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引子 [正文]引子 ------------ 在生命快走到尽头的日子里,我每天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穿越时空,过去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彷如身临其境。时而微笑,时而流泪,时而开怀,时而忧伤。 我时常在想,如果时光倒流,那时的我会不会勇敢一点去争取属于我们的幸福。 我们会结婚,会看着孩子长大,会相守到老。 可是我却不敢想象,那时的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面对此时日趋衰弱的我。 我想,你肯定会很伤心,却强忍泪水,陪我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 所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不用在你怀里离开人世,你也不需面对呼吸渐缓的我。 我希望自己在你心里,永远是那个带着欢声笑语的女孩,正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夏天,那个在草坪上放声大笑肆无忌惮的我。 我不希望你会记得我,因为我不想你沉浸于悲伤中。 可是, 请你要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孩如此爱你,用她的一辈子,去爱你。 ――――― 周梓霏 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个狠心的人。 狠心的抛弃一切,狠心的离开我,连一点卑微的想念都不曾留给我。 我们该怎么办?是你以前最常问我的问题。 你从来都不需要我的回答,因为早在你问这个问题时,你心里已有了答案。 无非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我。 所以,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生生世世都能遇上你,然后再折磨你。 可是,这辈子,我已经再也找不到你的身影,更不用说生生世世了。 所以,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与你一起共赴黄泉,把你永远地囚禁在我的世界中。 记忆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我,每天每晚,每分每秒。 你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一哀一痛,还是如此鲜明,还是牵动着我的心。 如果我们的感情是一场战争,那么你便是常胜将军,我却会是弃械投降的懦夫。 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在草坪上肆意大笑的你,心里还是忍不住骂你一句,你真狠心。 以后的以后,我只能看着定格在冰冷的照片上的你,用我的余生去记你,恨你,和继续爱你。 ――――― 安俊彦 有人说过,所有的“我开玩笑”背后都有一点点认真,所有的“我不在乎”背后都有一点点在乎,所有的“我没事”背后都有一点点痛。 第一次对你说我爱你,你那诧异的表情让我沮丧,我以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无奈之下,一句“我开玩笑”打破了我们的尴尬。 第二次对你说我爱你,我以为你的动容是因为我,你的辩解掩饰不了你的慌乱,我只能说一句“我不在乎”表明我依然会等待。 第三次对你说我爱你,你终于能够给我一丝笑容,尽管如此虚弱如此苍白,你已经说不出话,可是我还是能从你眼中读出你的心思,你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让我不要伤心,最后是说,对不起,“我没事”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只想你带着少一些的愧疚,离开这个尘世。 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童皓民 ------------ 第1章 既死别,何生离 [正文]第1章 既死别,何生离 ------------ 悉尼的冬天,寒风卷起了最后的落叶,飘向季节的深处,光秃秃的枝桠上,满目苍凉。 窗外的冷风呼呼地刮着,声音从窗户的缝隙传了进来,吹醒了床上熟睡的人。 周梓霏缓缓张开双眼,转头看向窗外。又一天了,她竟不敢相信自己又熬过了一天。每天闭上眼睛的时候,她都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睁开眼。 她每天都积极地配合治疗,尽管医生们都不断告诉她很快就会好起来,可是那些安慰的话语欺骗不了她。她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气息正渐渐地从她身体里溜走,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不害怕死亡,从她懂事以来,她便知道自己是带着病,来到这个世界的。从小她爸爸就灌输了很多,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她,从小就知道,她将来,或许会像她那个衰弱的母亲一样,每天以药为伴。 所以,她不害怕死亡,却害怕她的离去带给她爱的人伤心和绝望。她的孩子,她多么想陪伴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毕业工作成家。她的父亲,把一生都贡献给了她和她母亲,至今也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还有爱她的那个男人,和她爱的那个男人。 周梓霏艰难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开了灯,昏黄的灯光并没有把病房照得太亮。她看了一下闹钟,已经七点多了,天色还是那么灰暗,看来今天的天气并不好。 她按了一下床头上的服务铃,护士te说,她想到露台吹吹风。te不赞同地摇摇头,说她现在身体比较虚弱,不能吹风。周梓霏又哀求了两次,te终是不忍拒绝,拿过轮椅,把她抱了上去,推到了露台,叮嘱了说只能吹十分钟,然后离去。而她始终保持着轻微扬起的嘴角,十分钟也是好的。 眼前的海面看上去平静如波,可是细心观察之下,又时而有那小小的浪花不甘平静,翻涌而出。正如,她的内心,本就如一滩死水,可是有些回忆总能轻易地将之搅活。 她想他,爱他,思念的潮水几乎要将她的意志摧毁,无奈,她却还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能找他。她告诉过自己,为了他,她可以假装一切,坚强、甜蜜、快乐和幸福,甚至假装不爱他。 反正,她命不久矣,再折磨自己多一些,也并不觉得而痛苦。 “阿彦,我想你了,”周梓霏轻声地对着前方呼唤,“还有,我已经假装不了不爱你了。”冰凉的液体在眼角出缓缓地流了出来,她并没有伸手去抹,因为很快便被吹干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是,她和他的故事,却烙印在了她的心里,生生世世。 她和他,一个北半球,一个南半球。他们隔着千重山,隔着万条河。唯有这哭泣中的风的灵魂,能把她的思念一路跋涉的带到他的耳边。 ***** ***** ***** ***** ***** ***** ***** ***** “阿彦,阿彦……” 安俊彦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时之间竟有些迷糊,不知身在何处。是谁的声音,这般既调皮又温柔地,一次又一次,不知厌倦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才五点多的时间,难怪天色还这么黑。正准备倒头再睡,眼角却瞥见了那个立在闹钟旁边的相框。他苦涩一笑,伸手拿了过来。 他是多么矛盾,每天都刻意忽略掉这个相框,可是却又舍不得收起来,他还是这么渴望可以随时看到她,尽管只是照片。 “阿菲,刚才是你在呼唤我吗?你可是想我了?”他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她的盈盈笑颜,依旧让他的眼睛舍不得离开分毫,“既然你想我了,为什么都不来找我?”说完,他突然一笑,甚是自嘲,“我这么想你,分分秒秒地想你,年年月月地想你,还不是不能去找你。既然这样,我们就每晚在梦里相见,可好?” 他温柔眷恋地在冰冷的相框上吻了一下,然后抱着相框,倒在床上,嘴角微微上扬,“阿菲,我们继续刚才的梦。” 多少年了,他没有一天不梦到他的阿菲,从小到大的阿菲。他已经习惯了每晚梦里有她的相伴,这让他既喜悦又绝望。只是,刚才的那几声呼唤实在太过真实,让他一时恍惚,竟然以为是回到了过去。 如果现实里我们不能在一起,那么,阿菲,我宁愿在梦里沉沦,永生永世。 ***** ***** ***** ***** ***** ***** ***** ***** “怎么到外面来吹风了?不冷么?”浑厚温柔的声音在周梓霏耳边响起,随即一张薄毯披到身上,寒气瞬间远去,只剩温暖。 “你来了?在病房里待久了,出来呼吸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她没有回头,只是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你陪我坐一下吧。” 童皓民无奈地笑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抓过她的手,好看的眉毛一蹙,“手都是冰的。”他把她的双手裹在他的大手里面,温暖她的小手。 周梓霏轻笑,把头倚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瞎紧张。”她闭上双眼,争分夺秒地享受这些来之不易的宁静。 童皓民看着她苍白地小脸,心痛无比。其实,他站在她身后一段时间了,只是看她在追忆往事,不忍打扰。她的确需要私人空间去宣泄心里的哀痛,她强忍太久了。 在他们面前,她何曾有过刚才那般脆弱无助的样子。她父亲年纪大了,她的孩子年纪又小,她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假装坚强的。即便是面对他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不忍心让他们担心。 她的心事,他都懂。除了担心她父亲还有孩子,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那个男人了。她爱那个男人,逾于她的生命。 他羡慕嫉妒那个男人,却也痛恨他。可是,此时此刻,他竟希望,她人生最后的一段路,是那个男人陪着她走。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孤独。 “梓霏。”他轻轻呼唤,饱满爱意。 “嗯。”周梓霏依旧闭眼,像只慵懒的小猫,窝在他的怀里。 “当初跟我来了这里,你……可曾后悔?”简单的问句,他却几乎没有开口的勇气。 周梓霏从他怀中坐直起身子,看向他们相握的双手,良久才幽幽地回答道:“我只后悔,我耽误你这么久了。” 轻柔的声音传进童皓民的耳中,却比任何的话语都来得震撼。他把她拥进怀中,紧紧地抱住,带着苦涩说道,“我却庆幸,你愿意耽误我这么久。” 周梓霏只是笑,不再说话。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童皓民便把周梓霏抱回病床上,“你再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买早餐。” 走到门边,他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轻声地说,“既然现在要死别,为何当初要生离。” ------------ 第2章 得她幸,失她命 [正文]第2章 得她幸,失她命 ------------ 周梓霏呆呆地看着门口,脑海里尽是回想着童皓民的话“既然现在要死别,为何当初要生离”,一遍又一遍。 其实她确实没有想过她和他之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别无选择之下,她选择离开他,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她便别无所求。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过小时候已经做过手术,医生说如无意外,她是可以安然度世的。正如她的母亲,虽然身体衰弱,虽然与药为伴,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便不会那么早就离她而去。然而,让她措手不及的是,遇见安俊彦之后,意外的事竟一件接一件,没有消停,因此,她的身体状况日渐愈下,现在已到了回天乏术之际。 刚才童皓民问她,可有后悔。回答他的那些话,是真心诚意的。对安俊彦,没有后悔,却有遗憾。遗憾,在她人生的尽头,不能再见他一面。 突然之间,她好像想通了什么。就算不能见面,可是她也渴望再听一次他的声音,就一次她便满足。 童皓民已经离开好久了,买了的早餐也是护士te拿进来给她的,还说童先生交待今天他有事,可能要下午才能过来。童皓民的善解人意,真的让人心酸。 她在脑海里练习了很久,最后才鼓起勇气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许久不曾联系的电话。 “喂,你好。”细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周梓霏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喂,请问找谁?” “安然,是我,梓霏。” “梓霏?真的是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安然的声音带着哽咽,让周梓霏一时难受至极。她和安然认识了十多年了,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竟然如此激动,她顿时觉得自己实在狠心。 自从来了澳洲,她尽量避免和以前的人联系,距离上一次联系,已是五年前她回国的时候,后来竟一次也没有联系过。何况安然是安俊彦的堂姐,她和安俊彦之间的事情,她最不愿意安然插在中间,左右为难。 “对不起,安然。我很好,一切都很好。”周梓霏簌簌地跟安然讲了一下她在澳洲的生活,自然是避开了她的病况。五年多的生活,岂是三言两语说得完的。只是,此时周梓霏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说了一会,便停了下来,艰难地开口,“俊彦,他最近好吗?” 安然叹息了一声,“你不在,他如何会好?” “安然,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唉,为什么你俩都如此固执?你等一下吧。”安然怜惜的声音让周梓霏无言可对,她紧紧地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段传来按号码的声音,心跳一声比一声快,紧张地心脏有一丝丝地疼痛,却不知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喂,姐,怎么了?” 那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眼泪瞬间就不争气地蜂涌而出,周梓霏死死地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 “没什么事,就是想知道你最近过得怎样?” 周梓霏听到他笑了一声,似乎还是那般孩子气,“我们不是前几天才一齐吃过饭么,怎么突然又……” 声音愕然而止,一时之间静得仿佛只听到电流的声音在彼此之间传递。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却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明显的,她感觉到,他的声音已经不复平稳。那种强忍、压抑的痛苦,周梓霏身同感受。 她听着他细细地述说着他的一切,虽然尽是工作上的事情,可是她却能其中感受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成功,她觉得欣慰自豪。他的失败,她觉得心痛失落。 她也不知道他说了多久,只知道手机已经变得滚烫,左手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变得僵硬,可是她仍然希望他能一直说一直说。 “其实,我一切都好,”最后,他的声音终于带着哽咽,“只是,我想你,很想很想。阿菲,我真的很想你。” 这样绝望的呼唤,让周梓霏终究忍不住,泣不成声,“阿菲,你等我,好不好?” 小心翼翼地哀求,周梓霏舍不得拒绝,也不想拒绝,“好。”简单的一个字,却重逾千金,狠狠地打在了彼此的心上。 周梓霏还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可是手机滴滴了两声,便自动关机了。她一看,原来手机没电了。她望着手机,突然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她给了他承诺,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兑现。 只希望,到时候,他不要怨她,怪她,这一切不是她所求的。 ***** ***** ***** ***** ***** ***** ***** ***** 安俊彦手里握着电话,久久不肯放下。虽然他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是,他感觉到,他感觉到她就在电话的另一端,听着他说话,他甚至还可以想象,她一定哭了,哭得惨兮兮的,分外惹人怜惜。 那一刻,他竟然会觉得,凌晨时分听到的那缠绵的呼喊,真真切切地来自遥远的她。她也是想念他的吧? 一开始接到堂姐安然的电话,也不觉奇怪,直到她说出那样的一句话,他才瞬间醒悟。此情此景,是如此的熟悉,只是,他和她的角色对换了。 还记得那年,安然刚到英国不久,他到她读书的城市去找她。那晚,借着醉意,他第一次向安然表露了他的心思,他说,他很想听听她的声音。安然没多问就帮他打了这个电话,那时的她,也像他刚才那般,絮絮地说着她的工作她的生活。 她用她依旧温柔清脆的声音说,她找了一份好工作,最近的生活都很好,还有,她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心脏绞痛,痛感蔓延到指尖,几乎连握着电话的力气都没有。这是他当时的感觉,他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他在安然的面前,哭得像个小男孩。 他们认识的时候才十来岁,十多年的纠葛,让他逐渐明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道理。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她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这背后无非是为自己辜负她而找的理由。 他本来以为自己将要在一遍又一遍的思念中度过余生,可是,现在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或许,一切都还结束。 遇见她,是他一辈子的劫,也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 第3章 再回首,如初见 [正文]第3章 再回首,如初见 ------------ 安俊彦九岁的时候,遇到了他这一生的劫,虽然他并没有想到。那时候,周梓霏十一岁,虽是比他大两年,却是粉粉嫩嫩的一个娇小人儿,让他忍不住想要,欺负。 他们相遇的这一天,在多年后安俊彦的脑海里依然清晰,不论一景一物,还是一字一句。 如同每年暑假一样,安俊彦都会到他堂姐安然家去住一段时间。他大伯,就是安然的父亲安国柱那时还只是市长,还只是住在大院。所以大院里的一大班同龄人便是他每年暑假的玩伴。而他一向是这些人的领头人,因为他每次到大院,总会带上一大堆的玩具,以此收买人心。 然而这年暑假却是另一番景象。想到以往,只要看到他家的车开进大院,大家就会跑着过来“迎接”他的大驾光临,可是现在他人都已经下车了,周围却连个人影都,让他如何不郁闷。 他生着闷气,往他堂姐安然住的二号楼走去,却听到一阵音乐声从楼后面传来。他疑惑地走了过去,便看到了翠绿草坪上那个正在翩翩起舞的白衣少女。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不自觉地慢慢朝她走去,目光丝毫不能从她身上移开。 那时他竟觉得,她像极了纯净的天使,这个天使从那一刻起便钻进了他脑海里。 “你是谁啊?”周梓霏一个旋转之后轻轻落地,便看到站在人群外的一个小男孩,扬起大大的笑容问道。 阳光很刺眼,却比不上她的笑容,安俊彦觉得他有点晕眩了。愣在那里几秒,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小朋友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窘迫极了,佯作生气地对着那个女孩说,“我才要问你是谁呢?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俊彦!”堂姐安然不认同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安俊彦撇撇嘴地走向安然,安然抱歉地看着周梓霏,“梓霏,不好意思,这个是我堂弟安俊彦”,转头看向安俊彦,脸色带着点警告,“俊彦,这是周梓霏,是爸爸新来秘书的女儿,她以后也住在大院里了。” 周梓霏笑着伸出纤细的右手,说道,“你好,安俊彦。我跟安然一样大,你以后也叫我姐姐吧。” 安俊彦轻哼了一声,用力地拍了一下眼前白皙的小手,转身就离开,戏谑的声音随即响起,“你好啊!周!梓!霏!”说完还不忘大笑一番,带着点不屑。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是抗拒这两个字。 “哪个想玩新出的遥控车?快跟我来!”安俊彦这话一出口,很多小朋友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了。草坪上很快就只剩下周梓霏、安然和两三个小女生。 安然头痛地看着她的堂弟,心里只觉丢脸。她歉意地看着周梓霏,怕会惹得她不快,没想到周梓霏只是笑着摇摇头,带着点无奈,就像看着一个调皮的小朋友,竟然是丝毫也不介意。 安俊彦和一众伙伴在停车场玩着他新带来的几台遥控车,显然大家都玩得很投入。伙伴们总是一个劲地问东问西,还有几个女孩总是绕在他身旁,眼睛也总是挂在他身上。以前他总会感到几分骄傲,可是现在的他却没了兴致。 双眼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那个草坪上的人儿,这让他很是懊恼,心里总是不断地对自己说,这只是所谓的新鲜感。虽然周围闹哄哄的,可是他似乎也能听到她的声音,清脆的,天籁般的笑声,穿过空气,来到他的耳边,直达心底。 而在草坪上和安然聊着小女孩心事的周梓霏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全部落入她心目中那个小魔鬼的眼中。 ***** ***** ***** ***** ***** ***** *****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周梓霏已经搬到大院一个月了,暑假也过了一半。她和安然,一见如故,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让她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庆幸能遇上安然,这多少了消除掉她本来的不安。 搬到这里之前,爸爸曾经和她说了很多关于住到大院里面的注意事项。她也通过爸爸的字里行间了解到,爸爸的上司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因此刚到这里的时候她很不安很紧张,对着安然也会显得小心翼翼。 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发现安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高傲自负,这让她很惊喜。她想她们将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安俊彦,却成为她避之如蝎的人。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安俊彦就不待见她。每次见面,她都想好好地给他打招呼,毕竟他是安然的堂弟。可是他却能每次在她打招呼之前给她甩个冷脸。被他这样“招呼”几次之后,周梓霏也彻底地放弃了想要与他好好相处的意图了。 俩人平时也算是客客气气,就算互相看不惯对方,起码没有什么冲突。可是,自从那天,俩人却变得有点水火不容了。 那天本来大伙们在玩捉迷藏,这个小朋友之间最受欢迎的游戏。刚开始大家都玩得相安无事,最后一轮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 周梓霏早早就找了一个好位置躲起来,心想着这个位置肯定不会是第一个被找到的。她心里刚开始窃喜,就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她怒瞪着眼前的小魔鬼,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安俊彦,你为什么在这里?” 安俊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眼尾也不看她一眼,淡淡地说,“这里有规定是你的吗?” 周梓霏爬了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安俊彦抢先,还瞪了她一眼,“如果你想提前被发现你就继续说。” 她泄气,只能生着闷气留意着四周的情况。眼看小胖慢慢地移动着肥胖的身躯向着他们这边走来,周梓霏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她可不想第一个被发现,刚才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赌注,说第一个被发现的要帮其他小朋友写一篇寒假作文。这可不是个轻松的工作,大院里可是有十多个小朋友啊。 小胖四处张望,还在离他们不远处停留了一会儿,似乎也没什么发现。周梓霏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承认他们这帮人都在欺负小胖,谁叫小胖的反应总比别人慢一拍呢。 哪知道她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大喊道:“周梓霏,原来你在这里!” 她惊讶地转头,却发现那个罪魁祸首已经跑开,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她气得咬牙切齿,反正已经暴露了位置,干脆站了起来,也不顾小胖已经开心地围在她身边,只是看着那个可恨的背影,大喊:“安俊彦!” 已经跑远的安俊彦听到这充满怒气的声音,终于不再压抑,大声地笑了出来。他转头,看到那个对他一贯疏离礼貌的女孩被他气得张牙弄舞,心里竟有一种别样的滋味。他似乎更喜欢看到这样的她。看来他以后的生活多了一种乐趣呢。 ------------ 第4章 童年时,冤家聚 [正文]第4章 童年时,冤家聚 ------------ 从此以后,安俊彦把作弄周梓霏为乐放在了首位。当然,周梓霏也不是笨小孩,更不可能总被欺负而不反抗,忍气吞声可不是她的性格。他们平常的小吵小闹都分不出胜负,让两人很是郁闷,誓要找出一个把对方打败的方法。 那一天,安俊彦和安然两人在家里乖乖地写作业。眼见寒假就快结束,可是两人在这个寒假却完全把作业抛到了脑后,现在才急急忙忙地赶。周梓霏因为转学的关系,这个寒假是难得的轻松,因此,此刻她正拿着小人书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把埋头苦写的安俊彦气得牙痒痒。 最让安俊彦可恨的是,她竟然还时不时地笑出声。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无可忍,走到周梓霏面前一手把她的小人书抢了过来,鄙视地对她说:“周梓霏,你还小吗?还这么幼稚看这些没营养的小人书。”他承认,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忽略掉那丝心虚,他明明比她还小的。 周梓霏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却依然凶巴巴地回道:“我要你管!还我书!”说罢,伸手就去抢。安俊彦自然不会轻易让她得逞,两人在屋子里追追逐逐,谁也不让谁。 只有安然依然安静地写着作业,对他们俩的斗气已是见惯不怪。 “小心!”此时一阵紧张的呼叫吸引了安然的注意,一抬头便看见安俊彦拉着周梓霏的手往自己怀里扯,随即响起的是一道清脆的响声。 三个人似乎也被这个状况吓到,正面相觑之际,安国柱已携一身怒气从书房走了出来。原是他本来在书房办公,早已听到外面吵闹,想着小朋友都是好玩,打算忍忍就算,却没想到听到一道什么破碎的声音,心里的烦躁瞬间被激发,想着这几个小朋友必定是捣蛋了。 现在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不知不觉间已是生气万分。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古董花瓶,很辛苦才淘回来的古董花瓶,现在却已是无用的碎片。 三人也是从没见过安国柱这个样子,一时间没人敢吭声。可是,周梓霏心里却迅速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本来就想要捉弄安俊彦,打算自己摔一跤什么的,虽然会疼,可是他必定会被骂。现下这个状况尽管不是她所预想的,可是她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寒假快要结束,安俊彦马上就要离开了。下次报仇她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只微微迟疑了两秒,周梓霏已经对着安俊彦开口说道:“俊彦,你想看小人书你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为什么要抢呢?你看,你把安叔叔的花瓶给撞碎了,怎么办才好?” 她那无辜的语气,还有闪着泪花的双眼,很容易便迷惑了在场的人。安国柱闻言已是皱眉严肃地看着安俊彦,似乎在等着他的解释。安俊彦先是一愣,刚想开口解释,却看到周梓霏躲在安然身后,调皮地一吐舌头,哪有刚才的无辜样。 奇怪的是,他心里却是怒气全无,他低下头,掩饰起自己嘴边不禁扬起的弧度,对着安国柱说,“大伯,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 安俊彦的乖乖认错,出乎了周梓霏的预料。一时之间,她竟然有点无措,特别是看到安俊彦趁着安国柱不留意,朝她微微一笑,似是有安慰之意。心头掠过的内疚,让她有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她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 周梓霏在安俊彦被狠狠惩罚的时候逃离了安家,书房里传来安俊彦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仿佛提醒着她,自己刚才多么的残忍。其实刚才的事,他们三个都清楚。她和安俊彦在追逐的时候,快要撞上那个花瓶,安俊彦怕她伤到还拉了她一把,虽然惯性还是把花瓶撞到在地,可是她却免于受伤。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她在看小人书的时候就是刻意笑出声,刻意骚扰他,刻意让他不得安心,所以才引来之后的事故。她到底是个心善的人,诬蔑别人的事终究做不出来。想着如果现在去向安叔叔求情,反而让他认为她是在护着安俊彦。 所以她逃回家,打算向她爸求救。飞奔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喃喃自语:安俊彦,以后姐姐会对你好好的。 天真善良的周梓霏正一心内疚后悔地往家里赶,完全没想到安家又是另一番情形。 “你倒是叫得大声,我打你还没你爸打你的二分之一那么用力,你在乱叫什么。”安国柱满头黑线,这个小子真是不让他安心。只是拿尺子轻轻地打他手掌,他却一直大叫,让邻居家听到倒以为他虐待小孩。 安俊彦心里倒是乐开了花,刚才看到那个人内疚的表情,已是暗爽,现在他如果不下重药,如何让她后悔不安。如果不是那句俗话“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甚至想挤两滴眼泪出来,好让她悔疚到极点。 安国柱多打了几下便停了下来,一是受不了他那夸张的叫声。二是,他弟妻护犊得很,平时他弟弟打这个顽皮儿子,她都嚷嚷叫,让她看到宝贝儿子在他这里受了委屈,她还不闹得拆天。 “行了,别叫了,出去吧,乖乖地写作业。”安国柱不耐烦地挥挥手,把安俊彦赶了出去。 安俊彦的手刚扶上把手,灵敏的耳朵就听到外面传来一把焦急的声音,“爸爸,快点,快点啊。” 他一听,瞬间扬起了嘴角,又瞬间地收起,打开门,以一副受伤的表情出现在周梓霏的面前。 周梓霏看到他,心里的愧疚只增不减。她把周清扬推了进书房,自己走到安俊彦的跟前,小声地对他说,“俊彦,这次是姐姐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以后姐姐再也不欺负你了。” 安俊彦闪着他的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梓霏,进来。”周梓霏应了声,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x。 安俊彦看着她消失在门后面,才压抑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安然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何必呢。” “有趣,好玩。” 安然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两人倒是有点像的,骨子里的顽皮如出一撤。很久很久以后,她常常想,如果早在这个时候,她能阻止他们俩的这些恶趣味,是不是就能阻止后来一切的发生。 可是,命中注定的一切,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它终究会向着最终方向发展,只是过程不同而已。 ------------ 第5章 青梅缘,竹马情 [正文]第5章 青梅缘,竹马情 ------------ 周梓霏的声音很小,外面的两人都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后来只听到安国柱和蔼的笑声,“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这点小事,梓霏你也要惊动你爸爸。没事,俊彦那小子也该教训教训,皮得很。” 事情基本上就这么落幕了,带着周梓霏的愧疚抱歉,带着安俊彦的小窃喜。 安俊彦也在几天后就回到家里,暂时离开了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大院。 小朋友心智的他们,谁都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太久。特别对于周梓霏而言,新学期开始,她要忙着适应,忙着认识新同学,忙着追上进度。很快就让她把和安俊彦之间的冲突摩擦忘记掉,甚至,她都快要想不起安俊彦的样子了。 这一点都不假,等她再见安俊彦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多之后的事。 这个暑假安俊彦没到安然家,周梓霏有点奇怪,之前听说每个假期他都会来的。问过安然,安然也只是说他忙。周梓霏也不多加追究,过了这么久,她也觉得之前那件事却是小事一件,她总不能对他愧疚一辈子吧。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把这个人忘得差不多了。 一切都发生在周梓霏的意料之外,却偏偏是安俊彦的计划之中。暑假过后,她和安然升上了五年级,本来想着这一年,该是和以前,轻轻松松,没心没肺地过完。 可是五年级的第一天就给了她当头一棒,有时候设想太好,是会有反效果的。正如平常一样,周梓霏坐在爸爸的车里等着安然。这是她爸爸每天的工作,先把她们俩送到学校,然后再回来载安伯伯上班。 她正想着为什么安然今天这么迟,便看到车门被慢慢打开,“安然你来了,快点,要不然要……” 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人让她噎住,愣了一秒,“你为什么在这里。” 安俊彦天真一笑,笑得理所当然,“姐姐,我以后和你们一起上学,我转到你们学校了,四年级。” 想必是她的一脸愕然取悦了安俊彦,他笑得越发得意,让周梓霏后背一阵阴凉。 后来,她听安然说,安俊彦暑假就是在忙着办转学,所以才没来这边过暑假。本来他爸妈是不同意的,毕竟孩子还小,他们都不想离得太远,虽然两座城市也只是隔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之后,也不知道安俊彦是怎么说服他爸妈的,他们就同意了。 安然说,估计他是向着他们发难撒娇吧。 周梓霏想象着他撒娇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那个自恃过高的小朋友也会撒娇,她很是好奇。 虽然安俊彦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计划,因为他的出现,注定了这一年都不可能平静,注定了她不能没心没肺的过了。 这不,趁着下课的时间,周梓霏便来到了四年级的楼层,想看看安俊彦适应不适应。她来到安俊彦班级的后门,鬼鬼祟祟地伸头进去,却看到安俊彦一个人坐在角落,低垂着头,显得格外的忧郁寂寞。 周围的同学神色各异,女同学或是害羞或是好奇地看着他,男同学则是撇撇嘴指指点点。看到这一幕,周梓霏心里也不好受。她说过会好好待他,好好保护他,可是现在却只能落荒而逃。她印象中的安俊彦何曾有过这样落魄的一面呢。 小小年纪的安俊彦,不得不说,他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有心计,他将周梓霏的心理把握得分毫不差。他算到了以周梓霏的性格,肯定会按捺不住来看他的。他只是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来。 其实刚才他并不知道周梓霏已经来过,他那时候的样子却也不是装的。只是周梓霏理解错了他的表情,他不是寂寞不是忧郁,只是不屑。 他从幼儿园开始,上的都是国际学校,那里的同学没有一个不是非富则贵的。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一看就知道出身并不好的同学,他一时之间是难以接受的。 他本来就知道,因为他大伯工作的关系,堂姐安然是定不能去那些国际学校的。还好大伯母本来出身大家庭,对安然的各种礼仪教育一样都没落下。现在想想,堂姐安然在这间学校,仿佛就是凤凰掉在了鸡窝。 可是,安然可以在这里生存,他安俊彦也定然可以。周梓霏,我为你牺牲这么大,看你以后怎么报答我。 安俊彦知道周梓霏悄悄来看过他,是在放学的时候。回家的路上,周梓霏问他,习不习惯,和同学相处得怎样。虽然她的态度真的像一个姐姐关心弟弟,可是她一脸的小心翼翼,还是愉悦了他。只是,他从来就不想做她弟弟。 想到这里,回答周梓霏的时候不免就有了丝冷淡,“还不错。”周梓霏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认定了这个小弟弟因为同学的关系,不开心了。所以心里暗自决定明天她要好好地帮他和同学拉近关系。 周梓霏人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虽然转学过来从短短一年,可是已经是学校的大队长。她是每个老师口中的好学生,也是班上同学口中的好伙伴。上至老师,下至一二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都喜欢她。 连安然也不止一次惊讶,周梓霏的顽劣性子,似乎只有她那个堂弟才能激发出来。 所以当周梓霏带着安俊彦来到他班的时候,很多同学都是一脸惊讶。她笑着对那些小朋友介绍,“俊彦是我弟弟,希望大家可以好好照顾他。他刚转学来,又比你们小,你们要好好爱护他。” 周梓霏说话,很多人都爱听,因为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好听。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估计早就鸡皮疙瘩掉满地了。偏偏她是周梓霏,所以大家都很受用。 特别是男同学,都视周梓霏为自己的暗恋对象。平时很多时候,都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接近她,现在她来到眼前,还和他们说话,他们如何能自制,马上就搭上安俊彦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 安俊彦心里气得牙痒痒的,脸上却依然一副开怀的样子。如果不是今天,他还不知道周梓霏原来那么多小粉丝。周梓霏,不简单啊。 ------------ 第6章 旧时光,忆初恋 [正文]第6章 旧时光,忆初恋 ------------ 或许真的是周梓霏的话起了作用,从那之后,班上的同学对安俊彦都友善起来了。每天放学,周梓霏都不忘关心他的状况,虽然他都只是酷酷地说一句挺好的,可是心里却已是乐开了花。 安俊彦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看到她这样关心自己,他便高兴。相反,有时在学校看到有些男同学围着他转,他便一阵心烦。 似乎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总能找到办法“惩罚”她。 例如,有些时候,他会故意跟她说自己的早餐不小心地掉地上去了,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的那份送上。而实际,他只是把早餐给同学吃了。 例如,有些时候,他会故意跟她说自己头有些疼不舒服,可是作业还没做完,她的表情虽然挣扎,可是还是会乖乖地帮他做。 例如,有些时候,他会故意在她的同学面前示弱,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她总会挡在他身前,声色厉荏地帮他教训他们。 从此以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安俊彦有个好“姐姐”。 这边厢,安俊彦在享受着欺负周梓霏的快感。另边厢,周梓霏却只能将怨气发泄在那可怜的毛绒小熊上面。 “安俊彦,你别欺人太甚了,”周梓霏说一句,便狠狠地打一下小熊,“你可别逼我!” 其实,周梓霏哪里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安俊彦故意所为。无奈,她一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明知道是在装模作样,可是还是忍不住要答应下来。 她摇头叹息,谁叫每到那种时候,他之前被安伯伯惩罚时那痛苦的声音就像魔音一般在耳边盘旋,让她无论如何也不忍袖手旁观。 一次又一次,周梓霏发现,保护他,似乎已经成为习惯。 小学最后一年,因为有了一个安俊彦,她的生活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并不无聊。转眼,她就要升到初一去了。她内心有着丝丝压抑不住的兴奋,除了是因为将要认识新朋友,更多的是因为她终于可以摆脱安俊彦了。 本来,以她的成绩,可以考到更好的学校。可是,她爸爸说,希望她在原校升学,可以陪着安然。不用和安然分开,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升到初一之后,初中部和小学部就隔了开来,安俊彦自然不会随便就找到她。她常常想着,就会掩嘴偷笑,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消息,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时间了。 在初中,她依然过得顺风顺水。成绩依然名列前茅,嘴巴依然甜甜地哄得老师同学喜欢,所以在开学不久,她又被选为大队长,风光可谓无限。 有好几次,她到小学部去找老师,经过六年级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寻找安俊彦的身影。她看到了他身边围着各色各样的人,而他自己竟也一副享受的样子,她深感安慰,深为这个“弟弟”骄傲,直直地认为他继承了她的优良传统。有时安俊彦也会发现她的注视,两人对视一阵,她会对他做一个加油的手势,却换来他鄙视的眼神,气得她不行。 ***** ***** ***** ***** ***** ***** ***** 十来岁的青春小女孩,谁不曾渴望幻想过一段刻入心扉的清纯爱情。周梓霏今年十三岁,她青春,她是小女孩,所以这种现在看来有点不屑的事情,她当时也曾做过。 初一那一年,她为此悲伤怀秋过,为此茶饭不思过。让人觉得讽刺的却是,升到高一之后,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曾经如此疯狂过。 她是大队长,经常要和其他年级的班长联系,因此认识了蔡文涛。他是初二的级长,那段时间因为准备校庆,两人经常会联系讨论,你来我往地,也就熟悉了。 文涛,文涛,文采韬略如江河滔滔,一如他的人。周梓霏认识他越久,越发现他是个充满魅力的人。虽然他只比他高一届,可是他知道的东西却比她多得多。她最喜欢听他讲那些奇人奇事,常常听得津津有味,只希望他一直讲下去。 他长得斯文,白白净净的,在阳光下皮肤通透到让女生羡慕,让她也自愧不如。他们两人的相处,平时自然,周梓霏的心头慢慢地溢出一种叫初恋的感觉。而她也感觉到蔡文涛有时候看到她,眼神特别光亮。 只是,在那青涩年代,毫无经验的他们都不敢轻易地打破那纯净的关系,只是默默地享受着暧昧带来的甜蜜。 一天,她放学之后留了下来和其他级长、班长讨论校庆的事情。她怕会比较晚回家,所以早就让安然叫上安俊彦先坐车回家,晚一点再让她爸爸来接她。 大家讨论热烈,可是依旧没得出什么建设性的结果。这时,周梓霏见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便让大家都回家去再好好想想,太晚回家也不安全。大家这才慢慢散去。 周梓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去,蔡文涛喊住了她,“梓霏,一起走吧。” 她笑着点点头,陪着他到停车棚取自行车,蔡文涛问她,“这么晚了,要不,我载你回家吧?” 她一听,心里甜滋滋的,可是却想着爸爸肯定已经等在校门了,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爸爸来接我了,所以不用麻烦你了。” 蔡文涛只是笑着说没事。他那温和的笑容和眼神,让周梓霏心跳加速不少。 两人一路聊着天,眨眼便到了校门口。周梓霏看到爸爸的车已经到了,便和蔡文涛作别。蔡文涛扬扬手,骑上自行车慢慢地远去。她只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 “哼!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突然间,一把熟悉的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看向声音源头,不由一愣,随口而出一句,“你怎么还在这?” 安俊彦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望着她刚才看到的方向,语气极度不好,“要你管!” 周梓霏只觉得此人莫名其妙,本来的好心情被他一哼,全搅没了,真是无趣极了。当下也不理他,径直地就往前走。 安俊彦本来看着她对刚才那个男人一脸笑容,心情就甚是不爽。之后,她竟然还恋恋不忘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怒气更甚。他看着她已经离去,便斗气般地超过她,赶在她前面开车上门,在她准备拉门的时候,用力地就把门关上,剩她一个在外面隔着窗子对她龇牙咧嘴。 周梓霏只能气呼呼地从另一边上车,丝毫不理睬那个坐得离她远远的人。或许是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太过严重,一时间,周清扬也不知道说什么,对这两个冤家般的小孩子无奈地一笑。 过了一会,周清扬似乎想起点什么,问道,“俊彦,我好像记得你前几天才值日,为什么今天又是你值日啊?”周清扬念着安俊彦一个小男孩离开父母在这里读书,心里对他自然是多了一份照顾。 “今天同学有事,我和他换了。”安俊彦闻言,依然看着窗外,淡淡地回答。 因此,没人发现他心虚的眼神。他才不可能告诉他们,特别是那个周梓霏,他是因为担心她一个人这么晚走不放心,放学之后特意留到现在,就为了等她一起回家。可恶的是她,根本一点也不领情。 ------------ 第7章 情敌见,份眼红 [正文]第7章 情敌见,份眼红 ------------ 周梓霏和蔡文涛之间朦胧又纯净的爱恋,让俩人时而甜蜜,时而害羞。其实,他们根本连小手都没有牵过,实在称不上谈恋爱。可是,正是这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才更让他们小心翼翼,仿佛进一步退一步都不足以维持他们的这样和谐的关系。 然而,在安俊彦眼中,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近,周梓霏和安俊彦在冷战。似乎除了安俊彦,没有人知道原因。甚至,连安俊彦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一看到周梓霏和蔡文涛在一起就心里来气。 安然是清楚两人性子的,他们三不五时就来一场冷战,吵架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所以也没那个心思去理他们的事。只是,最近她看着周梓霏和蔡文涛似乎走得很近,心里也是有了一番计较,似乎多少猜到了他俩冷战的原因。 周梓霏这几天也时不时留到比较晚才走,却再也没有看见过安俊彦的身影。她撇撇嘴,心里暗骂了一句:懒人多作怪。 这边厢,安俊彦自从那晚被周梓霏那样无视过之后,再也不做那些讨不了人欢喜的无聊事。只是,每天放学回到家,脑海里总会想着,今天周梓霏是不是又和那个蔡文涛一起离开呢? 话说,这晚周梓霏回到家,却意外地看到安俊彦正在她家大摇大摆地看着电视。她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在这?” 彼时,周母温若宁正在给周梓霏布置饭菜,听到她的语气不禁眉毛一蹙,“霏霏,怎么能这么没礼貌?俊彦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了,想让你给他指导指导功课。快吃完饭,你俩就进房间做功课吧。” 周梓霏哼了一声,心想,指导功课?信他才怪。是她母亲这样善良的人才会被安俊彦那虚伪的外表给骗了。 不过,周梓霏也不免疑惑。她母亲一向是和颜悦色之人,甚少看到发脾气,她的好脾气是出名的好,现在她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她蹙眉,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不好受,特别是那个外人还是她的克星。后来,她终于知道了母亲为什么对安俊彦特别喜爱,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因此,周梓霏也不打算给什么好脸色安俊彦看。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明天星期六与蔡文涛有约,可是又不想让爸妈知道,所以她得找个好的借口骗过他们,“妈妈,我明天约了同学,我们要去买校庆布置的材料,所以我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安俊彦一听,眼睛有什么一闪而过,周清扬还没开口,他便抢了说,“姐姐,我也去。” “不行!”周梓霏下意识地拒绝,这个人绝对不安好心,而且明天是她和蔡文涛第一次约会,决不能让他来捣乱。 “为什么不行?”周梓霏皱眉看着他,这厮竟然可以马上就发挥他堪比影帝的演技,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也只是想去帮忙,你们小女生买那么多东西,不辛苦吗?” 安俊彦心里冷笑,斗演戏么?她可不是他的对手。 “对啊,霏霏,你就让俊彦跟你一起去吧。而且,俊彦来这边这么久,都没好好地逛过,你明天就顺便带他逛逛吧。你做姐姐,不能总是欺负弟弟。”温若宁温润如水的声音响起,让周梓霏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只能在心里哀叹,妈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把你女儿推向一个恶魔。 周梓霏冷哼了一声,“去就去,你别给我捣乱丢脸就是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安俊彦一看她有所动作,马上就紧跟她身后,在她准备关门之前,窜进了她房间,气得周梓霏牙痒痒的。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周梓霏看着那个刚才在外面还一副无害可怜的人,现在竟然恬不知耻地躺在她的床上。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来找你指导我功课的啊?”安俊彦双目紧闭,一副惬意的样子。 周梓霏切了一声,也不理他,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做起作业。 她的不回应,让安俊彦甚至泄气,双脚一蹬,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周梓霏。昏黄的灯光下,本就有点纤弱的人,现在看着背影更显楚楚可怜。 她过肩的长发柔顺地搭在她的背上,时而有些调皮的刘海会掉了下来,她便会用手轻轻地拨回耳后。她的手,很细很白,手指也很细长,在灯光的照耀下,甚至有点通透。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只有她翻书的声音,静得他仿佛还能听见心跳的声音,那是他的心跳声。 “不要再和蔡文涛接触了。”在他自己反应之前,这句话便不经大脑飘了出来。 “关你什么事?!”她的语气依然不善,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过问她的事。 刚才的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此时在听了她的话,心里压抑已久的怒气便全爆发,“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我就喜欢无事生非。你再和那个蔡文涛走得这么近,我一定告诉周伯伯和宁姨。看你要怎么交代!” “你!”周梓霏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不可理喻!” 安俊彦本来也并没有把事情搞到这个地步,可是眼下已经骑虎难下,只能顺着自己刚才的话接了下去,“你好自为之!”说完,开了门便走了,留下周梓霏一个人在房间,拿着笔用力地戳那可怜的教科书。 周清扬和温若宁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想不明白这两个小朋友为什么总不能好好相处。其实温若宁让周梓霏明天带上安俊彦也是有她的理由的,她无非是想让这两人能好好地增进感情,不要总是见面就一副仇人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蓝色的天空明净得像被洗过一般,对于五月份的北方城市,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周梓霏看着天空,满意地点点头。她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刚买不久的小洋装,显得灵动可爱,跟平常大大咧咧的她有些不一样。她更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切,都预示着她今天有个美满深刻的约会。 然而,现实都是残酷的。她一转头,便看到那个让他抓狂的人正对着她展笑容,她只能闭眼深呼吸。 “他走着过来了,你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人家会不会多想啊,姐姐?” 魔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睁开双眼,看着蔡文涛一套运动装,帅气地向着他们走来。她马上就挂上一个灿烂的笑容,笑意甚至在眼睛里渗了出来。 安俊彦看在眼里,嘴里轻声骂了句,“虚伪。” “对不起,我迟到了。”蔡文涛走到他们跟前,抱歉地说道,随即看到一旁的安俊彦,疑惑地问,“梓霏,这是?” “我弟弟,家里没人照顾他,我就把他带出来了,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多一个人热闹点,”蔡文涛甚是热情地想要去摸摸安俊彦的头,“弟弟好啊。” 谁知安俊彦一闪,他的手便落空,“谁是你弟弟。”一句无理的话出来,现场甚是尴尬。 周梓霏恶狠狠地瞪了安俊彦一眼,然后抱歉地对着蔡文涛笑笑,“对不起啊,我弟弟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你别怪他。”蔡文涛也只是没关系地摇摇头。 安俊彦跟在他们身后,简直是怒火中烧。 刚才周梓霏说什么了?说他没见过世面!说他不懂规矩!呸!周梓霏,你等着,你别栽到我手上去了。 在前面走着的周梓霏,毫不意外地感觉到后背正被某人痛恨的眼神盯成了蜂窝,只是蔡文涛在身边侃侃而谈,成功地转移了她的关注。 ------------ 第8章 初恋逝,徒伤悲 [正文]第8章 初恋逝,徒伤悲 ------------ 安俊彦百无聊赖地走在周梓霏和蔡文涛身后,只见他们小声说大声笑,安俊彦是越看越气愤。 “姐姐,我饿了。”突兀的声音就这样插进了正聊在兴头上的两人之间,周梓霏转身,丢给了安俊彦一个白眼,转瞬便笑着问,“你想吃什么啊,好弟弟?” 安俊彦装模作样地四周瞧了瞧,然后指着不远处,“姐姐,我要吃牛扒。”他见周梓霏只顾着跟他干瞪眼,便转头看向蔡文涛,“哥哥,你说好不好?” 蔡文涛看着那间西餐厅,脸上既尴尬又无奈。周梓霏看着他的样子,实在不忍。她早就知道蔡文涛家庭环境不是特别好,他一向都是生活节俭的。要知道,安俊彦要去的那间西餐厅是市内出名的高级餐厅,他如何负担得起。 她刚想开口劝劝安俊彦,便见安俊彦拉着蔡文涛的手往西餐厅走去,“哥哥,走了,我都快饿死了。”周梓霏只能抱歉地看着他。 走到西餐厅门口,穿着西服的侍应拦住了他们,他看着安俊彦,笑着问,“小朋友,你们就三个人来吃饭吗?没有大人吗?”要知道,安俊彦彼时才11岁,实在担得起小朋友这样的称呼。 安俊彦一撇嘴,气势汹汹地说道,“三个人不行吗?我哥哥有钱着呢,你怕什么?”他边说,还不忘把蔡文涛扯到自己身边。 西服侍应一听,再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朋友,看他的穿衣也确实不像是普通小孩家,便抱歉地笑着把他们迎了进去。 三人刚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周梓霏便把安俊彦拉到了一边,压低着声音说,“安俊彦,你耍什么花样?” 安俊彦眉毛一挑,邪魅地一笑,“又是姐姐你问我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牛扒。” “别跟我废话了,你到底想怎样,说吧?”周梓霏对着这个小恶魔,实在无能为力了,只希望他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尴尬。 “你求我呗。” “安俊彦,你别太过分了。我以前也算待你不薄啊,你怎么现在,”还没说完,周梓霏一把拉着正要离去的安俊彦,声音又低了低,“我求你了,行不行?” 安俊彦扑哧一声笑了,“行行行,姐姐都求我了,还不行吗?我就点一杯饮料,可以吗?” 周梓霏看他的样子不像说笑,当下心里也定了下来,让安俊彦赶快回去和蔡文涛解释解释,自己则去了洗手间。 安俊彦心满意足地往座位走,还没走到座位,便看到蔡文涛一脸拘谨地坐在那里,显然是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 安俊彦坐下,随意地翻着菜单,随意地一指,“吃这个,怎样?” 蔡文涛一看,顿时心里更加紧张,“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安俊彦打断,“看到了吗?这,便是你们的差距。你,大排档估计也去不多,但是这些地方,却是她经常来的,”他又指了指外面的车,“你,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她则是坐高档的轿车。” 安俊彦顿了顿,语气从容地述说着一个事实,“这便是云泥之别。” “我……我……”他的话,蔡文涛无从反驳。从认识周梓霏的第一天开始,他便知道她的不简单,她的穿衣用度都告诉他,她不是他可以高攀的。可是,认识越久,他更觉得这个女孩子与别不同,心里不自觉地就有了欣赏喜欢之意。 现在被安俊彦一说,所有的事实摆在眼前,除了难堪自卑,他找不到其他的感觉。 “趁她还没回来,赶快走吧,要不然,等下我随便点个餐,你是付得起还是付不起呢?” 蔡文涛听得出安俊彦的语气并不好,似乎还带着一丝轻蔑,这让他更加难受,只希望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安俊彦见他站起来要离去,最后还不忘警告了一句,“她,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别再接近她了。” 蔡文涛惊得直流冷汗,急急忙忙便离去了。从他第一眼看到安俊彦这个人开始,他便觉得,虽然安俊彦比他小,比他矮,可是他身上发出的那种无形的气场总是让他感觉低他一等。这些人,这些地方,都不是他这种贫困学子可以接触的。 安俊彦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嗤笑,这样的人,几乎都不配做他的对手。他承认他是感到威胁了,刚才对他说的话,有一半是他故意夸大了事实。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耍点小手段,也无可厚非。 他自顾地唤来侍应,帮他点了几个菜,悠悠闲闲地等着周梓霏回来。 周梓霏刚才洗手间转了出来,知看到蔡文涛匆忙离去的背影,想唤已经来不及了。她顿时就心里不安,走回座位还没坐下就问安俊彦,“怎么回事,文涛怎么走了?” “嗯,他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让我跟你说一声。”安俊彦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周梓霏看着并无不妥,可是心里依旧怀疑,“真的?” “真的,姐姐,你不信,星期一到学校你问问他吧。”安俊彦丢给了周梓霏一个白眼,仿佛在说,我都不屑骗你。 当下,周梓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暂且信了安俊彦的话,心里盘算着周一的时候一定要问个清楚,如果是安俊彦把人家吓跑了,她跟他没完。 安俊彦并不知道周梓霏的想法,一个人在那边大吃大喝,有滋有味的。 周一到学校,周梓霏本来想找蔡文涛好好谈谈,可是,到了他教室几次,都碰不上他。等到下午放学开会的时候,周梓霏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开完会,她想要和他一同离去,却转眼就不见了他,让她深感奇怪。 这样几天之后,周梓霏不得不承认呢,蔡文涛是对她避而不见了。至于原因,不用多想,肯定是安俊彦不知道在他面前乱说了什么。她在心里早就把安俊彦骂了个几十遍。 想着自己和蔡文涛日渐远离,心里闷闷的,很不好受。安然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妥,问她怎么回事,她总是吞吞吐吐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其实,她是个挺好强的人,心里并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脆弱。 几天之后的放学,她和安然一起走着。远远地看到蔡文涛熟悉的身影,只是,此时,他的身边有着另一个女孩。两人打打闹闹,好不亲密。 其实,这几天她都有听说过很多关于蔡文涛的传闻,说他恋爱了,她偏不信。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只能接受。 “没事吧?”安然担忧的语气传来,她不想她担心,只能强撑着一个笑容,说,“没事啊。” 安俊彦早就等在门口了,看着她们走近,也看到了安然使的眼色,再看看不远处的那个蔡文涛,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眼下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能担忧地看着那个受伤的女孩。 安俊彦回到家吃完饭,作业都没有写,便奔着去周梓霏家。周伯伯开的门,说周梓霏吃晚饭就说要出去散步,还没回来。 安俊彦转头就走,几乎没怎么花力气就在大院的草坪上找到了她。彼时,她正坐在草坪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枕在膝盖上,不时发出轻轻的哭泣声。 “喂!”安俊彦走近她,毫不温柔地唤了她一声,见她不理,还用手推了推她,“喂!” “干什么!”周梓霏不耐烦地一甩手,语气凶巴巴的,只是头依然没有抬起来。 “别哭了,本来就丑,一哭起来,更丑了。” 周梓霏一听,抬起来,狠狠地盯着他,“谁说我哭了?!” 她的脸上没有泪痕,只是眼角的晶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那点晶亮,让安俊彦的心有种不明所以的不舒服,“真是个丑丫头!” 周梓霏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为什么伤心?”淡淡的问话,让周梓霏突然间有了倾诉的冲动。 “我喜欢他。”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安俊彦切了一声,说,“小小年纪,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安俊彦!我是你姐,我比你大两岁的。” 周梓霏见安俊彦很久都没有回到她,她转头看去,只见安俊彦坐在她旁边,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过后,周梓霏才听到安俊彦的声音,“你要怎样才不伤心?” 其实,周梓霏刚才就发现,自己原来没有那么伤心,和他说了一会话之后,真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是现在他这样问自己,她在想是不是该为自己争取一下,“你以后不欺负我,我就不伤心了。” 安俊彦扑哧了笑了出来,转头看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说是姐姐,怎一副小朋友的模样。” 周梓霏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知道他这样便是答应自己了,心里仅剩的一点伤心也都消失不见了。 她和他躺了下来,望着繁星闪烁的星空。此时此刻,没有言语,只有微风,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 第9章 无意知,旧恩怨 [正文]第9章 无意知,旧恩怨 ------------ 周梓霏和安俊彦的关系似乎慢慢变好,至少周围的人是这样认为的。俩人不再一见面就吵架,不再看对方不顺眼,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有点小斗嘴,可是却不碍俩人好好相处。 转眼间,已经是一个学年的尾声了,安俊彦马上就要升上初一了。 周末,周梓霏到安然家写作业,安俊彦则认真地复习功课。她从不怀疑安俊彦的聪明,据她所知,每次考试,他总能名列前茅,很多老师都称赞过他的聪明伶俐,特别是他这样一个跳了一级读书的孩子,能有如此成绩,实在让人惊讶。 所以,她才从来都不相信他经常到她家说让她给他指导功课的鬼话。 “俊彦,你初一打算在哪里读啊?”周梓霏突然开口问道。 安俊彦继续埋首课本,淡淡地给了她四个字,“原校升读。” 周梓霏嘻嘻地干笑了两声,说,“你有没有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可以到更好的学校去读呢?你来我们学校,实在是埋没了。” 虽然说,她和安俊彦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可是,要她以后又经常看到她,也不是她所愿意的。毕竟,恶魔始终是恶魔,总会有他爆发的一天。 安俊彦慢慢地放下书,抬起头,用他闪着狡猾之光的眼睛看着周梓霏,“你有没有觉得,以我得聪明才智,其实可以再跳一级,直接去你班读初二?” 你看,这就是恶魔的本质。周梓霏心里愤愤地想,嘴上也不留情面,“哼,就凭你?你还是好好的读吧!还没学会爬,就想跑,痴心妄想!” “嗯,谢谢姐姐鼓励,我会按部就班,好好读的。” 周梓霏看着安俊彦嘴边那丝诡秘的笑容,气呼呼地继续低头写作业。 安然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的打骂,常常看到这样的情景都能让她开怀大笑,心里庆幸着她的童年,有两人的陪伴,让她不曾寂寞。 ***** ***** ***** ***** ***** ***** ***** 趁着暑假,安俊彦打算回家。这两三年,每次回家都匆匆忙忙的,有时候周末回去,睡一晚,第二天便又回来了。除了寒暑假,他留在家里的时间会长一点。 父母知道他回去,都很高兴,早早就让司机来载他回去。离去前,看到周梓霏和父母刚好从外面回来,远远看到他,便大叫道,“安俊彦,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安俊彦好笑地看着她的样子,也大声地喊回去,“知道了,馋鬼!” 回到家里,父母早就收拾好他的房间,也给他准备了他喜欢吃的饭菜,他自是享受无比。只是,心里似乎有一点点想念着那个馋鬼、丑丫头。 从小到大,他和母亲不是十分的亲密,在他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漂亮的,就算现在年逾40,可是依然犹如20岁的年轻女孩。只是,母亲神经质般的性格,实在让安俊彦不想与之太过亲密。 母亲的神经质,对他有,对他父亲,更为严重。记得以前在家,只要父亲稍微晚点回来,母亲总会追三问四,父亲如果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她决不罢休。更严重,母亲经常会疑神疑鬼,只要父亲跟其他女性稍微走近了一点,母亲就会以为父亲与她们有染。 这样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会怀疑父亲。可是久而久之,他便慢慢觉得,这是母亲的问题。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过去,让母亲对父亲这样患得患失。父亲总是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母亲只是太紧张,还让他别因此对母亲有了隔阂。 相对于母亲,安俊彦和父亲的关系则亲厚多了,常常被人说他们像兄弟胜似父子。父亲只要有空,就会陪着他,还会常常带他到户外玩,因此两父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这次回家,父亲买了新的游戏机,他和父亲一起厮杀了好多局都不肯罢手,直到母亲催促了几遍吃晚饭,两人才肯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手柄。 在吃饭的时候,他就提出了要原校升读。母亲二话不说便反对,他只能看着父亲,希望父亲能够支持他。父亲自是疼他的,给了他一个眼色,意思说一切包在他身上。 当晚,其实他很早就上*床准备睡觉了,毕竟奔波了一天,也是挺累的。可是,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双眼,周梓霏的面容就会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禁发笑。 翻了几次身,实在无法入眠,他便起来,想看看父亲睡了没,如果没睡,再和他玩几局游戏机也好。 经过父母房间,发现房间没开灯,估计父母都没睡,可能还在客厅。他走下了楼梯,在拐弯处却停住了脚步。客厅传来吵架的声音,他对这些声音丝毫都不陌生,从小到大,母亲只要一发脾气,总会这样大声吵闹,而父亲,只是一味地忍受。 以前,他会觉得父亲是不是太懦弱,每次母亲的吵闹,他都不出声。慢慢的,他便发现,父亲其实是对的,只要不出声,母亲的独角戏就做不下去。而父亲,则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已经懒得去理会了。 现在,这些事,又上演了,他只觉得头痛无比,只想早点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些恼人的事。 正想转身离去,去听到父亲无奈的声音响起,“你到底想怎样?思宜,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安俊彦愣在原地,他印象中,父亲是第一次表达他的示弱,他的无奈。 “我想怎样?你问我想怎样?安国栋,你还想骗我多久?她回来了是吧?她回来了,所以你就不想要我了,对吗?”安母王思宜的声音带着点疯狂,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回荡,让安俊彦突然觉得有丝恐怖。 安国栋深深地叹了口气,“都多少年了,为什么你还放不下?人家现在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如果你想,我们也会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为什么你偏要抓着以前的事不放呢?我身边不是都是你的人么?我的一举一动,你比我还清楚,你怎么就不问问他们,我到底有没有联络过她?” 父亲的话,似乎让母亲平静了不少,语气也不复之前的疯狂,“那你为什么还让俊彦去那边读书,你明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我们的事,你还想影响到俊彦吗?这么多年来,你可有尽过母亲的责任,好好的照顾他?你不是和那些富太太去逛街打麻将,就是派人跟踪调查我,你可有想过他一个小男孩需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我都给他,就那么简单,”安国栋的语气十分疲惫,似乎已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思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安俊彦转身,慢慢地踱回房间,耳边传来母亲低低的啜泣声,他顿感烦躁无比。 母亲的可怜,是因为她的执着痴念,父亲的可怜,是因为他的无可奈何。 ------------ 第10章 少不懂,愁滋味 [正文]第10章 少不懂,愁滋味 ------------ 或许是那天晚上父亲的话起了作用,这几天,安俊彦真真地感受到了遗失已久的母爱。他心里是高兴的,却始终对母亲有点耿耿于怀。毕竟,这么多年来,母亲因为各种原因,总是不曾如此对他关怀备至。 母亲不再反对他在原校升读初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要好好读书,平时放学赶快回家。刚开始的时候,安俊彦也算是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回答她,后来慢慢地,他才感觉到,母亲这样紧张,似乎是怕他会遇到什么人,这又让他觉得,那个神经质的母亲回来了。 久而久之,他倒希望,母亲还是原来的那个对他不闻不问的母亲,反正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现在母亲经常在他身边晃,他反而觉得不自在了。人,总是这么矛盾。想要的得到了,便不稀罕了。 好不容易,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开学前几天他就回到了安然家。离去之前,母亲握着他的手不断擦泪,他唯有一遍又一遍安慰母亲,许诺两个星期就回来一趟,才让母亲止住了眼泪。父亲依旧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无形的支持和关怀。 回到x市已经两天,倒没有见过周梓霏,听安然说她和宁姨回家乡了,要过两天回来,他只能有事没事到大院里闲逛,和大院里的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 在大院里,他和小胖算是最合得来的。当然,这是他单方面认为,他经常以欺负小胖为乐。小胖的名字叫陆文昊,父辈都是在军区执勤,所以陆文昊骨子里的仗义也完全遗传了他的父亲和爷爷。 很多年以后,安俊彦在异国他乡闯祸,又在国内孤立无援的时候,都是陆文昊一次又一次地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另一样不得不说的是,小时候的陆文昊又矮又胖,只能算是可爱。可是长大之后的他,却变成了一个被无数女性拜倒他西装裤下的妖孽男,真真印证了“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这句话。 陆文昊和他同龄,只是那时候他跳级读了四年级,所以比陆文昊高了一个年级。以前在学校也经常一起玩耍,现在他马上要读初一了,陆文昊才读六年级,想着有一年的时间不能欺负他,安俊彦又怎么错过现在每个欺负他的机会呢。 此时,正在院子里玩足球的安俊彦又在指使陆文昊帮他跑腿,说是口渴了,让陆文昊给他买瓶饮料回来。 “霏姐姐,你回来了!”本来正在向着墙壁射球的安俊彦听到陆文昊的声音,身子不自主地往大门方向看出,可是脚却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一用力就把球给踢出去,吓得他愣在原地。 好在周梓霏和妈妈走得比较慢,球从她们身前恰恰飞过,吓得周梓霏直拍胸口。 “宁姨,宁姨,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安俊彦已经跑到了周梓霏和温若宁跟前。 温若宁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没事,没碰到,一个多月不见,俊彦长高了,更帅气了。” 安俊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和温若宁寒暄了几句,他便走开了。离开前,瞥了一眼周梓霏,却发现周梓霏正皱着眉看他。 温若宁已经回家了,周梓霏则来到了安俊彦踢球的地方,坐在树荫下,看着他踢球。安俊彦被看得不自在,干脆收起球,坐在了周梓霏旁边。 “好像真的和我差不多高了。”周梓霏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点羡慕,引来了安俊彦一阵轻笑,难不成刚才这个人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闷闷不乐。 “那是当然的,我是男生,自然要比你高。”安俊彦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比你大两年。”周梓霏轻轻反驳,似乎,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竟然和一个小弟弟一样高,心里很不舒服。 “别总说比我大两年,”安俊彦刻意夸张地上下打量一下她,“不说出来,谁看得出!” 话一出,气得周梓霏马上愤愤地扭了他胳膊一下,以示惩戒,引来安俊彦嗷嗷大叫。虽然安俊彦表面上被欺负了,可是内心却是乐开了花。这个周梓霏,在所有人面前都是端庄淑女的样子,在他看来是做作得很,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如此放肆如此真实,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你又打发人家小胖去做什么了?整天就会欺负人。”周梓霏突然想起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陆文昊正往外走,不用想也知道小胖是又被这个恶魔欺负了。 安俊彦没有否认,只是嘻嘻地笑,整一个痞子样,“你回家乡干什么啊?” “外婆扭到脚了,吓坏我跟妈妈了,所以就回去看看她。” “现在没事了吧?” 周梓霏摇摇头,“没大碍了。” 她的眉宇间有着消不去的担心,安俊彦下意识地就想哄她高兴,“我带了很多零食给你,你快跟我来。”说完,安俊彦拉着周梓霏的手腕就往家里跑,周梓霏似乎被这些零食转移了注意力,笑着问,“真的?都有些什么啊?” “很多,都是你喜欢吃的。” “有巧克力吗?” “有!” “有果冻吗?” “有!” “有棒棒糖吗?” “都有都有!”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他们的笑声似乎还回荡在这夏日的大院里。年少的他们,有着大把的青春,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此时的他们,不懂愁滋味,不会预测未来,也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如果他们预见了他们的未来,不知道会不会更珍惜眼前的一切,更珍惜他们此时所拥有的一切。可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便是没有如果,一切都未知,或许一切都可以改变,或许一切都已注定。 他们离开后,可怜的陆文昊终于拿着饮料回来了,可是却不想大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还有那些鸣叫中的蝉。突然间,陆文昊灵光一动,开窍了:以后,再也不能被他这样欺负了。 ------------ 第11章 众人知,好姐弟 [正文]第11章 众人知,好姐弟 ------------ 又一个新学年开始了,初一新生本该忙着认识新同学,可是安俊彦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一下课,便跑到初二的楼层,找到了周梓霏和安然的教室。 “姐姐!”安俊彦看到教室里周梓霏的身影便大喊一声。 周梓霏和安然同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向外面,只见安俊彦站在那里,傻傻地朝她们挥手。 安然立即低头扶额,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反正安俊彦喊的“姐姐”不是叫她,他喊她从来都是简单的“姐”,所以她也懒得搭理他,反正这丢脸的事,她才不会做。 她跟安俊彦本来很是亲厚,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们俩同在姥姥家,他们的兄弟姐妹少,就只有他们两个,还有一些不甚亲厚的表兄弟姐妹,所以在姥姥家也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只是,安然生性淡漠,喜怒不形于色,相对于周梓霏的活泼开朗,小孩子气的安俊彦自然更喜欢和周梓霏玩了。那时候的安然,听着安俊彦那一声声的“姐姐”,理所当然地以为,周梓霏于安俊彦不过是一个更合得来的姐姐,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本以为的亲情,后来会慢慢变了味。说到底,还是她,不够了解自己的弟弟。 周梓霏看到安然低头憋笑的样子,再看看安俊彦那个傻样,心里已是后悔不已,当初自己怎么就让他唤她姐姐呢。 果然,周围的同学一副疑惑,都在猜测着帅气的小弟弟到底来找谁。 “姐姐!”安俊彦见周梓霏不理他,又唤了一声,这次比之前更大声了。 周梓霏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了教室,无奈地问,“怎么了?” “中午你们来找我一起吃饭,听到没有?”他的语气不佳,似乎是在生气她这么久才出来。 “可是……”周梓霏转头看看安然,想说她们一向是几个女生一起吃饭的。 “没有可是,记住了。”安俊彦说完,朝着安然又挥了挥手,便离去了,只剩下周梓霏在那一头雾水的。 周梓霏一回教室,不少同学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在问个不停,“梓霏,刚才那个是你弟弟?好帅啊!” “梓霏,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的?” 周梓霏没好气,只是不停说,“对对对,是我弟是我弟!” 从此之后,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周梓霏有个帅气的“弟弟”。 很快,安俊彦便在学校里大放异彩,他的名字更是很快便席卷全校。大家也知道了,他有两个姐姐,一个是安然,一个是周梓霏。 随着安俊彦被大家所认识,不少女生都有意无意地想接近他的两个姐姐。无奈,安然待人不甚热情,外表冷漠,很多人都不好贸贸然地前去打招呼,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可是,周梓霏却不一样。全校的人都知道,周梓霏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人。你去请她帮忙,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绝对不会拒绝。用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典型的“烂好人”。因此,很多女生开始每天在她面前晃,无非是想借机认识安俊彦。 这天,恰逢情人节,周梓霏还没回到教室,手上已经塞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卡片。可是,此时周梓霏的脸上不见欢喜,反倒是旁边的安然一脸笑意,“梓霏,真是辛苦你了,我们的好弟弟啊。” 周梓霏皱眉看着那些卡片,有种想要把它们全部扔掉的冲动。这些卡片的主人,一看到她出现,就蜂拥而上,没等她拒绝,已经全部把卡片塞到她手上。这便是做“烂好人”的后果。 为了维持她的风度,她只能一一地笑着回答说,“好好,没问题,我一定交到他手上。” 换来的是,一声声清脆的“谢谢姐姐”,她却只能看着她们扬着笑脸消失在眼前。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梓霏特意把这些看片都拿到安俊彦的跟前,没好气地跟他说,“好弟弟,能不能让你自己的桃花不要那么旺盛?” 安俊彦看也不看那些卡片,双眼却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你就不懂得拒绝她们么?” 周梓霏委屈地摇摇头,心想,你让我怎么拒绝她们。 “为什么她们就不找我姐,偏要找你?你真真是习惯了被人欺负了。”安俊彦可不觉得她那种不善拒绝别人的性格是优点,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懦弱。 周梓霏憋着委屈,也不说话,扭头不看他,似乎在宣示着她对他语气的不满。安然安慰地拍了她的手,当下也觉得安俊彦这次似乎发火得有点太过了。 突然间,安俊彦轻笑了一声,说,“你不是不懂得拒绝吗?我现在教你。”他的双眼直直看着前方正往他们这桌走来的人,他可认得这个人,是周梓霏他们班的体育委员王天顿,他经常去她教室的时候,总会看到这个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周梓霏身上打转,每看到一次,他都有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 “梓霏……”周梓霏愕然地转头,发现竟然是王天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王天顿已经把一封信伸到他面前,“请你看一看。” 周梓霏愣愣地刚想接过,一只漂亮的手已经挡在她面前拿过那封信,“对不起,我姐年纪还小,现在不适合谈恋爱。” 王天顿万万没想到自己不是被周梓霏拒绝,而是被这个小男孩拒绝,态度还异常坚决。当即觉得面上无光,万分尴尬,只能悻悻地拿回那封信,匆匆忙忙地离去。 “看到没?多简单的事,以后学着点。”安俊彦在周梓霏眼前挥挥手,把她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魂魄勾了回来。 周梓霏切了一声,小声地说,“谁让你管我的事了!” “你说什么?”安俊彦看她的嘴动了动,却又听不清,随即便想到她多半是在腹诽自己。 “我说,谢谢你。”周梓霏特意放大声音,只是语气有丝咬牙切齿。 安俊彦看着她的样子,满足地笑了。 从此之后,只要是拜托周梓霏给安俊彦送信的女生,总能听到周梓霏那温柔好听的拒绝声音,“不好意思,我弟年纪还小,应该以学习为重,所以现在不适合谈恋爱。” 也有一些不死心的女生会直接跑去找安俊彦,安俊彦只是不耐烦地说,“没听到我姐说什么吗?我听我姐的。” 安俊彦乐得清闲,一切的事都由周梓霏担着,却不曾料到,这些年少轻狂的蠢事会将周梓霏置于危险之中。 ------------ 第12章 被刺激,应打赌 [正文]第12章 被刺激,应打赌 ------------ 你再完美,总有人不喜欢你讨厌你看你不顺眼。似乎是难以解释的一个定论,如果硬要给一个理由,或许能说这两人的磁场彼此排斥。 再很多人眼中,周梓霏是个完美的人。她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在老师面前落落大方,在同学面前以礼待人。与她不太熟悉的人,实在很难从她身上找到缺点。与她相熟的人,就算发现她的缺点,也总不忍心去诟病。 像是安然,她喜欢周梓霏的性格,很容易与别人打成一片,与她在一起总能让你感到快乐。可是,在她看来,周梓霏那不会拒绝别人的性格,显得她有点懦弱,她总觉得,她这样的性格以后是要吃亏的。 在周梓霏和安然班上,偏偏就有那么一个女生十分讨厌周梓霏。或许有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不喜欢周梓霏吧,但是起码表面上是看不出。偏偏,卢婷婷总是跟周梓霏唱对台戏,似乎周梓霏做什么,她都不满。 这样的情况,让周梓霏很是尴尬和无奈。她秉着以大化小的原则,尝试着想与卢婷婷聊聊,想问问她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可是每次看到卢婷婷那对她不屑的表情,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顺其自然吧。 话说回来,卢婷婷也是安俊彦众多粉丝之一。只是,她与周梓霏向来不和,便从没过要通过周梓霏去接近安俊彦。 她每次在饭堂吃饭,总会默默留意着安俊彦。每次在校道上看,眼睛也总是不自觉地在寻找他的身影。 在别人眼中,周梓霏这个“姐姐”把安俊彦这个“弟弟”保护得很好。可是,在她眼中,却是周梓霏的占有欲强烈到妨碍了安俊彦的一切社交生活。因此,她对周梓霏的不喜更深了一层。 一天早上,她趁着下课来到了安俊彦的教室,打算把整整写了两个晚上的情书交到安俊彦手中。她紧张地等着,周遭是各种眼光各种嘲笑声,可是她并未留意,现在她眼中只有那个缓缓向她走来的男生。 见安俊彦已经站在她面前,她颤抖着手把情书递了过去,害羞地看着眼前他。只见安俊彦先是看了看那封情书,眉毛一皱,又看着她,良久后,淡淡地问,“你是初二1班的?” 卢婷婷没想到她知道自己的班级,心里又是紧张又是窃喜,她轻轻地点点头,可是不过一瞬,很快这些愉悦地感觉便被安俊彦那带着嘲讽的语气所扑灭,“哦,跟我姐一个班,”他拿过情书,打开,边看边说,“看在你是我姐的那个班,给我姐一个面子,我便看一看吧。” 方才没有留意到嘲笑声和异样的眼光,仿佛瞬间向卢婷婷涌来。她只觉自己像是个屈辱的俘虏在向敌军渴求那怜悯的救助。 她用力地握紧垂在身边的双拳,心里对周梓霏的怨恨像火烧草原一样席卷而来。这时的她,被怒火围绕,只听到安俊彦说“我姐”便先入为主地以为是指周梓霏。 还没等安俊彦读完,卢婷婷便转身离开,把所有的嘲讽留在了身后。她听到有人问安俊彦,“这封信要怎么处理啊?” “扔了吧。”语气毫无起伏的三个字,却狠狠地打在卢婷婷的心上。此时的心里只想着报复,她想要将她所受的一切只多不少地奉还给周梓霏。 当天下午,周梓霏他们班要上体育课。在体育课上,周梓霏一向是局外人,她除了准备运动会和同学一起做之外,其余时间她都只能独自一人在场外观看。 因为她遗传了母亲的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小时候做过手术,可还是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老师自然是知道她的情况的,同学们刚开始会对她有所疑惑,她都只是以一句“身体不好”来应付,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意外发生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很凑巧。例如安然刚好离开去洗手间了,要不然安然肯定会阻止的。再例如老师刚好顾着帮其他同学进行立定跳远的考试,要不然老师也是会阻止的。再在例如安俊彦刚好经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周梓霏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树底下看着同学在考试。其实,从小到大她都很羡慕其他人可以活蹦乱跳,可以跑步,可以游泳,而不是像她只能慢慢走,慢慢跑。小时候她喜欢跳舞,因为那是她身体唯一可以承受得了的运动。 她知道,很多同学以为她有特权所以她体育课从来不上却能绿灯通过。可是,她身体的事情,她并不想别人知道。别人知道了或许会可怜她,或许会安慰她,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前面,遮住了光线。她抬头,意外地看到竟然是卢婷婷,她疑惑地开口,“婷婷,什么事?” 卢婷婷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对她唤她的称呼不甚满意,“每次上体育课躲在这里有意思么,周梓霏?” “我身体不好。” “骗谁啊你?凭什么你有特权,凭什么老师也要对你客客气气的,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卢婷婷的声音尖锐,听得周梓霏刺耳,可是这些话更让周梓霏叫冤。 除了体育课不用上之外,她从来没有其他特权。老师对她客气也是因为她从来不惹老师生气,老师觉得她是个好帮手,自然没待她不好的理由。至于同学,她一向是以礼待人,也不会轻易得罪别人,因此大家都比较喜欢她。 可是,这些话都不能说,一旦说了出来,就显得分外做作了,所以只能淡淡地辩驳,“我没有。” “哼,”卢婷婷重重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还有,凭什么你要对你弟弟管三管四?别人不清楚的,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你乱说什么?!”有些事情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她一向待安俊彦如自己的弟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这些话万一被传了出去,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安俊彦? 卢婷婷只是扬着讥笑的笑容打量她,“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现下,周梓霏已经知道卢婷婷纯粹是来找碴的。 “我们比跑步,绕着操场一圈,如果你赢了,我以后都信服你,不再和你作对。如果我赢了,我拜托你,以后收起你这些嘴脸,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学生,别总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 周梓霏看着卢婷婷志在必得的样子,心里愤愤不平。她猜不透卢婷婷心里的想法,只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她,她肯定会纠缠不放。再加上,她骨子里的倔强,只要被人逼一下,就会爆发。所以激将法对她来说,从来都是有用的。 周梓霏看向那黑漆漆的煤渣跑道,心底跳出一个声音,或许她该试一下。从小到大,都是医生还有父母一再叮嘱自己不能做剧烈运动,她自己从来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手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她已经痊愈了。 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只要一察觉不妥就停下来就没问题了。周梓霏不停地在对自己做心里建设,几秒钟后,她也是信心满满地回答说,“好。” ------------ 第13章 意外生,众人慌 [正文]第13章 意外生,众人慌 ------------ 两人站在起跑线上时,没什么人留意到,大家都是集中在跳远池,等待着自己的考试。 周梓霏看着眼前的跑道,心脏的跳动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她有点紧张,可是更多的却是对于一个未知领域的好奇和期待。 “准备了,”周梓霏一听卢婷婷的声音传来,不自觉地摆出了起跑的姿势,“开始!” 周梓霏精神早就高度集中,听到“开始”两个字就马上拼尽全力飚了出去。她没有跑过步,不知道长跑刚开始都要留力。因此她也并没发觉卢婷婷还在她的身后,她此时的眼神仿佛已经不是在与别人比赛的想赢,而是想要突破自己的凶狠。 跑了大概一百米左右,卢婷婷开始发力从后面追了上来。有卢婷婷跑在前面,周梓霏更加急迫,脚步也快了起来。 时值5月,虽然还不炎热,可是大大的太阳依然肆虐,照耀在煤渣子的跑道上,热感顿增。周梓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累了,可是卢婷婷已经黎自己越来越远,她不想输,不想向命运低头。 但是,身体的状况提醒着她,她该停下来的。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呼吸逐渐困难了。眼见卢婷婷已经越过终点线,而自己也还有几十米就到达终点了,让她如何甘心。 再跑了两步,心脏的位置开始有点刺痛的感觉。她伸出手死死地按着,心里不断安慰,快到了快到了。 眼看还有几步就到终点,可是突然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倒下之前,她只知道,她终究还是不能战胜命运,她终究没能到达终点。 “啊!梓霏!梓霏!”安然惊慌的声音从远而近,引得了其他同学的注意。大家都往跑道瞧去,一看周梓霏倒下,当下都十分紧张地跑过去看。 安然跑得很快,其实她刚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了周梓霏在跑步,她当时已经吓得不行,远远地就朝她喊去,可是无奈相距甚远,周梓霏没能听见。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她身后冲了出去,待她看清,发现竟然是安俊彦。当时也没有其他想法,只觉得这个时候多一个人也是多个帮助。 可是她却永远不知道当时安俊彦的想法。那时他刚好和班上另外一个同学逃课出来去小卖部买饮料,而操场是去小卖部的必经之路。他去小卖部的时候已经留意到,今天是安然他们班上的体育课,也看到了周梓霏坐在树荫下一副悠闲的样子。 所以当时去小卖部的时候,也顺带地给她们两个买了饮料。不料从小卖部出来,便看到了周梓霏在跑步,而且似乎是和别人在比赛。当时他一时兴起,便停了下来,想看看最后结果。 从认识周梓霏的时候开始,他便留意到周梓霏甚少做运动,平时他们一伙小朋友在跑来跑去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他们。所以,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极度不爱做运动而已。所以,今天难得看到她跑步,他自是十分好奇。 刚开始,他还嵌着笑,看她笨拙的起步,看她像火箭起飞般飚了出去。他看到她的步速渐渐地慢了下来,心里还想着果然是平时少运动的人,连个四百米都跑成这样。 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突然间摔倒在地。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猛击了一下。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发现她紧闭着双眼,皱着的双眉显示了她的痛苦,嘴唇褪去了它原有的眼色,脸上也毫无血色。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倒下,所以也不敢乱动,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叫道,“梓霏?梓霏,醒醒。” “俊彦,”安然此时已经来到,伸手把安俊彦拉了过来,“让校医看吧。” 事发的第一时间,已经有同学跑去找校医。而她刚才也已经让体育老师去叫救护车,她知道周梓霏的病一旦病发,后果很严重。 年轻的女校医带着她的工具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估计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她紧张地擦了擦汗,然后把周围的同学都赶走,“病人需要新鲜的氧气,大家散散,别聚在一起。” 这个时候,同学们都很是听话,乖乖地退开,只是远远地看着。安然和安俊彦没离开,他们也不能离开,安然轻声地对校医说,“校医,她有心脏病的。” 校医点点头,刚才的观察她已经猜出个大概,还好这次的情况并不严重,估计只是短暂性的晕厥,“暂时没事,但是还是要送去医院检查。”校医把周梓霏的头轻轻抬起,让她的头后仰,以保持她的呼吸顺畅。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周梓霏抬上车,说找两个人陪着一起去医院。安然扯过还在发愣的安俊彦,急急忙忙地坐上了车。 其实从周梓霏倒下到她离去,整个过程也不过十多二十分钟,可是大家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惊慌失措。直到救护车消失在眼前,大家还在讨论着,大家都是十分关心周梓霏的情况。 而引起这场意外的卢婷婷,却没人留意,她只是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全身颤抖着,她是后怕得颤抖。 在救护车上,安然把她知道的情况都一一告诉了医生。医生听后,点点头,看他们两个小孩子十分紧张,也跟他们说了此时周梓霏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让他们宽心。 安然知道后,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只在想着等下到医院后要第一时间通知周伯伯。可是,安俊彦却依然处在震惊之中,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似活泼开朗的女孩,竟然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看到她的双手都被擦破,黑色的煤渣还留在伤口上,也仿佛留在了他的心上。他突然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就换他来保护她吧。 ***** ***** ***** ***** ***** ***** ***** 周梓霏迷迷糊糊中听到很多人的说话声,眼皮仿佛千斤重,她用尽力气才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通红的双眼,是父亲担忧的眼色,心里顿觉温暖。 