小时后,小鸥的步伐明显慢了下来,任子滔等他吭声。 又过了好一会儿,任子滔憋不住了:“累不累?” “累。” “累怎么不让爸爸背?” “妈妈说,答应的事就要做到。” 任子滔忽然就觉得他儿子长大了:“来,爸爸背。” “可妈妈?” “没有妈妈。妈妈又不在,你在爸爸面前不用当小男子汉。” 后来这天晚上,任子滔是掏他儿子小书包里的钱,打车抱着小鸥回家的。 他攥着小鸥的小手不停地亲,望着儿子睡着的小脸对江男说:“往后回家,我专门陪他,你陪女儿,咱俩分工。” 江男很怀疑:“我早就说要分工,他还小。可你真的能忍住不往闺女跟前凑?” 任子滔咬牙道:“我忍,忍不住你就掐我。” 这一忍,就是一年半时间过去了。 任小鸥成长的极其快,更极其崇拜爸爸,对妹妹也好的不得了。 妹妹要是在外面被别的小朋友推一个跟头,他能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并且抢了江男的伙计,特操心的一句句给妹妹普及:“小白啊,外面的东西不能吃,这个东西不能往嘴里塞,你怎么又光脚跑,袜子呢?你不要傻呵呵的和人乱走。妹妹,穿拖尾裙漂亮,听哥哥的。哥哥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而江小白也到了能给人当花童的年纪。 这不嘛,江小白参加完刘澈叔叔的婚礼后,坐在车上奶声奶气对任子滔表白道:“爸爸,我想嫁人,我也想当新娘子。” ------------ 番外八 妈妈是超人(为青衣浅淡打赏+) 江男看着女儿说完还乐颠颠晃了晃小短腿,一双大美瞳盯着任子滔面露期待,心想:坏了。 闺女啊,你爸本来就比别人矫情,你说你刺激他干啥。 你知道他有多少个第一次是给你了吗? 第一次任由别人给他化妆。妈妈当年只是给你爸抹个口红,那他挣扎的都像要被谋杀了似的,到你这,随便化。肚皮后背也成了你的画板。 第一次看你一路斜线奔他跑去叫爸爸,他抱着你当场就落泪了,那可是你哥哥都不曾有的待遇。 你哥哥那时候,他都是找背人的地方偷偷哭。因为你爸自打结婚当天哭太多丢人,谁见到他谁笑话,他就咬牙发过誓,不在人前掉泪了,却为你破例。 第一次你迈出家门送他上班,恋恋不舍爸爸爸爸的,当天全集团上下都在传一条小道新闻。 说你爸,作为一名已婚男子,因拒绝不了年轻貌美的女人撒娇,没有经受住诱惑而不去上班。 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背后议论:你怎么那么好命啊。 陪你各种玩耍的时光就不用提了,那简直是你一出生,柜子里的衣服鞋呈火箭式上升,有多少没拆标的,你再大一大,名牌东西都快要比妈妈多了。 好多个第一次累加,让妈妈都恍惚觉得生你生错了,我嫉妒啊。 妈妈明明在你爸这,是情场上没有竞争对手的,没想到一辈子也干不过的情敌原来是你。 还有哥哥,哥哥也受你牵连。你没出生的时候,哥哥亲过多少院子里的小姑娘,小花、朵朵、丫丫、妞妞。强抱、强亲、强扑,往家硬领,你爸听说后都跟没听着似的。 转头怀上你,确定你是个女孩,你爸转头就开始收拾你哥。给你哥吓的,本来一直懒得说话,当即就口齿利索了,脸憋通红说是亲人家表达欢喜。 你爸说欢喜也不行,亲女孩子必须得女孩爸爸妈妈同意,你是小流氓是咋,万一你妹妹出来了,以后也这么被人欺负呢。从今往后,这个小区的风气必须要肃清一下。 你看看,这些第一次,你个小公主,我俩费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生这么漂亮,结果你转头就嚷嚷嫁人,不到两岁半就要嫁人。 江男瞥了眼任子滔,果然,那脸色已经黑到不行了,真跟专车司机似的表情。 而啥叫小公主,公主就是从小不需要看人脸色,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行事。所以江小白很不自觉地还在乐陶陶追问:“爸爸,嫁人?我嫁人。” 任子滔突然沉声道:“你要嫁人,就没有爸爸。你是要嫁人还是要爸爸。” “可我想当新娘子呀。” “你为什么要当新娘子,你没有公主裙吗?穿的不漂亮吗?你要是嫁了人,谁能有我对你好!” 江男赶紧拦:“这怎么孩子玩笑话你还当真了,太夸张了你,她才多大。” 任子滔冷着脸开车。 刚才女儿一句话,让他有种不敢想象的悲伤袭上心头。 最近他才和江男提过,说咱俩可以换回来了,儿子大了些,你可以陪他上幼儿园了,他来陪女儿。 因为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他还是个当爸爸的,他怕还没有亲够女儿,就不能再亲亲她抱抱她陪她一起睡觉了。 江小白大哭着指任子滔后脑勺道:“爸爸,我讨厌你。” 任子滔一点不让孩子,头也没回道:“你讨厌吧,反正你也要嫁人了。” 江男无语,把闺女抱怀里哄,她明白女儿是冷不丁接受不了爸爸的态度。因为任子滔从来没对女儿这样过,他在女儿那一直是属于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属于就没有比他再厉害的爸爸了。 不像对儿子小鸥,是父是友,有时候还自理无能那种,得靠儿子哄。 一路上,除了江小白时不时的抽泣声,四口人也没有再说话。 江男和儿子是属于了解任子滔的那种。 任子滔一年到头都不动回真火,特从容。但一旦动了真气,别搭理,越搭理越恨不得作翻天。 可江小白不是妈妈和哥哥的心理,她是真生爸爸气了,喊什么喊。 所以到家了,任子滔过来要抱她下车,她小手一扒拉,公主范十足道:“起开。” “爸爸抱你下车。” “不用。” 任子滔不顾她挣扎硬给抱下来了,江小白一顿蹬腿,等小皮鞋踩地上了:“哼。” 这一声哼,给任子滔整笑了,两岁半用鼻子哼他,比她妈当年还嚣张:“还生气哪。” 江小白率先迈着小短腿回家,任子滔跟在一边:“爸爸问你话呢。” 江小白走急了,差点摔倒在花坛边,一把拽住她爸的大掌。 等安全了,又一甩小胳膊,甩掉任子滔扶她的手:“你别碰我。” “我不碰你,刚才是谁救你的?” “我没让你救,哎呀,你别碰我!” 自始至终,江男和小鸥都远远在后面看,特意不上前,他俩就远观那对父女能什么样。 小鸥拧着小眉头和妈妈吐槽:“我真是服了我爸了,哪个年龄段的女人,他都能一句话给惹生气。奶奶,妈妈,妹妹,哄又哄不好,唉。” 江男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瞧给她五岁大的儿子愁的,和爸爸操不完的心。 更让江男哭笑不得的是,那爷俩进屋还没开晴,江小公主竟然腾腾腾跑过来扑向她说:“妈妈,你能陪我去顶楼吗?” “干嘛呀?” 江小白奶声奶气道:“吹吹风。” 江男忍笑。瞧闺女让爸爸给气的,得去楼顶吹风冷静。 “好,妈妈陪你去。”江男和任子滔互换个眼神。 俩人的眼神都透着:现在的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古灵精怪,这么小就有一套思维了。他们小时候可真不这样,一天傻乎乎的只知道玩沙子过家家。比起来像少了根筋。 江男陪江小白吹了一会儿风,听到身后有声音知道是任子滔来了,她倒退着慢慢撤离,留给他们父女矛盾自己解决。 任子滔顺着女儿的视线望过去:“怎么,这是相中哪块地了,要拿地啊?” “哼。” “还是在展望你的江山呢。” “哼。” “先别哼了,闺女,爸爸错了。”任子滔对酷似自己那张小脸一点办法也没有,拽过女儿的小身子抱怀里:“就原谅我吧,我不常犯错误不是吗?” “可是你有吼我啊,爸爸,人家吓一跳。” “我再不吼了,我改。不过闺女啊,你听爸爸讲,不能嫁人的,这话不能乱说,往后这话就得戒了。你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我是太伤心,嫁人可不好。” “可是可是妈妈嫁人很好啊?好多姨姨都这么说,还说妈妈嫁人好漂酿。” “谁说她好了,胡说八道,多辛苦啊。” 然后任子滔也不管女儿能不能听懂,让闺女骑在他脖子上看远处,絮絮叨叨打开话匣子,自顾自告诉道: 你妈妈是名牌大学生,她可以当大老板。 