安然、安俊彦还有安母也在,想不到自己的小事故让这么多人担心,实在感到不好意思,周梓霏嘻嘻地干笑两声,丝毫不像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人。 温若宁免不了的说了她几句,可是看她虚弱的样子,也是不忍。周清扬看她醒来,知道也无大碍,便让安然他们赶快回去吃晚饭。 安母也不多逗留,只叮嘱了周梓霏要好好休息。安然跟她挥手作别,承诺了之后几天放学之后她都会过来帮她补课。 安俊彦欲言又止,周梓霏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安俊彦无奈地一笑,说,“好好休息,我再来看你,梓霏。” 周梓霏呆呆地看着他离开,耳边仿佛还回绕着他轻柔的两个字“梓霏”。他从来都是喊她姐姐的,现在突然喊她名字,她很不习惯,心底也好像有丝异样的感觉。 ------------ 第14章 练身体,强壮己 [正文]第14章 练身体,强壮己 ------------ 周梓霏在医院休息了两天就回到学校上课了。同学们知道她回来,都围了上去询问情况。周梓霏也总是笑哈哈地说没事,大家也不好再仔细探究她到底怎么就晕倒了。只是,从那之后,大家似乎更加喜欢和敬佩这个女孩。 如果换成是别的女孩,估计怎么也不会像她一样,整个人像散发着光芒,丝毫感觉不出她曾经出过了这样的意外。她的乐观,深深地打动了大家。 对于卢婷婷,周梓霏也没有再追究。她本来就不是可以记仇的人,反正那些比赛都是你情我愿的,人家卢婷婷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想要尝试,卢婷婷只是给她一个借口而已。 她还记得,当时跑在跑道上,微风拂面,自己像是终于可以自由飞翔的小鸟,那感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其实这次她只是间隙性昏迷,对于一个患有心脏病的人来说,已经不算严重了。医生帮她做了全身的身体检查,没出现其他异样。父亲知道她一直都渴望和别的小朋友一样,能够活蹦乱跳,所以征得医生的同意,父亲同意她平时多做运动,以提高体质。 期末考试结束,初二的生活也随之结束。周梓霏回想过去的一年,似乎没什么特别,与以往的每一年都一样,过着既忙碌又悠闲的学生生活。可是仔细想想,又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 暑假的时候,父亲给她报了跆拳道的班,这是他和医生商量之后的结果。只要是比较轻松的训练,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 让周梓霏惊讶的是,这个暑假安俊彦没有回家,反而是跟着她一起去上跆拳道的课,这让她十分不解。她总觉得,似乎从那次她住院后,安俊彦待她不一样了,起码他不再总是揶揄她,不再取笑她。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可怜她而已。 周梓霏去上课的第一天,看到同是一身跆拳道服打扮的安俊彦,不禁心里暗赞,这个小弟弟当真是长得十分好看,难怪会迷倒那么多无知少女。 “你为什么也去学跆拳道啊?”周梓霏好奇地追问。 安俊彦收回望着车窗外的目光,转头看向周梓霏,笑着说,“你不觉得我太单薄了么?男生当然要强壮点好!”说着,他还撸起衣袖,举起右手,做成弯曲状,用力握拳。 周梓霏看着,不禁一笑,果然,那里没有肌肉,不像其他男生总是很容易就会弄出二头肌。 安俊彦知道周梓霏在取笑他,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到不悦,反而内心深处渗出丝丝不一样的感觉。看着她柔美的笑容,他知道,他要变得强大,才能好好保护她,才能让她永远挂着这样的笑容。 因为周清扬早就跟教练沟通清楚,周梓霏也只是一直跟着低级的学员在做比较简单的入门动作,这对于她来说并不吃力。她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其事,一段时间下来,她还真的觉得自己身体比以前好了,起码感觉整天都有劲了。 与周梓霏不一样,安俊彦是很认真地在学,他很拼命,所以进步也很快。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被教练推荐去考级,虽然考的只是黄带,可是对于一个只学了两个月的小朋友来说,已经十分不简单。教练说他资质很好,建议他坚持练习下去,总有一天会拿到黑带。 刚开始,安俊彦目标很明确也很简单,只是想要以后保护周梓霏。在上课的时候,见到了很多实力比自己强多了的人,内心的那份好强汹涌而至。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很弱,因此也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练习。 经过多年的苦练,在他高三的时候,已经考到了黑带三段。当然,这也是后话。 整个暑假,其实除了上跆拳道课的时候会碰到安俊彦,其他时间安俊彦都好像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后来,在开学前的一个星期,安俊彦回家待了几天。几天后,安俊彦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来敲开她家的门时,她竟然对面前的人感到陌生了。 之前,每天见到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可是一个星期不见,她发现,他竟然长高了那么多。以前他便跟自己差不多高,可是此时,他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不止。要知道,这个家伙还比自己小两年。 她哪里知道,整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安俊彦除了去学跆拳道,便是去打篮球。所以一个假期下来,他自然是壮了高了。 周梓霏撇撇嘴,把安俊彦请了进门。她只希望这个家伙以后不要拿着她比他矮这点来取笑她。 ***** ***** ***** ***** ***** ***** ***** 新学期开始了,已经初三的周梓霏和安然都是前所未有的用功和紧张。她们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去准备中考,为了要考到好的学校,不得不认真学习。 周梓霏的成绩一向稳定,名列前茅,考到重点高中,她自是十拿九稳的,可是她也不满足于此,她更希望能够以最好的成绩考进去。这也是她父母对她的期望。 相对于周梓霏,安然其实算是轻松自在的,起码,她的父母没给她什么压力。在学习方面,父母一向是放任她的。所以这么多年来,安然也只是放了五分在学习上。可是,为了能与周梓霏考到同一间学校,她自是拼尽全力的。 虽然,即使她考不上,父母也有办法让她读上,偏偏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并不想父母替她安排所有。 正因为此,两人都是夜以继日的埋头苦读,仿佛就像是古代的学子寒窗苦读就为了那一次的科举。 周梓霏和安然都忙于学习,自然是无暇顾及安俊彦。有几次,周梓霏在安然家复习的时候,安俊彦就无所事事地坐在旁边,过不了几分钟,他总是忍不住去逗弄周梓霏。或许拿她的作业看看,或许在她的课本上画画,或许扯扯她的头发。 一次又一次地,让周梓霏实在忍无可忍,喝斥了他之后便回到自己家里复习,并跟她父母说了这段时间都不允许安俊彦出入她家。 这让安俊彦实在生气,可是又不能对着她就把气撒出来。于情于理,的确是自己不应该捣乱,可是看着她,心里就搔搔痒痒的,总是忍不住要逗弄逗弄她。无奈之下,他只能日日跑去和陆文昊玩,消磨下时光。 或许此时的安俊彦,也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之所以会比较喜欢和周梓霏相处,是因为周梓霏身上那种让人舒服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天,他对她的爱恋竟如此之深,难以割舍。 ------------ 第15章 为兄弟,挨义气 [正文]第15章 为兄弟,挨义气 ------------ 时间似乎总是这样匆匆离去,任谁也发现不了它的踪迹,任谁也捉不住它的尾巴。 周梓霏一如既往地在放学后留在教室里自习,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安然也在放学便离去。这样大强度的学习,时常让安然透不过气,周梓霏便安慰她,让她放宽心不要紧张,让她快快回家放松放松。 周梓霏正埋首练习题中,今天数学老师讲的一道题,她始终不太明白,问过老师之后,便找了相似的题目来做,希望能够理解透彻。 灵光突然一闪,她似乎已经找到了解题的秘诀,还有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都正要破土而出,奈何此时一声大叫,让所有的思绪都瞬间消失,又再继续隐于大脑深处。 “霏姐姐!霏姐姐!”这恼人的声音继续肆虐她的耳朵,正想破口大骂时,只见小胖陆文昊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路还叫着她的名字。 周梓霏无奈,估计一路上,不少人都听到她的大名了,“怎么了?” 与陆文昊的焦急相反,周梓霏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埋头练习题,只是有些不耐地发出疑问,似乎是恼他打扰到她的思考。 “霏姐姐!俊彦出事了!” 陆文昊紧张兮兮的样子没让周梓霏有太大的反应。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她自是习惯了他的以小化大。还记得几年前,有一次他自己顽皮去踢石子,却不小心把脚趾头给踢破了。那时他抱着自己的脚在嚎啕大呼,说痛得快要死掉,把大院里的人都吓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后来大家一看,他的脚趾头只是流了点血,极轻微的外伤。他的母亲嫌他丢人,整整几天都让他闭门谢客。这件事,后来一直被他们拿来当趣事取笑他。 所以现在,尽管陆文昊如此紧张,周梓霏依然能淡淡地回他一句,“出什么事了?” “俊彦和别人打架,受伤了。” 周梓霏还没反应过来,陆文昊就拉着她往外跑,似乎是嫌她的反应迟钝。跑了几步,周梓霏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远远看去,昏暗的角落里,安俊彦却像是独立出尘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丝毫不像是受伤的人。 安俊彦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发现是周梓霏,竟然还扯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周梓霏走近一看,才发现安俊彦的左手有些血迹,右手还一直按着头,也是隐隐有些血迹。周梓霏气不打一处来,无奈这厮还丝毫没有受伤之人的自觉性,一直冲他咧开嘴。 “你可出息了,现在学会和人打架。”来的时候,陆文昊已经跟她大约说了下经过,这家伙竟然敢以一对三,人家不打他打残,他该偷笑了。 “我这不是要练习下我的跆拳道嘛,过两个月要考级,都没时间练了。”安俊彦拿开捂着头的右手,感觉到周梓霏的手在轻轻地按着他的伤口,虽然隔着纸巾,可是依稀还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 “再说,他们怎么能欺负小胖呢,”安俊彦嘻嘻地笑了两声,伸脚轻踢了一下一直站在一旁的陆文昊,“小胖只能被我欺负。” 周梓霏一听,稍稍加重力度按了他一下,满意地听到哀叫了一声,“赶快去医院看看,我通知一下安伯伯。” “不行,不行,不能告诉大伯,他会修理得我更惨的。” 周梓霏见他大有她不答应就不去医院的趋势,赶忙答应了下来,只能和陆文昊两个人搀扶着他打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周梓霏让陆文昊先带安俊彦去看医生,自己则跑去公共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平时的话,父亲快到学校接她回家。 是父亲接的电话,周梓霏让父亲等下来医院接她,说安俊彦刚才打篮球受了点小伤,但是让他先不要告诉安伯伯他们。周清扬在那端一一应着,让他们等下别乱跑,他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周梓霏找到他们。医生正准备未安俊彦包扎,她问了下情况,医生说伤得不严重,皮外伤而已。 可是周梓霏仍有点担心的说,“可是,医生,他流血了。” 医生给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蹭破了皮,能不流血吗?” “诶,诶,医生,能不能不要包得这么明显啊?”安俊彦见医生拿着纱布就往头上粘,一大块白纱布,这么扎眼,回到家,大伯他们能不知道吗。 “我说,医生该帮你圈上一圈,”周梓霏瞪了他一眼,让他乖乖闭嘴,“我让爸爸来接我们了,我说你刚才打篮球受的伤,到时候别说岔了。” 安俊彦撇撇嘴,对周梓霏的安排并不满意。周梓霏似乎察觉到他心里所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对他说,“你看你,衣服这么脏,还有血迹,我不这样说,你回去怎么交代?!” 安俊彦一看,果然,脏兮兮的,恐怕等下一进门就已经被问得哑口无言,“知我者,莫若梓霏。梓霏,你对我真好。” 周梓霏极力忍住才没他翻白眼,牵强地笑笑,“你是我弟弟,我能对你不好吗?”自从她那天突然晕倒之后,安俊彦似乎没怎么喊过她姐姐,如果只是他们几个,没外人在的时候,他都喊她名字,这多少让她有点不习惯。 她本身单身孩子,父母又没什么兄弟姐妹,她也只有一个表姐,还是比她年长甚多,所以小时候都过得挺孤独的。直到搬到大院,认识了这些人,她的童年才添上了几份色彩。 特别是安俊彦,以前一口一口的姐姐,叫得她心里甚是舒畅,也让她感受到为人姐姐的自豪感。可是现在,安俊彦不但比她高,连姐姐也不喊了,让她甚感不甘。所以,只能时时把“你是我弟弟”挂在嘴边,以好好地宽慰自己。 安俊彦听到周梓霏的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听到周梓霏喊他弟弟,每次一听到,心里特烦躁。 周梓霏顾着听医生说注意事项,没察觉到安俊彦的不妥。倒是一直沉默的陆文昊似乎瞧出了点什么,因此借故引开了安俊彦的注意力,“哥哥,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以后我都听你的了,你叫我去东,我绝不往西。” 安俊彦一看他信誓旦旦,恨不得以身相许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好兄弟,以后哥哥我罩着你。” 他几乎忘记了,陆文昊似乎还比他大两个月。这声哥哥,他也敢担啊。 也是经过了此事,安俊彦和陆文昊之间兄弟之情多了几分革命情怀,显得越发深厚了。这也为他们以后互相为对方两胁插刀奠定了坚实的革命基础。 ------------ 第16章 或地狱,或天堂 [正文]第16章 或地狱,或天堂 ------------ 安俊彦那天脏兮兮又裹着头回家,果然被安国柱训了一顿,还被禁止短期内不能再打篮球。 安俊彦当然誓死捍卫自己的爱好,可是安国柱以将这件事告诉他母亲为要挟,他就不得不低头。虽然他母亲平时对他并不多加关心,可是如果他在外面受了伤,他母亲还是会相当护犊。再加上,他母亲与大伯家的关系一直比较尴尬,所以他还是以暂时性地牺牲自己的爱好来换取家庭的和睦。 虽然说大伯禁止了他打篮球,可是安俊彦平时趁着课间十分钟还有体育课,都会抓紧时间打两下。没有了篮球,他便把精力放在了练习跆拳道上。 平时下课后就会跑到篮球场的他,现在下课后都会被接去上跆拳道的课,因此这段时间他的实力大增,顺利地考到了跆拳道蓝带。 他拿到蓝带的那天,特意在周梓霏面前捣弄了很久。其实,他的本意无非是想让周梓霏称赞他一下。可是,没想到周梓霏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看着他的蓝带,眼睛里像有火花一样,烧得他的笑容也坚硬了,他知道便她肯定是误会了。她以为他是在刻意显摆,因此直直地瞪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蓝带烧毁。 他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只能低声下气地跟她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你看看。” 周梓霏也不理他,哼了一声,扭了头不看他。 安俊彦心里着急,随即想到一个法子。他急急忙忙跑回家,把以前的那些白带、黄带和绿带全部都拿了出来,献宝似地递到周梓霏面前。 “干什么?”周梓霏疑惑,也不耐烦。 “给你,我以前考到的全给你,以后考到的也都给你,”他第一次说这些矫情的话,一时间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不能考试。那,以后便由我代替你去考,我考到就是你考到。” 周梓霏犹在震惊中,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已经高出一个头的男孩。曾经,这个男孩总是欺负她,总是寻她开心,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孩已经长成一个会替人着想,也会关心别人安慰别人的大男生了。 她觉得他陌生,可是他真诚的眼神让她不容拒绝。她接过,声音很小,“对不起,我太敏感了。”从小到大,其实她都很害怕别人知道自己身体有事,害怕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所以她一向都是敏感的。 虽然小声,可是安俊彦还是听到了,他咧开嘴巴笑,“你要替我好好保管它们。” 周梓霏点点头,也扬起了一个灿若明星的笑容,晃得安俊彦的心跳又快乐几步。 许多年之后,周梓霏的身边再也找不到这个曾经与她一起笑的男孩,她只能每天每夜拿出这些有着他血汗的跆拳道带,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企图从它们的冰冷的带面上寻找过去的温暖。 ***** ***** ***** ***** ***** ***** ***** 一个学期转眼就过,寒假的时候,周梓霏和她爸妈回家乡过春节。安俊彦则被留在了安然家,因为他父母要过来和大伯他们一起过春节,这实在让他惊讶至极。 在他印象之中,以前过春节,基本上都是他和父亲来大伯家拜年,他母亲从来就没有参与过。所以,从他懂事以来,他就知道,母亲与大伯家的关系并不好。以前,他之所以每到暑假,都会到安然家,也是父亲的安排。 等到他慢慢长大,他明白了父亲这样安排的道理。他父亲并不想因为他母亲的关系而让他疏远了他本就不多的亲人。 他心里猜测,这次为了让母亲来大伯家做客,以缓和他们两家的紧张气氛,父亲应该作了不少的游说。 他尝试过询问父亲,为什么母亲会这么不待见大伯。父亲总会无奈地叹息,然后说都是旧事了,不提也罢。以前他不明白,现在他却懂了。以前的是非对错无法改变,但是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对母亲有任何的误会和不好的印象。 自从他来到这边读书,住在了安然家,每次回家,父亲总是语重心长地跟他讲,母亲其实很孤独很可怜,让他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待母亲好好的。正是因为父亲曾经这样叮嘱过他,所以很多年以后,就算他母亲做了让他难以理解难以原谅的事,就算他恨极了他母亲,他也无法放弃他母亲,无法将他母亲置之不理。 今年难得的,除了他们家和大伯家,东北的爷爷奶奶也被接到这边,和他们一起过春节。爷爷奶奶看到父亲与大伯两兄弟这样和睦的相处,也安慰地笑了。 母亲虽然没有什么言语,可是也总是淡淡地笑着,虽然敷衍,可是也没让大家难堪。大家一起吃了团年饭,他和安然陪爷爷奶奶看春晚,母亲陪着大伯母在厨房清理,父亲则与大伯在露台抽烟聊天。 他做得比较靠近露台,隐约可以听到父亲与大伯的声音。 “大哥,这些年,都难为你了,思宜她……” “不关她的事,她也是个可怜人。” “清扬他们过得都好吗?” “我特意让他回来做我秘书,免了他们一家三口长期奔波在外,现在总比以前过得好。我看,俊彦跟梓霏那孩子也是挺投缘的。” “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他们。” “哪里的话,我一向视清扬为弟弟,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接着,他们仿佛又说了一些话,可是安俊彦都没有听进去了。刚才的话让他还在震惊中,父亲似乎是认识周伯伯他们,大伯与他们也像是旧识,听他们的语气,更是相当熟悉的。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那晚在家里不小心偷听到父母吵架,这里面会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呢?他很好奇,可是他也知道不能贸贸然去问父亲或者大伯,只能等着以后长大,再慢慢地发掘其中的真相。 可是,到他渐渐了解其中的纠葛,他却不忍揭开最后的布帘,去探究那残忍的真相。很多年以后,他因这个真相而伤害最爱的人,让他和她的关系如破碎的镜面永远也无法完美修复,也让他和她都同坠地狱而无法翻身。 有时,世事便是如此残忍。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当你站在选择的十字路口,前方是爱情,后方是亲情,你会选择哪一个?哪个是地狱?哪个才是天堂? ------------ 第17章 唤你名,驻我心 [正文]第17章 唤你名,驻我心 ------------ 安俊彦这几天都陪着父母在b城游玩,虽然父母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可是自从父母结婚之后,全家搬到了y城,父亲不时会回来,母亲则是鲜少踏足。 这次安俊彦便像个小主人,带着父母游逛了值得去的地方。母亲十多年没回来过,看到这个生她长她的地方变化如此之大,不免一阵感叹,更说岁月不饶人自己已成了老人家。这番话语惹得安俊彦和父亲不禁无奈轻笑,又是一番安慰。 安俊彦很是享受与父母这样温馨的天伦之乐,没有吵架,没有猜疑,只有普通人家的和谐。这样的场景,于普通人家是该是每天都会出现的,可是于他,却是这辈子难得的回忆。 父母游玩了几天,便赶回了y城。春节过后,父亲又要忙于工作,母亲也会回归于她的本性。 周梓霏在春节过后便回来了,恰好没赶上见一见安俊彦的父母。她一回来,便被安俊彦堵在了门口。 只见他痞痞地笑着,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梓霏,你是不是过年吃很多啊?怎么发福了?” 周梓霏瞪了他一眼,她知道自己这个春节没有节制地大吃肯定会胖了一圈的。哪想道回来的第一时刻便被这个死小孩嘲笑,本来的好心情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不过,胖一点似乎没那么丑了,虽然还是个丑丫头,似乎现在顺眼了一点点。”安俊彦满意地看到周梓霏恶狠狠的眼神,赶在她发飙之前,又迅速地说出这样一段话,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笑着走开了。 周梓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耸动的肩膀显示着他还在笑着,回荡的笑声显示着他愉悦的心情。 她愣愣地回想,他刚才似乎不是在挖苦她?那一瞬,她觉得他的笑声不再刺耳,反而化成一股暖暖的泉水,滋润着她的心房。 寒假过后,初三的周梓霏和安然,变得越发紧张和忙碌。而天生有点小聪明的安俊彦,则轻轻松松取得好成绩。由于安然和周梓霏都没空搭理他,他又不太愿意与同班的同学玩,所以趁着平时闲暇的时间,去参加各种学术比赛。 让人气愤的是,安俊彦只要稍稍准备,就能取得不俗的成绩。直到这时,周梓霏才不得不承认,安俊彦的确比她聪明了不止一倍,当初他开玩笑说要跳级和她一起读初二,现在想来也是埋没他了。 安俊彦在y城的几个朋友周末要到b城玩。安俊彦在y城出生长大,这几个朋友也算是他的发小了,他们从小认识,直到他转学到b城之前也一直是同班同学。当初离开y城,如果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大概就是是他这几个发小吧。还好,他每次回y城,他们几个总会约出来一起玩以联络感情,以至于彼此也没有疏远。 这次,他们几个哥们过来找他,他定要一尽地主之谊,早早就安排好了行程。一天的时间很赶,他只能用最有限的时间去给他们呈现b城最吸引人的美貌。 他叫上陆文昊,毕竟在这里长大的小胖对自己的家乡才是最熟悉的。本来还想让安然陪他,可惜安然周末要去补习。他转念一想,只有几个男生出去,好像不太像样。所以,他盛意邀请了周梓霏与他们做伴。 当然,周梓霏本来是决不会在这样紧张的时间去陪他们几个小朋友的,无奈安俊彦每天都在她耳边喃喃,“你每天这么紧张,该要好好休息的。过犹不及,懂不懂啊?” 几次过后,她实在受不了他魔音般的摧残,也叫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难为你这么为我考虑,真是个好弟弟啊!” 周梓霏看到安俊彦略微变了变的脸色,顿觉心满意足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俊彦就很反感她唤他弟弟,那时候她单纯地以为自尊心超强的他只是接受不了她这个看起来还比他小的“姐姐”。所以每到她吵不过他的这些时刻,她总是会喊他一声“好弟弟”,他就会被噎得说不出话,常常惹得她大笑不止。 安俊彦和周梓霏还有陆文昊早早就等在了市中心广场。用安俊彦的话来说,他们做主人的绝不能迟到。他承认,说这话时,的确刻意忽略掉旁边两人哀怨的眼色。 周梓霏前一晚复习到深夜,陆文昊也是看漫画书看到凌晨。此时,早上七点多,太阳也刚升起,他们两人就要陪着那个精力旺盛地人等在人烟稀少的广场,实在称不上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还好,安俊彦的几个朋友还是很准时的。八点钟左右,就看到有三个男生从一辆轿车上下来,入时的打扮,显示出他们都是非富则贵的人。 周梓霏一点也不惊讶安俊彦的好兄弟都是这样的人,因为他性子里的高傲是根深蒂固的。他只喜欢与他门户相当的人相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太喜欢与班上的同学打交道的原因。 而这三人,廖思宇、徐晨峰和林宏鑫,家里都是与安俊彦的父亲在生意上有来往,所以他们也特别投缘。 身边这五个男生站在一起,简直比太阳还耀眼。廖思宇看上去痞痞,没个正经的样子;徐晨峰带着眼镜,整一个书生模样;而强壮的林宏鑫一看就知道是运动强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心灰意冷地承认,估计安俊彦周围就只有她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她没有显赫的家族,没有惊人的背景,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甚至在她爸爸来到b城之前,他们一家三口都像浮萍一样随处漂泊。 不过,显然现在不是她悲春伤秋的时刻,因为她听到了一把似笑非笑的声音突然响起,“喔?俊彦,你在哪里勾搭到的小女友啊?”开口的,真是那个痞子廖思宇。 周梓霏一听,顿时羞红了脸,正想开口解释,安俊彦把手一搭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别乱说,这是我姐。” “喔,姐姐!”几人马上发出暧昧的叫声,眼神也暧昧地在他俩身上移来移去。周梓霏忍住才没被气得直跳,“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小女友,不像是姐姐啊。” 安俊彦和陆文昊配合地哈哈大笑,只剩周梓霏一人冷眼旁观。 安俊彦瞥到周梓霏的脸色不好,适时地停止了笑声,也转开了话题。还好,周梓霏不是个记仇的人,大家一起多讲几个笑话,也便不再介怀了。 b城是个文化名城,文物建筑特别多。可是这些人文气息这么浓重的地方,也不太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因此,安俊彦特意带了他们到b城最受年轻人喜欢的地方,让他们也感受一下。 一天下来,大家都玩得很是尽兴。临走之时,廖思宇还让安俊彦暑假的时候把周梓霏他们带回y城,到时候定会好好接待。 他们走了之后,安俊彦送周梓霏回家。 灯光斜斜地照在昏暗的楼梯上,两旁的屋子里不时发出电视节目的声音,静谧的感觉也添了一份暧昧。 “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姐姐了。”周梓霏今天实在是受辱了,被几个小朋友这样取笑。她母亲是南方人,她长得像她母亲,身材十分娇小。而安俊彦父母都是北方人,骨骼本就比较大,再加上他长期锻炼打篮球,十四岁的他已经长得快有一米七高。他一站在她旁边,完全就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孩子。这让她情何以堪呢。 安俊彦扑哧一笑,早就知道她比较介意这个,今天才特意开她的玩笑,“那我以后叫你名字好不好?叫你阿菲?”他听说,南方人都是这样唤人的,在别人名字前加一个“阿”字,显得特别嗲。 “我外婆也是这样唤我的。”周梓霏轻轻地回答,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叫法,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安俊彦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答应了。阿菲,阿菲,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像是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房上。 “阿菲,晚安了。” 安俊彦转身离开,却没想到竟听到她的回答,轻轻地,绵糯地,“阿彦,晚安。” 简单的名字,却雕刻在彼此的血肉里,成了彼此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们心与心交融,这名字见证了他们的甜蜜快乐;他们心与心背道而驰,这名字也是他们哀痛的烙印。多年以后,他们发现,竟然连唤对方一次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才惊觉世事竟能如此愚弄世人。 阿菲, 阿彦, 每唤一次,是不是都把彼此推向了命运的轮盘呢? ------------ 第18章 彼此心,生感觉 [正文]第18章 彼此心,生感觉 ------------ 当周梓霏和安然考完最后一门,步出考场时,她们深深地拥抱彼此。两点一线的生活把她们折磨得够呛,现在终于解放了,她们自是不能再压抑激动的心情。 安俊彦和陆文昊早早就等在了学校门外,一开到她们出来便跑了过去,一人一句嚷着去放松,着实吵得她们头疼,终于被他们拉去了疯玩了一下午。 晚上,周梓霏和陆文昊两家人都聚在了安然家。安国柱也难得地回家吃饭,以庆祝女儿中考结束。十人的晚餐,吃得热热闹闹,安俊彦和陆文昊更像二人转似的,惹得众人频频大笑不止。 没了负担的周梓霏和安然,每天过得滋滋润润。周梓霏依然去学跆拳道,安然有时也会去旁观,但是她性子喜静,更多的躲在家里看书。 而安俊彦的跆拳道修为早已高了周梓霏几个级别,自然是不用和她一起上课的。只是很多时候,他也会到初级班,指导周梓霏。 无奈周梓霏实在资质有限,加上身体条件也不允许,所以一直也就敷衍敷衍地过。反倒是安俊彦,每次到初级班,总惹得那班花痴的女学员无心练习,眼神都粘在他的身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多长两只眼睛。 安俊彦自是乐得被人围观,每每更加卖力地"指导"她这个小人物。周梓霏看不惯他这得意的脸色,常常趁他不注意偷袭他,或是踢他一脚,或是掐他一下,总能惹得他哀哀大叫,完全没了小女生眼中的勇猛形象。好在,安俊彦从来都不生气不反击,反而像是乐在其中,周梓霏也因此更得寸进尺了。 周梓霏练了跆拳道有一段日子了,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很满意她心脏的各种指标都非常漂亮,说是得益于练了跆拳道。医生让她下一步可以再稍稍地深入学习,只要循序渐进,对身体是有利而无害的。 因此,周梓霏开始学习对打。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她不敢贸贸然找不熟悉的人作对手。安俊彦得悉之后,自荐做她的陪练。周梓霏想安俊彦对她算是知根知底了,也就乐意接受了他的提议。 几天下来,周梓霏觉得自己的选择的确没错。练习的时候,安俊彦总会顾念着她的身体,让她学到新招式的同时不会受伤。她心里没了负担,身体日益见好。 这天两人本是一如既往地练习着,后来安俊彦被教练喊了过去,周梓霏便坐到一边休息。出神之际,她感觉到有人在身边坐下,一看,原来是以前与她同在初级班的朱启豪。现在他的腰际已经系着绿带了。 在周梓霏的印象中,朱启豪这个人不太合群,不太喜欢与其他学员打成一片,总是一个人默默练习。不过那时她与他倒是能说上两句话。 朱启豪原是见她一个人坐着,自己刚好也想休息,便过来找她聊天。两人都是刚考完中考,年纪又相仿,能聊的自然多了。其实,与周梓霏这样乐观开朗又懂得进退的人相处,再自闭的人,也是能说上话的。 安俊彦一回来,便看到聊得热烈的两人,心中不知怎的就有了一股不明的滋味。 “阿霏,我们继续!” 周梓霏见安俊彦回来了,也就不再偷懒了,向朱启豪挥手离去。 “怎么了?”周梓霏看他脸色不好,不明所以,明明刚才离去前都好好的。不过,他向来是这样情绪化的,也就随口问问,不期待他会给她什么回答。 果然,安俊彦闻言也没说什么,看似专心地指导她。 刚才教练说他还没够年龄考红带升级试,让他再等一年。这本就让他郁闷,后来又看到周梓霏与朱启豪聊得如此热火朝天,心里更是蒙上了一层灰。 他一直以为周梓霏待他是不一样的,不像待旁人的客气。他也以为只有自己能让她笑颜如花,只有自己能逼得她暴露本性。可是,他渐渐发现,她的乖巧是留给长辈,她的真诚热情都留给了其他人,没人例外。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周梓霏待他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便是把心房里的一个位置留给了他,让他在心上像藤蔓一样慢慢生长,直至缠绕得不死不休。 安俊彦神游之际,忽然听得旁边周梓霏一声惊呼,他的魂魄瞬间归位,却发现周梓霏正往后倒去。原来是他刚才心不在焉的时候,一个挥拳忘记了力度和速度,周梓霏想要退后躲闪,却不料被自己的脚绊到。 他迅速搭上了她的手拉她一把,惯性的力量使她往自己怀里撞,“砰”的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周梓霏撞上安俊彦结实的胸膛,鼻子直生疼。她揉着鼻子抬头,却看到了安俊彦愣愣的脸庞。他的脸,第一次与她近在咫尺。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强有力,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紧张的缘故,还是因为在他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平时熠熠生辉的双眼此时呆滞地望着她,她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安俊彦,轻声地问,“阿彦,你没事吧?” 安俊彦仿佛听到了清澈泉水流过心底的叮咚声,美妙得让他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如同此时伏在他身上的女子。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来,柔顺的头发飘到他的脸上,搔痒的感觉直达心脏。还有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手腕细腻的皮肤,无一不让他的心悸动。 “我没事,起来吧。”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这么快就让她起来。 周梓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以这样不雅的姿势趴在他身上良久。她迅速地撑地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安俊彦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甚是可爱,不禁轻笑,可是嘴巴上依然不饶人,“以后练习还是要专心点,怎么能这样不小心呢。” 周梓霏无语地看着他,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她总算见识了,明明开小差的是他,明明不专心的是他,他倒说到她头上了。她气得恶狠狠地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拳打脚踢,刚才心里涌出的那些怪异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了。 安俊彦这时只能离去,他需要时间空间平复他激动的心情。就在刚刚,他似乎发现了这么多年来心里那对周梓霏不明所以的感觉是什么了。那感觉,名字叫做心动。 那怦然心动的感觉,虽不像交响乐般激昂,也不如竖琴声般优美,却像钢琴奏响出的明快韵律,叮叮咚咚的跃动在心头。 ------------ 第19章 人情味,感慨之 [正文]第19章 人情味,感慨之 ------------ 周梓霏和安然等了两个星期,成绩就出来了,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果不其然,两人双双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周梓霏不出意外地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而安然在中考前花了心思补习,超水准的发挥,成绩也是不俗。两家人得知结果之后,又是一番庆祝。 安国柱为了奖励周梓霏,更是送她一台手提电脑。那时候的手提电脑,对于她这些普通学生已是奢侈品了。 过了几天,周清扬回家说安然他们准备搬家了。周梓霏听到,也没多大的惊讶,因为这段时间关于安伯伯高升的消息早就传遍大街小巷。 安国柱从市长升迁到副省长,自然也是不用再在这大院里住的。再加上,安然她们考到的高中离大院也远,搬家之后倒是方便不少。 只是,周梓霏不禁感叹,大院里认识的人越来越少了。她在这住了五年多的时间里,承载了她无数的童年片段。以前一起玩的伙伴都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陆续搬走,渐渐地她发现,大院已经不复以前的热闹了。 再加上,上了高中,她便要在学校住宿了。回家的时间从每天变成了一个星期一次,或许,这个大院再也不能让她重拾无忧无虑的时光。 安俊彦得知要决定搬家之后,心情足足低落了两天,只要想到以后见到周梓霏的时间变少了,心情就如何也愉悦不起来。 他知道周梓霏之后要住宿,自己也只是初三,还有一年的时间才能考她学校。现在又搬家了,连周末的时候想要见一面也不方便。他总不能说想要见她,就贸贸然地找她。以前同住大院,每天总会碰到几次,她也常常回到家里找安然,自然是简单得多了。 安然他们搬家的那天,周梓霏和陆文昊站在楼下送别。两人看着车子越走越远,空荡的大院只剩下他们两个可怜人,顿时有种要相依为命的感觉,不禁苦笑。 “别看了,都看不到了。” 听到安然的声音,安俊彦才收回一直凝视窗外的目光。他轻轻的叹息,“姐,你会舍不得吗?” “自然会的。”安然也有几分惆怅。在她有记忆以来,她便是住在大院,和大院的情谊却不是简单的不舍得可以表达。她知道安俊彦也舍不得,只是不知他不舍的是大院,还是大院里的那个女孩,“你呢?” “嗯,很舍不得。” 他舍不得那个葱绿的操场,因为曾经有个女孩在那里迷惑着他的双眼。他舍不得那间小小的卧室,因为曾经有个女孩的背影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他更舍不得那昏暗的楼梯,因为曾经有个女孩站在那里温柔地唤他“阿彦”。 直到这时,安俊彦才发现,原来那个人的一言一句,一颦一笑,他不花精力便能深刻地记在心上。 次日,众人都到了安家庆祝乔迁之喜。周梓霏和陆文昊一见安俊彦他们就不禁相视一笑,为昨天他们竟然生出生离死别之感感到可笑。 安然的新家不再是商品房,周围也没有了拥挤吵闹的小贩夜市,而是变成了一幢独立的小别墅,前面有个小小的花园,周围都种有高高的大树。 周梓霏站在花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说,“很清新的空气,可惜却少了种味道。” “什么味道?”安俊彦不明所以,似乎第一次从周梓霏的脸上看到那种名叫落寞的情绪。 周梓霏笑笑,“人情味啊!我还是喜欢住在大院,有左邻右里,有别人家的欢笑声,也有吵闹声。在自己房间说一句妈妈我饿了,妈妈便马上把零食拿给我。有人在楼下喊一声‘出来玩喇’,大家马上都把头伸出窗外喊上一句‘等着我’。现在想来,这些以前不曾留心的小事都是那么有趣的。” 许是周梓霏的话太感伤了,让安俊彦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周梓霏转头看见安俊彦发愣的俊脸不禁一笑,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你还小,你还不懂。” 柔软的小手落在肩膀上,虽然只是短暂的停留,可是安俊彦仿佛可以感觉到那丝丝的温暖。此时,他只想抓着她的手,告诉她,其实他都懂。 他家住的就是这样的小别墅,诺大的房子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父亲经常忙于工作,母亲又忙于各种交际,所以一个月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自己在家。 每天晚上,小保姆在他吃完晚饭清理好后便会离去。那时,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安静得恐怖,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竟然发现不了其他的声音。 所以,他总是喜欢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大大的,里面各种对话各种声音瞬间就充斥在这冰冷的房子里,让他感受到些许的温暖。虽然这些温暖总是虚幻的,不属于自己的。 那时候每到暑假,便是他最开心的时间。安然家对他来说更是天堂,小朋友的笑声,大人们的吵闹声,小贩们的吆喝声,甚至连汽车的喇叭声,他都觉得甚是美妙。 可是,无论他如何珍惜,暑假就那么些光景,总是很快流逝。再小一点的时候,每次离去,他总会哭闹着不肯走,回到家里也总是闷闷不乐好几天。父母只当他贪玩舍不得那些小玩伴,却不知他只是不想回到这没人气的房子。 父母只知买些玩具哄哄他,却不知一个人玩那些遥控车机器人并不有趣。后来长大点之后,他从安然家离去不再哭哭闹闹。因为他渐渐懂得,有些温暖是属于别人的,与自己无关。 直到这两年他借住在安然家,他才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什么叫家庭温暖和同伴之情。在这里,他有安然一家待他如亲生儿子,有陆文昊他们陪他疯狂,更有周梓霏这个女孩让他心心念念。 他担心,有朝一日,他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家里,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习惯没了他们的陪伴,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习惯一个人寂寞的生活。 “在聊什么呢你们?”安然和陆文昊从屋子里出来,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他们的背影竟如何般配。 “姐,我们在聊以前大院的事。”安俊彦声音一下,其他三人都静默不语,仿佛沉浸在回忆里。 一群大雁滑过天际,四个年轻的身影站在天空下绿地上抬头仰望。都说雁过无痕,不知道那些承载着他们年少轻狂、青春洋溢的回忆在他们各自的心底留下怎样的痕迹。只是很多年以后,当他们连大雁的踪迹也难以寻找的时候,才猛然发现,他们原来曾经有一天聚在一起,缅怀他们逝去的青春。 ------------ 第20章 新学期,新缘分 [正文]第20章 新学期,新缘分 ------------ 周梓霏和安然在九月一号开学前一星期已经到学校报道、量身高做校服、分班、安排宿舍,一大堆的工作要做。周梓霏在安然的陪伴下来到宿舍,这是她第一次住宿,心里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 她只带了些随身物品过来,因为还有一个星期才正式上课。宿舍楼很旧,她甚至感觉它是危楼。她安然无恙地住了三年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虑了。 她们班的宿舍被分在了七楼,最高的一层。当爬到上面,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的。安然不禁地给了她一个“我可怜你”的眼神。她想到以后每一天都要爬这七层的楼梯好几次,也不禁打了个颤,她自己也可怜自己。 宿舍是八个人住,四张上下铺的床,洗手间和澡房都是公用的,环境实在称不上好。 宿舍其他的几个人都到了,她和安然进去的时候引得大家一看,随后也就各做各的事了。 本来听说宿舍的床位都是安排好的,可是现在宿舍就剩下进门的这一张的上铺。 周梓霏和安然都留意到了,本来床边贴着的纸条已经被撕了,估计是别人把床位换了。 “梓霏,这……”安然有点不满地看着眼前的纸。 “没关系。”周梓霏笑笑,不以为然。 安然心里叹息,梓霏性格就是这样,太好说话,以后该是会吃亏的。全宿舍最不好的位置就是这个了,靠着走廊靠着门,其他人进进出出,走来走去都会影响到。 周梓霏不是个挑剔的人,甚至是个对生活质量没什么追求的人,或许是以前的经历让她可以很释然地接受一切。 或许是第一天刚到学校,大家都比较疲惫,周梓霏和大家打招呼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都显得热情不足、冷淡有余。以前她做惯了大家的焦点,此时被人忽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她很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转念就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以后总能好好相处的。所以此时也不多逗留,跟众人拜别之后就和安然回家了,因为安然还要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明天的军训。 正常来说,他们高一新生是都要接受为期一个星期的学前军训。只是,她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参加。一开始,她有努力争取过,因为她不想自己刚开学就以这样一个理由成为焦点,这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再者,她觉得这一个星期是认识同学的好时间。她害怕一个星期后去上学,班上的同学早已熟络,只有自己像个局外人般看着不属于自己的热闹。她害怕这样的感觉。 只是,医生给她做过检查,再次确定她的身体不适合参加军训。其他不说,单单是每天要在太阳底下站军姿,已经会耗尽她的体力。对此,她只能默默接受了,她知道,她总会比别人少了点什么,可是她也深信,她也会比别人多点什么。 她趁着同学军训的时间,和妈妈回南方的家乡,去探望外婆。上高中了,住宿了,以后见外婆的时间恐怕更少了。 其实她小时候和外婆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的,可是或者是因为婆孙之间的奇妙情缘,每次见外婆她总想粘着她,外婆也是特别疼她的。在外婆家的这个星期,她过得特别开心,甚至不想再回到b城。 她缠着外婆要和她一起睡觉,躺在床上,她把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一一告诉外婆。外婆总是耐性地听着她娓娓道来,不时柔声安慰,不时开怀大笑。 “阿菲,你要记得,千万不能怨天尤人,要懂得惜福感恩。”外婆简单的话,却成为她以后人生的一盏明灯。 从外婆家回到b城,她又恢复了精力,开学的第一天便精神抖擞地踏进校门。 ***** ***** ***** ***** ***** ***** ***** ***** 初三新学期的头天,安俊彦站在家门等着司机接他上学。他看着已经开远的熟悉的轿车,心里不禁怅然。以前的每一次上学,他打开车门总能发现那个女孩的踪影。 她心情好的时候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给他一副不耐的表情。可是从今天开始,打开车门迎接她他的只有一个空空荡荡的车厢,没有了以往的一路欢声笑语。他感觉不习惯之极,他和安然、周梓霏一起上下学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周伯伯现在负责送安然上学还有送大伯上班,因为新居离他学校有一段距离,大伯特意请了一个司机专门送他到学校,免得互相耽误对方。 学校依然是那间学校,景色依然是那些景色,两个月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了什么。但是周围的人却陌生了,多了很多新鲜的面孔,也少了些熟悉的旧面孔,两个月的时间仿佛又改变了很多。 初三毕业班把教室挪到了一栋专门的小楼,相对主楼,这边显得格外幽静,也算是学校对他们毕业班的优待和照顾。凑巧的是,他的新教室竟然是周梓霏他们以前的教室。 他出神地望着讲台,仿佛周梓霏那个假装正经严肃的女孩正在质问着同学为什么这两天班上纪律不好。 他知道,平时的她为人和善,可是一到她班长的位置,她便会把这一面收起来,然后给自己戴上严肃的面具。他曾经见识过她训人的功力,虽然言辞犀利,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看得出她也甚是为难。训完人,一转身,她又便可以和同伙嘻嘻闹闹。这样的女孩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想到这里,安俊彦不禁一笑,周梓霏是个多么奇妙的人。 这间教室里,有着她的欢声笑语,有着她的拼搏身影,或许还有着他与别人的暧昧情愫。这一切的一切于他,他甚至觉得是上帝的刻意安排。 课间的时候,他走到教室后方的黑板前。那里有着上一届学生在中考前写下的“我的梦想”。一个老套的激励方法,可是却是每个人都曾经做过的“傻事”。多年以后回首当初,对这时的梦想或许会一笑置之,或许会唏嘘感叹。 他一个一个地找过去,在左下方的角落里找到"周梓霏"三个字。她的字正如她的人,一样的娟秀娇小。 [我的梦想:要成为一名建筑师,然后盖一个家给爸爸,给妈妈,给外婆!!!] 三个叹号落笔很重,看得出她的信誓旦旦。安俊彦忍不住伸手抚上那些字,想要从中感受她的决心。 他从来不知道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他以为她会想当老师或者医生。小的时候,哪个女孩子不曾有过这样的梦想,正如每个男孩子都幻想自己成为科学家或警察。 可是细想下来,却也不觉得意外了。安然之前为了让他不要总是欺负周梓霏,曾经告诉过他,他们家在来b城之前,过得并不好。四处漂泊,无以为家。或许对那时候的她来说,一间漂亮的房子,一个安稳的家,已经是只能遥望的梦想了。 直到多年以后,他终于知道了他们一家当初为何会过得如此落魄的时候,心里早已后悔万分,疼痛难耐。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 第21章 陪左右,度艰难 [正文]第21章 陪左右,度艰难 ------------ 高中生涯的开端,周梓霏过得并不好。她感觉自己没办法融进这个新集体。军训的缺席,让她错过了与同学建立“革命情谊”的最佳机会。 很多同学有了外号,他们会聊着军训的趣事,而她只能傻傻地看着听着,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在宿舍情况亦是如此,室友们在军训的几天住在一起,她们曾经一起被骂,一起训练,一起抱怨过教官。这些,都是周梓霏不曾了解也无法了解的经历。 高中已然是个小社会,比她聪明、比她人好、比她出身好的大有人在。她不再是大家追随的目光所在,也不再是老师最喜爱的学生,在这里,她只是个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人。这样的落差,她一时难以接受。 所以,刚开始那段时间她并不好过,自卑、孤独、烦躁将她折磨得身心俱疲。她只能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事她无暇顾及,只能一切随缘。 那段时间,她后来回想,或许是上帝刻意为之吧。 那时爸爸给她买了手机,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也刻意第一时间通知他。在那些难熬的日子里,陪她熬过来的是这部手机,和手机那端的那个人。 在宿舍的第一晚,她躺在床上,只觉黑暗几乎将她包围,如果不是走廊微弱的灯光,她甚至以为自己走进了异界。突然,蓝色的灯光闪起,她也没看来电显示就迅速接起。 “喂?”她怕骚扰到室友,刻意压低声音。 “阿菲,第一次离家住校,有没有想家想到偷偷掉眼泪啊?” 戏谑的声音刚想起她便听出了是那个讨人厌的安俊彦,只是此时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竟然会感觉到微微的温暖。 “没有,我好得很。”她故意恶狠狠地回答。 随即电话那端想起恼人的笑声,气得她想直接挂电话。 “说真的阿菲,有没有不习惯?”她刚感觉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动,却又传来他的声音,“我以后也想住校,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习惯,你也知道,我不能吃苦嘛。” 他竟然还用这懊恼得理直气壮的语气问她,如果他在面前,她真想一部手机仍过去,“安俊彦,你无聊不?”半夜三更地打电话来跟她说他不能吃苦,真真可恨。 那端的安俊彦听到她直呼她全称就知道惹她生气了,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一整天下来的阴霾竟然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 “还要不要睡觉啊!”黑暗中传来一把不耐的声音,周梓霏马上反应过来该是自己讲电话打扰到别人了,她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 宿舍恢复安静,她心里却懊恼该是又做了惹人厌的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补和室友们本就不太亲近的关系。 迷迷糊糊中,手机轻微震了一下,是短信的提示,她打开一看,心里不禁就暖了起来: [阿菲,不习惯就回家吧!祝你好梦] 出人预料的,在学校的第一夜,她竟然睡得安稳,也不知是不是安俊彦的短信起了作用。 次日,她一起来,便对室友道歉,还保证以后都不会在关灯后讲电话。那时候,手机还不普及,拥有的人也不多,她是她们宿舍唯一有手机的。想来,以后还是要低调些,要不然其他人以为她在炫耀,隔阂就会越来越深了。 那段时间,她在班上很少朋友,只有一两个可以稍微聊得上两句的。中午的时候,会去找安然吃饭。安然军训回来,瘦了黑了,可是人却开朗了,和班上的同学也相处得很融洽,交了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平时也会带着她们一起吃饭。 不知为什么,看着安然有了另外的伙伴,周梓霏心里就是一阵失落。或者是因为,她和安然朝夕相处了很多年,现在既不在一个班,又一个住校一个回家,自然相处的时间本少了很多,现在她还有了新朋友,多多少少会忽视她一点。有时,她甚至觉得安然已经变得陌生。 所以那段时间负面的情绪总是围绕着她,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像自己了。每天晚上,靠着和安俊彦发发短信,她才能派遣心中的郁结。 或许是安然也察觉到她的情绪,也有和安俊彦提过她的情况,安俊彦总是有意无意地开解她,也会开玩笑逗她开心。那些简单的文字,变成了活动的灵魂,带着她走出这灰霾的阴天。 前两天她发短信向安俊彦抱怨了一下学校饭堂的饭菜很难吃,一天三顿,一个星期五天,她足足要熬十五顿,才能回家吃妈妈做的菜。其实她也不是忍受不住,像安然那样娇生惯养的也可以忍受,她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有时候向其他人抱怨,也是件乐事。 安俊彦回复倒挺快,直接就说:[星期六弟弟来你去吃大餐。] 她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还好那时候还早,大家都还没休息,要不然又要惹人白眼。每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安俊彦总能惹她发笑,“弟弟”两个字再也不是她欺负他的专属,而是变成了他哄她的法宝。 周五的时候,她本来满心欢喜地等着回家,毕竟住宿后第一次回家,心里难免会比较兴奋。下午最后两节是体育课,她本来是不用参加的,可是她不想搞特殊,便和大家一起。刚开学的体育课都是很轻松的,就是学新的广播体操。 这样简单的运动,她自是可以做的。只是在太阳底下学了两节课的广播体操,她早就大汗淋漓了。 想着父亲没那么早可以来接她,她便先回宿舍洗了个澡,打算清清爽爽地回家。 以往她去洗澡或者洗脸的时候,手机都是锁在柜子里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到宿舍,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就去洗澡了。 大意的结果便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她顿时有哭的冲动,那时候第一感觉便是心痛,那手机是爸爸送给她的礼物,或许还是因为里面存着很多安俊彦的短信。 她马上告诉了宿舍管理员,管理员也无可奈何,说是这段时间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很难找出犯案的人,但还是会向上级反映,还一再叮嘱她自己的财务自己保管好。 她只能自认倒霉了,开学一个星期就丢了手机。等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父亲。想到父亲,她一看表,原来已经很晚了,父亲该是早就到了。 她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就往校外走。才一出宿舍,却愣愣地站在那里了。那个小跑着过来,神色紧张的人,不就是安俊彦么?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不听电话?打了两次给你,竟然还关机!怎么回事!”安俊彦气都还没顺,便说出这一大段话。 “我……我手机没电!”周梓霏心虚地眼神四处飘,过了两秒才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笑嘻嘻地问,“我说,你怎么来这里了?该不是你担心我,特意跑来的吧?” 安俊彦闻言,嫌弃地呸了一下,“走不走?周伯伯都等很久了。” 周梓霏知道他是害羞了,本来想着不再逗他,可是看他红红的耳朵,又不禁再说了一句,“好弟弟,你对我真好。” 安俊彦小声地回她一句“知道就好”,只是声音太小,周梓霏没有听到。 两人并排走着,碎碎地说着些事,突然间安俊彦又问,“你手机呢?” 周梓霏愣了一秒,“在包里啊!” “你手机呢?” …… “嗯?” “不见了。” ------------ 第22章 关怀心,惹冷战 [正文]第22章 关怀心,惹冷战 ------------ 那晚,周梓霏上车之后,爸爸就说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她都没接。她本来想着先拖延几天再说,说不定周一回去手机就找回来了。 她还没开口,安俊彦就迫不及待地说她手机不见了。周清扬忙问怎么回事,周梓霏瞪了安俊彦一眼,才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最后,她还跟爸爸说丢了手机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想把事情搞复杂。周清扬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是为这个懂事的女儿感到安慰。 安俊彦撇撇嘴,极不认同似的。她在宿舍被偷了手机都能这样忍气吞声,在学校都不知道被别人欺负得多惨。以前在小学初中,大家都是认识已久的了,自然是熟知她的为人。上了高中,以前认识的人没几个,按着她这样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定是受人欺负的。 周一,做完早操,大家被留了下来。周梓霏只是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见过校长,此时再见心想必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哪知道校长一开口,她就愣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原来此次校长开会,是为了她手机失窃的事。他没有指名道姓,只是说上周五女生宿舍有手机被偷,他劝说如果尽早把手机交出来,可以从轻处理,如果冥顽不灵的,被查出来,后果将是直接退学。 校长话音刚下,下面的同学马上炸开了锅,纷纷猜测谁是受害者。其实,大家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受害者到底有什么能耐出动了校长。 要知道,在宿舍这些人来人往的地方,偷窃的事情时有发生,也不知道是别人故意为之还是顺手牵羊了。可是以往每一次,学校领导都只是敷衍了之。这些打太极的态度,论什么人都比不上这些领导。而这一次,校长竟然如此重视,大家都不得不惊讶。 周梓霏犹在沉思中,随着人流往教室走去。她想,绝不是有另外一个女生那么凑巧又被偷了手机,也绝不是爸爸告的状,再说她爸爸也没有这样的能耐。那么,结果不明而喻。 “安俊彦!”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 那边厢正在上课的安俊彦,无故地打了个喷嚏,他似乎可以肯定,定是那个人在诅咒着他。周五的晚上他回家之后,马上就跟大伯说了这件事。 大伯本不以为然,手机丢了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他便一直在他跟前说这次丢手机,下次也不知道会丢什么或者发生什么更恶劣的事。又说,校园失窃的事情越发增加,学校不重视,他们学生可不能坐以待毙。 他自以为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却不知道在安国柱眼中他也只是个任性的孩子。后来,安国柱实在不想耳朵再受摧残,马上就给教育部部长打了个电话。 先是聊了会有的没的,然后才像不经意似地提起听说b城中学的女生宿舍发生了盗窃,然后又言之以理地说校园安全必须高度重视,以保障学生的生命财产安全。 安俊彦在旁边只顾着掩嘴偷笑,已不担心b城中学领导的重视了。他们这些官场上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刚才大伯的话,随便一个官场上的人都听得出来是必须彻查的意思。他心里已经想着到时候怎样向周梓霏邀功,却不知此事将周梓霏又推进更深一层的困局。 再说回这边厢的周梓霏,回到教室后,同学们还在不停讨论。只是,此时他们讨论的对象已经转到她身上。 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同学说她周五的时候手机丢了,大家顿时一副恍然,然后各种细碎的小声响起。先是从她有手机,再到手机丢了竟然可以引得校长重视,纷纷猜测她的家庭情况。 甚至有人猜测她是市长的女儿,因为恰巧b城新上任的市长姓周,恰巧听闻他有个在读高中的女儿。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还好,上课铃响起,大家说话的热情顿时被压了下来,她暂时得以清静,可以好好想想这烂摊子到底要怎么解决。 当天晚上,她自习后回宿舍,路上就马上给安俊彦拨了电话,电话是周末的时候爸爸重新买给她的。电话一通,她就噼噼啪啪地说了一堆,“安俊彦,你特意的吧?你是不是特不想让我过得舒服?我过得不舒服了,你就觉得高兴了,对吧?” 那端的安俊彦听完她的话,先是愣了几秒,才幽幽地说,“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对,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从来不试试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想。我都说了不想把事情搞大,你偏偏要弄这么一遭,为了什么?想证明你的能耐?真真幼稚死了!” “周梓霏,”安俊彦咬牙切齿,仿佛要将她生吞入肚,“你,你狼心当狗肺!” “哼,”周梓霏对电话重重哼了一声,“不管是你的狼心,还是你的狗肺,我都不稀罕!” 周梓霏说完,狠狠地盖上电话,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一次,她绝不低头,安俊彦不道歉,她绝不原谅。就这样,两人的第一次冷战,正式上演。 两天下来,大家讨论的热情度逐渐下降,大家讨论的主题又再次回到偷窃这件事身上。毕竟,这跟他们的自身利益有关。可是,两天的时间,也不见有人自首,因为校长还是不厌其烦地劝告,而且宿舍附近保安的巡逻,和宿舍管理员的巡逻也明显加大。 这天,周梓霏收拾好,准备去上晚自习。宿舍的其他人都已经走了,除了温芯。此时,温芯唤了她一声,她转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只见温芯颤着手,把几张一百块递到她跟前,“对不起!手机是我拿的,可是……可是我已经卖了,只剩这几百块,你不要把我告发上去,可不可以?” 周梓霏愣愣地看着那些一百块,又把目光移向温芯的脸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怎么了,是震惊还是其他,反正温芯看到她的脸色,本来强忍着的眼泪马上就流了下来,“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想退学,求求你了!” 她说着,竟然还想下跪,吓得周梓霏迅速将她扶住,柔声地安慰她,“没事,没事,你别激动,先慢慢说。” 温芯只是一味地哭着摇头,“我就是拿了你的手机去卖了,我不想退学,我不能退学!” 周梓霏见她着实可怜,马上就答应她绝不把她供上去,还说这次的事她不追究了,只希望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温芯点头答应,连声答谢她。 周梓霏对温芯的感觉倒是不差,在宿舍在班上,温芯都是个很低调的人,从不强出头,与其他同学相处的也是不错。所以,知道原来是她拿了自己手机,她确实惊讶之极。 她觉得,像温芯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绝不可能就为了那区区一千几百块,就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拿了她的手机。她总觉得,温芯的背后,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故事。 或许,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所谓不打不相识,这次事件之后,周梓霏开始慢慢地和温芯相处,温芯慢慢地对她放开心房,最后两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周梓霏的高中时期划下浓重的一笔。 ------------ 第23章 事情了,终和解 [正文]第23章 事情了,终和解 ------------ 周梓霏当晚就给爸爸打了电话,她说现在大家知道她是受害者,对她有很大的困扰,她不想再把事情弄复杂。周清阳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是不主张深究,只是不知道安俊彦为何要坚持。 那时他还以为安俊彦对周梓霏的维护是出于"姐弟情深",毕竟他们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如果换成是安然,只怕他会更激动。只是到了后来,他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随着命运的轮盘在转动。 周梓霏不知道爸爸究竟会怎样处理,可是爸爸的一句"包在我身上",她便没有不相信他的理由。 反正到了第二天,校长在早操完毕后宣布盗窃者已经主动交出手机,念于其主动自首和有悔改之意,学校决定对其作出记小过的惩罚。为了让其能够如常学习生活,学校不会公布其名字。只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下一次无论是谁,都必将严惩。 周梓霏听完,转头看向温芯,却不料她也正看着她,用那充满感激的眼神。周梓霏微微一笑,点头示意。没有交出手机的人,自然也便没有了记小过的人。校长这样讲,无非是以儆效尤,毕竟他不可能随便一句手机原来是受害人自己忘记放在柜子里了,就将事情遮掩过去。 至此,手机被盗事情告一段落。大家也没再多讨论这事,毕竟,学校是最不缺传闻八卦的地方,上至老师,下至宿舍管理员,都有可能成为大家讨论的对象。 而且,传闻也如长江翻滚的浪花,后浪总会很快推开前浪,新的传闻也很快覆盖旧的八卦。因此,周梓霏也终于放宽了心,做回一个平凡的学生。 经过这件事,班上对周梓霏多了几分注意。本来对她的印象除了是那个没参加军训的病美人,没有再多的了解。而在这件事中,她作为受害者,能一直沉着应对,对盗窃者也没有一究到底,大家对她不免生出了几分好感。 当然,这前提是大家已经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市长的女儿,相处也自然了起来。再加上平时的她貌美心甜,待人真诚,大家自然是喜欢和她相处的。现在的她,虽不至于像以前一样被所有人喜爱,可是她感觉到自己慢慢地融入这个班集体了。 只是,这件事了了,她和安俊彦之间的冷战还在继续。已经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两人没有联系了。 这边厢周梓霏享受着这与同学的和谐相处,那边厢安俊彦却几天都心神恍惚,经常性地看着手机,希望它会响起,哪怕是一条短信的提示声。可是,整整8天了,周梓霏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联系她。他心里忐忑,想着要不要先找她,可是他却坚决认为自己这次没做错,不可能要他道歉。 周梓霏没心没肺,根本没将和这小朋友的小矛盾放在心上。而安俊彦却似乎忘了,从来,都是先找她的,给她打电话,给她短信,都是他主动的。她,从来就没有主动联系过他,除了两人闹僵的那一次。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周梓霏想着很久没和安然谈心,周末的时候便去了安然家。她来得突然,安俊彦刚好睡醒,听到门铃声,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朦朦胧胧地下楼,打算会一会这扰他清梦的人是谁。 谁知道,他刚走下楼梯,就遇到他的克星,想转身离去已经没机会了,那个人已经看到他,并一脸嘲笑的样子。 他知道,他此时的样子定然十分滑稽。穿着睡衣睡裤不说,头发也乱糟糟,没有洗刷,整一个邋遢的样子,还剩几分平时的干净整洁。 “阿彦,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才起来啊!”周梓霏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忍不住要逗逗他。 安俊彦在那里被周梓霏笑了几秒之后,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身,缓缓地上楼。因为他知道,如果此时他落荒而逃,必然会给她看了笑话去。 安俊彦回到房间,也不急着下去。周梓霏出现得突然,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刚才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在生气,可是那天她的确是暴跳如雷的感觉,两人还为此冷战了那么久,她怎么就突然像没事一样。 他梳洗好,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周梓霏和安然正聊着她们小女生的心事,眼角一撇到安俊彦走着过来,就马上闭嘴。 “切,神神秘秘的,我才不稀罕知道。”安俊彦不以为然,小女生的八卦最烦人了,他才没兴趣。他一个屁股就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遥控器,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的。 “这么久才下来,比一个女生还磨蹭。”周梓霏实在看不惯他这优哉游哉的样子,小声地说了一句。 哪知道,本以为聚精会神看着电视的人却听到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说一下嘛……” …… 一旁的安然不禁抚额,这两人又来了,这么多年,这一碰面总要斗嘴两句的性子,倒是一点也没变。安然有时也不免惊讶,或许连周梓霏自己也没发现,她这任性的模样,只有安俊彦才能把它激发出来。 她不想在这多秋之地逗留这么久,所以便偷偷地溜回房间,那两个正斗得兴起的人,自然是没留意到她。 等到周梓霏和安俊彦终于斗完嘴了,才发现,原来安然不知道哪里去了。周梓霏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每次吵架,输的那个总是她,实在可气。 倒是安俊彦,看到她气得两颊通红、眼睛圆碌碌的样子,只觉可爱,难怪他平时这么喜欢逗她,只为看到她这在别人面前鲜少出现的模样。 这样的吵架都耗了他们不好的精力,因此两人此时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安俊彦刚想说话,周梓霏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以为他还要继续。 安俊彦不禁轻声一笑,“你不累,我也累了,”突然,他声音变得低沉,“你还生我气吗?” “气!气死我了,是谁以前答应不再欺负我的?”说起这个,周梓霏更是气得直跺脚。 安俊彦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不是刚才,是前两个星期,你手机丢了那事。” “喔!”周梓霏恍然大悟,不以为然地说道,“谁会和你一个小朋友计较,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至此,安俊彦不得不挫败地承认,周梓霏这厮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纠结了那么久的事,于她,其实就是小事一桩。他顿时心里百般滋味,郁结于心。 可是,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的没心没肺,只是为了把心里的空间腾出来,留着放那些无与伦比的珍贵记忆。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幸,成为某个人珍藏在心底的美好。 ------------ 第24章 结伴游,许承诺 [正文]第24章 结伴游,许承诺 ------------ 自从周梓霏与班上的同学好好相处之后,心情显然变好了,回到了以往活泼开朗的样子。但是和安俊彦发发短信,有时候聊聊电话的习惯,倒是没变。 只是之前的她心里郁结,聊的自然是消极的比较多。现在一般都是讲讲学校的趣事,有时还是会斗斗嘴,这样的相处,她觉得挺舒服的。 有时候在宿舍发短信,看到他发过来的笑话,会忍不住笑。室友马上就一副暧昧地看着她,笑问是不是男朋友。她听到,更是大笑不止,忙着否认,说是她弟弟。 她自己没心没肺,没把这些东西放心上。可是,别人看她却清楚得很。所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真有道理。 周梓霏和温芯已经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两人现在几乎是形影不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们会和安然一起吃,年级相仿、性格相若的女生自然很快就熟络。 慢慢地,周梓霏会听到温芯提起她的家庭。温芯每次讲得不多,她只能从她那些言语中拼凑出这样一个故事。 温芯的父母从小离异,离异后,她本来跟着妈妈生活,后来妈妈又结婚之后,就把她丢给外婆抚养,每个月只管给她们钱生活。后来,估计是她妈妈新家庭的环境不太好,给她们的钱也少了,她们只能靠着外婆的退休金生活,甚至她读高中的学费也是外婆的积蓄。 那次偷她手机,实在是迫不得已,她不想外婆生活得那么辛苦。所以,她把偷回来的手机拿去卖了,把那几百块拿回家,准备骗外婆说学校发的奖学金。 可是,还没拿回家,就出了事。手机她已经还不起了,她只能把那几百块全拿回来。因为她不可以退学,她是外婆的唯一希望。 所以,她很感激周梓霏,甚至觉得她是她的救世主,没将她供出来之余,还乐意与她交朋友,也从不嫌弃或者可怜她。如果不是遇到她这样一个人,或许,她的一生将会改变。 其实,周梓霏之所以愿意与温芯交心,是她可以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单纯,那种现在可遇不可求的感觉。 一个学期结束,周梓霏的成绩不错,虽不说像往常一样拿第一第二名,可是也算是名列前茅,毕竟b城中学是重点高中,考进来的每个人都不简单。而温芯,成绩一向是比周梓霏的更加好。期末考试的总成绩名列第一,在全年级也排名第五,实在是厉害得很。 也因此,她顺利地拿到了奖学金。她也终于安心了下来,因为这笔奖学金,她和外婆可以过一个好年。 她回家过春节的前两天,她特意约了周梓霏和安然出来,打算请她们吃饭,以答谢她们对她的照顾。周梓霏和安然两人本来推拒,可是温芯盛意拳拳,再拒绝似乎就显得生疏了。 当天,安俊彦知道了安然要和周梓霏出去玩,死皮赖脸地跟着过来,还连带了一个陆文昊,气到周梓霏不行。 与温芯碰面的时候,只能一个劲儿地道歉,说两个弟弟不懂事什么的,惹得安俊彦和陆文昊大眼瞪小眼。温芯忙说没关系,人多热闹。只是,眼前的这两个男生,一个强势,一个害羞,倒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其实,安俊彦也只有在熟悉的人特别是周梓霏面前才显得特别孩子气,像他的同学通常只能看到他漠然的一面,似乎所有事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在温芯看来,安俊彦确实是难相处得很。 再说陆文昊,这个时期的他依然那么害羞那么怕生,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的一个人几年之后会变成一个惹下众多情债的花心男。 温芯看着眼前的形势,默默地选择与安然走在前面聊聊天,把热闹留在了身后。 周梓霏看见温芯尴尬的表情,只想把安俊雅揍一顿,“你什么意思啊?干嘛这样的脸色对人?” 安俊彦顿感无辜,“我怎么了?”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对着温芯时的冷漠。 一旁的陆文昊噗哧的笑了一声,似乎是看到这个经常欺负他的人也有被人训的一天,深感开怀,像报了仇一般,“安俊彦,你也有今天了。” 安俊彦直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怒目以对的周梓霏,笑嘻嘻地问,“那你想我怎样?” 只见周梓霏抬手指着他的脸,“笑容,保持住!”安俊彦的脸顿时僵住了,再次惹得陆文昊捧腹大笑。 走在前面的安然和温芯听到笑声,扭头看向身后,只见陆文昊笑得毫无形象,周梓霏是掩嘴偷笑,而安俊彦则是僵硬地看着她们,还和温芯打招呼,说,“hi!” 温芯受宠若惊,腼腆地点点头。安俊彦见状,僵着脸笑声地问周梓霏,“姐姐,您可满意?”周梓霏已经忍不住笑出声,忙说满意满意。 几人本来想在城里转转,就去吃饭。可是安俊彦和陆文昊两个贪玩的家伙则死命地把她们三个拉去了游乐场。 b城游乐场历史悠久,机动游戏不多,就算过山车之类的也是比较简单的那些。周梓霏不能玩,只能站在底下,羡慕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尖叫。她心里不是不悲哀的,这些尖叫是她一辈子都不能发出的声音。 几人下来,一直说好玩,要再玩一遍。安俊彦见周梓霏一个人无聊,让他们三个去排队,他则留在原地陪周梓霏。 “真羡慕你们。”陆文昊他们在那边排着队,看到周梓霏望着他们,还朝她奋力地挥手。周梓霏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安俊彦,会有倾诉的**。也许是因为,之前那段难熬的时间,一直也是他在身边支持着她。 听着周梓霏羡慕又无奈的声音,安俊彦心里揪着揪着的,很不好受。他不知道如何排遣她心中的郁结,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阿菲,以后我也让你感受感受这感觉。”虽然他还没想到办法,可是,他想为她做这么做,他想她开心,他想她的笑容永远那么灿烂。 周梓霏笑了,笑得阳光都躲在了云朵后面,“阿彦,谢谢你。” 多少年以后,这些零星的片段,对他们来说,是幸福,还是折磨? ------------ 第25章 缘分始,早注定 [正文]第25章 缘分始,早注定 ------------ 几人终于舍得从游乐场出来,已经临近傍晚了。夕阳的余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影子铺满一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悲伤,在他们身上却是青春的欢声笑语。 周梓霏考虑到温芯的情况,特意提议到学校附近的小面档吃面,当然她的说辞是说要给他们介绍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炸酱面。 其他人也看得出情况,自然是附和周梓霏。温芯何尝不知周梓霏的心思,她的体贴她的善解人意,让她觉得心里软绵绵的。 有人说,风景的美丽与否,在于陪你看风景的人。其实,于食物也是一样的。食物的美味与否,不在于是不是珍馐百味,只在于陪你一起享用的是谁。 就像他们五个,坐在狭小、陈旧又喧闹的小店,吃着廉价的炸酱面,或许比坐在五星级酒店吃着鲍参翅肚的人更能体会到食物最原始的滋味。 人边吃边聊,就说到温芯的家。说来也是凑巧,一问之下,原来温芯家竟然也是在y城,和安俊彦一样。只是,温芯住的地方是比较偏远的小村,安俊彦自是没听过的。 温芯也不尴尬,反而大方的邀请他们到家里作客。她说,虽然她住得偏远,可是小村的美丽风光是城市里如何也见不到的。几人都被她说的吸引,答应下个假期一定会去,让她带着游玩。 春节临近,温芯已经从学校回家,陆文昊到了军区探望他父亲,周梓霏照例和父母回南方的家乡,安俊彦则先回了y城再和父母一起到东北和爷爷奶奶过春节。 只有安然一个人留在了b城,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身为副省长的家人,已经不能如往常一样到处拜年,或者在家里接待朋友。诺大的房子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就算家里布置得多喜庆,她还是感觉不出热闹的气氛。 其实,这样的家庭背景,于她,似乎并没什么值得骄傲或高兴的。很多时候,她倒羡慕周梓霏。一家三口,有着她渴望的家庭之乐。 此时,身在南方家乡的周梓霏,正和爸爸妈妈还有外婆吃着团年饭。外婆听到她说的校园趣事,一直笑个不停。温若宁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奈地笑道,“菲菲,吃饭也没个正经。” 周梓霏朝妈妈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她外婆说道,“外婆,吃完饭给你讲更好笑的。” 外婆笑着点点头,慈祥地说,“好,好,快吃饭,多吃点。”外婆不停地给周梓霏夹菜,转眼间,她面前的碗就堆着像小山一样高的菜,可是她依然吃得有滋有味,因为这是她最爱的外婆给她的,她一定要全部吃完。 饭后,她陪着外婆在客厅看春晚,两婆孙笑得嘻嘻哈哈的,甚是欢乐。 周梓霏看得认真,连跟前的电话在响也不知道。电话在那不知疲倦地响着,周梓霏不留神地一瞥,才看到手机的屏幕在闪,赶忙拿起来,按下了通话键,才对着外婆说,“外婆,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喂,阿彦,春节快乐啊!”她走到露台,才拿起电话听。 “阿霏,怎么这么久才听电话。”声音不自觉地带着点委屈,安俊彦在那边等了很久,都快放弃了,她才听。 “不好意思啊,在看电视,没听到手机响。你有没有看春晚啊?本山大叔的小品,笑死我了。” “嗯,在看呢。”安俊彦轻笑一声,答道。他并不觉得小品有多好笑,可是,周梓霏的笑声却让他不禁地扬起嘴角。 “好笑吧,”周梓霏远远地看着电视,只看着屏幕都笑出了声,“对了,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好吗?” “嗯,挺好的他们。” “那就好,”周梓霏看着外婆向她招手,她急着回去看电视,于是对安俊彦说,“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继续看本山大叔。你回来我们再慢慢聊吧,就这样了,拜拜。” 还没等安俊彦回应,她已经挂了电话,一蹦一跳地坐回了外婆身边,腻腻地粘在外婆身上。 或许周梓霏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安俊彦听着电话传来忙音的讯号,他的心情有多么失落。不知道周梓霏是榆木脑子,还是没心没肺,反正他是越来越挫败了。 春节过后,周梓霏和安俊彦都回到了b城。周梓霏从老家带回了很多特产食品,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给安然送去。 她献宝似地给安然和安俊彦一一介绍她家乡的特产。她家乡最出名的就是各式各样的蜜饯,其中她重点介绍了她最爱吃的杏脯。 安俊彦冷眼地看着这两个女生,吃着这些看外表就甜得他竖寒毛的蜜饯,不禁打了一个颤。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女生都这么喜欢是甜食,她们难道不是怕胖的么?为什么这么多女生,一边说要减肥,一边嘴巴不停地吃着冰淇淋巧克力和这些蜜饯糖果?这个疑问,一直困扰了他很多年。 安俊彦看着蜜饯而显出的恶寒表情,被周梓霏捕捉到了。她似乎又发现了他的一个死穴了。她拿起一颗杏脯,递到安俊彦面前,“阿彦,很好吃的,你试一下。” “不要。”安俊彦几乎在她还没说完那句话,已经马上拒绝。 “试一下嘛。”周梓霏拿着杏脯,越坐越近,坐到了安俊彦身边,“试一下!” 诱骗变成了命令,安俊彦自然是不敢拒绝,只能阴着脸张开了嘴。周梓霏趁机把杏脯塞到他嘴里,惹得她咯咯大笑。 安俊彦随便咀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味道没有他想象中的甜,可是,他的心里确实甜腻腻的。刚才周梓霏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嘴边,他仿佛体会到了触电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小时候他以为自己对周梓霏只是好奇,原来这一切的感觉慢慢地缓缓地就变质了。这样的变化,让他不安。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害怕周梓霏真的把他当成弟弟了。 很多很多年后,当他独自一人踏上周梓霏的故乡,独自一人徘徊街头,独自一人站在专卖蜜饯的小店前,根本鼓不起勇气进去买,因为他怕吃到的蜜饯比很多年前吃到过的那一块,少了那么些味道。 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周梓霏回到学校,每天就是教室-宿舍,两点一线枯燥的生活,因为有了温芯的相伴,也不觉无聊。 她们十七岁的这一年,安然遇上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劫。安然为此曾经幸福、曾经伤心。到很多年以后,她和安然重新谈起这段始于高中的情缘,安然也只是置之一笑,因为那时在她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值得她付出所有的好男人。 周梓霏听安然常常形容她和陈嘉阳的开始都是凑巧。听说,那天凑巧是个雨天,凑巧出门前妈妈硬塞给她一把伞,凑巧她的书包里本来就有一把伞,凑巧她稍迟两步离开学校,凑巧陈嘉阳站在她楼下避雨。 可是,如果让她说,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几年以后,她听到这样一句话,她觉得似乎可以解释世上的一切缘分: 如果你信命,那么每一次的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你不信命,那么每一次的注定都是偶然。 那时候,她终于不得不相信,她和安俊彦的一切,都早已注定。 ------------ 第26章 为高中,母子吵 [正文]第26章 为高中,母子吵 ------------ 高一的生活轻松简单,与安然碰面的时间不多,可是每天她们都会争取时间聊聊天,或许只是一个课间休息,或许是放学后的十分钟。安然聊陈嘉阳的情况不多,可是还是能从她脸上日益闪耀的笑容看出,她是幸福的。 周梓霏每天晚自习之后,都会和温芯还有其他室友去饭堂吃夜宵,生活甚是滋味。回到宿舍,她也不再是那个被忽略在角落里的人,而是加入其他室友的夜聊中。她仿佛感觉,自己想象中的高中,此时才正式开始。 四月一号愚人节的时候,她和温芯还闹了笑话,还好被捉弄的不止她们两个。那天,她们班到实验楼去上物理实验课。这楼教学楼她们第一次来,所以对环境也不了解。下课的时候找了一会,才找到洗手间。她们看到女洗手间的标志就进去了。 “啊!”两人一进去,却看到一个男同学正在方便,吓得她们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嘴里还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们出来,抬头看了看,没错啊,上面的标志的确是个女孩啊。周梓霏深感疑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温芯已经去到洗手间门口朝里面喊,“那个,同学,你进错洗手间了,这是女厕。”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靠!”那个男同学慢悠悠地走出来,给她们两个翻了个白眼,“同学,里面有尿桶的,你们需要的吗?” 周梓霏和温芯一听,脸色马上转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们俩转身遁走,也不去看那个同学的表情,也不想再去洗手间了。 谁知道一个拐弯,就看到她们班的几个同学在那边按着肚子直笑。她们才察觉,原来她们被“愚”了。 想出这个愚人点子的正是她们宿舍的小魔鬼卢雪雪同学。平时她是鬼点子最多的,人又大大咧咧,班上很多同学都喜欢和她玩,听听她讲那么捉弄人的趣事。 卢雪雪是知道周梓霏和温芯两人不会生气才敢捉弄她们。今天才捉弄了两个人,她自然是不依的,直威胁她们两个回到教室绝对不能说出来,等到下个课间休息还会有过来。 周梓霏和温芯其实也是两个顽皮的主,听到卢雪雪这样说,她们自然是乐见其成。等到下一个课间休息,她们和卢雪雪还有另外几个同学还是站在那个角落,看着其他人轻轻松松地进去,再窘窘迫迫地出来,实在是好笑得紧。 还好,大家都是能开玩笑的人,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捉弄,没让他们反目生气,反而让大家都拉近了距离。 晚上安俊彦给她打电话,她把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她自己还没说完,就一个劲儿地在狂笑,断断续续地才讲完这个故事,倒也惹得安俊彦陪她一起笑。这个愚人节,当真是高兴。 相对于高一,处在初三毕业班的安俊彦则没有那么轻松了。虽然,他自个儿并不担心他的成绩。其实,他们安家的人都是聪明的。就连安然,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只是,她并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或许也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其实是极度反叛的。大伯越希望她能成才,她却偏偏要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很多时候他自己不紧张,老师却对你很紧张。班主任经常找他谈心,说他是学校的希望,如果他这个学期能更用心一点,成为b市状元考入b城中学是十拿九稳的事。 他自己倒不在意这些状元不状元的,可是他想起一年前,周梓霏是以他们学校的第一名考入b城中学的,心里想着总不能输给她。所以,他也就稍微比以前努力了一点。这样的心态,的确让人可恨。 这个学期开始,他母亲倒是对他有了几分关心。时不时给他打电话,问一下他学习辛苦不辛苦,有没有注意好好休息。只是,挂电话之前,母亲不忘给他提醒一句,迟些填中考志愿,记得要填c城高中。 c城高中在东北,爷爷***老家。这次回东北的时候,母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直让他之后到c城高中读,怎么说也不让他留在b城。母亲还早已打通关系,只要他的志愿表上有填,成绩一切都可以免谈。 因为他小学的时候真真不爱读书,那时候上课睡觉下课打架,是老师们眼中的坏坏学生。老师经常要求他回去请家长到学校,父亲没有时间,所以母亲常常到学校替他处理。以前母亲总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他甚是失望。久而久之,估计母亲觉得他实在不能成才,也就疏于对他教育和关爱。 所以,在母亲眼中,他一直是个成绩差,又调皮的儿子。这也难怪了母亲这么辛苦打通关系,就怕他成绩考不到,c城高中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但或者,这个其实并不是母亲的原意。b城里,有着母亲不想见的人,有着母亲害怕见的人。所以,她自然不想她儿子继续留在b城。他常常想,b城该是有着一段关于父母还有另外几人的爱恨情仇。 可是,这些都只是她母亲的意愿,并不是他的。他口头上答应着,可是心里早已盘算好,b城中学是他的不二之选。 又过了几个月,安俊彦终于中考完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自我感觉不错,应该不会辜负老师们对他的期望。他考完中考之后,母亲就多次打电话给他,催他赶快回家,因为要让他整理行李,提前到东北去适应。 他也只是以先拿到录取通知书为借口,一拖再拖。 果不其然,b城中学的通知书到了。他心里窃喜,打算一时间告诉周梓霏,他又要和她做同学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她不愿意的表情。 只是还没等到周梓霏她放假,母亲又催他回家了。他想着回去母亲知道后,又是一轮的吵闹,就想还是快点解决快点离开。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父亲也特意赶回来和他吃饭。母亲迫不及待地问他成绩怎样,他淡淡地说还不错。 母亲松了一口气,安俊彦估计她母亲觉得他考得不错,就算他是走后门进的c城高中,她也不至于脸上无光。 他特意挑吃完饭,阿姨都收拾好桌面的时刻,他才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因为他害怕母亲等下会随手拿起碗筷就扔。 安国栋首先看了通知书,安慰高兴地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好儿子,不错不错。” 王思宜也笑着接过通知书,一看,脸色顿时一百八十度转变,“安俊彦!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母亲的声音尖锐,让安俊彦不禁皱眉,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说,“我考进了b城中学了。” “我问你为什么会是b城中学?我让你去东北的,为什么是b城中学?我说的,你都不听了?” 安俊彦从母亲手上抽回他的通知书,抚平上面的皱褶,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那些,从来都是你想,而不是我想。你平时有时间整天窝在侦探社想要查出父亲有没有别的女人,却没有时间关心一下你的儿子想要的是什么,你觉得,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你……你,你反了不成!” “思宜!”刚才儿子的话让安国栋犹在震惊当中,他一直努力地在儿子面前维护他妻子的形象,就是不想让儿子厌恶他母亲。可是此时,他妻子如此泼辣的样子,着实让他难堪,仿佛以前在儿子面前对她的维护,都是一种谎言。 王思宜见丈夫发话,虽不再说点什么,只是眼睛还是凌厉凶狠地盯着安俊彦,仿佛那个不是儿子,而是敌人。 安俊彦转身离去,不想再理会父亲又会怎样地说服母亲,他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有时,我真的不想待在家里。”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选择留在安然家的原因。他不想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发生,每一次发生,只会让他对母亲更加的厌恶和不耐。 正如此时,他只想回到b市,只想把考到b城中学的消息告诉她,只想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只想听到她再次埋怨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他。 只要想想这美妙的一切,就能平复他的心情。她,便是有这样的魔力。 ------------ 第27章 命盘转,难避免 [正文]第27章 命盘转,难避免 ------------ 安俊彦没在家里多待,便匆匆回了b城。在家的几天,见母亲的身影不足十次,估计是不想看到他这个总是忤逆她的儿子吧。 他倒是过得轻松自在,在家看看电视,练练跆拳便是一天。本来想约廖思宇他们几个发小出来聚聚,无奈还是初二的他们还要上课。 回到b城时,周梓霏他们还没放暑假,没人陪他玩,他只能天天跑到教练跟前学跆拳,所以一个暑假下来,他的跆拳道修为自然又长进了不少。 终于等到周梓霏他们放暑假,他马上急召了一大班人,有班上几个比较要好的,也有以前一起在大院玩耍的,说要开庆祝会,庆祝他们顺利地升上高中。 大家都是喜欢玩的人,自然是马上附和准备,其中以陆文昊犹为积极,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角。 庆祝会在安然的旧家举行,没有大人在场,他们自然能玩得疯狂一些。安然的母亲一向疼惜这个侄子,知道他要办庆祝会,提前几天就叮嘱了阿姨准备各种食物,庆祝会当天就早早拿去了旧家,让他们这班小朋友可以玩得高兴。 果然,这班家伙,只差点没把房子拆了。温芯也被安俊彦邀请了过来,此时正和陆文昊聊着天,两人只上次见过一面,可是也聊得哈哈大笑,倒是投缘。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以后竟然不止投缘,而是有了一段情缘。 安俊彦虽是周旋在朋友之间,可是双眼也是不曾从周梓霏身上移开过。看到她拿着果汁出了门,他便急急忙忙地跟上。 他悄悄地跟在她后面,本来想要跳出来吓她一下,可是想起她不能受惊吓,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脚步也不自觉地加重,以引起她的注意。 周梓霏听到后面的响声,转头,看到安俊彦,笑说,“你怎么跑出来了?今晚你是主角,该好好玩玩的。” 安俊彦没回她的话,走上去与她并排,“你又怎么出来了?” 周梓霏扇扇手,带着点不好意思地说,“里面人多,很闷,身体受不了,就出来透透气了。” 借着路灯和月光,安俊彦看向周梓霏,她的脸许是因为刚才在室内闷久了,带着点潮红,双眼也是熠熠生辉的,整个人显得煞是静谧好看。 两人慢慢地走着,走到了草坪。安俊彦突然想起,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那时她仿若天使般出现在他面前,至今也难以忘记当时心里的悸动。 “我又要和你做同学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安俊彦发现如果他再不说话,他便会沉溺于无尽的幻想中。 “唉,”周梓霏先是叹了一口气,再接着说道,“我怎么总是摆脱不了你呢?” 她虽是叹息,可是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叹息。甚至,安俊彦似乎还听出一丝暧昧,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甚至脱口而出了一句,“永远都摆脱不了的。” “什么?”周梓霏并未留心安俊彦,只听到他似乎说了一句话,可是又听不清。 安俊彦嘻嘻地笑了两声,“没说什么。” 周梓霏皱皱鼻子,也不在这话题上多纠缠,只是又问他,“那你父母,同意吗?”她记得安然以前跟她提过,说安俊彦的母亲其实并不同意安俊彦离家读书。 “他们不同意又能怎样,反正我是决定过了的。”他不以为然,父亲从来都是支持他的,母亲从来都不是他考虑的原因。 周梓霏不认同地摇摇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你才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周叔叔和宁姨都对你这么好。”这不是恭维,而是真心话。他羡慕周梓霏,甚至连安然,他都是羡慕的。虽然大伯忙得不知时日,可是大伯母还是一心一意地照顾安然。这些,可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 周梓霏不清楚他的家庭,也不便多加评论,也明白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难处,所以她也只能宽慰他,“有父母在身边,总是好的。” 安俊彦不和她争辩,不想让这些煞风景的话题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宁静,所以便转移了话题,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回,便回到了安然旧家。 大家玩得疲惫,不久也就散了,各回各的家。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短暂的聚会或许让他们愉快了一晚。但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后,他们再回首,他们再故地重游,会不会想起这些细微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友情又会不会抵过这日夜的侵蚀。 在学生的记忆中,寒暑假永远是“光阴似箭”,上课的日子则永远是“度日如年”。暑假一眨眼就过了,甚至他们觉得暑假还没开始,原来就已经结束了。 开学第一天,一如既往的是开学典礼,唯一让同学们值得期待的自然不是那白发苍苍的校长,而是每年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 今年的学生代表,毫无悬念的落在了安俊彦身上。作为b城的满分状元,这个学生代表,他当之无愧的。尽管他不是b城中学新生中最高分的那个,可是凭着他以往在初中时各种学术竞赛的战绩,其他人也不得不退至副位。 周梓霏站在一众高一新生的后面,远远地看着那个对她来说该是十分熟悉的身影,心里却奇妙地觉得,他竟然如此陌生。 那个从小和她斗嘴,经常捉弄她,开她玩笑的小男孩,竟然眨眼就长大了,变成熟了,甚至成熟到无法与他小时候的影子重叠。她有丝安慰,有丝自豪,还有一丝道不明说不清的异样感觉。 头天的精彩演讲,为安俊彦博得了众人的眼球,瞬间就成为了学校里面炙手可热的新星。这些年轻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是贪新厌旧的,安俊彦的出现,马上就把其他曾经的风云人物逼到过气的一列,用“只见新人笑,不见新人哭”来形容,真真是贴切的很。 课间的时候,周梓霏和温芯在聊天,突然听到门口一阵骚动,转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早上那个铿锵有力地发表演讲的人,正在门口朝里面四处张望。 她突然间似乎感应到什么,正想开口以阻止那个人说点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安俊彦已经抢先一步,朝着她不轻不重地唤道,“阿菲!” 周梓霏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三年前不也是这个恶魔在教室外喊她“姐姐”么。 三年过去了,“姐姐”变成了“阿菲”,可是恶魔还在,那又有什么改变了呢? 或许上帝就是喜欢如此捉弄世人,喜欢看到世人在祂创造的悲欢离合中,纠缠得不死不休。 ------------ 第28章 非倾国,倾我心 [正文]第28章 非倾国,倾我心 ------------ 安俊彦那天如神明般降临在周梓霏的教室外,成功地引起大家对这个默默无闻的女孩的注意了,成功地打破了周梓霏一年多来宁静平淡的生活。 周梓霏头疼地抚额,有时候,真的想狠狠地修理一顿安俊彦。她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竟然要她陪着他一起站在这风尖浪口,接受大家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洗礼。 面对同学的疑问好奇,她不想解释什么,似乎怎么解释,也不能够解释清他们俩的关系。说是姐弟,可是他们又不是真的姐弟,何况以大家寻根问底的态势,早就知道了安然才是他姐姐。说是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在大家看来似乎又多了一丝暧昧的成分。 所以,她只能选择闭口不谈,心里期待着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贪新忘旧、一如既往地善忘,早点把她这个无名小辈抛诸脑后。 上了高一之后,安俊彦就从安然家搬到学校。安然和周梓霏都不解,而且安然也不放心他住在学校,因为她知道这个弟弟,从小娇生惯养,比女孩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家里人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可是安俊彦却坚持,说了一大堆的理由,不外乎是要学会独立,要学会照顾自己。大家知道说服不了他,也便随他去了。 可是,安国柱自然是不会怠慢这个侄子的,早早就打好关系,让学校安排好。所以,安俊彦虽说住在学校,环境却没有周梓霏住的那么恶劣。起码,他是四个人一个宿舍,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本来,这些宿舍都是给高三毕业班的同学。而关系的好处便是,一个高一新生还是能住进这些条件优越点的宿舍。 周梓霏曾经在安俊彦搬宿舍的时候,去略略地参观过他们只能仰望比作豪宅的高三宿舍。参观完毕,她不禁又鄙夷了下安俊彦,说他动用关系。 安俊彦委屈了,这些全是大伯的安排,他没有主动要求,可是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周梓霏翻了个白眼,想不明他的逻辑。 安俊彦来学校之后,也顺势地加入了周梓霏她们的午餐队伍。周梓霏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个男生和三个女生一起吃饭,他难道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有时候,安然会叫上她男朋友陈嘉阳,五个人一起吃饭,总能吸引众人的目光。谁让他们两个男生,一个是“新欢”,一个“旧爱”,大家看到,都期待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火花出现。 可是,让大家失望了,安俊彦和陈嘉阳两个人竟然一见如故,从足球聊到篮球,从音乐聊到电影,距离无话不谈也不远了。 安俊彦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收进眼中,其实从他破例住进了高三的宿舍,大家便不断猜测他的身世。大家都知道安然是她弟弟,似乎觉得从安然身上入手会更简单一些。 谁知道,出来的结果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安然竟然是副省长的女儿,而安俊彦母亲的公司也是全国的一百强之一。对于这身家显赫的两人,众人是既担心又窃喜。 担心的是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曾经得罪过他们,窃喜的是如果能攀上这两人,自然是有利无害的。 安然平时为人低调,又不摆架子,以前是个比周梓霏还要默默无闻的人。她和陈嘉阳的相处也甚是低调,他们也很少一起露面,大家自然事不知道陈嘉阳这个篮球队长的秘密情人是安然。 其实,她身世的曝光,对她来说,影响不是十分的大,除了平时多了人有意无意地观察自己之外,基本上是没什么变化的。又或者,她对这些是习以为常了,小学初中的同学都是知道她身份的。不过那时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市长,现在升迁了,大家待她的态度自然是不一样了。 这事对安然没影响,对陈嘉阳的影响却大了,具体说来,是对他的心理影响大。他自己家庭只属于小康之家,如何般配得上安然。再说,他本来只是和安然谈谈恋爱,没想过要一生一世,万一以后分手了,他的下场会如何,他不得而知,不过该不会是好的。 因此,因为这事,陈嘉阳向安然提出了分手,说自己高攀不起她。 安然自然是伤心的,可是还是倔强地美在陈嘉阳面前表现出来。可是认识她已久的周梓霏却一眼看出她的伪装,只能安慰地陪她说说话。 安俊彦得悉这事情的始末后,便找了陈嘉阳聊天。一字一句的“嘉阳哥”,叫得可亲切。 除了他们俩,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反正,他们聊完后,过了几天,陈嘉阳就找到了安然,轻声道歉。 情侣间的小吵小闹总是来得块去得快,两人很快就和好了。那时候陈嘉阳觉得,安然喜欢他明显就多于他喜欢她。可是世事弄人,直到他失去她以后,他才惊觉,原来是她愿意才会喜欢他多一点。 安然和陈嘉阳的事情总算顺利解决,周梓霏问过安俊彦到底说了什么让陈嘉阳改变主意。安俊彦只是笑说,“这是男人间的秘密,怎么可以告诉你。” 周梓霏不屑地“切”了一声,“我才没兴趣知道。” 安俊彦哈哈直笑,似乎每次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他心里就特别舒服,有时候他都要怀疑究竟是自己变态,还是她真的有这样的魔力。 其实,他真没和陈嘉阳聊些什么,无非是说了些安然的事。安然是个矛盾体,倔强与感性同存。她会悲春伤秋,却只愿意独自体会。并不是她排斥与别人分享,而是她更喜欢一个人。 这点与周梓霏却恰恰相反,或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她更愿意把笑容挂在脸上,她的笑容能让人感觉到真诚。那是因为她比其他人更懂得珍惜。 她也会不开心,也会失落,也会烦闷,可是她的自我调节能力却惊人的好,转个眼就可以将这些抛诸脑后。所以,有时安俊彦才会觉得她这是没心没肺,仿佛所有的事都上不了她的心。 他是如此了解此时的她,而到后来,看到她的变化,他才痛彻心扉。他后来常常说周梓霏是他的劫,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她的劫呢。 她并非倾城的天仙,可是却偏偏让他倾心。 如果当初那个暑假,他没有到安然家,那么改变的将会是两个人的命运。可是世上偏偏没有“如果当初”,有的只是想象着“如果当初”之后无尽的感慨和悲哀。 他们偏偏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在劫难逃,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结局原来早已编写好。 ------------ 第29章 终发现,情意结 [正文]第29章 终发现,情意结 ------------ 高中不如初中小学那么轻松,繁重的学业之外,那难得的什么篮球赛、运动会和校庆,就成了大家可以彻底放松的理由。 以往周梓霏倒没有十分留意篮球赛的情况,一则她没多大兴趣,二则他们班的实力确实有限。通常第一轮小组赛下来,已经不见了他们班的踪影,因此也没有刻意留意其他班的情况。 她比安然更早知道陈嘉阳这号人物。陈嘉阳比他们高一级,是篮球队长,几乎每场球赛他都会到场,那时班上的花痴们总像看货物一般研究他,她想不知道也不行。 陈嘉阳追求安然的时候,安然对陈嘉阳毫无认知,周梓霏甚至难以相信她竟然不知道陈嘉阳这个人。周梓霏便用她对陈嘉阳有限的认识给安然恶补了一下。 这一年的篮球赛似乎比以往的都精彩,陈嘉阳这个篮球队长自然是会代表他们班参赛的,安俊彦这个新生代表也凑了个热闹。所以,便形成了一个三角鼎立局面,这说的纯粹是她们这些拉拉队。 为了班里的荣誉,周梓霏自然是支持自己班的,虽然她并没有过多的期望自己班能取得什么好成绩。安然自然是支持自己男朋友的,那几乎是毫无悬念会进入决赛的一队,周梓霏觉得看与不看也是一样的。最后,温芯竟然跑去支持安俊彦了,据她自己说,也是受压于陆文昊。 周梓霏一惊,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温芯嫌她大惊小怪,打趣道,“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去呢。” 周梓霏无言,只能一直骂她背弃信义,抛下自己的班集体。 温芯不怒发笑,说我们班打完一场之后,你可以想想接下来支持谁。 后来,果然一场之后,再也不能看到他们班男同学的英姿了。周梓霏只能乖乖地跟去看安俊彦他们的比赛,嘴里不停地说温芯这个乌鸦嘴。 说真的,周梓霏对篮球提不起任何兴趣,以前去看班里的比赛,也支持去凑凑热闹,顺便和班上的同学增进下感情。 现在坐在篮球场边,看着跑来跑去、抢来抢去的十个男生,不知不觉就觉得眼皮子重得压住她的双眼。 在场上打着球的安俊彦不时分心看向场外周梓霏所在之处,不看还好,一看他真想一个球给扔过去,好把她叫醒。 在这么吵杂、这么精彩的篮球场边上,她竟然可以睡着?!看到她叠着腿托着腮,都感觉不舒服,她竟然还可以睡着?! 其实周梓霏也没有睡着,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所以当她听到一阵欢呼之后,便幽幽醒来,第一句话竟然如释重负般地问旁边的人,“终于打完了?” 不得不说,她这带着解脱的语气大大地刺激了此时坐在她旁边的人。只听见那人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对啊,打完了,你很高兴,嗯?” 瞬间,周梓霏就清醒过来了。她转头就看到安俊彦似笑非笑的样子,想来自己刚才睡觉的傻样都被他看到了,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可是,此时更让她气愤的是,本该坐在她旁边的温芯,竟然还在一旁咯咯直笑。 周梓霏无奈,不奢望温芯会过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只能干笑了两声,说,“恭喜你赢了,我要去吃饭了。” 她正要走,安俊彦却拉住了她的手腕,说,“一起吧。” 周梓霏感觉到他带着汗水带着温度的手掌,正搭在她的手腕上。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她一惊,马上就轻轻甩了他的手,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吧。温芯,走了。” 安俊彦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她的体温总是较别人低一下,刚才触摸到她冰冷细腻的肌肤,竟然不想放手。 如果说她对他来说是一种毒药,那么他渐渐地感觉到自己有了中毒的迹象,并且毒性以迅雷之态扩散全身。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他竟然一点也不想解开这毒,就算让他赔上一生,他也愿意带着这毒,过上一生。 周梓霏并没有将那天的小暧昧放心上,至少她认为那是小暧昧。其实,再小一点的时候,大家一起玩耍,肢体触碰也是时常有的,可是以往她却没什么感觉,至少心跳是正常的。 为此,她将那天自己的失常归结于安俊彦当时发出的男性贺尔蒙过多,导致自己产生些不正常的想法。 篮球赛的冠军之争在陈嘉阳班和安俊彦班。陈嘉阳他们进入决赛都是意料之中的,安俊彦他们则多少让大家惊讶。 安俊彦他们班的成绩倒不归功于他,他也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篮球不是他擅长的,只是他的兴趣所在。所以在班篮球队也只算是中上水平。 真正替他们班打进决赛的全靠那两个初中时在体校学篮球的前锋。所以,大家都十分期待他们的对战。虽是如此,面对陈嘉阳他们班时,水平高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球赛虽输,可是他们也为这届的篮球赛增添了不少可看性。 安俊彦在赛后还搭着陈嘉阳的肩膀,称兄道弟地聊了好一会。他们一向投缘,所以到了后来发现陈嘉阳背叛了安然,他自己也是十分失望。 纵然如此,安俊彦在高中这几年,对陈嘉阳还是十分感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嘉阳有看出他对周梓霏的情愫,反正每个周末他和安然去玩的时候,总会把他和周梓霏都叫上,美其名曰多人点热闹。 周梓霏也是个爱玩的人,她自然不会拒绝。可是,当每一次安然和陈嘉阳都会两个人偷偷溜走之后,她似乎感觉一丝阴谋。但是看安俊彦,他却自在的很,丝毫没有异常,所以也便渐渐安心。 他们两独处的时候,更多的是游走在b城这个文化气息浓郁的城市的各个小角落。周梓霏爱吃,安俊彦便时常地带她去觅食,有时是听人介绍去找那些小店,有时却是漫无目的的走,看到还不错的,便进去坐一个下午,甚是悠闲。 渐渐的,安俊彦虽是表现得不明显,周梓霏虽是没心没肺的,可是女孩子心思细腻,久而久之也便察觉到点什么。她知道,安俊彦一向待她是不同的,小时候她以为那是弟弟对姐姐的维护和关心,正如他对安然一般。 她已经十七岁了,不再是懵懂少女了,她也分辨得出安俊彦对她的感情与对安然的姐弟感情是不一样的。 可是,她又能怎样?她比他大两年,她也一向视他为弟弟,从未往其他方向去想。她不是个能冒险的人,她习惯安于现状,她不想改变。 从周梓霏仔细地想过之后,她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安俊彦。她只怕安俊彦对她的感觉是一时的好奇,两人疏远后,他该是会想清楚的。 周梓霏的闪躲不刻意,可是她要躲的人是安俊彦,聪明如他,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所以,安俊彦这几天感觉到很挫败,也很无力。他仿佛是战场上的将军,自己都还没开始进攻,对方已经投降退军,失落感之大,可想而知。 常常听人说,在爱情的世界里面,先主动的人,便会输。 他不在乎输赢,只希望他还有一个主动争取的机会。 ps:大家期待期待吧,如无意外,男女主角下一章将会有突破突破突破性的发展~~ ------------ 第30章 孽缘起,命轮转 [正文]第30章 孽缘起,命轮转 ------------ 安俊彦和周梓霏近段时间的异样,安然看在眼里,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讶异。其实,很早之前,她便察觉到安俊彦对周梓霏或许是生了丝异样的情愫。他对周梓霏的关心、欣赏甚至是眷恋,她都比旁人看得更清楚,因为那个人是与她同住屋檐下多年的弟弟。 可是,一直以来她没有去证实安俊彦的真实想法,她不喜欢去挖掘别人心底深处的秘密,即使那个是她相处了十多年的人。 安然并不担心安俊彦对周梓霏是存了什么非分之想。安俊彦并非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长大,所以他从小比同龄人懂事成熟。 因此,陈嘉阳总是企图撮合他们两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她希望安俊彦能好好分辨自己对周梓霏的感情是否想象中的那些情愫。 当然,她不反对也不代表她就是支持安俊彦的。不知什么缘故,她总觉得他们两个就算走到一块,也会是艰难重重的,甚至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她这样告诉陈嘉阳当然时候,陈嘉阳只是笑着说她想多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业障因果,别人又如何去判别呢。安然觉得他说得有理,所以一直也保持局外人的角色。 “梓霏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认识最好的人。”这是不久前,她察觉到安俊彦对周梓霏的感情已经到了一个必须爆发的局面时,对安俊彦说的唯一一句关于他们的话。 她现在记得安俊彦当时的表情,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决心,还有对她对自己的承诺,“阿霏也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好的一个,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他这样说,安然便没有理由不信任他的。 她猜想,周梓霏定是不想她为难,所以从来没有和她聊过任何关于安俊彦的事。周梓霏看起来和和善,似乎和谁都可以成为朋友,和谁都可以聊上很多。这也是大家喜欢她的原因。 可是,却很少人发现,她其实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她对别人的热情都是表面的,热情到你甚至不会想象你其实都不曾在她的心里逗留过。这便是安俊彦说的没心没肺,或许也是因为她自己身体的缘故,从来都不曾把一些人深深记住。 这样的周梓霏,可怕、可怜更可悲。 也正是这个原因,安然也不曾问过她和安俊彦到底怎么了。在安俊彦面前她可以偏帮她,因为安俊彦只会选择一条路。可是在周梓霏面前,她却不可以偏帮安俊彦,因为她可进可退。 其实,很多年以后,安然恨过自己此时的中立,恨过自己的默认,恨过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和弟弟一步一步地迈向那悲剧的悬崖。 面对温芯疑惑的表情,周梓霏还可以应付。可是,面对这安然,要让她自然而然地相处,却为难了她。 安然平时虽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她心里的灵台却清明得很。所以,她毫不怀疑安然定会察觉出她和安俊彦的异样。 也因为如此,她在安然面前总觉得心虚,即使她和安俊彦没什么,可是只要想到安俊彦或许是喜欢她的,她都会觉得亵渎了安然的弟弟。 这样的感觉,让周梓霏浑身不自在,日等夜等,等着安然的质问。可是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安然都没有说起安俊彦。这让周梓霏心安定不少。 那种紧张感过去后,她才惊觉那便是安然,那个云淡风轻的安然,她定然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在这件事是她保持了中立,她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周梓霏对此,心存感激。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周梓霏的避而不见让安俊彦几乎发疯。他从不是个耐心的人,就像他学跆拳道,也不曾一次想要越级考试。所以,这几个星期的时间足够周梓霏去思考他们的问题。他想,如果他再不行动,周梓霏只会越退越远,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这天,晚自习过后,周梓霏和温芯正漫步回宿舍。她们挑了条小路,因为比较暗,所以走这条路的同学不多,不过也因此成了众多小情侣约会的圣地。 温芯说这条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看,今晚就拉着周梓霏走这边。以温芯的八卦性格,这有趣的东西无非是想在这边会不会撞到什么认识的人在拉着小手亲着小嘴。 两人走着,一路上果然看到不少情侣,周梓霏目不斜视地走,温芯则瞪大眼睛,怕错过什么似的。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浪漫的宁静。周梓霏马上掏出手机一看,“安俊彦”三个字跳跃在屏幕上,她只犹疑了两秒,就想挂掉,谁知道那些意犹未尽的情侣们连这两秒都忍受不住,开口叫道,“谁的电话啊?” “快接啊!”温芯在旁边用手肘撞撞周梓霏,周梓霏一个激灵,再看向电话的时候,已经显示“通话中”了。 周梓霏只能拿起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语气向往常一样,“阿彦啊,什么事啊?” “阿霏,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安俊彦的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在这夜色昏暗的环境中,添了几分神秘。甚至让周梓霏觉得,他就在她耳边说话。 “我刚才在外面洗衣服,是温芯把手机拿给我的。”她看看温芯,用口型无声地说着”拜托喇”。 温芯只还她一个凶恶的眼神。 “哦?是吗?”安俊彦似笑非笑的语气让周梓霏后背发毛,刚想说有事要忙先挂电话,安俊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阿菲啊,我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只听他的生意,周梓霏似乎就可以猜测他准备要说的是什么了,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拒绝道,“我在忙,衣服还泡着,有时间我们再聊吧,再见了。” “阿菲,我喜欢你。”她正准备挂掉电话,可是安俊彦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这时万物皆静,他的声音不大,还是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其他人或许听不到,可是站在她身旁的温芯绝对听见了,因为她此时正掩嘴偷笑。周梓霏不理她,只想赶快结束了这对话。 “喂,阿彦,你刚才说什么呢?信号不好,我们改天再说,好吗?”这一次,周梓霏不等那边回答,便速速地挂掉电话,不自觉地就吐了一口气,仿佛刚才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着地了。 她不敢想象安俊彦此时的表情,她只知道定然是生气的。可是,她不想这么快就面对,她不知道如何解决,就让她再逃避几天吧。 眼看宿舍就在眼前,周梓霏此时只想快点回去趟在床上,什么也不用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仿佛又感应似的往后看,果不其然,那个站在路灯下定定地看着她的,不是安俊彦,是谁。 温芯见此情此景以不再适合逗留,便偷偷溜了回去,心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等下回去定要跟陆文昊说说。 “阿菲,我就知道你手机信号不好,所以特意到你面前再说一遍。” 很多年后,周梓霏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安俊彦从昏黄的灯光下慢慢向她走来,一步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上,颤得她的心都有丝隐隐作痛。 仿佛过了很久,仿佛又只是一瞬间的时间,等周梓霏反应过来的时候,安俊彦已经站在她的面前,用带着虔诚、带着认真和带着期待的表情,温柔地对她说: “阿菲,我喜欢你。” 那一刻,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的清辉,他们的影子也被拉得无限长,长到重叠在一块。 当安俊彦沉醉在周梓霏的眼中时,当周梓霏迷茫在安俊彦的眼中时,他们是否听到了那命运的齿轮正渐渐地加快了转动的速度。 ------------ 第31章 心意乱,暂逃避 [正文]第31章 心意乱,暂逃避 ------------ 安俊彦向周梓霏表白的当晚,并没有如愿以偿,至少周梓霏的反应并不在他的料想中。 本来,他觉得周梓霏应该会再次装聋作哑,自动屏蔽他的话。 可是,当晚周梓霏在愣忪了好一会之后,用混杂着失望、无助和痛恨的语气对他说,“阿彦,你不该这么逼我的。”那语气,让安俊彦心疼无比。 周梓霏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周梓霏失眠了整晚,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唯一的一次失眠。她只觉得她的脑海中像播电影一样回放着从小到大的安俊彦。 小时候总欺负她的小恶魔,给她带零时的好弟弟,对她关怀备至的好朋友。 他在她心目中的定位一向都是这样的,可以是冤家、可以是弟弟,甚至可以是知己。 可是,从来都不曾想过他有喜欢上她的一天。 他不会知道,他的喜欢让她恐惧。他的表白让她不知所措,只能逃避。 她必须承认,刚才他的表白让她心动,可是心动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们认识了将近七年,这七年的青春记忆里,除了安然,便只有他了。她此时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关心,甚至现在回想初中那会他对她的霸道,都已经一点一滴在不知不觉间渗透进她的心里,了无痕迹。直到他表白时那毫无规律的心跳才提醒她,原来他早已悄无声息地住进了她的心里。 可是,让她恐惧的是,她和他隔着时间,她和他隔着生长环境,她和他甚至还隔着一个可怕的病魔。太多太多的顾虑,太多太多的不同都让她必须拒绝。 想得朦朦胧胧之际,舍友的闹铃响起,周梓霏禁闭着的双眼才睁开看向窗外,原来天空已经泛白。新的一天了,可她面对却又是旧的问题。 去教室的路上,她心不在焉。温芯看到她双眼布满红丝,脸上又是愁容满布,便知道她定是晚上睡得并不好。 自认识周梓霏以来,她便知道她爱笑的背后藏着一个思虑过多的真实面目。其实,她听陆文昊说过,作为一个男生,他是看得清楚安俊彦对周梓霏的感情的。可是,周梓霏的想法,他却看不清了。 现在温芯想想,周梓霏对安俊彦也该是有感情的。以前经常在宿舍看到她聊电话,那笑容如何像是和弟弟聊天,简直就是热恋中的甜蜜样子。 他们外人都能看懂的事情,他们局内人也该是清楚的,只是这世界上,不是清楚了就能解决事情的。她猜想,安俊彦要和周梓霏走到一块,不容易啊。 所以,她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想为他们出点力。她便趁着周梓霏不留意,悄悄地给安俊彦发了条短信,说周梓霏现在的情况。她觉得,安俊彦是个聪明的人,该知道怎么做的。 那天晚上周梓霏的语气让安俊彦提不起勇气联系她,他心里恐惧,害怕这次的表白会让周梓霏逃离他。然后他便收到了温芯的短信,她说梓霏现在心情不好。 只是简答的几个字,可是他似乎能看到皱着眉的神情,这不是他想要的。她不曾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他的心。他想了好久,终是拿起手机,给周梓霏发了一条短信: “我从不曾想过,我的表白会让笑容从你脸上消失,可是,我并不后悔。” 周梓霏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短信,为什么她能从这些苍白的文字里读出心酸、无奈和彷徨。她也不曾想过,原来他对她的影响会是这么大。 周梓霏心里凌乱极了,只希望现在有人来把她拉出现在这混乱的状况。可是,她不能和安然商量,她不想安然为难。她也不好和温芯倾诉,温芯毕竟对他们俩的情况不是十分了解。 当然,她也知道,感情两个人的,除了他和她,其他人又如何插一手呢。所以,这件事她只能自己解决消化,希望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不破坏她和安俊彦此时的关系,也能让安俊彦对她死心。 可是,她想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出解决方法,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自从那天安俊彦给她发了条短信,便再也没找过她。就算平时见面,他也像平常一样跟她打招呼。 唯一不同的是,他学会了跟她客气地寒暄。听着他疏离的语气,她心里难受极了,却又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装作一切如常。她此时才惊觉,原来人真的有很多个面具,别人喜欢什么面目,自己便带上什么面具。 或许这样下去,安俊彦会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原来也不外如是;或许这样下去,安俊彦会失去等她回答的耐性;或许这样下去,安俊彦终有一天会厌恶自己。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或许这样下去,她从安俊彦的心里出来了,可是安俊彦却在她心里扎根了。 周末的时候她惯常地给外婆打电话。这已经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因为外婆没人照顾,一个人在家又无聊,所以每到周末的时候她总会跟外婆聊聊天,让外婆消遣一下时光。 外婆曾经和她说过,最喜欢听她讲话。所以每次一打电话,就是一个多小时,外婆都舍不得挂电话,总让她多说一点。 这次许是她聊天的时候不够专心,外婆也听出来了,便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思虑了半天,想着或许外婆是唯一一个愿意听她倾诉却又不会左右她想法的人。她便小声地说,“外婆,我好像,喜欢了一个人。”她一说完,摸摸自己的脸,像火烧般**辣。 只听见外婆在那边轻笑了两声,然后又感叹道,“原来,我的阿菲已经长大了。” “外婆……” “阿菲,这没什么好烦恼的,喜欢了就喜欢了。” “可是,我比他大,而且我身体也不好。” 外婆在那边似乎是思考了两秒,然后才说,“阿菲,你身体不好并不是借口,你不能总把身体不好放在嘴边,这让身边的人听了,会多难过。既然上帝赐予你生命,你便该好好把握、好好珍惜、好好享受。你已经十七岁了,你觉得你的人生还有多少个十七年?为什么你不可以在你以后的生命里做一些你想做但是以前又不敢做的事呢?” “外婆……”周梓霏听着外婆的话,鼻子酸酸的,声音也带着丝哽咽,“可是,我怕……” “孩子,这没什么好怕的。我还记得你说过,你不怕死。既然你连死亡都不曾惧怕,那你又害怕什么呢?” 外婆总能这样给她信心给她支持,虽然外婆告诉她该怎么做,可是她的言语仿佛就是一盏明灯,让她在这混乱的局面里找到了光源所在,让她无所畏惧。 周梓霏在想,如果她和安俊彦再也不联系了,很多年以后的一天,当他们站在喧嚣的人群里,相互注视着对方时,她对他的第一句话该是“我后悔了”。 可是,她并不想后悔。 这章写得很痛苦,大家暂时看着吧。。。 ------------ 第32章 表心意,幸福天 [正文]第32章 表心意,幸福天 ------------ 周梓霏又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安俊彦有联系她的迹象,本来心里积聚的勇气渐渐流失,她也不知道再这样无止境地等下去,他们两人是不是就要相忘于江湖了。 她并不是个很主动的人,可却也是个很顽固的人。一旦心里有什么想法形成了,她不去做,总是难受得辗转反侧,无法好好入睡。 她再也无法忍受好多个小人在脑海里打架的状态,所以打算主动找安俊彦。 这天上晚自习的时候,她给安俊彦发了条短信。按照以往来说,他总会很快就回复的,可是这次等了一节晚自习的时间他都没有回,她便奇怪了,想说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所以,她便接连发了好几条同样内容的短信,心里又紧张又期待。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他再不回复她,她会不会就这样放弃。 忐忑不安了一整个晚上,她终是没收到他的回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心脏又刺刺痛的,很不好受。周围闹哄哄的,同学终于等到了一整天最轻松的时刻,不约而同地便往教室外涌去。 温芯走到周梓霏的位置,见她神游的样子,猜想定是和安俊彦有关。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与往常一样笑着拉她回宿舍。 刚步出教室,两人的脚就不自觉地定在原地。只见安俊彦站在人群外,定定地看着她们,具体说是看着周梓霏。 他的双眼尽是紧张和担心,仔细地看还发现他喘着粗气,汗珠密布额头,想必他刚才是跑着过来的。 安俊彦隔着人群,轻易地就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本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可是看到他的时候,他却发现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有神,他只觉万物俱静,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完步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此刻猜测到她的心思。 刚才上晚自习的时候,正无聊之际,打算掏手机出来打打游戏,才发现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他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他就不习惯手机没电,因此便偷偷地溜回宿舍取备用电池。 高中的宿舍不像大学,宿舍没有插头,所以每个有手机的人总会有那么几块备用电池。换了电池,一打开手机,短信提示声响个不停,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一看,紧张得他手都颤抖个不停。十多条短信都是来自周梓霏的,内容也是一样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阿彦”。 他以为周梓霏出什么事了,想都没想就往教室跑去。他跑的速度很快,只希望马上飞到周梓霏的身边。心里的恐惧害怕伴随了他一路。他终是发现,多日来的避而不见,对他原是如此痛苦。 终于跑到了她的教室,刚好下课铃响了,同学都涌了出来。他本来想问问她的同学,她到底怎么了,可是一眨眼就看到了她便在他的面前,虽然隔着人群,可是他此时可以确信,她的眼里只有他了。正如他的眼里,除了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温芯见到此情此景,又再次的悄悄离去。上次安俊彦威逼她,让她把周梓霏带到小路的事,聪明的周梓霏在第二天就已经知道。她那恨不得掐掉她脖子的表情,她记忆犹新。可是这次不关她的事,她还是避嫌去吧。 周梓霏和安俊彦就这样对看了很久,久到同学们都离开了,久到本来喧闹的教学楼也只剩下几丝暧昧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虽然此时的宁静和谐她很喜欢,可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解决。 安俊彦慢慢地向着周梓霏走去,边走边轻声地说,“你的呼唤,我都听到了。所以,我来了。” “我……”周梓霏抬头看着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发现自己再也不能用看弟弟的眼神去看他了,“阿彦,我比你大两年的。” “嗯,我知道。”安俊彦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只希望自己的心跳不要太大声,从而掩盖了她将要说出来的话。 “我身体也不好。” “嗯,我也知道。”周梓霏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低越下,可是安俊彦却字字听得清晰,她的不安、她的自卑、她的恐惧,他都知道。 “我的家庭也很普通。”平时自己想的时候,只觉得两人差距很大。可是如今在他面前坦白了出来,她惊觉原来自己害怕的是,她配不上他。 安俊彦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说道,“阿霏,我们认识七年了,你所有的情况,我都知道。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你的心思。” 周梓霏有好一会没说话,也没抬起头,让安俊彦心里焦急不安。突然地,她终于抬起头,双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看着他,用带着点警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阿彦,你以后真的不能再欺负我了。” 安俊彦只觉一直提着心终于放了下来,如果此时他们不是穿着校服,他们不是站在教室门外,他一定会把她用力地抱进怀里,狠狠地揉进身体里。 他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周梓霏听来是这世上最美的情话,“阿霏,以后换你来欺负我。” 两人从小路走回宿舍,脚步慢得像是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安俊彦悄悄地牵起周梓霏的手,那细腻无骨的感觉如他想象般美好,只恨不得永远牵着不放手。 一开始周梓霏闪躲了两下,倒不是矫情害羞,而是怕有什么同学或者纠察队的人出来把他们捉个现形。可是安俊彦坚持牵着她的手,她也便安心地随着他。 快走到宿舍的时候,安俊彦放开了她的手。他自己倒无什么所谓,可是他却不想周梓霏被那些无谓的流言蜚语伤害到。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话,终是在宿舍管理员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分开。像其他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一步三回头,仿佛多看一秒,便了深刻一世。 周梓霏回到宿舍就马上收到了安俊彦的电话,她跑到露台上去接,“怎么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安俊彦也是个这么粘人的人,果真是个小男孩。 “阿霏,”安俊彦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不愿意和她分开,“阿霏,其实我刚才想亲你来着。” 周梓霏何曾听过这样露骨的话,顿时就觉得双颊发烫,“安俊彦,你变态,你又想欺负我了。” 她的话惹得安俊彦哈哈大笑,“好好,我不欺负你。以后这样的事,我等着你来欺负我。” 周梓霏嘴角的弧度一整晚也不曾落下,就连睡着,也保持着这动人的笑容。仿佛,连她的梦,也很幸福。 ------------ 第33章 初吻献,腻漫天 [正文]第33章 初吻献,腻漫天 ------------ 周梓霏和安俊彦在一起了,其实对他们的日常生活也并没多大的变化。本来,安俊彦就经常和她还有温芯、安然,有时候还和陈嘉阳在一起吃午饭、晚饭。晚自习过后,也时不时地找她和温芯吃夜宵。 现在还是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眼神都时刻离不开对方。 虽然他们并没有对温芯和安然说,可是她们一看两人的表现,便一目了然了。周梓霏本来以为见到安然多多少少都会尴尬,还好安然只是了然的一笑,甚至她可以感觉到她的祝福,她也便放心下来了。 最让她头疼的是温芯,她一个劲儿地说她和安俊彦的眼神腻到不行,她这旁人鸡皮疙瘩都起了,让他们俩收敛点。温芯大庭广众下说这些,羞得周梓霏恨不得遁走。安俊彦倒丝毫不介意,似乎还开心得很。 他们平时碍于在学校,也并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只是晚上安俊彦来接周梓霏回宿舍的时候,两人在那人少的小路上才敢牵牵小手。相对其他人学生情侣来说,实在是够乖巧了。 周末的时候,安俊彦经常去大院找周梓霏。当然,碍于大院里都是认识的人,也不能太招摇,他也常常借口和陆文昊出去玩,让周梓霏叫上温芯,四个人出去,倒也没让大人发觉不妥。 他们有时是四个人一起行动,有时则分开行动。刚开始都是四个人一起行动的时候,安俊彦还曾和周梓霏抱怨说没有两人世界,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陆文昊他们俩说。毕竟,约他们出来,也是为了替他们挡挡流言蜚语。现在过河拆桥,怎么也说不过去。 谁知道,这边安俊彦刚抱怨完毕,那边温芯就过来说,“你们俩难道都没地方去么?怎么总跟着我们啊?当电灯泡当上瘾了?” 安俊彦和周梓霏四眼相对,难不成,原来他们才是电灯泡? 安俊彦听到温芯的话,当即就拉着周梓霏走,对她说,“温芯姐姐,对不起了,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周梓霏本来还以为这是温芯为了给她和安俊彦制造独处机会特意说出来的话,可是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那家伙已经勾着陆文昊,好不亲密。 原来那时温芯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竟没有发现。看来周一的时候要好好的审审温芯,竟然把她瞒了这么久。她猜想,温芯和陆文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后来安俊彦认证了她的想法。原来温芯和陆文昊这两个人早就暧昧了,可是现在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他也说不清。 温芯自从第一次见到陆文昊之后,便对他生了好感。那时候的陆文昊虽然比小时候瘦了一些,可是和安俊彦站在一起,依然是显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这恰好就是温芯喜欢的类型。 自那以后,每次他们出来玩,温芯都很主动地和陆文昊聊天。发展到后来,竟十分主动地要追求陆文昊。 陆文昊本来就害羞,何曾见过温芯这样主动的女生,刚开始也是十分害怕,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慢慢地就发展到两人此时暧昧的关系,所谓的“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周梓霏听后,埋怨地对安俊彦说,“你知道这么多,也不早告诉我。” 安俊彦一笑,说,“你自己的事都没管好,还要去八卦别人的事啊。” 周梓霏嘟着小嘴生闷气,安俊彦怎么舍得她生气,又是一个劲儿的说好话。其实,周梓霏是个十分单纯的人,只要安俊彦随便说个笑话,她一笑,便什么事也没有了,当真是个小孩子。 那时候的安俊彦还是挺天真的,以为周梓霏单纯,以为每一次生气了,只要他哄她,她就会没事。后来他才发现,原来她原谅他,是因为她愿意,她不愿意了,或者连他下跪求饶,也是无法取得她的原谅。 那个周末,刚好b城办了一场国内外建筑设计博览会。安俊彦知道周梓霏喜欢建筑设计,便带她去参观参观,把周梓霏兴奋了一路。 博览会在国际展览中心举行,可能是因为是博览会的最后一天,人已经不是很多了。这也好,少点人,看得能专心些。 博览会里面的设计很多,当然很多也是理想主义下的设计,搬到现实生活中则需要考虑很多其他的因素。或许这便是设计吸引人的地方,你永远可以大胆地设计,设计本身并没有对错之分。 周梓霏看得专注,一个不落地看过来,把身边的安俊彦都给忘记了。安俊彦只能不悦地走在她身后,时不时把牵着的她拉回自己身边。 当安俊彦再次把周梓霏扯了回来的时候,周梓霏终于发现了安俊彦满脸阴沉,想是自己忽略他了。她马上一脸讨好,双手扯了扯他的嘴角,强迫他做一个笑容,说,“对不起啊,你别生气了。这不是你自己带我来的嘛。” 安俊彦拉下她的双手,包在自己的手里面,“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 周梓霏笑了两声,“你也好好看看嘛,这多有趣啊!走吧走吧,我们再到前面看一下。” 安俊彦对她的笑容是最没抵挡力的,她一笑,安俊彦便觉得自己再硬的心都软了下来。再加上他本来也只是想让她注意自己,目的达到了,他也不敢不从了。 周梓霏拉着安俊彦走到了“国内展览区”。她不再独一一人观察,而是把安俊彦也捉到每个设计前,强迫安俊彦观察完也说上两句。安俊彦倒也真的能说上两句内行话,让周梓霏惊讶不已。 周梓霏不知道的是,自从安俊彦知道周梓霏的梦想之后,他也便开始慢慢地接触。刚开始是想投其所好,久而久之,却也真的能从各种建筑设计里面找到乐趣。 “啊!这是高迪的设计风格。”周梓霏把安俊彦拉到一个色彩斑斓的设计前。 只见该设计是一个小四合院,可是却大胆的运用曲线,而并不是像其他四合院一般是规规矩矩的方形,加上大量运用缤纷的西班牙瓷砖,让整个设计都散发着浓烈的地方色彩,是绝对的中西合璧。 “高迪是我最崇拜的建筑师,没有之一,”周梓霏围着设计慢慢地绕圈,“在他的眼中,一切灵感来源于自然和幻想:海浪的弧度、海螺的纹路、蜂巢的格致和神话人物的形状,都是他的表达思路。他痛恨硬邦邦的直线,认为直线是人为的,曲线才是自然的。他是个伟大的建筑师。” 安俊彦微笑着看着周梓霏,只觉此时的她仿佛散发光芒一般,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的熠熠生辉灼伤眼睛。 周梓霏没有留意到安俊彦眼神的逐渐深邃,只是一个劲儿地表达她对这个伟大的建筑师的无限崇拜,“我只希望,以后能去一趟西班牙,去一趟巴塞罗那。因为那里有着高迪的圣家族教堂堂,有他的古埃尔公园和米拉之家。” 她顿了一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不复之前的自信和仰望,而是带着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阿菲,”安俊彦心疼的很,可是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他希望自己能给周梓霏一种正能量,希望她不要总是纠结于自己的身体,他笑了,笑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你一定有机会的。我答应了,我一定会陪你去。以后我们还要去西班牙定居,让你每时每刻都生活在高迪的设计中。” “阿彦。”周梓霏感动得眼眶微红。承诺或许从来都不在于是否会实现,只在于说出来的人曾经愿意为你作出这样的承诺。 “阿菲,如果我现在亲你,你还会不会觉得我欺负你?”安俊彦话音刚落,便低头轻轻地吻上了那魂牵梦萦的柔软双唇,那感觉美好得让他以为此时身在天堂。 周梓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安俊彦轻轻地吻住。可是此时,她不想反抗,只想好好地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第一次。 周梓霏毫无经验,安俊彦也是第一次,他笨拙的技术让两人都想发笑。可是,安俊彦却一点也不想离开那温暖,只想厮磨到老。 最后,还是周梓霏想起这是公众地方,首先挣脱开来。安俊彦看她脸上的红晕煞是好看,手又不自主地抚摸上她的脸,轻轻地摩挲。周梓霏只觉幸福都要从心里溢出来了,牵起安俊彦的手,又往下一个设计走去。 依然是高迪风格的设计,看得出来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周梓霏不自觉地看看标签,上面写着设计师的名字“童皓民”。 周梓霏不曾在任何报纸杂志上看过这个名字,想必是不出名的。不过,周梓霏看着他的作品,却觉得,这个人的成功是必然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我觉得这个建筑师以后一定会成功。”周梓霏这样对安俊彦说,可安俊彦对于她称赞别的男人,心里却不是滋味了,总想着以后定要把她看牢。 “咳……”突然一把低沉的咳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这时才发现在另外一个设计的后面,站着一个男人。周梓霏顿时觉得脸上辣辣的,害羞地往安俊彦身后躲去,想着刚才和安俊彦的样子,也不知道被这个人看去多少了。 只见那个男人垮着他修长的腿往他们这边走来,嘴角扬起,衔着一个好看的笑容,“谢谢这位小妹妹对我的称赞,承你贵言了。” 他这样说,周梓霏才知道他就是建筑师本人,心里又是惶恐又是紧张。 “刚才听你对我作品的评价,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高迪就如此了解。”童皓民看着那个躲在英俊男生后面的小女生,心里不自觉地发笑。刚才这对小情侣亲得忘性,也不见这个小妹妹害羞,现在看到她,倒害羞起来了。 “高迪是我最崇拜的人。”周梓霏轻声地对童皓民说,似是回答他刚才的话。 “小妹妹,我看你对建筑很有热枕,希望以后在建筑界能够看到你的身影,甚至,希望建筑界你有你的一片天地。” 童皓民说完,也便不再逗留,与他们轻轻的点头便转身离去。 周梓霏看着童皓民的背影,对安俊彦说,“阿彦,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建筑师。你会支持我的吧?” 安俊彦轻笑,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周梓霏只会心一笑,此时言语也无法表达她的心情,可谓“此时无声胜有声”。 年少时的这个小小偶遇,却给周梓霏带来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此时的他们也无法料想到,几年以后,他们的感情再也不是两个人的感情,里面参杂了很多别的人,其中一个便是他们曾经一同相遇的童皓民。 那一年,童皓民24岁。他也遇到了他这一生的劫。 ------------ 第34章 赢比赛,说情话 [正文]第34章 赢比赛,说情话 ------------ 自从那天去看了展览会,周梓霏对建筑设计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热爱。平常周末的时候,她和安俊彦的约会地点变成了书店或者各种展览会。 好在,安俊彦本身也是感兴趣的。他之前默默记住的知识也大派用场,对周梓霏来说真真是惊喜连连。 两人甚至约定了以后要一起考建筑学院,然后一起到西班牙进修,再一起回国进入最顶尖的建筑设计公司,成为建筑界的金童玉女。 那时的他们总以为他们有很多个以后,总以为狂风暴雨、天崩地裂也不能将他们拆散。所谓“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们也不曾想到不久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把他们逼到了绝路,把他们逼得除了妥协别无他法,把他们逼得再也不能信守给对方的承诺。 很多年以后,她与他同为建筑界的新星,可是那时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人,惹得多少人唏嘘感叹。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安俊彦见周梓霏精神萎靡,饭也吃得不多,不禁担忧不已,“阿霏,你是不是不舒服?”他把手放到周梓霏的额头,不见异常。 周梓霏咳了两声,笑着说,“没事,就是点小感冒,不碍事。” “当然会感冒,这大冷天的晚上还在露台和你打电话,能不要感冒吗?”温芯厉声地指责安俊彦,认为他这个小弟弟不懂事,明知道周梓霏的身子不好,还每晚都要缠着她聊电话。周梓霏又不想打扰到其他舍友,只能跑到露台。 她就不懂了,他们俩个平时见面的时间也不算少,一有时间不是聊电话就是发短信的,怎么晚上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安俊彦面对温芯的指责没有反驳的余地,温芯不知道的是他每晚缠着周梓霏聊天,不过是想确定她真的在他身边。温芯不会懂得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晚上甚至都不敢入睡,就害怕第二天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阿霏……”安俊彦也不知道这时该说什么,仿佛所有的言语都表达不了他此时的自责和心疼。 周梓霏自然是知道安俊彦心里所想,她看着他自责的眼神,自己也不好受,只是笑着摇摇头,声音已比之前的精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胃口不太好。” “是不是学校的饭菜不好吃?你想吃什么?吃聚满楼的皮蛋瘦肉粥好不好?你最喜欢吃的。”安俊彦见周梓霏主动开口,定是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赎罪,“我去给你买。” 周梓霏还没反应过来,安俊彦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她心里既甜蜜又无奈,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不这么小孩子气。 “梓霏,你有没有大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几人里面就算安然最细心,只有她记得就算是小病,在周梓霏身上都可能会变成大病。 “真没事,普通的感冒而已,不用去医院那么严重。”周梓霏觉得自己三生有幸,才能认识到这些关心她的人。 安俊彦刚离去不久,就给周梓霏打电话,让她现在赶快回宿舍休息一下,他买完回来就给她送过去。 周梓霏不想辜负安俊彦一片心意,等安然和温芯吃完饭,便回宿舍休息了。可是,她霏中午睡得不踏实,一方面是饿的,一方面是心里惦记着安俊彦。 所以温芯的电话响的时候她便醒了。她听到温芯说“我现在下来拿吧”便猜到是安俊彦的电话。 她轻声跟温芯说,“我下去就行了,你快点继续睡吧。” 温芯见周梓霏已经快速地换好衣服,知道她是想情郎了,也便悠悠闲闲地继续睡。 周梓霏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安俊彦就站在宿舍大楼的门口,双手小心翼翼捧着聚满楼的外卖盒子。此时虽已是冬季,可是晶莹的汗珠布满他的额头,看得出他的心急如焚。 “你怎么下来了?”安俊彦看着周梓霏有点苍白的面庞,更是忧心。 “我饿着,睡不着。”周梓霏不想他担心,尽力地扯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笑容。 安俊彦看到她的笑容总算踏实点了,他把周梓霏拉到饭堂,让她赶快吃这新鲜**的粥。 “好吃吗?”周梓霏已经饿得不行,吃得津津有味的,哪能回答他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安俊彦看得痴了,手不自觉地抬起,帮她把掉下来的刘海捋回耳朵后。周梓霏只是转头笑笑,仿佛这一切都已经做过千万遍的熟稔和平常。 此时的饭堂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几个饭堂阿姨在呼呼大睡,还有头顶几把吊扇发出的轻微响声。静谧得让安俊彦和周梓霏以为,这世上只剩他们了。 安俊彦这几天都跑到校外给周梓霏买吃的,怕她吃粥吃得闷了,也会买些她喜欢吃的东西。有时候他赶得连自己都没吃上,周梓霏看着心疼,让他下次多买一份,两人一起吃。就这样,在安俊彦的悉心照料下,周梓霏不过几天就好了,恢复以往的生龙活虎,让大家都安心了。 周梓霏痊愈之后,马上就迎来了安俊彦的跆拳道比赛。这次是他学跆拳道以来第一次参加的市级比赛,教练给他寄予厚望,他自己也是信心十足,因为有周梓霏的支持。 安俊彦参加的蓝带初赛已经举行了,他轻松地打进决赛。 周末举行的决赛,他早就叫了大家去观战。可是不知为何,他看到周梓霏,心里竟然害怕了,怕自己让她失望。 比赛已经开始了,容不得他胡思乱想,只能专心应战。他的对手不弱,甚至教练还说这个对手是唯一实力相当的,他不能轻敌。 周梓霏只觉自己紧握的双手都生疼了,心脏不规律地跳动。每看到安俊彦被人打了一拳或是踢了一脚,她都觉得仿佛打在她身上踢在她身上,连心脏也刺痛着,犹如心脏病发。 她只想一切暂停,只想任性地让他退出比赛,只想他完整无缺地回到她的身边。可是,她只能想,也只能坐在场边无能为力地看着他挨打。 然而只是一瞬,场上的形势已经逆转,本来一直处于被动的安俊彦找准了机会,将对手踢倒在地。之后,有利一方已经完全转向安俊彦,只见他连连出拳,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和周梓霏一起来的除了安然和陆文昊等人,还有他的同学和以前大院的玩伴。大家见形势大好,更是大声呼喊,给予安俊彦支持,当是这欢呼呐喊的气势已经完胜对方了。 周梓霏亦是加入了呐喊的队伍,她喊得很大声,喊得似乎想要全世界都听到她的声音。她喊得胸口生疼,可是依然喊着,只希望场上的那个人能够听到。 场馆很吵,吵得震耳欲聋的,可是安俊彦却似乎仍然能从这嘈杂的声音辨别出那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声音。他听见她喊得声嘶力竭,只觉得她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气为他呐喊助威。 他深深地被震撼了,同时也心疼极了。他知道她也定会为他的受伤而心疼,此时他只想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啊!”安俊彦突然一声高呼,再次把对手打倒在地,顺利得分。 全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过这么久的苦战,安俊彦终于赢了。 等裁判一宣布完他的胜利,他便连奖杯也不拿了,只是快速跑到周梓霏身边,也不管自己身上已经湿透,头发也滴着汗珠,脸上还一红一肿的,便紧紧地把周梓霏抱住,紧得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 周梓霏此时已无其他想法,她只想好好的抱住这个她喜欢的男孩。她已顾不得周围的声音和眼光,只想好好地窝在他怀里,闻着只属于他的味道。 两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后来在众人的催促下,安俊彦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周梓霏,一步一步地走向属于他的荣耀。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安俊彦拿了奖杯之后,又慢慢地走回周梓霏的身前,然后把奖杯递给她,用前所未有的深情说道: “阿霏,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不能做的,我都会替你做。这是我替你做的第一件,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件,我会一件一件地做,就算我老了走不动了,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去完成。” 周梓霏只觉感动得一塌糊涂,泣不成声地一把抱住安俊彦,伏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地啜泣着。 其实,安俊彦的肩膀很疼,刚才被对方一个旋风踢踢中了。可是,他此时却也甘之如饴,谁叫这个女子他喜欢了这么多年,也将会继续爱她很多很多年。 等到很久以后,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当初安俊彦是怎么打败那个后来成为跆拳道高手的对手。可是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深刻地记得,安俊彦曾经如此向一个女孩说着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动人的情话。 ------------ 第35章 旅途中,笑声满 [正文]第35章 旅途中,笑声满 ------------ 安俊彦比赛过后,他和周梓霏的关系自然也公之于众。 还好,大院里的玩伴依然守口如瓶。谁叫一个是他们的老大,一个是他们喜欢的女孩,他们自然是舍不得大人们将他们拆散的。 或者说,安俊彦和周梓霏的结合,代表着他们这段青春回忆。 而在学校情况就不一样了。安俊彦从进学校开始,就凭他那容貌积累了不少忠实粉丝。而周梓霏也是有不少仰慕者的。 大家知道了他们俩在一起后,有些大方的人倒是祝福他们,可是有些比较极端的同学自然是嫉妒得发狂,想都没想就把他们举报到品德主任那里。 所谓品德主任就是专门管学生早恋问题的。得知情况后,主任马上收集资料证据,细细研究,打算好好的劝服他们。 可是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觉得没办法了。本来以成绩为理由,劝告他们学生该是以学习为主,别的想法都该放一边。可是,他却发现两人单位成绩都不俗,可以说是非常好。 安俊彦开学以来,不论是小测试还是大考试,成绩都没掉到过全级前六之外。而周梓霏,高一以来,成绩是节节攀升,现在已经基本维持在全级前十的的位置。 主任不得不承认,有些小情侣真的会一起学习一起进步。而这样的同学,一旦对他们强硬起来,反而会有反效果。 主任无法,但还是把他们两人叫到了办公室。让他惊讶的是,这两人都没有别人一样的紧张或者害羞,反倒是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一时间他反而不知说什么了。 后来想了想,还是对他们说了些官方话,让他们要好好学习,平时在学校里不能太过分,要注意影响。如果还有同学投诉举报或者两人的成绩有所下降了,下一次就要请家长了。 安俊彦和周梓霏都仔细听着,主任说完后,还礼貌地感谢他再离去。两人整个过程也没有什么眼神肢体接触,可是主任竟觉得他们默契得很。 他心想着,这两人放着古时候肯定是对璧人。那时他也以为他们俩不会这么容易分开的。可是这不久后发生的事却让他大跌眼镜、唏嘘不已。 走出办公室,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双眼。 “阿霏,你怕不怕?”如果前面是悬崖峭壁,你会不会好牵着我的手不放开? 周梓霏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头。就算前面是悬崖峭壁,我也会牵着你的手不放开。我不怕粉身碎骨,只怕与你分开。 此时的他们都如此信誓旦旦,如此相信对方,可是都后来,究竟是谁先放开了谁的手? 自从主任找他们谈话之后,安俊彦和周梓霏变得愈发低调了。其实,他们本来就已经很低调,相对于那些公然在学校牵手搂抱亲吻的学生情侣来说,他们俩的相处低调得让人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其他人不知道是,他们两个虽不怕流言蜚语,可是如果闹到家长那里,也不是他们愿意的。安俊彦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他总得考虑周梓霏的感受。 认识她家这么多年,他对她父母多少是有点了解的。周伯伯看上去是十分和蔼亲切,也十分疼爱周梓霏。可是在周梓霏的教育问题上,却比很多父母都要严厉。 其实,他也理解周伯伯的想法。周伯伯只是想周梓霏不要总自己身体不好为由,就放弃自己。只要她愿意,很多事情她都可以做得到。 所以,他知道周梓霏肯定是不愿意让她父母知道他们的关系的。 为此,他便提议两人平常在学校还是多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反正周末的时候他们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约会。 周梓霏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男子为她着想,为她考虑和如此宠爱她。 学期末眨眼就来临了,安俊彦和周梓霏的成绩出人意料的好,让那些眼红嫉妒的人也无话可说了。他们两个的班主任看这情形,也实在找不到劝服他们的理由,也便随他们去了。 临离开之前,温芯再次邀请他们春节过后到她家作客。她盛意拳拳,又说了一大堆她家乡的美丽,还拍胸口保证他们绝对不枉此行。众人见如此情形,再加上陆文昊不知哪里来的权力已替他们答应,大家也便满心欢喜地等着这春节过后的短途旅行。 周梓霏还是和往常一样先回了外婆家陪她过春节,不过就提前了几天回b城。本来她父母是不愿意她去旅行的,可是后来知道是和安然他们几个去,也便放心了,只是反复地叮嘱要注意身体。 安俊彦已经先回了y城和父母过春节,周梓霏便和安然、陈嘉阳还有陆文昊一起出发。 本来安国柱是想要派车送他们去的,可是被安然拒绝,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想她和陈嘉阳的事曝光。周梓霏甚至可以想像到安国柱知道后的暴跳如雷。 没有了专车接送,他们四人便搭上了长途车。本来b城距离y城不远,走高速的话也不过一个小时。可是坐大巴,走的是坑坑洼洼的旧路,一路摇呀摇,也要摇两个小时才到。 好在原路虽没什么窗外风景,可是依然有一路的欢声笑语,大家也不至于觉得痛苦,反而有点回到小学春游的感觉。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到了y城汽车站。安俊彦早早等在那里了,一看到他们,准确来说是看到周梓霏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接过她手上简单的行李,亲昵得旁若无人。 他们所处是y城的市中心,距离温芯家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所以他们在车站附近吃了午饭,便又坐上了前往温芯家乡的汽车,着实有点累人。所以一上车两位女生就伏在了她们男朋友的肩膀上睡着了。 安俊彦看着周梓霏的睡脸,心里只觉是前所未有的满足。许是阳光照到脸上,她微微地皱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安俊彦知她今天奔波劳碌,定是累坏了。他抬手,虚放在周梓霏的眼眼睛前,为她遮住了那刺眼的阳光。 整个旅途他的手都没放下,还时不时笑笑,那个痴傻样直把陆文昊给笑晕过去了。陈嘉阳也是极力忍住,才没笑出声。 安俊彦狠狠地瞪了陆文昊一眼,只怕他的笑声把周梓霏给吵醒。可最后,周梓霏还是醒了,懵懵懂懂的问安俊彦,“到了吗?” 那绵糯的、慵懒的声音顿时刺激了安俊彦的男性荷尔蒙,心里愤恨为什么此时对面有那大煞风景的人。 “快了。”安俊彦压抑着心中的强烈**,才能吐出这两个字。 周梓霏闻言,从安俊彦的肩膀抬起了头,却发现了安俊彦的左手似乎坚硬了,不太自然。 陆文昊顺着周梓霏的视线,看到了安俊彦的手,不禁幸灾乐祸地说,“哈哈,有个傻瓜整个车程在替人挡太阳,不酸才怪!” 周梓霏心疼地看着安俊彦,“傻瓜!”轻声地骂了一句,可是在安俊彦耳中却像是撒娇。她默默地握住他的左手,轻轻地揉着,以纾缓他的酸楚。 安然此时也醒了,和陈嘉阳、陆文昊两人一同欣赏这赏心悦目的一幕,当真是闲煞旁人。 周梓霏被众人盯得不好意思,看安然也是很亲昵自然地倚在陈嘉阳的怀里,只有陆文昊孤家寡人,周梓霏想起方才陆文昊的话,不禁出声调侃他,“文昊,你只是嫉妒!” 安俊彦倒是反应快,听到周梓霏的话,马上举起被周梓霏握着的手,在陆文昊面前炫耀地摇着。陈嘉阳和安然也有样学样,同样牵着手在他面前挥呀挥,直把陆文昊气得大叫。 “我错了还不行吗,各位哥哥姐姐。”他心里不忿,可是此时也不得不低头,谁叫他的女朋友不在身边。 几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汽车渐渐开进小乡村,一路的美丽景色,一路的欢声笑语,一路的珍贵回忆。等到终于要下车的时候,他们才突然发现,一个小时原来眨眼就过,他们都想这车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 第36章 无忧愁,品生活 [正文]第36章 无忧愁,品生活 ------------ 当汽车终于停下来,众人同时的看向窗外,心里不禁暗叹,果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虽然现在是冬季,可是这里却仿佛隔离了寒冷的风霜,显得格外温暖,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孕育出像温芯这样的妙人。 几人下车后,又不禁地同时深深地吸了口气,大赞空气清新,仿佛还能尝到空气里的甜味。 陆文昊提前发了短信给温芯,大家都以为温芯应该等在这里,谁知他们左看右看都不见她身影,只能在原地等着。好在周围风景如画,大家也便不觉得烦闷。 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温芯急急忙忙地从远处跑过来。来到他们面前,还没顺过气,便开口解释,“对...对不起啊,这里信号不好,我才看到短信。” 大家看她气喘吁吁,大冷天都跑得额头渗汗的样子,还哪里忍心责怪。 “走吧走吧。快带我们去你家!”陆文昊搓着手,吐着白气,“好冷啊!” 温芯马上带着众人,朝她家里走去。这个处于闹市外的小乡村,有着小桥流水,有着大片田地,有着一间间矮小的平房。这里的一切,对于这几个从城市来的小孩子都是新鲜好奇的。 陆文昊走几步就拉着温芯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时候的温芯倒没有自卑,一一地给陆文昊解答,甚至在最后加一句“这你也不知道啊”,连连给陆文昊丢白眼,把陆文昊气得直跺脚。 周梓霏和安俊彦,安然和陈嘉阳两对小情侣,牵着手走在他们后面,不禁笑出声来,这两个着实是一对活宝,少了他们,估计会少了好些欢笑。 在大家的谈笑中,很快就来到了温芯家。房子已经比较残旧,看得出是年久失修。温芯打开门,请他们进去,屋里面比较昏暗,开着的灯也显得很虚弱。他们悄悄打量,房子倒是挺大,只是都是破破旧旧的,而且房子里不像城市有暖气设备,所以显得格外阴冷。 他们几个此时也是挺懂事的,并没有表现任何的诧异或者蔑视,自然而然地跟着温芯,走到了客厅。 温芯的奶奶早就等在那里了,看到温芯带了那么多同学过来,笑得合不拢嘴的,“芯芯的同学啊,你们都坐吧,别站着。农村地方,你们千万别介意。” 几人都客气地说不会不会,倒不客气地坐下,吃着温芯奶奶做的小点心。陆文昊吃得特别带劲,两只手同时拿同时往嘴里塞,还不忘称赞,“好吃,好吃,奶奶你做得太好吃了。” 众人见他这样子,不禁大笑出声,笑声仿佛能穿过墙壁,飘向远方。 因为他们今天刚到,几人都比较累了,所以温芯便没有安排其他活动。现在已接近傍晚,几个女生便帮着温芯奶奶一起做饭。温芯自幼比较独立,而且平时也常常照顾奶奶,所以几人里面她对做饭是最拿手的。周梓霏也是经常跟在妈妈身边学,自然也是有模有样。 只是安然,从来没做过这些,笨手笨脚的样子,把其他人都逗笑了。温芯和周梓霏怕她帮倒忙,把洗菜这样简单的工作交给了她。 几个男生也没闲着,在房子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发现哪里有什么坏的,都帮忙修修,其中陆文昊最是卖力。温芯奶奶又是一个劲儿的客气感谢。 很快菜香就传了出来,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吃饭,想必是今天都饿着了。七个人,围着一张小小的圆桌,胳膊碰着胳膊,虽然挤得连动手夹菜都有点困难,可是大家却一点也不在乎。 他们吃着农家菜,听着小巷里传来的狗吠声,听着隔壁屋子传来的笑声,享受着平时难以享受的温馨。 当终于能躺在床上,众人不禁都发出一声叹谓,实在太舒服了。温芯将几个男生安排在隔壁的房间,她和周梓霏和安然则在她自己的房间。 温芯家里现在用的还是热坑,上面铺着薄薄的毡子,躺在上面,格外温暖舒服。 温芯也只有现在,才感觉到不好意思,觉得他们城市人肯定没睡过这么硬的床,“也不知道你们睡不睡得惯。”她知道安俊彦和安然还有陆文昊,这三个人都是娇生惯养的人,只怕他们会不习惯,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周梓霏似乎看出温芯的窘迫,安慰她,“没事,大家都没什么讲究的。”周梓霏自己是没什么问题,以前有一段时间,他家的情况比温芯现在还要糟糕。她和爸爸妈妈试过三个人挤在几平方米的“家”,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对啊,温芯,我们还要谢谢你邀请我们过来。”安然纵然睡不惯硬蹦蹦的床,可是她又没试过几个女孩一起睡,只觉得这新鲜的感觉取代了那些微的不习惯。 三个女孩,挤在小小的热坑上,轻声地说着属于她们之间的小秘密。她们也不知说了多久,总觉得说也说不完,直到月光洒进房间里,周围静得只剩下巷口的那只狗时不时发出的呜咽声,她们才舍得闭上眼睛。 次日,大家吃完早饭,便出门了。温芯说要带他们上山,几个男生听了蠢蠢欲动,说要一较高下,看谁先到达山顶。 途经一条比较宽敞的小河,温芯说这要是平时下雪的时候,这小河会结冰,大家都会在这上面溜冰。不过这几年都不见下雪,平日这乡村里冬季的活动又少了一样。 她这样一说,安俊彦他们便怀念起以前在大院里一起打雪仗的日子。那是好久年前了,自从冬天不下雪,自从搬了家,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几个人一起嘻嘻闹闹的了。 虽说安俊彦他们烙下狠话要比赛,可是他哪里舍得抛下周梓霏,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周梓霏的身体不好,他们也不敢走得太快,只是慢慢地跟在其他人的后面。安俊彦自然是乐意不过,这两天都没什么独处的机会,现在他可都要回来了,牵着周梓霏的手一秒钟也舍不得松开。 这冬季的山头,少了春天的葱绿,只剩下一片萧条。可是这样看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或者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此时在他们身边的,都是自己喜爱的人。 一个多小时后,众人终于爬到山顶。这山并不算高,可站在山顶上俯瞰,还是可以把小乡村的一切收进眼底。 不远处的小男孩正逗着他家的小黄狗,一个年轻的妈妈正追着她的孩子喂早饭,几个小男孩小女孩边串门边吆喝,似乎是在唱着童歌。 几人不禁看得痴了,这些城市里不曾有过的景象,深深地震撼着他们的心灵。 此时,他们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没有奔波,是他们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光。多少年后,当他们都步入社会,当他们都为生活发愁,当他们意识到心里面的单纯善良慢慢地消磨掉之后,他们之中又有谁会想起此情此景,会想起这朴素得让人嫉妒的生活,会想起他们身边原来朋友一直都在。 ------------ 第37章 游家乡,遇转折 [正文]第37章 游家乡,遇转折 ------------ 几人在温芯家又住了两天,温芯带他们把这小小乡村内内外外都逛了个遍,甚至温芯家的邻居也认得了他们。邻居的两个小孩子还硬要缠着他们,要跟他们去玩。 他们倒也不介意,带着那两个小孩子玩了两天。直到他们走的时候,小孩子依依不舍,拉着周梓霏的衣服不让她走。 也难怪,几人里面,除了温芯就是周梓霏一看上去就得小孩子喜欢的。 周梓霏从小就喜欢小孩子,见他们泪眼汪汪的自己心里也难受,她只能把安俊彦之前给她买的各种零时全部掏出来给他们,对他们说,“姐姐会再来看你们的。”好说歹说,两个小孩终于放开了周梓霏。 几人特意向温芯奶奶道别,温芯奶奶也是拉着周梓霏的说叮嘱了很多,让他们经常来玩,也希望他们平常多多照顾温芯。 周梓霏见老人家越说越心酸,也是不忍,一一应着她的话,还不忘安慰她。 反倒是温芯不好意思,扯了扯她***衣服说,“唉呀,奶奶,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不能再见,他们暑假还会来的,是吧?” 大家见此情况都异口同声地数是,答应老奶奶暑假还会过来玩。 只是,对于世事谁又能猜得到。半年之后,他们几个早已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了。此时的承诺,在上帝看来,或者不过是一个笑话。 知道温芯会跟着他们几人到市区玩两天,奶奶又是反复叮嘱。温芯看上去虽像不耐,可是却频频点头以示听到了。末了,她还把奶奶当成小孩子说会给她带好吃的,惹得奶奶又笑了。 一番道别,几人终于坐上了返回y城的汽车。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正站在村口向他们挥手的奶奶和小孩子,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伤感,特别是周梓霏更是眼眶湿润。 安俊彦心里不禁失笑,她怎的像个孩子般喜欢哭。虽然她哭起来依然那般的美丽,可是他也心疼。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们暑假还会再来,不用这么伤心的。” 周梓霏点头,“我知道,可是自己忍不住伤心,仿佛就再也见不到一样。” 安俊彦轻笑,“傻瓜,尽想些有的没的。” 他只觉她此时可爱极了,不禁俯身在她唇角轻轻地吻了一下。 此时,他们三对小情侣都分开坐了。安俊彦觉得刚才那个偷香并不足够,她身上的魔力仿佛是个无底洞,让人怎么尝也尝不够。 安俊彦见大家都没留意他们,便再次靠近周梓霏,一只手轻轻地扶着她的头,先是细细轻啄,后来慢慢地深入,在她甘甜的口腔里攻城掠地,直把周梓霏吻得像喘不过气一般。 等他终于舍得放开周梓霏的时候,周梓霏早已双颊绯红,像个红苹果似的。他又忍不住伸手摩挲她的脸颊,只觉此刻幸福极了。 周梓霏觉得被他这样盯着看极不自然,头想要逃离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又不依不挠地跟过来,“哎,注意影响啊。” 安俊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她耳边轻声暧昧地说,“刚才你亲我的时候也不见你说注意影响。” 周梓霏又不争气地脸红了,刚才明明是这个人连喘气的机会也不给她,她转念一想,好像有点不对劲,“安俊彦,刚才明明是你亲我的。” 她一个激动,也不知自己话说得有多大声,只知道她话音刚落,便从后面传来温芯那讨人厌的声音,“喔!梓霏谢谢你告诉我们啊,我们都知道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几人的哄笑,把周梓霏羞得想跳车算了。 周梓霏连忙埋在安俊彦的胸膛前,手不停地掐着安俊彦,“都是你!” 安俊彦不觉疼,反倒有股甜蜜从心里渗出来。这个便是他喜欢的女孩,那般的真性情,那般的爱笑,那般的容易害羞,那般的讨人喜欢。 到了y城,安俊彦首先带他们到酒店放下行李。温芯却问为什么不带他们到他家参观一下。温芯记得他家是极有钱的,几个空房间应该是有的,为何还要去住酒店那么费钱。 她问出了众人的疑问,几人中或者只有安然了解个中缘由。 安然今年十七岁了,可是她印象见过安俊彦母亲就是她婶婶的次数不超十次,只记得婶婶是个极漂亮、极优雅的。有时候从大人们的言语中也多少猜测到,她婶婶不喜欢他们家,至于原因却是她猜不透的。 小时候,安俊彦还不太懂事,他会经常向她抱怨婶婶,说她不管他,说她情绪化,说她神经质。因此,就算她对婶婶了解不多,但是从过安俊彦的话,脑海里也能勾画出一个关于婶婶的模样,自然这个模样颠覆了不少婶婶印象中的样子。 慢慢地,随着安俊彦长大了懂事了,他便很少再抱怨了。安然知道不是婶婶改变了,而是安俊彦开始懂得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难处,而这些难处自己解决不了的话,其他人更不能解决。 她知道安俊彦定然是不想大家见到他母亲的。因为婶婶在外人面前努力维持的那优雅的样子,他们也说不定她什么时候会撕掉这层面具。 听了温芯的话,安俊彦也只是一瞬间的不自然,过后他便笑道,“我家离市中心比较远,我们出来玩也不方便。” 他这样说,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周梓霏注意到安俊彦刚才的一丝不自然,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安俊彦,安俊彦只是回她一个安慰的微笑。安俊彦自己也知道,母亲的事情,周梓霏迟早要知道的,可是他想能迟一天是一天,他并不想这么快就让周梓霏面对他那喜怒无常的母亲。 去到酒店,安俊彦本来是想订三间双人房的,他私心也是想和周梓霏单独相处。可是没想到被周梓霏她们三个女生严厉拒绝,怎么说她们三个也要住一起。三个男生顿时大失所望,可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几人在酒店稍作休息,便又重新出发。y城相对b城,显得更加都市化、国际。b城以它浓厚的文化气息闻名于国,y城则是高楼林立,在这里很难发现历史的痕迹。 几人在y城又玩了两天,第三天打算吃完午饭便回b城,却不料,那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改变了他们几人的命运,让人无法不感叹世事无常。 ------------ 第38章 遇安母,感不安 [正文]第38章 遇安母,感不安 ------------ y城最有名的置地广场,有着各种名牌奢侈品商店,也有着一流的食府。这天,安俊彦便带他们到这里的一家越南菜餐厅吃午饭。 周梓霏以前多在南方,南方这样的美食天堂里她最喜欢的便是咖喱。可是由于身体的缘故,她不能多吃,也不能吃太辣的。恰好,越南菜里面的咖喱不辣,反倒带了真真椰汁香味,真的会让人胃口大开。 安俊彦熟知周梓霏,自然想给她最好。所以挑选越南餐厅也是完全为了迎合她的口味。在别人看来,他是真真的把她宠到不行。可是在他自己看来,这只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爱她,所以想为她做点什么,就算只是为她挑一间她喜欢的餐厅。 几人吃着这越南餐厅的招牌菜,本来吃得甚是愉悦。后来,安然眼尖,看到一个背影有点像婶婶的女人正往这餐厅里面走,“俊彦,那是婶婶吗?”对于这一年都不能见一面的人,安然实在确定不了,唯有轻声问坐在旁边的安俊彦。 安俊彦顺着安然的眼光,发现果真是他母亲。此时,他只能心里祈祷母亲千万不要看到他。 彼时,温芯正说着一个笑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并没有人留意到安然和安俊彦的小动作。可是许是这笑声在这颇有情调的餐厅里显得有点突兀,餐厅里的其他顾客都不禁地看向他们,当中自然包括了安俊彦母亲王思宜。 安俊彦和安然刚才为了不想被王思宜认得,刻意低下头去。所以,王思宜看过去的时候并没发现他们,只以为是几个普通的年轻人,并为他们的不懂礼仪感到不满。 她正想转开视线,不料却硬生生地定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周梓霏。 太像了,完全是一个模样。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王思宜直觉一切都不可思议,兀自想着,脚步已经不自己往那一桌年轻人走去。 安俊彦刚想偷偷抬起头看一下母亲离开了没有,却没想到一抬头迎向了母亲那惊愕、恐惧、痛恶,复杂得让他不明所以的眼神。 安然也是愕然,可是此时已经别无退路,只能站起来向王思宜打招呼,“婶婶,那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众人一听,才知道这个优雅漂亮的女士是安俊彦的母亲,一个一个都礼貌地打了招呼。 只是,王思宜犹在震惊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看他们坐得如此之近,又有亲密之态,一猜便猜到他们的关系。可是,这女孩到底是谁。 “母亲,你也来这里吃饭吗?”安俊彦毫无温度的问话拉回王思宜的思绪,她瞬间整理好心情,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说道,“对啊,约了你顾阿姨他们,你要过去和他们打声招呼吗?她们也好久没见你,总念着你。” “不用了,不要碍着你们吃饭,您也快过去吧!免得让她们等。”安俊彦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充满赶客意味的话,把众人震得又是一惊。安俊彦表现得再自然不过了,反倒是其他人坐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好生尴尬。 只有安俊彦自己心里清楚,刚才母亲的话只是说给外人听的,以显示她慈母的一面。可是真相是,顾阿姨她们会念着他?真真可笑!这班丝毫不把心思放在家庭上的,终日以挥霍钱财为娱乐的妇人,如何会想起其他人。 “我不赶时间,今天难得碰到你那么多朋友,你不介绍一下吗?”王思宜依然不肯离开,再还没得到答案之前,她如何甘心离开。 尽管此时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受欢迎的人,比如她站在这里这么久,他儿子竟然没有邀请她坐下来。不过,自从这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她,她便看清这孩子内心那股强烈的反叛。 安俊彦实在不想她母亲再站在这里与他纠缠,“他们都是我b城认识的朋友。”他只是简单地介绍,并不认为他母亲需要知道更多。 “那这位漂亮的女孩子,你也不介绍一下吗?”王思宜微笑地看着周梓霏,表现得就像一个开明的母亲,甚至这个母亲还为自己儿子有了女朋友而感到安慰。 周梓霏从看到王思宜开始就精神高度紧张了,虽然王思宜一直都带着优雅的笑容,可是她却感觉到一股恐惧从内心深处往上涌。她双眼看着自己时,竟然觉得毛骨悚然。 听到她提到自己,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也不管安俊彦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以示阻止。 她扬起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轻轻地鞠了一躬,礼貌得让人挑不出瑕疵,“阿姨,您好,我是周梓霏,是安然的同学。” 其实周梓霏刚才也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是安然同学的事实,毕竟这样一说,就表明了她比安俊彦大了两年,估计不少家长会介意这个年龄问题。此时周梓霏只是祈祷王思宜不要以为她勾引她儿子便好。 “你姓周?那,周清扬是你的?”除了王思宜自己,没人察觉到她语气里的紧张,甚至有一丝丝兴奋。 “他是我爸爸。” 猛然间,犹如五雷轰顶。千万种思绪飘过王思宜心头,愤怒、痛恨、厌恶,复杂得连她自己也感到惊讶,甚至她可以感觉到心底那些正在欢呼的复仇因子。 对了对了,除了是那个人的女儿,谁还会长得那么相像。这个女孩简直就是那个人的翻版,都是天生一副狐狸精的模样。 她心底涌出一个又一个的计划,恨不得马上实施。她匆匆拜别了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约了其他人,径直地就离去了。 几人看着王思宜匆忙离去的背影,都是愣忪不已。 “安俊彦,你妈妈……”温芯一向是直率地少了根筋的人,此时只有她敢问出这样的话,可是还没说完便被陆文昊打断,“哎哟,温芯姐姐,你还没吃饱吧,赶快吃。” 陆文昊夹了一块咖喱牛肉放到温芯的嘴边,只想堵住她的嘴。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无语。现在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也不知道吗? 温芯再怎么神经大条,陆文昊的警告和其他人的静默如此明显,她自然是感觉到的,所以乖乖地闭嘴、低头、吃饭。 安俊彦冷着脸,让人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周梓霏不安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或者安俊彦根本就不想他母亲知道她的存在,或者是她表错意了,或者他根本就没那么喜欢他。 “阿彦……”她心里忐忑,只想此时得到一个回应。 周梓霏担忧的声音把安俊彦的思绪从千里外拉了回来,看到她的样子,他哪里还忍心对她冷脸,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与平时无异,说,“没事,快吃吧,菜都凉了。” 周梓霏愣愣地吃着饭,可是心里的不安却如何也消除不了。 正如此时的安俊彦,从母亲出现在他们面前,再离去,一切的一切都似乎透露着一股不妥,这让他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那时候,他从大伯和父亲的对话里分明就察觉到他们几个人是认识的,甚至他猜测或许还有着某些爱恨纠缠。 可是,母亲表现得太过平静了, 平静得让他觉得恐怖。他只怕,这平静的表面下,已经孕育着一场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他只怕,自己阻止不了这疯狂的母亲。他只怕,自己还不够能力保护他心爱的女子。 ------------ 第39章 安陈事,被发现 [正文]第39章 安陈事,被发现 ------------ 那天,众人在汽车站分别。周梓霏、安然、陈嘉阳还有陆文昊乘车回b城,温芯坐车回家,安俊彦则要在y城多待几天。 安俊彦紧紧地抱着周梓霏,他心里的不安恐惧,仿佛一放手周梓霏便会离去。他总有一种感觉,这次到y城将会改变他们的一切。 他们往三个方向各自离去,这个冬天,改变了六个不同的人生。 安俊彦在家里多待了几天,可是都没怎么见过母亲。不过对于母亲的神出鬼没,他早已习惯。母亲不在家,他反而自在。他就怕母亲一见到他便会抓着问个不停、说个不停,仿佛他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可是,母亲的倾诉只让他觉得疲惫不堪。来来回回的,总是说着父亲前几天和哪个女的出去吃饭,父亲昨天身上有一股香水味。他总是很相信他父亲的,他总不相信父亲会做这些事情。所以母亲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多疑的妒妇,他自然是不喜与母亲多作交谈。 以前,母亲对他交朋友管得很是严厉。她总把门当户对放在嘴边,就连朋友也必须是门户相当的。用母亲的话来说,一个人朋友的素质直接影响着那个人的素质。所以他以前朋友很少,唯一和他亲近的几个发小也是和家里有生意来往的,恰恰符合了母亲的要求。 所以这一次,安俊彦早就准备好被母亲审问了,他甚至连反驳母亲的话都在脑海里练习了几遍。可是,母亲却一点行动也没有,他深感疑惑,想着或许是因为父亲这几天出差了,母亲没心思搭理他,只顾着如何去知道父亲的行踪。但是,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多加探究,心里只是想着快点回到b城,快点见到周梓霏。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了,他从来不知道时间如此难熬,也终于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天,已经隔了二十一个秋了,叫他如何不挂心。 在回b城前的一天,他去商场买了各色各样的零食。周梓霏从小就喜欢吃这些东西,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长不大的感觉。她乐意吃,他便乐意买,他只想宠着她,看着她吃得有滋有味,自己觉得也是一种幸福。 安俊彦终于回了b城,生活恢复往常一般,每天都会和周梓霏见面,每天都继续在这个城市溜达,每天都享受他们之间的甜蜜幸福。他时不时也会去周家,当然周伯伯和宁姨一直把他当作是周梓霏的玩伴,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待他一如既往的好。 这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他们将会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可是,他依然感觉患得患失,他和周梓霏之间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时不时就会跑出来。尽管他们亲吻拥抱,可是他依然觉得命运之神在将他们拉扯远离对方。 本来,他以为只是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毕竟他和她,一直主动的是他。可是一天,周梓霏甚是感伤地问他,“以后,你遇到了比我漂亮比我年轻的女孩,那时,我该怎么办?” 她的语气让他心疼,他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害怕失去对方,“以后你读大学,肯定也会遇到比我帅气比我成熟的男生,你还会喜欢永远都比你幼稚的我吗?” 周梓霏摸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双眼,笑容中带着点邪气,“我就是喜欢幼稚的小孩。”简单的一句话,甚至她的语气都是玩笑般的,可那困扰他已久的苦恼轻易地就被抛诸脑后了。 他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胛骨处,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香味,笑着说,“嗯,我就是喜欢比我大的姐姐。” 周梓霏闻言,不禁一笑,果真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她却多么庆幸遇到这样一个能照顾她,能在乎她,能爱她的小孩子。 安俊彦回到b城没几天就开学了,他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他与周梓霏之间变得更加坚定、更加相信对方,至少此时他是这样确定的。后来他渐渐明白,原来一些事情一夕之间便能面目全非。 开学过后一个多月,在安然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从此,她的人生也脱离了原来的轨迹。 那天是周五,他和安然一起回家。让他们惊讶的是,大伯的车已经停在院子里。自从大伯做了副省长,安俊彦自从升上高一住宿以来,每个星期见大伯只能在周末吃晚饭的时候,有时候甚至周末也见不到。 安然其实也差不多,虽然她和父亲同住一屋檐下,可是每天她起来上学父亲便已经上班,晚上她回到家父亲也还没回来,她几乎也只能等到周末的时候,才可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所以此时看到父亲已经回到家,甚感惊讶。 打开门,两人一踏进屋里,就顿时感到一阵压抑的情绪在屋内飘荡。安然和安俊彦不明所以,两人疑惑地对看了一眼。再转头,便看到安国柱已经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双眉紧皱,嘴角紧抿,仿佛就是一座正待爆发的火山。 周清阳也站在安国柱的旁边,一脸的焦急。见此情况,安然和安俊彦都是紧张不已。 “母亲……父亲……” “大伯……大伯母……我们回来了。” 听到他们的声音,安国柱终于睁开了双眼,一见到安然,双眼仿佛像要喷火一般。他脸色凝重严肃,拿起桌面的一个文件袋递给安然,示意她自己看。 安然忐忑不安的接过,此时心里已是猜到了几分。果然,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张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是她和陈嘉阳。背景有时是学校,有时是校外,他们有时牵着手,有时搭着肩膀,好不亲密。 安俊彦也看到了,心里不禁一惊。看大伯的样子,这次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安然。只希望有大伯母和周伯伯在场,大伯不会 “说说这都是些什么?”安国柱那不怒而威的语气似乎一如既往,可是熟知他的人便清楚,这语气里面是压抑着的怒气。 安然此时反倒一脸平静,或者她心里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并不为父亲的愤怒感到惊讶,“没什么可以解释的,我和他是在谈恋爱。”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被惊到了,安俊彦甚至一脸惊恐地看着安然。从小到大安然都是乖巧的,从不会忤逆父母,大家何曾见过她如此一面。 “让你读书,就是读出这些来?早恋,反叛,都是你读出来的?”安国柱无比震惊,他似乎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变成如此叛逆。 “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安然理直气壮地反驳,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她的自由。她不再想要做一个别人眼中的乖乖女,她只想成为一个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你会后悔的安然,我跟你说,你是在害自己害别人。该读书的时候不读书,你以后还能有什么用?你以后还能干什么?”安国柱恨铁不成钢,他早已为他的女儿规划好一切,她的人生将会一帆风顺,可是现在却被硬生生地破坏。 “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你的,父亲。我也有我想要过的生活,我不一定要过你想要我过的生活。反正,我是不会和他分手的,他,便是现在我想要过的生活。”安然语气平静,与安国柱形成了鲜明对比。 没人知道,其实她内心也是紧张无比的。这是第一次她公然地顶撞她父亲,她也是会害怕的。可是,只要信念坚定了,便能勇往直前了。这样的决定,她并不后悔。甚至,在多年以后,在她和父亲已经彻底闹翻的情况下,她和陈嘉阳分道扬镳了,她依然无悔。只因为,她最灿烂的青春里,有过一段努力争取自己未来的回忆。 ------------ 第40章 阴谋现,人心慌 [正文]第40章 阴谋现,人心慌 ------------ 安然那天与大伯之间的对抗,深深震撼安俊彦之余,也不禁让他担忧。安然和大伯已经互不理睬,关系触礁。他知道大伯不是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好好的管管安然,实则是他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只好将这重任交给大伯母。 可是,大伯母生性柔懦,如何劝说得了此时一意孤行的安然。所以事情陷入了一个死局,近段时间里家里的人都愁容满面,失去了往常的欢笑。 让安俊彦更没想到的是,安然的倔强不妥协慢慢地越变越烈,到最后这父女俩竟然差点脱离父女关系,他们的关系也因此冰封了很多年。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其他人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这事的另一个男主角陈嘉阳,安俊彦看他在感动之余,也是压力不小的。安俊彦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无非是害怕大伯会不惜一切代价威逼利诱地让他感觉与安然在一起是件错事。 可是,安俊彦觉得陈嘉阳担心太多了,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安然的情绪。他大伯一个这样的大人物何须用这些劣质的办法去让安然服从回归他预设的正路。起码,他和大伯都清楚,这一招对安然是没用的。 所以,这件事的发生,他不认为是大伯故意为之。可是,这幕后之人是谁呢?故意跟踪**,再想办法送到大伯面前,这人必定是有预谋的。 然而,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如果说有作案动机的,这样的人一大把。毕竟,陈嘉阳在学校十分受欢迎,看不惯安然、不想陈嘉阳和安然在一起的也大有人在。 后来,安俊彦发现安然自己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这外人也便省了心。反而周梓霏十分担心安然,让他这段时间多回家陪陪安然。 本来,他们以为这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可是他们都万万想不到,这只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安然和陈嘉阳的事情还没好好解决,另一边陆文昊和温芯的事也不知怎的被揭露出来了。 相对于安然,因为陆文昊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军人,他从小家教比安然的严明上好几倍。如果不是因为安俊彦的带坏,陆文昊绝对是一个铁拳政策下的乖乖孩子。 他和温芯的事被他父亲和爷爷知道了,把他爷爷气得半死。他父亲风风火火地从军区赶了回来,把他狠狠修理了一顿,也不管他此时已经是初三下学期了,执意让他转学到军区学校,好让他生活检点纪律些。 陆文昊哭着哀求也于事无补,只能双眼婆娑地拜别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对他而言,进了军区学校,便意味着从此与他为伍的只有军令,这对于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朋友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 离开的那天,他四处张望都不见温芯的影子,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可是,后来他也渐渐地懂得,过去那段时光无非是两个孤独的人互相排遣寂寞罢了。想通了,也不难受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他都没法将心思放在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上了。他将用更长一段寂寞的时光去悼祭他那朦胧的初恋。 这边厢的温芯其实是心惊多过伤心。她是知道安然和安俊彦的身份,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和他们从小玩到达的陆文昊的家庭也只是普通公务员家庭。却没想到他的来头竟如此之大,父亲是中将,爷爷是上将。 他们相差何止千里,好在他们以前的相处都是始于情、止于理,他们俩都并没有十分认真,要不然此时她该哭死了。 她不像安然那般勇敢,她不敢向命运挑战,她认为她的人生便是考上大学,顺利大学毕业,找一份普通的工作,谈一场普通的恋爱,再和一个普通的人组织一个普通的家庭,过着普通的一生。其实,对于从小在贫苦家庭长大的她来说,这些普通已经是一个奢望了。 所以,陆文昊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去送他。她觉得,他们俩就该这样相忘于江湖的,多少年之后,在街上偶遇,两人能友好地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已是不错的结局了。 陆文昊离去了,留下的人也一样愁容满面。就算是神经大条的周梓霏也似乎渐渐地嗅到阴谋的气息弥漫在他们几人之中。 安然和陈嘉阳,温芯和陆文昊相继出事,那么接下来的毫无疑问就到他们了。她不禁担忧,她不愿意父母知道她和安俊彦的事,她也害怕安俊彦的母亲,这些恐惧和忧心把她折磨得没了笑颜。 那天看着陆文昊离去,心里的不安愈加增大,她只觉得就算她和安俊彦的手相握着,也无法温暖她冰冷的心,“我们该怎么办?阿彦。” 安俊彦心里惊讶极了,原来周梓霏也已经感受到同样的命运正一步步向他们迈进。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安慰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他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 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也感觉到心虚不已,可是在周梓霏面前他依然要装作强大,依然要是那个会好好保护她的人。 可是内心深处的猜测让他害怕。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个没用的人,面对现在的困境,他竟然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命运之神的降临,等待着预设的阴谋靠近。 随着这两件事的相继发生,背后策划之人也渐渐地在安俊彦心目中形成了一个轮廓。其实,早在安然出事的时候,他就多多少少猜到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就连现在他也是不肯相信的。 如果说这个人本意只是想拆散他和周梓霏,那么这个人大费周章地弄出这么多事,或许也是想给他和周梓霏一个警惕,提醒他们下一轮就到他们了。可是尽管安俊彦知道会是这样,他也不会随那个人所愿,他是绝对不会放开周梓霏的。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命,他宁愿,先放手的人是她。她以任何理由离开他,他都可以原谅。唯独不能原谅的是,她放手了,是因为,她不爱了。 ------------ 第41章 美妙天,天注定 [正文]第41章 美妙天,天注定 ------------ 几个星期以来,周梓霏都总是一脸愁容,让他不禁心疼。