以前她比爸爸赚的多,却因为嫁给爸爸,现在赚得少。 你妈妈刚毕业那阵,收到过好多工作邀请,电视台还让她做专栏节目。她其实可以做幕后,也可以当主持人,但嫁人让她全推了。 她也可以像你大姨(孙丽)穿制服当公务员,你不是喜欢你大姨的袍子吗?其实妈妈有机会穿的,可哪有时间考试。嫁给爸爸后,她就开始忙着生哥哥。 别人二十二三岁还在当小姑娘,你妈妈却因为嫁人生孩子,早早地陷进柴米油盐。那时候哥哥哭,妈妈有时候也跟着哭鼻子,她什么也不懂。再看现在,谁家不开火做饭都能来咱家蹭饭,因为有你们在啊,妈妈懒不得。 生你的时候,小白,爸爸和你说,就更不容易了。妈妈胖了六十斤,腿浮肿,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妈妈是瘦了胖,胖了瘦,生完哥哥减肥,怀你再多吃,生完你,妈妈又接着减肥。 你听懂了吗?一会儿那么大,隔一年又瘦下来,然后又变大。 江小白咯咯笑道:“爸爸,你是说妈妈像气球。” 任子滔也笑了下,看向远处: “没错,闺女,你妈还得挨饿。你不懂挨饿的滋味啊。 她以前不是脾气很好的人,是最嫌麻烦的。 可妈妈上瑜伽课要带着哥哥,大大的包里没有化妆品没有香水没有高跟鞋,装满了尿不湿奶瓶子。 好一阵,你妈都没再抹过口红,就为了要随时亲亲你们。她减肥,也说是为了给你们当骄傲的漂亮妈妈,去幼儿园开家长会有面子。 她硬饿,人一饿脾气就会更烦躁,可妈妈没有。回来需要强忍住脾气,无论再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要一张笑脸陪你和哥哥玩,教你们做人的道理,照顾你们生活,给你们洗澡澡讲故事。 假如现在让妈妈去爸爸的公司应聘,她的业务能力已经敌不过你的那些姨姨了。” 任子滔话音一转:“不过闺女,妈妈很爱你和哥哥,她的生活技能,那些姨姨们也比不了。” 江小白有好多听不懂,听的晕头转向,但这并不影响她嘴甜,是热乎乎的小貂皮:“对哒,妈妈是超人。” “对,妈妈是超人。” “我爱妈妈,我更爱爸爸,我也爱哥哥。爸爸,你别说了,我不嫁人了。” 门外站在楼梯上的江男,一手端着水果盘,一边哭的稀里哗啦。 ------------ 番外九 他们的婚姻观 任子滔不知道江男听见了。 他是真的希望孩子们能记住妈妈的付出。 因为一晃啊,快三十岁了。 在外面行走,总有一些人不懂,觉得他任子滔能有今天的成就,守着江男一人过,总背后议论江男嫁他太好命。 甚至包括一些走的很近的朋友也这么认为。问他:“怎么做到的?守一人过,过的有滋有味已经很难得,竟然还是有名的怕老婆。你怕媳妇不丢脸吗?至于吗?” 他每次都会回答:至于。 和有些人,没必要解释,一句至于,一句就干脆承认怕老婆了,能把他怎么地。 但是和有些朋友,比如刘澈、六子,以及这几年走的很近的付俊泽,他是喝点酒就恨不得拎耳朵嘱咐: “你们要不然就别结婚,玩去,男人玩到四十都不晚。要是结了婚就好好负责,别坑女方更别坑孩子。也不要向我学习,因为我也没做好。你们一定要相信往后会有更多的好男人站咱们这阵营中。媳妇当家,媳妇管钱,挣钱都给媳妇花,对老婆孩子很好。往后怕老婆也是褒义词,更何况这不叫怕,叫懂得。” 任子滔记得付俊泽当即就惊讶地问他:“你还没做好?还有再努力的空间吗?” 他谢谢付俊泽,当年结婚当天还是情敌的对手,反问他这句也算是认可了。 可答案确实是:是啊,没做好。 他太自私。 如果上天再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不会那么自私的想自己早早有宝宝,就让江男很早生。 比起江男为这个家的付出,他做的差远了。 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你说,一个年轻人,她如果正二十多岁,二十左右岁,说句实在话,比如爱上哪个渣男浪费了青葱岁月,吃喝玩乐浪费时间,摸爬滚打在事业上升期,走了些弯路蹉跎些岁月,其实吧,糊里糊涂中浪费了也就浪费了。 回头看,真的,用美好的语言概括总结:这叫人生必不可少的历程。 可他媳妇不是这样的情况啊,他家男男是重生的。 人啊,只要一重来,那种重新回到过去,对青春的珍惜,恨不得每一天都要过的畅快有意义,根本就是和真正的年轻人心态不一样。 因为已经明白千金换不来时光,青春眨眼就不复返。 所以,江男是有多爱他,多爱这个家,才把好不容易重新来过的青春,全部奉献在生娃养娃上。 他表达欣喜若狂,男男生了儿子。岳父喝多和男男谈话,岳母和男男打商量,男男又生了女儿。 他的男男,心明镜这是最让女人舍不得的时间段,从22岁到28。 他任子滔重新来过倒是圆梦了,他媳妇的梦呢。 那些想刺激一把,想整容整容,想染什么颜色头发染什么色,想拍偶像剧拍偶像剧,想像好声音选拔一样拍椅子选拔应聘者。 那些重来后冒出的所有轻狂想法,对着天对着地曾经哈哈大笑说出的梦想。 更何况这世界,他媳妇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没嫁他前,挺希望他带她去。结果混的不如几个长辈,去的地方很少。 说想去拉斯维加斯看美男们脱衣舞,这一生孩子,一个接一个,喂完这个伺候那个,根本没有时间。有那么几天时间也不实际,她心里根本放不下。别说拉斯维加斯,迪吧都没去过。 总之,任子滔就觉得他是重来的他也白活,最近两年越发感觉自私透顶。比起江男,他做的差远了。 所以别说外面传他怕媳妇,就是天天回家给媳妇跪式服务都行。他给自己收拾帅到不行,就是为了讨媳妇欢心的。 没办法,比起其他方面都不如江男,就这张脸还能对付看。让媳妇能多稀罕稀罕。 外面要是有谁敢针对他媳妇,谁针对,他干谁,他都干仨了。 以上,就是任子滔对婚姻的心态,越爱越感恩,越珍惜越爱。 而哭的稀里哗啦的江男,她也不清楚任子滔是这么想的啊,更不清楚任子滔会给自己贴标签是自私自利。 她要是知道,摇头,胡说。她老公很好,才不自私自利呢。 她从来没有胖到一百六十斤还能活的那么有安全感。自卑?别开玩笑了,那俩字她早忘了是什么滋味,她不要太自信。 一百六十二斤的时候,走路喘,以前穿37号鞋,脚肥到得穿39号,可想而知那身材得什么样。 那咋?照样不怕外面的小妖精,不怕外面年轻女孩子,不惧别人在背后议论:那是任总的媳妇啊,任老板帅气多金,白瞎那个人了,他老婆怎么那么胖,配不上。 胖咋了,胖,她老公也走哪恨不得领哪,四处宣传那是他老婆。她这水桶一样的腰,晚上被老公搂的登登的。 所以她哭,不是后悔,是感动。 至于22岁到28,眨眼间女人一生最靓丽的时光没了,没关系,江男很想得开。 又不是没没过,上一世也没过,稀里糊涂没的,一天天挖坑填坑再挖坑,过的像一天似的。青春不再是早晚的事儿,谁还能躲开是咋。 还有任子滔说的她业务能力不行了,比不得那些没结婚一直在工作的朋友们。 不行就不行呗,得承认这点,谁还能一天哪方面都行啊,她要是啥都行,还花钱雇那些员工干嘛。 重生就剩这点好处了,能坐享其成,哗哗进钱,物质这一丰富,心态眼界自然也上来,她可得好好让这点发挥余热。多帮任子滔花钱积德,多帮愿意帮助的人,多做有意义的事儿。 更何况几年时光,那可不是白没的。 把她大儿子小闺女往外一领,小苹果那歌是怎么唱来着?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变成蜡烛燃烧自己只为照亮你,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你让我每天都变得有意义,生命虽短,爱你不离不弃。 她这可是俩果,还是吃可爱多长大的。 还要什么自行车,她江男活这一把岁数,加吧加吧年龄再蠢也该开智了,最该认清的就是:没有十全十美,只有舍和得。 你只要想通了,就没有过不去的,呃,以及没有不心宽体胖的。 至于上一世,江男禁不住好奇问过。 她只斜睨一眼任子滔那张脸,就知道他撒谎了。 其实,她能猜个差不多。 () ------------ 番外十 前任 关于前任。 江男和任子滔一直保持一个默契。如果说了就吵,那么大家达成共识,对前任绝口不提,这是一个最恰当的相处办法。 能提吗?任子滔都给林迪打了,那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但是在江男生完任小鸥后,她也早就给孩子戒了奶正减肥阶段呢,发生了一件事。 江男那天上完瑜伽课去公司找任子滔,听说任子滔在六子办公室,她就去了。结果在门外听到里面嗓门挺大的吵架了,给她惊讶坏了。 六子质问任子滔: “我上面是老方管,老方作为我们头,是不是他点头了,你作为老板也不能随便插手吧。” “任总,何惜的资料摆在那,她各方面情况都能够胜任。当时招聘包括后面的培训,老方和我就很满意,我也没有给她开后门,合同已经签了,您解聘是不是没道理。” 六子又以私人身份十分不解地问:“你这是为什么,人何惜怎么着你了?她不就是喜欢过你嘛,当年人家能去厦大,她……算了,当年不提。就只提她各方面考核合格,她又是咱们的老同学,你能不能就事论事。” 江男前后一联系就反应过来了。 上一世,任子滔他爸碰见她挺高兴地说,任子滔终于要结婚了,和高中同学。看来就是这位何惜,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结成。 何惜正巧走了过去,江男侧眸看她,看了好一会儿,直看的何惜像才反应过来江男是谁似的,对江男率先礼貌地点了点头,江男也微笑地点了下头,才推开办公室走了进去。 就因为这个插曲,勾搭的江男忽然想聊一聊前任了。 所以,江男男难得大方一次,找了个风景如画闲人免进的地儿,叫了一桌子好料,开了瓶茅台,打算畅聊。 给任子滔整懵了:“喝白酒?” “啊,我给你倒了,你喝不喝?” “喝。” 江男问:“六子哥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开猎头公司。” “所以你让老方带他。” “恩,十几岁的时候,他就比我们情商高点。他现在还年轻,再过十年八年准成手。其实杨彬更适合,资源也好,但那个培养完容易成狼。” “六子哥上辈子的妻子,不,是最爱的女人,是钱浅吗?” “不是,叫齐馨。这辈子或许都没遇到。 我开公司,他跟着忙,忙过一段再回学校,估计就算遇到过齐馨,心态眼光等等原因,见识的多了,可能就不来电了吧。 得承认,也没法谈那种互相送饭省吃俭用的恋爱了。有些感情必须得在特定场景才能发酵。你说这是不是?我也没想到。 我本来还琢磨六子万一走岔道,多劝劝他,免得像上辈子后悔对不起齐馨。现在干脆没这个人了,直接就钱浅,俩人还挺好。” “你呢,你为什么没有和何惜结成婚,你这辈子再见到她是什么心情?” 任子滔立即抬眼看江男。 看一眼江男,看一眼酒杯,心想:媳妇哪是要随便畅聊,这是要往酒里下毒药。 “我……什么?什么何惜。” “老公,你闷骚中有趣,话少阅历多,有学识有修养,在外工作热血又专注,回家是居家气质,对亲人也很好。男人的才艺和情趣,爱情与浪漫,坚韧和幽默,柔情与坦然,不可否认,那都是你的上一世打下了好底子。也不可回避,在你一次次变优秀里,都和你的那些前女友们有关。” “怎么就那些了?哪有那些,就何惜。” 任子滔越这样,江男越忍不住好奇,越好奇越忍不住深扒。她不清楚其他女人深扒完会什么样,或许会嫉妒,或许会打死他,或许会以后严防死守,但是她认为她不会。 江男一边给任子滔倒酒,一边发誓,她绝对绝对不倒后账,只是真的好奇,想听一听而已。 任子滔沉默了很久,也喝了不少酒,在江男的忽悠下招了。 讲初恋曾甜,讲何惜。 他说的很笼统。 他说爱情是需要对上的,她需要的,最好你当时能给与,你需要的,是她当时身上要有的。而一旦对不上就会分手,很正常。 他说:江男,曾甜也好,何惜也罢,她们再不好,我也不想详细地去讲她们都是怎么不好的。 因为在那个相处的过程中,或许我在她们眼里表现也很不好。 孩子气,自负任性,脾气大,像六子他们不收拾家务懒,老子天下第一。在她需要时,不能给她解决实际问题,除了干瘪瘪的几句幼稚安慰,没钱没地位,那对方就会很失望。 很正常,主要看对方当时心里最希望最需要男朋友是个什么样。 恩,何惜那,大概还有一点,就是需要我完全投入,我投入不了,装都懒得装,觉得我能下决心娶你就可以了,我改? 对不起,改不了,不想为任何人改变。那时候很自我,觉得我无需改变就已经很优秀了,只是年龄到了要为家里有个交代。 我这种心态,谁也不傻,自然不踏实会有其他后路和想法。所以只是对方错了吗? 我有她们忍受不了的缺点,她们才会离开我。 她们有我忍受不了的地方,我也会离开她们。 男人女人都是在一次次离开中才学会成长,学会相处,长了情商。 最后遇到最合适、三观相同、目光一致的那个人时,才能变成那个对的人最喜欢的模样。 江男笑着夸任子滔:“你口才不错啊。你都和她们怎么相处的?细节。” “什么细节。” “就是会背她们抱她们,会为了那什么,使劲浑身解数讨好她们,会给她们做饭,会给她们洗脚,会给她们……” “打住,快打住,媳妇,你别脑补,没意义,理智点儿。是你非让我说的,而且我为什么不想让何惜在公司,我做的还不够吗?” “为什么?” “前任应该只呆在记忆里,无论以前是好还是不好,大家都该各自体体面面的生活,生活里不该有他们存在的痕迹。” 江男深吸口气:“行,我不脑补。但你别掐头去尾啊,中间略过多少人?” 任子滔觉得,他要是信江男过后不追究他就是大傻子了:“没有。” 江男说你撒谎,说我怀疑你连有的女人名字都忘了,不爱不是认真相处的,你也能和人家在一起。你们男人怎么那么恶劣,你怎么那么荤素不戒,生冷都吃,说完拎包就走了。 就这事,江男整整生气三天。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 话匣子要不聪明点别打开,打开就会自动脑补找气生。女人真别没事找事,真生气啊,还膈应。 任子滔感觉很无奈,终归还是没有躲过清算。怎么哄也不开晴,江男怎么越来越爱说话不算话了,她又骗了他。 后来,三天后,打破僵局的是,江男收到林迪的结婚邀请。 江男背着任子滔去了,受到前世婆婆的热烈欢迎。 前世婆婆扯住江男说,说江男是她家林迪的贵人,说江男那年开车去家里,走的太早,应该在家吃饭的。说听林迪提过,知道江男现在开公司是大老板,希望江男往后在这四九城里,多帮助帮助林迪。说万万也没想到林迪能认识上江男这样的人物,还总侧面打听江男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说了很多,江男望着嘴角带吐沫星子的前世婆婆,感慨良多。 尤其是看到那新娘子,也就是林迪上一世在老家的初恋,后期还搅合到她曾经婚姻里的女人。 看着前世婆婆在忙乱中,和她一个外人还不忘叨叨新娘子的娘家人,说娘家人往那一坐,啥场面也没见过,像傻子似的眼里没活,真当座上宾了,什么娇贵身份啊,让江男别笑话。 然后前世婆婆又指挥新娘子让给这个行礼给那个行礼,一副她儿子林迪低娶,婆婆姿态很高的样子。 还让新娘子特意敬江男,不顾结婚当天新娘子的脸面,说:“江小姐,你别笑话,她才从老家来,你看她还行吧。你那公司还招不招人,让她去你那打工,她可能干了,工资开点儿就行。” 江男尴尬地笑,再没心情看下去了,写了礼账就走。 她都能想象得到,婚房要是林迪赚的,那位新娘子日子可不好过。 因为哪怕就是婚后林迪赚的钱,在他妈眼里也是婆家的姓林。 那位前世婆婆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儿挣钱明明可以交家,现在交给媳妇了,那是她当妈的敞亮讲道理没要钱,做媳妇的你得感恩。 因为婆婆要是非抢儿子赚的钱,儿子一定会给,当媳妇的也没办法。反正媳妇你嫁了,大不了离呗。她给儿子攒下的钱照样娶大姑娘,儿媳妇你嫁过人可就不行了,你离婚也就找二婚,你会更惨。所以要么你认命听话,要么你就闹,不怕。 而林迪只会一句话,他痛苦地抱住头:“那是我亲妈,我就这一个妈,我和她硬来,她气坏了我去哪再找个妈。