她的笑容,对他来说是如此美好,忧愁对她来说实在是残酷。可是,她的两个好朋友接连出事,他也能理解她的不安和害怕。 不过,周梓霏在他面前还是会常常笑的,可是,他是多么熟悉她,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那笑容的含义,无非是不想让他担忧罢了。因为有时候,他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会默默地凝视着她,那时候她的落寞才会表露无遗,不再是那个走到哪里都能用笑容感染别人的女孩了。 他心疼得很,恨不得能代替她承担这一切。周末的时候,他特意约她出来,想说让她散散心。 可是,以往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六人行的。现在,安然周末的时候被严加看管,陆文昊去了军区归期不知何时,温芯自从陆文昊离去后把多余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仿佛是一夕之间,他们都改变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每日生活在焦虑中,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悲剧。 周梓霏其实也是知道安俊彦的心思的,所以今天出来玩的时候,她也尽量地抛开其他的事情。她觉得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忽略了安俊彦的感受,像安然出事,他只会比她更紧张,更何况那天安然和她父亲闹翻,他也是在场的,他的心里恐怕只会更难受。可是在她面前,他总会哄她开心,他一直都把她放在首位的。 两人其实去的地方都是以前去过的,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去感受总会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或许只有他们对彼此的心意。 刚开始的时候,安俊彦自己留了个心眼,总在默默地观察有没有跟踪他们。渐渐地,他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总是紧张兮兮的。他想,既然周梓霏为了他可以抛开顾虑,他也不能因为这未必存在的人而扰了他们的心情。后来,他慢慢就放宽了心,一心一意地和周梓霏嬉闹游玩。 他们都竭尽全力地想要哄对方开心,可是为什么他们连笑声都如此悲凉,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们要在今天给对方留下最美好最深刻的回忆。 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就变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吹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埃。安俊彦和周梓霏见状只想快点找到避雨的地方。然而,他们此时在公园的一角,目所能及的都没有看到任何能让人避雨的地方。 伴随着电闪雷鸣而来的是倾盆大雨,那雨势大得就像有人往头上倒水。安俊彦和周梓霏此时已经全身湿透,急急忙忙地往公园外赶,只想快点坐上计程车直奔家里。然而天不随人愿,两人沿着公园走了好几十米,看到的计程车都是有人的。 周梓霏心里着急,怕再这样淋雨下去,两人都会被淋病的。她心里想着事情,没留意脚下有块石头,一脚就踩了上去,踉跄着就要跌倒,好在安俊彦分了一个心眼看着她,在她跌倒在地之前一把把她抱住,她才不至于与湿润的大地做亲密接触。 “阿菲,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安俊彦此时已经看不清周梓霏的脸了,雨势加大,雨水顺着他的眼睛流下,极不舒服。 “我的脚崴到了。”周梓霏用力地冲安俊彦说话,雨声之大让她的话也虚弱了不少。 两人此时狼狈不堪,全身湿透不说,周梓霏还崴了脚,安俊彦心里自是担忧不已。他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的眼睛能看得清晰点。就在不远处,一家酒店的灯光牌子在这犹如黑夜的雨天里显得格外醒目。 安俊彦不作他想,打横抱起周梓霏就往酒店快步走去。本来他也只是想在这避避雨,也好让司机来接。可是到了光线明亮的酒店大堂,他才发现两人实在狼狈得很,身上还在滴水。他担心周梓霏再这样湿漉漉地等下去,该会感冒的。 他抱着周梓霏到了前台,要了一个房间,又抱着她上到房间。进了房间,把周梓霏放到沙发上,他才注意到,湿答答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周梓霏的身上,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内衣的眼色和形状。 安俊彦顿时觉得血气往头顶上冲,他转过头,对周梓霏说,“阿菲,赶快去洗个热水澡,别冷着。” 后知后觉的周梓霏此时才发现安俊彦的不自然,她低头看看自己,顿时感觉尴尬不已,脸上马上就烧了起来。她急急忙忙地就往浴室冲,只不想让安俊彦看到此时的自己。 等到周梓霏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她才顿悟,自己刚才好像没拿浴袍进来。她的手边只有一堆湿透的衣服,和两条大毛巾。这湿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可是她总不能披着毛巾就出去啊。 思来想去,她只能弱弱地朝门外喊,“阿彦,那个,你能给我递一下浴袍吗?”她只觉得自己丢脸死了,先是崴到脚,再是全身湿透地被他看见,现在还要他给自己递衣服。 周梓霏听着安俊彦的脚步声慢慢逼近,紧张到不行,“开门吧!”听到他的话,周梓霏才慢慢地拉开一小条缝,手伸到外面乱摸了一把才把浴袍拿到手,到手之后,迅速就关上门,惹得安俊彦在外面轻笑一声,周梓霏觉得更害羞了。 周梓霏穿好浴袍,挣扎着慢慢踱步出去。她没有替换的衣服,所以浴袍里面,她什么也没穿,只能把浴袍绑得紧紧的,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久发现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才出了浴室。可是,安俊彦就在眼前,她还是觉得害羞不已。 安俊彦定定地看着周梓霏,沐浴后,湿发搭在她的双肩,脸颊有点热气过后的通红,甚至,他们离得并不近,他也可以闻到那沐浴过后的香味。这一切,都在扰乱着他的神经,他只能死死地压抑下那些在体内窜动的**,冲进浴室。 周梓霏不明所以,不过安俊彦此时不在眼前,倒让她放松不少。她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雨依然下着,一道闪电劈过眼前的天空,仿佛要将它劈开两边,雷鸣随之而来,轰鸣之声大到窗户仿佛也在震动。 明明一个多小时之前天气还这般晴朗,可是突然之间仿佛就翻天覆地,真的让人捉摸不透。周梓霏拉上窗帘,把一切都隔绝在外面。这样的感觉令人很不好受,天气的变幻无常就如命运,天堂与地狱也只是在朝夕之间。 安俊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周梓霏坐在沙发上吹着头,那动作优雅中带着点笨拙,长长的头发轻轻地拂过她洁白的手指,黑白分明,那美丽让他窒息。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接过她手上吹风机,柔声地说,“我来吧。” 周梓霏没有听到他走路的声音,他的突然出现让她一惊,转头过去,对上的却是他光滑的腹部,她脸上顿时一热,急急忙忙又转了回去,嘴里娇嗔道,“干嘛不穿衣服?” 安俊彦一笑,“没拿衣服进去,我怕,如果让你把衣服送过去,你会出不来。”他的声音充满魅惑,周梓霏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如此露骨的话,只觉得害羞极了。 雨声雷声已被隔绝在窗外,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的声音,或许还有他们各自听到的心跳声。安俊彦只觉得周梓霏的头发顺滑得他抓也抓不住,轻轻地执起她一束的头发,放在鼻子边,可以嗅到那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安俊彦的手滑过周梓霏细腻的脖子,只觉得滑腻无比,让他不舍得放开。他慢慢俯身,在周梓霏还在愣忪之际,毫不迟疑地吻上那日思夜想的娇嫩双唇。 他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周梓霏只觉得那脖子仿佛被火烧一般燥热。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安俊彦带着清新的气息就吻上了她的唇。她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弃械投降,让安俊彦步步进逼。 她的味道让安俊彦沉迷其中,他的双手像不受控制般往下移,欲要进到浴袍里,探索那秘密的地方。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吓着她。所以,他循序渐进,吻得她忘乎所以了,他的手才敢慢慢地移到浴袍里。 那美妙的感觉让他的下身一窒,特别是听着从她口中发出的暧昧之声,更是让他情不能控。他把周梓霏抱到床上,双手撑在两边从高往下地看着她。她娇涩的表情折磨着他,“阿菲,睁开眼,看着我。”他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用带着魅惑的声音命令周梓霏。 周梓霏慢慢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安俊彦的脸近在咫尺,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快跳出来了。 “你愿意吗?阿菲。”安俊彦不想强迫她,虽然他们自然得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发生,可是他依然希望她是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人。 他的语气虔诚得让周梓霏觉得他像是在求婚一般。她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她只想让彼此都好好地记住这天。 她没说话,可是在安俊彦嘴边轻轻地落下一吻,已经比任何言语来得更震撼安俊彦的心。安俊彦毫无经验,害怕会弄疼周梓霏,所以处处迁就,搞得自己更加难受。 疼痛感贯穿身体的时候,周梓霏只觉得之前的一切不安都瞬间消失了,心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男孩,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了。其实,周梓霏疼痛的同时,安俊彦也不好受。可是,周梓霏那邪魅的呻*吟*声竟让他爱不惜手,继续横冲直撞。 享受在**中的两人,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安排。或许,此时的幸福愉悦只是后面磨难的甜头。 然而,就算一切从头再来,或许他们依然无悔地选择把自己交给对方。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对于这样美妙的感觉,他们宁愿听天由命。 ------------ 第42章 甜蜜中,阴谋近 [正文]第42章 甜蜜中,阴谋近 ------------ 这第一次生涩的经验,让两人都受了不少苦。期间,他的贯穿痛得让周梓霏受不了,频频喊着,“出去,出去,很痛!” 可是那种时候,他如何能出去,如何能停下来。她痛的同时,他也痛,只能轻声安慰她,“没事的,很快就不痛了。” 周梓霏的呼唤,让他不得不缓慢前进,等了一会之后,才敢再次一挺而进,那美妙的感觉让他大脑在那一霎那空白了,只剩下**环绕全身。 没经验的两人,手忙脚乱的结束了他们这第一次的奇妙旅程。 激情过后,周梓霏靠在安俊彦的怀中闭目养神,她只觉得全身都累得虚脱,连发出的声音都特别慵懒魅惑,“你怎么知道这些?”她不想睁开眼,不想让安俊彦有机会取笑自己。 果然,安俊彦闻言不禁笑了出声,“阿菲,没做过,难道还不能看过么?” “啊!你看那些片子?”周梓霏唰的一声,挺直了身,鄙视地看着安俊彦,“你多大的一个人啊?就学别人看那些片子?”周梓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似乎觉得他看过别的女人,心里就不舒服,虽然那只是片子里的人。 周梓霏似乎忘记了自己此时没穿衣服,随着她挺直了身体,本来盖着的被子往下滑,此时却将自己的上身呈现在安俊彦的面前。 直到她留意到安俊彦的双眼慢慢变得炙热,她才顿悟,可是为时已晚,安俊彦已经扑了过去,把她推倒在床上,一口轻咬上她的丰满,还特意用舌尖挑逗着那颗娇嫩的蓓蕾,刻意发出暧昧的声音,“阿菲,我看那么多毛片,都是为了今天能让你痛啊。” 周梓霏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的嘴里能吐出这么露骨低俗的话,“你变态!”她只觉得羞得见人了,干脆一把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由着他自个儿在捣乱。 安俊彦只想一直沉溺在这美好当中,可是他也知道第一次让周梓霏身体难受,自是不忍再为难她,浅尝了一会便起来了。 两人又整理了一会,离开的时候,天已经没再下雨了,可是依然灰蒙蒙的,那感觉让人特别压抑。可是安俊彦和周梓霏两人都沉溺在之前的甜蜜中,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他们都没有发现,命运的脚步正在加快了它的速度。 本来安俊彦说要打车回家,可是周梓霏不同意,说想要再走走,两人便沿着公园,漫步回家。走到市中心的时候,经过一家药店,安俊彦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周梓霏,说,“那个,阿菲,你要不要进去买些药?” 周梓霏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什么药?” “那个……药啊!”安俊彦无奈地笑了,这个家伙真的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 周梓霏闻言,马上就明白了。她看着药店里的人,羞得直往安俊彦背后躲,又把他往店里推,“我不去,你去吧,你去吧。”羞死人了,这怎么跟人家说啊。 安俊彦倒觉得没所谓,让周梓霏在外面等着,自己就走了进去。说真的,安俊彦长得高大,虽然脸上的稚气未褪,可是身高上可以骗骗人,说是成年了,也不会惹人怀疑。反而是周梓霏,明明是快十八岁的人了,可是样子穿着打扮都显示不出她的年龄,倒有点像初中的小女生。 安俊彦很快就出来了,把袋子递给周梓霏,自己帮她打开矿泉水。周梓霏伸手进袋子里摸索,摸到一个硬硬的盒子便拿了出来,一看,那醒目的三个字烫得她扔也仍不急地扔回袋子里,怒目着安俊彦,“你干嘛买这个东西,变态!” 安俊彦好笑,帮她把药从袋子里拿出来,拆开拿出一颗塞到她嘴里,“以后我都用这个,你就不用吃药了。” 周梓霏正喝着一口水,差点被呛到,“没有以后,你这个变态。” 安俊彦只觉得她这个娇羞的表情又惹得他心痒痒的,便又狠狠地亲了她一口。他觉得,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以后,他会和这个心爱的女子组织一个家庭,会生下可爱的孩子,偶尔会因为小事情而吵架,可是只要他亲她哄她,她定会转怒为笑,继而和他厮磨缠绵。他们的一生,该是这样的。 安俊彦将周梓霏送回大院之后,自己再打车回家。这时,已靠近黄昏,坐在车上,雨后的天空仿佛特别干净,看着那天边的晚霞,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多希望此时周梓霏就在他的身边、他的怀里,就算“只是近黄昏”,他也定会觉得是“夕阳无限好”。 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一段话,觉得十分有意思,便给周梓霏发了条短信: “阿霏,我问你一直问题,看你知不知道答案。从前有两个人,一个叫我爱你,一个叫我不爱你。如果我不爱你死了,剩下的是谁?” 他好笑的看着自己发的短信,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有如此幼稚的时刻。可是,他还是紧张期待地等着周梓霏的回复。 很快,周梓霏就回了过来,果然是他预料中的答案,只有四个字,“我爱你啊”。 看着这几个字,安俊彦只觉得心里甜腻得都要满出来了,他多么想亲口对她说出这几个字,可是此时,他还是正正经经地回了她,“嗯,阿霏,我也爱你。” 安俊彦知道周梓霏定是此时才反应过来,甚至还想象到她娇嗔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她才回复,“安俊彦,你变态!” 他不禁笑出了声,多日来的担忧不安,此时真真的消失无踪了。“你变态”三个字似乎成为她最近的口头禅,当真可爱得紧。 周末过后,回到学校,安俊彦和周梓霏又变得低调起来了。安俊彦中午还是会和安然她们一起吃饭,可是由于大家都知道安然和他是姐弟关系,再加上他和周梓霏也实在规矩得很,所以之前的传闻近段时间也渐渐地被其他新的传闻所代替,其中依然让同学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当属安然和陈嘉阳的事情了。 安俊彦和周梓霏两人虽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可是那眼神中的幸福甜蜜,熟悉他们的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安然和温芯都觉得周梓霏最近似乎变了,可以你说具体哪里变了,她们也说不上。只是有时候看她,觉得她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女人味,是以前所没有的。她们只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他们六个人当中,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还在坚持着。 在她们心中,他们俩已经代表着她们的一段青春回忆、代表着她们的一个美好梦想。 ------------ 第43章 尝滋味,心贴近 [正文]第43章 尝滋味,心贴近 ------------ 禁果的滋味让人回味无穷,也让安俊彦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孩难以自控。自从两人有了**上的纠缠,一切的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 虽然周梓霏嘴上说着没有以后,可是她总是禁不住安俊彦的魅惑哀求。安俊彦似乎也捉到了周梓霏的弱点,只要他可怜兮兮地对她撒娇,“阿霏,我好难受。”她总是不忍拒绝的,到最后总会让他予取予求。 每个周末的亲密接触变成了他们的秘密,这种地下情的感觉大大地刺激着他们的情感,让他们更加享受其中。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的感觉实在过于美妙,那酒店也让他们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他们试过在其他地方,可是周梓霏总是紧张不自在得让事情无法顺利进行。安俊彦无法,只能自己解决。后来,他们便回到了原来的酒店,感觉一如当初。 安俊彦发现,在周梓霏的身上,他总能发现无穷无尽的惊喜,让他如何也探索不过,只能死死地沉溺其中。 安俊彦此时已不是几个月之前的生涩小子,常常惹得周梓霏弃械投降。而周梓霏也褪去了以往的羞涩,时不时地把安俊彦挑拨得心痒难耐。 这天是他们这个暑假最后一次见面了,明天周梓霏就要回南方的外婆家,安俊彦也要回y城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明天开始就要有一个多月不能见到对方,所以这次他们都十分投入,仿佛是要将那滋味烙印在记忆中,还让这未来的一个多月好好回味。 只是他们都没告诉对方,不知为何,竟然有种绝望的感觉从内心深处窜了出来。那来势汹汹地感觉让他们害怕,唯有紧紧地抱着对方的时候,才能排遣掉一些内心的不安。 “阿霏,我怎么觉得你就要离我而去?”安俊彦终是没忍住,轻声地说了出来,那语气里的悲哀绝望让他自己和周梓霏心惊不已。 周梓霏用力地抓着他的头发,努力地让自己更靠近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不会的,我一定不会的。” 闻言,安俊彦就算依然不安心,可是此时他也不容许自己多想,更专心地横冲直撞。周梓霏的话,给了他坚定的承诺。可是他却没想到首先离开背弃承诺的人会是他。 暑假已经过了几个星期了,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就犹如度日如年,就算每天一有时间便讲电话,都似乎有讲不完的话题,都似乎不能排遣心中的思念。 周梓霏每天总会挂着甜蜜的笑容,陪着外婆的时候时不时会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外婆都看在眼里,面对外婆宽慰暧昧的的眼神,周梓霏只觉害羞极了。晚上和外婆一起睡的时候,周梓霏会和外婆聊一些她和安俊彦的有趣事。外婆听得开心,问她这个男孩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她看看。 周梓霏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告诉外婆,“他姓安,叫俊彦,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安然的弟弟。” “姓安的?那他和b城的副省长安国柱有什么关系吗?”外婆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紧张,可周梓霏顾着回答外婆的问题,竟没有发现。 “安伯伯是安然的爸爸,是阿彦的大伯。安伯伯对我们家可好了。”周梓霏自顾自地说完,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外婆说话,以为外婆已经睡着了,便也闭上眼睛,慢慢地进入梦乡。 朦朦胧胧之间,她似乎听到外婆发出一声叹息,“孽缘啊!怎么躲不过啊。” 她想努力地听清楚外婆的话,无奈睡魔实在太过强大,她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到第二天醒来,她也没了印象,注定了她不久后一切悲剧的发生。 安俊彦回家的这段时间,就算每天出去跟朋友疯玩,可是他总会想起周梓霏。吃饭的时候会想着她应该会喜欢吃,玩的时候会想着以后也要带她到这儿玩,反正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想起她,他觉得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可他竟然心甘情愿。 他发现母亲似乎变了一些,反正没了以前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连父亲也对他说,母亲最近心情不错,精神也好了起来。他不禁宽慰,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有点荒谬。 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个背后策划一切的人都没有任何行动,或许真的不是针对他,安然和陆文昊的事或许真的是巧合罢了。 他这样想通了,对母亲也就卸下心房了,毕竟整天提防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更是自己的母亲,这种矛盾的感觉会把人生生地折磨致死。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安俊彦让周梓霏来y城玩几趟,他想把她介绍给他的发小朋友们。 周梓霏考虑了一下便欢喜地答应了,实则是她自己已是十分想念安俊彦。她跟父母说要和几个同学一起去y城的温芯家玩几天,再一起去学校。 许是她在父母眼中从来都是个乖孩子,这样的谎话成功地骗过父母,自己提前回了b城,坐上了安俊彦安排的车子,直奔y城。 自从安俊彦对他母亲卸下心房之后,发现原来他母亲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妇人。听说以前母亲在商场上很是厉害,后来跟父亲结婚再生下他之后,便安心地留在家里照顾他。只是,慢慢地,也不知母亲为何变了性格,对父亲的猜忌和对他的不耐烦,让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没给她好脸色。现在想来,安俊彦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 所以这次他带着周梓霏在y城玩,也没刻意让司机隐瞒他和周梓霏的关系还有他们的行程。他只想让一切都光明正大,只想让他和周梓霏被众人接受甚至祝福。 安俊彦带周梓霏去和廖思宇几人碰面,打算一起玩两天。几人一见到周梓霏,便记起是几年前他们到b城玩的时候,安俊彦介绍的姐姐。他们还记得当初,他们揶揄说她是安俊彦的“小女友”,那时候她反驳得够快的,想不到几年之后,他们果真在一起了。 他们一个个嘴边甜腻地叫着周梓霏“姐姐”,惹得安俊彦一顿恶揍,说,“她只是我的姐姐,你们叫都不能叫。”那个霸道占有的语气,让众人不禁捧腹大笑,说他以后定是个“妻奴”。 安俊彦倒无所谓,笑着看周梓霏,说,“我就愿意当阿霏的妻奴。”惹得周梓霏不争气地脸红,又把大家给惹笑了。 安俊彦特意提前在酒店订了房间,晚上众人散了之后,他便和周梓霏回了酒店。他也不是不想让周梓霏住他家,只是住在家里,有些事情做起来就不方便了。 一进门,安俊彦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周梓霏一顿乱亲,惹得周梓霏不满,说,“你怎么就想着这些事情?思想也太肮脏了。” 安俊彦不禁轻笑,把她抱到床上,说,“好吧好吧,我们不做,我们就聊天。” 周梓霏躺在安俊彦地怀里,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却也不知不觉地缠绵起来。事后,周梓霏才反省过来,这个人真会得寸进尺。 次日早上,周梓霏一睁开双眼,便看到咫尺之近的一张俊脸。俊脸上的一双明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甚至可以从他的眼珠子里看到自己睡眼朦胧的样子。 “阿霏,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你,这感觉真好。”安俊彦伸长手臂把周梓霏捞到怀里,嗅着她秀发间的香味,只觉得满足不已。 周梓霏轻笑,舒服地躺在他的怀里,继续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突然间,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两人的心里都不禁一个紧缩。安俊彦接过电话,“喂,母亲?……这个,我问问她吧,好的。” 见安俊彦挂掉电话,周梓霏疑惑地看着他。安俊彦无奈地笑,说,“看来丑妇是躲不过了,我母亲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周梓霏没有心理准备,加上之前安俊彦母亲给她的感觉太过怪异和恐惧,所以她有点迟疑。可是见安俊彦满心期待的样子,她自是不忍拒绝的。 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切的一切,随着这次的见面,慢慢地拉开了序幕。 《假装》明天将会上架!下一章绝对精彩好看!安俊彦母亲和周梓霏的对手戏将会出现!大家敬请期待!! ------------ 第44章 阴谋揭,如蛇蝎 [正文]第44章 阴谋揭,如蛇蝎 ------------ 安俊彦的家位于城郊,周梓霏是第一次去。周梓霏看着眼前这栋比她想象中好宏伟的房子,心里不禁暗叹:有钱人果然不一样。 可是转瞬便想,安俊彦从小长在这里,该有多寂寞。她在安然家的小别墅的时候也可以感觉到那种孤单寂寞,更何况听安俊彦说,他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伴,这日子相对于她的奔波流离,也够难受的。起码,她的身边还有父母,而他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安俊彦牵着周梓霏的手慢慢地往屋子里走,经过院子的时候,还跟她说起他小时候的顽皮捣蛋事。例如,爬树摔断了腿,差点淹死在鱼池里,也试过被廖思宇他们带来的金毛犬追着绕房子跑。 周梓霏笑开了怀,想不到安俊彦小时候也有这么被欺负的时候。记得认识他那会,他已经是个只会欺负别人的小破孩。她真希望能在他再小一点的时候遇到他,那么她定会把他笑得体无完肤的。 安俊彦见周梓霏在耻笑他的过去,自然看不下去,用力地捏着她的手,想让她求饶。周梓霏最受不了痛了,他稍微加重了一点点力度,她就大喊对不起让他放手。安俊彦笑嘻嘻地放开她,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取笑我。” “还哪敢啊!”周梓霏揉着自己的手,扁扁嘴。这个家伙最讨厌了,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安俊彦看到周梓霏的手真的有点红,想着自己刚才明明不是很用力,可是他看着也是会心疼的。他拿过她的手,轻轻地揉着,笑问道,“你这手是豆腐做的吗?这么轻的力度也碰不得。” 其实周梓霏也只是撒撒娇,见他如此温柔地揉着自己的手,心里哪里还会生气,反而有一股担忧涌现,“阿彦,我有点害怕。”随着越接近他的家,她心里就越紧张,心跳越来越快。仿佛前面的大门背后,就是一个让她永不超生的深渊。 安俊彦自是知道周梓霏的担心,可是此时他们已经别无退路了,只能选择走下去。他握着周梓霏的手,希望能给她力量,希望她会感觉得舒适一下,希望她不要把他的母亲视作洪水猛兽。 王思宜正站在二楼房间的窗户前,厚重的窗帘她只拉开了一条小缝,可是依然能将那对小情侣的一切小动作收入眼中。 抓着窗帘的手不自觉地慢慢用力,她心里冷笑:笑吧笑吧,你现在笑得多开心,到时候就哭得多伤心。 她似乎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兴奋细胞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破涌而出,她只能死死的压抑。看着那对小情侣继续慢慢地往房子走,她深呼吸了一口,告诉自己:别急,等下还要演一场好戏。 安俊彦和周梓霏进到房子的时候,王思宜正从楼梯下走下来,看到他们,脸上马上呈现出一个优雅高贵的笑容,“回来了。” “母亲,我们回来了。” “阿姨,你好,打扰了。”面对着王思宜,周梓霏依然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恐惧感,可是因为安俊彦温暖的大手正给着自己无形的力量,她觉得自己必须克服这样的感觉。 “梓霏啊,哪里来的客气,”王思宜在沙发上坐下,示意安俊彦和周梓霏也坐下来,陪她聊聊天,“我和你父母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这么见外。” 周梓霏还是头次听说这件事,不禁惊讶,“原来阿姨认识我爸妈啊,以前很少听父母提起您。” 王思宜不禁失笑,无奈她掩饰地实在太好,安俊彦和周梓霏并没有看出这笑容里面的鄙夷和讽刺,“大学时候就认识了,来了b城之后就好久不联络了,想必,他们是忘了我了。”她语气里的失望和感慨,让安俊彦和周梓霏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客厅了安静了一会,才听见周梓霏愉悦的声音响起,“不会的阿姨,听阿彦说,您以前是商场上的女强人,我爸妈肯定是怕您忙,所以才不打扰你的。不过阿彦说你现在也不再忙公司的事了,时间肯定多了出来。我回去之后,一定要给我妈妈说一下,让她多联络您,您们还可以一起逛逛街吃吃饭的。” “这张小嘴真甜,我一直说女儿比儿子贴心多了。”王思宜站了起来,转身往餐桌走去,“饭菜都准备好了,国栋也快到了,你们快过来坐吧。”她背着他们,所以他们自然是无法看到王思宜那个不明意思的笑容。 “你看你把我母亲哄得多开心,她很喜欢你。” 周梓霏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她以为王思宜会是个很难相处的妇人,毕竟她给她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可是此时相处下来,发现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母亲罢了。 “梓霏,坐我旁边吧,我们好好聊聊。”周梓霏哪敢拒绝,立即就在王思宜旁边旁边坐了下来。 她一坐下,王思宜就握住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聊了起来。只是,那冰冷枯瘦的双手让周梓霏心里情不自禁地一个哆嗦。安俊彦面带笑容地看着眼前的这幅情景,只觉一切都美满极了。 他们坐下没多久,安国栋便回来了。许是没料到家里来了客人,一进门的时候不禁一愣。或许除了王思宜,没人知道真正把他愣住的是那个坐在他妻子旁边的女孩竟然与他的故人如此相像,简直就是一个翻版。 王思宜无声地冷笑,可是只是一瞬她就恢复正常了。她招呼安国栋赶快坐下,在安俊彦开口之前抢先介绍,“国栋,这是梓霏,周梓霏。” 她顿了顿,似乎特意想让安国栋紧张起来,“是清阳和若宁的女儿。你说多巧,我们老朋友的女儿现在就和我们儿子谈恋爱。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呢?” 王思宜笑着在安俊彦和周梓霏的脸上来回巡视,把他们都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安国栋太过熟悉王思宜了,就算连她话里哪些字是重音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都一清二楚。他心里不禁担忧,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样,他用带着警告以为的语气说,“思宜……” 可是话还没说完,王思宜便打断了,“都别说话了,先吃饭,饭菜都凉了,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聊。” 安国栋见王思宜此时并无不妥,不禁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他想,当着儿子的面前,王思宜总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难堪的。 这顿饭其实吃得十分愉悦,安国栋本来碍于王思宜在场,不想对周梓霏的关心表现得太过。可是,面对那张几乎一样的脸庞,他终是情不自禁地想从她身上打探到哪怕丁点儿关于那个女子的事情。 王思宜将一切看在眼里,握着勺子的右手不禁慢慢加大力气,她只觉自己再用力一点点,就能把这勺子弄断。大家都沉浸在这和乐融融的气氛里,竟没有人发现王思宜的异常。 晚饭过后,王思宜让阿姨把一个炖盅拿了过来放到周梓霏的面前,笑着说,“梓霏,这是我特意让阿姨炖给你补身子的。女生喝这个最好了,他们男的也没份儿喝。” 周梓霏受宠若惊,没想到安俊彦的母亲竟如此厚待自己,她哪里敢拒了这面子,推脱着说,“不行,阿姨。这个补汤还是您喝吧,我喝不惯这东西。” 王思宜哪里容得下她的推辞,直接用勺子勺了一口汤就往她嘴边送。安俊彦虽觉不妥,可是也觉得母亲的一番心意不该糟蹋,便对周梓霏说,“阿霏,你就喝了吧。” 周梓霏闻言,哪敢不从了,接过勺子就喝了起来,还不忘大赞鲜美,“阿姨,这汤真好喝,用什么煲的?” 王思宜轻笑出声,用甚是诡秘的语气说道,“胎盘。” 周梓霏的手生生地顿住了,和其他人一样困惑地看着王思宜,第一感觉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王思宜嗤笑了两声,“你们没有听错,是胎盘,婴儿的胎盘。” “什么?!”两把男声同时响起,而周梓霏只觉顿时间天旋地转,胸口有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往上涌,手上的勺子仿佛让她触电般被她甩了出去。她弯下身子不断干呕,仿佛要将刚才的喝过的吃过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安俊彦在第一时间来到周梓霏的身旁,不断的轻拍她的背。本来担忧的神色在看到王思宜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瞬间便得怒不可歇,“母亲,你疯了吗?为什么要给这样的东西阿霏喝?” “呵呵!”王思宜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梓霏难受的样子,只觉心情大好,“这就害怕了?”不出所料,周梓霏惊恐般地看着王思宜,仿佛把她当作了洪水猛兽。 “那你想象一下你亲眼看着一个死胎在你面前的情形。”王思宜抬起手,在空中无形地比划着,“他是那么那么的小,你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四肢。可是,他却是了无声息的,血肉模糊得像一滩血水。” “呕……”周梓霏还没听完王思宜的话,便又干呕了起来。 “王思宜!够了!”安国栋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曾经和他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变得这么恐怖,就像一个让人心惊的巫婆。 王思宜没有理会安国栋,自顾自地对着那个被她儿子保护在怀里的女孩,“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喔!是你出生那天。俊彦,你从来不知道吧?你还有个哥哥的,只是他死了!他变成了一个死胎了!” 周梓霏惊恐地瞪大双眼,安俊彦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说什么?” 王思宜似乎十分满意此时大家的反应,她大笑了两声,笑声充斥着这空荡的房子,显得十分恐怖。 正文字数是3271,所以这些注释是不收费的。 注释:这里所说的胎盘是指产妇分娩后的胎盘。产妇分娩后的胎盘是一种中药,称之为人胎衣、紫河车。中医认为,胎盘性味甘、咸、温,入肺、心、肾经,有补肾益精,益气养血之功。 ------------ 第45章 旧恩怨,恨不迟 [正文]第45章 旧恩怨,恨不迟 ------------ “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母亲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来勾引我老公!你却长得一个模样来勾引我儿子!” “啪!”话音一落,巴掌声响彻房子。 许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安俊彦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梓霏脸上已经是一片通红,五个手指印明显地印在上面,可想而知,他那疯狂的母亲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阿霏……”他心痛极了,看到她的双眼已经湿润通红却强忍不掉下眼泪,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生生地挖了一块。 周梓霏捂着脸,泪眼婆娑地看着安俊彦。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可是这个给她屈辱的人偏偏是她爱的人的母亲,她除了承受别无他法。 一旁的安国栋像受了什么打击,萎靡不振地坐在一边,似乎并没有将这边的闹剧放在眼中。 “阿霏,我们走吧!”安俊彦哪里还忍受得了周梓霏在这里面对他已经痴狂的母亲,他只想带她逃离这个地方。 王思宜冷笑着看他们走到门口,眼神一转,邪魅地笑了两声,“阿霏阿霏,叫得多亲热啊!周梓霏,当你知道和你上过床的这个人或许就是你亲弟弟的时候,难道你不会觉得恶心难堪吗?你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最终,王思宜抛出了今晚最大的一个炸弹,在场的人除了她自己,全部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王思宜,你别乱说!”安国栋突然地拍案而起,愤怒地冲王思宜吼到。 “呵呵!”王思宜此时竟然还可以优雅地转身面对安国栋,可是面目却狰狞得可怕,“这么多年,你别说你没有怀疑过!” 安国栋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他看着周梓霏那个模样,分明就是温若宁的影子。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的。 两个年轻人似乎都等着安国栋否认,这是他们此时唯一的救命草。可是,等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安国栋的声音,只看到他颓败地跌坐在椅子上。 只是一瞬间,周梓霏便觉得和安俊彦相触的手烫得吓人,仿佛安俊彦是什么传染病菌让她避如蛇蝎。 “阿霏……”安俊彦根本不相信他母亲的鬼话,看到周梓霏对他如此抗拒,他心里难受极了,“不要相信,这不是真的。” 他想捉过周梓霏,想让她看着他的眼听他说话。可是,为什么她竟会躲避他抗拒他,为什么他们之间连这些荒唐的谎话都能动摇。 周梓霏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简单的三个字“亲弟弟”。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呼吸越来越困难,周围提供的氧气已经不足以维持她正常的呼吸。她的心脏还在纠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抓住。 只要一想起那碗汤,一想起王思宜描述的那个死胎,还有那些从她口中飘出来的低俗字眼,她便觉得胸口一阵烦闷,恶心得让她只想吐。 她摇摇欲坠,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再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她也会病发的。她不顾安俊彦的大喊,她此时甚至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看到他的样子,一直劲儿地往外跑。 安俊彦见状马上就要追,可是王思宜的话又把他生生地钉在原地,“安俊彦,只要你现在多走一步,开学的时候,你们全校师生将会收到一份大礼。” 安俊彦本懒得理她,此时他的心里只想着周梓霏,他现在只想要周梓霏,他正想继续往外走,却听到安国栋难以置信的愤怒声音响起,“王思宜!你怎么这么变态?!你还是个母亲吗?!” 安国栋的声音震得安俊彦不得不回头,这一回头他的双眼瞬间如充血一样。他如风一般地跑到王思宜的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上拿着的一叠照片。 安俊彦抖着手,一张张地看着。照片的主角毫无疑问是他和周梓霏,只是这照片的尺度越来越大。原是他们平时约会牵着手的,慢慢的有了亲吻照,到最后,竟然是两人在酒店缠绵的情形。 从这张照片的角度看来是从他们头顶上照下去,只见**上身的两人,安俊彦背对镜头覆盖在周梓霏的身上,虽看不到周梓霏的身体,可是周梓霏羞涩的面容却依然可以分辨。 “我的母亲怎么会是个如此变态的人!”安俊彦把照片一张张地撕毁,除了愤怒、失望,还有的便是对这个母亲的厌恶和憎恨,“你策划了这么久,连其他无辜的人也被你设计,无非就是等今天。” 安俊彦冷哼了一声,“可是,我不会妥协的。先不说阿霏不是我姐,就算她是,那又怎样,我就是爱她!” 王思宜似乎被安俊彦的反应惊到,许是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原来自己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竟不知道他对那个周梓霏已是如此深的感情。可是,多深的感情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安俊彦把撕得粉碎的照片往王思宜的身上抛,转过身就要离去。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周梓霏在这里人生路不熟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再加上,她刚才脸色已经如此苍白,甚至走路也不够平稳,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受得住如此大的刺激。 “思宜,你收手吧!”安国栋痛苦得闭起双眼,他痛恨自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去制服这个疯狂的女人,因为他欠的真的太多了。 王思宜不甘心,设计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一步,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喂!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照片你可以准备好了。两千份也差不多了吧。反正多出来的就派到周围吧。还有大院里的每一户你都记得给我塞一份!” 闻言,安俊彦不得不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的母亲,可是他依然不肯低头。见状,王思宜继续下重药,“还有,那段视频,或许你也可以放上网了。” 安俊彦紧紧地握起拳头,脑海里闪过周梓霏痛苦的表情。如果这一切只是关乎于他,他可以放弃一切,甚至养育他的父母。可是,他爱的、在乎的人,她以后的命运将取决于他此时的去留。他甚至毫不思索地认为,只要他今天离开了,周梓霏的一生就会毁了。 “你想怎样?”他的声音低哑地让自己陌生,他决定了,他母亲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就算让他离开她,他也愿意。他还是会继续爱她,在心里默默地爱着她。 “你知道的。”王思宜就知道自己的办法会奏效的,“只要我发现你有再联络过她或者接触过她,那么这些照片视频,全都会供大家欣赏了。” 今晚只是第一步,王思宜心里暗自打算。她等了十几年了,终于等到有这样的机会了,不久后,她就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了,只要想想,她都觉得兴奋不已。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安俊彦刚才的默认代表着他已经答应了,而是他想知道原因,为什么母亲要这样羞辱周梓霏。 “因为我恨她母亲,因为我恨她长着和她母亲一样的妖样,”王思宜越说越激动,冲着安俊彦说,“因为我要报仇,就算让我赔上我的儿子,我也要让温若宁那个贱人尝试一下这痛苦的滋味。” 王思宜边说,眼泪边流。可是母亲的眼泪丝毫没有让安俊彦动容,他只觉得这个母亲是世界上就自私的人,他甚至连多看他一眼的**也没有。他从王思宜身边擦肩而过,自己往楼上走去,背后传来他父亲瞬间苍老的声音,“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满意了吧?失去了儿子,失去了我,失去了尊严,就为了那些尘封已久的恩怨,值得吗?” 安俊彦没再听到王思宜的话,他也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把所有一切都屏蔽掉。他只想他的阿霏,想她的声音想她的气息想她的滋味,想她的一切一切。 他心里又焦急又担忧,他想给周梓霏打电话,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母亲监控起来。他母亲既然能对父亲了如指掌,连他一天之内喝了几杯茶,什么时候喝的茶,她都可以知道,他相信她母亲也会知道他所有的动作。 他不该对他母亲卸下心房的,他知道他母亲的疯狂,可是却没想到他母亲今晚的行为已经犹如一个精神病患者。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脑海里闪过周梓霏的一颦一笑。这些曾经如此的熟悉,曾经如此的近在咫尺,可是从今晚之后,这些对于他来说也该是一种奢侈的愿望了吧。 明天开始,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她的喜她的悲她的笑她的哭都不再属于他。以后的以后,甚至还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只要想到这,他便心痛得宁愿死去。 上天为何如此的残忍,明明是上一代的恩怨,偏偏要让他们承担结果。 “阿霏……”安俊彦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周梓霏的名字,这个曾经让他感受到幸福的名字,此时只让他觉得苦涩悲凉。 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那么当初还会不会选择在一起?安俊彦暗自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他却无法给自己答案。 如果不在一起了,或许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竟可以如此爱一个人。 如果在一起了,或许他会永远后悔。 ------------ 第46章 窘迫时,遇好人 [正文]第46章 窘迫时,遇好人 ------------ 周梓霏从安俊彦家里出来之后,才觉得可以稍微的呼吸顺畅。她回头看向那间发出微弱灯光的大房子,心里的恐惧一浪盖过一浪。 她只要一想起刚才在里面的一切,就觉得恶心难受。刚才听到安俊彦母亲说她和安俊彦可能会是亲姐弟,她只觉得她的世界一瞬间被颠倒过来了,她觉得难堪觉得羞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可是,现在她被冷风吹过之后,她却觉得安俊彦母亲说的,或许只是一个谎话。 她在爸爸妈妈的照顾下成长了十八年了,他们不可能骗她的。更何况,她和她爸爸之间那种只有父女才有的心有灵犀不会骗人的。 她唯一接受不了的是,安俊彦母亲竟然说她妈妈是狐狸精,说她勾引安俊彦父亲。这绝对不可能的。妈妈在她心目中犹如女神般存在,而且,爸爸妈妈的恩爱也是大家所认同的。 当初,爸爸穷迫得连容身之处也没有的时候,妈妈也依然毫无怨言地跟着他。他们一家三口过得虽然清贫,可是依然幸福。所以,她觉得王思宜所说的一切都是不能相信,也不该相信的。 尽管想清这一切,周梓霏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俊彦。她爱他,可是他的母亲憎恨她,甚至此时此刻,她也因为他母亲对她妈妈的侮辱也厌恶着他母亲,她实在不知道他会在他们之间如何选择。 周梓霏抬头看向天空,星星闪烁天边,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些这么遥远发出微弱光亮的星星竟然亮得刺眼。冰凉的感觉从眼角出慢慢渗出,她伸手一抹,原来强忍了那么久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两个多小时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正如那句“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爱着的人也正爱着你。”她和安俊彦彼此相爱,她克服了年龄带来的压力,克服了出身带来的自卑,也克服了身体带来的挣扎。可是为什么,他们偏偏落得如此下场。 上天让他们尝遍了人世间最甜蜜的事,却又让他们承受着最痛苦的事,这样的意义到底是不是想让他们永远记住天堂与地狱只在一线之间。 过多的思绪让周梓霏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她只不停地告诉自己此时不可以倒下去的。仿佛就如初中那会,她逞强跑步,只要没到终点,她就要支持下去。 周梓霏走了很久才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往酒店奔去。此时,她无人可以依靠,唯一支撑下去的力量是想早点回到家里,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酒店已经不宜久留,她只能期盼现在还有回b城的大巴。等赶到b城的时候,最后一班的大巴正准备开出,她马上买了票在最后一刻赶上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本来并不难熬,无奈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呈现出王思宜那狰狞丑恶的嘴脸,生生地把她折磨得一路上只敢强撑着,不让眼皮掉下。 她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回到了b城,却又悲哀的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汽车站附近的公交车已经收班,她的钱又不够打车,她也不能打电话让爸爸来接。她突然发现,原来上天能把一个人逼到如此地步。 她粗略计算过路程,如果她走回家,一个小时应该是可以走到的。可是这么晚回到家,她该如何像爸妈交代。爸爸妈妈迟早是要知道她和安俊彦的事的,可不是现在这个连她自己都迷茫的时刻。 想来想去,她只能慢慢走回去了。一个小时的路程,应该够她想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这么晚一个人从y城回到b城的。 她特意挑那些光线比较充足的地方走,b城治安虽然一向不错,可是她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她还是觉得害怕。 时不时,一些开着摩托车的小混混会从身边飞驰而过,把她吓得一身冷汗。她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包包,步速飞快地走着。可是,当她转头看向汽车站,却发现还在不远处的身后时,她便觉得一切竟如此绝望。 一个晚上下来的委屈、惊恐和紧张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爆发出来,她一个人无助地站在路边,仿佛往前走向后退都不是她此时的选择,毫无预兆地她就哭了起来。 一个个的人,一辆辆的车从身边经过,可是竟然也没有人停下来看看这位哭得可怜的女孩。或许,在他们心目中,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难处,能安慰自己的人永远不会是别人。这不是世人的冷漠,可是大家都了解的一个事实。 周梓霏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哭得心脏都微微地痛了起来,哭得喉咙也烧烧的。她想擦掉眼泪,继续往前走,可是却发现眼泪怎么擦也擦不掉,还是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一般往外涌。 突然间,一辆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她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却被后面的台阶一磕就摔倒在地了。 车上的童皓民没想到自己好心做坏事,急急忙忙地下车。他本来看到这个女孩子可怜兮兮地在这里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妹妹,你没事吧?”童皓民伸手想扶起周梓霏,没想到周梓霏一躲,用那明显哭得沙哑的声音回道,“我没事。” 童皓民看她哭得双眼通红,脸上泪痕满布狼狈不堪,左脸甚至还红肿了一块,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其实,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他也不知什么原因,他只觉得自己不能放着这个女孩不管,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他去这么做。 “小妹妹,我送你回家吧。” 周梓霏抬头,抹了一把眼泪,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男子,似乎有点面熟,可是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但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坏人,思前想后,此时仿佛只有坐上他车这一个选择,因为她的脚似乎崴到了。 坐上了车,周梓霏顿时就放松下来了,许是因为这几个小时里她精神都高度紧张,一直把自己绷得紧紧的,现在坐在舒服柔软的椅子上,吹着舒服的空调,一时之间觉得疲惫都消失了一半。 “小妹妹,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童皓民看着身旁的女孩,发现她竟闭幕眼神起来了,果真是没有一点警惕之心。还在她遇到的人是他,如果是别人,恐怕她已落入魔掌之中的。 “我不想回家,”周梓霏闭眼回答道,她还没想到说辞,此时不能回家,一切等明天再说,“叔叔,你能载我去酒店吗?” 童皓民被噎得说不出话,“叔叔”?他的样子像叔叔吗?他明明就是一个大好青年,竟被一个黄毛丫头唤他叔叔,这让他情何以堪? “那个……小妹妹,我今年才24岁,你可以叫我哥哥。”童皓民实在接受不了叔叔的称呼。 “我也17岁了,不是小妹妹了。”周梓霏反驳道。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小妹妹,仿佛是在耻笑她永远长不大。可是,她长大了,特别是在今晚,她见识了很多以前从没见识过的东西。 童皓民惊讶地看着周梓霏,这个身材娇小又纤弱的女孩,看起来哪里像是17岁,分明就是个初中生模样,可是却又觉得她没必要欺骗他,便也接受了。童皓民干笑了两声,说,“那……不好意思了。” “叔叔,还有,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没钱住酒店。”周梓霏承认她此时很厚脸皮,可是她身上的确连打车的钱都不够,如何够钱住酒店。 童皓民只觉自己直冒冷汗,这世人竟还有这样有趣的女孩。先是坐上陌生人的车,再是让陌生人送她去酒店,最后竟然还问陌生人借钱,这哪里是一个正常女孩敢做的事啊。 “额……应该是没问题的。”童皓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一向沉稳冷静的性子着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一路再无别话,童皓民把周梓霏送到市中心附近的酒店,在门口放下她,再塞给了她几百块,说,“你早点休息吧。” 周梓霏拿过那几百块,心里自是感激不已,能在自己窘迫的时候遇上一个好心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叔叔,谢谢你。你能把你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吗?我过两天把钱还你。” “不用了。”这点钱对于童皓民来说并不重要,能遇上这样一个女孩已经是妙事一件,“以后别在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了。”说完,也不理周梓霏的呼喊,右脚一踩油门便在飚了出去。 周梓霏愣愣地看着转瞬就消失的轿车,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了,叔叔。”周梓霏觉得,或许她不久后就会忘记掉这个叔叔的样子,也不会记得他借了多少钱给她,可是她不会忘记在她遇到困境的时候,曾经有一个陌生人对她出手相助。 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城市,终于看到自己熟悉的街道,周梓霏深呼吸一口,转身进入酒店。她还在幻想,或许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只是这个噩梦太过真实了,让她差点信以为真。 当她休息好了,明天再睁开眼,她会发现自己原来还不过是个孩童,还和爸爸妈妈还有外婆住在南方的那个小房子里。 她会哭着向他们倾诉这个噩梦,他们会安慰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 第47章 物不是,人也非 [正文]第47章 物不是,人也非 ------------ 安俊彦还躺在床上回忆着和周梓霏一起的一切美好,专注得甚至没有发现他父亲走了进来。 “俊彦……”安国栋喊了他一声,可是没得到任何回应,他只能无奈地叹息。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安俊彦低沉的声音,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父亲……” 安俊彦坐了起来背对安国栋,因为这,他们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可是那痛苦的语气泄漏了安俊彦的情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明明今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周梓霏还在他的眼前。为什么此时无论他如何寻找都看不到她的踪影。 “俊彦,我……我很对不起你们。”安国栋看着儿子这个模样,心里也难受极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让他儿子生活在一个健康正常的家庭里,他不想儿子对他的母亲有任何除了尊重和敬爱以外的情感。所以,他一直隐瞒着一切会让安俊彦对他母亲产生负面情绪的事。 甚至到此时,他依然想要挽救王思宜在安俊彦心目中的形象。 “父亲,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那个……人的计划。只是,我对你很失望。”他心目中的父亲是高大得永远保护他的而不是像今晚一样对他袖手旁观。 安国栋走到安俊彦身边坐下,无声地叹息,似乎是在挣扎着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的儿子。 “父亲,你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一切吗?”他太想知道了,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情仇让他的母亲不惜以毁掉他为代价也要报仇,他想知道导致他和周梓霏落得如此地步的理由又会是什么惊人的秘密。 “你以后会知道的,等到一个适当的时机,等我去解决好这一切,你便会知道了。”安国栋实在不敢现在就告诉安俊彦一切。 他才十五岁,分明还是个孩子,分明还应该享受他的青春,而不是面对这些一团糟的事。他只希望他儿子能用一个公平的眼光去审视这一切,而不是在现在这种愤怒的时候盲目地憎恶自己的母亲。 这是他唯一为那个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人能做的事。她曾经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高贵女子,如果不是遇上他,她的一生必定灿烂,而不是被这些事折磨得没了原性。他欠她的,终究要还清的。 “俊彦,别怪你母亲。你母亲也是个可怜人。” 安俊彦不能原谅他母亲,可是此时父亲竟如何慎重,他甚至觉得父亲在哀求他,他如何忍心拒绝,只能轻轻地点头答应。可是,他依旧不懂他父亲的心思,只是觉得父亲在这样的时候竟然还维护着那个疯狂的母亲,他理解不了。他只知道,他的阿霏受了委屈,而他竟也无能为力。 “阿霏,阿霏她那么的弱小,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你们大人犯下的错,为什么却要我们去承担结果?”安俊彦只要一想起周梓霏今晚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替她去承担,无论是那一巴掌,还是那些恶毒的言语。 安国栋已经不知如何去安慰这个孩子,只能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地告诉他,这一次父亲依然在他身边支持他。 “阿霏她心脏不好,刚才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她一个女孩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却不能去找她,我什么也做不了……”安俊彦终是说不下去,伏在安国栋的胸膛里轻声地啜泣起来。 父亲的胸膛很温暖,那是一种独属父爱的感觉,那是一种只能在父亲身上找到的安慰。 多年以后,当安俊彦一个人在国外孤独生活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父亲。可是他再也享受不到了,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 在安国栋的安慰下,安俊彦慢慢地平复,后来竟然就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就像他小时候的每一次一样。安国栋将安俊彦安置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也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可是没想到这竟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一次。 次日,安俊彦很早就醒来了,晚上他睡得并不安稳,一直被各种画面充斥脑海,让他十分痛苦,所以此时醒来,头痛欲裂得让他更清晰地记得昨晚的一切。 按着他对周梓霏的了解,他猜测她昨晚连夜就赶回b城了。他不敢打电话给酒店,怕母亲会知道。在b城,他能相信的人就只有安然了。所以他一醒来就给安然打了电话,让她联系一下周梓霏,看她是不是回b城了。 安然还在睡眼朦胧的状态,可听到安俊彦焦急的语气也知道发生了大事,可是问他,他也只是说和周梓霏吵架了,她提前回了b城,他自己又联系不上她。 安然自是担心周梓霏,此时不顾不上两人到底闹什么矛盾,马上就打周梓霏的手机。等了好一会,周梓霏才接起电话,让安然提着的心也定了下来。 安然按照安俊彦的指示,没有说是他找的她,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回b城,想要和她一起去学校报道。 周梓霏不疑有他便如实地告诉安然她已经回b城了,正准备回家。 安然又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安俊彦听,安俊彦此时才算真正地放心下来。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周梓霏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要如何面对。 此时,他只想早早回到b城,早早回到学校,就算是远远地看周梓霏一眼,他也心满意足了。其实,如果是为了周梓霏好,他应该是不要再回b城,不要再回学校,转学回y城,这样才是最好的。可是,他舍不得。理智终究被情感所打败。 本来他以为他要继续回b城上学的事,母亲会极力反对,毕竟母亲做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想他和周梓霏再有什么接触联络,他觉得母亲甚至不希望他看她哪怕一眼。可是,母亲竟没有反对,反而很用心地帮他收拾行李。 自从那晚,安俊彦对这个母亲除了厌恶憎恨之外,也有了一丝恐惧。此时看着母亲做着以前从不会做的事,他只感觉到一阵恐怖。 “母亲,你……又想怎样?”这一切实在太过诡异了,他不得不怀疑他母亲的别有用心。 只见王思宜笑了笑,搭着安俊彦的手,说,“俊彦,别把我想得那么恐怖。只要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我就会信守承诺的。回了b城,好好读书,别想些有的没的。” 安俊彦只觉得母亲那只干枯的节骨分明的手散发着一波又一波的冰冷气息,那感觉让他不禁流下冷汗。 “我记得的。”安俊彦迅速地抽出自己的手,仿佛多碰一秒,他的手就会因此腐烂。这个家太恐怖了,这个母亲太可怕了,他只想早早逃离,如果可以,他宁愿再也不用回来。他暗下决定,他要变得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保护阿霏,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这个让他晚晚噩梦的母亲。 安俊彦回到学校,只觉得一切都很陌生。那棵放假前明明还开得很茂密的树为何现在竟枯萎了,那个放假前还万紫千红的花圃为何现在竟萧条了。他以前明明觉得学校很漂亮的,为何现在竟一切都看不进眼了。 这个学期他将从宿舍搬回安然家,他怕自己继续住在宿舍,终会忍不住去找周梓霏的。他走过每一处他们曾经牵手走过的地方,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凉之感,以前他牵着的女孩,此时到底在何方。 他没有告诉安然他和周梓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的事他甚至不愿意别人知道,母亲的执拗疯狂并不光彩。他只是说他和周梓霏要分开一段时间,并且让她相信,这段时间过后,他们终究还是会走到一块的。 安然自是不会再多说什么,他们两个都不是小朋友了,做每件事总会有理由的。她觉得,她只管相信他们便是了。 中午的时候,安俊彦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午饭之中,而是鲜有地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吃饭。为了避免和周梓霏碰面,他还特意与她们平时吃饭的时间错开。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每一个观察他的人,他都在猜测会不会是母亲派来监督他的,所以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就怕理智会被浓烈的情感所击败。 周梓霏依然和安然、温芯一起吃午饭。以前四个人就占了一个桌子的时光,仿佛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温芯早上就发现了周梓霏的不妥,一直都心神恍惚,连上课老师提问她都因为走神而答不上。现在看到安俊彦不在,她终于知道是什么回事了,到底是感情累事。 “梓霏,你和安俊彦怎么了?”温芯最是忍不住的,可是她还是忍了一个上午,现在才问出口。 只见周梓霏笑笑,说,“没事,我们就分开一下。” 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吧,她的笑容苍凉得让安然和温芯都不忍看下去,这分明是发生了大事的模样。温芯还想继续探究,可是安然一个眼神就让她乖乖闭嘴了。 周梓霏不想别人担心,也不想别人可怜,所以她一直努力地想在人前表现如常。可是面对着她的好友,她还是会心虚,还是想要倾诉,可是这一切又何尝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再加上牵扯到安俊彦的母亲,她又如何能说出口。 安俊彦和几个同学一起走去饭堂,远远地,他依然能够这么快就寻找到她的影子。她似乎正和温芯说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这个笑容刺眼得他心疼,为什么他能从这个笑容里感受到她的绝望与无助。 ------------ 第48章 恋爱事,被揭露 [正文]第48章 恋爱事,被揭露 ------------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学校里一切都风平浪静。新人赢得大家的关注,旧人此时也只能默默退场。只是普通的学校,却也是人间百态。 陈嘉阳已经毕业去了南方读书,安然与她父亲的对峙依旧继续,温芯和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暧昧着,陆文昊依旧在军区学校接受严格的训练。 周梓霏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分昼夜的学习,只想将某些深刻的记忆一点点地挪出脑海。她依然记得她的梦想,这是现在她唯一想要专注的事。s市的同济大学有着全国出名的建筑学院,这便是她的目标。 而安俊彦只有每个周末在与别人对练跆拳道时,才能将内心的愤怒和不满发泄出来。每天在学校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让他难受至极。每天,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周梓霏,甚至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知道她定然会失望的。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了,可是他没有联络过她,哪怕是通过安然的口来告诉她,他想她。他觉得自己懦弱得实在不敢甚至不该出现在周梓霏的面前。 可是他别无他法,只能让自己一天天强大起来。只是他怕在自己强大起来之前,周梓霏已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如往常一样,似乎没什么不同,天依旧晴朗,同学依旧笑声传遍校园,地球依旧运转。可是,低沉的气压却在校长室徘徊不去。 王思宜坐在沙发上震怒地看着那些照片,难以置信般的表情让陈校长此时也不敢多说话。今天早上,一个匿名的信封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他打开一看,顿时吓得他差点拿不稳几张单薄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人公他认识,不正是那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而且还是副省长的侄子,他可记得清楚。而这个女孩,他却没什么印象,后来翻看了资料一看,才发现竟然也是这学校的学生。 他只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如果这些照片泄露出去,学校的荣誉立刻就毁了,学校的面子往哪里放啊?而且如果被媒体知道这件事,在社会上也必然会造成很大的影响,那他们学校百年老校的名声就岌岌可危了。 他丝毫不敢怠慢,马上就打电话请了双方的父母过来。安俊彦的母亲来得很快,一阵风似地走进来,大概了解了事情之后,马上就说出了让陈校长讶异的话,“我儿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他那么乖,他还比这个女的小两年,他怎么可能会去和这个女的……” 似乎是因为那个字太过低俗,所以王思宜说不下去。陈校长见状,觉得这么高贵典雅的一个人,教出来的儿子必定也是人中龙凤的。现在的孩子,少看他一会,行差踏错了也不奇怪。可是,让他说是这个女孩主动的,那也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他找这个女孩的班主任了解过情况,说这女孩平时乖巧,很受班上同学欢迎,成绩也很好。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一边安慰着王思宜,一边等着周梓霏的家长。过了不久,周清扬和温若宁便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温若宁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周梓霏的校长,让他们马上来学校一趟。温若宁以为是周梓霏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通知了周清阳急急忙忙地就飞奔过来了。 可是,校长室门口,他们两个人生生地定在原地,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一如往昔的故人,竟然忘记了自己赶来学校的初衷。 时间的残忍并没有在王思宜的身上留下痕迹,她还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她的那般模样,那样的高贵、那样的高傲,甚至一如往昔的疯狂。没错,他们的确能从她的双眼中看到那喷发而出的疯狂。 那是毫不掩饰,独独对着他们才会散发出来的疯狂。这不禁让他们心惊,因为这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他们是领教过的。 “周先生、周太太,谢谢你们能赶过来,因为这次的事十分严重,我不得不让你们亲自跑一趟。”陈校长看不出这三人之间的暗涌,只是觉得双方家长都来了,他可以松一口气了。 “陈校长,你可以先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吗?是不是梓霏她身体有什么问题?”温若宁此时才想起之前的担心,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她的女儿有没有事。 陈校长之前就从周梓霏的班主任那里知道了周梓霏心脏不好的事,所以此时也知道温若宁的担忧,“周太太,你放心,周同学她没事。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几张照片,照片的主角便是周同学和安同学。” 周清阳和温若宁此时才明白王思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是,他们知道周梓霏和安俊彦从小到大都是走得挺近的,他们就像姐弟一般的相处,从不让他们担心。 “周先生,周太太,这些照片的尺度有点大,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陈校长觉得他必须先跟他们说清楚,因为刚才自己看到的时候也被吓到了,更何况照片里的人还是他们的女儿。 王思宜听闻,把手上的照片递给陈校长。陈校长接过,再递给周清阳。周清阳不明所以,伸手接过,可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的手不禁发抖。 周清阳和温若宁一看,两人情不自禁地就倒吸了一口气。只见上面的男女衣不蔽体、赤*裸相拥,他们是从来人自然知道他们在做的是男女之间的**之事。 温若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她不敢相信她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而那个男孩竟然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弟弟,“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周清阳也只觉得是双眼一阵发黑,如果不是扶着桌子,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跌倒。他一直知道梓霏和俊彦是有缘人,可是那应该是姐弟之情的缘分啊,而不是这种男女之情。周梓霏是他女儿,女儿的为人他自是清楚不过的。可是,安俊彦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也不肯相信他们两个竟会背着家里做出这样的事。 突然间,一阵冷笑打破了校长室里紧张的氛围,“温若宁,你们教导有方,教出这样的一个好女儿。” 这毫无根据的指责激怒了周清阳,他不顾外人在场,大声地反驳,“王思宜,你别乱说。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教出的好儿子。” 温若宁只觉得难过极了,她还沉浸在女儿的照片上,她怪自己没有看好女儿,怪自己的疏忽让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再加上,王思宜的在场,不但让她恐惧,也让她难堪。她说的没错,一切都怪她。 陈校长不知道双方家长原来是认识的,刚想着这样或许事情会容易解决一点,却没想到他们已经有水火不容之势,“周先生,安太太,你们先别吵了。我让周同学和安同学都过来了,我们先听听他们说吧。”陈校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如果这事不能好好解决,估计他校长的位置也不保了。 这时,有人在门外轻轻地敲门,一把好听的女声传了进来,“陈校长,你在吗?” 周梓霏疑惑地站在门外敲门,刚才下课的时候,班主任说校长找她,让她去一趟校长室。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果说是上个学期和安俊彦的传闻,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而且他们这个学期也没有接触了,按道理来说应该已经没有不妥的。可除了这事,有什么事又需要校长亲自出面呢。 “进来吧!”周梓霏不敢犹疑,推门就进去,可是只消一眼,她竟觉得心脏停止跳动了两秒。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安俊彦的母亲都在这里。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都到齐,为什么母亲在父亲的怀里哭着,为什么父亲的眼神如此失望。 她本来想着,或许可以不用告诉爸妈她和安俊彦的事,因为他们似乎从这个学期开始就不再有接触了,似乎他们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所以她觉得爸妈可以不用知道。 可是现在看情况,爸妈是知道了,而且不是从她的口中知道,恐怕别人不知道添盐加醋了多少,因为如果只单单是她和安俊彦谈过恋爱的事,也不至于双方家长像谈判似的坐在校长办公室。 “你过来!”周清阳看到周梓霏就觉得无名火大。 周梓霏乖乖地走过去,刚想安慰妈妈两句,却无意间瞥到那散落在办公桌上的几张照片。顿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便是他们在这里的原因了,看来她爸妈不但知道了她和安俊彦的事,连她和安俊彦做过的这些事也知道了。她只觉难堪之极,她只觉没脸面对爸妈,她只觉得此时恨不得从这个世界消失。 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安俊彦的笑容,闪过他曾经喊过的一句句“阿霏阿霏”。为什么她要觉得与他在一起是一件羞耻的事?他明明那么爱她,正如她也如此的爱他。周梓霏的内心还在争斗着,承认与否认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突然间,安俊彦出现在门口。他背光而站,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熠熠生辉。她几乎在这一瞬间就有了决定了。 这个男子可以不介意她的年龄,不介意她的出身,甚至不介意她带病的身体,仍然毫无保留地爱她。而她又为他牺牲过什么呢? 就算这些人都不认同他们,可为何他们就不能继续相爱。 就算他们要逃到海角天涯,她确信,他们也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 第49章 被胁迫,说反话 [正文]第49章 被胁迫,说反话 ------------ 几乎是周梓霏下决心要大胆地承认她与安俊彦的关系时,安俊彦已经猜测到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他表面从容地走进办公室,可是内心却波涛汹涌地让他窒息。 他跟周清阳和温若宁点头示意,看到一直以来疼他的温若宁此时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心里对她的愧疚直接转化成对他母亲的厌恶和憎恨。 他径直地走到母亲跟前,甚至连眼角都不敢望向周梓霏,虽然他如此渴望哪怕看到的只是她的影子。 “安同学,你来了。这些照片,你有什么解释?”陈校长见男主角也到了,迫不及待地把照片递上去。他只希望这事情能私了,不要闹大,这样对谁都好。 安俊彦接过,毫无疑问地正是他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些。他死死地压抑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他转头看向王思宜,在别人看不到的死角,狠狠地盯着她,那感觉仿佛眼前的人与他有着深仇大恨想置她于死地,而不是他的母亲。 王思宜倒是镇定,回他一个眨眼和轻扬的嘴角。虽然只是简单的动作,可是安俊彦也知道那在表达着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安俊彦用力地握着照片,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可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所有的把柄都在母亲手上,她掌握着他和周梓霏的一生。 “俊彦,你就说吧,不要再替她隐瞒了。你为她做的,够多了。” 周梓霏闻言,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俊彦从进来到现在也不看她一眼。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虽然他从不曾联系她,可是她理解。她觉得他们的确需要时间去冷静一下。 她想过他是不是生气了,生气那天晚上竟然信了他母亲的话而置他于不顾选择一个人离去,生气她先放开了他的手背叛了他们的承诺。 然而,她依然以为,在今天面临着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该是心有灵犀地承认,心有灵犀地不顾众人的反对远走天涯。可是,为何他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时,他竟没有反驳。 “阿彦……”她不安地唤了他一声,用这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昵称,如往常一般温柔地唤他。这曾经是他最爱的称呼。 “俊彦……”说真的,王思宜觉得自己的儿子并不好控制,她手上唯一的筹码便是赌他如此爱周梓霏自然不舍得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委屈。可是,她也怕,她这儿子一向做事都是出人意料的,他会不会不顾一切只为了与他心爱的人在一起。 听到周梓霏的唤声,他只觉得悲凉得想哭。可是再睁眼时,他双眼已是平静无波,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终于迎向周梓霏,38天的时间了,他终于可以再次看着她。她脸上的不安、担忧甚至决心,他都一清二楚。只是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后,他就要将这些全部毁灭,包括她对他的信任、依赖和爱恋。 “安同学?”陈校长作为局外人,自然不明此时的状况,他现在的职责就是让这件事好好解决。 安俊彦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用周梓霏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缓缓地说道,“是她勾引我的。” 这如惊雷般的声音重重地打在众人的心中,周清阳和温若宁难以置信地看着安俊彦,本来情绪已经稳定的温若宁此时再次哭了起来。 周梓霏已经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她只觉得心脏疼得比那天晚上还要厉害,她只觉得心脏仿佛生生地被人挖了一块出来,那种痛苦痛得她只能直掉眼泪而一句反问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安俊彦,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人,明明还是一样的模样,可是为什么又不是他。她认识的那个安俊彦,该是会将她好好保护在身后的、该是会偷偷亲吻她却又装作不经意的、该是会一遍又一遍地唤她“阿霏”却像永远喊不够的。 安俊彦在说完这话之后,就没在看着周梓霏,而是把目光转向窗外。周梓霏那样心碎的表情已经烙印在他的心里了,一辈子都磨灭不掉了。他只怕自己多看她一秒都会冲上去狠狠地抱着她,告诉她他错了、他不该因为这样就放弃她的。 此时,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只想快点将他疯狂的母亲送回她该待的地方。 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陈校长所假设的,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周梓霏哭得那么惨,怎么看怎么像受害者。可是,安俊彦也已经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了,他也不能再质疑些什么,“这样……安太太,你看这事要怎么解决?”既然安俊彦才是受害者,这解决的方法当然是交给受害者家属。 王思宜衔着一个冷笑,慢慢地站起身,再走到周梓霏面前,盯着她的双眼,仿佛是在宣誓着自己的胜利。突然地,毫无预兆地,她又故技重施的狠狠地往周梓霏的脸上扇了一巴掌。那声音之大在这办公室里竟徘徊了好几秒钟,把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安俊彦震惊地回头一看,只见周梓霏的左脸顿时就红肿了起来,他只觉得万蚁侵心般难受,看到王思宜再次抬起手的时候,他毫不犹疑地走了过去想要阻止,可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周清阳捉住王思宜的手毫不客气地往外一甩,力气之大让王思宜一个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刚好撞在安俊彦的怀中。 “我的女儿,不需要你来教训,”周清阳怒气冲冲地朝王思宜大喊,“我自己亲自来就好。”手一扬,再次往周梓霏的左脸打去,力度丝毫不输刚才王思宜的那一掌。 “霏霏……”温若宁哭着把周梓霏搂在怀里,伸出的手甚至不敢碰那已经高肿以来的脸庞,只能怜惜心痛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的女儿。 “阿霏……”安俊彦再也忍受不住,刚想要冲过去的时候,却被王思宜扣住手腕。 王思宜在他耳边轻声地威胁道,“你再叫她一声,我马上就让人把照片送过来。这是最后一次,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不找她的麻烦。我的目标是温若宁那贱人,看到她这般模样,我也满足了。” 王思宜见安俊彦扔要挣脱,只能死死地不放手,再次说道,“如果我食言了,我将无子送终。” 安俊彦终是被她说服了,王思宜心满意足了,她对陈校长说,“校长,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只希望,以后这事不要发生了,你还是要看好你的学生。特别是,有些不会做家长的人,会教坏他们的孩子。还有,我儿子需要请几天假回去休息,毕竟他的心灵受到了如此大的伤害。” 陈校长依然处于刚才的震惊中,愣愣地点点头,看着王思宜带着安俊彦离去也没说一句话。 过了这么点时间,周梓霏才觉得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接连两下的巴掌,似乎将她的灵魂也拍走了,她觉得自己耳鸣得厉害,甚至有一瞬间不知道身在何处的感觉。等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挨了两巴掌,才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一家和校长。 那个曾经说会永远牵着她的手的人,已经不在,仿佛也同时在她的世界里消失毫无踪影。 她对上母亲含泪的双眼,说,“妈妈,我想回家。”就像小时候无数次被其他小朋友嫌弃之后一样,这样无助地哀求她的妈妈。 “好,霏霏,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温若宁扶着周梓霏往外走,周清阳在后面看着,心里难受极了。他对陈校长说,“校长,我想我的女儿也需要一段时间休息。我也希望今天的事不要有其他人知道,我女儿一个女孩子家,以后还想要好好生活。” 陈校长自然明白,此时他也十分同情这一家,虽说安俊彦指认周梓霏的不是,可是他依然觉得这个女孩子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个正常的学习环境,“周先生你放心,这样的事学校肯定会保密的,我也希望你们家长能好好的开导周同学,同时也要多加教育,希望周同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高考。” 周清阳点点头,拿过照片,“校长,这照片还是我自己销毁,比较放心。”说完,打了声招呼便离开,留下陈校长一个人,疑惑地想着:这事已经解决了? 一路上,温若宁都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似乎想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都转移到她身上。可是,周梓霏也只是神情呆滞地看着窗外,没有任何的反应,让温若宁又难过地无声落泪。 周清阳从后视镜里看着对母女,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他既心疼自己的女儿受了这般屈辱,可是也恨她的不懂自爱,让他失望不已。 回到家里,周梓霏神情恍惚地走进房间,坐在床上凝视着窗外,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表情,那着实让温若宁和周清阳担忧。 “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小被她宠在怀里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温若宁甚至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都是我的不好,都怪我。” 周清阳哪里容得了温若宁如此自责,他把她轻搂在怀中,低声安慰,“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命吧。” 他们看向女儿,突然间只觉得女儿竟然如此缥缈,仿佛很快就要随风而去。 命运的可爱之处,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发生什么,能让你有所期待; 命运的可恨之处,或许一眨眼之后,一切都物是人非,甚至你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而一切早已定局。 ------------ 第50章 寻安慰,悉旧情 [正文]第50章 寻安慰,悉旧情 ------------ 厚重的窗帘将光亮遮挡在窗外,结实的木门将母亲恼人的声音隔绝在门外。安俊彦觉得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从学校回来多少天他似乎没什么概念了,只知道每天都有人将饭菜送到他跟前,他一遍又一遍地扫到地上。 他已经分不清是母亲把他软禁在这里,还是他自己不愿出去,他只分得清自己的心疼得厉害,疼得他没了别的知觉,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困。 几天来,家里一直都静悄悄的,这天却突然听到了父亲怒气冲冲的声音,他才知道是父亲出差回来了。 “王思宜,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竟然趁着我出差去做了这种事!那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忍心这样待他!” “因为他跟你一个德性德性,你喜欢大狐狸精,他喜欢小狐狸精,你俩都是一个德性!” “啪!”突然地,安俊彦听到了一个巴掌声,他心里竟觉得十分解气。 “我们离婚吧,王思宜,我再也受不了你了,你已经疯了。” “啊!”母亲的一声尖叫,让即使身在房间的安俊彦也觉得异常恐怖,他只能将厚厚的被子盖在头上试图摆脱这穿墙而进的魔音。 母亲的尖叫声还在继续,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门外的人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径直开门走了进来。 “俊彦……” 安俊彦实在不想这个时候与任何人有任何的交谈,他只想一个人待着。或许他还有一点恼怒父亲并没有阻止母亲疯狂的行为。 安国栋重重地叹息,知道儿子这次真的是受伤了,甚至会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恢复不了了。他隔着被子轻轻地抚摸着安俊彦的头,“俊彦,不要怪你母亲,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将这一切结束的,到时候我们就回b城,我会求你大伯出面,让你和梓霏那丫头不受伤害。” 安俊彦隔在厚厚的被子里,依然可以听出父亲无奈痛苦的声音,可是他却赌气般的躲在被子里,不去回应不去安慰甚至不去看一眼他的父亲。 不久后,等他后悔万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已是他和父亲相见的最后一晚,原来这段话是父亲和他说的最后一段话。 次日,安俊彦被父亲安排的人送回b城大伯家,司机转达了父亲的话,让他在b城好好读书,其他的都别想,父亲几天之后就会过来。 这次回到大伯家,大伯母对他更加的关怀备至,似乎将一切的心思都放在照顾他身上。对于大伯一家,或许只是单纯地以为他们只是一对被父母阻隔的小情侣,实情他们却不清楚,可是这样的实情他却说不出口。所以面对安然的疑惑不解时,他只能闭口不谈,他甚至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耻。 很快,安俊彦就回到了学校,大家都好奇他怎么消失了几天,他只能一一地回答生病了在家休养。他真的是生病了,可是却是无药可解的病。 中午跟安然碰面的时候,听她说周梓霏还没上学,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是她妈妈接的,说她过两天就回学校,没什么事。 就算安然这样说,安俊彦心里如何也放心不下,恨不得去到她家看她一眼才能让自己的心定下来,可是他又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继续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 ***** ***** ***** ***** ***** ***** ***** “唰!”温若宁一把拉开窗帘,阳光顿时照射进房间,让一直阴冷的房间有了一丝明亮和温暖。 “霏霏,吃药了。”温若宁坐到床边,把一直缩在被子里的周梓霏拉了起来。 周梓霏爬了起来,拿过水和药,咕噜把药吞了下去。只是几天的时间,本就纤弱的周梓霏显得更加瘦小了,双眼也不似以往般闪闪发光,反而有一丝阴霾萦绕在眉间。 “心脏还痛吗?”温若宁好记得那天回到家,周梓霏像个孩子般搂着她的腰,说她的心很痛很痛,顿时把她和周清阳吓得半死,以为她病发了,可是她偏说没事,吃药就行。虽是这样说,可是他们哪里能放心得下,只是见她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异常,才慢慢放心。 周梓霏摇摇头,心脏是不痛了,可是心里还是刺痛刺痛的。生理上的疼痛可以靠药物解决,可是心理上的疼痛除了自我复原没有其他的办法,无奈的是,她觉得自己的自我复原功能并不完善,以往的回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 “霏霏,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温若宁不想女儿总是待在家里,回到校园回到同学的身边,对她总是好的。 “明天就回吧。”周梓霏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颓废下去,现在的她除了学习已经无事可做了,除了梦想已经别无所求了。 温若宁安慰地一笑,摸着女儿的头,说,“霏霏,我知道你很坚强的,你一定可以撑过来的,就像妈妈当年一样,咬咬牙就过了。” 周梓霏回了妈妈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勉强虽然无奈,可是那已经是她这几天以来最明显的一个表情了。 晚上,妈妈和她同床而睡,妈妈跟她讲了她的故事,她与安国栋还有王思宜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虽然是过去了十多二十年的故事,可是她仿佛身临其境,每一个场景都从脑海中飘过,她就像一个局外人飘在高空中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她妈妈生性善良,即使到了今时今日,她依然说并不责怪王思宜以往所做的一切,即使王思宜曾经逼得她离开她最爱的人,甚至逼得他们一家流落街头,她都可以说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并不怪她,只怨命运的安排。 她不知道妈妈这样的想法是对还是错,或者根本没有对错可言;她也不知道妈妈这样的性格是善良还是懦弱,是安于天命还是向命运低头。 周梓霏把头埋首在妈妈的怀中,像小时候一样努力地汲取妈妈身上独特的味道,听着妈妈讲着久远的故事,多天以来的阴郁终于散去。 “妈妈,她说我们是姐弟。”一直以来这句话已经成为她心尖上的一个刺儿,虽然自己早已否认,可是安俊彦那天突然的倒戈相向让她不禁地又有了一丝不确定。 “霏霏,以后无论王思宜说了什么,你只管别信就行。你,千真万确是爸爸的孩子。你这话千万不要拿到爸爸面前去问,他会伤心的。” 周梓霏点点头,心里舒了一口气。即使她与安俊彦再无可能,起码这事不会成为她不愿想起这段往事的原因。 “妈妈,你爱爸爸吗?”周梓霏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从刚才的谈话中,她知道妈妈与安国栋伯伯以前定是爱得很深很深的,这样相爱的两个人分开之后,她以为双方都不会再找到爱的人了。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都各自结婚,有了家庭有了小孩。那么,以往的那些回忆于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温若宁叹气,轻轻地摸着周梓霏的头,一下又一下,“霏霏,你要知道。相爱的人不一定能白头偕老,那么能白头偕老的是不是相爱的还重要吗?更何况,你爸爸如此待我,我自然是爱他的,不管是感激还是习惯,到最后还是爱的。” “那你会忘了他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都忘不掉的,接下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到时候是不是终究会将这些或痛苦或甜蜜的回忆忘得一干二净。 好一会儿,周梓霏都没有听到妈妈的回话,她轻轻转身看向妈妈,只看到她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熠熠发光。 “不会忘的,只是习惯不再想起罢了。” 周梓霏朦朦胧胧见听到妈妈说的一句话,轻声得就像会随风飘散,可是她却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次日,周梓霏早早起床梳洗,看着镜子里那个有点不成人形的样子,把自己都吓坏了,她用力地把脸颊拍水,才显得有点血色。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回到学校大家自然很关心她的情况,许是知道她身体不好,所以她没上学的几天,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身体不适。大家的猜测对于周梓霏来说是最好不过的解释了。 温芯不知道内情,只知道周梓霏和安俊彦这几天都同时消失了,心里也猜测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之前他们两个好像就已经分手了,此时看周梓霏的神情只比之前还要落寞,想来也不是发生什么好事,所以也不敢随便问她,只能尽可能地陪在她身边。