你们能不能别让我在中间为难,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啊,她种地供我念大学不容易。” 江男心想:真不是她自负,上一世她各方面都不错,那都治不服林迪的妈,她已经够强硬的了。 这位新娘子,刚结婚就这样,各方面又不如她,只能期待靠生娃来翻身了。 而据她对前世婆婆的了解,生孩子绝对不是解决问题,只会增加更多的矛盾,孩子也遭罪。看着吧,更制不住那妈,主要是人家有个愚孝的儿子啊。 所以参加完婚礼这天,江男无精打采的躺在她儿子玩耍的地毯上,任子滔一到家,她就说:“我今天彻底了却一个心魔,连朋友都不会做了,往后再不会见林迪,我发誓。” 任子滔掐腰抿唇:好哇你,又去见了,你是不是找揍?打折你腿。 江男又问:“我死了,是不是林迪和他妈,把我舍不得花的钱,买的房子,车,全占了?” 任子滔没吭声。 “我能猜到。就是林迪不想,但他愚孝啊,他熬不住他妈。他更遭不住他妈给张罗新媳妇。在我买的房子里张罗。 然后娶了新媳妇,也不和人好好过,就算新媳妇给他生孩子,他也不会当爹。他会想起前妻江男就留恋,哭,他就那样,拿不起放不下。 你看他这辈子,都和梦想沾边了,自己也赚的钱挺多,混的挺好。今天参加他婚礼,他还那个样。 我以为……唉,真失望。” () ------------ 番外十一 前世 他这辈子,孩子都气不死他,却能被江男气死. 任子滔蹲在江男跟前儿:“我说过,各自生活,上辈子无关这辈子事,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关注林迪?为什么!” 江男和任子滔对视,没吭声. 任子滔点头,又给他来沉默是金那一套是吧?一把拽起江男. 江男懵了下:”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任子滔咬牙:”喝酒!” 他打算如法炮制,学江男审他前女友. 给她喝的五迷三道,看她怎么说.不都讲酒后吐真言?他倒要听听那真言是什么. 至于喝酒地点,得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美死她,没揍她就不错了. 任子滔给江男拉到地下室的酒窖里,下楼之前还顺手给江男拿件衣服带上,怕她冷. 衣服都给江男披上了,任子滔才瞪着江男想起来:他在生气,要认真一点儿好不好:”哼.” 江男说:”你别哼哼,你是陪我喝?还是让我一人喝?先说好了.” “你有多少酒量?” 江男挑眉:”我给你当媳妇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有多少酒量?” 任子滔抿唇.他还真不清楚,没怎么喝过.这么一想,今儿也算个机会.想了想,先上趟楼,安排阿姨照顾好孩子,拼酒还没等开始,他就对两位阿姨说,今晚你们辛苦点,江男喝多了. 再反身下楼时:”公平些,我是男的,你一杯我两杯.” 半个小时后,任子滔就有点后悔. 江男拿着红酒对瓶吹,她一瓶,他得两瓶,他从来也没这么喝过酒,头晕. 江男怎么这么能喝,怎么可能?很少看她端酒杯. 任子滔抓住江男的手:”别拿了,别喝了,咱俩聊聊天.” 江男甩开他:”想聊?想听我说心里话,那这点酒不够.” 一个小时后,江男只是上了两回卫生间,任子滔却喝的脸通红. 一个半小时后,任子滔判定江男喝差不多了,再下去他也要坚持不住.因为他问江男:”为什么一次次见他,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你是太过诚实还是怎样.” 江男回答的是:”和诚实无关,是和你说没压力.” 听听,这大实话,酒后吐真言了. “怎么会没压力,这事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反正我也不清楚,我知道后会生气.” “你生气呗,你生气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任子滔被噎住. 江男还挑衅他,把脸凑过去问他:”那怎么的,你还要揍我啊?来啊,你揍啊你揍啊.你打啊.” 任子滔真想问问大家,就江男这样,是不是真得揍,换你们,你们揍不揍. “你给我坐好.” “我不坐好.任子滔,你不是想听我说心里话吗?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回避,不说,因为清醒时谈心里话丢人.不谈心里话,说它还有什么意义.” 任子滔好脾气地点头:”好,你想说什么就聊什么,我听,我认真听.” 江男拎着酒瓶指着任子滔: ”我不和你说,都是来自你给我的压力. 因为你这人,低调,内敛,装b都要装作不经意,让人发现还要谦虚.你上辈子这辈子一直都过好日子,没被别人踩过. 所以你能高姿态,你不需要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你能轻描淡写的说,各自安好就可以. 瞧瞧你那各自安好四个字,字字透漏出真装啊.字字都带出:你已经是那个高度了,没必要和很不如你的人介意. 我就不行. 我多有钱,地位多高,过的多好也不行. 我就是一个大俗人,俗到俗不可耐那种. 我上辈子被他妈欺负的,那一句句的骂,骂我家庭,骂我妈没了我没妈教,她骂完或许忘了,却句句扎我心里. 今儿个我看她捧我,一脸讨好,夸我家庭,夸我优秀,我也很配合的告诉她,我爸妈很成功很幸福.他那个妈听完后,就差没明着说,她家林迪怎么没娶我的命了,你知道吗?我爽. 还有他那个前初恋女友,上辈子后期搅合进来,我今儿看见她,我也学你高姿态了,真的,老公,我学的可像了. 当时我端着,但我心里很恶劣,我就想啊,这回你不用费尽心机抢了,那大泥坑子你快跳进去吧,我看着你跳. 可解气了. 你说这些话,我不喝多,能和你说吗?你姿态那么高,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喜欢看人跳火坑.你再爱我吧,我也得顾及点在你心里的形象.即便不是伟光正圣母型,最起码也得乐观美好善良吧. 可关于前世,我就没美好过.可我真实心理,我就这么想的,大实话. 我甚至恶劣的琢磨过,要回老家电台,强势回归.要在以前那些天天背后讲究过我的同事们面前耀武扬威.撕烂那几张讲究我最欢人的嘴. 天天背后被人议论,努力工作,经常熬到深夜,别人就像瞎似的看不着,谈论的全是小道消息我过的有多遭烂,是天天,每一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年一年又一年,还有林迪他妈,熬的我多么巧舌如簧也懒得和她对骂,你经历过吗? 所以,任子滔,与其说我今天是去参加婚礼,不如说我是看热闹去了,为我心里那口咽不下的气. 你别张嘴,你也甭劝.我怕你劝我说,男男,你成熟点儿,都多大年纪了,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他们有的人都不认识你,这样很幼稚,我怕听到这话会忍不住揍你. 你个局外人,你没经历过我所承受的这些,你无权站在道德制高点给我指点.” 任子滔笑了笑:”我是想说,你别拿酒瓶子在我面前晃,我怕你一个失手,再聊激动了给我一下子.” 江男放下酒瓶,两手拄着脸: ”我得靠自己征服心魔.今天,看着看着那荒谬的一切,林迪明明现在过的很好,做了他上辈子最想做的工作,可到了家庭婚姻上,他还是那么糟糕.我忽然就完全想开了. 因为以前,我也劝过别人,说婚姻感情是两个人共同出了问题.这样的话,说多了,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有问题. 所以我今天去看看,是不是人家换个人就能过得好.事实证明,我没问题啊,有问题的全是他,是他妈,你说对不对? 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咱俩过的很好啊,我和你妈处的也很好啊.