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与安然倒是心有灵犀,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安俊彦的消息,一直说着这几天学校里的新鲜事。周梓霏听得认真,时不时会大笑出声,看上去一切无常,可不知怎地温芯与安然心里都只能无奈的叹息。 正如她们所想,周梓霏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闭上眼睛,清理你的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或许在多年以后,一切只唤来她的一声感叹:她曾经在最不懂爱情的年代,遇见了最美好的爱情。 ------------ 第51章 突离去,如末日 [正文]第51章 突离去,如末日 ------------ 许多年以后,很多人回想这天发生的事情都依然觉得难以置信,更别说作为当事人的周梓霏和安俊彦。 在她17岁的这一年,在他15岁的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命运的捉弄安排让他们彼此越走越远,远得回头时再也找不多对方的影子。 这天其实如往常一样,一样的蓝天白云,周梓霏后来回想甚至觉得这天空比以往都要蓝。 校园内,突然地,两个匆匆忙忙的身影往两个方向走去,分别是周梓霏和安俊彦的班主任。 班主任分别将他们叫出了教室,说出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周安同学,你的母父亲出了车祸,你马上到医院一趟。” 周梓霏只觉一瞬间地停止了呼吸,心脏强烈的撞击感让她疼得连站立都不行,还好班主任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知道她身体不好,赶忙安慰道,“周同学,你先别激动,到了医院再说,情况或许并不严重。” 周梓霏闻言,只能点点头,强忍着心里的焦急担忧和恐惧,快速地向校门口跑去。 有时候,世事就是如此出人意料。校门口处,周梓霏和安俊彦竟是那件事发生后第一次相遇,他们从彼此的眼神里都读出了惊讶,甚至难以置信。 安俊彦没再多逗留,急忙地做上了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小车,瞬间就在周梓霏眼前消失。而周梓霏也只是愣忪了一秒之后,也上了另外一辆车,追随着安俊彦的车离开了学校。 安俊彦比周梓霏快一步到医院,只见王思宜在手术室门前像疯了一样要闯进去,其他人唯有一人一只手地捉着她。看到这个情形,安俊彦的心如坠冰窖,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手术室的红灯,一眨不眨。 王思宜哭得凄惨,一直想要挣脱捉着她的人,可是也无法,她这才瞥见了安俊彦。她冲了过去,捉着安俊彦的手,不停地对他说,“俊彦,你父亲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安俊彦从未见过母亲流泪,此情此景见到母亲哭得毫无仪态,再硬的心也不免软化,对她再多的埋怨憎恨也因此消散,因为他们都面对着同样残酷的事。 他把母亲抱在怀中,印象中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他母亲,柔声地安慰道,“没事的,父亲不会就这么抛下我们的。”过来的时候,父亲的助手已经给他讲了大概的情况。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此时他说出这样安慰的话,心里竟是心虚不已。 过了不久,周梓霏也赶了过来。看到安俊彦和王思宜抱在一起,本来祈祷着事情或许并不严重的幻想此时突然间被打破了,她的心里顿时就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抓住一般。 她四处张望,此时只想快点找到她爸爸。终于,越过人群,她的爸爸,一向如巨人般保护她爱护她的爸爸,此时竟像一个落魄的乞丐躲在角落里。凌乱的头发,暗沉的目光,整个人都显得了无生息。 只是在看到周梓霏来了,周清阳才能稍微抖擞起精神,无力地安慰着女儿,“妈妈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周梓霏只觉得心痛难过,仿佛连哭都已经无法释放她的悲痛和担忧,只能埋首在爸爸的怀里,试图寻找那丝在妈妈身上的温暖。 周梓霏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转头一看,原来是安俊彦在看着她。她与他对望,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真真的是个不能忽视的鸿沟,就算是他们努力地想向对方靠近,鸿沟下仿佛有万千的无形之手将他们扯开,让他们永远都无法靠近对方哪怕一步。 周梓霏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她不知道到底过了过久,只知道就到安伯伯和安伯母还有安然也匆匆赶来了。 安国柱显然也是焦急万分,因为手术室里躺着的也是他唯一的弟弟,还有的是他好朋友的妻子,那个从大学时期他们就认识的小师妹。王思宜已经完全是生人勿近了,除了安俊彦其他人只要一接近她,她就会疯了一般大叫。 安国柱无法,只能和安俊彦站在一起等待。而安然和她母亲则陪在了周梓霏的身边,默默地给她力量与支持。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其中一间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众人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安国柱马上走上前,只见医生脱下口罩,摇摇头,用那并不伤感甚至显得有点冷漠的声音轻轻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想见他儿子最后一面,进去吧。” 医生话音一落,王思宜就发疯了一般想要冲进手术室,还好其他人把她死死的按着,她拳打脚踢也挣脱不了,只能在那大叫着,“安国栋!你给我起来!你竟然连死都要跟那个女人死在一起,我不允许!你给我起来!” 她的疯癫样让其他人皱眉侧目,在安国柱的示意下,护士很辛苦才给她打了一针,声音才逐渐消失。王思宜的生意消失后,便能听到其他人压抑着的哭声。 安国柱强忍着伤痛,让医生给他说一下具体情况。 “两个伤者送进来的时候,已是重伤昏迷。据交警说,还有一个司机已经当场死亡,而男伤者昏迷之前坚持让医生先救女伤者,因此他也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机会。” 众人一听,心里更是百般滋味,既为安国栋的即将离去感到伤痛,又为温若宁抱有一丝希望。 安俊彦早已进到手术室,此时已经站在安国栋跟前。他握着父亲冰冷的双手,看着父亲没有血色的脸庞,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掉了下来,一滴又一滴的,滴到父亲的脸上。 安国栋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儿子,仿佛他小时候骑在他肩膀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眨眼间他已经长大了,已经到了会喜欢人会保护人的年龄了,他心怀安慰了。 他慢慢地伸出手,摸着安俊彦的脸庞,擦掉他的眼泪,无力地吐出一字一句,“俊彦,男孩子不是不可以哭,只是哭完过后要记得振作起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有你母亲,答应我千万不能恨你母亲,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许是太过辛苦,不长的一句话讲得断断续续的,可是安俊彦却听进心里了,他一个劲地在点头,每点一次头,眼泪便掉得更凶,“我知道,父亲,我都答应你。” 安国栋安慰一笑,似乎是放心了,“俊彦啊,其实我要感谢你的。我和若宁不能做的,希望你和梓霏那丫头都能做到。她妈妈是这个世人最值得爱的人,相信她也是的,你要好好珍惜她。” 安俊彦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一味地点头,他只知道父亲说的他都要答应他都要记住,因为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听到父亲的声音,再也不能触碰到父亲,再也不能见到父亲。 “俊彦,让你大伯进来吧,记住我说过的话。” 安俊彦不肯离去,不舍得松开父亲的手,因为他知道这一次松手意味着什么。 “俊彦,死亡并不是结束的。”安国栋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抓紧之间将所有的事安排好。 安俊彦挣扎了几秒,终是不忍拒绝父亲,再加上多少猜得到父亲与大伯之间肯定是有要事要说的。离去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父亲,“父亲,你放心吧。” 安俊彦步出手术室,让安国柱赶快进去,自己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把头埋在双膝间。他想忍着不落泪,可是一想到父亲就在不久前还和自己聊天,还答应他快可以摆脱母亲,可是只是转眼间,父亲就不见了,永远不会来了。那种感觉,仿佛就是天塌下来一样。 安然虽与叔叔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那些短暂的相处片段依然让她伤心难过。她走到安俊彦的身边,紧紧地抱着他,只想告诉他,这个世上还有她。 周梓霏心里虽然也为安俊彦感到心痛,可是此时她更想知道是母亲的情况。按着医生刚才所说的,母亲或许还是有救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安国柱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一向强硬的他此时也忍不住流下了男人泪。安国柱做事一向快准狠,一出来就马上安排手下的人去准备弟弟的身后事。而他自己则依然留在这里,期待着另一个奇迹。 过了不久,另一个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周清阳马上就冲了过去,抓着医生的手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早已是面对过无数生离死别的人,此时面对一样的病者家属,都只能用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语说着一样残酷的事实,“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不信!我要去见我太太,我不信!”周清阳此时也如王思宜一般失去了常智,若不是安国柱把他拉住,他早已冲了进去。 “先生,请节哀顺变,你太太已经走了。”医生说完,转身就离开,只剩下一众伤心人。 周清阳似乎并不相信医生的话,坚持要进去。突然地,安然一声尖叫,让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被他们忽略的女孩,“梓霏!梓霏!” 周梓霏倒下去的时候,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而她的身边又没有其他的人,所以那一刻走廊都一片寂静,直到“咚”的声响把众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周清阳才像突然清醒了一般冲了过去抱起她,“霏霏!别吓爸爸!” 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将周梓霏抬上病床推走,周清阳急急忙忙地跟了过去,一路上跟医生说着周梓霏的情况。 安然见状,自是担忧不已,跟父亲说了一声也跟着去。离去前,她看了一眼安俊彦,虽然此时他的双眼无神,可是她却清楚地记得,就在刚刚,周梓霏晕倒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光突然就紧张起来,甚至他的全身都有一种准备冲过去的感觉。 她轻轻地对他说,“没事的,你别太担心,要坚持住。” 安俊彦没任何的反应,可是安然的话,他听进去了。 很多年以后,当大家都在猜测着世界末日是不是真的要来临的时候,有人曾经问他,你想过世界末日来临时是什么感觉吗? 他回答说,他感受过的,世界末日的感觉。 那就是此时此刻,当父亲刚刚离他而去的时候,他最爱的人在他面前倒下而他却无能为力。这般的感觉,于他,便犹如世界末日的来临。 ------------ 第52章 打击大,难接受 [正文]第52章 打击大,难接受 ------------ 周梓霏从昏迷中醒来,刺眼的阳光让她一时之间睁不开双眼,“妈妈,把窗帘拉上。”这是她妈妈早上对付她赖床的必杀技,上学的时候,妈妈为了避免她迟到,总会准时来到她房间,然后“唰”的一声把窗帘拉开,让阳光肆无忌惮的闯进她的房间。这个方法比闹钟有效多了。 可是几天她着实不想起床,头疼得厉害,她想再睡一会。等了一会,阳光依然跳跃在她的眼皮上,她又撒娇般地唤了一声,“妈妈。”她只想多睡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一定会起床的。 这一次,窗帘终于拉上了,房间里又恢复了昏暗,她笑了笑,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突然地,爸爸的声音有地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霏霏……” 她记得,似乎从她高中以来,爸爸就不随便进她的房间了,特别是她睡觉的时候,爸爸说她是大姑娘了,应该给她点**。所以此时听到爸爸的声音,她瞬间就清醒了,没想到爸爸会在她房间。 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疑惑地问,“爸爸,你怎么在这?”这时,周梓霏才看清了周围的一切,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一切的白色蜂涌而至,她呆呆地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 她努力地回想,可是最后的记忆依然是停留在前一天晚上妈妈给她做了甜汤,她和爸爸喝了一个不剩,她满足地睡觉去。可是为什么她醒来之后,她却不在自己的房间? 她见爸爸不回答她问题,便问,“妈妈呢?” 周清阳看着女儿的酷似妻子的脸庞,只是一瞬间双眼就通红了,他不忍心告诉女儿实情,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隐瞒,他担心女儿会承受不住。昨天她晕倒之后,医生给她做了个详细的检查,本来没什么大问题的身体,这段时间变得十分残弱,心脏的情况也比以前严重,医生叮嘱了她不能再受刺激的。 然而,这是迟早要知道的事情,他想要让他的女儿坚强面对。他强压着自己内心的伤痛,一字一句,慢吞吞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霏霏,你听我说,千万不能激动。妈妈她……已经走了。” 周梓霏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爸爸,“走去哪了?” “霏霏,妈妈已经……死了。”周清阳很辛苦才将那个字说了出来,那一瞬间仿佛是解脱了,因为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啊!”那个字仿佛刺激了周梓霏的神经,昨天发生的一幕幕都像回放一般在脑海里盘旋。 她记起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来找她,记起校门口与安俊彦的偶遇,记起在医院的时候王思宜的疯狂,记起医生告知安国栋不行时众人的哭声,记起那几个小时就如过了几个世纪般的漫长,记起医生用冷漠的声音说出“对不起”的三个字,记起了自己倒下前安然焦急的声音。 可是,这都不是她愿意记起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失去所有的记忆。然而,就算这样,也掩盖不了她失去母亲的事实。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在作痛,痛得她难以承受,她甚至举起手用力地往自己左胸捶去,想要以此减轻痛楚。 周清阳见状,立马就抓着周梓霏的手,再把她紧紧地抱着,“霏霏,别这样,冷静下来。”周梓霏只管挣扎,双手乱挥,双脚乱踢,眼泪已经布满脸庞,她可以尝到眼泪的苦涩味道,张口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妈妈”。 周清阳抽出一只手按了床头的服务铃,护士来的很快。推门而进的时候,看到病房的情形,马上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快速地去取了针过来。 护士趁着周清阳抓着周梓霏的时间,迅速地给她打了一阵镇定剂。只过了一会,周梓霏缓缓地安静下来了,甚至已经闭上双眼进入了睡眠状态。周清阳将她安置好在病床上,并让护士请医生过来帮她检查一下。 周清阳看着女儿此时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本来妻子的离去对他已是大受打击,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自己要坚强,因为他还有一个女儿要照顾,并且这个女儿身体不好。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女儿也有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医生也很快就来了,替周梓霏检查了一番之后,依然叮嘱说她不能受什么刺激,镇定剂不是长久的办法,每一次镇定剂的摄入,对她的心脏就是一次损害。周清阳一一点头,说以后会注意的。 医生是周梓霏一向的主治医生,清楚周梓霏的情况,也听说了他们一家的事情,此时面对这个颓废消瘦的父亲,他只能有心无力地安慰他一句,“节哀顺变”。或许,这也是医生的悲哀,医生只能尽力救人,有时却也难敌死神。 医生离去不久,安然便过来了。周梓霏他们一家在b城没有亲戚,此时宁姨的后事还等着周伯伯去处理,因此安然便请了几天假,过来陪陪周梓霏,好让周伯伯得空。 周清阳知道安然一家待他们一家都很好,安然一家的善解人意仿佛就是雪中送炭般让他感动。他跟安然说了一下周梓霏的情况,心里虽是依然担忧,可是也不得不离去,毕竟事情还有很多要做。 安然看着病床上苍白的周梓霏,只觉得一夜之间她仿佛变瘦了很多,毫无血色的脸庞让安然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她即将随风而去。 周梓霏在一阵吵杂声中再次醒来,眼睛睁开后的几秒中只觉得人影重重,却分辨不出哪些人。 “梓霏,你醒了!”安然看床上的周梓霏已经睁开了眼,不禁地叫了出来。房间里的其他人见周梓霏醒来,突然地就静默了下来。 周梓霏不知道安然为何在此,她以为会是爸爸在陪着她。她挣扎着坐起来,背后被人细心地放了个枕头,她这才发现温芯也在此,无奈她只能虚弱地朝她一笑。 她刚想问安然她爸爸哪里去了,却发现安俊彦也在病房里,此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个透。 而在安俊彦的后面,是那个让她恶梦连连的人,此时正挣脱着安俊彦的束缚,想要冲她过来。安俊彦的力气比他母亲要大,死死地按着他母亲,丝毫不让她靠近周梓霏。 只是,手脚被束缚了,嘴巴却是自由的。王思宜见不能狠狠地教训,只能将一切想到的低俗骂人之词全部破口而出。 “你这个害人精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和你那狐狸精的妈妈一起去死!你们都是死不足惜的!我诅咒你们!” 一字一句从周梓霏的耳朵传入心里,直刺心脏,疼痛感是在不断地提醒她妈妈已经离去的事实。她不想再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和这些恶毒的言语,只能拉过被子盖在头上,在被子里一顿大叫,只希望能盖过那把噩梦般的声音。 安俊彦见状,虽是不忍看到周梓霏受辱,可是心里却也在想着父亲的死的确与她母亲有关,不是不怨恨的,虽然他也明白这样的怨恨来得毫无道理。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口吐恶言的母亲拉走,不让她继续在这里撒泼。 他母亲的状况不是很好,本来就有点失常的神智经过父亲这事仿佛更加严重了。这一天,除了打了镇静剂的那些时间她可以稍停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像这般哭闹痛骂。 他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知道父亲出事之后坚持让医生先救宁姨,反正他只是出去打了个电话,回到病房已经不见母亲的踪影。只是一秒钟的时间,他便猜测到母亲定然是去找周梓霏的麻烦。 如果不是安然和温芯守着周梓霏,他估计已经有点失心疯的母亲定会对周梓霏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他强硬地把母亲拖回了病房,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安慰的话才将她的情绪平复下来。母亲渐渐进入睡乡,听着母亲轻微的鼻鼾声,闻着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安俊彦只觉得身心俱惫。 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闭眼,他刚才累得甚至差点没有力气阻止他母亲。 父亲的身后事都有助手和大伯在打点,他只需要将母亲看管好照顾好,可是这偏偏是世上最难的工作,是父亲的遗愿一直支撑着他。只是经过刚才的事,看来他真的要寸步不离他母亲了。他不怕母亲做傻事,只怕母亲激动起来会再找周梓霏的麻烦。 他本来向趁着母亲睡觉的时候闭目养神一会,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父亲的影像,这只让他的心里更加难受。所以他宁愿强撑眼皮,也不愿再闭上眼睛。 “梓霏,没事了!”安然见安俊彦已经拖着婶婶离去,赶紧地将周梓霏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只是周梓霏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了,乱糟糟的头发,哭得红肿的双眼,还有满是泪痕的脸颊,让安然和温芯也不禁红了双眼。 特别是安然,认识了宁姨好几年了,感情自是不浅的。在她印象中宁姨是个很温柔的人,甚至比她母亲还要温柔。加上宁姨很喜欢笑,笑起来十分地美丽,所以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欢她。宁姨的温柔细心好看美丽自然也俘获了她的心。 周梓霏在这方面便完全遗传了宁姨的优点,她的笑容与宁姨的有八分相像,同样是让人舍不得将目光从她的笑颜上移开。温芯是最见不得人哭的,看到安然哭,自己的眼泪便掉了下来,甚至掉得比安然还凶。 “梓霏,你还有我们的。梓霏,梓霏,你要振作起来啊!” 发展最后,已经是三个女孩抱头大哭,哭声传遍医院,经过病房的人无不动容。可是在这个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的地方,却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 第53章 听母话,添埋怨 [正文]第53章 听母话,添埋怨 ------------ 这次的车祸并没有马上在b城引起轰动,完全归功于安国柱的权力效应。本来,一车三死的算得上严重车祸了,当天发生之后,很多媒体记者都闻讯而至。车祸现场、医院都有他们的影子。 也好在安国柱有先见之明,马上让手下的人把消息压了下来。因为一旦新闻发出了,这就不止单单是一起车祸事故了,只是安国栋与车上另一个女子的关系就足以让人猜个不停。 安国栋是y城有名的企业家,虽是帮妻子打理公司,可是他做得有声有色也赢得了不少名望,而他妻子也出生名门望族。这种的情况下,安国栋的去世对公司已是一大打击,如果再加上其他负面新闻,那对公司就是雪上加霜。 媒体的力量不容小觑,把十多二十年以前的爱恨情仇挖出来再添盐加醋绝对是再轻易不过的事了。到时候,受影响的不仅仅是安国栋的公司,就连周清阳和安国柱也会落人口实。更别说安俊彦和周梓霏两个小孩。 总之,媒体一定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安国柱当天就让人把新闻先压了下来。 而安国栋在他离去前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他叮嘱安国柱一定不能让温若宁曝光,可是他的死也是隐瞒不得,毕竟他身上担着几千人的生计,大家都有权知道这件事,公司也需要有人继续经营。 安国柱当时一一都应了下来,之后也是每一件事按着安国栋的遗愿进行。因此,车祸的第二天,报纸上依然看到了这一则新闻,篇幅不大,可是也写出了现场的惨烈情况,死去的除了知名企业家安国栋,还有他的司机和助理。 这新闻一出,安国栋的离去还是让y城的人惊讶不已,特别是公司上下都人心茫茫,有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好在安俊彦还有一个舅舅,平时除了他父亲,就是舅舅在打理公司。现在父亲走了,母亲的情况早已不适合管理公司了,所以他便把一切的公司事宜都托付给了舅舅,相信这是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母亲,前两天已经从医院搬回了家里,可是她的情绪依旧不稳定,他不放心,除了请了好几个护士帮忙照顾之外,他自己也是左右不离的陪在身边。 报纸上的新文是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的,什么助理这样的说辞肯定会刺激她的。他知道,母亲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父亲与别人的事,她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来批判父亲的不忠不义。可是,事情的真相已经无人可知的。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父亲和宁姨是为了什么聚到一块的。根据之前大伯和他父亲的对话,父亲该是十多年不曾见过宁姨了。可是现在他们却走到了一块,实在让人疑惑。 母亲神智不清的时候,会呆呆地看着他,一眨不眨,时不时喊他一声“国栋”,时不时又朝他笑笑,时不时又对他破口大骂。 而他也只能坐在那里,痛苦地看着母亲的一哭一笑。他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因为这是母亲对父亲的念想。 母亲也有清醒的时候,通常这种时候,母亲会拉着他,聊起他们的旧事。从她断断续续婆婆碎碎的言语中,他也大概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可是偏偏他却偏信了这个故事,让这个故事误导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这无非是一段典型的三角恋。父亲和母亲在各自父母的有意安排下,早就认识,甚至已经认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来,父亲和母亲去了不同的大学。大学里,父亲认识了宁姨,被那个温柔美丽的女孩所打动。 之后,母亲一向自信,以为父亲只是暂时迷恋宁姨,总相信他会回到自己身边。可是事情的发展显然不是她能料想的,父亲已经深深地被宁姨所吸引,甚至不惜反抗家里想要与宁姨相宿相栖。 母亲并没有详说他们之间最后是怎么发展的,反正到了后来,周伯伯像骑士一样出来带走了宁姨,父亲与母亲结了婚。 而关于那个夭折的哥哥,母亲一说到这就不禁落泪。那时母亲已经怀孕五个月了,父亲突然得悉宁姨诞下了一个女儿,受不住打击的他与母亲争执时一不小心将母亲推下了楼梯,他的哥哥便在这次意外上提前的离开这个世界。 本来就对宁姨有过不满的母亲,经过此事对她更是恨之入骨了,将所有的一切过错都归咎于她的身上。更别说,母亲那时候以为宁姨的孩子是父亲的,因为时间上似乎也吻合。如果不是有父亲离去前跟他说希望他和周梓霏走到最后,或许他也真的相信了母亲之前说他们俩是姐弟的话了。 到了此时,安俊彦才知道母亲为何对宁姨如此憎恨甚至将这一份憎恨都延续到周梓霏的身上,他也终于知道了父亲为何总是在他的面前维护着母亲,就算母亲做出了这么多常人都难以容忍的事,父亲也都一一地忍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始终是欠她的。 “俊彦,”母亲突然抓着他的手,紧得生疼,他丝毫也动弹不得,“母亲就只剩下你了。”许是想起了旧事,母亲显得格外憔悴悲哀,眼泪像止不住的水一样往外流。 “你父亲对那个贱女人始终是念念不忘的,他连死也要和她死在一块的,原来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不曾忘记过那个贱女人的。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母亲的话字字打在安俊彦的心上,看到母亲这般可怜的样子,心里竟不知不觉地埋怨起宁姨。若不是她,他将会有一个疼他的哥哥,母亲的精神状况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母亲,此时只觉得她是个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妇人。他唯有揽过母亲的肩膀,紧紧地抱着他,给她支持与力量,“母亲,你还有我。所以,请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俊彦,你还想着和那个贱女人的女儿在一起吗?我不允许的,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允许!” 安俊彦一愣,没有回话,只是轻拍着母亲。没过过久,母亲就睡着了。他将母亲在床上安置好,自己走到了落地窗前面,凝望着外面的那片夜空。 阿霏。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他想的已不是他能做的。他们之间隔着的,已是他们这辈子也无法跨越的。甚至此时,他觉得母亲的话已经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他虽不仇恨宁姨,可是心里不是不埋怨的。他甚至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如母亲所说是因为宁姨对他不死心所以两人又有了在一起的机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父亲的死已不是意外了,因为母亲甚至怀疑,父亲与宁姨是殉情自杀。 这也不是说不通的,父亲在出事前不久才说要和母亲离婚,而这离婚偏偏是在父亲已经忍受了母亲十多年之后宁姨她再次出现的现在。这无疑让整件事更加的合情合理了。 安俊彦觉得这件事之后,他对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看法。可是,唯一不变的是他爱周梓霏的初衷,虽然现在他的爱里面已经掺杂了很多其他复杂的情绪,可是,他依然确定,自己是爱她的。 安俊彦在家陪了母亲一个多星期之后,就回到了学校。虽然母亲一直强烈建议要在此时送他出国,免得他在这里触景伤情。可是安俊彦却拒绝了,说父亲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他不放心,并承诺了高二之后,他就出去。 因为他还想多看周梓霏两眼,将她的样子记得再深刻一点;因为高二那个时候她已经考上了大学,将会离开这座城市;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兑现他的诺言与她考取同一所大学;因为他们都应该有各自的新生活。 安俊彦回到学校,大家对他自是一番慰问。许是家中变故的原因,大家发现放假回来的安俊彦似乎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倒是会和同学打成一片,可是现在却经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身上散发出来的忧郁感觉让大家都不敢轻易靠近。 倒是有些女生会主动地过去和他说话,他倒也不拒绝,虽然表现得热情不足、冷淡有余,可是也不妨碍这些女生趁着这个时间向他示好。 其中一个叫郑茵的女生与安俊彦的关系发展得倒是出人意料。只是一两个星期的时间就已经能在校园里看到两人出双入对的画面,传闻因此就传开了。 说到这个郑茵,身上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长得好算可以,唯一的亮点就是她爱笑。经常看到她和安俊彦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温芯为此愤愤不平,安然心里自然也是接受不了的。那天她回到家里跟安俊彦谈了这个问题,她心里已经开始偏向周梓霏,所以语气已是有点冲。 可是没想到安俊彦竟也还能淡漠地回她一句,“我只是想忘记伤痛,我有什么错了?” 听了这句话,安然愣了好久,直到安俊彦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她想,到底他是有多无助多无奈,才能说出如此悲凉的一句话。 她几乎可以肯定,她的弟弟,依然深爱着她的好友,甚至比他们外人想象中还要深爱。 ------------ 第54章 休养完,回校园 [正文]第54章 休养完,回校园 ------------ 周梓霏在医院里足足休养了两个月才出院回家。本来,周清阳早就想让周梓霏回家休养的,可是他怕周梓霏回到家里总会想起去世的妻子,情绪又会波动,所以就留着她在医院。 其实,医生替她检查过多次,都说她的身体暂时没问题,之前因为情绪激动而引起的心痛应该已经好转的了。可是,不知为何,周梓霏时不时就会说自己的心很痛,医生确实检查不出问题,最终不得不归结于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后来,周清阳请了心理医生过来,每天和周梓霏聊一会儿天,好疏导她的负面情绪以及她消极的生活态度。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周梓霏的情况才算好转,周清阳的心才算定了下来。他的妻子已经离他而去了,他现在只有这个女儿了,她便是他的全部。 安然每天都会过来医院,把学校里的作业书本都给她带过来,通常都会陪着她看一会儿书才离开,有时也会带上母亲熬的汤给她补身体。而温芯只能在每个周末过来,温芯的成绩比较好,所以也会跟她讲一些课堂知识,让她总不至于和他们的进度相差太远。 治疗的作用是明显的,到出院的时候,周梓霏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虽然苍白虽然无力,可是也让众人都安心不少。 回到家里的周梓霏,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爸爸没有将家里多作改动,基本上是维持原貌不变的。可是,就算家里的摆设再怎么和以前一样,一切都变了,因为这个地方从此就失去了妈妈的气息。 回家的第一晚,安然和温芯都来到她家。晚饭是爸爸亲自下厨,可是周梓霏却吃出了妈妈的味道。为了不让大家伤心,她只能强忍眼泪,闭着眼睛一口一口地慢慢咀嚼,仿佛这样就能幻想妈妈依然在她的身边。 大家看到周梓霏的模样,如何不知道她又在伤心呢。可是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故意地说了些学校的趣事,企图分散一下周梓霏的注意力。总之这个晚饭,吃得大家都不好受。 安然和温芯这晚都留宿在周梓霏家,当三人再次同被而眠的时候,感慨随之而至。温芯想到了差不多一年前,他们六个人还在乡村嬉戏,欢乐的笑声飘荡在山头。 只是一年过去了,他们六人却有了六种不同的命运,那时相约暑假再见的话语仿佛犹在耳边,只是说着这些话的人早已散落天涯。 虽说安然和陈嘉阳仍在顽强地抗争,可是过程是漫长的痛苦的,而且因此事与父亲闹翻相信安然也是极不情愿的。 温芯这样想着,竟也不禁脱口而出了,“那时我们六个人玩得多开心啊,谁想到现在……” 安然刻意的咳声让温芯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大意,马上就闭嘴了。 “没事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过,抹灭不掉。我们,都曾经快乐过的。”静谧的房间里,周梓霏的声音显得格外悲凉。温芯和安然哪里不知道周梓霏心里的悲苦,可是他们作为外人,能安慰的都说了,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想明白,只是这谈何容易呢。 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瞬间,一滴经营的泪水从周梓霏的眼角顺着脸庞无声地滑落下来,无踪无影。 次日,安然和温芯都离去了。周梓霏无事可做,打算把家里收拾一遍。属于妈妈的东西都被她收起来了,她和爸爸都不能再生活在妈妈的气息之下。 当看到妈妈的拖鞋、看到妈妈的牙刷、看到妈妈的衣服,周梓霏还是难忍痛楚,抱着妈妈的衣服大哭了一场,哭得畅快淋漓的。可是哭过之后,她还是擦擦眼泪的将衣服都收进了箱子里。 原来只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可以将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全部抹掉,唯一抹不掉的恐怕只有留在心里的回忆了。周梓霏将全家福擦了好几遍,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永远停留在这美貌的妈妈。 这时,爸爸却回来了。她想,爸爸该会安慰的,因为她已经在尝试着走出妈妈离世的阴影。可是出乎预料的,爸爸看到被整理过的家,眼色顿时就变了,他红着脖子质问她妈妈的东西收到哪里去了。 周梓霏不曾见过爸爸这个样子,她印象中的爸爸一向都是温文儒雅的。那天在校长室对她大声怒骂已是她不曾见过的,可此时只比那天更加恐怖。面对这陌生的爸爸,她只能虚弱地回一句她收起来了。 话音一落,爸爸就从她眼前消失,走到杂物房里将妈妈的东西又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口中还在不停地念着,“谁让你收起来的!” 这时,周梓霏才惊觉,原来不愿意走出过去的,是爸爸。 “爸爸,妈妈不会再回来了。”周梓霏虽是不忍,可是特也不得不告诉爸爸这个残忍的事实。 这句话似乎惊倒了周清阳,本来忙碌着的双手,突然地就停住了,“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出事。” 周梓霏愣愣地看着爸爸的背影,突然间有点不知所措,“爸爸,你说什么?” 周清阳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可是话已说话,没有收回的可能了,“霏霏,妈妈是为了你的事,才和安国栋见面的。她去之前,跟我说过的。” 周梓霏震惊地看着爸爸,他依然固执地没转过头来,可是她可以想象他痛苦的表情,那是失去妻子的悲痛和埋怨女儿的矛盾。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才说些什么,是请求爸爸的原谅,还是表达她身同感受的伤心。 她选择了默默离去,留下爸爸一个人冷静,也让自己一个人思考。原来,妈妈在离去之前还是想着她的事,想必妈妈那时候是很焦急的吧,要不然,这么多年的不联系这么多年的刻意淡忘,不是全都没了意义了吗。 难怪爸爸在她休养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她,可是每一次总是来去匆匆的。一开始,她还以为爸爸是忙着妈妈的身后事还有安伯伯那边的公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这段时间,爸爸的眼光甚至都不曾停留在她的脸上。想必,爸爸是责怪她埋怨她,觉得她是间接害死妈妈的凶手。 如果她知道他们会有这般的后果,当初她绝对不会轻易就和安俊彦在一起的。如果是因为她和安俊彦才害死他父亲和她妈妈的,她真的不能原谅自己,她宁愿用她的命换回妈妈的命。 可是,世上最没用的两个字就是“如果”。她回不去当初,妈妈也回不来现在。不知道妈妈离去的时候,是不是还心心念念着她的事,是不是依然对她放心不下。无论如何,她想,妈妈总是希望她能好好生活的。 或许是经历了这些事,周梓霏觉得自己一夜长大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现在都看开了了解了。所以,当她知道自己与妈妈的离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时,她选择了减少在爸爸面前出现的次数。 她总觉得,自己的出现就是提醒着爸爸,他妻子的离去正是因为她才会发生的。时间或许真的是一切事情的灵丹妙药,过一段时间之后,爸爸总会原谅自己的。虽然,她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周一的时候,周梓霏就重新回到学校。大家不知道她妈妈的事情,总以为她的许久不出现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所以对她自是一番慰问。周梓霏对于他们的关心十分感动,总是不厌其烦地一一答谢同学。 在别人看来,或许周梓霏还是那个周梓霏,依然是经常挂着笑脸,依然是乐于助人,依然受人欢迎,仿佛一切的变故都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可是,在安然和温芯看来,原来的周梓霏早已消失了,此时眼前的只是一个带着笑容面具的躯壳,让她们陌生得心惊。她总说着自己没事没事,看是她们都知道她心里的事比谁都要多。无奈,她们已经无能为力。 虽然在周梓霏休养期间,温芯有替她补了一些课业,可是她还是比其他同学落下了很多。所以刚回到学校的这段时间,周梓霏尽管在课业上花了很多心思,可是她依然觉得吃力追不上其他同学的进度。 她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念头,妈妈一向希望她以后能够出人头地,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就可以成功。所以,她用功读书是报答妈妈的唯一方法。也因为此,她在学习上急进得有点力不从心,就是那种越想做好却越做不好的感觉。 安然和温芯都安慰她,让她慢慢来,以她以前的聪明才智,赶上同学也是迟早的事。可是,她偏偏没有那个耐心,她偏偏想要马上就回到以前的位置,甚至超越以前的自己。 然而事实却让她心慌,她总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记忆力,课本看了好几遍都记不住,以前的很多知识也忘了,却经常会想起从前发生的事情。这让她十分痛苦。 周梓霏回校不到两个星期,期末考试就到了。周梓霏仅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将之前两个月的课本都看了一遍,在她还没完全吸收这些知识的时候,就进了考场。 结果,可想而知。她考到了自己这辈子里面最差的成绩,甚至让她觉得羞于回家,羞于让爸爸知道。 可是,寒假的到来,她不得不回家面对那个或许对她依然有着埋怨的爸爸。更让她担忧的是,春假近在眼前,回南方陪外婆过春节的日子也到了。与往年不同,今年他们一家三口少了一个人。 爸爸一直都没有告诉外婆妈妈已经过世的消息,就怕刺激到她。可是,春节回去,外婆是一定会知道的。 白头人送黑头人的悲哀,她永远都不会懂的。她只希望,她的外婆足够坚强,坚强到能够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 第55章 外婆悉,女儿逝 [正文]第55章 外婆悉,女儿逝 ------------ 周梓霏还记得上一个春节回外婆家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边吃着自己包的饺子,边看着春晚,笑声充斥着那间小小的房子。 可是,此时她站在外婆的家门外,竟然害怕得她不敢敲门,手抬了好几次都抬不起来。最后,还是爸爸轻轻地敲了敲门。 外婆定然是知道他们回来,准备了很久等了很久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开了门,笑着迎接他们。 “外婆……”她只是轻唤一声,鼻子已经酸涩得她说不出话。 “妈,我们回来了。” 外婆带着点宠溺地看着周梓霏,说,“都是大人了,还哭鼻子,羞人啊,是不是你想做什么妈妈不许你做了?告诉外婆,我替你去争取。” 周梓霏强忍眼泪,摇了摇头,不说话。因为她怕她一说话,所有的伪装都会褪去。 “若宁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外婆将他们迎了进去,又将准备好的周梓霏喜欢的各种零食都拿给她。 “怎么不坐啊?两父女都怪怪的。”外婆疑惑地看着他们。可是周梓霏和爸爸甚至都不敢直视外婆的眼睛,他们都不愿意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 此时,外婆似乎终于发现了他们的不妥,收敛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们,“说吧,是不是若宁出事了?”如果不是,他们不会这么古怪的。如果不是,她女儿不会不出现的。然而,直到此时,她都只是单纯地以为女儿只是病发住院,毕竟女儿的身体状况她也是知道的。 周梓霏只见爸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舒出来,像是在给自己勇气。他不知道这个老人家的承受能力有多少,所以他必须要用最能让她接受的原因告诉她。 “妈……若宁她去了,心脏病发。”只是几秒钟的思考,他就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 “啊!外婆!”好在周梓霏眼明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外婆,并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若宁啊!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你最终还是要离我而去!”突然的打击顿时就让这个年过七十的老人家泪流满面。 尽管周梓霏和他爸爸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接受了现实,可是看着外婆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他们都不禁掉下了眼泪。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好歹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外婆突然的质问一时之间让周梓霏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无助地看着爸爸。 周清阳很快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答道,“病发得很突然,不过若宁走得很安详,妈,你别太伤心了。” 外婆没有再追问,只是一直在默默掉眼泪,突然地说上一句,“也好,若宁再也不用受折磨,再也不用吃药,她这孩子最怕吃药了,偏偏她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得吃药。走了,也算解脱了。” 外婆尽管这样说,周梓霏哪里不知道外婆只是在自我安慰,只是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对于外婆来说,最难过的莫过于在自己唯一当然女儿离去时,她竟然仍在十万八千里之外毫不知情。 周梓霏或许是最能了解外婆这种想法的人。没有见上妈妈的最后一面,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她只恨自己虚弱的身体。她不知道妈妈离去前和爸爸说了些什么,过了这么久,她依然不敢问,或者说她是害怕知道答案、怕这个答案里哪怕有一丝一毫妈妈对她的怨恨。 这个春节,外婆家没有了欢声笑语,只有悲容满面的他们。外婆虽是接受了独女离去的事实,然而却是依然每天以泪洗脸。周梓霏知道,这种白头人松黑头人的悲哀,她感受不了。她只能每天陪在外婆身边,多给她些活下去的力量和理由,让她渐渐走出阴霾。 无论人怎么生活,时间总会很无情地就从指缝间流走。 春节早已结束了,周清阳已比往年多逗留了几天,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去回到工作岗位上。他一直说要接外婆过去b城和他们一起生活,甚至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理由,便是让她过去照顾周梓霏。毕竟,周梓霏已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以为她定会答应的。 可是,他只听到了老人家回答一句“这里是若宁长大的地方。”不长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她不愿离去的决心和不舍。 不得已,周清阳只能独自离去,而周梓霏则多逗留了一段时间,陪着外婆。 外婆经常看着母亲的照片,虽已不再落泪,可是那伤心的感觉依然让周梓霏动容。周梓霏每天都会听外婆说着那些年代久远的故事,她仿佛对妈妈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虽然妈妈的模样或许会越来越模糊,可是长存心中的那个妈妈却越来越清晰了。 寒假已经接近尾声,周梓霏马上就要上学了,她不得不离开。离开前,她再次哀求外婆搬到b城和他们一起生活,外婆只是再次拒绝,说年纪大了已不能再适应新环境了。周梓霏无法,只能承诺尽可能地抽时间回来陪她。好在,外婆的左邻右舍都是友好的人,平时对外婆都多有照顾,因此周梓霏也就放心了不少。 离开的那天,周梓霏还记得是一个雨天。她回头看向那个撑着伞在雨幕中目送她离去的外婆,心里只觉得难过得想哭。她奋力地挥手,让外婆回去,可是外婆去坚持地站在雨中看着她。 她知道,她不快点离去,外婆就不愿离开,她只能再深深地看一眼外婆,转身飞快地跑起来。眼前越来越模糊,也不知道是雨越来越大了,还是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 回到学校的周梓霏依然没时间放松哪怕一秒钟。高三的她只剩一个学期奋斗了,这个学期她不但要学习新的知识,还必须将上个学期的重新看一遍,因为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她的成绩已是直线下降,她必须尽快让自己的成绩稳定起来。 她文理科成绩不均,数学物理是她的强项,这是因为自从她立下决心要读建筑之后,花了很多心思再这两个科目上。而语文这些文科相对就弱了一点,所以她不但要稳定理科的成绩,还要争取文科的更大进步。 她将自己的目标贴在了宿舍她看得到最显眼的地方,用来每天激励自己。 周梓霏的过度用功,与她一个宿舍的温芯看在眼里。她看着周梓霏每天都贪早摸黑地学习,不是不担忧的。过犹不及的道理她们都懂,可是她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周梓霏却听不进去,只是一心扑在学习上,整个人比之前休养的时候更加消瘦了。 高三的他们,每个星期只有星期天早上是放假让同学休息的,其余时间都安排了各种复习课。而周梓霏在这仅有的半天也不回家,一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学习,二是她心底深处其实是不想出现在爸爸面前,只怕他还埋怨自己。 这个周日,温芯硬要把周梓霏从宿舍里拉了出来,怎么说也要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能再整天窝在宿舍和教室。周梓霏无法,只能无奈地跟着她去。 温芯和周梓霏先和安然汇合,然后随便地在市区里溜达溜达,反正温芯和安然的意思只是让周梓霏出来走走,去哪里倒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们去逛了商场,温芯和安然硬要周梓霏买些新衣服,不能再整天蓬头垢面的了,周梓霏逼于无奈,也只能买了两件衣服。其实,她倒是享受和好朋友一起逛街的时光,因为她知道,她们都是一心为了她好。她是很感激她们的,可是这些话说出来了,也显得实在矫情,好朋友之间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点头就比千言万语有效多了。 因为她们下午还要上课,她们便早早地到了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午饭,免得迟到。学校附近有一条小吃街,很多厌倦了学校饭堂饭菜的同学都会选择在这边吃饭。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但是很多店里面已经坐满了学生。 温芯挑了一间没那么多人的小餐馆,打算速战速决。她们都没有发现,周梓霏在进餐馆时的不自然,直到坐下的时候,她们才察觉她的不妥。可是问她怎么了,周梓霏是惯例回答没事的。 这些时间周梓霏的情绪起伏之大,温芯和安然都是了解的,通常这些时候,她们外人说再多安慰的人也是没用的,只能靠她自己从那种低迷的负面情绪里面走出来。 可是等到快吃完饭的时候,她们就知道了周梓霏突然间的改变是为了什么。 她们在等着结账的时候,温芯眼尖,很快就看到了安俊彦和郑茵正往这里面走,她立刻示意安然。安然也看到了,还好周梓霏是背对着门口,暂时还没发现。 安然想让安俊彦他们快点离开,无奈地是郑茵已经看到了她,正热情地朝她挥手并喊着她的名字,“安然!” 安然和温芯只觉得上帝似乎在故意捉弄她们一般,这个时候,安然不回应已是不行,而且安俊彦也已经看到了她们,并且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一眨不眨的。 周梓霏听到有人喊安然,下意识地也往后一看。就这一眼,她竟觉得隔了万年,她和安俊彦,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这吵闹的环境里,静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言语没有表情,只有眼睛里矛盾的感情。 周梓霏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刚好老板娘已经结好帐,她便离开了小餐馆,没再看安俊彦 一眼。 周梓霏突然觉得阳光很刺眼,晒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晒得她的眼睛禁不住分泌眼泪。 原来两个人之间,最痛苦的不是对方放开了你的手,而是他放开了你的手只为牵起另一个人的手。 ------------ 第56章 将分离,舍不得 [正文]第56章 将分离,舍不得 ------------ 安俊彦觉得,这世上应该没人体会到他的感受吧。就在周梓霏擦身离去的时候,他多想捉住她的手然后逃离这个地方,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大家都以为他有了段新恋情,看着他和郑茵出双入对,都调侃地说着恭喜的话,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曾几何时他也和周梓霏传过绯闻了。那时,他们明明相爱,在别人面前也要掩饰。这时,他和郑茵只是普通朋友,大家却信以为真了。 或许没人相信吧,他和郑茵其实什么也没发生,就连她的手,安俊彦也不曾碰过。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每次只要和郑茵有些微亲密的动作,他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涌出一股罪恶感。虽然他知道这毫无道理,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周梓霏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心里,以致于他的心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放下其他人。 他一直以为可能时间没到,所以他还沉浸在有周梓霏的记忆里,让他身体的各种器官都不能适应别的女生。然而,他和郑茵相处已经好几个月了,情况依然如此。 他不再强求,每天回忆着以前和周梓霏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痛苦,可是他依然享受,因为这是他接近她的唯一办法,虽然只是记忆里的她。 他对郑茵没有感觉,可是郑茵对他却不一样了。她时不时对他的示好已经表明一切。既然他企图借她忘记周梓霏这个办法不奏效,他自然没有理由再把人留在身边,耽误她的青春、浪费她的感情。 所以,周梓霏离开后不久,安俊彦就和郑茵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好在郑茵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又或许是她早就察觉到他对她没意思,所以也不再纠缠,反而大方地说大家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 其实,这样真实不做作的性格也是一开始吸引安俊彦的原因,因为他心中的阿霏便是如此把他牢牢捆住的。 安俊彦和郑茵讲清楚之后,心里舒畅了很多,现在心里唯一留下的感觉只有不舍。还有几个星期,他的阿霏将要离开这个城市,而他也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国家。他甚至不知道,他们这样分别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就算有,那又会是什么时候。 其实母亲早就不耐烦他迟迟不肯离去,如果不是他一再将办理出国的手续告诉他母亲,估计他早就被五花大绑扔上飞机了。 安俊彦开始恢复了和大伙相处的日子,同学看到他跟郑茵已经没再单独相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不免惋惜。然而在他们这种年龄,分分合合已是常事,他们自以为懂爱,却不知他们连自己也不懂得爱。 和这些同学也是相处了两年的,在大家准备迈入高三的这一年,他却要独自离去。不清楚内情的人该会以为他只是想逃避那千万人过独木桥班的高考,却不知他曾几何时也想象着自己和同学参加高考、填报志愿和紧张地等待录取通知书。 十五岁以前,他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什么梦想、也不曾想过未来的路是要怎么早。 十五岁以后,他的梦想便是和他的阿霏一起实现她的梦想,他未来的路便是牵着她的手走她的路。 只是,阿霏的梦想阿霏的路,似乎都已经与他无关,他不能参与,甚至也没有资格做局外观看的人。 这到底是命运安排,还是他一手造成。 母亲最近不知是忙得焦头烂额,还是依然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哀中,在他事无巨细地向母亲报告出国进度之后,母亲便没多花精力在监督他这上面了。这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起码,在剩下这几个星期里,他是自由的。 最近的每天,他都很早就到学校,早到学校也是刚开门,早到住校生也是刚开始去饭堂吃早餐。他会混到人群中,与周梓霏隔着几条队伍买上以前和她一起才会吃的豆浆油条,然后坐在与她隔着几张桌子的地方,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享用他的早餐。 有时她会和温芯一起,更多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静静地吃着,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笑脸才会收起来,不冷漠、也不热情。一切都是淡淡的,就像是微风吹过一片草原,引起小草轻微飘动过后,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宁静。 安俊彦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便足以引得他心脏一波又一波的痛楚。 早餐过后,周梓霏通常都会到操场走一圈才会回教室,这个时候,安俊彦是不能再跟着了,只能回到教学楼,站在某个露台,远远地看着。 她以前是没有这样的习惯的,安俊彦会幻想她在慢走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会想起他吗,会想起他们以前幸福的时光吗,还是会想起他带给她的各种伤害呢。 安俊彦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抬起头,果不其然地看到一个男生正走向周梓霏身边。本来,这么远的距离安俊彦是不可能看清那人的面貌的,只是每次他们并肩走完一圈回教室时,会经过他所在之处,他自然是认得出那个男生的。 他是周梓霏班上的物理课代表,长得虽是普通,可是他出色的成绩也是让人不能忽视的。曾经拿过全国物理竞赛冠军的他,一度是周梓霏追逐的目标。安俊彦曾经不止一次从周梓霏口中听到她对他的崇拜之词,这让他很不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不同的是,以前只要他脸色一变,周梓霏就会马上察觉出他的不爽,继而取笑他说“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安俊彦不否认,依然冷着脸不理她,她就会开始笑嘻嘻地在他面前打转,让人想生气都没了气。他会捉过她,轻轻地扯开她的脸颊说,“单凭着你喜欢我这一点,我就不会羡慕嫉妒恨他了。”结果便是换来她清脆的咯咯笑声。 而现在,他依然不爽,可是只能靠死死地抓着栏杆来发泄他内心的愤怒。或许,唯一让他安心的是,当他们走近时,在楼上的他能清晰地看清楚周梓霏的表情,那仅仅是热情不足、冷淡有余的态度。 而旁边那个男子则不一样,那种炽热的目光怎么瞒得过他,更何况他盯上的还是他的阿霏。如果他不是对阿霏有意思,那么每天早上这样刻意的巧合,实在让人觉得可笑。 他的阿霏,心里还是有他的,虽然除了爱,或许已经有太多其他复杂的情绪。只有这样想着,他才可以减轻自己的愤怒之情。 眨眼间两人已经来到眼前,他马上地往后收了收身子,但是他依然听到那个男子用好奇的语气询问,“你准备考哪间大学啊?” 周梓霏回答的声音很小,他还没来得及听清,他们已经走远,只有那个男子细碎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济很不错的……建筑学……领先……我也……” 安俊彦从角落走了出来,他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有些微晨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他竟觉得刺眼得不能再看。 自从准备出国之后,安俊彦基本上已没有上课的心情了,他之前的成绩足够他申请好的学校。现在,他花了全部的心思在学习数学和物理上,一有时间就会研究各国的建筑史。这该是他这辈子学习热情最高涨的时候了。 他依然期盼着他和阿霏不会就这么断了所有的联系,就算他们将来唯一的交集只不过是在同一个行业中工作。 他知道他的梦想以后定然会被母亲反对,母亲唯一希望他做的便是接手公司。可是,做生意从来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对未来的规划已经被太多意外因素所打乱,这是他唯一仅剩的一个目标,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再遭破坏。 晚修过后,别的不住宿的同学都迅速地离去,只有安俊彦还在他的位置上写写画画。不过,其他同学倒已不惊讶,因为最近他都是走得比住校生还晚。 安俊彦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收拾好东西就走,只是他并不是往校门走,而是往高三班级那边走去。 他离周梓霏教室一点距离的地方,鬼祟地从后门看进去。以往,他总能看到周梓霏认真得不受外界影响的背影。可是今天,她的位置空空如也,人早已离开了。 他顿时觉得心里一空,没有着落一般。他猜想,估计阿霏应该也是刚走而已,他便跑着离开,循着阿霏每晚回宿舍的路线,果然在校道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只见她慢慢地走着,时而会抬头看向天空,也不知是在看那些闪烁的星星、那个闪耀的月亮,还是在看那个如黑幕般的夜空。 她走得很慢,安俊彦只能走得比她更慢。很多同学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都不禁回头看他一眼,估计是觉得他挡路了吧。 可是,他却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可以走得再久一点。 再美好的愿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只是显得更加的不堪一击,眼看着周梓霏已经步入宿舍大楼,安俊彦却依旧不舍得离去。 突然地,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周梓霏回头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他却像缩头乌龟一般将身体缩在黑暗之中,在这寂静的校园里,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做的,周梓霏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这种如小丑般的行为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可笑。 可是,这样可笑的行为,他竟然甘之如饴。 ------------ 第57章 新时间,旧情景 [正文]第57章 新时间,旧情景 ------------ 每个走过高三班级的人,都会感觉到那种压抑的紧张,就算是课间休息,你都不会从这些班级里听到过多的声音,更不用说以前同学间愉悦的打闹。 所有高三班级的传统,就是在黑板上写上一个倒计时,“今天距离高考还剩10天”。有些人看了,会觉得这是一个鞭策,毕竟他们寒窗苦读了十多年,也就为了十天后的那次考试。而有些人则会觉得是一种动力,十一天过后,他们就解放了,他们可以摆脱了这枯燥的学习生活,可以奔向他们想象已久的多姿多彩的大学。 只是,或许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以为他们逃离的是地狱,谁不知道他们走出的已是天堂。大学的生活,永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美好。然而,能有想象,也是不错的。 周梓霏最近感觉到心里压力很大,因为两次的模拟考试,她的成绩都不理想,只是勉强到了理想大学的分数线,就算能考进,成绩也不高。 这让她很失落,也很急躁,她甚至不知道剩下的十天时间里,她能用什么办法将成绩再提升那么一点点。填报志愿的工作早就结束了,她的第一志愿是s市的同济大学的建筑学专业,第二志愿填的是g市大学,与安然的第一志愿一样。 安然是瞒着家里填的志愿,因为陈嘉阳上一年考到的就是g市大学,而安伯伯他们定然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她只能先斩后奏。 她为安然这种勇气感到佩服,她甚至可以想象之后安然告诉家里之后,安伯伯他们的反应。如果说上一次她和陈嘉阳的问题,安伯伯也只是以为是她的反叛所为,那么这一次,她甚至可以确定安然和安伯伯的关系真的会破裂得彻底。 她不知道安然以后会不会为她现在的行为感到后悔,但是起码现在的安然是大无畏的吧,不想结果,只朝着心中的那个目标出发,这种勇敢纯粹得让人羡慕嫉妒。 爸爸倒没有在她填报志愿这件事上对她过多干预,这倒让她有了更多的压力。过度的信任反而让她不自信了,她害怕自己会让爸爸失望,而且她总有一种自己会考砸的预感。 温芯和安然应该也看出了她的过度紧张和不安,她们总是会安慰她,让她放轻松一点,只是她们的安慰对她似乎不管用。 这天是周末,早上的时候本是休息,周梓霏也如以往一样早起,回到教室看书。因为临近考试,在教室自习的同学也不少。教室里安静得只剩翻书写字的声音,本该是可以心平气和好好学习的环境,竟不知为何让周梓霏烦躁地学习不下去。 她只想逃离教室、逃离学校,不想再为了考试为了大学而把自己折磨得透不过气。直到出了校门,她才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那种压抑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她站在校门,突然间觉得世界如此之大,可是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左右前后的路,似乎都不是她可以走的。 她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放空,尽管嘈杂的声音萦绕耳边,可是心底的一个地方渐渐清晰,或许只有那个地方可以让她寻到片刻的宁静。 她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郊外奔去。 妈妈的墓地,她只有在妈妈下葬的时候来过,之后她都不敢再踏足这个地方,不是因为墓园的阴森恐怖,而是因为这个地方将她的妈妈永远地留住。 妈妈的位置很好认,因为那里永远有一束不会凋谢的白玫瑰。妈妈的位置永远都是这么干净的,因为爸爸每天都会过来,总会带上一束妈妈生前最爱的白玫瑰。 看着妈妈永远年轻的笑脸,她才惊觉自己的不孝。这么久了,她竟然不曾看过妈妈一眼。 她坐在冰冷的墓碑旁边,竟觉得妈妈就坐在她的旁边。她轻声地对着妈妈说话,时不时微风吹过,仿佛那是妈妈的回答。 不知不觉她已经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了,可是她依然觉得对着妈妈就有说不完的话。这个地方,在别人看来总是有点不自在的吧,可是她竟然感觉到比在学校里舒适,让她舍不得离去。 突然地,周梓霏眼前飘起了鹅毛细雨,她抬起头,才发现天空原来黑了一大块。细雨飘在脸上,轻柔得就像妈妈的手划过她的脸颊。 雨越下越大,可是周梓霏依然不肯离去,依然靠着墓碑,让大雨将她淋了个痛快。 “阿霏!”突然地,一声呼唤在大雨声中传进了她的耳朵,一时之间,她竟以为是妈妈的声音,是妈妈让她快点离去。 她已不知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只觉得妈妈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无论她怎么擦掉照片上的水,依然看不清,她只觉得害怕之极。 “阿霏!”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她回头,惊讶地看着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子,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妈,因为她和他,便是害死妈妈的间接凶手。此时站在妈妈的墓前,她只觉得羞耻内疚。 反应过来之后,她转身就离去,跑得飞快,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纯净的地方。 “阿霏!你慢点!”安俊彦在她身后不断的呼唤,可是她都不想听,她只管一个劲地往前跑,跑到她感觉到心脏跳动得逐渐吃力,呼吸也逐渐地缓慢。 只是,无论她跑得多快,也不可能跑得过这个男子,所以很快她的手腕便被安俊彦抓住往后一扯,她猛地撞上了安俊彦的胸膛。 “你疯了!不要命了,跑这么快!”安俊彦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看着这个女子在眼前横冲直撞的,他便担心得要命,多怕初中时期她跑步出现的意外再次发生。 周梓霏不想理他,不想见他,低着头就要离去。无奈她的手扔被他死死地抓着,甩也甩不开。 安俊彦见周梓霏要挣扎,不得已只能用力地将她扯着走,再往出租车上一塞,冷漠得似乎毫无怜惜之情。 “那个……请问去哪里?”阅人无数的司机肯定是感觉到了这对男女的不妥,在这压抑的气氛下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酒店。”安俊彦依旧死死地盯着周梓霏,连眼尾都没有扫司机一眼。 “我要回学校!”周梓霏的声音与安俊彦冰冷的声音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机为难地从后视镜看着这对奇怪的男女,心里却早已有了打算。他自然是听金主的话,既然刚才是安俊彦坐他车过来的,此时没有理由不听他的。 周梓霏看着窗外的景物,已知自己的反抗没用,干脆闭口不说话,懒得理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人。 她不知道安俊彦跟着她的意图是什么,早在几个星期前,她就发现无时无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看着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王思宜派来的人。只是有一次无意的,她在宿舍大楼外,那扇玻璃门反射之下,清晰得看出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人,竟然是安俊彦。 她形容不出自己当时的感觉,只觉得千万种情绪一时间充斥着她的大脑。她需要用肉眼再确定一次,所以她转过了头,看见了那人来不及收起来的鞋子,她自是认得的。 她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假装自己不曾发现他,让他继续每天跟在自己身后,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他的意图的。 所以,今天安俊彦的出现,她开始是惊讶的。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他的想法,她已不想知道了。 “阿霏,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安俊彦看着周梓霏整个路程连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心里的滋味复杂得他都分辨不出啦。 他本来以为,周梓霏是不会理会他的。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竟听到一把悲凉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那我们,还能怎么样?” 一时之间,安俊彦竟说不出话。对啊,他们不这么样,还能怎么样呢? 他们之间,隔着她妈妈他父亲的死,隔着他母亲她爸爸的反对,他们还能怎么样呢?可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他们就这么样了,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从郊区的墓地到市中心的酒店,仅仅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说过的,仅仅是两句话。简单的一问一答,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仅剩的一点要争取的勇气。 周梓霏依然被安俊彦拉着下车,拉着进酒店。一进酒店房间,安俊彦拿过毛巾塞到周梓霏的怀中,然后什么也不说地走向落地窗。 周梓霏默默地进了浴室,将热水开得大大的,猛力地冲向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洗掉身上的罪孽。 穿上浴袍,周梓霏抹了一把被蒸汽掩盖的镜子,看着镜子里朦胧的自己,觉得此情此景竟如此熟悉,除了她心里的那丝羞耻。 上一次,同样的情景,她的幸福甜蜜过后,换来的是一段被他母亲羞辱的记忆。 而这一次,她将要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呢。 周梓霏走了出浴室,安俊彦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仿佛这么久的时间他连动都没动一下。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出来,反正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梓霏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而他,静静地看着窗外,虽然窗外此时只是一片朦胧。 静谧的房间里,安静得只听见雨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忽然地,泪水慢慢地渗出周梓霏的双眼,眼前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也变得模糊,就像刚才在墓地一般,无论她怎么擦她的眼睛,她看到的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恐惧,仿佛眼前的人将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仿佛整个世界将要剩下她一个人。 “阿霏……” 她多久没听过这温柔的呼喊,她多久没听过这让她安心的声音,似乎已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吧。 ------------ 第58章 被设计,断联系 [正文]第58章 被设计,断联系 ------------ “阿霏……”安俊彦转身,看向那个早已泪流满面地女子,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悲哀,那个亲昵的称呼便不禁地喊了出口。 只见周梓霏抬起她的泪眼,双手用力地擦着,仿佛要将泪水全都擦干净,只是眼泪总是擦了流、流了再擦,怎么也擦不干净。 安俊彦如何忍得她如此折磨自己,迅速地走到她跟前,捉住她的手。“阿霏……”除了这两个字,仿佛其他的言语都只是苍白无力。 安俊彦蹲在周梓霏的面前,让他们的目光可以平视对方。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周梓霏看着眼前模糊的男子,双手不禁地伸出去,抖着触上他的脸颊。让她讶异的是,她可以感觉到那丝温热的湿润。 “阿霏,我们会好的,我们会好的。”安俊彦也知自己此时在做永远也不知能不能兑现的承诺,可是除了这空无的诺言,已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安慰他自己。 安俊彦温柔地擦掉周梓霏的眼泪,让她能够清楚地看着自己。两人静静地对看,看着彼此脸上的泪痕,只觉得无限悲凉。 安俊彦慢慢地靠近,轻轻地触上周梓霏的双唇,他在等着周梓霏的反抗。然而,周梓霏竟闭上了双眼,默认了他的动作。 他开始变得急促,这种他想念已久的滋味让他欲罢不能,他甚至等不及细细品尝,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小嘴,要对她攻城掠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怀中的女子与他梦里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他永远不知道的是,周梓霏此时内心极度煎熬。她对他的感情,与对妈妈离去的内疚,强烈地碰撞,最后已变成她只觉得羞耻,因为她对他压抑的感情已占了上风。 她想就这样放纵自己一次,不久后他们将各奔东西,有生之年再见已是不易,以后也是相忘于江湖。 身体永远比思想诚实,就在她还苦苦纠结的时候,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地缴械于他的动情之下。在她反应过来之时,两人已经赤*裸相对地躺在床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抱上床的。 太久没有亲密接触,让两人一开始不能掌握要领,可是慢慢地,他们身体深处对彼此的熟悉和渴望渐渐被唤醒,很快就到达了欢愉的巅峰。安俊彦甚至觉得眼前一阵白光,他不顾周梓霏的反抗,执意地将属于他的气息洒落在她的身体深处,这样的感觉,让他不禁地叹慰一声。 “阿霏……阿霏……”安俊彦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周梓霏的名字,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只有心跟心的贴近,他才能确定他们从来就不曾走散。 周梓霏只觉得满心疲惫,罪恶感内疚感随之而至。在她脑海里徘徊的是妈妈的笑脸,无论她做了什么总会原谅她的妈妈,为什么她竟觉得如此的对不住她。还有的是爸爸失望的眼神和安俊彦母亲愤怒的嘴脸,一波又一波的思绪蜂拥而至,让她无处可躲,她甚至不想睁开眼看那个近在眼前的人。 “阿霏……”安俊彦轻轻地摩挲着周梓霏的脸颊,将那些晶莹的液体温柔地擦掉。 安俊彦不知为何周梓霏此时会默默落泪,不知为何看到她的泪眼他总会感到害怕和心痛。见周梓霏不理会他,安俊彦只能将自己的脸颊贴近她的脸颊,这样温热的相触让他安心不少,“阿霏,我们总会有办法的。”虽然希望很渺茫,可是他们总会找到的,只要她愿意和他一起去寻找。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这充满**气息的房间只剩下令人难熬的沉默。突然地,一串急促地门铃声打破了寂静、也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把尖锐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快点开门!开门!我儿子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我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安俊彦比周梓霏先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来人已经开了门,安俊彦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被子迅速地盖到周梓霏身上,把她遮得严严密密的。 果不其然,安俊彦的母亲王思宜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嘴里还不忘在叫骂,“你这个死妖精!” 安俊彦不去细想也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此时已不是责问的时候,他听到后面仿佛还有男声,他拿起床边的电话就往前用力掷去,“啪”的一声撞到墙壁之后,电话马上就四分五裂了,“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吓了一跳,安俊彦随之而来地怒吼更是让他们不敢再踏出一步。唯一不怕的或许只有王思宜,她想要继续走进去,可是其他人见势,纷纷开口将她劝了出门。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巧合,让安俊彦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真的是太低估了母亲对他的控制欲和对周梓霏她的痛恨感了。他一直以为母亲这段时间都没把心思放他身上,却不想她还是放不下她那无谓的仇恨。 “阿霏,我……”他看着周梓霏背对他,默默地穿着衣服,整个人安静得让他觉得恐怖。他担心周梓霏会误会他,可是此时的解释却也显得可笑无比。 “小妖精!你给我开门!”王思宜的声音还不断地传了进来,安俊彦也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看了一眼周梓霏,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他似乎能想象得到的,那该是心灰意冷的吧。 “阿霏,你相信我吗?”开门前,安俊彦还是问出了这一句。意料之中的,他并没有听到她的回话。 安俊彦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房门,可是执意地拉着把手,不让外面的人进去。 “你给我让开!”王思宜愤怒地推开安俊彦,他本来想要继续抵抗,可是怕弄伤母亲,所以就被她推到了一边。 王思宜径直地往周梓霏那边走去,无论安俊彦怎样在她面前阻挡,她依然不依不饶地将她推开,“你这个小妖精!你怎么不和你妈一起去死!” 王思宜还没走近周梓霏,便被安俊彦拦住,让人惊讶的是她的手竟然越过安俊彦的手臂,一把捞住周梓霏的长发,用力地往后扯。 周梓霏受痛,按着头皮,可是却倔强地不出一声。 “快放手!母亲!”安俊彦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觉得疼,他一手抓着周梓霏的头发,一手企图要拉开母亲的手,只是母亲这种要命的固执,哪是他能抵抗的。 周梓霏没有配合的求饶,让王思宜自觉没瘾,放手前还再次用力地一扯,把周梓霏整个人都扯倒在床上。 “王思宜,我的女儿,不用你来管教吧。”周清阳的声音让房间顿时静默了几秒,此时周梓霏已经推开了安俊彦的搀扶,才床上坐了起来。只是,她依然背对所有的人,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周清阳,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之后,你就说过同样的话,可是现在事情又发生了,你没管教的本事,我还不能去替你管教吗?她现在勾引的是我儿子!” “母亲!”安俊彦见母亲的话说得越来越过分,刺耳得自己也听不下去,他不得不阻止。几分钟之前的甜蜜,此时对他已经是一种折磨。 “俊彦,你别怕!还好你跟我说这个小妖精还在纠缠你,让我过来帮你解决,才将她这些龌蹉行为捉个现行。小小年纪的,就跟她那个死妈妈一个模样!” “啪!”周清阳扬手就扇了王思宜一个耳光,他如何容忍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污蔑他太太的话,更何况还是这个恶毒的妇人,“麻烦你嘴里积点阴德,真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滚吧!” 安俊彦见母亲已被周清阳灭了气势,乘机就拉走了她,冷笑地说,“你还不满意吗?你不如愿吗?” 王思宜冷哼了一声,甩开安俊彦的手就往外走,心里想的却是:满意?如愿?就算那个贱人死了,她也要让她女儿永远不得安宁,她才会满意才会如愿! 安俊彦看向周梓霏,她如雕塑般看向窗外,他多么不想就这么离开,他总有一种感觉,仿佛他踏出了这个房间,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就会结束。然而,此时的他在这里却也是多余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安慰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已经变得可笑。 他不知道母亲的话,周梓霏会信了几分,就算她不信,这些难听的话语都已成为她心中的一种伤痛,所以他才更加的不舍得离去,他只是想多看她两眼。 周清阳许是看出了安俊彦的心思,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应付他了,只是淡淡地对他说了一句,“你走吧!”无意间已是下了逐客令。 不得已,安俊彦只能离去。他还有事要做,他和母亲之间不能就这么下去了。本来,他顾念着母亲失去父亲的伤痛,又听她说起了旧事得悉她是受害者,才会对她一再容忍。然而,经过今天的事他才发现,无论他如何让步,母亲总不会轻易满足。 他们上一辈的恩怨,已经不能成为阻止他和周梓霏相爱的理由了。或许此时的他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去保护周梓霏,所以他想,出国将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他又足够的时间强大起来。而且,他离开了,周梓霏也将去上大学了,母亲就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这样想着,之前因为要离去而不舍的情绪,渐渐被这种坚定的信心所代替。 大家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周清阳和周梓霏两父女。周清阳看着那乱成一团的被子,几乎可以想象这里不久前的情形,只觉痛心不已。 “你怎么这么不自爱?霏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都忘了妈妈是怎么死的吗?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她会死吗?”周清阳终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个月以来对女儿的抱怨,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房间沉默了一会儿,周梓霏才幽幽地说出一句话,“我们只是相爱,为什么这样就错了?” 那悲凉厌倦的语气,让周清阳一个心惊,突然才想起自己的女儿失去的,不仅仅是妈妈,还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 第59章 高考毕,奔东西 [正文]第59章 高考毕,奔东西 ------------ 那天之后,安俊彦没有再回学校,他和母亲一起回到了y城,反正还有十天就高考了,他干脆想等高考结束之后再回学校办离校的手续。 在他看来,只有母亲在他看得见的地方,他才会感到安心。他和母亲每天都在家里,也不知是母亲在监视他,还是他在监视母亲。还有十天的时间,他不能让母亲再去打扰周梓霏。他知道周梓霏有远大的梦想,这只是他能为她做的就细小的事情而已。 而实际上,周梓霏从回家之后也没有回到学校。她给温芯打了电话,说让她帮她向老师请假,她身体不适,高考前都不回学校了。 温芯一听,自然是紧张到不行,一个劲儿地问她有没有大碍,要不要紧。周梓霏只说没大碍,休养几天就好,还让温芯和她一起加油,剩下只有九天了。周梓霏觉得高中里,认识了温芯这样一个好朋友,真是她的福分。 周梓霏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将厚重的窗帘一拉,只剩下一片黑暗,这反而让她感到舒服。爸爸下班回家会来敲她的门,让她出去吃饭,可是她也只是无视。一次两次之后,爸爸也不再敲她的门,估计是对她已经完全失望了。 她都是等爸爸进了房间她才会偷偷出去,把饭菜加热,随便吃一点,洗了澡又再回到房间。 周梓霏不知道的是,周清阳看着女儿这个样子,除了心痛,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那天,在他说出了那些责怪的话语之后,他已是十分后悔。想想自己这几个月以来,对女儿都不闻不问,一直沉浸在失去爱人的悲痛之中,却忽略了女儿同样失去了妈妈,她也是需要被安慰的。 之前,是他一直躲避着女儿,因为怕看到她就会想起太太的去世与她有关。可是现在,在女儿经历了那些事之后,他多想像以前太太一样安慰女儿支持女儿,可是他站在女儿的房门前,却只能说出让她出来吃饭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女儿现在的躲避,让他失去了道歉的勇气,他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女儿,可是却无能为力。他想,或许先让女儿冷静一段时间吧,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他不能再让她有过多的波动情绪,一切等高考结束了再说。 所以,一时之间,他们两父女的相处就变得如此无奈和不自然。 到了此时,周梓霏已经完全没了复习的兴致了。如果说,以她之前的状态,如果不失手的话,考上理想大学的机会还是很高的。只是现在,就算她正常发挥,估计连理想大学的尾班车也坐不上。 其实不是她不想复习,而是这几天看的书,完全不进脑子,看了转眼就忘,仿佛回到了妈妈离去后她刚回到学校那时的状态。这让她十分挫败,可是同时她也放松下来了,既然已经考不到了,那就不勉强自己了。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怎么还奢望自己的梦想依然能实现呢。她已经学会接受现实,学会将一切都看轻,学会不再强求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不断安慰自己,其实考到g市大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在那里,将会有陪她一起长大的安然。那里远离b城,她将不会看到不想见的人也不会被人打扰。那里离她的家乡也近,外婆在离g市也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她可以常常回去看外婆。 这样想着,周梓霏倒不再勉强自己去看课本去背书,只是一天又一天地躺在床上,彻底的放纵自己。 明天就要高考了,周梓霏今天回了学校,提前了解一下自己明天考试的教室等情况。她回了宿舍,宿舍的同学都在做最后的冲刺准备,她也不好多逗留。 学校是难得的清净,因为高考的缘故,其他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放假三天,此时的校园内几乎很难看到一个人影。学弟学妹大多回家了,留下来的高三学子多数都在宿舍里争取时间埋首苦读。 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就为了明天那几个小时的考试。人人都说,高考就犹如千万人过独木桥,每个人都坚持认为过了独木桥的以后才会成功。只是,事实是这样吗?考上了好的大学读了好的专业,就会成功吗?事实也并不见得如此。 起码对现在的周梓霏来说,虽然她不能读上理想大学,可是她的目标仍然不变,尽管她有可能会为此付出更多的时间,可是谁知道她会不会收获另一种人生呢。 温芯和周梓霏漫步在校道上,两人都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反而觉得轻松自在。刚才周梓霏要走的时候,温芯坚持要送她出校门,周梓霏不想打扰她复习忙说不用,温芯却笑说自己看书看累了,要去放松一下。 到了门口,周梓霏和温芯拜别,突然间地,两人都觉得伤感。也对的,高考之后,他们将要各奔东西了,温芯的成绩一向拔尖,清华北大的已是她囊中之物。而周梓霏则要到相隔遥远的南方,或许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已不多了。 有多少人,与他们高中一起拼搏过三年的战友,在分别后的日子里再也没见过一面。甚至,他们脑海里关于对方的记忆也将随着时间长流而慢慢消逝。 温芯红着眼睛,用力抱着周梓霏,“梓霏,你明天要好好加油!其他的事,不要去想了。你要记得,你值得更好更好的人的。” 周梓霏笑了笑,觉得这个女孩真真贴心,心里感动之余也觉得庆幸,“温芯,你也要好好加油,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玩一起疯。” 多年以后,当温芯和周梓霏再见面之时,已是她们距离最后一次见面之后的好几年了。虽然多年不见,虽然岁月在她们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可是那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是时间都不能磨灭掉的。 回家之后,周梓霏看到爸爸已经在厨房忙碌了,想着爸爸是想在高考前的这晚,给她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这一次,她没有再躲回房间。爸爸特意提前回家只为了做一顿饭,这样的心思她如何忍心拒绝。 周梓霏静静地坐在客厅上,看着爸爸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以前,总是她和爸爸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妈妈忙碌。时不时的,妈妈会喊爸爸进去帮忙,可是却从来不舍得让她去做这些事。 可是物是人非,妈妈的身影她再也不能看到了,她剩下的就只有她爸爸了。然而,在这对他们来说都艰难的几个月里,她甚至没有好好的看过她爸爸一眼。 此时看着,爸爸竟不知不觉间苍老了很多,头上的白发在灯光的照射下晃眼得让她不忍再看。以前一直坚挺的背部,此时已经有些佝偻了。 “霏霏,吃饭了。” 周梓霏趁着爸爸还在厨房,赶紧地把眼泪擦干。 两父女各怀心思,可是他们都不是轻易表达感情的人,虽然心里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讲,可是却难以开口。一个晚餐的过程,听得最多的只是周清阳不停地说,“霏霏,多吃点!你都瘦了那么多。” 周梓霏低着头默默地吃饭,她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将眼泪控制在眼眶里。爸爸夹给她的每一块肉每一根菜她都慢慢咀嚼,仿佛害怕会浪费爸爸一丝一毫的心思。 晚饭过后,周梓霏准备回房间,这时,周清阳终于说了一句别的话,“霏霏,你别太有压力,尽量考就好。无论你考得怎样,爸爸都会开心的,就像妈妈一样,总会支持你的。” 周梓霏背对着爸爸,强忍一个晚上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可是此时她只能哽咽地“嗯”了一声,无法再说出其他的话语,因为再多的话语也表达不出她对爸爸的感激。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坐在床上,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平复了心情。最后一晚,她还是有好好看书,她担心的是怕自己明天发挥异常,连第二志愿的g市大学也考不到。 每年的六月,都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日子。高考的第一天,天气异常晴朗,让多数考生都保持了良好的心情状态。 周梓霏从容地走进考场,冷静地作答,当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自我感觉还是比较良好的,只要保持这样的状态,考上g市大学应该是没问题的。 高考的最后一门,刚踏进考场的周梓霏似乎就可以感觉周围同学的那种压抑的兴奋。当结束铃响起,当监考老师把试卷都收了离开的时候,整个学校的同学仿佛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周梓霏走出教室,漫天的白色细碎纸张从眼前飘过。她往后一看,被各种考试压抑了十多年的同学纷纷将他们的书本试卷撕碎洒向天空,仿佛这样才可以宣泄他们多年来的压力。 周梓霏轻轻一笑,与来找她的温芯和安然一起,拥抱在这特别的“纸雨”之下。 他们十八岁的青春,在这个犹如冰火两重天的日子里结束。明天过后,他们将要各奔东西,有的人会为考上理想大学而感到兴奋,有的人会为何理想失之交臂而感到失落,有的人将会朝着他们的理想继续前进,有的人则不得不为了适应这个残酷的社会而舍弃他们的理想。 十八岁之后,他们面对的将是更残酷的现实,还是更让他们迷恋的生活,一切都不得而知。他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青春,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对于周梓霏,十八岁的这段青葱岁月黎,她尝过了爱情的甜蜜与心痛,她体会到亲人离去的悲痛,她也收获了两份无与伦比的友情。 人生百态,她已经历过一半了,以后的生活她又如何会惧怕呢。 ------------ 第60章 空担忧,与父裂 [正文]第60章 空担忧,与父裂 ------------ 对于很多高三学生来说,那等待成绩短短二十天的日子,并不好过。很多人总是忐忑不安地等着那决定命运的几个数字。可是对于周梓霏她们三个来说,倒不是十分紧张。 周梓霏是早已放弃了理想大学,心态早就摆好了,而g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是有信心能够拿到的。 温芯也毫无压力,高考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次普通的考试,再加上她本来就看得开,是个能够随遇而安的人,所以便不去多想是不是能够考上第一志愿。 安然或许是三人里面稍感不安的人,倒不是她担心自己的成绩考不上g市大学,而是她担心自己考上了也会有很多的阻挠。 一直以来,父亲都希望她读那些外交之类的专业,好以后能够进入政fu工作。父亲也是知道她的成绩,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所以很早就跟她说了,不用太担心高考,尽力去考就行。只要志愿表上填了b大,他总有办法安排。 可是父亲不知道,这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如果说她是为了爱情而勇敢到不惜与父亲反目,倒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反抗。 她的志愿表是父亲检查过的,所有的大学都是父亲精心挑选的。父亲在他这么忙碌的工作中竟也可以挤出一晚的时间和她一起选大学,她倒是有点感动的,除去她基本上没什么发言权。 然而父亲一晚上的心思都被她浪费了,因为在她上交志愿表的最后时刻,她将第一志愿毫不犹豫地改成了g市大学。这先斩后奏的行为注定了她之后要面临着父亲的愤怒。 周梓霏和温芯都知道安然的决定,二话不说地支持她。所以,在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前的这段时间,她们过得还算轻松。温芯在周梓霏住了几天便回家了,因为录取通知书将会邮递到家里,她要回去和奶奶一起等着。 周梓霏和安然纵是不舍,可是也只能含泪将温芯送走。 她们都知道,车门一关,她们之后要再见面已不是容易的事。南北两个城市,将会延续她们的友情,她们对彼此的思念将会承载在无形的风,飘过万水千山地去到对方面前。 送走温芯之后,日子恢复了平淡。虽然周梓霏和安然在同一座城市,但是总不能每天见面。更多的时候,周梓霏只是一个人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爱玩的性格早就收敛了,现在她更享受的是这种简单的生活。 周梓霏每天都埋首书堆,没了考试的压力,她更能从书中找到乐趣。从西欧罗马风建筑到意大利文艺复兴建筑再到法国古典主义建筑,从哥特式建筑到巴洛克建筑再到洛可可建筑,她都看得有滋有味,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身处异国周围被这些建筑包围的情形。国内外近现代的建筑史她都通读了一遍,对整个建筑行业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学习想要去实践。所以临到放榜的时候,她才有了几丝紧张,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分数能不能达到建筑学专业的分数线。 不过,很快她就松了一口气。 g市大学建筑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她激动地拿着这张薄薄的纸,仿佛它有千斤重。因为这,代表着她与长期以来定下的目标失之交臂,同时也代表着她仍然可以向着她的理想出发。 晚上爸爸回家的时候,她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也把录取通知书那给他看。爸爸没有特别的表情,不显兴奋不显安慰,淡淡无奇的。 可是周梓霏知道,爸爸定然还是失望的。虽然他说她考到哪里,他都支持。可是支持,不代表着他不会失望。 从小爸爸妈妈对她的要求很高,或许是以前的生活太过艰苦,他们都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希望她早日成才。她还记得她说大学想学建筑的时候,爸爸妈妈欣慰的表情表露无遗。可以说,从那时候开始,考上s市的同济大学,已成为他们一家三口的理想。 然而此时,从一线大学掉落到二流大学,饶是她自己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更何况一直希望她能成功的爸爸。 爸爸只是看了一眼录取通知书,勉强地一笑,叮嘱她,“以后到南方读书,自己要多注意,小心点。” 