我江男没问题的.” 任子滔一听就知道江男酒劲上来了,估计是后上头.开始啰嗦了. 他趁着江男还没到胡言乱语的程度,赶紧追问道:”你当年为什么会选他?其实我一直介意的是这个问题.” “也不认识什么人,年纪小认识的人少,接触的异性就他,他还挺老实.认为他没胆量胡来,我想尽快有个自己的家,有人和我一起过年.” 任子滔一把搂过江男. 那时候江男才多大,应该是最憧憬嫁人最相信爱情的年纪.却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有人陪她,不想再孤零零的理由结婚.这是被原生家庭影响的多深. 这番酒后吐真言,江男是否解开心魔不清楚,任子滔却彻底放下了,无关爱情和藕断丝连就好. 他紧紧搂着江男,在江男耳边说:”你还是有点不了解我.” “哪方面?” “我心里也挺黑暗.应该说每个人心里都有黑暗面. 我一点也不想当大气的丈夫,一点也不想做那种,只要为你好,我可以隐瞒一些事情的大气人. 所以我和你说哈,林迪很差劲.他花你钱,占你财产,还要和你爸打官司.我没有胡说啊,我都不怎么回国,是去看你爸,听你姑说的.” 江男惊讶仰头:”打官司?” “对.而且作为男人,我最看不上他的一点是,钱你拿走可以,你占了人家财产,是不是得同样承担义务.你爸住院,他没去几个月就没影子了.你说他恶不恶劣.你个傻子.人家前世今生过得都很好.” 江男再次惊愕:”我爸住院?” 任子滔点头:”没看我现在管着他,总叮嘱爸,让他出去应酬不准喝酒.爸成酒磨子中风了,心脑血管也有问题.不过,媳妇,你别担心,那都上辈子的事儿,我就是和你说一说,你可别受影响.” 江男缓过神点点头. 任子滔好奇:”你不问问我,他上一世都忙些什么吗?身边都是谁.” 江男眼风一扫,瞪他: ”你是想给我添恶心是不?这辈子,秦老三都把自己折腾死了,为她的贪心和不道德买了单,我纠结她上辈子干嘛. 我也把自己弄绑架了,还不够轰轰烈烈吗?那口气早过了. 我爸妈现在好得很.我爱死他们乐.万一,我在你这听到不爱听的,我再折腾现在的老爸,是吃饱了撑的吗?” 任子滔笑得眼睛弯起:”可你不问我,我怎么表白啊?” “你要表白什么.” “你爸,可逗了.封建迷信害死人.他发现你的日记,少女情怀总是诗,那日记本想起来没?” “什么?你看我日记啦!” “啊.”任子滔笑:”有一阵倒时差和治疗失眠,就靠看你日记入睡.我都随身带着,还给你改过语法,你那时候文笔太青涩.你听我说啊,先别打我.你爸让我找张瞎子.” 江男无语. “说你喜欢我,喜欢的不要不要的,让我成全他,烧个纸人到地底下给你作伴.” “你烧了?” “啊,现在想想,大概是受日记里的你,和我妈朋友圈里你的照片蛊惑,脑子缺根筋,在城里三绕两绕就开车上高速去了.” 江男瞪圆了眼睛.这位上辈子可是在美国生活,就是这辈子,任子滔身上也有一些外国人的处事思维,包括教育儿子方面也能看出来.他竟然去张瞎子那种地方. 任子滔继续告状道:”你爸可抠门了,就给张瞎子烧纸人的钱.我去了,我让张瞎子一顿摸五官,媳妇,他还摸我头发摸手,感觉被他摸完,自己都不能要了.真的,浑身不舒服.我现在见他都会犯恶心.我就想着,这么大代价被人摸,就别只烧纸人了.” “什么?” “干脆来一套吧,结婚弄场面大点儿.毕竟我是个讲排场的人.我就自掏腰包啊我,你知道花我多少钱?现去银行取的,张瞎子没有刷卡服务.给咱俩生辰八字扎得纸人弄了一个隆重的婚礼.就是观礼的那些小鬼,我那纸钱也撒好多.” 江男说:”你别说了,咱俩在地下室呢.” 任子滔说:”你看看,哥哥我对你是不是够意思.我是不是很可靠!” 又跟在江男的身后絮叨道: “我就纳闷了,你要想找人结婚搭伴过年,你当年怎么不去纽约找我啊? 我既是你暗恋情人,又是你邻家哥哥. 你到了异地他乡投奔我,语言不通,路不熟悉,最好再把钱包丢了,无论冲哪方面,我也得照顾你. 然后你和哥混. 我一旦扛起责任,不放心你,脱不开手,咱俩这爱情不就来了吗?咱俩孤男寡女,异地他乡,还至于废这劲儿.小鸥上辈子就出来了.” 江男说你快拉倒吧,就你上辈子那花心劲儿,我去纽约表白也是被甩的命,再把钱包丢了备不住命运更悲惨. “任子滔,你到底处了多少个女朋友!” “我喝的有点多.媳妇,你酒量深不可测啊.你听,是不是咱儿子在楼上哭了?” ------------ 番外十二 付俊泽篇 谁也没想到付俊泽选的专业是哲学,未来从政了。 这话,还要从付俊泽高考那年说起。 据说,付爷爷头回对儿媳表达了强烈不满。 他语气很重地斥责儿媳安排孙子的人生,不喜强势的儿媳,并且用了一句很重的话:让付俊泽的妈进了付家门,差点毁三代。 所以,付俊泽的父母有一阵婚姻闹危机,最终是付俊泽的母亲服了软,以变更付俊泽国籍并且不再插手儿子未来为前提,这才没有离婚。 即便付俊泽选了哲学专业,任子滔也没往付俊泽会从政那方面想。 一是因为那小子大学四年,用所有空余时间,全部泡在公司的大数据组。怎么看他那表现怎么像是将来会留在W。志向如此。 二是因为,就那情商,说话句句噎人,付俊泽从政得被人穿多少小鞋,谁和他一起做工作。 没错,在任子滔眼中,付俊泽总在他身边混,没在他身边也是经常放学去他家吃饭,给他的印象就是情商低。 他两口子和这小子没轻了操心。 江男说:“付俊泽啊,都大三大四了,别每天就知道数据和赚钱,你该谈女朋友了吧。” 付俊泽:谈什么恋爱,功未成名未就,没意思。 任子滔怀疑过:你是不是还没忘了我媳妇?后来接触中发现,尤其是过了两年后发现,还真不完全是。 有那女孩子追求付俊泽,比如女生说我好冷啊,付俊泽:你傻啊,不看天气预报。 女生说:“有人送我礼物对我表白,我说有喜欢的人了。”说完含情脉脉看付俊泽,付俊泽:你怎么能骗他呢。 不仅靠实力单身,而且还嘴损,给任子滔拦了不少烂桃花。 他们几个出去玩,刘澈刚说那面有个美女漂亮,好像瞄你呐俊泽。 任子滔亲耳听见付俊泽小声嘀咕:嘴抹那么红,像吃过卫生巾的嘴。 任子滔看一眼那美女,长的还不错,怎么就?唉。让那小子给说的直犯恶心。 有一回,任子滔他们几个在跑马场遇到杨彬带他表妹,以及他表妹的几个闺蜜,大伙玩了一会儿后外面下雨,就自然而然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任子滔才发觉杨彬那表妹总瞄他,付俊泽那面就已经有了行动。 抢过那位表妹的电话,将那女孩还没来得及存上的号码给删除,给大家都造一愣。 但大家都人精,猜到是那位表妹刚才借用杨彬手机,找到任子滔号码存自己手机上的。 抢手机删号就已经让杨彬他们很尴尬,任子滔也没想到付俊泽竟然会把这事说开,直接对那位表妹说:“姑娘,你长得又不美,就别想的太美了,人有家庭。” 这话太重,就差直说:你个丑八怪还不要脸。 别说那位表妹顶雨跑了,就是杨彬也脸通红站起身,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好一阵,杨彬无法直视付俊泽。 还有很多类似这种,有男人或者女人和任子滔或者刘澈制造偶遇的,男人们多为生意往来想靠上去说话,女人们就不言而喻了,付俊泽就会适时出现发表意见,说他认为世上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是阴谋和奸情,所以他只信数据。 一年发生几次这样的事,几年堆积下来,任子滔和江男感慨:“付俊泽那小子,说实话,谁和他谈恋爱也够人喝一壶。他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对方留啊,无论是语言还是行为,堵的死死的。” 江男很认同道:“说话可噎人了。我这不是画个法式指甲嘛,问他好看不,他说你怎么把涂改液涂指甲上,好看个屁。” 所以,由于付俊泽总在江男他们两口子身边晃悠,帮江男他们带任小鸥出去玩。 他大学毕业对任子滔说他要考公务员了,任子滔盯着付俊泽的耳钉看半天,很遗憾。 付俊泽对江男说:他要去基层离开这了,江男闪够呛,很舍不得,很不习惯。 