周梓霏点点头,看着爸爸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暗自下定决心,就算她上不了一流大学,以后她也要做个一流的建筑师,让爸爸对她刮目相看,让爸爸能够安慰地笑出来。 周梓霏分别给温芯和安然打了电话。温芯如愿地考到了首都的学校,村里的人正大排筵席地为这个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庆祝,周梓霏就算只是从电话里也可以感受到那些朴素村民的喜悦之情。 最让周梓霏担心的是安然。安然这先斩后奏的方法,果然让安伯伯大发雷霆。如果不是安伯母死命拉着,估计安然的录取通知书就要被安伯伯撕得粉碎。 周梓霏之前听爸爸说,安伯伯已经安排好一切,只要安然志愿上填了b大,多少成绩都没关系,总是能进的。爸爸还说,安伯伯为官清廉,一直以做这些为耻,可是为了安然,却也不惜低头拜托别人,对安然是真真的疼爱。 周梓霏不知道安然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只知道安然的固执与安伯伯如出一辙,安然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估计也是改变不了的。 也正因为此,安伯伯才会觉得安然这种反叛的行为已经无药可救,安伯伯甚至扬言要和安然脱离父女关系,父女俩的关系真正地破裂了。直到很多年以后,安然和安伯伯的关系才算缓解了一些,然而始终回复不了以前。 周梓霏不知道安然以后会不会为今天的任性而感到后悔,她只知道,一个人一辈子里面,总要做一些让自己疯狂的事。 安慰了安然一番,周梓霏又给外婆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外婆她将要到g市读书的消息。外婆听到后很是高兴,还让她去学校报道前回家里住几天。周梓霏连声应好,答应提前几天过去。那时周梓霏却没想到,不过几天,她就已经出现在g市了。 周梓霏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心情自然是放松了下来。她一放松,就猛然地想起自己的例假似乎已经迟了一个多星期,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她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在酒店发生得本来就出乎意料,安俊彦自然是没有做防护措施,而且他还洒在她里面。她本来想着事后要买药吃的,可是后来却发生了王思宜的事情,爸爸又出现,直接就把她带回家了,她也没了那样的心思。 时间算起来却是恰恰好的,她顿时就懵了,如果真的那么凑巧,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忐忑不安地又等了好几天,例假却依然没有出现。她觉得光担心也不是办法,最终还是决定要去买验孕棒检验一下。 为了避开熟悉的耳目,周梓霏特意乘车到了城郊的药店。她在药店里溜了好几圈,可是迟迟不敢开口问店员。不过店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她一个女孩子在那里已经好久了,又没有拿其他的药,看她尴尬的表情就知道她需要什么。 店员还算细心,走到周梓霏面前轻声地问她,“小姐,你需要什么?” 周梓霏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将“验孕棒”三个字完整地说出来,可是店员竟然也猜到了,问,“是不是需要验孕棒?” 那一刻,周梓霏只觉得无地自容,红着脸点头。店员倒见惯不怪,将几种验孕棒拿过来给她挑选。周梓霏总觉得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已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随便指了一种,就付钱走人。 离开的时候,周梓霏甚至可以听到其他人的感慨声,“唉!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不懂事。”这些话语直刺周梓霏的心脏,让她难受得紧。 回到家里,周梓霏趁着爸爸还没回来,迅速地就进了洗手间准备测试。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指示说明,将每个步骤都记在脑海里,然后抖着手打开那个包装。等待的那短短几分钟,让周梓霏受够了折磨。 她拿起验孕棒的时候,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直到反复地对照结果与说明,那显示的一条线都表明她没有怀孕的时候,她才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突然地,爸爸在门外敲了两下,说,“霏霏,安然找你,快出来接电话。” 周梓霏心跳猛然地快了两下,这才发现原来爸爸已经回来。她赶紧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验孕棒收了起来,就出了洗手间接电话。 原来,安然给她打电话,是问她要不要一起早点到g市。家里压抑的气氛让她难受得要命,她只想逃离那个地方。 周梓霏虽然不放心安然一个人,可是也想多陪陪爸爸。毕竟,她到南方读书之后,家里就只剩下爸爸一个人孤零零的,她想趁着这些时间多陪他说说话。所以,他便婉拒了安然,并答应安然会提前几天过去陪她。 挂了电话,周梓霏转身的时候却犹如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只见爸爸拿着那个拆开了的盒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爸爸的愤怒像暴风雨来临前一般压抑着。原来刚才她出来的时候,因为慌张,竟大意地把盒子留在了洗手间。她马上就想解释,却不料爸爸将盒子直往她身上扔过来。 “周梓霏!你出息了!” ------------ 第61章 离家乡,寻梦想 [正文]第61章 离家乡,寻梦想 ------------ “爸爸,我……”周梓霏知道爸爸误会了,她急需解释。她和爸爸的关系刚刚才缓和了一点,她不想他们之间永远都处于这种状况之下。 “你给我闭嘴!周梓霏,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个这么不要脸的人!高考前你和那个小子做出那些事,我……我可以比计较,现在,你竟然……为了他,你连梦寐以求的大学都考不上,就考到一间二三流学校,你就不觉得对不起你妈妈?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周梓霏只是愣愣地看着爸爸,第一次听着从爸爸口中飘出的这些难听的话语。她是知道爸爸对他的失望,可是她却不知除了失望,一直以来的埋怨依然存在。她以为过了几个月了,爸爸或许会原谅她的,却不知原来他只是将这些对她的负面情绪收藏在心底,到了这个时候才一次性的爆发出来。 爸爸的责问她无言以对,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留自己的爸爸心目中的形象。 许是见她久久不说话,爸爸在回房间前,最后对她怒骂了一句,“你给我滚!带着你的孽种给我滚出这个家!” 周梓霏看着在自己眼前关上的木门,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关门声,可想而知爸爸的愤怒之深。再多的解释,此时也显得多余。“孽种”两个字已经深深地伤了周梓霏的心,她不知道她与安俊彦的事,在爸爸看来竟是一段有违道德的情缘。 爸爸曾经说过,她会像妈妈一样支持她,无论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但是周梓霏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妈妈还在,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妈妈会比她自己还高兴的。 或许,她真的是该离开的。她和爸爸都需要时间去学习怎样理解对方怎样体谅对方,如果他们都放不开过去,那么他们始终只会停留在原地,他们只会慢慢增加对对方的埋怨。 所以,次日,她和安然出现在了b城机场。两个女孩,拖着行李,相视一笑,虽然那只是一种苦笑。她们就像逃难的人一样,站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不是不感到悲哀的。 她们从来就不曾想过,当她们有朝一日要离乡别井的时候,她们的身边除了对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机场上每天都上演着生离的戏码,又有多少人像她们这样,逼于无奈之下,带着委屈带着遗憾,离开这个成长的地方。 飞机划过天际,将她们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在那里,她们没有亲人的支持,也没有熟悉的朋友,有的只是一颗不能认输的心。 她们仍然期待,当她们再踏上这个养育她们的地方时,她们已经可以将过去完全抛开,她们可以与亲人团聚。她们不知道要面对的将是怎样的未来,她们只知道再恶劣的状况她们已经遇到,其他的她们也不必惧怕。 离开前,安然将一个包装得很好的盒子递给了周梓霏,说是昨晚安俊彦得知她们要离开的时候,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周梓霏接过那精致的包装盒,是她最喜欢的天蓝色包装纸配金色的丝带。她知道,所有她喜欢的讨厌的,他总是比自己还要清楚。 安检前,周梓霏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是想将这成长的地方在记得牢一点,还是想从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找到那个让她悲让她喜的人。 等在候机室的时候,周梓霏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个盒子,连包装纸皱了一丝也舍不得。她抖着手,将那条沉甸甸的跆拳黑带拿了出来,她似乎还可以感觉到它的温热。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对她说过要将考到的每一条跆拳道带都送给她,因为那不是他为自己而考,而是为她而考。是不是他们相约到老的诺言不能兑现了,所以他才将以前这些细小的承诺一一做到。 之前在校长室发生的一切,他对他们关系的否认,她都还没来得及怨恨,就发生了她妈妈和他父亲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打击已让她喘不过气,她甚至没有时间好好去想想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突然颠覆。 然而在准备高考,她将自己困在房间的那几天里,她逐渐想明白了很多事。 言语表情可以骗人,可是一个人的眼神却是难以伪装的。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总是能感觉到他眼睛里散发出真诚,她是不会看错的。 这样想来,她便几乎可以肯定,那天他定是逼不得已的。她母亲的疯狂她是见识过的,妈妈也不止一次提醒她要注意他母亲。 然后到了高考前的那次意外,他母亲的突然出现,刚开始的确让她感到难以置信和羞辱,甚至一度以为真的是他让他母亲过来的。毕竟,他是有痛恨她的理由,他父亲为了挽救妈妈的生命而错失了最佳抢救时间。 可是后来,他的恼怒他陌生的愤怒语气还有他那悲凉的一句“阿霏,你相信我吗?”都说明他真的是不知情的。 难以置信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悲哀,还有对这段关系的心灰意冷。走到今天,已不是他们两个努力就可以继续走下去。她知道,无论他们做什么都已经不能再牵起对方的手,甚至就算他们相约一起殉情,死后的他们依然会被人分开,真真的是“生不同寝,死不同穴”。 安然曾经提过,安俊彦在这个暑假就要到英国了,估计几年也不会回来了。周梓霏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不舍是失望是害怕还是松了一口气。 周梓霏已经逐渐明白,他们还年轻,他们还见识过这个大千世界,他们或许并不是非对方不可的。当他们都找到了能够相守到老的另外一半时,回想现在这段时光,估计也只不过是摇头一笑,为自己年少轻狂的过去感到可笑罢了。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周梓霏觉得,多年以后,他们在大街上巧合地碰到的时候,能够相视一笑,再问上一句,“最近过得好吗?”,那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梓霏,走吧!” 安然的声音唤回了周梓霏的思绪,她这才发现原来航班已经开始登机。周梓霏将跆拳黑带放回盒子,如珍宝似的将它捧在怀中。 飞机开始爬高,周梓霏望向窗外,她的学校她的家在她脚下越来越小,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的家人,都被她留在了这个城市,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只射她的眼球,一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 ***** ***** ***** ***** ***** ***** “俊彦,都收拾好行李了吗?” 安俊彦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头看向母亲,淡淡地回答,“收拾好了,车一来就可以走了。” 他看着母亲边替他检查行李,边抱怨,“怎么走得这么突然,我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安俊彦拿过母亲手上的衣服,将它们重新放回行李箱里。母亲从来就不做这些事,擅长的不过是帮倒忙而已。 “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安俊彦将行李重新整理好,又走回了窗前。 “俊彦,你怪我将你送走吗?” 安俊彦不欲多说,只想快点摆脱她,便摇了摇头,连看也不看他母亲一眼。估计他母亲也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也没再多留,离开了。 他怎么可能不怪她?这所有的一切难道都不是她造成的吗?如果不是她那执着的复仇**,他和周梓霏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虽然她一直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可是之后太多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怀疑,她说的话能相信的到底有多少。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去调查清楚母亲他们几个有过什么样的纠葛,可是他总要查清楚的,他想知道让他不得已地放开周梓霏的手到底是什么恩怨情仇。 还有,父亲的车祸来得突然,虽然交警都说这是一次意外,司机在高速公路上为了躲避前面突然慢行的车而急转方向盘撞上了防护栏。可是,等安俊彦静心下来想的时候,总感觉这里面透露出一种阴谋。 而母亲在这件事情上,也不知是不是伤心过度,竟一再强调不要在调查了,毕竟死者已矣。可是,安俊彦猜测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商场上的对手针对父亲而做出的一次报复性行为。 这一切的可疑都有待他的探究。在国外的这几年,他将不再约束于母亲的监视之下,他将有很多自由的时间来调查这一切,虽然身处国外不方便,可是也给了他一个机会认识更多的人。 如今,周梓霏已经和安然离开了b城。他没有去送机,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害怕面对她,害怕看到她怨恨的眼神,也害怕从她的眼神里读不出一丝的不舍。所以,他唯有连夜地让司机给安然送去他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 这个城市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欢声笑语,他再也不能在这大街小巷里寻找她的身影她的气息。所以,他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还不如早点离去。 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他更害怕他们再见面的时候,早已是物是人非。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这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周梓霏忘记他,他们再见面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几年之后,他们在大街上偶遇,那会不会是这样一个情形: “你,好吗?” “嗯,挺好的。” “他,好吗?” “他也挺好的。她,好吗?” “她刚才说,她挺好的。” ------------ 第62章 新生活,新人生 [正文]第62章 新生活,新人生 ------------ 从b城到g市,三个小时的航程,周梓霏和安然就从一个熟悉得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的地方到了一个周围的人都讲着陌生语言的陌生地方。 她们拉着行李出来,就看到陈嘉阳已经等在那里。他一见到安然,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安然揽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口中说着肉麻的情话,“安然,我好想你。” 安然本是个内敛的人,可是或许是因为与男朋友一年不见,羞涩也暂时地抛在了一边,用力地回抱着陈嘉阳,在他的脸颊处留下轻轻的一吻,“我也好想你。” 周梓霏无奈地一笑,转过头去,贴心地不去打扰这对相逢的情侣。 陈嘉阳早就替她们订了旅馆,几人从机场出来就直奔旅馆。本来,周梓霏想直接从g市坐车到外婆家,后来安然又说想和她一起过去玩几天,她便先做两天他们的电灯泡了。 g市位于南方,是南方里最发达的城市之一。与b城古老的历史文化气息不一样,g市里到处都显示着它要与世界接轨的雄心壮志。高楼大厦临立,车水马龙般的马路,还有各色各样的精品百货商店。这一切,都与那座古老的城市有太多的不一样。 不知为何,周梓霏总觉得这座城市散发着一种吸引她的独特气息,让她在还没深入了解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它了。她想,往后的四年,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能在这座城市好好生活,忘却伤痛。 在g市的两天,正逢周末,陈嘉阳带她们两个随便地逛了一下这个国际化的城市还有她们将要就读的g市大学。g市大学虽然学术上在全国可能并不能排上什么名次,可是它优美的坏境和精美的教学楼在全国众多大学中也赢得了不少人的关注。对于只是二流大学来说,g市大学却也是很多学生的首选。 许是因为暑假的原因,g市大学显得有点萧条,偌大的校园里,只能时不时地看到几个人影。陈嘉阳介绍说,g大的学生都有勤工俭学这一优良传统,到了假期,不回家的学生都会出去兼职打工,就像他一样,赚个零花钱什么的也算不浪费生命。 周梓霏和安然一听,顿时就对这间学校好感大增。碍于还没开学,她们也只能在校园里到处看看,学校更深层次的美还有待她们发掘。 陈嘉阳周一的时候要去打工,没有时间陪安然,所以安然周一的时候跟随着周梓霏去到她的家乡。 周梓霏称外婆家为家乡,但实际上,她只是在那里出生,甚至在她有记忆以来,自己就没在那里住过很长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寒暑假的两个月。 她的印象中,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跟着爸爸妈妈在各个城市漂泊,很少会回到外婆家。现在想来,那段落魄的时光里,爸爸妈妈肯定是不想拖累外婆的。 可是虽然如此,可是那个每次只停留两个月的地方,总是给她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的外婆和她的妈妈都在这里长大,这个小乡镇有着她最爱的人的各种气息,所以她也愿意称之为家乡。 她的家乡离g市有四个小时左右的火车车程,属于南方一个典型的小乡镇。她记得小时候,这里都是小桥流水,那可以说是她对建筑学的启蒙,是她最早认识也是最喜欢的一种建筑风格。后来经济慢慢地发展,那些一成不变像火柴盒一般的建筑也慢慢地引进到了这个本该是乡村气息浓郁的小乡镇,也渐渐地与其他的地方变得越来越相像。 好在外婆家在小乡镇的外围,影响暂时还没到达,这里仍能保存一丝乡村的淳朴。外婆不知道她会回来,所以当外婆打开门的一刹那,自然是无比惊讶,只差激动得没将她抱在怀里。 周梓霏将安然介绍给外婆,外婆和善慈祥地摸着安然的头,十分喜欢这个安静的女孩。外婆没准备太多的饭菜,硬说要去买点材料,给她们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周梓霏自然是不肯的,拉着安然的手就买菜去了。 在外婆家住了差不多半个月,每天与安然都会去周边的地方玩,倒发现了很多以前从来不曾留意到的美丽景色。这样轻松欢快的日子,让她们都暂时忘却了烦恼,让她们都能好好地享受短暂的清闲时光。 眼看开学的日子就要到了,周梓霏和安然便准备离去。离开前的一晚,周梓霏特意央着外婆要和她一起睡,外婆是最心软的人,自然是推拒不了。 两婆孙上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已是两年前的事了。周梓霏还记得,那晚上她害羞地告诉外婆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外婆还开明地鼓励她要好好珍惜。只不过两年,当时她们一起讨论的男生此时已经身在异国,他们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联系。 周梓霏不知道外婆知不知道她和安俊彦的事情,估计也是不知道她是被爸爸赶出家门的,而她自然是不会主动提起的,毕竟一说,估计又会勾起外婆失去女儿的伤心事。 外婆放心不下她以后一个人生活,反复地叮嘱她以后要好好注意身体好好爱惜自己。这些话,触动了周梓霏的心。妈妈已经不在,爸爸也不管她,只有外婆还记得嘱咐她这些最基本的事情。 周梓霏不厌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答应,将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记在脑海中。 次日,周梓霏和安然就搭上了返回g市的火车。这一次,外婆只将她送出了门口,因为她们都知道,以后她们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不需要再像生离死别一般了。 ***** ***** ***** ***** ***** ***** ***** 经过14个小时的航程,从深夜的y城到阳光普照的曼彻斯特,跨越了半个地球,安俊彦终于顺利地抵达了英国曼彻斯特机场。 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显得如此陌生,周围的人说着他并不熟悉的语言,他们长着与他如此不一样的面貌,一时之间他竟觉得有一丝恐慌。毕竟,他才16岁,这个年龄的人,应该还在父母的关怀中,过着既忙碌又充实的高中生活。 而他,则独自一人踏上了异国的土地。在这里,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甚至他不能很好地和他们沟通。站在人来人往地机场大厅,他只觉得迷茫不已,甚至他有一丝的冲动转身就离开。 他拉着行李走出出境大厅,双眼在不停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他早就与学校联系好了,学校会安排老师过来接他,再送他到安排好的当地人家里。 那个时候,出国读书的中国人不多,特别是像他这种“小留学生”也不常见,所以学校的老师该是一眼就发现他了。他只见一个中年男士举着一个写着歪歪曲曲“安俊彦”三个字的牌子用力地向他挥手。 安俊彦走过去,老师很是热情地帮他拿行李,然后说出一大堆安俊彦并没有听明白的英语。后来,还是那个老师发现安俊彦并没有给他回应,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速对于一个刚到英国的小留学生来说定然是不能明白的。他礼貌地向安俊彦道歉,再将自己的语速放慢,又尽量说一些简单的词语,配合肢体语言,安俊彦勉强懂得他的意思。 安俊彦准备上车的时候,还闹了一个笑话。国内的汽车方向盘都是在左边,而英国的却是相反的。当老师帮他将行李放到车尾箱的时候,让他先上车。他傻呼呼地走到右边拉开车门,一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师看到,也发出友善的笑声,并笑问,“难道你想自己开车吗?” 安俊彦一笑,又走回了左边,开门上车。本来压抑着的心情,却被这小小的意外消除了。 安俊彦坐在车上,看着眼前略过的风景。英国人总是这么热情,虽然他的回应不多,老师还在不断地与他说着话,也不管他是不是听得清楚。这个时候的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英语回应。 曼彻斯特是英国的第二大城市,很多人提起曼彻斯特的时候,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起那鼎鼎大名的曼彻斯特联队。或许,这是安俊彦和老师唯一的话题。说起这支球队,作为土生土长的曼彻斯特人,他们总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 红砖瓦墙的建筑,让第一次出国的安俊彦感到十分新鲜,视线总是流连在这些建筑上。曼彻斯特曾经是英国的工业城市,直到现在,城市里也不难看出这里曾经的光辉。虽然曼彻斯特早已远离了那段“蒸汽和汗水”的水月,但是却跨进了打扮时髦、到处聚会寻欢的青春少年时。 只不过是在车上对这个城市匆匆一看,可是安俊彦已经觉得他对这个城市十分地喜爱。一开始的那些彷徨无助,已经被兴奋好奇所代替。 这个繁华的城市将是他要独自生活的地方,与那个远隔万里的女孩一样,他们将在一个新的城市一个陌生的城市独自长大。虽然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在他的心里,她始终与他常在。 从今往后,他不再主动打听她的消息,不是不想,而是怕自己一再地打听换来的不过是见不得的痛苦,他也怕某一次的打听里面会得悉她的故事里已经出现了另外的一个男主角,而他只能沦为配角。 安俊彦问老师,哪个方向是东方。老师向东方一指,安俊彦看着那个方向,突然地他往窗外大叫,“阿霏,如果你想我,记得我就在你的西方。” ------------ 第63章 异乡梦,难适应 [正文]第63章 异乡梦,难适应 ------------ 周梓霏和一个指引新生的师兄一起将行李搬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如果不是有个男生帮忙,她一个人估计很难将这行李箱帮到三楼。 周梓霏谢过师兄,师兄也只是腼腆一笑便走了。其实,她连对方的样子都还没记住,但她会记得大学的第一天有个人曾帮助过她。 估计是周梓霏来得太早,宿舍的其他人也还没到。这让她想起高中的时候,她和安然拿着行李出现在宿舍的时候,像是个外星人一般瞬间就让其他的目光聚焦到她们身上。 周梓霏无奈一笑,笑自己总是想起过去。 她环顾一周,宿舍不大,但也显得精致。四张床分列两边,实际上是床在上面,书桌柜子在下面。有一个小巧的洗手间,这对于用了三年公用洗手间的周梓霏来说,是最大的满足。 还有一个不大的露台,可是风景却是出奇的好,正对学校后山,后山的旁边就是一个人工湖。正值夏天,漫山的野花配合波光粼粼的湖水,吹着阵阵清风,倒是舒适得很。 宿舍的床都是没有安排的,周梓霏挑了一张靠近露台的,只要她拉开窗帘,外面的景色就一览无余了。 她等了不久,宿舍其他同学也陆续来到了。第一次见面,大家都难免有点羞涩,可是聊了一会儿之后便熟络起来了。其中一个漂亮的女生更属于自来熟的那种性格,也多亏她的调动气氛,剩下的人才不会那么尴尬,很快就放开了心。 那个女生名叫叶婷希,是土生土长的g市人。她是个标准的美女,特别是眼睛像是会勾人魂魄,让人看了就舍不得移开眼。她这种成熟中带点冷艳的面貌,却和她那热情外向的性格大相径庭。 不过,她给周梓霏的第一感觉竟是觉得她身上带着点温芯的影子,至少她那种少根筋的性格倒是和温芯有九成的相似,所以她想往后的四年里,她能和叶婷希相处愉快的。 大一新生的她们,并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因为她们马上就要进行军训了。 周梓霏的身体状况,辅导员早就从高考体检表里知道,建议她不要参与军训。周梓霏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勉强自己了,自然是答应的。可是她也担忧其他同学会对她有什么看法。 辅导员问她,介不介意同学知道她的情况。周梓霏摇摇头,她并不以自己身体有病而感到羞耻,就连小时候会觉得自卑,现在的她只会觉得自己只不过比别人多一些磨难而已。再加上,她将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四年,亲人和熟人也不在身边,大家知道她的情况,就算她发生了什么意外,大家也不必太过惊慌。 辅导员嵌着微笑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这个纤弱的女孩能如此乐观地面对自己的缺陷。 因为提前跟同学还有教官打过招呼,周梓霏每天军训的时候都会和着同学一起出操,可是由于暴晒可能会增加她心脏的负载力,所以她也只是坐在一旁阴凉的地方看着。后来,她也会在旁边跟着他们做些简单的动作。 甚至,她的同学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的时候,她也会跟着他们一起站着,虽然她并没有他们那边痛苦,可是能跟着大家一起去做这些事情,她还是感到很高兴的。 周梓霏所做的一切,同学们都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乐观爱笑的女孩,自然能赢得其他人的好感。 有时候,班里会和旁边的几个班在休息的时候,拉拉军歌,玩一些小比赛。只要是周梓霏力所能及的,她都会主动参与,以此增加和同学的熟悉感。 因此,两个多星期的军训下来,周梓霏和其他同学都已经相当熟悉了,甚至很多男同学会主动地找她聊天,实在让她受宠若惊,让她觉得有几分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军训结束之后,马上就正式开学了,好在大一的他们课业并不繁重,有了很多空余的时间,让周梓霏一时难以适应。 后来周梓霏回想才发现,原来她在大一的时候曾经差点走上错路。那个时候,她刚从紧张的高三过渡到轻松的大一,她变得过分自由,加之安然这个好朋友忙于谈恋爱,爸爸又不管她,以前十多年积累起来的反叛一下子就爆发出来。 那一年,她不热爱学习,甚至通过叶婷希的关系,结识了一般社会青年男女,过着堕落腐烂的生活,差点就难以自拔。 ***** ***** ***** ***** ***** ***** ***** 安俊彦在学校办理好手续之后,便看到他将要寄宿在他们家的那对老夫妇。卡梅伦夫妇是典型的英国人,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就算第一次见面也会觉得亲切。 回家的路上,卡梅伦夫妇很热情地和安俊彦聊天。因为怕安俊彦不习惯听不明白,他们会特意放慢语速,让安俊彦不会觉得过于尴尬。 卡梅伦夫妇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们的家庭情况。他们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已经嫁人搬出去了。平时家里就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儿子高路斯。高路斯今年二十岁,正在上大二。卡梅伦夫妇说了很多他们儿子的事情,虽然他们说着儿子很反叛很爱玩,但是不难看出他们对他的宠溺之情。 或许是由于卡梅伦夫妇的介绍,所以见高路斯之前,他还是有点担忧的,怕自己不能和这样一个人相处,毕竟过去十多年,永远都是他欺负别人,现在却害怕别人会欺负他。 可是见到高路斯的人之后,却没有了这样的烦恼。虽然卡梅伦夫妇长得有点普通,可是高路斯却是那种会吸引人目光的帅哥,而且他的笑容很灿烂很阳光,这是安俊彦对高路斯的第一印象。 本来还担忧高路斯这样的年轻人会比较抗拒他这种留学生,可是没想到高路斯一见到他们的车停下来,马上就跑过来热情地招呼他,一时之间,安俊彦倒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了。 后来,高路斯和他一起整理房间的时候介绍,他住的这个房间原来是他姐姐,姐姐结婚搬出去之后,他们家就开始接待像他这样的留学生。在他来之前不久,就有一个从马来西亚过来的男孩搬走了。几年下来,他们接待的留学生也不少了。短则几个星期,长则一年半载。 高路斯说很羡慕他们这些留学生,可以离开自己的家乡到其他地方见识。毕竟世界那么大,一辈子能去的地方没几个,可像他们这种人,或许一辈子都很难走出他们的国家了。 安俊彦笑而不语,觉得他说得既有道理,却也想起自己的逼于无奈。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一定会出国的,起码,他不会独自一人出来。 卡梅伦夫妇做了很丰盛的晚餐,虽然这只是在他们自己眼中。而在安俊彦这种吃惯好吃的中国人眼中,那些沙拉牛扒的确入不了他的眼。然而,他们一家的热情款待他自然是不忍拒绝,依然是吃得津津有味,让卡梅伦夫妇笑开了怀。 在这异国他乡的第一晚,安俊彦躺在带着陌生气息的床上,头上有一个天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星空闪烁的夜空在中国是很难看到的,唯有在温芯家的那个小乡村他曾经见到这样的美景,那时候,他的身边还有他的朋友和他的爱人。 英国的时间在夏季比国内慢了7个小时,他算了算时间,现在国内应该是下午时分,也不知道周梓霏此时会在做什么。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给安然打过电话,安然说她们已经到了g市,准备过两天到周梓霏外婆家玩几天。现在,她们可能已经到了她外婆家了吧。 他只能在远隔万里的地方想象那个地方。他记得周梓霏以前总是跟他说她的家乡都多漂亮,“小桥流水人家”说的就是她的家乡,语气中总是带着点自豪感。 他总是央着她说什么时候她可以带他去游览游览,顺便见见外婆。她总是娇羞的打他一下,笑骂说“谁批准你叫外婆的”,然后自己在那边咯咯大笑。现在想来,那已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他知道,以后,自己不可能再那么快乐了。 不知是因为时差的关系,还是因为不习惯睡陌生床的关系,还是因为脑海里总是飘过周梓霏样子的关系,安俊彦在英国的第一晚睡得并不好。早上刚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高路斯已经敲开了他的房门,将他从被子里拉了出来,说今天他们要带他去参观曼城这个城市。 卡梅伦一家倒是挺诚实的,一开始就跟安俊彦说了,其实曼彻斯特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景点。这个繁华的城市已经涌现出太多的现代化,显得与其他的城市别无二样。 他们经过老特拉福德球场的时候,高路斯兴奋地问安俊彦,“你喜欢哪支球队啊?”在曼彻斯特这个城市,却有两支英超球队,曼彻斯特城球队和曼彻斯特联队。 安俊彦笑着指了下老特拉福德球场,“当然是红魔。” 卡梅伦一家一听,顿时大赞安俊彦有眼光。他们谈论他们喜爱的球队时,双眼发光,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和喜爱。 安俊彦看着他们的笑容,听着他们在讨论最近两场的赛况,他觉得,他会慢慢爱上这个城市,也会慢慢喜欢这个家庭。他们给他的家庭温暖,甚至超越了他的父母。 他和周梓霏都在陌生的城市拼搏,努力的学习努力的生活,他们都不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也不知道有一天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可是他们会知道,不管时光流转了多少遍,他们之间关于对方的回忆却是永恒存在的。 ------------ 第64章 变堕落,始享受 [正文]第64章 变堕落,始享受 ------------ 如果说周梓霏是被叶婷希带坏的,似乎对叶婷希有点不公,毕竟“牛不喝水强按头”,周梓霏自己要是不愿意的,叶婷希也不能将她怎样。可是,周梓霏之所以会有这堕落的一年,倒真的是缘由于叶婷希。 由于大一的课业不繁重,周梓霏每天除了教室、图书馆和宿舍,完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虽然和舍友相处得不错,可是她总是很难与她们交心。而安然又时常要和陈嘉阳二人世界,所以她一个人总觉得日子无聊。 可是叶婷希却不一样了,她的生活在周梓霏看来总是那么多姿多彩的。叶婷希比其他女生都会打扮,每天都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去化妆挑衣服,似乎这些比她的学业还要重要。她经常摆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可以迟到,不可以不打扮。” 很多时候,一上完课就不见了叶婷希的踪影。然后晚上时,她就会挨着关灯的时间回到宿舍,时不时还带着一身酒气。 刚开始的时候,周梓霏对这些都是比较反感的,毕竟她十多年生活以来,身边就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人。她能依然和叶婷希做朋友,是因为她觉得她还是一个很真诚热心的人。 她们两个真正结缘,是一次周梓霏到校外去买东西的时候,遇上了两个流氓,正无法抽身的时候,叶婷希就出现了。和叶婷希一起出现的几个男生一上来,那两个流氓就赶忙离开,仿佛迟一秒都会被迟的样子。 叶婷希关心地问她有没有事,她只是摇头道谢,正想离去的时候,却被叶婷希抓住了,硬说要带她去玩,还说,“梓霏啊,你每天关在学校里不无聊吗?姐姐带你去玩好玩的。” 其实刚开始的几次,周梓霏只是纯粹地难以拒绝,所以才会和叶婷希一起出去玩。和叶婷希在一起的看上去就知道是社会青年,但是待她还算礼貌,不得不说是叶婷希的面子大。他们会去一些游戏室,男生通常是打打拳王打打枪,而她们女生则是玩玩跳舞机。 或许是周梓霏太久没有如此放松了,以前的日子总让她绷得很紧,此时一下子放松了,就有点难以自控了,负面情绪越来越占据她的心,总觉得既然爸爸安然他们都不理她,她便放纵吧。 所以到了后来,只要叶婷希一叫她,她总会第一时间出现,甚至有时候为了和这些朋友而学会了迟到旷课。 渐渐地,周梓霏除了会和他们去一些游戏室,她还会跟着他们到酒吧。在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在那弥漫着烟酒味道的空气中,在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中,人总是很容易迷失自我。 男男女女都在舞池里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仿佛是想通过酒精和音乐麻痹自己,让自己暂时从这残酷的社会中逃离,让自己暂时地迷失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周梓霏还是不太能放开自己,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冷艳的叶婷希混在男人堆里,用轻佻的语言挑逗着那些难以自控的男人。周梓霏知道叶婷希胆子大,也是见惯不怪了。 叶婷希见她无聊,总是玩一段时间就回来陪她。她坐在她身边,喝着酒抽着烟,“梓霏,你看人就该这样的,及时行乐。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的,所以每一天都应该将它当作最后一天,快快乐乐地过着。” 她的语气让周梓霏皱眉,仿佛是经历过许多而看淡了人世间的一切。但是不得不说,叶婷希的话还是某一程度上刺激了周梓霏的内心。 叶婷希许是猜到了周梓霏心理上的松动,将一杯酒递到了周梓霏面前,“你没试过喝酒吧?试一下吧,酒精能让你忘却一切。” 周梓霏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喝酒,可是看着眼前这杯流动着点点星辉的酒,不知不觉地便拿了起来,一口气地将它喝了下去。 “咳……咳……”火辣辣的感觉从舌尖通过喉咙直烧胃部,把她呛得不停咳嗽。 叶婷希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笑说,“就说你没喝过酒,还没听到我的话便喝了下去,不咳才怪。” 大概咳了好几分钟,周梓霏喝了一口开水,才感觉舒服一点。她不知道,原来酒是那么难喝的,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喝。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答案了,酒精开始逐渐在她体内散发,直冲脑袋。她只觉得自己有点晕晕的,眼前的一切开始有了重影。她正想问叶婷希怎么回事,就被叶婷希拉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舞池走去。 在叶婷希的带动下,周梓霏开始放开自己。酒精的好处就是,就算自己不会跳舞,还是能在音乐声下笨拙地摆动自己的身体,而不用介意在别人眼中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奇怪。 当叶婷希和周梓霏走出酒吧的时候,月亮已经挂上枝头。叶婷希的酒量好,一个晚上喝了不少,此时还是精神奕奕的,而周梓霏第一次喝酒而且还喝得那么急,走路已经不能走一条直线了。 叶婷希顾着到路边打车,一时之间没留意周梓霏。周梓霏只是慢慢地歪歪地走着,毫无方向。“啪!”突然地,周梓霏觉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一个人。她抬起头,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只知道大概是个男人,“不好意思!” “梓霏,这边啊!快!”叶婷希刚拦到出租车,转头才发现周梓霏已经远离她了,马上喊她回来。 男人看着从他眼前歪歪斜斜地小跑离去的女孩,只是无奈地摇头,感叹现在的孩子都是这般放纵。 “皓民,没事吧?” 童皓民收回视线,摇摇头,继续往酒吧里面走去。 ***** ***** ***** ***** ***** ***** ***** 安俊彦在卡梅伦夫妇还有布鲁诺的帮助下,倒是很快就适应了在英国的生活。虽然生活习惯、饮食文化有很多的不一样,可是安俊彦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一切。 他们家坐落在曼城的靠南部,而布鲁诺在市中心附近的皇家北方音乐学院上课。因为离家不远,布鲁诺没有住宿,而是每天自己开车上课下课,路程也不过是二十分钟,倒也方便。 而安俊彦读书的圣皮特中学则离家不远,走过去也不过十五分钟。虽然安俊彦一直强调可以自己走路去上课,可是卡梅伦夫妇不放心,每天给他做完早餐还要亲自将他送到学校才放心。 到学校的第一天,安俊彦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星人。学校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白皮肤金头发的人,有一小部分的黑人,可是像他这样的黄皮肤,学校里就只有他一个了。 以前在国内的那种优越感,顿时就消失无踪,每天都提心吊胆地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不经意之间就得罪了这些人。 那个时候留学还是刚开始兴起,而且大部分留学生都是来读本科或是研究生,像他这种插班读中学的,倒是很少见,所以也难怪其他人的好奇甚至不怀好意。虽然在国外,中国人的地位已经大大提高,但是总免不了有一部分人的排斥。所以,安俊彦总是小心翼翼地在学校过着每一天。 多得卡梅伦一家在他开学前给他上了一个强化英语班,让他的英语在短时间内有了很大的进步,对他上课有了很大的帮助。起码,与老师和同学日常沟通是没有问题的。 安俊彦的聪明渐渐被老师和同学发觉,由于国内外教材不一样,很多他现在学的东西,特别是数学,其实早就学过了,甚至已经超前了他们很多。只是,他们不了解情况,把他想象得过分聪明,到让他感到有点压力。 对安俊彦来说,在这边学习的唯一障碍是要将国内学过的东西转化成英语再应用。例如数学和世界历史、化学、物理这些通用的科目,安俊彦就觉得轻松多了。或许是教学方式的不一样,安俊彦有时觉得英国的学生还是挺有趣的。 像他们从小就不曾接触过九九乘法表,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数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障碍,连普通的乘法他们都要算很久。有时候,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公式,让他们用计算器算出来,安俊彦却在几秒钟之类就脱口而出一个正确答案,同学顿时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安俊彦在心里偷笑,第一次感觉到九九乘法表竟如此有用。后来,他的数学老师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得出答案。安俊彦就将九九乘法表写了出来,老师一看顿时惊讶异常,大赞他的聪明。安俊彦却自豪地说,“这在我们中国,每个小孩子都会的。” 就是这样,安俊彦在很多科目上的出众,让他赢得了很多同学的好感,特别是女同学对这个帅气的东方小孩显得十分崇拜。但是,依然会有些排斥外国人的同学不将他放在眼里,安俊彦只是无奈一笑,文化的差异让他们无法真正了解对方的民族,所以也不强求和他们做朋友了。 有时,布鲁诺放学经过他学校的时候,会等他和他一起回家。布鲁诺很关心他在学校里的一切,总问他有没有被人欺负。 安俊彦忙说没有,还说自己是跆拳道黑带,就算有人找他麻烦也不那么容易被欺负。布鲁诺笑笑说,“没想到你这个小个子,竟会跆拳道。那你会不会你们的中国功夫?”的确,安俊彦,一个17岁的男孩长得1.8米多的身高,加之练跆拳道练出一些肌肉,他在国内已经算是非常强壮的人了。可是在国外,街上随便一个男人都是壮汉的情况下,安俊彦还是显得有点“娇小”。 安俊彦闻言,笑说,“中国功夫,自然是会的。”说着,只是随意地露了两手,布鲁诺便大吃一惊。 国外的一切总让安俊彦觉得新鲜好奇。没了恼人的母亲,没了繁重的学业,也没有了折磨他的旧事,不知道这样过着几年,往事会不会如烟一般溜走。 ------------ 第65章 酒吧里,遇故人 [正文]第65章 酒吧里,遇故人 ------------ 周梓霏跟着叶婷希去过几次酒吧,不知怎么就喜欢上那个嘈杂的地方,她开始享受这种糜烂的夜生活。有时候,安然得空会约她一起去吃饭或者逛街。她总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还有极差的脸色出现。 安然不知道她的事,只是单纯的以为她只是读书太累了,还不忘叮嘱她就算学习也要注意作息,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安然担忧内疚的语气,让周梓霏有了片刻的心虚。 可是心虚过后,确实更忘我的放纵。后来周梓霏回想那段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像着了魔一样地迷恋上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 顾着玩,自然是顾不了课业的。所以第一学期下来,周梓霏的成绩已经创下历史新低,每一门课都是低空飞过。其实,周梓霏的入学成绩并不差,在班上甚至是前几名的,可是只一个学期的时间,成绩就掉到这种地步,瞬间就引起了辅导员的注意。 辅导员对周梓霏的第一印象还是蛮不错的,军训时候的表现给辅导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候,她觉得周梓霏如此懂事乖巧的女孩子,以后在学校定能有好的表现。 可是开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便收到了几个老师和同学的投诉,说周梓霏迟到旷课,有时候上课还在睡觉。辅导员马上就重视起来,找了周梓霏谈话。她觉得周梓霏有所改变了,可是她又说不出哪里变,因为她的态度依然十分诚恳,做错的她会道歉并承诺以后不会再犯。 而事实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让辅导员也没辙了,唯有联系她的家人,希望她的家人能好好地劝劝她。 辅导员给周清阳打了电话,说了她的情况,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周爸爸却十分平静,只说他知道了,有时间他会说说她的。可是,那语气似乎就是他好像永远不会有时间。辅导员只能皱眉,看来周梓霏的问题是出现在她的家庭上了,她真的无能为力了,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早日看清尽早回头。 大一上学期结束了,本来按计划周梓霏是要回老家和外婆过春节。可是,叶婷希一直挽留,让周梓霏多玩几天才回去,周梓霏便应了下来。 这晚,她们来到相熟的酒吧。酒吧的侍应早就已经认得她们了,特别是叶婷希这样的老顾客,甚至已经记得她喜欢喝什么酒。 两人点了喝的,便坐在吧台上聊天。叶婷希抽烟喝酒的模样让周梓霏很羡慕,因为她总是那么地优雅。酒杯在她手中晃呀晃,然后轻轻举手轻轻抬头轻轻一泯,然后再吸一口烟,吐出一圈一圈的白烟。 周梓霏不抽烟,因为实在受不了香烟对她肺部的刺激,试过一次差点把她呛死之后,她就不再碰了。而她总想模仿叶婷希喝酒的动作,可收她却总像一个偷酒喝的小女孩那般笨拙,让叶婷希总是取笑她。 “你打算怎么办啊?”叶婷希是个不设防的人,她很多事情都会告诉周梓霏,可是周梓霏却不习惯这样的坦荡荡,自己的事情总是藏起来,因为那些事情连她自己都不想记起,更何况对别人说。 叶婷希最近遇上一件烦人的事,她交往了半年多的男朋友前不久才向她坦白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叶婷希自然大受打击,在周梓霏面前咒骂了那个男人好久,可是说到要和那个男人分手,她又哪里舍得。 “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吧。我没想过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大家也不过是出来逢场作戏而已。” 叶婷希说得轻松,周梓霏反而沉重起来,第三者这样的罪名最好是敬而远之,“婷希,你还年轻,还会遇到更好的男人,你千万不要钻牛角尖。” 叶婷希毫不在意地一笑,“我当然知道,只是暂时他能给我想要的,钱、衣服、名牌包包,难道我还想要和他过一辈子吗?梓霏,你做人就是太单纯了。” 周梓霏虽不认同叶婷希的话,可是此时也无言以对,因为她们的生活环境不一样,她不能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叶婷希身上。或许有一天她后悔了,终会知道有些事用金钱是衡量不了的,而且现在的叶婷希算好了一切,却独独算漏了人是有贪念的。当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用金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她便想要更多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例如婚姻和爱情。 周梓霏若有所思,伸手拿过手边的那边杰克丹尼,正想喝下去,就被一只手按住,耳边传来一阵充满磁性的声音,“小姐,那是我的酒。” 周梓霏闻言一看,果然这杯酒已经喝了一半,而自己的那杯满满地放在一旁。她顿时觉得窘迫极了,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误以为她是特意的。要知道,这种情景像极了那些粗糙的搭讪方式。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那个戴着黑色粗框眼镜的帅气男子,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叔叔。”周梓霏无法判断对方的年龄,可是叫哥哥的话显得太过奇怪,叫先生的话由显得不够诚恳,相较之下,叫叔叔应该是比较保险的。况且这个男子看上去应该有比自己大一轮吧。 童皓民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奈何酒吧灯色昏暗,想必对面这小女孩是看不到了,要不然她怎么还笑得那么灿烂地看着他。他还没想好怎么答覆,已见这个小女孩被她朋友拉着往舞池走,临走时还不忘转头看向他,笑得十分单纯,“再见了叔叔。” “梓霏,快点!”只是几秒,那两个女孩就混进了舞池得人堆中。 童皓民看着舞池那个舞姿笨拙的女孩,只觉得十分好笑滑稽。其实,那个女孩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单纯的气息,刚才听她和朋友对话就听得出来,就算在这杂质过多的地方依然感觉到。 虽然她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与这里融合,例如化着并不适合她的大浓妆,可是她看上去和这酒吧依然显得格格不入。 “梓霏。”童皓民举着杯,看着舞池的那个周梓霏,轻抿嘴角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在哪里听过,总有一种似曾相识地感觉。 ***** ***** ***** ***** ***** ***** ***** 半年的时间,让安俊彦适应了异国的生活。在学校与同学相处也算愉快,虽然难免会遭人白眼,可是大多数同学对他这个外国人还是友善的。 很多个周末,卡梅伦夫妇都会带他出游,短则开车去曼城周边的小乡村,远则坐火车到其他城市,像利物浦就是他们常去的地方,它距离曼城只需不到一个小时的火车车程。 布鲁诺时而会跟着一起,但是他多数的周末都是很忙的,因为他忙着赚生活费。 在国外,大多数家庭只是供养他们的小孩到十八岁,十八岁以后父母只是给父母给了学费,剩余的其他都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所以很多小孩趁着假期周末都会去做兼职,以养活自己,布鲁诺也不例外。 布鲁诺在皇家北方音乐学院主修的是saxphone萨克斯,对安俊彦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领域。可是他刚到卡梅伦家不久,就被布鲁诺吹奏的一首萨克斯经典名曲《永坠爱河》给深深的吸引了。 一个星期布鲁诺有几晚会在酒吧里驻奏,安俊彦不够年龄进酒吧,所以无法目睹布鲁诺的风姿。而除此之外,布鲁诺周末有时间也会到市中心的街头去表演。 英国的街头文化让刚到英国的安俊彦大开眼界。各式各样的艺术表演,充斥着热闹繁华的街道。自弹自唱的帅哥,画画的老人家,甚至是一些残疾的朋友,他们都能从这样的表演中获得大家肯定的目光。 对于很多英国人来说,这样的街头表演已经构成了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果到街上并没有看到这样的街头艺人,估计他们会不习惯了。下午时分,他们喝着咖啡晒着太阳,耳边回荡着那些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在激情演唱,每个人都享受其中,这不就是生活吗? 在国内,这些工作或许会遭人白眼甚至不被理解。可是在英国,这却不是一份工作,不是一个单纯赚钱的途经,而是他们对理想的追求,所以有时,安俊彦挺羡慕他们的。 这样一个月下来,布鲁诺的收入足以维持他的生活,甚至有所结余,并不用卡梅伦夫妇的操心。 有的周末,安俊彦会和布鲁诺一起来到曼城市中心的广场,布鲁诺在吹着他心爱的萨克斯,安俊彦坐在旁边陶醉聆听,常常让他沉醉其中。时常,会越来越多的人被布鲁诺的吹奏所吸引,他们会自发地坐在他的周围,侧耳倾听。 结束的时候,他们会给他一段悠长的掌声,还有几个硬币。掌声是给他精神上的鼓励和肯定,而硬币则是给他物质上支持。 安俊彦在英国过了第一个传统的圣诞节。圣诞节的前几天,学校就开始放假,也是他们的寒假了。卡梅伦夫妇将上年珍藏起来的圣诞树拿出来重新布置,安俊彦也有帮忙将各种装饰挂在树上。 在国内,圣诞节属于洋节日,说国人不重视吧,可是他们也会庆祝,说国人重视吧,可是却又没有国外的隆重和正式。 当晚,卡梅伦夫妇为安俊彦准备了一份礼物,是一本并不崭新的书,甚至有点脱皮掉骨的感觉,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二手书,可是安俊彦却能感觉它背后的意义。布鲁诺则给他送了一个他们酒吧的杯垫,后面还签着他的大名。 本来安俊彦也打算给卡梅伦一家分别买些礼物,可是他实在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而且按着外国人的性子,定然是不想他太花钱的,所以后来他便买了三张卡片,给他们三个分别写上感谢的话。 他又另外买了一张很漂亮的圣诞卡,给远方的那个人写上一些她永远看不到的话: 阿霏,我在英国的一个圣诞节,多希望你就在身边。不知道你在遥远的他方过得好不好呢。 ------------ 第66章 陪外婆,圣诞毕 [正文]第66章 陪外婆,圣诞毕 ------------ 周梓霏在g市多待了几天,心里担心外婆,便着急着要到外婆家。她换上平时的衣服,审视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觉得有几分陌生。 她总觉得这半年来有两个自己,一个是正常的学生,一个是在黑暗中堕落的少女,她甚至逐渐地迷惑在这两个身份当中。每当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化上浓妆艳抹地出现在酒吧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将原来的自己丢失在哪里。 每晚回到宿舍,卸下妆容,一遍又一遍地清洗,仿佛是要将这些痕迹洗掉,她才能找回原本的自己。她本来想在这样的生活里放纵自己以摆脱心里面的空虚寂寞,可是没想到,放纵过后却是更多无法排遣的寂寥。 刚开始,酒精还能将她带离那个烦人的世界,可是后来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酒精的存在,竟再也没有酒醉的感觉,然而她已经离不开了酒精的世界。 慢慢地,周梓霏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打扮、学会了喝酒、学会了用行动来摆脱这个残酷的现实。 可是她这么的一面,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婆得悉的,她需要将那个堕落的她好好隐藏起来。想起外婆,她便心存内疚。那时候,她曾经承诺每个月都会回家陪外婆两天。可是,半年来,她竟然一次也没有回过外婆家,只有屈指而数的几次通话。她知道外婆是肯定不会责怪她的,可是她自己却难以原谅自己。 其实那次从外婆家到学校后不久,外婆就知道她是被爸爸赶出来的。外婆给她打电话,哽咽着说不明白他们父女俩怎么闹成这个地步,她爸爸向来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的,骂不得打不得的,怎么就把她赶出家呢。 周梓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这位忧心过重的老人家,她和爸爸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然而解释清楚了换来的又是外婆的伤心,所以她干脆闭口不谈,只是说她和爸爸就是闹了个小矛盾,很快就会没事的。 本来她还担心这次回外婆家,碰到也是回来给外婆过春节的爸爸时,会是多尴尬的一个场景。好在,那天打电话告诉外婆准备回去的时候,外婆说爸爸这个春节比较忙,所以就不回来了。她闻言,一直紧绷的心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这时,她才顿觉,原来自己是如此害怕见到爸爸。 用零花钱给外婆买了一套新衣服,周梓霏就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车。时值冬季,窗外沿路的风景比夏季的时候显得苍凉多了。尽管她穿着厚重的大衣,可是依然能感觉到丝丝的寒风从不知哪个角落窜出来再窜进她的衣服里,冷得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周梓霏很不习惯南方的冬季,虽然这么多年的春节都在南方渡过。北方的干冷加之室内都是有暖气的,所以基本上除了到街上要多穿几件衣服,其他待在室内的时间他们都可以穿得很休闲。 然而在南方,湿冷的天气会让人抓狂。室内没有暖气,就算待在家里,羽绒棉袄也是必不可少的。像她这种住学校的学生来说,更是难熬,两张棉被盖着让她几乎透不过气了,可是晚上依然会被冷醒。 所以,无论她在南方待过多少个春节,她依然怀念北方那种在家里暖烘烘的感觉,特别是还没有供暖系统只用那些热坑的时候,舒服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早在几年前,他们就给外婆买了一个带暖气的空调。可是以外婆那样节省的性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自然是不舍得用的。 可是,在她回到外婆家的时候,一进门,迎面而来的是暖和的气息,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外婆和妈妈一样,总是舍不得她受苦。就算以前在他们家比较困难的时候,妈妈一样会把最好的留给她。可是,她却还没来得及报答妈妈,她已经离她而去了。 她们为她都付出了那么多,她只是买了一套衣服给外婆,甚至这套衣服不是什么牌子货,不过是街边的便宜货,外婆却因为这廉价的礼物而笑开了眼,她竟觉得十分心酸。 外婆早已白发苍苍,佝偻着背,走路也一步一步并不利索。周梓霏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外婆多久,难道平时有空的时候将时间花在那些无谓的人身上也不多花点时间陪陪外婆么? 这个春节,她陪着外婆做了所有他们以前一家四口会一起做的事。虽然只有两人,可是她依然能感觉以往的那丝家庭温暖。 在外婆家住了两个多星期,临近开学了,周梓霏不得不离开。离开前,她再次承诺以后每个月一定会回来一次。 外婆只是笑着说不用,让她好好学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不要总是惦记着她。周梓霏轻轻地抱了一下外婆,在眼泪流下之前转身离开。 这次的承诺,她做到了,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个月都回外婆家,小则只是待一晚,长则住几天,风雨不改。 ***** ***** ***** ***** ***** ***** ***** 一月中旬,圣诞假期结束,安俊彦回到了学校。这样短暂的寒假,给他的感觉就是,假期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真真是怀念国内寒假的悠长。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他便开始为6月份的a-level考试而紧张地准备。在英国没有高考这回事,所有愿意上大学的学生根据a-level考试的成绩而选择大学申请。大学再配合你之前的成绩决定录取与否。 相对来说,在英国上大学是件十分轻松普通的事情,并不像国内一样万马千军过独木桥,除了学生紧张,老师和家长也跟着紧张。 而在英国,大家基本上不会为成绩发愁,一切都顺其自然。甚至,不是每一个高中生都愿意和期待读大学。他们有些人高中毕业之后,会暂时不考虑他们的学业,而是选择出来工作,先赚了一些钱,然后去旅游流浪,这样过了几年之后,觉得应该为自己充充电了,便选择重返校园。难道可以否认这不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吗? 而由于安俊彦受了中国教育长达十多年,所以一想着自己将要考大学了,心里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在其他同学还没开始为考大学而准备的时候,他已经在做着各种资料搜集和复习。 这半年来,他跟着卡梅伦夫妇到过不少城市,利物浦、利兹、伦敦等等,可是他没有对任何一个城市产生超越曼彻斯特的喜欢。他喜欢这个城市,也喜欢这个城市里的人,他们既没有伦敦那些大城市人的冷漠,也没有其他小乡村人的那些不识体面。 这个城市融合了国际都市的现代化,也有着英国乡村传统的朴质感,他愿意继续在这里生活。所以,他的目标无非是曼彻斯特大学,一间中规中矩却在国内享有高知名度的大学。按着他的成绩,靠近曼大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可是按着他的性子,他的好胜心却不允许他有所松懈。加上,他要考建筑专业,想以不俗的成绩靠近这个专业还是需要下一点功夫。 外国女生思想开放,他在国内也早有听闻,可是只有到了那个环境,才能真正地感觉出来。 班上的某些女同学对他这个黄皮肤的男生还是十分感兴趣的,也不知道是好奇心理还是真的有好感,不少女同学都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白,而且她们的表白露骨地连安俊彦这个已经经历过人事的男生也觉得尴尬不已。 每一次,他都只能抱歉地回绝。其实,不是他不想尝试,只是或许还不是时候吧。他想,他和周梓霏已经不可能了。到最后,他和她也不能守着他们的回忆就过一辈子。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忘记,还需要时间去沉淀他们之间的一切。 有一个女同学更是让他印象深刻。课间的时候,他和朋友在教室外聊天,这个女同学却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说,“我喜欢你。”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竟被这个女同学偷亲了他的嘴巴一下,让他错愕地愣在了当场。 过了一会儿,女同学还没走,依然在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应,他只能尴尬地回她一句,“对不起。”女同学闻言,笑容是垂了下来,可是也并不见多伤心,甚至跟他说了声谢谢才离开。 安俊彦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被吃豆腐的一天。朋友却取笑他没见过世面,他在英国迟早要适应这些。 过后,他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后来他和这些同学依然相处得不错。不像在国内,一次的表白,有可能从此朋友变成陌路人。 三月过后,曼城的天气依然寒冷,身上的大衣还不能脱下,这样长期寒冷的天气让一直在北方长大的安俊彦也受不了了。刚到四月,他就病倒了。 卡梅伦夫妇很担心,先是载他到医院看病,过后回到家又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卡梅伦太太甚至为了让他吃得舒适一点,特意去学了煮中国的粥,每天花几个小时只为他熬一晚热腾腾的粥。 这是安俊彦在英国第一次吃到有点家乡味道的菜,虽然还是相聚甚远,甚至一晚粥里面,米很少而且没有煮烂,可是他喝着这并不是传统味道的粥时,却感觉到卡梅伦一家满满的心意。 在他有记忆以来,十多年的时间里,不管他大病小病,他都不曾见过他母亲亲自熬一碗粥甚至煮一个菜。在这之前,他可以理解母亲娇身冠养做不惯这些厨房的事。而是这事过后,他便想,如果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可以为了你特意去学做粥只为了让你尝尝家乡的味道,那么自己的母亲到底是要有多大的借口才不去亲自给自己的儿子熬上一碗简单的白粥。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开始融入这个家庭。这个家庭可能并不富裕,他们过着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家庭成员之间不会勾心斗角,或许有时有些争吵,可是总能平心静气地解决。他们会为生活琐事而置气,他们也会普通的趣事而开怀大笑。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安俊彦一直所追求的吗?一段时间里,安俊彦都沉醉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母亲还在远方孤独地生活着。 ------------ 第67章 学抽烟,驱烦忧 [正文]第67章 学抽烟,驱烦忧 ------------ 周梓霏从外婆家回到学校,逐渐地认识到自己之前过着怎样荒唐的生活。她想要和之前的生活说再见,可是却依然留恋那种让她忘记伤痛的滋味。 每当她下定决心,可是只要叶婷希可怜兮兮地向她撒娇让她一起去玩的时候,她总不忍拒绝,也不知是真的担心叶婷希一个人,还是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渴望那些酒精发出的盛情邀约。 但是,现在周梓霏心里想得比以前清楚。她知道自己再不努力将会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所以在她逐渐减少出入酒吧的同时,她周梓霏从外婆家回到学校,逐渐地认识到自己之前半年过着怎样荒唐的生活。她想要和之前的生活说再见,可是却依然留恋那种让她忘记伤痛的滋味。 每当她下定决心,可是只要叶婷希可怜兮变得认真学习多了。 之前一直听说这个学期将有一个客席讲师来给他们专业上课,主要讲授国内外建筑史。 他们班的同学一直期待这个讲师的到来,因为以前给他们上建筑史的是个啰嗦又严肃地老头。 每次上课点名不说,上课时低沉的声音一直保持平调,着实像是哄人入睡的催眠曲。然而,看到同学昏昏入睡的样子,老头竟然会点名回答问题,回答不出的便是各种惩罚,搞到同学整节课除了要抵抗睡魔,还要保持高度的精神集中,实在是难熬得紧。 所以,听说要来一个客席讲师,他们怎么能不期待不兴奋,在他们看来没有比这老头更糟的老师了。 可是等了两个星期,每次都满怀希望地去到教室,然后每次看着老头慢吞吞地走进教室,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很绝望。 老头解释说这位讲师到美国出席一个颁奖礼,他的导师获得了被誉为全球建筑界“奥斯卡”的最高荣誉金块奖,他陪同出席。 同学一听,顿时炸开了锅,想不到他们的讲师竟有这样的来头。要知道,他们不过是一家二流大学,建筑专业甚至不受学校重视,他们也不知道学校何德何能请到这样一个讲师来给他们上课。 大家都请从老头那里多打听这位讲师的来历,可是老头却闭口不谈,说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问。极为不屑的样子,让同学们心里偷笑。 这晚,周梓霏打算乖乖地去图书馆看书。洗完澡她正准备偷偷溜掉,却没想到叶婷希眼尖,一下就把她抓住,说,“梓霏,哪里去啊?去无忧,走走走。” 无忧,是她们常去的那家酒吧的名字。或许一开始,周梓霏正是被这样的名字所吸引,感觉就像进到里面,一切烦忧都可以抛诸脑后。 “今晚我不去了,想去看书,我让小莉帮我占位了。”周梓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因为她知道再不走,肯定会被叶婷希缠着脱不了身。 “不要嘛,梓霏,去嘛!”果然,叶婷希见周梓霏要走,撒娇的工夫又用上了,“今天我生日,难道你要我可怜兮兮的一个人过吗?” 周梓霏疑惑地看着她,不确定地说,“生日?我怎么记得你不久前才生日?” “哪有!之前是小强他那家伙生日,今天才是我的生日,我已经约了他们去无忧了,还不走迟到了又被他们说。” 是小强吗?周梓霏还在怀疑,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被叶婷希拉着离开了宿舍。 走进无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那混杂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仿佛所有的烦忧真的被隔绝在这扇单薄的门后。 周梓霏这晚第一次见到叶婷希传说中的男朋友。一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的有魅力的男人,难怪叶婷希这样的女孩还被吸引不能自拔。 周梓霏之前跟叶婷希说过的话,估计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看他们此时的亲密模样,估计叶婷希早就忘记了他是个有家室的人。她记得叶婷希曾经提过,这个男人不止一次坚决不与自己的老婆离婚,这是他的底线。 那时周梓霏就曾经对叶婷希说过,要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婚姻,这个男人不会给你;爱情,这个男人也不见得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与你暧昧。那么除了金钱,你又可以得到些什么。 周梓霏看着在舞池与男友疯狂起舞的叶婷希,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如果这是上天为叶婷希安排好的路,就让她继续走下去吧。 “梓霏,过来跳舞啊!”刚好一首歌曲结束,叶婷希大喊了周梓霏一声。周梓霏只是摇头拒绝,今天感觉有点累,只想坐一下。小强他们几个后来都到了舞池跳舞,只剩她一个坐在吧台看着这声色犬马的一切。 “gordon,可以给我一杯你上次新学会调的那个鸡尾酒吗?” 帅气的gordon笑着点头,“那叫情人的眼泪。” 很快,一个盛着透明微蓝的液体的就摆在了周梓霏面前。一朵淡紫的玫瑰与薄冰漂浮其上,红色的樱桃立于杯沿,鲜红的犹如情人哭红的眼睛。 她轻轻地抿下第一口,入口的冰凉让全身都不禁涌出一股寒气,淡淡的薄荷在呼吸时直浸喉咙间,唇齿之间弥漫着清雅的酒香。当她低头看着酒杯里最后剩下的玫瑰花微笑的时候,有一滴眼泪自眼角突然的坠落。 她渐渐地感觉到这杯名为“情人的眼泪”的鸡尾酒的意义,原来一个人的心才是世界上最寂寞的地方,就像情人的眼泪一样凄凉。 “这酒有这么难喝吗?喝得你都哭了。” 一把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声吓得周梓霏赶紧擦了擦眼角,深怕被人取笑。随后她才抬起头,看到那个有点面熟的人,脱口而出,“叔叔?” 童皓民无奈地一笑,说,“小妹妹,我看上去真的有那么老吗?” 周梓霏扁扁嘴,说,“我已经超过十九岁了,不是小妹妹!”怎么这三个字听起来有点耳熟,而且这句话好像什么时候说过。 童皓民看着眼前这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印象中今晚是第三次见到她,可却是第一次看到她素颜的样子,竟是如此的纯朴天真,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眼球。 “你看上去不像是会喜欢这些地方的人,怎么总是在这里看到你?” “这里不是叫无忧吗?我自然是来忘忧的。” 童皓民看她讲得轻松,甚至有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可是不知怎么他却知道这个女孩是说真的。这个女孩身上的烦忧,却不是单纯的几杯酒就可以解决的。 他总觉得上帝安排他三番四次地遇到她,不是偶然的。冥冥之中的,他们之间并不会就这么结束。 ***** ***** ***** ***** ***** ***** ***** 安俊彦第一次抽烟是在布鲁诺的教唆之下。以前在国内读高中的时候,身边很多朋友都有抽烟的习惯,甚至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有朋友抽烟。 不止一次,朋友递给他一根烟,只是他都摇头拒绝。其实,不是他不想尝试的,毕竟那个时候混在一堆抽烟的朋友之中,他就像一个另类。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抵住引诱,无非是因为他知道周梓霏的身体不好,总闻着烟味对身体的伤害肯定是更大的。 然而到了国外,当布鲁诺甚至没有询问过他抽不抽烟就递给他一根香烟的时候,他毫不犹疑地接过,装作纯熟地点燃。 在外国,抽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平时走在大街上,男的女的,年老的年轻的,或嘴上叼着或手上拿着烟,也不失为一道风景线。其实,抽烟有害健康的道理每个人都懂,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抛弃那种忘却烦忧的滋味。 “咳……咳……”对于抽烟,安俊彦毫无经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燃烧后的烟草味道通过口腔直冲肺部,一时之间呛得他直咳。 一旁的布鲁诺却露齿大笑,说,“alvin,难道你没抽过烟?” 安俊彦还没咳完,只能捂嘴摇头,惹得布鲁诺更大的笑声。安俊彦知道他定会取笑自己,像他们从小到大都熏陶在父母抽烟的环境下,自己几乎是不用学就懂得抽烟,所以对于他这种十七岁的男孩竟然还没碰过香烟,简直就像是世界奇观。 后来,在布鲁诺的教导下,安俊彦渐渐地懂得了抽烟的技巧,甚至开始感受到那种飘飘然的滋味。 刚学会抽烟那会,的确觉得香烟有挺大的吸引力的。在英国,买香烟是要看id卡身份证的,只有超过十八岁的才能买到。所以每次他有需要的时候,都只能靠布鲁诺替他去买,然后再偷偷躲起来去抽。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对香烟上瘾。过了那段对香烟有种特别钟情的时期后,他抽得其实并不多,只在某些心情烦躁的时刻,内心的寂寞实在排遣不了的时候,他会慢慢地抽一根,享受香烟带来的短暂欢愉。 特别是在他考上大学开始住宿的时候,没有了卡梅伦一家的陪伴,朋友不多,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倾诉的对象,他总是感觉到生活的无趣,那些时候也只有在烟雾弥漫的世界里,才能稍微宽慰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那是他过得很糟糕的一年,那时他离家已经一年,那时他与周梓霏依然相隔将近一万公里的距离。 ------------ 第68章 悉故人,系老师 [正文]第68章 悉故人,系老师 ------------ 班上的同学对那位客席讲师已经不抱任何期望,所以这节建筑史课同学们都是姗姗来迟。周梓霏前一晚因为叶婷希的哭诉,她不得不安慰她到凌晨,导致她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 转头看叶婷希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再想起她的起床气,周梓霏决定还是一个人去上课了。她小跑一会,又快走一会,急急忙忙地,也算赶在上课之前到了教室,起码老头仔是还没出现。 “梓霏,这里!”周梓霏从后门进去,便听到室友的喊声,看到室友早就坐在了第二排,标准的好学生位置。 “赶死我了,还好没有迟到。”周梓霏刚坐下,就留意到坐在她们前面有一个男生。周梓霏以为他是班上的同学,就问室友到底谁比她们还要认真,竟然坐到第一排去了,室友却双双摇头,表示不认识。 在她们的疑惑之下,建筑史老头子踏着他悠闲的步子走了进来。看到大家失望的表情,他显得有些生气,难得中气十足地说,“不用失望,你们期待已久的客席讲师已经来了。” 同学一听,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却不见门外有人进来。突然地,一直坐在周梓霏他们前面的那个男子站了起来,走向老头子,恭敬地和他握了一个手,然后再转向同学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客席讲师,童皓民。” 他站直身子直视同学,顿时引起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觉得怎么突然间学校对他们这么好了,竟请来这样一个年轻帅气的老师来给他们上课。 这时,周梓霏才算看清楚童皓民的样子。那带着黑色粗框眼镜的模样是不是有点熟悉,还有穿着衬衫西裤的干净样子似乎也是在哪里见过。 “叔叔?”不过两秒,周梓霏灵光一闪,她记得是在那里见过这个人了。 “什么?”她说的声音不大,可是身边的室友却都看到了,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飘出叔叔两个字。 周梓霏赶紧捂嘴,窘迫地摇头,还好自己说得小声,如果被其他同学听到了,真的解释不清了。然而,她怎么看到那个讲台上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老头子咳了两声,大家只是他是有话要说,便安静了下来,难得认真地盯着他看,“童先生是建筑界的新秀,年纪轻轻便获得了多项国内国外建筑奖项。相信不少同学都听过童氏建筑,成立了短短五年的童氏建筑便已经在国内建筑界占有一定的地位,而幕后的功臣以及老板,便是童先生。” 老头子还没讲完,教室内便爆发出一阵欣羡的声音。他们好歹也是学建筑的,对国内建筑界也有初步的了解。刚才老头子提到的童氏建筑集团作为以g市起家而发展到享誉国内的建筑公司,他们当然是知道的。没想到,童氏建筑的老板此时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哪里能不激动。 “这次特意邀请童先生过来,就是希望大家能好好向童先生学习一下他的经验,不要白白浪费了机会。” 其实说到后来,大家已经不耐烦老头子一个劲地在说,他们只希望这位新晋成他们偶像的童皓民能赶快和他们上课。 老头子也是个伶俐的人,看到同学们的样子,很快就结束了他的话,坐到一边去,等着童皓民的开始。 童皓民又给老头子鞠了一躬,然后轻扬嘴角,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说,“我很感谢陈老师对我的称赞。这次之所以答应陈老师过来给你们上课,主要是因为陈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他的邀请我自然是不能拒绝。其次是,童氏在未来几年还会不断的开拓市场,而我们最需要的便是像你们这样年轻有活力的建筑师。” 只是简单的一段话,他便将同学们的学习动力和热枕拉到最顶点。他的话让同学们备受鼓舞,因为能进童氏,就算只是个实习生,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一段经历。 振奋人心的话说完,童皓民便开始讲课。他展示的ppt不再是像老头子永远用着那些默认的白色模板,各有风格的ppt吸引了同学们的眼球。 加上他的声音抑扬顿挫,说话时有带着点幽默,就算是最枯燥的建筑史,他也可以将那些历史讲得绘声绘色,让同学们第一次感觉到建筑的有趣之处。 说到近代建筑史的时候,童皓民问,“不知道你们对这段历史有没有了解?大家都来说说你们最喜欢的一个近代建筑师,不限国家,你们随便发挥。” 他环顾一周,然后指着坐在第二排的周梓霏她们,笑得十分无害,说,“就从这几个女生开始轮流回答吧。” 周梓霏一听,虽然觉得自己多心,或许人家并不认得她,可是她还是不禁暗骂了童皓民一句。 室友紧张地断断续续说完了,轮到她时,她却显得十分轻松,侃侃而谈,“我最欣赏的建筑师是西班牙的安东尼奥?高迪大师。高迪建筑的独特艺术魅力,一个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艺术效果,都展现着人们生活在工业化城市的无奈。” 童皓民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周梓霏,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不断地向上涌出来。他无法将这个学生打扮的女孩跟不久前在酒吧偶遇的那个素颜精灵放在一起,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与记忆里几年前在一次展览上遇到的一个女孩重合起来。 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可是那个女孩对高迪大师的崇拜之情还有对高迪建筑的侃侃而谈却如出一辙。 周梓霏说完了,童皓民依然看着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她想应该需要提醒他一下,“老师,我已经说完了。” 童皓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神了,示意周梓霏坐下,笑得无比灿烂地对她说,“真巧,我的偶像也是高迪大师。” 然后,周梓霏感觉到同学们各种眼神看向她,她只能尴尬地回以一笑,心里却在想,有什么巧的,那段历史中出名的建筑师就那些人,而高迪的成就又是这些人之首,估计班上一半的同学也会说出这样一个名字。 没等到全班同学表达他们的看法,下课铃就响了起来。同学第一次感叹,下课铃响得如此不合时,同学也是第一次下课后还留在教室依依不舍。 童皓民被同学围住问问题的时候,眼角便看到周梓霏已经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无奈一笑,看来自己把她吓着了。不知道这几天她会不会去无忧,说不定他们除了上课,还有其他见面的机会。 周梓霏和室友下课后便回了宿舍,叶婷希明显地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坐在床上睡眼朦胧地看着她们,“今天老头子有没有点名啊?”还不甚清醒的叶婷希好歹还记得那个严厉的老头子。 “没有!今天那个客席讲师来了,叶婷希我跟你讲,他可帅了!”接着,便是一轮两个室友对童皓民的崇拜和爱慕。 周梓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参与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 叶婷希一听到有帅哥精神顿时就来了,利索地从床上起来,认真地听着室友的话,越听越觉得今天没有目睹那讲师的“芳容”实属吃亏了,“周梓霏,你今天怎么不叫我起床!” 周梓霏没好气,一个枕头扔过去,说,“我已经叫你十遍八遍了,是你自己醒不来!” 大家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连叶婷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们地笑声似乎能穿墙过壁,飘荡在校园里。 周梓霏觉得童皓民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危险的气息,所以她决定不和他多有接触,就算现在上课也是坐在离他比较远的位置。她最近也不去无忧了,和自己老师出现在同一酒吧,甚至相谈甚欢的场面实在有点诡异。 叶婷希不知内情每次上课总把她往前排拉,周梓霏不肯,为了“赏美”,叶婷希唯有抛下这个不知为何如此顽固的人。 这样过了几个星期之后的一晚,周梓霏在图书馆看书,突然收到叶婷希的电话。周梓霏以为这个懒惰又好吃的家伙肯定是让她外带夜宵给她。 “喂,你又想吃什么了?”周梓霏走到图书馆的露台才接起电话。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端没有传来一连串的食物名称,反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哭泣声。周梓霏马上就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她不是没有见过叶婷希哭,可是她从没见过她哭得这么可怜。 “婷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梓霏,我怀孕了!”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周梓霏就从图书馆赶回宿舍。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宿舍门。 漆黑一片的宿舍里,她甚至看到一个人影,如果不是耳边传来阵阵的啜泣声,她会以为宿舍里没有人。她打开了灯,看到叶婷希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周梓霏爬上床,拉开被子,担忧地问,“确定了吗?” 叶婷希哽咽着声音,说,“我这两个月都没来,心里有点担心,前两天去医院检查了,确定已经有九周了。” 周梓霏将她搂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问,“那,你告诉他了吗?” 不知是不是周梓霏的话戳中了叶婷希的痛处,突然地就搂着周梓霏大哭了起来,说,“他说……他说让我打掉,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和他老婆离婚,还让我不要妄想用孩子来威胁他!” 周梓霏心里冷笑,是对那个男人的极度鄙视。这应该是大多数男人在这种情况下的做法吧。他们用他们自以为是的魅力骗取了一个女孩的欢心,然而当这个女孩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声誉他们的财富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自己招惹的她。 “我根本没想过要留着这个孩子,我才二十岁,我还有大好的青春,我怎么可能会想留下它。我只是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不但没有一句安慰挽留,甚至是害怕我会毁了他。我真的算是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 周梓霏已经不知怎么安慰她,当初她跟她说过太多让她不要陷进这段关系里的道理了。她听不进,现在吃亏了,她总不能一句“我早跟你说了”将她敷衍掉。 她只希望“经一事长一智”,以后她能回归平静,再好好地过活。 ------------ 第69章 遭打骂,生意外 [正文]第69章 遭打骂,生意外 ------------ 周梓霏其实很能体会叶婷希的感受,毕竟她曾经遇过这样的事情,虽然最后只是一场虚惊,可是过程中的无助和不安已经把她折磨个够。 周梓霏其实并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来安慰叶婷希,她只是陪在她身边。经过一晚的发泄,叶婷希已经平静下来了。 “梓霏,我打算去拿掉孩子。你会陪我去的吧?” 叶婷希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周梓霏想象中的不舍和内疚,仿佛对于叶婷希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周梓霏不知道,多年之后,当叶婷希回想这一件因为年少轻狂而犯下的错事时,会有怎样的感觉。 周梓霏点点头,此时,叶婷希除了她,已经没有陪在身边的人了,她怎么能弃她不顾。她的父母是肯定不能知道这件事的,而那个男人,恐怕现在对叶婷希也是避如蛇蝎,怎么还理会她。 这晚,叶婷希和周梓霏再次来到无忧。叶婷希约了过两天做手术,她心里紧张,所以要拉着周梓霏来无忧,打算放松一下。 她们坐在吧台喝着饮料聊着天。后来,有不少的男士过来搭讪,对象当然是叶婷希了。叶婷希在打扮上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就算她这几天过得多不好,在宿舍多懒散邋遢,可是到了外面,她依然是光鲜靓丽的,依然能吸引到大家的目光。 相对叶婷希,周梓霏仿佛就是她身边的一个跟班,不但没有化妆打扮,穿着的甚至只是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自然是不能和叶婷希相比。她倒有自知之明,坐在一边低调地喝着酒,看着叶婷希周游在这些男士之中。 慢慢地,叶婷希变得有点过于放纵,只要有人拿着酒过来说请她喝,她都来者不拒地一口气喝下去,面不改容。反而让周梓霏不禁担心起她的身体,不断地提醒她不要再喝了,奈何叶婷希也只是说一句没关系,接着便继续喝。 喝完,又和别人去舞池跳舞,跳完舞又继续喝。一个晚上都维持着这样忙碌的状态,让周梓霏也没辙了。 今晚周梓霏突然不想喝酒,只是点了一杯纯净水。那种清凉的、寡淡的感觉,让周梓霏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她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地尝过一杯纯净水了,过多的酒精的侵蚀,已经让她很难再去品尝这样一杯平淡的水。 “怎么今天只喝水啊?”童皓民再次突然地出现在周梓霏身边,着实吓了周梓霏一跳,刚喝下的一口水实实地把她呛到,只能不停地咳嗽。 童皓民看着周梓霏狼狈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成功地惹来周梓霏一个白眼。他依旧笑笑,打算轻轻拍一下她的背,帮她顺一顺气。可是没等到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她已经灵敏地躲开,童皓民只能尴尬地收回手,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过了一会,周梓霏终于顺气了,刚想说“叔……”,可是“叔”字还没说出口,她就想起他们两人的关系,马上改口说,“童老师,那个,好巧啊!” 童皓民似笑非笑,让侍应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说,“真巧啊,周同学。”那天在学校偶遇之后,他便看了一遍班上的花名册,也认出了那个照片上清纯的女孩,与现在眼前的人不无二样。 周梓霏见童皓民坐在旁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浑身觉得不自在。看向舞池,又不见叶婷希的影子,实在苦恼得很。 相对周梓霏,童皓民的心情称得上大好。实则是,他已经在酒吧等了好几晚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等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其实他并没有想过到底想从周梓霏身上得到什么,只是觉得她的身上有一股吸引他目光的气息,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气息。他只是知道,他从来没有对其他女生产生过同样的感觉。 而且,多次的偶遇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上天有所安排的。他很期待,上天还给他们安排了什么样的戏码。 童皓民也知道自己经常突然出现显得太过刻意吓着周梓霏,所以也只是随便地和周梓霏聊着一些课业上的事情,让一切都自然一点。 童皓民很享受和周梓霏聊天的过程,因为只要一提起建筑一提起高迪,周梓霏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想法让人惊喜。甚至,她的很多想法都与他的不谋而合,这真的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情。 然而,两人没有聊很久,就被舞池那边的一阵争吵声吸引了目光。两人看过去,周梓霏便看到了叶婷希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和别人吵着架。 周梓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忙起身往叶婷希那边走去。童皓民也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妥,忙跟在周梓霏身后。 去到那边,周梓霏发现原来叶婷希和一个打扮高贵的女子在争吵。 “你这个狐狸精,不照照自己的样子也敢出来勾引别人老公!”一句话点破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原来这个女子是叶婷希男朋友的老婆。 “我呸!”叶婷希不甘示弱,指着那个女子就开始大骂,“你自己管不住你的老公就别把责任往比人身上推!再说,我才不屑你老公,他是这世界上最窝囊最无情最可恶的男人!你送我,我也不要!” 周围的人都很自觉地留了中间的位置给这两个女子,却站在旁边围观。周梓霏担心叶婷希的身体,只怕会有什么意外,走到叶婷希身后拉着她,让她别这么激动,可是却也无补于事。两个女子越说越激动,后来竟演变成打了起来,什么扯头发扯衣服的都出现了。 周梓霏本想拉住叶婷希,无奈叶婷希只觉得她碍手碍脚,一个甩手就把她推开,继续投入大战中。好在童皓民一直站在周梓霏后面,见周梓霏踉跄着要倒下,他立刻就把她扶住,周梓霏才不至于摔倒。 “谢谢!” “小心点。”看来,这个女孩也是一个能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人,要不是他抓着她的手,估计她要冲进那两个已经打得忘我的女子中间。 场面变得十分混乱,有些人开始劝架,要分开他们。周梓霏也看不清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等到她看着叶婷希撞向桌角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大叫了一声,“婷希!” 周梓霏甩开童皓民的手,立刻就冲了过去叶婷希的身边。只见叶婷希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嘴里不断发出疼痛的呻*吟*声。 “婷希,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周梓霏没遇过这样的状况,她只觉慌张和恐怖。 “肚子很痛!” 周梓霏一听,看向叶婷希的下身,在昏暗的灯光中,她依然能看见那摊暗沉的红色。突然之间,她只觉那红色刺眼得厉害,脑海里竟然回想起一年前在安俊彦家里王思宜对她说的一切,一股恶心难受的感觉急涌而上。 如果不是叶婷希的叫声还在耳边回荡,周梓霏觉得此刻她一定会崩溃的。她知道叶婷希已经不能再拖,身边只有童皓民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了。她马上转身打算叫童皓民过来,没想到童皓民已经站在她的身后,皱眉地看着一切,“叔叔,婷希她怀孕的,现在……” 童皓民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让周梓霏走到一边,二话不说地就抱起叶婷希往外面走,“要送她到医院,快点。” 周梓霏点头,马上就跟上了童皓民的脚步。而刚才与叶婷希对骂打架的女子,看到这样的状况,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童皓民将叶婷希安放在后座,让周梓霏赶快上车,一踩油门,车就飚了出去,周梓霏甚至感觉到一瞬间的失重感。 不过十来分钟,他们就来到了离酒吧最近的一家医院。童皓民又将叶婷希抱下车,小跑着冲进医院,医生护士们一看,马上就询问了状况安排了手术室。 直到坐在了手术室外面,周梓霏才觉得稍微了安心下来,这时她才感觉到后怕。如果当时不是有童皓民在身边,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童皓民本来洁白的衬衫上已经染上了点点血迹,刚才还遭到一众护士的鄙视,估计是以为他是害叶婷希流产的罪魁祸首,可是他都没有一句的抱怨,甚至表情也没有一丝的嫌恶,只有满满的担忧。 不知怎的,周梓霏只觉得感动。她们与童皓民也不过是见过几面,可是他却能为她们做了这些他本该可以不做的事情。想到这里,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又想起了自己被赶出家之后的委屈、和安然逐渐疏远的关系还有对那个身在远方的男孩的无尽想念,一时之间竟轻声地哭了出来。 童皓民只以为这个女孩子是因为太过担忧朋友而哭,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地安慰说,“没事的,你别太担心。”这事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除了这些苍白的语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谢谢你。”周梓霏诚心诚意地向童皓民表达了她的谢意,童皓民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女孩,只觉得心疼。他多想将她搂入怀中,多想好好地安慰她让她不再哭泣,可是他此时能做的只能给他一个了然的笑容。 等到周梓霏终于哭完了,叶婷希还在手术室里面,周梓霏依然觉得无助,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像什么人?”童皓民疑惑。 “一个一年前在我无助的时候,也这样帮助过我的叔叔。” ------------ 第70章 事败露,遭退学 [正文]第70章 事败露,遭退学 ------------ 手术虽然过去了两天,可是叶婷希的身体依然很虚弱。医生说叶婷希是因为撞击流产,所以影响会比较大,需要几天的时间去休养。 周梓霏这两天都在医院陪她,学校请假方面,她说的却是自叶婷希出了一个小车祸需要在医院休养几天,她要陪着她。 周梓霏倒不担心同学会不会有什么疑惑,反而担心叶婷希的情绪。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就算逗她聊天,她也兴趣缺缺。 一天,叶婷希突然感慨地说,“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我是留不住这个孩子。”周梓霏这才发现,原来叶婷希也是不舍的。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只有失去了才懂得早该珍惜。 叶婷希住院几天了,那个男人也没有出现过。许是叶婷希也对他早已失望,所以根本就没有提过他的。本来周梓霏还想问她,需要叫他过来让他们好好谈一下吗?可是看着叶婷希的模样,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们也的确没什么好谈了,从今往后,不过是两个陌路人而已。或许多年后叶婷希回想这段经历,不过是为了印证了那句话:谁年少轻狂的时候没有爱过几个人渣。 童皓民每天都有到医院看望叶婷希,叶婷希得悉当晚得了他的帮助,对他的崇拜又深了一层,每次童皓民过来,两眼就像发光一样盯着他,让童皓民好生尴尬。 每次离开,他都会送周梓霏回宿舍,虽然周梓霏拒绝过无数次,可是最后会发展成坐上他的车。 他必须承认,每天到医院的目的无非是想见一见她。每天从医院到宿舍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却成为他一天的念想。他觉得她身上有着一股魔力,让人认识得越久越深,会越陷进她的魅力中。 他们之间会有很多话题,生活上的学业上的,甚至周梓霏总是对他公司表现出极大的兴致,他也会一一地解答她所有问题,甚至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她以后尽管来他公司,他很享受他们之间这样自然的相处。 “谢了,叔叔!”如常地,周梓霏下车之后都会礼貌地向童皓民道谢。 童皓民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就像一个乖学生一样。见她转身离开,突然就唤住了她,“梓霏!”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感觉竟如此地自然,仿佛已经叫过千万遍。 周梓霏转身,疑惑地看着他,倒没有留意他刚才是这样喊的自己。 “其实,我还挺年轻的,叔叔两个字,似乎叫得我有点老。”童皓民不得不说,虽然每次她唤自己叔叔那种绵糯的声音让他享受,可是总觉得叔叔两个字让他们的关系都变得十分尴尬。 周梓霏一听,不禁笑了出来,才发现原来男生也会介意年龄的。其实,她听过同学说过这个客席讲师的情况,今年不过27岁。正因为他这样的年轻就可以在建筑界占一席地,才引得那么多目光的关注。 但是,叔叔两个字对她有特别的意义。她记得自己十八岁的那一年,从y市的安俊彦家回到b城,一个人孤立无助的时候,也有一个叔叔向她伸出援手。所以,在她心目中,她能叫叔叔的,都是一个好人。不过,既然这个好人抗议,她也不好强求。 “那……童老师,再见!”周梓霏说完转身就走,她清脆的笑声却传进了童皓民的耳朵。 童皓民看着她轻松的步伐,心情不自觉也跟着晴朗。虽然“童老师”这样的称呼让他很不习惯,可是总比“叔叔”来得要好。 叶婷希出院的当天,童皓民来接她们。叶婷希自是很感动的,怎么说也要请他吃饭答谢他。 童皓民拒绝不了,就应了下来,说找天一起吃饭。然而,他们都万万没想到他们都没有等到这天。 舍友知道叶婷希车祸住院,见她回来了自然很关心地问了她的情况。周梓霏早就跟她说过这个情况,所以面对舍友的关心,倒是很从容地回应说自己已无大碍。 平静的生活不过两天就被打破了。叶婷希“男朋友”的老婆拿着他们两个的亲密照片等证据就闹到学校,甚至将叶婷希怀孕堕胎的事都爆了出来。当时正值下课高峰期,人来人往的校道上,很多同学都驻足围观。 叶婷希一向是引人瞩目的,加之她又是学生会外联部的人,认出她的人自然不少。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如台风般席卷全校。虽然那个女人在她撒泼了不久之后就被保安带走,可是各种版本的故事已经在学校传开,一发不可收拾。 周梓霏十分担心叶婷希,这两天叶婷希都不敢踏出宿舍,就怕被同学异样的眼光所杀死。好在,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倒没有产生什么不屑和鄙视,毕竟她们一起生活了近一年了,她们之间的感情和了解也是比别人多的。 周梓霏想留在宿舍陪她,可是叶婷希不断催促她去上课。周梓霏倒不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反而怕她什么事都不做把自己封闭起来。 然而,那个女人却没有善罢甘休,大闹学校之后,直接和校长对话了。她说出了这样一个人,学校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学校的教育不够到位才教出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小三。怎么说也要学校给一个交代。 学校这方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把责任一撇就撇清,直接把叶婷希的父母叫到了学校,说要开除她,以平息这一场风波。 叶婷希的爸爸得悉之后,当场就大发雷霆,立刻就到宿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叶婷希的脸上,直说她丢脸不知廉耻,而叶婷希的妈妈也只是在一旁一声叹息。 叶婷希此时倒显得过分平静,只是沉默地忍受着父母的咒骂。周梓霏和舍友都只能站在一边,虽然心里焦急,可是也知道此时不是她们能够开口说话的时候。 周梓霏看着叶婷希痛苦的样子,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此情此景竟如此熟悉,曾几何时,她也面临过这样无助的境况。她也是如此冷静沉默地面对着爸爸的责备和妈妈的痛惜,因为此时无论她解释什么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犯下的错误。 说到最后,叶婷希的爸爸估计也是骂得累了,督促着叶婷希赶快收拾东西就离开。叶婷希愣了几秒,终于说出了一句话,“真的要退学了吗?”声音俨然有点哽咽。 听到她的声音,周梓霏和另外两个舍友的眼睛都不禁红了起来。其他的事情她们或许不能体会,可是这种被退学的心情却能深深地感受到其中的不舍和不甘。她们从小学开始,经过十二年的努力学习,经过残酷的高考才到了今天这一步,然而就在此时竟被无情地告知必须退学,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还能不退?!你还嫌给我丢脸丢得不够多吗?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赶快给我走!” 叶婷希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便不再和爸爸争论。她收拾好东西在爸爸的催促下连一秒也不敢多待,她也不敢回头看她的舍友,只怕眼泪会蜂拥而出。 “婷希!”周梓霏追着出去,把叶婷希唤住。 叶婷希顿了一下,转身,泪眼朦胧地看着周梓霏,这个她认识一年的好朋友,这个陪她渡过无数个夜晚的好知己,这个和她一起疯狂过的好姐妹。 叶婷希走过去,抱住周梓霏,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地相拥,“梓霏,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我不该经常拉你去玩,也不应该带你去酒吧教你喝酒。梓霏,你以后还是乖乖地做个好学生吧,那样的生活不适合你的。” “嗯,我会的,我们要一直保持联系。” 在叶婷希爸爸的再次催促下,叶婷希只能放开周梓霏,勉强地扬起一个笑脸,向她挥手告别。周梓霏看着她转身离开,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叶婷希转身后眼泪流下来的瞬间是多么让人动容。 不过两分钟,叶婷希他们一个拐弯之后,周梓霏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了。她只觉得世事真的如此无常。前几天她们宿舍四个人还曾经一起打打闹闹地吃着夜宵,今夜开始她们却只有三个人,再也没有了那个热心的乐观的爱玩的美女。 或者更让周梓霏心寒的是,自始至终,叶婷希的“男朋友”都没有出现过。这本来是两人你情我愿的事情,他的沉默和躲藏,这事便成了叶婷希一个人的责任,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相对之下,周梓霏觉得自己还是幸运很多的。纵然她和安俊彦依然落得如此难堪的下场,可是她知道,他们都是逼于无奈的,他们只是屈服于命运之下。 还有的就是叶婷希父母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的父母对她已算是十分疼惜了。无论叶婷希做了什么错事,在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的情况下,他们不但没有一句安慰,反而只是一味地打骂,这对于一个还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子来说,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本就面对着各种各样来自同学的异样眼光,没想到自己还成了父母眼中的耻辱,周梓霏已经根本不能想象如果同样一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会不会选择一些极端的方法来对抗这样的命运。 往后的很多年里,周梓霏都没有见过叶婷希。她们偶尔会通一下邮件,好知道对方的近况。然而,周梓霏也知道像叶婷希的性子,定是报喜不报忧的,等到她再次见到叶婷希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和她相认,也不得不感慨叶婷希的一生已经在那短短的几天里尽数被毁。~ ------------ 第71章 难习惯,希离开 [正文]第71章 难习惯,希离开 ------------ 叶婷希离开学校了,周梓霏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适应。有时候,做朋友也是需要讲求缘分的。周梓霏发现,除了叶婷希,她在这所学校里竟找不到一个投缘的人。当然,安然例外的。 以前,她和叶婷希总是形影不离的,班上的人都称呼她们为“twins”,意说她们不但经常在一起,还像一对双生儿一样默契。她们一起上课,上课时一起吃零食聊天玩手机,下课走在笑道上也会一起对某个女生评头论足,遇到帅气的男生也会一起研究一番,学校里的各种八卦她们也曾经一起讨论。 宿舍里,她们试过同床而眠,聊着她们的悲秋伤春,聊着她们的小心思。酒吧里,她曾陪着叶婷希骂过她负心的男朋友,也曾和她一起迷失在酒精的世界里。 那样的时光,竟然一去不复返了。 叶婷希的退学,刚开始在学校也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同学也没有想到,学校这次竟是这样处理。毕竟,他们都已是大学生,情爱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已是常事。叶婷希以前在学校有很多朋友,班上的同学也和她一向亲近。她的离去,让很多同学都不禁叹息。 然而,很多更新的消息会将这件事覆盖过去。不久后,很多人将忘记了这事,甚至很多人都将忘掉这个女孩,就像她不曾出现一样。也不知,善忘是人性,还是人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 周梓霏这天上课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异常烦闷,老师在讲台上说着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两个室友正专心地听着课,她也不敢打扰她们。 所以课间休息的时候,她和室友说了声不舒服就离开了教室。老师会不会点名,班长会不会记下她缺勤,已经不是她会考虑的事情了。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学校教学楼旁边的人工湖,曾是周梓霏和叶婷希经常来的地方。每当她们逃课又无处可去的时候,便多数来这里,坐在湖边的树荫下,夏天看着盛开的莲花还有嬉戏其中的鸭子,冬天看着一池枯萎衰败,没有哪个地方更能让她们感觉到春夏秋冬的分明。 湖水被微风激起一**的涟漪,碧绿的荷叶随风摇曳,为数不多的淡粉色荷花为这潭清池添了一分雅致。 周梓霏看着眼前宁静的一切,依然觉得心中的烦闷难以消除。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想到叶婷希,她就难过得想哭。这两天她一直企图联络她,可是都没有回应。她心里除了担忧,已经别无他法。 她的思绪云游在万里之外,专注得没发现有人正渐渐靠近。 “乖学生也有逃课的时候吗?”原来来人是童皓民。等一下有他的课,他提前了一点来到学校。人工湖就在停车场的旁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坐在湖边的女孩的背影特别熟悉。他甚至想也没想就走了过来,一看,果真就是那个特别的女孩。 周梓霏这才发现有人来到身后,而且还是她认识的人。此时看到童皓民,她连因为逃课而要产生的羞愧都没有,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湖面。 童皓民第一次看到周梓霏这种冷淡的表情,心中一惊,发现自己竟有丝害怕去接受她对自己的淡漠。他也没有问周梓霏是否同意,就坐在了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他想,以她的性格,定然会受不住这种尴尬的沉默,从而首先开口。 果然的,过了几分钟,周梓霏逐渐感到羞赫,不明白为什么童皓民会一直看着她。她转头恼怒地说,“干嘛呢你?一直看着我!” 童皓民闻言,不禁笑出了声,说,“我还以为你没发现我来了。” “那么大一个人坐在旁边,能不发现吗?” 听到她一如既往的声音,童皓民只觉得十分美好。其实,他大概猜到周梓霏的落寞是为了什么。叶婷希的事情,他听其他老师讲过了,那时的他也是一阵唏嘘。连他也认为这件事处理得有点不当,更何况是与叶婷希一向有好的周梓霏会感到伤心。 “我记得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是那种普通的家狗。”童皓民突然间的诉说,吸引了周梓霏的注意,她静静地听着。 “小狗在我家的时间不长,但是与我很亲密,最喜欢和我玩。但是有一天我同学来我家找我上学,那天小狗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发疯般的咬了我同学一口。事后,妈妈告诉我小狗不能再养了,因为它咬过人,所以要把它卖掉。 我哭着哀求妈妈,可是妈妈还是坚决把小狗卖掉了。小狗被人领走的那天,我趴在家里的窗口,看着它在笼子里挣扎,我甚至看到它眼中的泪水,仿佛在责问我为什么要把它送走。因为这件事,我还生了妈妈好长一段时间的气。” “那种自责和不舍,你懂吧?” 周梓霏点点头,似乎有点明白他想要说的是什么,“那后来小狗呢?” 童皓民笑了笑,笑容里已经没有了过往的那些情绪,只有一种云淡风轻,“后来我去看到它,跟它的新主人相处得很好。甚至后来的后来,我出现在它面前,它已经认不出我了。本来我以为自己会伤心的,那时却只觉得轻松了。因为我知道,小狗已经忘记了我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在它的记忆里只有现在对它好的主人。” “其实,叶婷希的事情责任根本不再你身上,你真的无需自责。你无非是觉得当初如果你能劝住她,她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可是,谁知道呢。” 周梓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在课堂上谈笑风生的老师,这个在酒吧里轻佻的酒客。她竟不知道他能将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甚至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思。 “我没有宗教信仰,可是我却很坚决地认为,我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是上帝早就安排好的,我们只是按着祂预设的方向走向我们的未来。所以,每个人都不需为其他人负责,他们只需为自己负责。” 周梓霏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童老师,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还需要时间去适应没有了婷希的生活。” 认识周梓霏的时间虽然不常,可是童皓民依然相信自己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她的情商很高,她也很聪明。所以,这些简单的道理只需要有人点出,她便能参透。严肃的话题已经说完,他看了看时间,发现距离他下一节课还有一点时间,决定转移一下话题。 “你不是对我们童氏建筑有兴趣吗?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别太兴奋。” “是什么?”周梓霏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们决定在你们这一届的学生当中,挑选合适的人进入我们公司做实习生,”童皓民说得顺畅,仿佛真有其事,殊不知这只是他临时想到的事情,无非是想要激发这个女孩的斗志。 “真的?真的可以去童氏做实习生吗?”周梓霏听到这个消息,瞪着大眼睛,仿佛不相信他的话。毕竟,他们现在才大一,做实习生对他们来说原来是言之过早的事情,可是现在童氏竟然不嫌弃他们没有经验,专业知识也不充足,甚至学习依旧占据他们绝大部分时间的情况下,也让他们做实习生,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是真的,”她的笑颜很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但是考核肯定是很严苛的,除了成绩是专业前三之外,到时候还要到公司进行面试,总成绩第一名的那一个,才能正式成为我们的实习生。” 周梓霏听完童皓民的话,不知怎地脸就暗了下来。不为其他的,只说她的成绩,由于之前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好好学习,只是这个学期开始才慢慢地把精力多花在学习上。所以别说是专业前三,她连班上的前十都没有信心。 “怎么了?没信心?”她的小心思,一点都没有瞒过童皓民的双眼。他看得出这个女孩的野心,也看出她对建筑的热衷。他做那么多无非是想满足她的愿望之外多培养一个人才。 周梓霏感觉到童皓民声音里的笑意,心里腹诽了一下,轻咳了两声,说,“谁,谁说我没信心的。你走着瞧吧,我一定能进童氏的。” 童皓民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一脸的挑衅,气得周梓霏牙痒痒的。如果不是下课铃恰逢想起,周梓霏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戳瞎他的眼,让他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周梓霏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就走,走了两步才转身,发现童皓民正看着自己,她冲他大喊,“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童皓民笑开了怀,说,“我期待着呢。” 周梓霏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小跑着离去。下一节就是童皓民的课,她要比他早去到教室,免得到时候他又在课堂上刁难她。相处得久了,发现童皓民虽然是个好人,可是却是个腹黑的好人。 周梓霏只顾着一味地离开,完全都忘记了当时自己是怎么走到湖边,忘记了当时自己是为了什么坐在湖边。她的烦闷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之后,叶婷希变成了她心中的一个小小回忆,而她的未来却成为了她拼搏的动力。 难道这不是那个腹黑的好人的功劳吗? 难道这不是上帝的安排吗? ------------ 第72章 与安然,归往昔 [正文]第72章 与安然,归往昔 ------------ 周梓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安然联系了,她感觉她们两个已经有点渐行渐远了。她和安然都很忙。之前的那段时间她顾着和叶婷希到处玩乐,现在忙着认真读书以在期末考考到一个好成绩,顺利当上童氏的实习生。 而安然除了忙着谈恋爱,也忙着打工赚钱。 对的,身为b城副市长女儿的安然也打工养活自己。自从安然和她父亲闹崩以后,她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回家,就连春节也是留在了g市。 一年的时间里,安然只是偶尔和她母亲通通电话,除了在新闻上,竟然一次也没听过她父亲的声音。 安然离开家的时候,她父亲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她离开家里就什么也做不了,抛开了她的身份她就什么也不是。这段话深深地伤了她的心,所以到了g市,她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想要证明她靠自己也是可以生存下去的。 所以在开学不久,安然变开始打工。陈嘉阳把安然介绍到他打工的餐厅做侍应。工资虽然微薄,但胜在他们这对小情侣多了一个能见面的地方之余,还能赚点小钱。 这样下来一年,安然竟是丝毫没有动过家里给她准备的生活费,那些钱还原原本本地躺在银行里。 其实,前几个月里,安然她们俩都有相约要一起吃饭之类,可是到了最后,不是她自己没空,就是安然没空,久而久之便成了她们现在这个状况了,连周梓霏自己都以为她们要一直这样下去了。 所以,这天在图书馆碰到安然,周梓霏十分惊讶,因为她看出安然是特意来找她的。见安然示意她到外面,她便快速地收拾好东西扔进包包里就跟着走了。 图书馆后面是学校的后山,平时是情侣约会的胜地,此时两个女生走在这里,不免有点怪异。 两人都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突如其来的独处让周梓霏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然后她就悲哀地发现原来她们这样的好朋友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正当她脑海里不断地在寻着话题的时候,安然却抢先开口了,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梓霏,你怎么样了?” 周梓霏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笑着回答,“已经没事了,习惯就好了。” 周梓霏还能展露笑颜,可是在安然听来却有着点点的埋怨,“对不起,梓霏,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关心过你。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只是我以为这无非是你摆脱往事的放纵方式,我想这是你需要的,所以一直旁观。直到前几天,周伯伯打电话给我,我才意识到这严重性。” “我爸爸打电话给你?他……他说什么了?” 安然很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现在却字字充满自责,让周梓霏心里很不好受,又听到爸爸联络过安然,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失落。她和爸爸已是将近一年不曾联系,没想到爸爸联系的是安然却不是她,想必爸爸心里还是没有原谅她。 “你只需要你爸爸依旧很爱你便行了,暑假回家一趟吧,”安然说到这里,周梓霏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涌动,连声线也有一丝不稳了,“有家可回,已是十分幸福的事了。” 周梓霏知道安然定是想起了自己和她父亲的关系,她不知安然心里有没有一丝后悔和家里弄成如此地步,亲情的破裂是再多爱情再多友情都填补不了的伤痛。 现在想想,周梓霏一直将自己的感受摆在首位,以为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却不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地伤痛和烦恼,就连安然这种看透世事的人,也不能避免。她是不是也忽略了安然的感受呢? 周梓霏本来听到安然对自己的歉意已经感到鼻子酸酸,有突然想起爸爸还有安然的情况,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她用力地把安然抱在怀中,只希望安然能感受到她内心同样的歉意。 安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此时也只是任由眼泪肆意地流淌。 她们很久没试过这般亲密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传递着她们各自的心思。她们猛然发现,原来她们疏远了这么久,可是对彼此的感情都不曾改变。她们依旧是那对从小长大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经过这晚两人打开心胸地聊天,她们似乎又恢复到以前的时光。由于她们不是同一个专业,两人不能一起上学,可是在安然不用打工的时候,周梓霏总是约她在图书馆碰面,一起努力复习看书。 周末的时候,安然也会邀请周梓霏到她打工的餐厅吃饭,还给她打折。陈嘉阳也时常加入到这两个闺蜜的活动中,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高中,虽然身边少了好些个人。 他们会时常聊起温芯,因为周梓霏和她一直保持着联系,得悉她在首都努力地拼搏着,身边也多了一个疼惜她的男朋友时,他们都为她感到高兴。 他们也会时不时地聊起陆文昊,通常是在遇到胖子的时候,不禁地让他们想起小时候那么胖乎乎的可爱小子。但是他的近况,他们都不清楚。从他被他父亲接到军区之后,他好像就人间消失了一般,不曾流入一丝消息。 很刻意地,他们都没有谈到安俊彦。虽然,他们彼此都清楚,尽管不说,这个人依然矗立在他们之间。安然对安俊彦的情况自然是十分了解,可是周梓霏不问,她肯定是不会说的。她到现在为止,依然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 她早就知道她婶婶的为人,可是还是冷眼地看着周梓霏踏进那个魔洞,让她受到如此大的委屈,她如何不自责。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少在周梓霏面前提起安俊彦这三个字。时间永远都是治疗创伤的疗药,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面的。 安然其实也感觉到,周梓霏现在比刚开学那段时间开心了。她觉得要归功于那个被退学的女孩,虽然她将周梓霏带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可是在那个世界里,周梓霏显然是得到了释放。 虽然她也知道,周梓霏的笑容不能直达心底,可是这已是好转的迹象。她只希望,安俊彦在周梓霏的生命中只不过是一位过客,而她也坚信周梓霏会遇到更好更好的男生,因为她值得拥有这样的爱护。 叶婷希的离开不久就在学校里平息了下来,同学们很快就忘掉了这件事。周梓霏也在安然的帮助下,走出了好友离开的阴影。 自从童皓民在班上公布了要从专业里挑出最优秀的人进入童氏实习之后,班上的同学对学习的态度顿时就一百八十度转变,达到了盛况空前的高涨。辅导员看到同学这样的认真,也常常安慰地笑着称赞他们。 老师看不到的,却是同学们私底下的各自较量,为的就是能争取到那唯一的名额。这样的竞争氛围对于周梓霏来说却是熟悉的,她感觉回到了那段急需证明自己能力的时期。 现在的她,每天都把时间花在了学习上。因为临近考试,她连周末也不找安然了,整天整天地待在图书馆看书。安然也知道周梓霏的紧张,下班的时候都会打包些好吃的东西回来帮周梓霏加油。 那天,周梓霏吃着安然带回来的夜宵,对安然说,“安然,如果我能够顺利进入童氏,我这个暑假就回家看爸爸。因为只有有了成绩,我才有面目回家。” 安然摇了摇头,说,“其实,周伯伯在乎的根本不是你有没有取得什么成绩,重要的只是你的出现。”安然不会告诉周梓霏,那天周伯伯打电话给她时,那哽咽的语气让她也动容。 周伯伯其实早就收到了周梓霏辅导员的电话,得悉了周梓霏的情况。可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敢联系周梓霏,只怕她的女儿已经变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疏忽而导致她的堕落。他的自责,让他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他期望着他的女儿能重新走上正轨,在没有他提醒的情况下,能够自己醒悟过来。 可是时间久了,他只觉得更加担心,又不敢直接联系周梓霏,所以唯有靠安然这个周梓霏在g市唯一的朋友。 这些,安然是不会告诉周梓霏的。她想让周梓霏自己去发现她和她爸爸之间的问题和误会,而不是靠旁人去告诉她。 周梓霏听到安然的话,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取得好成绩,爸爸肯定会更高兴的。”安然这才发现,原来周梓霏一直都没变,内心还是那么的善良和单纯。 期末考很快就到了,周梓霏做足准备上了考场。考试完毕之后,她自我感觉良好,虽不至于说能拿到第一名,可是起码能进童氏实习生的面试。而且她相信,面试对她来说,只是小挑战,不是大问题。 那天,考完建筑史步出考场,便看到童皓民站在考场外。很多同学一看到他,顿时就一窝蜂地涌上去,左一句右一句的问着童皓民各种关于试卷的问题。一时之间,他被众人围在其中。 周梓霏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不禁一笑。看到他的视线从人群中传了过来,周梓霏回望了一眼,笑着点点头。 短短两秒的眼神接触,却已经无声地传递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有信心吗?” “当然没问题!” ------------ 第73章 经面试,进童氏 [正文]第73章 经面试,进童氏 ------------ 童皓民看着周梓霏的答卷,心里再次肯定了自己看人的眼光。建筑史算是建筑专业里最虚的一个课程,很少人能从其中了解到设置这个课程的真正意义,而周梓霏却做到了。 她答题的思路无不显示着她对建筑的独特理解,甚至有些想法更是大大出乎了童皓民的意料之外,虽然这些想法在实际运用中有点难以成行,可是能想出这样的想法已经说明了这个女孩的独具慧眼。 他并没有参与改卷评分,这些工作都是陈老头子在做,所以周梓霏能取得建筑史第一的成绩是实至名归的。 至于总成绩,周梓霏却不能进入前三。童皓民看了一下周梓霏其他的分数,发现她在理科的课程上,成绩都是很好的,像是建筑力学这类的课程。可是,在建筑速写、素描这类需要动笔的课程,她却显得弱了一些。 画图对于一个建筑师来说是很重要的,不论你有多好的想法,你不能将它画出来,一切都是虚谈。而偏偏,画图也是很需要讲求天分的,同时也需要长期的练习。他看得出来,周梓霏在画图方面实在称不上是天才,那稚嫩的画功将会成为她以后踏上建筑之路最主要的障碍。 尽管如此,她的总成绩也排在了专业第五名。这个尴尬的位置,让童皓民很是头疼。本来他就已经公布了专业前三的同学才能进入实习生的面试阶段,那是因为他对周梓霏有信心,相信她能够做到。 可是他却万万没料到,周梓霏在画图的课程上这么薄弱。然而,就算这样,童皓民还是舍不得放开这样一个对建筑十分有想法的人才。 几经思考之后,他决定对周梓霏开开后门,将专业前五的同学全部都纳入面试的候选人当中。 他将他的想法告诉了陈老头子,没想到老头子是举手赞成。他说这届的学生悟性都很高,一场考试实在判断不了谁是最优秀的,不妨让多两个人进入面试考核,再最后决定实习生的人选。 当老头子在班上宣布由于同学都发挥得超乎想象地好,童氏决定让专业前五的五个同学一起进入到面试考核阶段,务必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才。 消息一出,顿时在同学间引起了轰动,没能进入前五的同学纷纷恭贺那些候选人,羡慕的眼光从他们眼中发出。而周梓霏更是震惊,她本来已经感到希望渺茫了,打算下一个学年再好好努力加把劲,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将她拉出了绝望的深渊,甚至给了她一个光亮的希望。 由于这消息是从老头子口中说出,所以周梓霏丝毫没有怀疑原来是童皓民搞的鬼。直到很久以后,周梓霏无意中得悉这个机遇原来是童皓民营造出来的,她除了感激,已经别无想法。如果不是得到童皓民的赞赏,她相信她不会取得多年后优秀的成绩。 童氏的面试就定在两天后,周梓霏和另外四个同学一样,都在紧张地准备着。周梓霏没有尝试过这么正式的面试,所以难免感到忐忑不安。后来安然安慰她,其实大家都一样,同样都是毫无经验的大学生,所以不必太过紧张。 这道理周梓霏自然是懂的,可是真正做起来倒是有点困难。她只祈求那天面试官不要刁难她,问她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而且,希望那天不要碰到童皓民,看着他,她恐怕会更加紧张。 面试的前一个晚上,周梓霏从图书馆回宿舍。在宿舍楼下,却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那里。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好一会,车窗才慢悠悠地打开,里面的人还有点睡眼朦胧。 “那个……童老师,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周梓霏疑惑地看着他,心里不是没有一点想法的,可是却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一厢情愿了。 童皓民仿佛是听到周梓霏的声音才缓缓回神,眼前的女孩弯着腰,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样子十分可爱。他本来只是想来这里碰碰运气,他觉得明天就要面试了,今晚她一定会去图书馆好好准备的,所以他吃完饭就过来这里等她,只因为他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去图书馆、去图书馆了又会什么时候回来。 等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他都睡着了。可是醒来的这一刻发现她就在眼前,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坐直了身子,伸了一个懒腰,说,“没事做就过来学校一趟,顺便看看大家准备得怎样。” 周梓霏点头,听到他说“大家”的时候,心里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其他同学似乎准备得还不错,你准备得怎样?”天知道,他压根没有去管其他人,还怎么可能知道其他同学的情况。 “还好吧,应该是没问题的。”周梓霏笑着说,露出了整齐亮白的牙齿。 童皓民喜欢看到她笑的样子,也喜欢看到她如此的自信。他满意地点点头,说,“没事的,别太紧张就行。就当普通的一个交流吧,你只要记得,所以进入童氏的人都是热爱建筑的,无论什么职位,是正式建筑师也好,只是一名普通的hr也好。” 还没等周梓霏思考完这段话,童皓民已经一溜烟地看着车从周梓霏眼前消失了,只剩下周梓霏呆呆地看着那远去的车子,莫名其妙的。 次日,周梓霏和另外四位同学一起来到了童氏集团所在的地方。童氏集团的办公地方不在市中心,而在市郊,所以他们五个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庐山真面目。 这样一座充满高迪风格的建筑在这个时尚的石屎森林里,并没显得突兀,反而和周围的建筑有融为一体的感觉。通过大门,进到里面看到的竟是一个大大的花园,和北方四合院的结构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童氏集团的总部无不表现出大楼设计师对于高迪大师的崇拜和喜爱,甚至将高迪大师许多精华之处成功地运用到这建筑上,让人无不感叹这位设计师的才华。 接待他们的前台小姐介绍,这童氏集团是他们的董事长童皓民先生几年前就设计好的。那时候,他还曾经拿过这设计去参展。可惜的是,这设计没有得到大会的欣赏,反而说中式与西式的结合显得格格不入。也因此,这设计只落得参展位置的一个角落。 可是几年后,当童氏壮大起来以后。童皓民竟不顾其他股东的反对,坚决地将童氏集团的总部按着他的设计去建,想不到落成之后,却成了建筑界的一个热门话题。很多老前辈都纷纷赞叹他的大胆和魄力。直到此时,童氏集团总部依然是建筑界里的一个代表。 几位同学听着前台小姐的介绍,不时发出赞叹之声,心里对这位建筑界鬼才的崇拜更是深了不止一层。 周梓霏也不例外,平时与童皓民的相处,实在难以想象他工作时的模样。她很希望见识一下这个传奇人物是如何构建出一个又一个的美丽建筑。 周梓霏走在童氏总部,心里却诧异着,这设计似乎似曾相识,仿佛是很久以前就见过。她记得以前和安俊彦一起去看过一个建筑展览,展示的作品当中似乎也有一个设计师将高迪和四合院结合起来。 可是,设计师的名字她就如何也想不起来,或者是根本不想想起。毕竟,那段时间,陪在她身边的人,此时已经远在他方。那段时光,是她所不想忆起的。 前台小姐将他们带到一个会议室外面,让他们等着。周梓霏看得出,似乎除了她自己,另外四个同学都显得紧张不安。其实,到这里之前,周梓霏还是很紧张的,可是到了这里,在这舒适得根本不像办公环境的地方,她的心便安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前台小姐又出现了。说面试官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将按着抽签的顺序,一个一个地进到会议室里面。离开前,她还微笑着对他们说了句加油。 周梓霏抽到第三位,看着两位同学接连走进会议室,她只感觉到越发的平静。毕竟这个时候,紧张于事无补,倒不如平静一下自己的心,好让到时候能够好好发挥。 终于到她了,她从容不迫地敲门然后走了进去。会议室不大,坐着五个人,他们打扮很休闲,虽然刻意营造着一个轻松的氛围,可是周梓霏依然感觉到一丝压力。童皓民也在,只不过他坐在远离他们的地方,似乎只是旁观而并不参与。 周梓霏首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接着面试官便开始问问题。多数问题周梓霏都能对答如流,特别是一些专业性的问题,虽然没有实际经验,可是建筑这种原理性很强的行业,似乎课本的知识显得比较重要。 她的大方、自信和敏捷也赢得了面试官的频频点头,似乎是很满意她的答案。面试大概进行了二十多分钟,到了最后,面试官都纷纷地露出笑容。 周梓霏离开的时候看了童皓民一眼,却没有看到意料中满意的笑容,反而是一脸的严肃。周梓霏这才意识到,在童氏,他是董事长,而不再是那个曾经帮助过她的叔叔。 剩下的两个同学也接连进到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笑容。这不禁让周梓霏怀疑,难道面试官对于所有的候选人都是那样满意的表情吗?这样想着,她便担心起来了。 面试的结果还需要等两天。这两天,周梓霏如何也轻松不起来。她没有经过高考等待分数的紧张,因为那时她早就放弃了考理想大学的愿望。可是此时,却是等着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发生。 两天后,当一把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说着“恭喜你”三个字的时候,周梓霏便觉得,上天给她的磨难已经全部过去,并且弥补了她的遗憾,让她一尝梦想成真的感觉。 ------------ 第74章 终回家,与父和 [正文]第74章 终回家,与父和 ------------ 由于很多同学在期末考结束之后都赶着回家,所以周梓霏被童氏录取的事并没有很多人知道。一起参加面试的同学都笑着恭喜她,可是多少人是皮笑肉不笑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知道大家都会觉得不甘心,毕竟她的总成绩都排在他们之后,可是却被她抢了这个唯一的位置,心里难免会有不平。 可是,这便是残酷的现实,不是吗?成绩永远不能决定一个人有多优秀。好的成绩只会证明你多会读书,却不能证明你有多会工作或多会做人。周梓霏只希望这次的选拔不会让她被同学们隔绝。 童氏的工作人员联系她,让她下个月开始到童氏上班。由于她只是实习生,开学之后她的工作会按着她的课程表做调整。当然,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实习生,她自然是从助理开始做起。 虽说助理这个职位叫得好听,其实无非是做些打杂的工作。周梓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依然感激有这样的机会进到童氏学习。 距离下个月到童氏报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打算回家一趟,然后再抽时间去看看外婆。 宿舍的另外两个室友早就回家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整栋宿舍留下的人也不超过十个,所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觉得有点阴森。 她是个挺怕黑的人,此时脑海回荡着各种诡异的声音和各种恐怖的画面,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正准备早早上床睡觉,突如其来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口以舒缓恐惧的感觉,接起了电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些,“喂?你好!” “你好!是我。” “童老师?”周梓霏对于接到童皓民的电话惊讶之余还不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有我电话?” 童皓民轻笑一声,说,“你觉得我还不能知道即将到我公司工作的实习生的电话吗?” 周梓霏想想,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太多幼稚,于是笑着问,“那,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恭喜你一声。你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们童氏很欢迎你的加入。” “不要这么说童老师,我很感激你们给我的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的。”童皓民对她的赞赏,让周梓霏受宠若惊。 “上班前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回家一趟,”周梓霏轻声地说,不知怎地就不想隐瞒,或许是因为这孤独寂静的夜晚,她纯粹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的不安和期待,“我已经一年没回家了。那时候跟爸爸闹矛盾,被爸爸赶出来的。现在取了一点成绩,想回去和爸爸一起分享。” 童皓民第一次听她说起她的家庭,尽管在之前那段她常到酒吧的时候,他还是能感觉得出周梓霏骨子里的单纯可爱,也不难看出她其实是个很孝顺的女孩,“你爸爸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有时候,和家人之间的矛盾多数都不过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周梓霏常常觉得,和童皓民聊天,她不需要太多思考,那感觉很舒服。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认识已久的朋友,让她不禁地对他越说越多。而他也能在不经意之间,提点了她很多,让她学到了很多。 周梓霏也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反正挂了电话之后,她竟然很快就睡着了,并且一夜无梦。 次日,她拿着行李赶到了火车站。她的行李其实不多,几乎全部都是买个爸爸的g市特产。她对于自己一年多没和爸爸联系,内心始终赶到不安和愧疚。她没有事先告诉爸爸她要回家的消息,也不知十多个小时以后见到爸爸,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在火车上颠颠簸簸的,周梓霏连闭上眼睛都不敢,只是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行李。行李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却有一件特意给爸爸挑的毛衣。这件毛衣几乎花了周梓霏全部的积蓄,剩下的钱只够她买了一张从g市到b城的硬座火车票。 从南到北,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车程,周梓霏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连提行李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拖着行李,一步一步地走出火车站。 看到熟悉的建筑、听到熟悉的方言、闻着街边小贩传来熟悉的味道,周梓霏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回家了。在她离开这个地方一年多之后,她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要哭了。 兜里还有几块钱,足够她坐公交车回家。转了两趟车,当她站在自己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从她离开g市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个小时。 掏出钥匙的时候,她还一度想着,万一爸爸那时候生气过度,连门锁都换了,她该怎么办。事实却证明了她的多虑,家里的一景一物都没有变,和她离开前的一模一样。 客厅里还摆着他们的全家福,她的房间里连被子都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洗手间里她的牙刷被子依然乖乖的立在那里。想必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爸爸为了保持原样花了很多的心思。 虽然她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了,可是她依然动手打扫起来。只希望爸爸回来的时候,看到整齐靓丽的家,会高兴一点。 打扫完毕,算了算时间,周梓霏决定亲自下厨,给爸爸做一顿晚饭,虽然她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外面吃饭,可是她依然想做。 等周梓霏做完饭,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爸爸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她不得不说心里有点失落。 本来她想等着爸爸回来,没想到等着等着就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毕竟她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她纤弱的身体如何受得了。 她是在一阵声响中醒来,揉着眼睛起来,却惊觉爸爸已经坐在她的面前,正慢悠悠地吃着她做的饭菜,“爸爸……” 周清阳只是抬起眼看了她一下,便继续低头吃饭,说,“醒来了?快去洗澡睡觉吧!” 周梓霏拿不清爸爸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已经原谅她了,心里忐忑不安,哪里还能睡着,想说些什么舒缓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一时却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突然间却飚出一句,“爸爸,饭菜好吃吗?” 话一出口,周梓霏只觉得更尴尬了,没想到爸爸却点点头,回答道,“还不错,有点你外婆的味道。” 闻言,周梓霏心里乐开了花,一眨不眨地看着爸爸将自己做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比这更满足了。 许是被周梓霏盯着不好意思了,周清阳吃完饭之后便收拾东西往厨房走去,周梓霏在后面不禁笑出了声。可是看着爸爸在厨房里洗碗的背影,周梓霏只感觉一阵的心痛。 原来一年的时间不见,白发已经悄悄地从爸爸浓黑的头发生长出来,他的背部已经有点佝偻,也不知是不是周梓霏的心理作用,她甚至觉得爸爸的动作已经没有了往昔利索。 “爸爸……对不起。”周梓霏终是将这几个字说了出口,不管之前爸爸是不是误会了她,反正对不起三个字她早就该说的,为了妈妈的事也为了她自己的事。 周梓霏感觉到爸爸的背影震了一下,随后听到爸爸的声音传来,一如往昔的温柔,“霏霏,没事的,你回来就好了。以前的事,也不全部都是你的错,似乎我也做错了许多,可是却一直放任着你离开。” “我该相信你的,可是那时候我又害怕万一你真的是怀孕了,我们该怎么办。后来想想,其实就算你真的怀孕了,我也是会高兴的,因为那将会是我的孙子。那天你曾经问我,你们只是相爱了,为什么就错了。其实,我想告诉你,你们都没有错的。错的,或许只是命运吧。” “你一定知道了,妈妈以前和安俊彦爸爸的关系。他们曾经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如果不是王思宜的出现,估计他们能白头偕老吧。不过要真是那样,你就不会出现在这世上了。所以,其实你妈妈心里还是高兴的,高兴你能喜欢上那个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的儿子。” 或许是爸爸的声音太过温柔,从他口中说出的这段往事,让周梓霏不禁潸然泪下。可是,为什么她却感觉到爸爸内心的悲哀,“爸爸,不是的。妈妈她是爱你的,她亲口对我说的。” 周清阳一笑,笑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霏霏,你要知道,刻骨铭心的爱和日久生情的爱是不一样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梓霏都不能领会爸爸所说的,何谓刻骨铭心的爱何谓日久生情的爱。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慢慢地体会得到,刻骨铭心的爱情是不能长久的,而长久的爱情却注定少了那些刻骨铭心的激情。 周清阳说完,催促周梓霏赶快去洗澡睡觉。周梓霏感觉到爸爸此时的心情不错,并且已经确定了爸爸原谅了她。她趁机拿出了那件毛衣,送了爸爸。 那时候,爸爸只是随意一看,说不错,没有感动没有高兴,只是浅笑,周梓霏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可是到了后来,每逢冬天,总能看到爸爸穿着这件毛衣,甚至穿到已经破了,依然不舍得扔的时候,周梓霏便知道,爸爸的爱原来一直隐藏在这些细微的习惯里。 ------------ 第75章 到童氏,上班去 [正文]第75章 到童氏,上班去 ------------ 与爸爸的相处,原来比想象中简单自然得多。那天晚上,周梓霏和爸爸聊了许多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恢复往昔,甚至,周梓霏觉得她和爸爸更依赖对方了,因为对方是都是他们仅剩不多的亲人。 爸爸依然很忙,因为安然的父亲安国柱正渐渐地揽了大权,甚至有向首都发展的趋势,所以身为秘书的爸爸,自然每天忙里忙出。 回家半个月了,能见到爸爸的时间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并且这些吃饭的时间都是爸爸硬挤出来的。爸爸有很多应酬,尽管能推的都推了,可是依然有很多饭局。所以半个月以来,和爸爸吃饭的次数也不过五六晚。 所以周梓霏特别珍惜爸爸回家吃饭的日子,她会早早就去市场买新鲜的菜,然后回到家里,边上网看菜谱边试着做。做得不好的就成了她的午饭,晚上再做的时候就会多留意一点。 爸爸常说她做的饭菜有外婆的味道,她知道爸爸是怀念妈妈做的菜了。妈妈跟着外婆生活了那么久,她的手艺完全继承于外婆。周梓霏庆幸,自己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纪念妈妈。 爸爸得悉她被童氏录取做实习生之后,开心得不得了,只差没敲锣打鼓地告诉邻里街坊。周梓霏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也觉得这样的感觉幸福极了。 周梓霏待在家里也没得放松,去书店买了一堆建筑方面的书,每天都在书海里畅游。之前,童皓民曾经对她说过她的弱项是画图,需要她多花点心思在上面。其实,不用他说也知道,她从小就没有美术天分,以前所有的画作全都是四不像,还记得笑坏了不少同学。 现在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到童氏上班了,虽然现阶段她肯定是接触不到画图这些这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可是她还是要好好钻研,免得以后会成为她职业中的一大障碍。 每天周梓霏都会画很多的图,就连直线,都是慢慢地认真画。那天爸爸回家之后,看到地面一堆的画纸,只能笑着无奈摇头。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了,过几天就要到童氏报道了,她还要到外婆家住两天,所以明天就要走了。 这天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早上起来先是将家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然后再到市场买好了菜,知道爸爸平时一个人不会做饭,干脆只买了一天的菜,免得菜放在冰箱里坏掉。 下午的时候,她特意去了安然家一趟。安伯伯自然是不在家的,只有安伯母在。安伯母一见她就红了眼圈,估计既是想起了安然,又想起了她和安俊彦的事吧。 她跟安伯母聊了很多,多数都是关于安然在g市的情况。得悉安然在g市自己打工赚钱,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心痛,只是不停地叹息摇头,说,“安然她从小都没做过这些事,只怕会受了不少气。安然倔得和她父亲一个样,现在她们俩弄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和好。梓霏啊,你平时多在她面前说说啊。” “安伯母您放心吧,其实安然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你们的。我这次过来,也是受了安然委托。她肯定是不好意思拉下脸皮的,所以才让我来看看你们。您要知道,在安然心目中,你们肯定是最重要的,她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想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她曾经对我说过,她始终要学着长大,总不能一辈子躲在父母的羽翼下。所以,安伯母你们也要理解她。” 这段话,五分真五分假。以安然的性格,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也不会让别人替她去做。可是她内心的想法,周梓霏也是清楚的。这次没经过安然的同意就来了她家,无非是想解开她和她父母的误会,让她父母安心点,到时候也让她能够放心。 离开安然家已经接近傍晚了,爸爸答应今晚会早点回家,所以她急急忙忙地就往家里赶。没想到,回到家里爸爸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那身影让周梓霏感动得想哭。可是她知道今天不是个哭泣的日子,她该开开心心的。 吃着爸爸做的菜,和爸爸聊些无所紧要的趣事,感觉真幸福。一晚下来,父女俩都真正地放开了他们的心。 次日,爸爸特意请假打算送周梓霏去机场。因为周梓霏上次回家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爸爸不忍心她再坐火车,怎么说都要让她坐飞机回去。去机场前,他们特意绕到了妈妈的墓地。 周梓霏已经一年的时间没来探望过妈妈了,看着墓地里没有凋谢的鲜花,她便知道,爸爸怎么忙总会抽时间过来陪妈妈的。对比起来,自己真的太过不孝了。 “妈妈,以后我会常来的。如果你实在想我了,多来我的梦里找我吧。”周梓霏已经不再悲伤,她已经能够接受妈妈已经离去的事实了。当她知道死亡是每个人最后的归宿时,她便不再释怀了,她和妈妈以后还是能相聚的。 赶到机场,时间已经不多了。和爸爸匆匆道别之后,她一个人便踏上了归程。和一年前的落荒而逃不一样,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笑着离开。 在外婆家待了两天,她又匆匆地赶回学校。去童氏上班的前一天,她特意和安然去商场买了两套正装。安然还笑她说,穿起正装的她也不见成熟了多少,十足十一个偷穿妈妈衣服的小女孩。周梓霏闻言,哭笑不得。 周梓霏要从学校到童氏集团,路程虽然并不遥远,可是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所以她还要转两趟车,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还好她早出门,来到童氏的时候还没到九点,很多人现在才陆续上班。还是上次接待她的那位美丽的前台小姐,带她见了一个负责她的人事主管。 走在童氏里面,她还是感觉到有一丝的紧张。经过一片落地玻璃窗的时候,看到不少人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埋头画画改改。前台小姐说这只是童氏里面最基础的一个部门,里面每几个同事一组,都跟着一位资深的建筑师。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按着建筑师的构思,画出符合建筑师要求的设计图。 尽管只是做着最基本的工作,可是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就像很多行业的大师都是从学徒做起,每个在里面工作的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打拼,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拥有一间只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也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团队。 周梓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未来,也开始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周梓霏被安排跟一位初级建筑师学习。虽说是学习,其实无非是这位建筑师的助理。何婷婷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可是才在两年前考到初级建筑师的资格证,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十分有天分的建筑师。 在童氏里面,一大堆比她年轻又比她高级的建筑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的脾气特别不好。这在周梓霏和她接触了短短半天之后得出的结论。 周梓霏的工作无非是给其他助理搭个手,倒倒茶清理清理垃圾,最多也是复印一下图纸。可是在她接连将两张图纸复印错之后,何婷婷便彻底放弃了她的帮忙,只让她自己找个地方看看书,别碍手碍脚。 周梓霏感到十分挫败,她从没工作过,很多办公室工具她都不会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办公室的同事相处。所以一整天下来,她最多的真的只是坐在一边。这和她想象中的实习生活有太多的不一样了。 连续几天,她都没有工作,仿佛她上班的唯一任务就是看书。她尝试过想要去学习怎么使用办公室里的各种工具,像复印机打印机扫描仪之类,可是每个忙碌的身影都没有时间停下来教教她。 这几天都没有见过童皓民,估计是因为他太忙了吧。不过听同事说,童皓民平时也很少到他们这一楼层,多数都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很少人进过他的办公室,那里仿佛是一个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据曾经有幸进去过的同事描述,童皓民的办公室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奢华,相反显得非常简单。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办公室里有很多很多的图纸和模型,全部都是他的作品。 所以后来他们就猜测,童皓民之所以不让人进去他的房间,其实就是怕会有有心之人盗窃了他的构想。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他特别谨慎。据说这前车之鉴,还牵扯了童皓民的一段感情。 “有时间嚼舌根,倒不如多画两张图?”何婷婷阴沉的声音打断了本来讲得兴起的同事,大家愣了两秒,瞬间就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了,只剩下周梓霏一个人跟何婷婷大眼看小眼的。 “新来的,别以为你是实习生,我就会特意宽待你。你做得不好的,我一样打报告上去。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我再见到你和这些人嚼舌根的,我定会让你收拾包袱走人。”说完,何婷婷还重哼了一声,摆动着她粗壮的四肢,缓缓离开。 周梓霏只觉得委屈极了,这事本来和她无关。她到茶水间倒水,却遇到了几个同事在这边聊天,本来她也想着快点离去,却没想到听到童皓民的名字,好奇心不知不觉地就让她放慢了倒水的速度,想听听他们讲什么八卦。 可是全程她都没有说一个字,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她是主要犯人了。她是有错,可是最多也就是错在八卦了有点而已吧。 从此以后,周梓霏明白了一个道理:好奇害死猫。 ------------ 第76章 跟大师,做学徒 [正文]第76章 跟大师,做学徒 ------------ 周梓霏在上班一周之后,终于见到了她的米饭班主童皓民,不过她只是在办公室里匆匆一瞥,估计那个大忙人也看不到她,甚至也将她这个小人物忘得差不多了。 自从那天无缘无故被何婷婷训了一顿之后,周梓霏在办公室越发安静了。别人叫她做什么,当然最多的依然是琐碎的小事,她也安静地做着,从来不问为什么要她做或者她做了有什么用。 和同事虽然逐渐熟悉起来,可是她也不敢在办公室里太过放肆,就怕被何婷婷抓住了把柄,把她轰出童氏。她觉得何婷婷最近总是用一种观察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只要她做错了,何婷婷就能随时跑出来告她一状。 周梓霏实在参不透何婷婷这样的人为何要针对她,她招惹不起的便躲开来呗。所以,一段时间下来,她倒是过得相安无事。 这几天下班之后,周梓霏都会留在办公室多练习一下办公室工具的用法。上班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看别的同事怎么样,可上班的时候他们都不让她碰,所以她只能等到下班,再自己尝试着做。 有一两个同事习惯比较晚走,她去请教他们的时候,好在他们都能耐心解答,让她很快就学会了。学会以后,才发现原来复印机什么的是如此简单。难怪刚开始自己做错的时候,被何婷婷骂了一顿。 何婷婷让她看的书其实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书,据说都是童皓民高价从国外买回来的。从最基础的画图,到最高级的计算构造,都一应而全。 周梓霏这段时间看的都是画图的书,每天拿着废纸对着书一遍又一遍的画。她也不知道自己画得好不好,也不敢拿这些劣作去给同事看,只是觉得自己画得越来越像书中的模样,心里便窃喜了一下,觉得自己进步了。 童皓民经过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周梓霏坐在一个角落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拿着笔不停地画呀画。她的头发很长,不少头发贴着她的脸垂了下来,所以他看不到她的双眼。但是他却想象得到,那定是十分专注的。 之前一个星期他到了外地,心里虽然惦记着她会到公司上班,可是也不敢贸贸然去问公司的人她在公司到底怎么样了,免得他们浮想联翩,觉得他特意关注这个女孩,反而让她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今天刚回来,也不好到办公室去看看。他听助理说起这个实习生这几天都待在办公室很晚才离开,所以今晚他就特意迟点走,想说会不会碰到她。果然,都已经八点了,她还在办公室里涂涂画画。 他特意没敲门,走路又放轻了脚步,等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一时之间竟没有发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她身后看了她多久,仿佛着魔了一般,只是后来突然间地清醒,一看表,原来已经过了十多分钟。他便轻咳了两声,想引起那个正画得入迷的女孩注意。 突然听到有人声的周梓霏一惊,惊得笔都掉在了下上。她“啊”了一声,转头发现原来那吓唬人的是童皓民,忍不住地就给了他一个白眼,“被你吓死了!” 话说出口,周梓霏才惊觉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叔叔”,刚才的话便显得有点太随意了,接过童皓民捡起来的笔,又多加了一句,“谢谢,童老师。” 童皓民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她毫无忌惮对他大呼小叫的语气,“在公司,你唤我童老师,似乎不太适合……” 周梓霏已经有点草木皆兵了,或者是因为经常被何婷婷说她错了,拿要赶她出公司来打击她,所以现在一有说她错了,她便害怕起来。所以没等童皓民说完,她便马上改口,敬畏地唤了他一声,“童先生!” 童皓民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奇怪的女孩到底是怎样吸引到他的目光呢,“他们都唤我alvin,我的英文名。” “al-alvin,怎么你也这么晚才走啊?”第一次唤别人英文名,总感觉怪怪的,只有赶快找个话题以舒缓这尴尬的场面。 童皓民轻轻的笑着,似乎十分满意周梓霏对他改变了称呼,“你以为做老板的都只是指点别人自己不用工作吗?” 周梓霏闻言,皱皱鼻子,轻声地嘟囔说:“切,故意曲解别人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说得小声,却没想在此时幽静的环境里,童皓民听得一清二楚,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笑颜越来越大,“来公司几天了,还习惯吗?别人有没有欺负你这个菜鸟?” “没有,大家对我都很好,教了我很多。”周梓霏一向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来做人,自然是不会如实禀告。 可是,童皓民是谁。他也是从学徒做起,那时候被那些所谓的师傅欺负得够惨的,要不然也不会坚定了他自己出来闯的决心。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他就装作不知。 看着她描摹了一晚,废纸都几乎被她用了,可是她似乎还是不太满意,“单纯的描摹是学不了什么的,你要学会在描摹中加入自己的东西,甚至连就简单的直线和曲线,都要带有自己的风格。” 童皓民边说,边在一对乱杂地废纸上画出了一条直线和曲线。周梓霏看着,慢慢睁大了眼睛。本来她还理解不了什么叫做直线都要有自己地风格,可是看着童皓民画出的那一条简单的线,她只觉得自惭形秽。 不论是直线还是曲线,都话得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的迟疑。直线笔直得像用尺子画,曲线竟可以每个波浪的起伏一致得像电脑绘图,就像童皓民的人一样严谨。而这还是他随意而画而已。周梓霏不得不在心里对他赞叹一番。 “不用羡慕的,我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做到这样,你只要多花心思也是可以的。这只是一个建筑师最基础的技巧而已,你以后要学的还有很多。” 周梓霏认真地听着,童皓民说的所有技巧都记在心里,好让自己之后能够好好练习。 “你好不走吗?”童皓民见周梓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得不提醒一下,“你该不是打算睡在公司吧?我可没有加班费给你的。” 闻言,周梓霏才想起看看时间,原来已经九点多了。现在赶回学校,至少也要十一点才到。看来动作要快一点了,要不然到时候宿舍都关门,真的是无家可归了,“走了走了。” “我送你一程吧,反正顺路。”两人并排走出公司的时候,童皓民对周梓霏说。 “那……会麻烦到你吧?”周梓霏其实心里早有这样的想法,没道理放着顺风车不坐,自己去坐公交车那么笨。再加上也就这么一晚,以后她早点离开,时间就不会这么赶了。 童皓民好像听到她内心的小心思,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说,“你觉得呢?” “谢谢你,alvin,”周梓霏迫不及待地回答,像是怕童皓民会反悔,“我们赶快走吧。” 童皓民看着周梓霏调皮的样子,无声地笑了。似乎,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好多面,而他却如何也了解不完,她总能不停地给他惊喜。 可是很多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周梓霏坐过童皓民一次顺风车之后,便经常地坐他的车回学校。那时候,周梓霏还天真地以为,每一次都是这么凑巧,当她走的时候会碰到刚好加班完的童皓民。 直到后来,她才了解,原来童氏的老板工作并非多得一定要加班才能做完。原来很多这样的凑巧,不过是刻意为之。 那天,同事将童皓民的办公室说得像个禁区一样,所以她此时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不免有点紧张,当然好奇心也依然那么强烈。两天前,她突然收到群发邮件,说童皓民将亲自带她学习,平常除了要完成由何婷婷布置的任务之外,还需要每天向他汇报学习情况。 也不知是不是童皓民平常做事都如此出人意料,反正同事们都只是惊讶了一番之后,便不多讨论,反而看着她的眼神有种“好自为之”的意味,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仿佛在别人眼中,公司里的童皓民是一个恶魔老板。 进了办公室,一如她想象中的简单。可是杂乱又整齐的图纸和模型却让周梓霏大开眼界。当然,因为有了之前同事说的那些故事,她的眼睛也不敢随便乱瞄。 对于童皓民为何要亲自教导她,原因很简单,说是因为她是他启蒙老师的学生,他自然要好好教导,不能辜负老师对他的信任。再加上,老师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他相信他的眼光,也相信自己能将她磨炼成一个优秀的建筑师。 听着童皓民的话,周梓霏觉得信心如泉涌般往上冲,激动得只差没感动流涕,“谢谢你,也谢谢老头子。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周梓霏在一个月之后终于能做到童皓民所说的连线条都要有自己的风格。她兴高采烈地拿着画作去给童皓民过目,得到童皓民满意地点头。 她便问:“你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去练这个啊?” 本来低着头在忙碌的童皓民终于抬起他高贵的头,像看好戏一般看着周梓霏,缓缓地抬起他的手,比了一个“1”字。 “你也用了一个月?”周梓霏兴奋地看着他的手指,为自己与她老板花一样的时间去练习画线而感到骄傲。 没想到童皓民又动了动手指,摇头。周梓霏略略地皱了一下眉,说,“一个星期?好吧,人人都说你是个天才,花的时间比我少也是应该的。” “是一天。”童皓民说得特别平淡,仿佛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梓霏,她的表情变化明显取悦了他的心情,让他不禁毫无仪态地大笑出声。 周梓霏知道自己的囧样已经完完全全地落入他的眼中,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欺人太甚”,就转头走出童皓民的办公室。 童皓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容越来越盛。 他想,这一切应该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将这样一个女孩,派到他的身边,难道不是上帝刻意为之的吗? ------------ 第77章 遇挫折,要克服 [正文]第77章 遇挫折,要克服 ------------ 不知不觉,周梓霏已经在童氏实习了一个月,很多工作都开始上手,虽然还是做些最基础的工作。开学以后,她不用再每天去童氏上班,只需要在她课余的时间去报道就行。 同学都已经知道了她在童氏实习的事情,多数人纷纷向她祝贺,并常常向她取经。她知道的,都会很详细地回答。 有些同学却始终看不惯,总是心生不忿,虽不至于口出恶言,可是却还是会给她脸色看,常常让她好不尴尬。 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了她和童皓民早已认识的传闻,字里行间都是对她和童皓民非一般关系的猜测。班上更有人指出,童氏面试的前一晚,童皓民开着车出现在女生宿舍的楼下,还看到他们在交谈。因此,一时间同学都觉得有失公允,要求周梓霏给个交代。 周梓霏无从解释,因为传闻里一半是真实的。她和童皓民的确在他来教书的时候就认识,只是那时她还不清楚他的背景而已。而面试前的那晚,他的确是找过她,只是没有聊面试题目而已。 现在想想,童皓民那晚说看过其他候选人再来看看她,也是没有的事。虽然她不清楚童皓民只来看她的意图是什么,可是她却知道现在他留给她一滩麻烦。 传闻越演越烈,版本已经换了好几个。最离谱的竟说她不知用什么邪魅功夫勾引伤童皓民。估计如果不是碍于童皓民客席讲师的身份还有他的社会地位,更夸张的说法都说得出来。 后来还是她的两个室友站出来保护她,说如果她和童皓民真有关系了,还需要到面试这一环,还需要做实习生吗?这说得在理,多数同学都没有反驳了。 最后的最后,还是老头子出来摆平。说当初候选人面试的录影带他也有看过,也参与过讨论。最终决定录取周梓霏是因为她说出了其他人没有说出的一点,也是童氏多年以来的企业文化核心:让每个在童氏工作的员工不仅仅爱公司,也要爱建筑,尽管只是一个清洁工。 老头子还说,周梓霏实习生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只要她做错事或者一年之内没有取得任何进步,实习生的位置就要让给其他的同学。或者,专业上其他的同学在之后的时间里超越周梓霏,也同样可以取而代之。 这话一出,同学们也没有其他可以辩驳的话了,对周梓霏的怨恨自然就少了。其实,对多数同学老说,周梓霏和童皓民到底什么关系,对于他们都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只不过是多了一个讨论的话题罢了。 而那些与周梓霏旗鼓相当的同学,便开始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学业上,每个人都抱着要将周梓霏挤出童氏的心态来学习。他们每次见到周梓霏,她都觉得他们仿佛要将她生吞下肚,让她每次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从那时开始,她就不得轻松了,除了要应付学业,童皓民要求她学的,一样也不能落下,因为他会随时抽查。他不满意的,要做到他满意为止。 周梓霏试过有几次因为学校得到课业实在太过繁重而忽略了童皓民布置的“作业”。她交出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画好的画作,第一次被童皓民训得抬不起头。 她辩驳说因为忙没时间。其实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这么长时间了,她依然在素描阶段不得前进,让她有种在做无用功的感觉。 “忙不是借口,时间都是靠挤出来的。以你这么急躁的性格,难不成还想一步登天?多少老前辈他们到现在为止也还在不停学习?你多少斤两,自己还不清楚吗?还敢在和我讨价还价!” 周梓霏被骂得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是她自己太过操之过急了。所以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童皓民的责骂。最后,估计童皓民也说累了,惩罚她对着一个模型来画素描,画到他满意为止。 那时已经是下午了,周梓霏没画了几张图就天黑了。她连饭也顾不上吃,只在那一直画一直画,只因为童皓民还没满意。 周梓霏也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只知道天黑了,也不觉得饿。直到闻到一阵饭菜香,她才突感肚子原来已经饿得直打鼓。 “吃完再继续吧!”童皓民将饭盒递到周梓霏面前,看着她急急忙忙地抢过,又吃得狼吞虎咽的毫无形象,不禁皱眉,“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要# 吃# 。”周梓霏撑着嘴巴,口齿不清地说道。 童皓民叹息,视线追随者周梓霏匆匆放下饭盒,又匆匆地拿起素描本继续画。他心里想,是不是把这个女孩逼得太紧了一些,毕竟她还是个学生,她的确还有很多课业上的问题需要解决。 学校里的传言,其实他也清楚,老头子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他想,他自己的名声怎样倒无什么所谓,反正做客席讲师也就那么一个学期,以后也不会再多到学校。可是,周梓霏却不一样,她还要面对她的同学三年的时间,对她总是不好的。 所以他便想到了这样的一个方法来保护她也激励她,可是却没想到反而将她逼进了这样一个境地,实在让他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观察了她整个下午。没错,她画图的时候,的确很认真,可是她画出来的东西总是达不到他最基本的标准。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无非是想她开口问他技巧是什么。可是她却倔得非要自己解决,可是要领却一直掌握不了,再画下去也是徒劳。 最终,童皓民还是走到周梓霏身边,抢过她手中的笔,迎着她疑惑的眼神问道,“让你开口请教,就这么难吗?” 周梓霏只能讪讪的,不是她不想问,而是看他好像很忙,所以就不敢打扰了。再加上,他曾经说过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领会,怎么知道这素描的要领是不是也要她自己去领会。 童皓民示意周梓霏给他让个位置,坐在了她的旁边,什么也没说就可以对着模型画了起来。他画得很认真,时不时会指着模型说两句,从不多废话。 周梓霏一一地做好笔记,有不懂的都写下来,不贸然打断童皓民的话。直到童皓民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也收笔了。 周梓霏认真地看着素描,只觉得自惭形秽。童皓民不花功夫画出来的东西,怎么就比她花那么多功夫画的好那么多呢。 “按着你刚才的笔记再画一遍吧,我在旁边看着。” 周梓霏点头,认认真真地一笔一笔地画着。 “这里落笔要坚决一点,手不要抖。” “不要犹豫,该落笔就落笔。” “阴影的部分太重了,出来的整体效果会很奇怪。” “要学会尽量少地用橡皮擦,让你每一次落笔都是有意义的。” 童皓民看着周梓霏的侧脸,他每说一句话,她都点点头。那头像舂米一样地动着,不经意地就挑拨起他的神经。 细碎的发丝不安分地跑到了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双眼,不知是不是她太过认真,竟也没有发觉。在他还没有思虑清楚之前,他的手已经来到她的脸前,帮她将头发捋回耳根后面。他的手有不小心碰到她小巧的耳朵,一种陌生的感觉竟从心底深处慢慢地破土而出。他似乎知道了,这个女孩身上一直吸引着他的是什么了。 “谢谢。”周梓霏倒没有想那么多,认为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礼仪习惯而已。 在童皓民的亲自指导下,周梓霏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画好了。她战战兢兢地将画纸递给童皓民,紧张地看着他的眼神游走在画纸上。等到他终于点头,平淡地说了一句“还行”之后,终于展露笑颜。 她的笑容一向那么有传染力,童皓民也不禁地笑了,不过只是一瞬他就收敛笑意,严肃地说,“今晚的事说明了,以后不懂就要问,别在这些问题上浪费时间。” 周梓霏闻言,也认真地回答道,“收到,师傅!” 这一次,童皓民再也忍不住笑意了,这个小灵精总是让他哭笑不得,连师傅两个字都出来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周梓霏也不推辞,十点多的时间再坐公交车显然是太不切实际了。反正坐他的车也不是第一次,多坐两次都无所谓了。 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已经从童氏回到了宿舍。周梓霏下车离开,却被童皓民唤住,“梓霏,其实你很有天分的,我也是一直这样对老头子说。你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份长期战斗的斗心。成名的过程是需要代价的,不管是时间还是其他。而你,却偏偏舍不得花时间下去。你应该要懂得这个道理。” 周梓霏愣了两秒,然后再笑着说,“谢谢你,alvin。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的。” 其实童皓民说得没错,对她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因为她的生命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要让她花几个月的时间去学一样东西,她真的会很害怕,怕得不偿失。所以她一直将自己逼得很紧,希望尽可能地缩短学习时间,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实际的工作中。 或许也是因为这种急躁的想法,却让她更停滞不前,反而事倍功半。不过,她以后再也不会了。童皓民的话对她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就算她用短时间就学到了那些技巧,不真正掌握其中,以后再实际运用也是会出问题的。 童皓民看着周梓霏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她刚才的笑容十分勉强,也不知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也忘了是第几次看着她离去,现在想想,以前那种异样的感觉竟是不舍。 他总觉得这个女孩身上,还有着许多的秘密,他想一一看透,直至他真正了解她为止。 ------------ 第79章 备比赛,遇强敌 [正文]第79章 备比赛,遇强敌 ------------ 周梓霏觉得最近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有种友善的安慰,让她摸不着头脑。就连何婷婷这两天也对她和颜悦色起来,她感到甚是不习惯。 洗手间永远是八卦传闻散播的始发地。这天她刚想从厕格里走出来,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我听她们说梓霏前两天被alvin训得很厉害,哭着跑出办公室?” “十有**是真的,有人看到才说出来的。连何婷婷这两天也没骂她,估计何婷婷心里暗爽吧,终于有人替她挨骂了。”接着便是一阵笑声 ,从洗手间蔓延到走廊。 周梓霏走了出来,看着镜子里自己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大家是以为她被童皓民训得五颜六色,难怪大家都对她这么客气。 刚在酒吧认识童皓民那会儿,只觉得他是个会常常调戏女孩的无赖。后来他做了她的客席讲师,又发现他是个十分专业却也很幽默的成功人士。到了童氏上班,她又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原来他还是个十分严厉的老板。 之前就听同事说,童皓民对工作是十分固执和追求完美的,所以就算是一些资深建筑师也有被他训过的时候。更别说何婷婷这些初级建筑师,更是常常被他退稿,要求重画。 所以在多数同学的眼里,童皓民是个恶魔,平时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这次,估计大家是看周梓霏补上了他们的位置被骂,他们就得轻松一会儿。 这天周梓霏在童皓民的办公室画新的模型素描,突然间想起了同事的话,便问童皓民,“诶,alvin,你知道同事们都怎么称呼你吗?” 按着平时她绝对不敢这么放肆地问出这样的话,可是今天看他心情似乎不错,她就斗胆了一次。 “天山童魔?” 周梓霏发誓她不是故意笑得那么不顾形象的,只是这四个字从他本人嘴里吐出来,她就真的忍不住了,“你怎么……怎么会知道?” 童皓民给她翻了个白眼,嘴角依然带着不屑的表情,说,“你以为这办公室以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么?” 周梓霏恍然大悟,以前经常听人说什么办公室政治,有些人为了上位会常常到上司面前告状。想必,他们办公室也是有这样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看来以后在办公室还是小心说话,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把她轰出童氏。 周梓霏讪讪地一笑,心想,我现在就知道了。想起童皓民整天都笑容满面,又不免想八卦一下,“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喔?” 她装作毫不经意地一问,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仿佛只是专注在眼前的模型上。 童皓民何尝不知她的小心思,倒笑得十分随意,说,“嗯,还不错。” “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你过来,”童皓民招手让周梓霏走到他的身边,把手上的杂志递给她看,指着上面的照片说,“这是我大学时候的学弟,他的作品刚在亚太建筑设计大奖赛拿了三等奖。” 周梓霏看着杂志上的作品照片,属于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没有过分的修饰,一切从功能出发,明快、简洁的外观在这建筑奇形怪状的时代显得特别的舒服,也体现了现代生活快节奏、简约和实用的特点合富有朝气的生活气息。 难怪这样的作品能够取得优异成绩,她不禁赞叹出声,“这样的简单又实用,的确很难做到。在现在寸金尺土的地方,也能保持这样一份心思,真的不简单。” “嗯,建筑只要和商业挂钩,就少了它的本质。建筑本身就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不能为了能多容纳一些人就不顾它的美感。这个道理,梓霏,你要记得。” 周梓霏诚恳地点头,这道理她的确一直都记着了,甚至到多年以后,她在建筑界已经有了名声,她依然抱着这样的心态设计每一座建筑。 周梓霏还在翻着杂志,边看图边和童皓民讨论各种有意思的问题。 她就站在童皓民身侧,为了要和他说话,她还弯低身子,身体稍稍地向他的方向倾着。童皓民知道这只是一个礼貌的习惯,可是鼻子间不断地弥漫着属于她的独特香味,那种淡淡的花香撩拨着他的神经。 还有她常常的头发,不时地扫到他的面颊和手臂,那酥**痒的感觉仿佛心脏被鹅毛扫过一般轻颤。那种感觉陌生得让他感到可怕。 为了避免自己会情不自禁,童皓民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问道,“你的图已经画完了?给我看看。” 周梓霏此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不得不停止了讨论,逃离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认真地画着图,随手还拿走了童皓民一直看着的杂志,说要晚上回宿舍研究一下。 其实,周梓霏在素描上的确花了很多功夫,现在看也是取得了明显的效果。以前,她花一天画出来的作品,童皓民也依然不满意。然而,现在的她,只需花两三个小时就可以画出童皓民要的作品。 在训练她方面,童皓民是不允许自己偏心的。所以,她现在让他满意的作品,的确是因为掌握了技巧,慢慢练习出来的。 眨眼间,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周梓霏因为要准备考试,童皓民特意批准她可以不用上班,专心考试就行。周梓霏也不敢松懈,毕竟老头子的话在前头,只要她的成绩稍有差池,她便会被取代。 好在,她这个学期也从没在课业上放松过,总成绩排在专业第三,甚至比之前进步了。本来还质疑她的同学也没有了可以质疑的理由了,毕竟她的成绩是不容置疑的。至此,同学们都不得不承认,周梓霏能进童氏的确是因为她有她的实力。 寒假的时候,周梓霏和爸爸在外婆家汇合,一起过春节。可是,她没待几天就已经赶回了g市。原因是她突然收到童皓民的电话,说替她报名参加了6月份的一个国内建筑设计大赛。 周梓霏一收到消息,马上就想快点做准备,所以便匆匆赶回g市。其实,具体的比赛内容,童皓民也没有告诉她,所以她只能麻木地去图书馆借各种专业书籍来参考,希望到时候能有一个比较好的想法。 春节过后,周梓霏就回到了童氏上班。童皓民在新年例会的时候,公布了周梓霏将要参加比赛的消息,一同的还有一个去年刚毕业进了童氏做学徒的建筑专业的女生――郭静秋。 童皓民解释说,周梓霏和郭静秋两个都是这一届学徒里比较出色的。周梓霏跟着他学习了半年,取得了不少进步,决定给她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而郭静秋是他十分敬佩的业界前辈的学生,有着出众的专业知识,相信一定能取得优秀的成绩。 消息一出,有人羡慕有人轻松。她们两个虽然参加的并不是业界里最受人瞩目的比赛,可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每一个让作品亮相的机会都是得来不易的。可是,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们将接受十分严格的培训直到她们送上参赛作品。因为,童氏对于这些比赛向来是十分重视的。 所有童氏参加的比赛,童皓民都经过精挑细选,所有带有商业气质的比赛他都不屑一顾。剩下的这些,是最能体现建筑本身的比赛,所以他特别重视,甚至不容有失。 在今天之前,周梓霏并不是知道郭静秋这个人。由于郭静秋的师父是童氏的“开国元老”,所以他有自己的一个小团队在其他的楼层,所以周梓霏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她。直到今天,周梓霏才知道原来平时同事在讨论的说楼上有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指的就是郭静秋。 先不说郭静秋的师父郭培勇是业界里有名的大师,就连童皓民也要敬他三分。到了现在,国内不少城市也留有这位大师的精心之作。而郭静秋她从同济大学建筑专业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之后,直接就到了童氏,她的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其实,比童氏好的建筑设计公司不是没有,而这样一位大师的确是可与不可求的。当初,听说郭静秋就是知道郭培勇在童氏,才毅然放弃其他建筑公司的盛情邀却,投入到童氏的怀中。 周梓霏自从听完郭静秋的事迹之后,她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她只是一个二流大学建筑专业的大二学生,她何德何能去和这样的人物一起参加比赛。虽说她们两个都是童氏的人,可是到时候如果她没有取得什么成绩,丢脸的却不止她一个,连童皓民都会被她连累,毕竟她一直都是由他带着的。 也不知童皓民是不是看出她内心的怯弱,反正这天他只是给她一张比赛保证书,废话也不多说,只说,“要不要参加,你自己想清楚吧。”语气里,仿佛是对她的失望和恨铁不成钢。 她只觉得进退两难,仿佛参加与不参加,都会让她的这个师父失望。 她认真地看着童皓民,问,“如果,我没有取得任何成绩,你会觉得丢脸吗?” 童皓民转头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说,“会,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比赛。” 周梓霏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讪讪地签名,说,“我……我尽量吧。” 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自信已经不复存在了。人越来越大,小时候的那种有勇无畏的想法现在想想都觉得天真。没有实力,哪来的自信呢。 不过,既然她已经答应童皓民参加比赛了,她自然会全力以赴的,毕竟要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 第79章 遇瓶颈,得帮助 [正文]第79章 遇瓶颈,得帮助 ------------ 以前周梓霏就听师兄师姐说过,大二下学期是整个大学生涯最忙碌的时候,如果你毕业的时候觉得没有枉过四年大学,那你一定是经历过大二下学期那些高强度的学习。课程表密密麻麻,课程排得满满当当的。每个星期除了周四下午是社团活动日,基本上整个星期都没有放松的时候了。 所以,周梓霏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除了要应付各种作业,还要应付六月份的比赛。更让周梓霏苦恼的是,这个学期建筑构建这门课在最后的期末考核里将是以小组的形式上交一份模型,老师将以这份模型为评分的依据。 仿佛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她的组员里面就有那个之前因为未能进童氏实习而常常质疑她的同学程佳宁。这真真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 他们小组第一次开会,程佳宁已经没有给她好脸色,她每提出一个想法都被程佳宁毫不犹疑地驳回,让她无奈之余也感到十分挫败。 一时之间,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程佳宁的驳斥,她无言以对,不是没想到驳斥的理由的,只是她并不想和她吵闹。这样的吵闹是没有意义的,反而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所以她干脆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们的组长。 好在他们的组长亦是个懂得察颜观色的人,一看势头不对,马上就转移了话题,其他人也赶忙附和,讨论才得以进行。 其实,这门课也只是上了一个月的时间,对于很多建筑构建的技巧他们都还不了解,所以这前期的讨论也不过是为了让组员之间相互熟悉好在以后的分工中相互配合。所以他们每个星期只有一次例会,时间初定在周四下午。 周四下午是周梓霏唯一到童氏的时间,她自然是不愿浪费的。所以组长问他们有没有问题的时候,周梓霏第一时间提了出来,“那个,我每逢周四下午要到童氏报道,所以可能没有办法……”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程佳宁那阴沉不定的声音,“哎哟,你现在是告诉我们,你在童氏所谓的工作比我们整组人的成绩要重要吗?你是想让我们全部人去迁就你一个吗?还真以为自己进了童氏就是飞黄腾达了!” 周梓霏心里哀叹,怎么这人就这么不依不饶的,平淡地回答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扭曲了我的话。”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这样想的!你……” “好了,不要再吵了。”组长终于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发话了,“我们不可能因为一个同学而打乱我们的计划。那我们投票决定吧,少数服从多数,赞成周四下午开例会的请举手。” 组长的话音刚落,程佳宁几乎是同时举起手,接着组长也举手了。可是等了好一会,剩下的四个同学包括周梓霏都没有举手。这顿时就引来了程佳宁恶毒的眼神。 男生自然是不怕程佳宁这种欺善怕恶的人,他双眼瞪回去,说,“我可是交了团费参加街舞社的社团活动,整个学期都不去,团费你赔我啊?” 然后另外两个同学纷纷表示附和,也说自己不是有社团活动就是有学生会工作。 “你们……难道这些无聊的活动就比考试重要吗?”程佳宁气愤地责问,只觉得这班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却不想她自己在其他人眼中也是一个异类,那个男生接着反驳她,说:“大学生活就该是这样的程佳宁。你还以为现在是高中吗?以为一切以成绩为检验标准吗?真是这样,你的成绩比周梓霏的还要好,怎么就进不了童氏了?” 这句问话,把程佳宁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坐在一边,恶狠狠地盯着周梓霏。 周梓霏觉得无辜至极,这话也不是她说的,怎么到最后她却成了罪魁祸首般地被人用眼神射杀。 到了最后,碍于不赞成的同学比较多,组长不得不将例会的时间改为建筑构建这门课的课后。程佳宁见此,也只能闭嘴了。 每个周四上午的课完了之后,周梓霏便匆匆地赶到童氏。通常到了童氏,也已经下午一点半左右了,饥肠辘辘的她赶到童氏餐厅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可怜兮兮的饭菜,甚至她都不能吃饱。 由于她将要代表公司参加比赛,所以公司特意配了她一台比较高端的手提电脑,还有一个小小的位置,让她可以安心的工作。 童皓民之前就将这次大赛的具体事项告诉了她,这次设计大赛的主题是“更新的城市”。她仔细研究过,可是却还没有任何好的想法涌现。 这次的比赛想要体现的是对历史性城市新、旧交接区的旧城地块再开发。这些地方的原建筑主要是安全欠佳、公共空间不足、环境质量偏低。其实,这些周梓霏心里都很清晰了,可是要真的想出一个建筑去改善这样的状况,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已经到了四月了,眼见只剩下两个月就到上交图纸的最后截止时间,可是周梓霏还没有动笔,脑海里也还没有一丝灵感。而听其他同事说,郭静秋进展相当不错了,画了不少稿子给她师父过目。虽然都有被退稿,可是这也证明了她有着源源不断的灵感。 相对于郭静秋来说,周梓霏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初出茅庐却要挑战**oss的毛头小子一样,十分不知好歹。 之前,童皓民问过她两次进行得怎样。看着童皓民满载希望的眼神,她真的不忍心打击他,可是既然他是她师父,她也不得不告诉他真相,“那个,还没开始,正在努力构思当中。” 童皓民总是会安慰她,“没关系,还有时间,慢慢想。” 可是两次之后,也不知是不是童皓民对她已经渐渐失去了期望,竟然再也没有关心过她的进度,让她忐忑不安,想着是不是该要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一谈,让他给点意见什么的,让她不至于像只盲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 从四月份开始,由于时间紧迫,周梓霏把周末两天的时间都利用起来,回到公司好好地构思。她已经看了不少书,也看了不少建筑杂志,做了不少前期工作,可是所有的想法在真正实施出来之前,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这天周日,周梓霏一如往常地回到办公室。周六的时候,还可能会有一两个同事回来加班,可是到了周日,办公室基本上看不到其他人影。 不过这倒让他觉得自在些,毕竟其他同事的眼睛都放在了她身上,有些是期待鼓励有些 等着看好戏。无论是那种眼光,都让她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所以,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好让她能集中精力。 她正在翻着杂志,做着笔记的时候,童皓民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梓霏,你在公司吗?” 她连笔也没停下,视线也没有离开过杂志,“对啊,在公司。” “你现在马上出来门口,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在忙。” “带你吃好吃的,赶快!过时不候!” 周梓霏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想想肚子好像的确有点饿了。从小到大,食物都是她的软肋,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有过一段三餐不继的日子,所以对食物特别钟情。难得的是,她永远都吃不胖,这也是因为她身体不好的缘故吧。 周梓霏很快收拾好东西,到了公司门口,看到童皓民原来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上车,她就问,“我们到底去哪里啊?”她一个星期就周末有空,她真的不想浪费。 童皓民很专注地看着前方,说,“你现在想了这么长时间了,有想到什么好的idea吗?” 只要一讲到这个话题,周梓霏就觉得尴尬,可她还是不得不轻声回答,“暂时没有。” 童皓民一笑,也不知笑什么,说,“所以,既然在办公室里想不到,就应该走到外面去看看。这也是你必须记住的一件事情。做建筑的,一定不能纸上谈兵。你没有到过那个地方,永远不知道什么是适合那里的。” 周梓霏听到童皓民的一番话,再次发现自己与他的差距已不是天渊之别可以形容。从小到大,她都以为自己是个挺聪明的人。可是长大了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挺会读书的人。和这个社会上很多透过历练积累自己智慧的人相比,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二十分钟的车程,童皓民的车已经停在了g市的一个旧区。在这显得有点破败的地方,高档的轿车还有就算穿着休闲服装也掩盖不了气质的童皓民出现在这个地方,马上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纷纷地打量起他们。 “这是哪里?”周梓霏疑惑,她到g市也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可是却从来不知道g市的市中心附近还有这样一个旧区。以前除了在学校,去得最多的就是市中心的购物商场之类,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这些商场的不远处,仍然存在着这样一个被各类地产商遗忘的地方。 “一个能够激发你灵感的地方。”童皓民笑笑,示意周梓霏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慢慢地走着,童皓民时不时指着某些地方,和周梓霏说上两句。周梓霏认真地听着,将童皓民说的话都一一地记下。 周梓霏一直很感激童皓民,是他将她带入了建筑这个行业,也是他抓紧每一次机会教她一些课堂上根本不能学到的东西。直到很多年以后,周梓霏常常在各类建筑大赛上拿奖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她都不忘加一句,“谢谢我的师父,童皓民先生。” ------------ 第80章 才发现,是旧识 [正文]第80章 才发现,是旧识 ------------ 周梓霏跟着童皓民穿街过巷,没想到在这个被现代建筑淹没的城市,在市中心还保留着这样一块没被开发的原始地方。 从低矮残破的楼顶看过去,就可以将不远处的高楼大厦收入眼中。那里的繁华,仿佛与这里无关。住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g市人,不像住在高楼大厦里的多数都是外来务工者。 周梓霏想,这里一直没被开发,或者并不是没有发展商相中,而是因为这里的居民并不愿意随波逐流,踏进那五光十色的世界,宁愿一直保持自己的一片宁静。 可是周梓霏也发现了,这里的建筑密度过高,卫生和消防状况欠佳,公共空间不足,环境质量也偏低,对于居民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居住环境。 童皓民带着周梓霏来到一家饭馆,面积挺大的,可是见破败的店面里却没有什么人。周梓霏只觉得悲凉,十多二十年前的这里,想必也是十分热闹和豪华的地方。可是,谁想到,十多年以后,这里的繁华渐渐被外面的繁华所取代。 越来越多的人往外走,记得这里的人,还有多少呢,只留下一片颓败。 周梓霏的迟疑惹来了童皓民的误会,以为她的表现是嫌弃,“很多事都不能只看表面的,我吃过这里的饭菜,跟大酒楼几乎是一个水平。” 周梓霏只是笑笑,带着点苦涩,“我不是嫌弃。比这里更恶劣的环境,我也是经历过的。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让我难受。” 童皓民知道周梓霏就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不用难受的,这不过是右手劣汰的自然法则。对这里的居民来说,一味地保留这些建筑,并不见得就是一个正确的方法。我们做建筑的,最重要的是要想出一个两全的方法,既让这些居民在新家新社区里也能找到以前和邻里街坊和谐相处的感觉,也要让这些建筑重新融入这周围的环境中得到一个大环境里的和谐。” “这并不容易解决啊。” 童皓民点点头,说,“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最顶尖的建筑师也不能保证如何做到这样完美无缺。所以对于很多建筑师来说,他们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尝试,试着去打造一个人居和谐的环境。” “嗯,我记住了。” 童皓民和周梓霏就在这家并不光鲜亮丽的饭馆里,吃了一顿简单的饭。尽管没有大鱼大肉珍馐百味,可是他们却吃出了厨师的追求和心意。 许是光顾的人不多,饭后老板还特意过来和他们聊天,说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是外来的人,问他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 童皓民只是笑说是朋友介绍的,说这里的饭菜有种特别温暖的感觉。老板闻言,笑开了怀,直说他们有品位。老板越说越多,说过他这家饭馆以前的辉煌,说过他们以前和邻里街坊的相处,说过他的孩子嫌弃这里而搬到外面去住。 