弄得江小白总听哥哥说有个付舅舅,可她这个小公主却没骑过付舅舅的肩。 再见面时,付俊泽再也不是那个年少不羁的大男孩。 付俊泽三十四岁那年,大年初一他和任子滔喝的很多,酒后他忽然叫江男:“姐,我谈恋爱了。” 江男先是惊讶,随后拍手叫好:“嗳呦,你可算谈恋爱了,你要再这么一人下去,我儿子都要谈恋爱了。对方是谁,怎么样?她多大岁数啊?” 付俊泽就笑:“赶明你们可别和她说我没谈过恋爱,让人笑话。就说我谈过,刻苦铭心的谈过一次,都别给我说露馅儿。” 然后他告诉江男,对方是名记者,才大学毕业,傻乎乎的,女方家庭条件很好。 付俊泽三十五岁结婚那天,任子滔和江男对视。 他们眼中的女方,不是家庭条件多好的那种,以付家的地位和财力,有些意外。更何况付俊泽也说是条件好,他们就以为是那个好。 原来不是,是女方家庭气氛和乐融融。 江男想:或许每个人都会被原生家庭影响。缺什么就像补什么。付俊泽一直追求的也许就是,父母妻子做好饭,陪着他,等待他洗手吃饭。 () ------------ 番外十三 刘澈篇 刘澈的公司并不属于W旗下。 经过几次融资后,任子滔只是刘澈公司的最大股东。 如果让江男形容刘澈的发展:她曾经的萝卜缨哥哥,真的带着他的飞机梦起飞了。 如果让任子滔形容刘澈的人生:这位才是大多数男人们心中,最羡慕的活招牌。 人刘澈单身时,是黄金单身汉。 女伴很多。 从外国的到新疆的,从艺术学院到专业跳伞的,从北方爽朗型到南方吴侬软语型,从一米七八模特到一米五五可爱学霸,但那种却不叫女朋友。 人刘澈谈恋爱时,谈的那叫轻松浪漫。 带女朋友滑过翔,出过海,看过日出,踏过浪,追过海鸥。俩人绑一起蹦极跳过悬崖,潜水在海里面亲过嘴。 女朋友是湘妹子,叫程澄澄,特省心,脾气很好,从没作过。 女朋友没谈过恋爱,就刘澈一个。 女朋友单纯啊,刘澈说什么她信什么,也从没翻过刘澈单身时闹得欢的旧账。 弄得刘澈主动发誓说,再不骗她,不但不骗女朋友了,谁要敢骗他澄澄,他就干谁。 女方家长待刘澈更像亲儿子似的。 刘澈的岳父岳母家是卖土特产发家的。 岳父属于农民企业家,企业家后面的家字,虽然有点称不上,也就不太懂刘澈那大公司融资的事儿,但是为人很实在。 听女儿说刘澈要融资,就觉得准姑爷是缺钱,缺钱他有。 这位岳父坐飞机就来了,到了刘澈公司楼下也不上去,直接递给刘澈几张卡以及一张古老的存折。一脸抹不开,一副给你给你都给你的架势。 刘澈和任子滔学:“我岳父很逗,他给我钱,他还不好意思了。我猜他很想嘱咐我:有难处和家里说。” 就刘澈这个对象,任子滔可满意了。 一是因为比起上辈子那个,这个真是强百套。 二是因为他儿子任小鸥是媒人。 你说说,三虚岁小娃当媒人,这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是什么。 怎么回事呢,刘澈带小鸥去游乐园玩,刘澈女朋友澄澄的表姐嫁的是外国人,生的是混血小女孩。澄澄也带着小外甥女在游乐园。 而三岁的小鸥随了他爸上辈子,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小妹妹长的太漂酿,长的和丫丫妞妞又不一样,卷卷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小鸥瞄啊瞄啊,趁澄澄阿姨不注意扑了上去,对准小女孩就亲了一口表达欢喜。 刘澈脸通红给人道歉,对不住啊对不住,我们孟浪了。 更巧的是,澄澄的表姐家和刘澈新买的房子是一个小区。 刘澈那段时间又养了条狗,好嘛,他狗又给程小姐家的狗一顿欺负。 刘澈:对不住啊对不住,我们孟浪了。 后来,不是小鸥也不是狗了,是刘澈自己直接上了,给程小姐一顿欺负。 而在程小姐没定下来前,任子滔还和江男说过:“刘澈玩的太狠,这都快三十了,也不定下来。” 江男每次听完都会吐槽他们说: “你俩就不该成家,你俩就应该一块过,正好以前都是花心大萝卜,组个CP。 我至今也忘不了,你腿扎四个血窟窿,刘澈差点没哭抽过去,跟没看见我似的,鼻涕哭出来喊:子滔啊。 他对你才是真爱,你心里也满满装着他。你们身边女人没少换,对彼此倒是满专一。” 而就在江男说完这番话不久,俩人就像为了鉴证真是真爱似的,一起上花边小报了。 被狗崽队拍下了负面新闻,这是要影响股市的。 怎么回事儿呢,有些事情就像注定的一样。 跑马场,刘澈气急败坏骂道:“妈的,那孙子,还四九城几少,少个后脑勺,我特么刚才就该揍他。” 任子滔端着一杯清茶,一边悠哉喝着一边很佛系地说他:“你都多大岁数了,一个玩,还当自己是毛头小子。丢人,失身份,那么较真干什么。” 当任子滔知道那孙子是谁时,他很突然的就打马上场,对刘澈说:“别他!” 尘土飞扬间,两伙人由赛马到打成一团。 三十而立的男人们,还都是名人打成一团,会所老板傻眼,太劲暴了。 并且圈子不大,互相没在一起接触过也听说过,但任子滔就是一副谁面子也不给的架势。他和刘澈对那孙子你一拳我一脚的,就这么的,上报了。 刘澈一直也没搞明白,脾气很好的任子滔,为什么那天忽然就炸了。不过好爽快,他和好兄弟又一起和人打架了,打一回少一回,太难得。 任子滔却在心里想:这仇终于报了,那孙子是刘澈上辈子的舅哥。 那时候刘家败落,刘澈稍微对媳妇态度不好点,那位大舅哥就欺负上门。 最恶心人的一次是,刘澈就在这个跑马场,被他大舅哥扯下马揍,对刘澈拳打脚踢。 刘澈一个人,打又打不过,鼻青脸肿的对着视频那头的他喝酒,喝多了,佝偻着脊梁说:窝囊。 所以说,命中注定一样,有些事情躲不过,不过不全是坏事。 任小鸥成为小学生那年,他不再是刘澈叔叔心中最疼爱的大宝贝了。 因为刘澈叔叔得了两个宝贝女儿,澄澄婶子生了双胞胎。 任子滔得知此信:卧槽,好羡慕。 ------------ 番外十四 江姑姑家篇(全文完) 龚海成带领江源芳,一直走踏踏实实的土豪路线。 有时候人家真不是故意显摆,只是爱说大实话,那总不能撒谎吧,为人处事喜好简单粗暴而已。 比如,江男结婚的时候,龚海成就很挠头,送大侄女什么呢。 这大侄女和任子滔那个侄女婿帮了他不少,那他必须得意思一下。 龚海成和江源芳研究三天也没想出好主意,干脆,两口子拎了一百万零一块到了婚礼现场。 兜子一打开,成捆成捆的人民币,任家亲属被镇住了,当即傻眼。 林雅萍被整笑了,拍着江源芳胳膊道:“干啥啊,吓唬谁呢,当谁没见过这些钱啊。你拎这些钱来,我还得单独派个人看兜子,就不能拿张卡转个帐,啥时代了。” 江源芳说:“他俩啥也不缺,快难为死我们了。我们俩商量来商量去,得,子滔是百万里挑一的好女婿,就这样吧,意思一下,你别挑理。” 这样造成的效果就是:江源达明明给江男陪送不少,但是没用,不震撼,大伙左耳进右耳出。任家的大多数亲属不喜天文数字,也听不懂公司股权,就稀罕这接地气的。 任家人回到老家后,走哪提到哪:江男那姑姑和姑父一出手就是一百万,壕。 还比如:江源芳又是生孩子,又是考成人高考念大学补学历的,再加上大女儿高考,她一直就没怎么好好上班。 就是上班了也是晚去早归,不参加什么活动,找一切机会早退。没办法,家里还有个小的。 弄得很多不知底细的同事,和江源芳认识好几年也没怎么深接触。 有一天,有人好奇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下班回家总换方向,你家到底在哪个区啊?” 江源芳一孕傻三年,愣了愣:“你问我家哪套房?” 办公室里静了一瞬。 星星很像是龚海成和江源芳生的亲儿子,办事说话完全继承。 念初中时,星星被同学朋友们称“星少”。 星少很能打架斗殴,至于学习成绩嘛,他要是哪次能考个倒数第五,江源芳就能乐够呛。 不是没给孩子补习过,那雇的家教海了去了。 也不是没揍过。 自从星星有次高烧管江源芳叫声妈,江源芳性情中人,搂住星星就哭,娘俩上演温情脉脉的一幕。 星星打那之后就一直叫妈,江源芳就开始揍他。亲儿子怕什么的,就得揍,棍棒下面出孝子。 可打不服,让星星好好学习,不听啊,让他少和坏孩子一起玩,尤其是有个孩子叫胡冰的,可能惹事儿了,学习也不好。 星星振振有词,对江源芳顶嘴道:“胡冰不是坏小子,他以前在小学是我班前十名,是和我玩才考倒数的。” 好嘛,江源芳当场气的眼冒金花,被噎够呛,两手叉腰瞪星星好半晌才骂道: “那你应该和全班、不,是和全年级的同学一起玩,都给他们带坏了,你就能考第一了。 你咋这么有影响力呢你!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胡冰他妈妈没找我算账啊?” …… 要说这样的孩子,不好管教,学习也不好,青春期叛逆期气死个人,经常让老师叫家长,江源芳应该会对大儿子有点失望。 毕竟连龚海成都失望了,主要是失望怎么给星星补营养液,喝蛋白粉,星星最后也只长了172身高,没长一米八,算是随根了。 但是三个孩子里,江源芳对龚星辰、小名星星,外号“星少”的大儿子,评价是最高的。 江源芳打心眼里认为:星星是最有男子汉气概的小伙子,比他爹还有男人味。以后啊,哪家姑娘要是能嫁给她家星星,其实挺享福。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就看看她大儿子这些年做的事: 星星念初中的时候,就包养了两个女孩。 一个是他小时候手拉手活动中认识的福利院女孩,是个孤儿。 另一个是父母死于意外,靠爷爷捡破烂养活的女孩。 星星把他过年收到的几个伯伯给的压岁钱,全搭在供那两个女孩子读书上了。 这事儿当江源芳知道时,星星已经不声不响支援人家很久了。还给俩女孩买过衣服书包鞋。 是福利院那面找到了星星学校,学校又给江源芳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这回事,星星是未成年人,如果同意资助,需要家长写个书面声明。 那天,江源芳走路带风,浑身洋溢骄傲,到家问大儿咋想的,星星就是不吭声,问急了就一句:“咱家有钱。” 江源芳笑骂:“臭小子。” 是的,龚家有钱。 星星的心里话:炫富的感觉有多爽,只有炫的人才知道,简直就是爽翻天,贼过瘾。 所以他经常炫富。 星星曾手拎一捆钱去狗眼看人低的饭店,训人服务员:“我今天帮人忙,干些活。你看我穿的脏,我喊你点菜,你就装没听见是吧?你个眼睛长脑门上的东西,瞧不起小爷是咋?小爷有的是钱,倒是你,你见过这些钱嘛你。”瞪着眼和龚海成一模一样。 星星曾给家送白菜的俩小哥,一人一副帽子手套,吓的俩小哥紧着说:“你这一看就是贵的,不要。” 星星说,你们卖这秋冬白菜得给人送货上门,基本上买它都是为腌酸菜,你俩得给人搬到家去,没手套不行,天冷了,拿着,我有的是。 俩小哥反身回来又给星星多送了十几棵白菜,死活不要钱,并且和星星挺感慨地说: “我们哥俩不好好学习,辍学出来打工。说句实在的,混到这一天,父母也生我们气。他们已经好久没问过我们冷了饿了,谢谢你。” 星星还曾早上四点发现环卫工人在扫雪,那天外面下着冒烟大雪,他包了十六个早餐车,给目及所到的环卫工们一人送一套热乎乎的早饭。 星星干过三九寒天,发现有位老阿姨在小区收垃圾,他随手递给人一千块,说他有钱,甭客气。 干过在大年三十那天下午,塞给还迟迟不收摊的叔叔一千块。还是那句:拿着,我不差钱,你赶紧收摊过年。 就这样类似的事,很多。 后来,星星成年了,有一次把车大大咧咧停错了地方,交警要给他贴条,环卫工人指着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说: “您通融一下,开车这小伙子着急撒尿,下车前特意和我打招呼,说两分钟就回来,让我帮他看着点。” 交警就没处罚走了,而星星也不知道有这个插曲。 所以说,龚星辰一向喜欢炫富,从不遮遮掩掩。 从小男孩长成大小伙子,星星和爸妈越来越像,都是走土豪路线。 和爸妈一起经常吐槽同一个问题,那就是: 最讨厌买名牌时,认品牌记型号,还得现上网查,要不然不认识。 就不能国外品牌在进入国内市场时,直接给牌子翻译成中文吗?挂牌子就不能直接挂中文名吗? 买双AJ鞋,你就别这个型号那个系列的,你能不能直接AJ后面加价格,明明这样也能区分。还比如:宝马20万,宝马一百万,揽胜58万,你就这么叫不好吗?非得给起个名。 江源芳很赞同:就是,那么多字母怎么记。有的牌子咱从买那天开始就不知道该怎么念它。让人从国外往回捎,人家问我要什么牌子,唉,咱也整不明白哪个是哪个。 龚海成是:唉,签合同也是。一整就好几个零,还得数,老累了,就不能直接叫:一百万。 而星星最炫富的一次,他人生里最刻意显摆的一次,来自他姐孙丽。 …… 孙丽在高考前两个月,孙建权找到了她,找学校里说是她爸,亲爸。 当时正是下课,孙建权一出现,班级里走廊里有很多同学窃窃私语。 一方面是孙丽也算名人,借她表妹江男光,不得不当被引人注目的名人。 一方面是龚海成参加了两次高三生家长动员会,同学们都以为那位小个不高、夹个小包的龚海成是孙丽亲爸。 原来不是,原来是再组家庭。 孙建权见到女儿说的全是关心话,说找到孙丽不容易,四处打听。又塞给孙丽二百块钱。 孙丽不要,他非得给,不停重复一句话:“我是你爸,拿着。” 这个插曲,孙丽没告诉江源芳,自然也不会回家和龚海成说。 离高考一个多月,孙建权又来了,并且直接找到老师,给孙丽请的晚自习假,领着孙丽去了饭店。 孙丽推开包房门,里面坐着她奶奶、她几个姑姑,以及一名非常年轻的女人,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孙建权指着那孩子介绍:“这是你弟弟,亲弟弟。” 孙丽的二姑也不知咋想的,指那名年轻女人又补充了句:“这是你爸新娶的,你叫妈。” 孙丽想转身就走,她奶一把拉住她坐下,先是抹泪说江源芳心太狠,一点消息也不给,她想孙女也不知去哪找。 又哭道:丽丽啊,奶想你啊,你就陪奶呆一会儿,让我瞅瞅你,不停抹泪。 孙丽感觉她没呆几分钟,脑子还一片空白时,不知怎么包间气氛就变了,满耳朵里充斥的是嘱咐她的话。 她爸说:“你和这个弟弟,才是亲姐弟。到什么时候都是血浓于水,谁也抵不上你俩。” 奶奶说:“就你妈后嫁那个,他家不也带个小子嘛。你别傻,和那孩子有啥可亲的,这才是你弟弟,你俩都姓孙。你往后有能耐了,得多帮你这个亲弟弟。” 几个姑姑说:“你放心在那家呆着吧,我们抽空就单独联系你。你别告诉你妈。另外丽丽啊,他老龚家有钱,你留个心眼,给你啥你都拿着,不给你,你得要,完了都攒起来,别乱花。你看你爸这个情况,俺们都住县里,不像你在城里,你弟弟又这么小,你比弟弟大那么多,得多帮帮你爸啊,你爸不容易。” 年轻女子笑着把孩子递给孙丽:“丽丽,抱抱弟弟吧。你看他,冲你笑呢。等你考上大学,寒暑假去我家玩,你俩多亲香亲香。” 孙丽像烫手一样站起身说:“我得回学校了。” 心里的那点热乎气,全没了。 孙丽蹲在教学楼后,一遍遍按亮手机,一遍遍想拨通电话上显示的“妹妹”。 可她心里清楚,这份心堵,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又怎么和江男讲。 更何况她怕,怕江男比龚海成手段还厉害,万一江男炸了呢,埋怨她爸在高考前打扰她。别怀疑,江男在她心里就是这么强大,厉害极了。 到底还是有影响的,孙丽在最后冲刺阶段,明明一遍遍告诫自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但是白天学习完,晚上躺在床上,孙丽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回忆她爸递给钱说:“我是你爸,拿着。” 不受控制地回想,她心里挺欢喜的和爸爸去饭店,推开包厢门那一瞬,看到里面的那些人。 无法抑制自己的大脑,循环重播奶奶、爸爸、几个姑姑、包括那个女人说的话。 高考才考完,孙丽就哭了。 她没发挥好,觉得有愧于每次回到家,龚海成和星星他们放轻脚步,不敢说话,就怕打扰她。连最小的弟弟乐乐一哭,龚海成就给抱出家门。 愧对那些期待眼神。 孙丽哭,给江源芳吓坏了,她问:“考得很不好?能不好成啥样,是得交赞助的才能上的程度吗?那没事儿,是大学生就行,最好是本科。” 龚海成也说:“闺女可别哭了,别哭错了,成绩一下来再挺好,那不白哭了嘛。再说你的努力,我和你妈看在眼里,真考孬了,咱大不了从头再来。” 成绩下来了,还可以,但是江源芳哭了,因为孙丽想报外地大学。 江源芳哭的极其伤心、煽情道:“我知道,你怪妈妈,怪我又成家,你想离开我。” 星星也连续两天不和孙丽说话。觉得他姐心太狠。 龚海成在孙丽报志愿的头一天喝酒了,喝的挺多,眼圈也红了,和江源芳说:“我没想到,孩子没把这当家,唉。” 那声沉重的“唉”,让孙丽第二天报志愿时改了学校,她报了本地大学很出色的法学专业。 江源芳抱着女儿乐的转圈。 孙丽也告诉了孙建权一声,转头她奶电话就打来了,让她要多生活费,把生活费攒攒,还是那句话:让她留心眼。 孙丽心想:你们越这样我越不听。 所以她和江源芳、龚海成提了个要求:“别的同学生活费是500到800,你们也照这些钱给我。要是不听我的,我周末就不回家。” 总之,孙丽到了大学后,终于不用受妹妹江男带来的名人影响,把默默无闻发挥地淋漓尽致。 刷题读书背法条,争取拿奖学金,和最普通的女孩一样。 她甚至不穿带有明显logo的名牌衣服,龚海成和江源芳有时候来接她,她也让车停的很远。寒暑假和江源芳他们出国玩,从来不提。 再加上室友们都是认学的孩子,也没人注意孙丽家庭条件好之类的,聊的话题也涉及不到。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孙丽在大二时认识了一位学计算机叫吴勇的男孩。 孙丽就觉得,吴勇挺好,比自己高一个年级,长得帅,幽默,她是小透明,他却走哪都像能发光似的,热情开朗人缘好,自由恋爱也挺好。 她还真不能找那种,认识龚海成、认识她大舅是江源达的人谈恋爱。 因为她笨,会搞不懂人家是冲她家庭等综合实力还是冲她。她不想因为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而在找对象时加分。 她只想找一个,听说她家里的事不嫌弃她,她爸她奶那么烦人,人家听说也不会笑话,然后俩人一起奋斗,吴勇也比较有冲劲儿。 就孙丽这样的心理,在学校连很贵的衣服也不穿的行为,星星多少次吐槽孙丽说: “家有钱怎么了,你在怕什么,活的那么累干嘛。姐,常言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这句话告诉我们什么道理?有钱不显摆,有病是不是。” 孙丽不赞同弟弟,一天天因为钱,弟弟后面跟着不少混吃喝的小兄弟,那样就是好? 但是在大四时,孙丽正要准备考司法考试,吴勇那时候已经毕业一年,参加工作了正打算要跳槽,开始和她谈现实。 总侧面打听孙丽家买房子能掏多少钱,毕业找工作能不能帮上忙,说他爸妈问的,还说他爸妈只能掏出首付的一半。 又像聊天似的说他哥们的女朋友家很有钱,他哥们的准岳父给帮忙找的车辆厂工作,坐办公室,工资待遇很高,比公务员强百套,现在混的很好。 说这社会没资源就是不行,有人帮就是不一样。 不像他,只毕业一年就和人家拉开差距,还得陪笑脸,让那哥们给留意内部招聘信息。 以前那小子不如他,可现在却混的比他强多了,差在哪呢? 他问孙丽差在哪。 初恋总是舍不得撒手,女孩子总有一种想和男朋友从头到尾一直是他的情愫,至少孙丽是。她是能不分手就不分手的类型。即便失望,也在坚持。 就在孙丽要参加司考前半个月,她亲眼目睹吴勇搂着他班一名长得龅牙的女孩。 她能记得如此清楚,还是因为吴勇和她以前无意中提过,指着那女孩说,追过他,门牙像小铲子似的。 孙丽目送她男朋友搂着别的女孩打车离开。 那天她哭的不行,和大学里处的很好的闺蜜坐在校园的小亭子里,哭到晚上九点,诉说她男朋友劈腿了。 那天,星星正好来学校看他姐,他隐于树下,听个差不多。 星少愤怒了,调用他所有的酒肉朋友查吴勇,敢对不起他老姐?妈的。 星少开着他大舅妈苏玉芹的软顶红跑,副驾驶拉着吴勇。 在最堵车、人流最多时,缓缓打开软顶,拧到最大音量。 音响里立即放出:“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五魁首六六六,笑声满堂!” 吴勇:开这好车放这歌,大家都瞅,这样好吗? 星星推推墨镜,心想:你个山炮,坐过超跑嘛,看刚才软顶打开你那没见识样。 跑车一路叫嚣着开到家。 吴勇站在四层别墅前,表情踌躇。 “进来。”星星大摇大摆在前面走,领吴勇参观他家。 告诉吴勇,他姐孙丽占整个四楼,有自己的卧室、书房、琴房、储物间、衣帽间。 又领吴勇到了一楼,指了指说:“我爸怕我姐爬四楼累,那是我家电梯。” 吴勇眼里充满震惊。 这样就完了吗?不,星星还没有炫富完。 他又拉着吴勇去了江源达公司。 吴勇看到星星的车在栏杆那自动识别放行,心里翻江倒海。 星星斜嘴角笑:“听说你找人想进这里上班?呵。” 推开办公室门,董事长江源达疑惑:“你怎么来了?” 星星叫:“大舅。” 吴勇终于明白孙丽的弟弟想干什么了。 星星说:“快去找你的龅牙妹,抱紧她大腿。也千万别余生喝多就后悔,这就是你的命。我警告你,要是敢给我姐打电话见面,我爸和我大舅捏你和玩似的,我劝你别作。” 当孙丽知道星星找了吴勇,竟然没动拳头,只是用炫富的方式全面瓦解吴勇心理时,全家也已经知道了。 江源达给了星星后背一巴掌:“你有驾照嘛你就开车。” “大舅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江男得知,电话打来:“姐,司考考的怎么样啊,听说想考公务员?收拾收拾吧,来我这。” 孙丽愣神:“那面报考有的部门要求户口。” “户口没问题啊户口。” 孙丽大学毕业到了京都,除了帮江男带小鸥就是学习,心无旁骛,一路过关斩将,穿上了法官那身制服。 优秀的,蜕去了女孩的娇俏,浑身洋溢干练气质,人生终于没被表妹江男碾压成灰。 可三年后,全家人又开始说她不如江男。 连大舅妈那么好脾气的人也见她直啧啧。 江源芳见到女儿就嫌弃道: “你咋还不找对象,还不结婚,你要一直赖在家里啊?烦死了。” “你看看你妹妹,人家江男都生俩了,你对象还找不着,完蛋玩应。” “你看看男男,结婚生孩子搞事业,子滔一天拿她当宝儿似的,啥事儿也没耽误,再看看你,找个对象怎么那么费劲,你要当老姑娘啊。” 总之,人生,命运,上辈子这辈子全反了。 上辈子江男不生娃就这待遇,孙丽是不停生孩子。 这辈子江男大学毕业就结婚生孩子,孙丽不找对象了。 孙丽是二十八岁那年结的婚。 她被张亦驰整整追求了一年半时间,最后张亦驰在她面前哭了,说咱俩快结婚吧,你二十八我三十六了,任总家江小白都会打酱油了。 龚海成给孙丽陪送了一千万的嫁妆,另加两套房子。 孙丽怒了,说你们这样我不嫁了,张亦驰也怒了。他说爸,我那些存款还没地方花,任总这些年带我不薄。我这么有实力,你快给我个机会花花钱,求求你了,让她别作,赶紧嫁。 而孙丽再接到奶奶电话时,几年下来她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她也早就把龚海成当亲爸,结婚当天是龚海成牵她手走向张亦驰,她连老家亲爸那面姓孙的全没通知。 “管我要什么钱,我爸没人养了?帮弟弟?呵,不帮,没那义务。去告我吧,告我不帮同父异母的弟弟,告赢我这个法官,你们备不住能上热点新闻。” 孙丽这一生只得一个儿子,取名张喜达,就这一个还是张亦驰求爷爷告奶奶当孙子才生的,只因媳妇一心发展事业。 倒是小星星,娶了一位身材火辣长的极其漂亮的媳妇,子承父业后,生了仨,俩儿子一个女儿,只不过基因太强,都像爸。这仨孙子孙女都是江源芳带大。 至于龚海成和江源芳最小的儿子乐乐,前期像他哥,虎淘虎淘的,有过之无不及。 后期被孙丽和星星一顿调教收拾,哥哥姐姐前后夹击,在初二时忽然就像换了个人,谁也没想到,他成长为家里学历最高的博士。 弄得龚家人每次上坟,每次念叨:祖坟真是冒了青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