老板说,他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在一个新的环境里继续开着自己的饭馆,周围还有这他的邻居朋友,家里还有着他的儿子。 周梓霏惊讶地看着童皓民,想不到他刚才说的话和老板的愿望竟不谋而合。周梓霏想,她知道她该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去完成她的设计了。 此时的她,恨不得马上回到办公室好好画图,灵感已经像泉涌一般往外涌,她怕过会儿灵感就会消失。 童皓民仿佛知道她的想法,让眼神安慰她冷静下来,嘴角的笑意却让他看上去比周梓霏还要兴奋。 也不知是不是老板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能聊得来的人,当周梓霏和童皓民走出饭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他们不禁相视一笑,对于这样一个可爱的老板既是喜欢又是无奈。 童皓民看看表,说,“既然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回公司了。今天刚好有一个建筑展览,我再带你去取取经吧。” 周梓霏本想拒绝,可是看到童皓民如此为她着想,她始终不忍拒绝,再加上想着多看点别人的作品还是好的,便再次坐上了童皓民的车子。 原来这并不是个对外开放的展览,每个进去参观的都必须有邀请卡。童皓民这样的任务自然是有的,于是带着周梓霏在那些不能进场的人羡慕的眼光中走了进去。 外面等着的人,都是在校学生或者建筑爱好者,无奈这次展览邀请的都是业界有一定地位的人,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看哪个建筑师心情好还可能会拉上他们其中一个。所以说,有个好的师父比读一间好的学校有用多了。 要说这是建筑展览会,倒不如说这是建筑师的研讨会,仿佛将全国有名气的建筑师都集中了在一起。周梓霏看着身边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建筑师,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自己答应来这里的决定是正确的。 很多人认识童皓民,看来他在建筑界真的有一定地位。可是童皓民却不是认得全部的人,有些人过来寒暄,他全程都没有唤过人家的名字。 周梓霏想多记住这些人,等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会问童皓民,“刚那个是谁啊?” 有时候,童皓民会对她顽皮一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周梓霏只能丢给他一个“你真厉害”的眼神,不认识的人也能聊那么久。 有些人看到童皓民身边跟着一个女孩不免会好奇,童皓民大方得让周梓霏感到害羞,“这是我新收的徒弟!” 那语气自豪得很,仿佛周梓霏这徒弟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周梓霏却只能尴尬地和这些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规规矩矩地站在童皓民身后。 后来,童皓民看到周梓霏一脸不愿的样子,就解释说,“把你说成是我的徒弟,是想让你以后在这一行走得顺畅一点。以后你就会感谢我了。” 周梓霏这时才恍然大悟,童皓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竟然不怕她给他丢脸。 一段时间之后,童皓民才摆脱那些上来寒暄的人,带着周梓霏慢慢地欣赏各种设计作品。 每到一个设计面前,童皓民都会首先问周梓霏这个作品是属于那个风格,这个作品体现了这个风格的哪些特点。就这样,两人轻声地讨论着,在这吵闹的环境里竟显得有一丝静谧。 在看到一个设计作品的时候,周梓霏在童皓民还没问她之前抢先回答,“这是高迪风格。大胆鲜艳的色彩,各种曲线巧妙的利用,都是高迪风格的体现。” 童皓民笑着说,“看来你真的是高迪的忠实粉丝。现在很少年轻人会有这样的耐性和恒心去了解一个已经这么有历史的人物。” “那是,他是我最最最崇拜的偶像。” “我还记得几年前在b城的一个展览会上,也有一个女孩子这么喜欢高迪。那时她看着我的作品,说出了很多关于高迪的事情。我心里感到讶异,我站在那里一整天了,可是却没有看到一个人能这么了解高迪。” 他的话音刚下,就发现周梓霏瞪大双眼看着他,十分惊讶,说,“b城的展览会?喔!难怪我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这么熟悉,原来是你!” 这时,童皓民也惊讶了,眼前的女孩子与几年前偶遇的那个小女孩竟意外地重叠在一起。他才发现,原来她们有着一样的面貌,也有着一样的追求和对建筑的热枕,原来她们竟是同一个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果然都是命中注定的。那时候,他只是被那个女孩对建筑的一片真心所感动,他甚至记不清她的样子。他从来想过,几年之后,这个女孩正站在他的身边,和他聊着关于建筑的一切。 “原来竟是你。”简答的五个字,似乎表达不了童皓民此时既感慨又兴奋的心情。他艰难地压抑着自己想要紧紧拥抱这个女孩的激动情绪,因为他怕会吓着了她。他觉得既然上帝安排了他们在多年后重遇,那这一切就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童皓民想起,那时候周梓霏的身边似乎还有另一个男孩子。他自然是不记得那个男孩子的模样,可是现在想想,他对周梓霏那时脸上幸福的表情却是十分一向深刻的。他还记得他们那旁若无人的深吻。 只是,不知道这个男孩子此时在什么地方,任周梓霏这样一个纤弱的女孩在这陌生的城市孤独地生活着。估计,重遇周梓霏之后她脸上若有若无的忧伤是与这个男孩子有关吧。 不过,都没所谓的。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地将这个女孩改变,让这些忧愁慢慢地远离她的生活。 周梓霏不知道是不是得悉了童皓民是“旧识”,所以觉得他越发的亲切。她还记得那时候童皓民的作品并不是最热门的,甚至被很多人忽略,因为它只放在一个角落里展示。想必那时候的童皓民也是不得志的,也是经历着事业的低潮的。可是几年以后,他却能在业界里取得如此耀眼的成绩,不得不说他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 第一次到童氏的时候发现童氏集团的大楼有点熟悉,周梓霏现在想想,竟然是那时候那个被众人忽视否决的作品。 所以有时候世事出乎意料得让你不得不认命。 ------------ 第81章 看展览,灵感现 [正文]第81章 看展览,灵感现 ------------ 童皓民和周梓霏快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同是跟着师父过来取经的郭静秋。童皓民见到邓培勇,礼貌上自然是要上去寒暄几句的,再加上他的徒弟将要代表公司参赛,他自然是要多关心的。 邓培勇是国内最早期有名的建筑师,连童皓民这样的业界新星在他面前也不得不带有几分谦卑和恭敬。 两个前辈在聊着天,周梓霏只能单独面对郭静秋了。不知是不是听说过郭静秋的那些厉害的事迹,所以在她面前,周梓霏总觉得自己仿佛低了她一等,本该有的自信在此刻也消失无踪。 “你准备得怎样了?”周梓霏还在想着用什么话来打破这样尴尬的气氛,没想到郭静秋却抢先开口了。 “还……还好吧。你呢?” “师父还不怎么满意,还是要继续想想。”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周梓霏没想到郭静秋这个看上去挺冷酷的人,聊起天来也是个十分善谈的人,特别是聊到建筑的时候,她发现郭静秋连双眼都是发光的。或许,这就是童皓民所说的热枕吧。 童皓民和邓培勇聊了一会,便带着周梓霏离开。他本来想说要送周梓霏回学校,没想到周梓霏去拒绝了,“送我回公司吧,我有灵感想赶快画下来。” 童皓民看着她熠熠生辉的双眼,不禁无奈一笑,这个女孩在工作上面和他真的有一拼。 回到公司,已经是将近七点钟了。周梓霏也顾不上吃饭,直接就跑到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专心致志地画起图来。 童皓民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顾着工作,连自己还没吃饭都忘记了。他轻轻地关上门离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提着一袋饭盒。 他走到周梓霏的身边,看她还只是画出一些简单的线条,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倒是期待这个下午之后,她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他故意在她旁边打开了饭盒,一阵香味慢慢地飘到她的周围,过了一会,果不其然地听到她的声音响起,“啊!好香!” 周梓霏一转头,便看到童皓民已经将买来的食物摆满一桌,她惊讶地问,“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童皓民递给周梓霏一双筷子,说,“我总不能让我的徒弟挨饿吧,免得被人说我虐待。”周梓霏嘻嘻地笑了两声,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这个女孩吃东西的样子总能让人觉得幸福,没有大家闺秀的优雅,可是她的吃相却让人觉得她吃着的东西是世间美味。 “对于参赛作品,你暂时有什么idea吗?”吃着的时候,童皓民突然开口问周梓霏。 一说到这个,周梓霏马上就停了下来,打算回答童皓民。童皓民无奈,示意她边吃边说,总不能因为他的问题而妨碍到她吃饭。 周梓霏又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到碗里,然后说,“延续和发展。既然延续旧区建筑的特色,也要将其发展到和周边新建筑相互和谐。” “这个想法不错,可是多数人都会想到,你要如何设计还有怎样脱颖而出?” 周梓霏又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有时候会得到童皓民的赞同,有时候却会被他批得一塌糊涂。不过,一个晚餐下来,周梓霏对自己设计有了更加清晰的想法。 “你吃晚饭可以先走了,我到时候自己坐车回去就行。”周梓霏不知道童皓民会不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今天他都已经陪了她一天,总不能让人家晚上还陪着。 “没事,你画你的,我还有一些图纸要看,你不用管我。” 周梓霏闻言,也不再说了。反正到时候她有顺风车坐,她也是乐意的。 童皓民回自己办公室拿了手提电脑,又来到周梓霏的办公室,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看上去他像是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电脑,殊不知他的视线一直都只是停留在周梓霏的身上。 看着她时而皱眉时而展眉的,看着她时而托腮时而微笑,童皓民觉得自己的情绪都随着她时起时落。办公室的灯没有全开,只有她办公桌上的那工作灯比较明亮。她的脸在光明黑暗中交替,意外地让童皓民感觉到一丝向往的平静。 等到童皓民将周梓霏送回宿舍,自己又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突然地就感到一阵烦躁,与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感觉完全相反。他不是个爱抽烟的人,可是此时他却点起了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的烦躁感稍稍降低。 他不确定自己对周梓霏的感觉是什么,是爱吗?如果是爱,为什么他始终都不敢向前踏出那一步。是不爱吗?如果是不爱,为什么她却始终让他魂牵梦绕。 这样的状况让他难受,仿佛对着周梓霏,他便不是那个以严肃震慑下属的人。尽管外人看不到他的变化,可是他心里却对这样的变化感到可怕。 如果这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那么他多想上帝也可以告诉他,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 ***** ***** ***** ***** ***** ***** ***** 周末过后,周梓霏又恢复到忙碌的课业生活。每个星期的小组例会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大家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不是这个不赞成就是那个反对。 长时间的意见不合,让组员都陷入了一筹莫展的状况。特别是得悉了其他组都进展顺利,眼见了马上就进入五月份了,距离上交考试作品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半月了,他们更是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老师并没有限定方向,所有的风格类型全部都需要由自己去想,这种开放式的考题更有难度。每个同学都有自己偏爱的风格,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所以要统一各人的想法的确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 既然是这样,周梓霏便提出了干脆按着老师喜欢的风格和类型去设计吧,正所谓“投其所好”,老师看到这样的作品应该会眼前一亮的。 这样的想法一提出来自然是会被组员惯例地质疑,周梓霏却条条有道地说出了多个理由,特别是说到从第一节课开始,老师每节课提到“洛可可”建筑风格的频率是远远高于其他建筑风格,再加上老师曾经留学法国,对于这种在法国产生的建筑一定会有着一种熟悉和和钟爱的感情。 然后周梓霏还提出了自己关于作品的想法,既然洛可可建筑是以欧洲封建贵族文化的衰败为背景,表现了没落贵族阶层颓废、浮华的审美理想和思想情绪,那么这是不是也可以联想到国内近代皇室的没落,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将这样的想法与洛可可建筑风格配合起来。 毫不意外地,她的话音刚落,程佳宁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说这样一味地复制外国的建筑丝毫也体现不了中国的特色。 可是这次却没有人附和她,剩下的几个组员似乎在思考着这个设计的可行性 。最后,大家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当场将程佳宁气得推椅离去。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程佳宁多番的反对其实并不是针对方案本身,完全只是针对周梓霏个人。所以这次她离去了,组员们反而觉得轻松了,甚至抱怨道如果不是因为程佳宁,估计他们早就可以动手了。 周梓霏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本来她就对这样的事不感兴趣,更何况这次的事还关系到她。如果她此时说话了,倒让人觉得她落井下石。 大家又就作品的具体设计商量了一段时间,由于时间关系,到了最后组长甚至已经分配好工作,让大家马上就动手。 这次,周梓霏被分配到初级画图。原因是她的画图在这些人当中的确不算是最出众的,可是想法是她想的,所以她要提供一个初稿,然后其他组员再去修改和做模型。 周梓霏只觉得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比赛的初稿她都还没有完成,现在这考试作品的截止时间又近在眼前,实在让她分身无暇。 不过由于考试作品她只需要画出初稿而不需要修改,所以她用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就将它赶了出来。 她自己画的时候,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却不料交给组员时,他们一个一个露出惊艳的眼神,无不赞赏她的初稿,她的自信心一下子就激发出来了。到了这个阶段,就算程佳宁对她再不满,也不能说些什么了,毕竟她自己的考试成绩已经完全与这个作品相挂钩。 也许是因为有了组员们的肯定,所以周梓霏突然间就信心大增,用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又将比赛作品画了出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拿给童皓民过目,等待着他的赞赏。 她紧张兮兮地站在童皓民的办公桌前,一米左右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那严肃的气息。她看着他的双眼已经停留在图纸十多分钟了,却不见他说一句话,这不得不让她心跳加速。 突然低,童皓民终于说话了,结果却是她想到没想过的。只见他将图纸扔在她的面前,声音毫无温度地说,“这就是你的想法?这就是你那天所说的灵感?不伦不类!给我回去重画!” 周梓霏震惊地看着童皓民,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话。他甚至没有说清这图到底错在哪里,只是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完全抹杀了她这么久的努力。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就算要哭都不能再他面前哭。可是她还是忍不出地流出了眼泪,然后快速地拿回自己的图纸转身跑开。 ------------ 第82章 过浮躁,遭训斥 [正文]第82章 过浮躁,遭训斥 ------------ 周梓霏从童皓民办公室出来之后,直接就往洗手间奔去,也顾不上大家异样的眼光。 上次大家误会她被童皓民训得泪奔,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真的被训了。 她知道童皓民对工作都是很严苛完美,可是没想到对着她也是毫不客气,当真是一视同仁。 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确保脸上已经没有泪痕了,她才回了办公室。虽然没有泪痕,可是通红的双眼还是不难看出她曾经哭过。她可不想引起同事们的关注,免得又引发他们新一轮的猜想,所以一路低头。 回到座位上,周梓霏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图纸,研究了很久都没有发现有任何错的地方,最多是有些地方需要改善,可是也不会到重画的地步。 对于一个建筑师来说,重画代表着这设计完全没有可取的地方,甚至是全错了的意思。这是十分打击建筑师的信心的。 之前她那小组的初稿,大家明明那么惊艳和喜欢,还说直接在初稿上面适当地修改就行。那时候,她还信心十足的。 所以到了此时,她都不知道该怀疑自己这作品不好,还是童皓民的故意刁难。不知为何,心底深处还是承认是童皓民故意为之的,这些做师父的不是都喜欢对徒弟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的吗? 周梓霏越想,心里越委屈,不知不觉双眼又红了起来。这是她人生的第一个打击,第一次努力过之后还是被人批得五颜六色。对于这份工作, 她是用了百分百的心去做,因为她喜欢做。对于这个比赛,她同样很紧张也很期待,所以也把心思都放在这作品上,可是却被童皓民一句“重画”一下子就抹杀了她所有的努力。 “周梓霏?”突然地何婷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条件发射地抬头,想问找她怎么了。因为通常何婷婷总有这样那样的琐碎工作让她做,尽管童皓民早就说了她可以在这段时间免除这些工作,可是何婷婷是何许人也,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周梓霏这些新人。 “唉哟,梓霏啊,怎么哭了?又被alvin骂了?”何婷婷刻薄的声音虽是不大,不过办公室一向安静,所以她的声音在小范围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想是看到周梓霏按着自己的图纸,又说,“是不是被退稿了?别泄气,谁没这种时候。” 周梓霏与办公室的人一向相处融洽,就算平时面对何婷婷的刁难她也可以微笑着应对。她的性格想来如此,绝不随便和其他人有争执。可是此时看着何婷婷那幸灾乐祸的嘴脸,她不得不狠狠地瞪着她。 何婷婷自然是看到周梓霏恶狠狠的眼神,呵呵地笑了两声,又摇着她肥胖的身躯慢慢地走开,心情好得只差没哼起小曲。 其他的同事听到何婷婷的话,再看到周梓霏的样子,也觉得何婷婷猜得十有**都是对的。周梓霏人缘好,又是办公室里年纪最小的,大家都把她当成小妹妹,对她甚是呵护。 所以此时大家都纷纷对周梓霏表达了安慰,还让她别把何婷婷的话放在心上,再好好努力画图。对于大家的安慰,周梓霏只觉得很温暖。 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周梓霏始终想不出任何的解决办法。重画,她自是不肯的。一是她觉得自己的图纸并没有那么糟糕,二是她并不想向童皓民妥协,他也是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越来越稀薄,烦躁的心情让周梓霏越来越用力地在废纸上画着各种奇怪的图形。她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该会被这图纸逼疯了,所以她决定到楼下的餐厅喝杯饮料,缓解一下心情。 餐厅是童氏总部里面周梓霏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虽是设在地下一层,可是却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那个小小花园。中空设计的花园,在童氏总部里有好几个,而餐厅恰好对着其中一个,让同事们平时吃饭的时候也能暂时放松心情、欣赏一下这些植物的姿态。 周梓霏点了一杯橙汁,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打算在这里坐到下班,她不想现在回去面对童皓民,她只想逃避。 植物花朵都是有这样的魔力,很快就能让人的心情平复下来。其实周梓霏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甚至她是经常发脾气的,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有时候遇到一些特别令人生气的事情,她都会潜意识地告诉自己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脆弱的,一个表情一句话或许就能打破原本和谐的关系。 所以到了这种生气却又不得不维护双方关系的时候,她都会深呼吸一下,然后对自己说,“that’s fine.”“没关系。”这种自我暗示的方法,对她却是十分见效的。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周梓霏抬头,意外地看到郭静秋拿着杯咖啡站在她面前,她赶忙示意郭静秋坐下。她对自己这样的客气,倒让受惯何婷婷欺负的她感到受宠若惊。 “准备得怎样?”不知是不是上次展览会时短暂的相处,郭静秋对她仿佛已经十分熟稔,一坐下就开口问她比赛的事情。 只是,一说到比赛的问题,周梓霏就觉得委屈,说,“被……师父退稿了。” 闻言,郭静秋也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安慰她,“退稿对于我们来说是很正常的事。你第一次被退稿,我是可以理解的。想当初我被师父退稿的时候,我也伤心难过了一段时间。后来慢慢地我才发现,退稿有时候并不是自己的作品不好,只是作品没好到让师父同意而已。 实话给你说吧,比赛的作品我被师父退了三次稿了,我刚刚第四次交了图纸,现在正等待着师父的结果。其实别说我们,就连我师父或者alvin到现在为止都会被退稿的。只是,他们不告诉我们而已。” 说到后面,郭静秋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分享着什么秘密。周梓霏听到后来,也不禁笑了出声。没想到平时见郭静秋如此冷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说起这些事情来倒也十分幽默。 “谢谢你,静秋。”不知不觉地,周梓霏觉得和郭静秋的距离拉近了,她不再是那个同事口中的厉害人物,虽然她依然是周梓霏心中崇拜的人。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同事们都开始收拾东西陆续离开。周梓霏却依然坐在座位上,对着自己的图纸发呆。 童皓民让她重画,她虽不想重画,但她也不敢随便离开,免得真的惹火了她的师父,那她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 等到同事们都离开了,周梓霏刚想到童皓民办公室去问一下自己能不能走,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童皓民正往她的位置走来,吓得她马上又坐了下来。 “画成怎样了?”还没走到她那里,童皓民已经开始发问。周梓霏无言以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就是你一个下午的杰作吗?”童皓民看着那张图纸,上面甚至没有明显的大改动,只有一些小修改,如果不是他的记忆力好,估计都要以为她一点都没动过。 “我觉得挺好的……”周梓霏轻声地呢喃,童皓民却听得一清二楚。 “挺好?你也会说,只是挺好?那你为什么不肯让它变得更好。梓霏,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的缺点在于太过急躁,做事总不肯一步一步来。准备比赛的前提,你是有信心不足。可是现在,你却是信心过头了,总想着要一举成名。” “我没有……” “可是你却这样表现出来了。你觉得我退你稿,你很委屈。难道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退你稿吗?你自己有仔细地看过着图纸吗?你有把自己是旧区居民的心态放进去吗?你说你的idea是延续和发展。可是在你的图纸里,我除了发展可以勉强看出来,延续却丝毫没有体现。你还觉得这是挺好?” “……”周梓霏被童皓民的话惊得说不出话。他的语气并没有中午时的怒气,可是却多了一分失望。听完童皓民的话,她越看自己的图纸,越容易发觉童皓民所说的问题。 “我带你去旧区,不止是吃饭那么简单的。我们和餐馆的老板聊了几个小时,难道你想到的设计就只是这个样子吗?你认为老板以后真的住上了这样的房子,他会高兴吗?” 周梓霏觉得羞愧到想要从这世上消失,童皓民明明是如此的爱护她这个徒弟,她竟然还黑心地想他会无聊到刁难她。可是,对不起三个字却不是可以容易说出来的。 “既然你觉得被我退稿是件羞辱的事情,那你之后的图纸都不用给我看了。到了截止的那天,你自己上交吧。比较晚了,你等下回去小心点。” 童皓民说完就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给周梓霏任何表达歉意的机会。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如此冷酷,这一面对她来说又是如此陌生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除了深感抱歉,实在没有其他想法了。 “alvin,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或许对于童皓民来说,她取得好的成绩就是一个最大的安慰吧。那么,既然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就让她把设计重新画一遍,画成他满意的样子。 ------------ 第83章 首参赛,获优异 [正文]第83章 首参赛,获优异 ------------ 自从那天和童皓民闹了矛盾,周梓霏发现她的师父仿佛真的要放弃她了,对她已经到了一个不闻不问的地步。除了不看她的图纸,还不曾“召见”过她,甚至连她的"拜见"都被他的秘书挡在门外,说,“alvin现在很忙,暂时没空见你。”她只能垂头丧气溜走。 这一忙,就足足忙了好几个星期。 何婷婷见她“失宠”了,给她越来越多的工作,对她也越来越挑剔了。她曾经被何婷婷吩咐复印图纸,那是何婷婷过去几年正式非正式的图纸,少说也有几百张。何婷婷却让她复印完才能走,明天早上回来她要在桌面上看到。 那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直到晚上九点多她才复印完,整整六个小时她都站在复印机旁,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那时周梓霏就心里暗下决定,有朝一日,她也要这样吩咐何婷婷做事。当然这只是她的一时气话,到了几年后她比何婷婷更早地考到中级建筑师执照时,她却依然如往常一般地对待何婷婷,这倒让何婷婷压力不小。 转眼就六月中旬了,他们组的考试作品已经递交上去了。周梓霏看过最终的作品模型,如果没有童皓民那天的话,她觉得他们当然模型已是十分完美了,对于六个刚接触建筑的学生来说,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可是,现在周梓霏越看就觉得越不顺眼,觉得每根线条每个图形都可以做得更好些,挑剔得很。或许这就是童皓民所说的要学会对自己的作品挑刺儿。 参赛作品的截止时间近在眼前了,周梓霏想让童皓民过目一下,抓紧最后的时间做一下修改。可是,他依然“忙”得没有时间“接见”她。忙不过是个借口吧,对她失望才是真正的原因。 那天她和郭静秋一起到组委会上交图纸,等到出了大门,她们俩同时舒了口气,相视而笑。这心头大石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了,虽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公布结果,可是周梓霏已经觉得十分轻松自在了。就像考试一下,她向来是交卷了就不再想结果了。 暑假的时候,她本来想留在g市,按正常的上班时间到童氏上班。可是却被告知,童皓民特意批准她可以在暑假期间回家去,不用上班了。 周梓霏开心不起来,想着自己真的是惹恼童皓民了,连续两个月以来的可以冷淡似乎也降低不了他的怒意,现在还被他赶回家,够她苦恼的。 回了家,依旧每天看看书陪陪爸爸,有空去一下安然家陪陪安然母亲,在家里住了一个月便回了外婆家,又在外婆家住了几天她才回到g市,以为比赛结果就在两天后公布。 按道理她需要和童皓民一同出席颁奖典礼的,因为这次针对学徒的比赛参赛者都必须有一个指导员,其实就是他们的师父。可是她却没有信心,童皓民会不会和她一起出席。 对于学徒来说,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面,多少有些尴尬。业界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上次童皓民如此高调地对别人说她是徒弟,可是现在却一个人出席,这该有多难堪啊。她只希望童皓民能念在她好歹平时也乖巧的份上,陪她一起出席。 心里忐忑不安了两天,周梓霏想着要不要厚脸皮地给童皓民打个电话,提醒他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可能需要他的出席。 正在犹豫打与不打之间,她意外地接到童皓民的电话,这是几个星期以来,第一次接到童皓民的电话,怎么说也会有点紧张,就怕一会儿童皓民是告诉她明天他没空。 “喂,你好。”虽然有来电显示,可是周梓霏还是装模作样地没有直呼童皓民的名字。 “明天上午十点我到学校接你,把自己打扮打扮,别丢我的脸。” 周梓霏还没反应过来,来应两声的时间都没有,电话那端已经传来忙音的声音。周梓霏不禁骂了一声,“更年期啊。” 好在周梓霏以前常出去玩,拿得出手的衣服还是有的。第二天很早就起床,换好衣服化了淡妆,早早就在宿舍楼下等着童皓民的“大驾光临”,免得到时候迟到了就真的罪加一等了。 童皓民时间观念很强,迟到对他来说仿佛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还没到十点,童皓民就开车来到了,真的幸亏了她早一点下楼,不用他等。 “alvin,早啊!”一上车,周梓霏就格外热情地和童皓民打了个招呼,得到他一个冷淡的眼神,她全程就不敢再乱说话了。 不知是不是一段时间不见,周梓霏觉得坐在童皓民旁边总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压力,压得她难以喘气。之前对他的那种亲切感,想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消失无踪了。 到了会场,郭静秋和她师父邓培勇都已经到了,四人坐在一块,等待着结果的宣布。对于邓培勇和童皓民来说,参加这些比赛就等于吃饭一样简单,自然不会像她和郭静秋一样的紧张。而周梓霏因为童皓民今天的到场,不免比郭静秋更加紧张。 惯例地先是有人在上面讲话,可那人到底是谁,周梓霏也不认识,想问问童皓民,却发现他在和邓培勇聊着天,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无聊的讲话过后,便开始颁奖了,从优异奖开始。主持人宣布着各个获奖名字,周梓霏在心里却不停地祈祷“不要读到我的名字”。优异奖没拿到,证明还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拿到三等奖以上的奖项。 可是世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通常想象都会和真实唱反调。所以她脑海里各种想的还没想玩,“周梓霏”三个字就被那把磁性的声音给大声地唤了出来。 一时之间,她还反应不过来,如果不是童皓民在旁边催促着自己上去拿奖,她该是会一直坐在座位等着出糗。 她一早想好的各种感谢师父的台词,对于拿了小奖项的她自然是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让它们烂在了肚子里。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台上拿奖看到童皓民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他微笑地点了一下头,那眼神竟带有一丝满意。 回到座位,实在觉得愧对童皓民,想起他之前对她这个徒弟实在好得没话说,现在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她却没想到,童皓民见她坐下,竟然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做得不错,梓霏。” 周梓霏惊讶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到童皓民微笑的表情和有着点点笑意的眼神,心里的那些话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说了出来,“alvin,你不会觉得我丢脸吗?” “想当年我第一次参加这些比赛,连优异奖都没有拿到。你怎么会丢脸呢?” “你不是生我气吗?” 童皓民转头认真地看则会她,问,“那你反省过了吗?”看到周梓霏乖巧地点点头,又展开了笑容,说,“那就行了。之前对你这么严厉,只不过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的问题。外人总比自己看得清楚。其实,你的稿子如果让我看过再修改,拿到二三等奖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可是我却不愿意你这么早就成名,成名的代价不是你可以想象的。最严重的就是你会因此迷失了自己,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周梓霏恍然大悟,她早就知道童皓民所做的一切都为她着想,无论是以后的职业规划还是暂时的工作,他都尽可能地保护她。她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的善德,这辈子才遇到这样好的一个上司一个师父和一个朋友。 “alvin,真的很感谢你。有你在真好。” 童皓民只是轻轻地点了个头,仿佛注意又重新回到了会场上。可是周梓霏却永远不知道童皓民内心思绪的翻涌。这样客气的话说出来就显示出了他们之间的客套。此时在周梓霏心目中,他童皓民依旧只是她的上司和师父,她连丝毫的“非分之想”都没有。 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挫败和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其实自己之前对她的刻意冷淡,是不是也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再好好想想自己对她的那些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可是结果却是脑海里除了对她的一颦一笑更加清晰之后,竟然没有其他的变化。这真的让他甚为苦恼。 思绪重新回到了台上,一等奖正在宣布。不出意料的,郭静秋的作品拿了一等奖。她在台上充满自信地说着自己的设计思路和作品的特点,让在场的人士都赏识地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建筑业又出现了一个明日之星。连一向以严肃不苟言笑著称的邓培勇都微笑着回应着其他人对他的祝贺。 周梓霏羡慕地看着这一切,然后轻声地对童皓民说,“alvin,你是不是也特想有这一天?你的徒弟得奖,你受到各种祝贺。” 童皓民转头看她,挑着眼眉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你再多等两年,我一定会让你在有生之年有这么一天。” 童皓民不禁笑出声,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笑得最开怀的时候。他的手不见地抬了起来,揉了揉周梓霏的头发,笑着说,“不要让我等太久啊,我的好徒儿。” 郭静秋除了获得了奖金奖品,她还得到了一个到英国参加国际性建筑比赛的机会,时间是在半年后。 这是周梓霏最羡慕郭静秋的地方,奖金奖品于她其实没什么大的用途,可是到国外参加比赛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作为建筑专业的学生,各种建筑风格他们耳熟能详,可是真的要到目睹这些建筑物,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让周梓霏最意想不到的是,过了两天,童皓民竟然宣布半年之后她将会随行到英国。由于邓培勇早在几个月前就申请了十二月份要放假,所以童皓民到时将会陪着郭静秋到英国参加比赛,而作为童皓民徒弟的她竟然有了这样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和他们一起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她连续问了好几遍“真的吗?”,等到童皓民已经不耐烦地第n次回答她是真的,她才确定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英国,从不是她会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去的地方,她以为她永远也不会踏上那片国土,只因为那里有着一个她想爱却不能爱的人。 ------------ 第84章 醉酒后,吐真言 [正文]第84章 醉酒后,吐真言 ------------ 十二月要到英国的事情足足让周梓霏兴奋了好几天,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真的要到那个远在一万公里之外的国度。兴奋的感觉连带着她最近工作都特别带劲儿,人像上了发条一般。就连面对着何婷婷的故意刁难,她都能微笑着回应,反而让何婷婷有点不知所措。 公司的人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郭静秋身上。她取得第一名的成绩让全公司上下都陷入了喜庆的状态中,毕竟她代表的是童氏集团,大家都觉得更有面子了。 而同样参赛只获得优异奖的周梓霏却被大家抛在了脑后,除了得奖那天得到了童皓民的一句“做得不错”之外,竟没有再听到其他的祝贺语,仿佛在大家眼中,她连做衬托郭静秋这朵红花的绿叶也不配。 好在周梓霏心态放得正,短暂的失落过后也投入到庆祝郭静秋得奖的疯狂人群中。她只不过是看清了自己与郭静秋之间的差距,想要超越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可是一直沉浸在失败的阴影里却会失去奋斗的意志,更何况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失败了,正如童皓民所说的,她已经做得不错了。 童皓民为了犒劳代表公司出赛的郭静秋和周梓霏,特意包了一间豪华k房,请大家去放松一下。对于建筑这个行业,一年四季都是旺季,就连放假,大家都心心念念地想着画图想着设计,难得有时间能够放松。 现在虽然只有一晚的时间,可是轰鸣的声音和各色饮料,大家的原形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了。多少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同事,此时也十分放得开地唱着歌跳着舞,场面搞笑得就像一出群魔乱舞,让其他看热闹的同事笑得毫无姿态,周梓霏就是这些看热闹的人之一。 这次是童皓民请的客,大家礼貌上地邀请他一起来玩。以前从不出现在这些场合的他,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让大家又惊又愁。在这些场合里,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物。老板一出现,大家就少了很多乐趣。不能玩得太疯,更不能开老板的玩笑。 而童皓民更甚,他在公司对待工作的样子让大家都印象深刻,所以大家自然地想着能离多远就多远,只怕一个不小心踩了老板的尾巴就要收拾包袱了。 所以作为童皓民徒弟的周梓霏很自然地被其他同事“孤立”,非让她坐在童皓民的身边不可,美其名让她好好照顾她的师父。周梓霏心里滴汗,这班家伙以为童皓民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那个精明的人却对办公室的一切了如指掌,有时候她甚至还怀疑童皓民是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装了偷听器。如果不是,那只能说明他那个线人伪装得实在太好了。 周梓霏笑得东歪西倒的,丝毫没注意坐在她旁边的童皓民那深沉的眼神。她笑得很夸张,时不时的,她的身体会撞到自己的,她那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在这密封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清晰,直窜他的鼻端。 许是为了顾着他的面子不让他一个人显得太过孤独,她时不时地会和他说话。由于音乐声太大,她常常要靠得很近很近地对着他的耳朵说。有几次,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樱桃小嘴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耳朵,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他回话时,也同样地靠近她。她为了让自己听得更清晰,会将长长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从而露出了白皙小巧的耳垂,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品尝一下是什么味道。他虽然很不舍,可是他不得不将身体拉开一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周梓霏的人缘很好,办公室里的同事基本上都很喜欢她,整晚不停地灌她喝酒。童皓民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她却来者不拒。他以前在酒吧也没见过她喝酒喝得这么凶的样子,不禁替她捏汗了一把。 他想让她别喝了,免得喝醉了难受的还是自己。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实在不好意思对她特别关注,虽说她是他徒弟,可是绯闻这种东西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添盐加醋。如果想让她在公司里安安静静地工作,此时保持沉默竟是他唯一选择。 再加上,除了周梓霏,他自己也是大家攻击的对象之一,可谓自身难保。大家平时对他的惧怕,此时借着酒意竟消失得七七八八。那些平时被他骂得多得人,此时却是叫得最卖力的,仿佛要将怨气一次过发泄出来。 为了让周梓霏减轻负担,很多捧到他们面前的酒,童皓民都二话不说就拿过来喝了,大家见老板这么主动,自然又不敢逆他的意,纷纷都把酒杯往他身前送,一时之间周梓霏得以解脱。 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童皓民怕影响大家明天工作,还特意恩准大家明早可以休息,下午才上班,而且还让大家将今晚打车的钱明天拿回去给他报销。接连振奋人心的消息让大家高兴得只差没振臂三呼大喊老板万岁。 同路的三四个人一辆计程车,到了最后,竟然只差周梓霏还有另外一个女生。童皓民自然是不放心两个喝了不少的女生独自坐计程车,所以他便跟她们一路,打算先送那个女生再送周梓霏回宿舍。 那女生住得不远,很快就到家了,童皓民见她还算清醒,走路还能走直线,就看着她进了大门就让司机离开。 周梓霏喝了不少,倒不像其他男同事一样醉得不省人事,看上去倒和平常无异,只不过双眼发呆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以前在酒吧里认识她的时候曾经问过她可有醉过,她说没有,然后说一个人只有想醉才能醉得了。 那么现在的她醉了,可是她想?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让她不得不借用酒精来逃避呢?她喝酒喝得双颊通红,慵懒地倚在门边看着窗外,那姿态美得掩盖了童皓民眼中其他的东西。 回周梓霏宿舍还需要十多分钟的时间,童皓民觉得头有点疼,想要闭目养神一会儿,可是却舍得不将视线从周梓霏平静的脸上移开。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睡得如此安宁平静。 到了周梓霏楼下,她依然睡得很熟,童皓民如何忍心把熟睡中的她叫醒。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怎么回宿舍?抱她上去?先不说万一被人看到对她有多坏的影响,只说宿管阿姨让不让他上楼就是个问题。略略思考了几秒钟,童皓民当机立断地让司机调头离去,往他的家里奔去。 周梓霏看上去很纤弱,可是童皓民只有抱起她才能感受到那种触目惊心的骨感,他竟然这时才知道一个人可以瘦到这种程度,可以说真的是毫不费力就能抱起她了。 童皓民平时一个人住,只有一个清洁阿姨会每天过来打扫,客房什么的完全就没有准备,所以他只能把周梓霏安放在自己的床上。 周梓霏平时挺要强的一个人,没想到一碰到床就恢复了小朋友的本色,整个人缩成一团,手在床上扫了扫,扫到有被子就自觉地捞过来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再次进入沉睡状态。 童皓民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不禁无声地笑了出来。他站在床边,弯下身子将她脸上的头发轻轻地拿开。看着她的美丽睡颜,情不自禁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鹅毛般的一吻。 “晚安了,梓霏。” 童皓民直起身子,脚步刚迈开,却听到细碎的声音从周梓霏的口中飘出,他把耳朵凑过去,只听到她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名字“阿彦”。 他不能确定这个名字是属于男的还是女的,甚至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只猫一只狗的名字。可是他从她的语气中却能感受到,这个名字的主人对她必定是刻骨铭心的。 童皓民轻轻地关上门,然后到漆黑的客厅了坐了一晚。他觉得周梓霏的出现已经彻底打乱了他以后的规划。按着他的打算,他过几年将要娶妻生子,让他们童家后继有人,也让他的妻子能照顾他的母亲。然后童氏将会扩大规模,争取在大城市都有他们的分公司,如果能上市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从来不是他要追求的事情,他总觉得如此将精力花在如何讨好女朋友身上,倒不如将精力花在讨好客户身上。但他也不否认,人总会有需要释放精力的时候,所以他也并不是不婚族,所以他才打算要找一个妻子。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确定他的未来是不是正按着他自己预设的方向走着,因为一个不在他计划之外的人出现了,甚至他对她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快要突破他的忍耐范围了。 次日,周梓霏从这陌生的房间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昨晚是她这一年来最开心的一晚,所以喝酒竟也没了节制,对于从k房出来之后的一切也没了记忆,仿佛断片了一样。 “有人吗?有人吗?” 一个阿姨闻言赶忙打开了门,问,“周小姐,你醒了?” “这里是哪里啊?”周梓霏边从床上起来,边问阿姨。看了下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不禁安下心来。 “这是童先生的房子啊。” “童皓民?” “对啊!”只不过一瞬,这个阿姨的眼神就瞬间变得暧昧,说,“周小姐,你可是童先生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 阿姨那想要八卦的模样让周梓霏想笑,可是她很快就让这个阿姨的幻想破灭,“阿姨,我只是童皓民的徒弟,他是我师父。应该是我昨晚喝醉了,师父把我接回来的。” 周梓霏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便想离开,那个阿姨却死活让她先把早餐吃了再走,说是童先生特意交代的,她不吃她不好交代。 别无他法,周梓霏只能乖乖地坐下,把阿姨口中童皓民亲自买的早餐乖乖地吃着。她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吃过早餐了。平时上课都是随便在饭堂吃吃,要不然就是干脆不吃。就算假期回到家里,由于爸爸很早上班,基本上早餐都是她自己解决的。 可是,像这样有人惦记着给你买早餐却是妈妈去世前的事情了。其实,童皓民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得让她很有罪恶感,因为她不能回报他什么。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能在工作上取得亮眼的成绩,让童皓民这个师父也能骄傲一把。 ------------ 第85章 初相遇,在英国 [正文]第85章 初相遇,在英国 ------------ 这是安俊彦在英国渡过的第三个冬天了,其实严格说上来英国似乎只有冬季和秋季,就算七八月的“夏季”也会凉爽得不得不穿上秋衣,在他印象中到了英国穿上短袖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而到了九月十月,冬衣又该拿出来了。 刚到英国的第一年,安俊彦对于这样的天气是难以适应的,所以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幸得卡梅伦夫妇的照顾他才能慢慢痊愈。 说起卡梅伦夫妇,安俊彦算算时间,原来搬出寄宿家庭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自从一年前考到曼彻斯特大学之后,他就开始了他的住宿生活,虽然很不舍,可是卡梅伦夫妇还有布鲁诺都很鼓励他搬到学校宿舍去,因为这样才能认识更多不同国家的人,见识更多不同的文化,这应该是每个留学生在外读书最大的收获。 搬到学校宿舍之后,他一有时间就会回卡梅伦夫妇家去看望一下他们,他们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一年的共同生活让他们都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情感,安俊彦有时候还甚至觉得他们真的把他当成儿子看待。他们对他如此之好甚至超过他的父母,这让他心怀感恩。 他与布鲁诺一直都有保持着联系,布鲁诺对他的照顾独生的他感觉到了有哥哥的关怀。除了刚到英国那会,陪着他适应这异国他乡有着很大文化差异的生活之外,他也教会了他抽烟教会了他喝酒,教会了如何去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上一年他一过十八岁的生日,布鲁诺就带他到酒吧了。那是他第一次到酒吧,第一次见识外国人在酒吧里竟然都真的是如此的放纵和疯狂。在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在那迷乱的灯光中,他才可以找回心里的一丝安慰。原来有那么那么多的人和他一样,孤独寂寞,和他一样来酒吧麻痹自己再继续生活。从那以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迷恋在酒吧里。 学校宿舍的坏境其实很好,六个人一个小房子,公用的厨房、洗手间和浴室,而自己的房间里很小,只能摆下一张小床、一个小衣柜和一张小书桌。宿舍的其他五人有男有女,有一个中国男生,还有的就是韩国小伙子、泰国妹子、法国美女和俄罗斯帅哥。 对于这种混合宿舍,安俊彦刚开始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的,总觉得十分不方便。像有时候经过浴室,会碰到刚好洗完澡出来的女生,两人对视也不免觉得尴尬,特别是泰国那个小女生,总是害害羞羞的样子。而法国美女倒是比较大方,有时候穿得很清凉的走过,会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只能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的脸庞作出回应。 因此,他们也闹过笑话,不过主角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中国男生崔亚民。崔亚民来自南方,是个典型的南方男孩,他虽长得不矮,目测也是有一米七五,可是和安俊彦这样的北方男孩相比起来就显得有点瘦弱了。后来,安俊彦又了解到原来崔亚民大有来头,他的家族是南方的大家族,从祖辈开始就已经统领这南方的地产市场,真的可以说是一个百分百的富二代,而他低调的行事作风倒是比较少见。 说起来,崔亚民虽称不上十分帅气,可是带着眼镜的他总有一副书生气质。不要以为看他的样子觉得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了。虽然他长得斯文,可是内心里却有一道狠劲儿。这是安俊彦认识他一年多以后的深刻认知。 话说回来关于崔亚民的笑话,那时他们搬到宿舍也有三四个月了,大家逐渐熟络,感情也渐渐地深了起来。那天浴室的门锁坏了,大家都等着学校的人过来修,可是泰国妹子丽雅那时又刚好去上课了。所以她下课回来的时候如常地去洗澡。却不料,刚打完篮球回来的崔亚民又傻乎乎地连门也不敲地直接进去。 随之响起的是一阵尖锐的叫声,顿时把宿舍其他人都吸引过来,可是却只看到崔亚民一身湿地站在门外,不停地对门那段的丽雅说,“ sorrysorry.” u是丽雅叫他们说的,在泰语是水的意思,多用来形容美丽漂亮的女孩子,一般是朋友之间的昵称。看着此时全身上下都湿透的崔亚民,真的是一身“水”,大家都不禁大笑了出来。 可是对于崔亚民和丽雅来说,这倒是一次奇缘。崔亚民事后常常对丽雅表示歉意和关心,你来我往之后,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块了。后来他们说起这件事,丽雅虽还是觉得尴尬,可是崔亚民却是很坦然地承认这是上帝的刻意安排。 不过到了最后的最后,崔亚民和丽雅还是分开了,因为丽雅舍不得放弃她的家人她的国家嫁到中国去,而崔亚民身上关系着成千人的生计自然也是不能离开中国的。所以安俊彦常常慨叹,既然相爱的人最后要分开,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安排他们相遇,正如他和周梓霏。 他和周梓霏已经三年没见了,可是她在他脑海中的影子却越来越深刻,甚至以前他们在一起时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他竟然都记住了。关于周梓霏这三年里的一切,虽然他们隔着千山万水,可是他都通过安然了解得一清二楚。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回不到原点了。 “俊彦!”安俊彦的思绪被一把甜美的声音唤了回来,他转身看过去,蓝小可正拿着几个袋子走着过来,他马上熄灭了香烟扔进了垃圾桶,想着她走过去。 “买完了?”安俊彦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见她点头,又整理了一下她的围巾,问,“冷不冷?” “冷死了,快回家吧。我今天准备了好多菜,今晚这么多人应该也够吃的了。”蓝小可说完,很自然地将手伸进安俊彦的大衣口袋里。 按着平常的情侣来说,此时安俊彦应该是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让她冰冷的手恢复温暖。可是,安俊彦却没有这么做,他从不主动牵她的手。她和安俊彦之间,仿佛主动的永远都是她。第一次牵他的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都是她主动的,这让她感到很挫败和失落。 她曾经尝试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导致了安俊彦的被动。可是后来她却知道了,原因是出在安俊彦身上,原因只是因为他的心里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甚至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个人的替身。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就从市中心的商场走回了附近的家。 安俊彦在学校宿舍住了一年之后,他就搬了出来,和蓝小可过上了“同居”生活。可是说是同居,只不过是两个人合租一个房子罢了,虽然他们是情侣关系,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发生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真的像他一直对蓝小可说的时间未到,还是心底深处抗拒着这样的亲密接触。 其实说起蓝小可,他心里始终有点不情愿和她确立这样的关系的。大一下学期刚开学不久,他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这让他十分惊讶,因为他来英国已经两年了,可是母亲都不曾给他打过电话,仿佛已经将他忘记了一般。 他没想到母亲打电话过来是让他去照顾一下即将到曼大读语言课程的蓝小可。母亲说蓝小可是她闺蜜蓝太太的女儿,他们以前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母亲的话,安俊彦已经不敢相信了,什么蓝太太什么经常一起玩,他完全就没有印象,他唯一记得他童年出现的女孩就只有周梓霏。 可是他也知道他不答应,母亲定会不依不挠的,所以也就应了下来,想着就照看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两个月,母亲告诉他蓝小可已经到了,现在在学校宿舍住着,让他过去看一下。 安俊彦按着地址找了过去,他记得那天天气是难得的晴朗,大雪刚过,太阳将地面的积雪照得雪白得亮眼。他第一眼看到蓝小可的时候,她正穿着厚重的衣服拿着两袋垃圾正往垃圾车里扔,奈何她瘦小的身材扔了几次都没成功。 那时安俊彦还不知道她就是蓝小可,秉着对国人应该互助这一点,他好心地走过去帮她将两袋重重的垃圾扔了进去。而后,他看清楚了她的脸。她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是那种放在路上总能引起回头的美丽。可是更吸引他的,却是她的笑容。背着阳光,她的笑容竟和周梓霏的有八成相像,那一瞬间他觉得难以置信。 愣了几秒之后,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认识蓝小可吗?”这里都是预科学生宿舍,想着中国人应该是相互认识的,所以他便问了,他实在没有耐性慢慢地找。 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眼眉间顿时变得兴奋,说,“我就是蓝小可,你是俊彦哥哥吗?”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安俊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然后又听到蓝小可甜甜的声音说道,“我听思宜阿姨说你这两天可能会来找我,我等你很久了,怕你找不到我。我们进去聊吧,外面怪冷的。” 安俊彦第一次遇到这样自来熟的女孩,第一印象其实并不那么好,所以听完她的话,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用了,我就来看看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许是见他的神态冷淡,蓝小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相互留了电话,就各自离开了。 对于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 第86章 因意外,走一块 [正文]第86章 因意外,走一块 ------------ 其实,如果不是母亲时不时地打电话问他蓝小可的情况,他几乎都要将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孩子忘记了。每次他都会回答母亲挺好的她挺习惯的,他也不知道母亲相信不相信,反正他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关心过这样一个对于他来说陌生的人。 安俊彦再一次见到蓝小可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那时已经是三月份了,可是天气依然冷得要穿着厚重的冬衣。他在市中心公园附近见到蓝小可时,她依然穿着厚厚的衣服,围着大大的围巾,带着一顶白色的帽子,只露出黑溜溜的双眼。 那时他刚好和宿舍的其他人约好一起去吃饭庆祝丽雅的生日。本来他们也只是擦身而过,看到路边两个被几个外国男孩围着的女孩子根本就没有留意,这些场面他们都是见惯的。对于这些外国男孩来说,他们不过是好奇这些外国人,随便挑逗两句就会没事。 也不知是不是蓝小可她们两个女孩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过于紧张,反正那几个外国男孩似乎不但语言中挑逗她们。因为他们一班人走过之后,听到身后传来一把声音,“’re you doing?”你在做什么? 然后又听到一个女生用国语说道,“小可,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安俊彦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看去,那个包裹得严严密密的人似乎真的是蓝小可。既然如此,他就不得不去将解救于危难之中了。他和室友说了一声那人似乎是他朋友,几个人就浩浩荡荡地转身向着他们走去。 “hey!”安俊彦只是叫了一声,那几个男孩子见到人强马壮的他们几个人,还不急急忙忙地离开。 “没事吧你?”安俊彦低头看向蓝小可,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惊魂不定。 “没事,谢谢你,俊彦哥哥。”蓝小可礼貌地回答,可是这话听在他耳中就显得有点别扭,特别是“俊彦哥哥”四个人,让他心里滴汗。恰好地,崔亚民就在身旁,听到这几个字很不给面子的就笑了出来。其他人看他笑得如此厉害,都不禁好奇为什么。 崔亚民用英文绘声绘色地解释完,其他人马上就一哄而笑。从此之后,这四个字成为了他的一个笑话。后来竟发展成了他们各自的语言,其中韩文的“oba”最让他恶心。最后的最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蓝小可改掉这样唤他,可是其他人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让他想起这种充满尴尬的称呼。 本来,安俊彦和蓝小可打过招呼,让她以后小心点就准备离开。没想到,丽雅知道她是他朋友之后,竟然也邀请她一起参与他们的聚会。意料之中的,有着自来熟特质的蓝小可再一次发挥,爽快答应了。安俊彦不得不无奈地跟随在后,然后轻声地用英文对其他人说,“其实她真的不是他朋友,我们只是认识而已。”尽管这样,也不妨碍大家纷纷给他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不得不说,蓝小可的性格是挺好的,因为丽雅很快就和她熟起来了,并很快就发展成闺蜜,三天两头就往他们宿舍跑,让安俊彦十分无奈。久而久之的,蓝小可竟然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无论什么宿舍活动,总能见到她的身影。 接触得越深,安俊彦越发现蓝小可身上总带着周梓霏的影子,这是件让他十分痛苦的事情,因为他总不能控制自己的双眼在她身上逗留,希望多发现点和周梓霏相似的地方。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样的过分关注竟让蓝小可误会了。 那段时间,安俊彦对酒吧很沉迷。自他成年以后,布鲁诺常常带他到酒吧喝酒,慢慢地他竟然沉溺在酒精的世界里。 宿舍里的人除了丽雅,一个两个都是爱喝酒的人,包括法国美女,所以他们宿舍的人一个星期总有那么几晚是在酒吧里度过的。 英国人很爱喝酒,他们从下班天还没黑就开始喝了,知道凌晨一两点,常常可以看到一路的酒鬼。而英国人到酒吧,往往只是喝酒聊天跳舞。安俊彦曾经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在这么强劲的音乐声中聊天,因为他们必须吼出来对方才能听得见。后来安居那又能渐渐明白,这样的吼叫何尝不是一种对生活的发泄方式。 在英国没有什么夜生活,商店大多数半点钟就关门,没有k房这些娱乐场所,所以酒吧似乎是英国人唯一消遣的地方。而到这里读书的外国人,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地加入到混酒吧的行列当中去。 而对于安俊彦他们来说,单纯的喝酒聊天未免显得太过枯燥无聊了,虽他们常常会玩一下有些然后输的罚喝酒。安俊彦和崔亚民花了一段时间才教会其他人玩划拳这个国内酒吧必备的游戏。刚开始他们学得不请不愿的,后来玩得竟比他们两个人还走火入魔。每次他们都玩得很疯,吵闹声有时甚至会盖过音乐声,引来其他人好奇的眼光。 到了最后,这划拳竟然发展到在英国人之间流行,起码在那家相熟的酒吧里,那些见惯的面孔都开始玩起了这个游戏,为这些英国人多提供了一个到酒吧的乐趣。 其实,那段时间的安俊彦称得上是“酗酒”了,感觉酒精于他仿佛就是鸦片,让他戒也戒不掉。他没想到自己没对香烟上瘾,却爱上了酒精不能自拔。 一天之中,仿佛只有上课的时候他是没有碰酒是清醒的。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别人是喝一大杯水,他却是喝一杯加冰的伏特加。午饭和晚饭也必定是酒不离手了,到了晚上又是在酒吧里疯狂地喝着,就算有时候他们不去酒吧,在宿舍里他还是会自斟自饮,以保证自己能在半醉的状态中入睡。因为只有迷糊了,他的脑海里才会是空白一片,那个熟悉的身影才不会出现在梦中折磨他。 那种喝完吐吐完再喝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安俊彦都从没察觉到自己这样的生活过得有多糜烂,也从不去反省这样的生活到底对不对,直到蓝小可的出现。 自从蓝小可和宿舍里的人熟了之后,她便常常出现在他的面前,久而久之,他对她的出现就感到了厌倦和不耐。也不知是不是他之前过于关注她,让她有所误会,反正那时候开始她就表现出对他极大的兴趣。 不论他是什么样的面无表情,可是也无碍蓝小可硬要和他聊天的兴致。她会说小时候到他家去玩时,他总是很热情地拿些心爱的玩具和她一起玩,他们还曾经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不知不觉地,她竟将他们定义为青梅竹马。 可是安俊彦却连理睬她的心情都没有。他对小时候的事情印象模糊,如果硬要说这些事情都曾经发生过,那定是九岁以前的事,因为那九年来的记忆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而九岁以后,他的记忆里唯一光亮的就是周梓霏,无论是第一次见到周梓霏时她的笑容还是那天绿地,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更别说之后他们一起度过了好几年的时光。 蓝小可对于他们经常到酒吧喝酒的事颇有微词,一有机会就会抓着他们说教一般,说着常常喝酒的坏处。她说得多了,大家就有点怕她了,安俊彦正正处在这尴尬的位置,大家都以为他们俩很熟,不免会到他那里投诉。 他不想因为一个蓝小可而影响了他和室友之间的感情,所以当蓝小可再一次在他面前耳提面命的时候,他不耐地说,“我以后不喝还不行吗?摆脱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本来以为这样的语气定会让蓝小可稍微尴尬一会的,谁知她竟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刚才得到的是一阵称赞,“俊彦,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安俊彦泄气地想,这个家伙是个非人类,以后还是能躲则躲,虽然她该死的和周梓霏这样的相像。 虽然那天安俊彦是这样说了,可是他并没有兑现他的承诺,虽然他根本不承认那是个承诺。真正促使他戒酒的是一次意外,也是这次意外,他和蓝小可竟然神推鬼磨般地走在了一块。 那天他惯例地在中午的时候接到安然的电话,地球那端的安然正是晚上八点左右。那时,安然每个月都会给他打一次电话,他们一聊总是能聊上一两个小时。他知道她和陈嘉阳还在一起,心里还是替她高兴的。 他也忘记了那天具体说了什么,导致安然就将周梓霏的事情说漏嘴了,虽然她马上就转移话题,可是他还是听到了。在他的一再逼问之下,安然无奈地将周梓霏一年多前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到那段故事,他只觉得难过得想哭。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爱上酒吧,因为曾经有一个人也是夜夜与酒精为伍,也是只能在酒吧那样的地方才能释放自己。他还记得那是他到英国之后,第一次哭,而且哭得很厉害。 他哭得质问安然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而且如果不是她说漏嘴了,是不是就打算一直隐瞒他,不让他知道那个陌生的城市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就这样放纵着自己。 安然的语气很唏嘘,只是简单的一个问句就让他无话可说了。她说,“知道了,你又能怎么办?你们,还能怎么样?” 对啊,就算知道了,他还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个远隔万里的地方为她担忧为她伤心。挂了电话之后,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到厨房搬出了所有的烈酒,直接一瓶又一瓶地喝着。 他也不知道蓝小可什么时候来到的,他一直以为眼前出现的人就是周梓霏,因为她们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相似。“周梓霏”唤了他一声俊彦,他还想责问她为什么要叫他俊彦如此生疏,她明明是叫他阿彦的,那种带着南方棉糯特色的音调,听得人酥麻酥麻的,为什么她不再这样叫他。 她来到他的面前,低下头看着他,仿佛在观察他一样。他想开口问她,是不是许久不见,她都不认识他了。可是酒精的作用竟如此强大,让他都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手碰上了他的脸,轻轻地,鹅毛般的,痒得他想逃。他看不清她的样子,可是却觉得她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 “阿霏!” 他唤了她一声,然后吻上了她薄薄的嘴唇。 她似乎比他更急切更主动,差点让他招架不住。他不停地唤着“阿霏”两个字,可是越来越深入,他却感觉到越来越陌生,心里越来越空虚,甚至有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就在那么一瞬,他瞬间清醒,他竟然看清了眼前的人。她不是他的阿霏,她只是一个和阿霏有着相似表情神态的人。他向蓝小可道歉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心里不停地骂着都是酒精惹的话。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安俊彦慢慢地减少着对酒精的依赖,慢慢地脱离酒精对他的控制。而他逃避了蓝小可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她竟然比以前更主动了。他已经尽量避免和她单独出去,可是无论人前人后她总表现出对他的一副痴心,常常主动地牵他的手挽他的臂。 刚开始,他自然是拒绝的。可是久而久之,拒绝得多而她又不停了,他也便放弃了。而放弃的理由却是因为在这孤独的国度里,有这样一个人如此的眷念,会让人迷失了方向。 最后,他和蓝小可走在了一块,没有任何征兆的。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又一次落入了母亲的计划之后,可是那时候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或许很多人都会鄙视他,就连他自己也会,可是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无论对心里的那个人爱得有多要生要死,可是他们依然可以将他们除了心里的那个位置全部贡献给另外一个人。 ------------ 第87章 与小可,渐发展 [正文]第87章 与小可,渐发展 ------------ 大一结束之后,安俊彦就没有和学校宿舍续约,自己搬了出来住。跟着他出来的,还有蓝小可。本来安俊彦是没有那样的打算,是有一天到蓝小可宿舍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宿舍六个人里就只有她一个女生,剩下的五个人里面竟然就有三个黑人了。 不是他有种族歧视,而是这些黑人给他的感觉总是很压迫。蓝小可也跟他提起了这样的情况,说自己不愿意在这里住了,想搬出去。说真的,他也不太放心她一个小女孩住在那样的环境里,就算那只是一个人朋友,他也会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的。 所以到了最后,他便和蓝小可一起在市中心租了一间小房子。其实,男女合租在留学生中,是很平常的事情。朋友之间同学之间常常会因为各种原因同租一间房子,而这对于他们来说,男女合租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因为他们通常只在自己的房间里活动,对于在公共的地方,碰到的几率其实也并不大。 就像安俊彦和蓝小可一样,他们合租生活了两个月了,安俊彦倒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每天都是接近上午才起的床,然后整理一下出门吃饭,回家后又继续呆在自己的房间,直到晚饭时分又出门去吃,回家洗完澡继续呆在房间。这样的生活,让他与蓝小可碰面的几率大大减少,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平时是到哪里吃饭是什么时候去吃饭。 其实,对于安俊彦来说,蓝小可只是一个陌生人,只是一个突然闯进他生活里的人。虽然在别人眼中或许在蓝小可自己眼中他们已经是情侣关系,可是安俊彦却没能在她身上发现任何“女朋友”的感觉,而真正察觉到他应该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某天发生的一件事。 他们合租的两个月里,在家里碰面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安俊彦也根本没有想去了解她的心思。 那天下午他关在房间里睡午觉,那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多数留学生的作息时间都是如此古怪的,中午起来时都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午睡的时间自然要比正常的推迟一点。放在平时,他是可以睡到七点的,然后出去吃晚饭,时间是刚刚好的。 可是今天怎么睡都睡不着,原因是他一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吵声。他睡觉时很敏感,一点声响都会让他难以入睡。而睡不着的感觉会很让人烦躁。 平时蓝小可是不会弄出这些声音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不得安宁。安俊彦终于按捺不住,起床去看看她到底在搞些什么。 到了厨房,他就被吓到了。之间蓝小可穿着围裙,笨拙地在厨房里忙碌着,如果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还可以称为厨房的话。她炒菜的姿势很不标准,又常常因为怕被油溅到手而战战兢兢,看那样子就知道是厨房新人。 “你在做什么?”安俊彦不禁开口询问。他当然知道她是在做菜,他这样问的深层次意思是问她为什么要在他睡觉的时候做菜而把他吵着。 蓝小可似乎突然被他的声音吓到,小叫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说,“给你做饭啊,你先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不知怎地,安俊彦听到她的话就真的在客厅里坐下了。看着她的背影,他突然就觉得很悲哀了。为什么此时在他面前的不是阿霏,这样温馨的场景明明就最适合两个相爱的人啊。 蓝小可说马上,确实没有让他等很久。两菜一汤对于留学生来说已经是十分丰盛了。他们在外面往往只是吃一顿简单的快餐。 醋溜土豆丝、鱼香肉丝还有紫菜汤,这些都是留学生饭桌上的必备菜色,说不上是十分美味的菜,只是因为它们的做法最简单。 “怎么样?”他只夹了一条土豆丝,蓝小可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他的评价。 安俊彦称不上讨厌土豆,只是平常出去吃饭时也不会刻意点土豆这菜。而蓝小可的眼神充满期待,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突然地,他留意到蓝小可的一只手指贴着创可贴,白皙的手背上也有一些红点,应该是被油溅到之后留下的疤痕。 “你花了多长时间去学做这些菜?” 或许是他的语气并不愉悦,而且他的表情也不放松,蓝小可竟以为是她的菜做得很难吃,马上自己就夹了一口土豆丝,“很难吃吗?”她边咀嚼边说,“不会的,我都学了一个多月了,也试过那么多次了,我是觉得能入口我才给你做的。” 她的样子十分紧张,甚至安俊彦觉得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他赶紧又夹了一口,然后说,“没有难吃,很好吃,我就问你一下。”他突然才意识到,蓝小可在国内也是千金大小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人,现在到了外国竟然为了他去学做菜,他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他夹了一些鱼香肉丝放到她的碗里,说,“赶快吃吧。” 蓝小可闻言,露出了大大的微笑,那满足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刚才夹给她的是什么宝物。原来有时候,取悦一个人只需要一个表情或一句简单的话语。 从那天开始,安俊彦减少了出去吃饭的次数,因为很多时候蓝小可都会自己在家里做饭。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因此而又迈进了一步。 蓝小可其实和安俊彦同年,只比他小一岁,可是由于安俊彦小时候跳级了,所以他读大二的时候,蓝小可尚在读大一。 由于已经戒了去酒吧这个兴趣,所以大二开学之后的安俊彦突然就觉得时间多了下来,因此就把多余的时间都放在研究课业上,竟也让他寻得多年以前的兴趣。 之前听安然说,周梓霏已经进入了童氏集团做实习生,他心里自然是高兴和安慰的,因为她正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梦想。相比之下,他就显得逊色了一点。他感觉到他们的距离渐渐被拉大,可却不是因为地域距离。他必须加把劲,才可以追上她的步伐。 这天难得轻松一点,他就约了宿舍以前的几个人一起到他家里开party。丽雅建议不如他们每个人做一道家乡特色的菜,让其他人品尝一下。提议一出,马上得到了各人的回应,他们便各自准备材料然后在他家汇合。 他和蓝小可刚到超市买完菜回到家里不久,他们就陆续赶到了。看着他们一个个提着大大的袋子,大声说话大声笑的,那感觉真好。或许这是每个人留学生的回忆里,最美好的吧,能在异国他乡遇到这样一般志同道合的朋友。对于他们来说,分别过后这辈子都不一定再有机会相见,所以他们都很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时光。 小小的厨房容纳了七个人,每个人都占着一个小小的位置准备着自己的拿手好菜。除了蓝小可,他们到英国都已经两年多了,或多或少也会做上一两道菜的。安俊彦看着他旁边的俄罗斯帅哥大卫鸡手鸭脚的样子捧腹大笑。还揶揄地问他两年来有没有进过宿舍的厨房,惹得大卫频频怒瞪他。 而安俊彦其实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自己做过菜。以前在卡梅伦夫妇家,有他们照顾。到了宿舍,他要不就是到外面吃,要不就是自己煮方便面,方便快捷,也从没想过要做得多复杂。 所以这次说要做拿手好菜,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的方便面。而此时,就被崔亚民不断地鄙视,说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还告诉其他人这方便面是最简单的料理了,根本没有技术含量。 大家一听,不禁齐齐白眼他。安俊彦却反驳说,“我煮的方便面哪能和你煮的比,我那好吃的程度认了第一,谁敢认第二,对吧?”为了得到多一个人的支持,他转头看向蓝小可,希望她能机灵点,别倒他的米。 “对啊!超级好吃!”蓝小可也算聪明,虽然她从来没有吃过安俊彦做的方便面,可是此时还是开口维护他了。 看着安俊彦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崔亚民只能时不时地泼冷水。本来一个人做五六道菜需时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可是他们七个人轮流着来做,就花了两个多小时。到终于能够坐下来吃的时候,大家都饿得肚子直叫了。就连提出这样建议的丽雅都后悔万分,说以后还是让一个人全做他的家乡菜,然后其他人再轮着来。 七道菜摆在饭桌上,的确让人食指大动。俄罗斯帅哥大卫的冷菜拼盘,法国美女艾玛的牛排,韩国小子朴俊锡的泡菜炒年糕,泰国妹妹丽雅的冬阴功汤,崔亚民的盐焗鸡,还有安俊彦的芝士方便面。 这些让人垂涎欲滴的菜,很快就被大家瓜分干净。大家浅酌小酒,吃着饭,聊着天,那融洽的感觉真真让人舒服和迷恋。 突然地,安俊彦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安然。算算时间,这里是晚上差不多十点钟了,那国内应该不到六点钟。这样的时间打电话过来,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安俊彦没敢多想,跟其他人说了一声便到房间里接电话,安然还没开口,他就紧张地问道,“姐,怎么了?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俊彦……”安然的声音似乎有点不安,欲言又止的,“有件事我想了一晚,想到我都睡不着觉了,最后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你快说!” “梓霏要到英国去一个星期,昨晚她就出发了。” 瞬间的,安俊彦就觉得外面的喧闹仿佛已经与他无关了。 ------------ 第88章 悉梓霏,到英国 [正文]第88章 悉梓霏,到英国 ------------ 安俊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放下电话,也不知道自己在房间待了多久,他的脑海唯一盘旋着的是“梓霏要到英国”这几个字。直到蓝小可在房间外面敲门问他,“俊彦,怎么了?”他仿佛才突然惊醒,想起此时原来是他和朋友相聚的时刻。 “没事,我来了。”安俊彦边说边开了门,面对蓝小可疑惑的眼神,他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和他一起到客厅去。 大家见他终于回来,马上就起哄要他喝酒,惩罚他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安俊彦二话不说就拿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大家喝酒的**很快就被安俊彦带动起来,和着他一起大喝特喝。 只剩下蓝小可和丽雅两个喝果汁的人在大眼瞪小眼。其实蓝小可很担心安俊彦,他刚才从房间出来时的神情让她很不安,她直觉是发生了些什么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又不是问他的好时机,只好等大家都走了之后她再问吧。 安俊彦觉得其实连酒精都已经无法让他的心情平伏下来,安然说阿霏在国内时间的昨晚已经出发了,大概十个小时以后,他们就会在同一片国土上了。 他很想去见她,很想去找她。可是,安然却说阿霏没有告诉她到底是去哪个城市。安俊彦便知道,阿霏肯定是不愿意告诉安然的,她怕最终他会知道。 可是,她怎么能这么忍心。他们已经两年多的时间没有见了,她怎么还能这么忍心地在他们距离如此近的时候依然拒绝与他相见。他无非是想见见她,看她过得到底好不好。 大家都玩得很尽兴,吵吵闹闹地仿佛就将房子拆掉。安俊彦陪着大家在笑着,可是明明很热闹的,为什么他只感觉到一阵的悲凉,还有寂寞。仿佛,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而他的笑容也只是一个表情,不是一种心情。 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了,这晚当然就不能回家了,所以此时在客厅里出现了一片混乱的景象,男男女女七歪八倒地睡在地上。只剩下蓝小可和丽雅两个还清醒的人,就要可怜地替他们收拾残局,给他们多腾出一些位置来睡觉。等收拾完了,已经是凌晨两点,她们才去睡觉。而那堆喝醉的人早就睡死过去了。 除了安俊彦,在蓝小可和丽雅离开了之后,他突然地睁开双眼,竟是十分清醒。原来有时候不想醉,喝再多的酒也是醉不成的。算算时间,阿霏还有八个小时就到英国了,可是他除了一如既往地待在家里,什么事都做不了。 还是睡觉吧,起码在梦中,他们还是有相见的机会。 ***** ***** ***** ***** ***** ***** ***** ***** ***** “梓霏,你不睡一下吗?”童皓民辗转醒来,发现周梓霏还是他闭眼前的那个动作,似乎在看书,可是那一页书却也没有翻过。有时候,他真的猜不透这个女孩心里的想法;有时候,他会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虽然此时她就坐在他身边,可是那感觉依然像就算他伸手去摸,只会摸到一手空气一般。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还是这灯太亮?”周梓霏说完,就伸手把头顶上的灯光条调暗了一些。 “不是,我睡了一会了。在飞机上,我本来就不太习惯睡觉。” 周梓霏笑了笑,说,“我第一次坐长途机,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我隔一段时间就看一次手表,可是每看一次原来才过了五分钟。” “所以我让你睡一下,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闭目养神也是好的,”童皓民指指周梓霏旁边的郭静秋,说,“你看这家伙睡得多香,也不知是不是在做什么好梦。” 周梓霏看了一下,果然郭静秋虽然睡着,可是嘴角时而上扬时而下垂。平时很少看到她这么丰富的表情,没想到在睡觉的她倒是比平时可爱多了。 周梓霏看着童皓民伸了一下懒腰,这狭窄的位置显然是不够身形高大的他活动,看得出他其实坐得十分痛苦。其实按道理童皓民这样的老板,坐头等舱是平常的事,本来他想自己掏钱让她和郭静秋也升级坐到头等舱。可是却被她们拒绝了。 这次她们到英国都是公司出的钱,所有账目都是很分明的,如果让其他人知道童皓民自己掏钱出来,似乎不太合规矩。童皓民虽说是老板,可是董事会的其他人还是将他们的眼睛都放在了童皓民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他们对这位董事长的评价。 童皓民也不勉强,上了飞机之后直接就用自己头等舱的机票和周梓霏旁边的乘客换了位置。那位乘客可以免费升级到头等舱,还不赶紧答应,一分钟内就消失在他们面前了,让周梓霏和郭静秋都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真好。 周梓霏其实很困,可是她却不想睡,因为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一些问题。之前,经过她再三挣扎,还是把要到英国的消息告诉了安然,要不然她突然消失一个星期,安然该是会担心了。 安然的语气很惊讶,许是惊讶她到的地方是英国,一直在问她去的到底是哪个城市。她没有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告诉安然。如果说她不想见安俊彦,那肯定是骗人的。 他们已经两年多没见了,他们在他们相爱的时候无奈地分开,她对他的思念日复一日地增加,她怎么可能不想见他呢。可是,只要想到要见他,她却有害怕起来了。他对她的感情还是一如往昔吗?他也像她一样想她吗?而最让周梓霏迟疑的是,他们见面了之后,能怎么样呢? 难道她还会奢望因为一次的见面,他们就能雨过天晴吗?他们的问题,永远不止他和她。所以,与其短暂的见面后又分开,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见面。那么,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还是现在的他们,而不是过去的他们。 “梓霏……”童皓民见眼前的这个女孩仿佛突然间神魂出窍,不禁伸手在她面前扬了扬,“怎么了?没事吧?” 周梓霏仿佛瞬间清醒,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就在想着到时候静秋比赛的事情。” “不用担心那么多,静秋准备了那么久,而且她的组品连她师父都满意,比赛的成绩一定不会差的。你倒不如想想到了伦敦,想去什么地方玩?我们大概有两三天的时间可以在伦敦附近逛逛。” “伦敦对于我这么陌生,除了那些耳熟能详的大笨钟还有大英博物馆,其他的就不怎么认识了。不过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导游。” “你倒是不客气,都把我当导游了。不过,我收费很贵的。”童皓民看着周梓霏带着点点笑意的眼睛,只觉得这是个神奇的女孩。为什么她有时候可以阳光灿烂地让人不禁被她感染和她一起笑一起闹,而她有的时候也可以忧郁地让人不禁蹙眉让人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 每个人都会有两面,那个于阳光下的面具覆盖着那个隐于黑暗中的面具。于周梓霏而言,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笑笑闹闹的面具很好地掩饰了她忧郁悲伤的一面。或许,这个只能在黑暗中出现的面具才是她本来的面目。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她不得不戴上那假的面具去面对生活呢? 有人陪着聊天的感觉真的不错,再加上那个是像童皓民那样可以让周梓霏感到舒服的人。时间在聊天中过得很快,也让本来就感到疲惫的她终于进入了梦乡。童皓民见周梓霏睡着,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 “alvin,你是喜欢她的吧?” 郭静秋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把童皓民吓着,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嘴角衔着笑意,说,“装睡来偷听别人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郭静秋撇撇嘴,说,“我是不想打扰你们而已,免得扫了你的兴,”她又看了一眼周梓霏,“也不知这人是大智若愚还是真的那么笨,竟然察觉不出来。” “她只是我徒弟,你想太多了。” “是吗?”郭静秋背过身,又是准备睡觉的样子,“希望你以后不要恨你们这样的师徒关系吧。” 童皓民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不会是他们之间的障碍,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和她进一步发展,师徒关系虽然会遭人诟病,可是他却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他还想和她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一来她还小,她还需要一位好师父带她在这行业里好好走一段;二来他知道,在她的心里肯定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他还想多了解她一些。 当第一缕阳光射进机舱,周梓霏被丝丝光亮刺得辗转醒来。她一睁开眼,看到机舱外面的蓝天白云还有灿烂的阳光,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elondon.”这是童皓民见周梓霏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周梓霏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们很快就降落了,经过十三个小时的长时间飞行,他们终于到达了伦敦希斯罗机场。希斯罗机场作为欧洲最繁忙的机场,到处都可以看到各种肤色各种神色的旅客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擦肩而过。 除了机场,周梓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比国内的清新不知道多少倍。抬头看那蓝天白云,洁净地仿佛被清洗过一样。 这里也是安俊彦第一天踏上这个国家的地方吧,不知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做了相同的动作。听安然说,他在曼彻斯特- 情 人 阁 -过地图,在伦敦的西北边,450公里的距离。 这450公里的距离已是他们两年来最近的距离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她就在他450公里之外。 ------------ 第89章 英国行,刚开始 [正文]第89章 英国行,刚开始 ------------ 伦敦给周梓霏的第一印象,便是满眼的白色和冰冷的北风。一个小时左右,他们从荒芜的公路逐渐进入到那个举世闻名的国际大都市。 雪花飘落在那些古老的建筑上,让这些充满历史气息的建筑更添了一丝冷艳。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红色的电话亭、红色的邮箱还有红色的公交车让这白茫茫的世界多了一份颜色。 突然地,周梓霏觉得有点时间交错,仿佛十八世纪的英国绅士淑女们正在这冰冷的冬天里缓步前行,要赶往歌剧院听一场传统歌剧。 伦敦,是一座可以引发人不断思考的城市。无论它的气势,无论它的细节,还是它所展示的内涵,都会让你久久思索。 而对于周梓霏和郭静秋来说,伦敦让她们更欣赏的便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建筑。英国的古典建筑在古希腊、古罗马建筑风格的基础上吸收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建筑和法国古典建筑风格。另一种在英国盛行的便是浪漫主义建筑,又称哥特式建筑,主要是庄园府邸中世界建筑、城堡和哥特式教堂。 一座又一座充满人文魅力的建筑从周梓霏和郭静秋眼前掠过,让她们目不暇接,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而已经到伦敦很多次的童皓民看着这两个小女孩,露出点点笑意。 她们的惊讶赞赏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到伦敦的时候,仿佛也是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建筑。于他们而言,这些建筑已经不仅仅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东西,更是他们从心底想要了解想要感受的东西。 也因为这样,童皓民也希望她们能够学到更多。整个路上,他在不停地和她们讲解,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们,希望她们能在这些有限的知识里感受到那些久远的建筑师们的心思。 他们住在离大英博物馆只有五分钟路程的一间四星级酒店。酒店的外表看起来不过是普通民房,就和其他建筑一样,白色的外墙没有丝毫的显眼。 可是走到酒店大堂,迎面而来的除了是那充足的暖气还有的就是眼前的那盏足够三层楼高的水晶吊灯,配上黄色的灯光还有周围墙壁上各种的油画,让周梓霏有种身处贵族之家的感觉。 她尽量不让自己这些“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感受表露在外,免得遭人白眼。她第一次到这样高级的地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有一天身处异国身处高级的酒店,这一切都显得多么的不可思议。 童皓民在和接待处的大叔说着话,那位大叔穿得黑白西装打着领结,是那种传统的英国绅士。周梓霏在旁边听着童皓民和大叔说话,大叔的英式英语好听得让周梓霏陶醉。尽管如此,童皓民的英语也是出乎周梓霏意料之外的好。他们说话的语速很快,周梓霏其实除了时不时有些单词听懂之外,其他的都只能通过猜了。 之前听同事说童皓民是在西班牙读的大学,她就一直以为童皓民精通的应该就最有西班牙语了,可是没想到他的英语也能如此的优雅,果然是人中之龙。 由于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还有时差,他们都十分疲惫了,所以童皓民让周梓霏还有郭静秋在房间里休息一会,晚上再带她们去吃正宗的英国大餐。 在周梓霏和郭静秋的期待下,她们俩回到房间一碰到床马上就睡得沉沉的,直到几个小时后,童皓民的敲门声才把她们叫醒。两人梳洗了一下,就跟着童皓民出门。 童皓民带她们到了一家十分传统十分高级的餐厅,据童皓民自己的说,这家餐厅是他每次来伦敦必定会来的。他还开玩笑地说,餐厅的菜的确是很好吃,可是今晚吃了这一顿之后,估计他们之后的几天都要吃洋快餐才可以解决这钱不够花的问题。 他一说,顿时让周梓霏和郭静秋紧张起来,心里都想着等下一定要慢慢吃仔细品味。以前听别人说英国没什么好吃,最出名的不过就是一道“fish and chips”炸鱼和薯条,所以对等一下的食物是真的十分期待。周梓霏甚至还在心里盘算着,既然童皓民都这样说了,万一等下的菜不好吃,她还是要说好吃才行,免得落了他的面子。 就在周梓霏和郭静秋各自思索的时间里,童皓民已经替她们点好了菜。英国人很喜欢喝酒,所以童皓民也入乡随俗地点了一瓶酒,可是由于郭静秋明天要出席比赛,所以她不能喝,只能馋嘴地看着周梓霏和童皓民喝着那飘来点点酒香的上等红酒。 传统英国用餐跟法国的差不多,都是四个步菜步骤:前菜、正菜、甜点最后是茶或者咖啡。而在这些餐厅里,侍应都会按着步骤一步步地上菜,绝对不会一拥而上。童皓民跟她们说以前刚到欧洲的时候闹过一个笑话,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步菜四步骤。随便点了几个菜,第一个菜不好吃,他吃了两口就没再动手了。 然后他就一直等一直等,想说其他的菜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上。他就扬手唤来侍应,催侍应赶快上其他的菜,他都快饿死了。可是没想到侍应指了一下他吃剩的菜,很有礼貌地说,“先生,对不起。我们以为你还没吃完,所以没给你上第二道菜。这道菜需要我们撤掉吗?” 从此之后,童皓民就懂得了欧洲的生活习惯和餐桌礼仪,没再闹出其他笑话。 很快,他们的前菜上来了,童皓民为她们点了不同的色拉和面包。经过童皓民的故事,周梓霏和郭静秋都吃得很干净,她们的样子一直让童皓民想发笑。 这些英国菜比周梓霏想象中要好吃多了,那预设中的假装好吃的话根本就用不上,因为她真的发自内心的赞叹这些菜实在是太美味了。 其实,对于中国人来说,世界上应该哪个国家的食物会比中国的食物好吃。这是因为中国的食材多不胜数之外,还因为中国人做菜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做法和调味料。不像英国,其实来来去去的不过就是“烤”。 按着四个步骤一一地吃,的确是件很费时间的事,所以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而对于英国人,他们却很享受这样慢条斯理的吃饭,对他们来说吃饭是上帝的一种赏赐,他们应该好好珍惜好好享受。 餐厅离酒店不远,三个人慢慢地在这寒冷的冬夜里走着。一路上,他们聊着天,赏着夜景,这样美好的时光真的能让人忘却烦忧。连一向话少的郭静秋也不知是不是被这样的坏境所感染,话也多了起来,语气也变得轻松。 对于明天的比赛,周梓霏相信郭静秋还是会紧张的,毕竟她身上承载着童氏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期盼。她想安慰她,让她不要太过紧张让她放轻松。 还没开口,童皓民却抢先说话,竟然还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些,“静秋,明天的比赛,我只希望你能用平常心看待。到了现在,我也不隐瞒你。其实你们之前参加的比赛,我是不希望你们取得太过耀眼的成绩。当然,我是知道你的实力,也知道你必定会有发光的那一天。可是,我却希望那一天不要那么早就到来。” “你们还小,见识还不多,我只怕一次的成功会蒙蔽你们的双眼,让你们只看到自己的获奖作品。这对于一个建筑师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因为这会让你们停滞不前,永远不能进步。你们都要记得,在建筑界一夜成名的人很多,可是过后十年二十年还能让人记住的人很少。而那些几十年来都被人记得的成功建筑师,往往是那些在挫败中越战越勇的人。” 童皓民的话让周梓霏很有感触,心里觉得对他的崇拜越来越多,对认识这样的人还能成为他的徒弟真的觉得三生有幸。他知道的永远不仅仅是他的专业知识,他还懂得很多的关于在这路上如何走的道理。对于周梓霏而言,他不仅仅是传授她建筑知识的师父,还是一个能让她认清自己方向的益友。 片刻之后,郭静秋才回话,说,“alvin,我知道了,可是我还是想要赢。” 周梓霏惊讶地看着郭静秋,虽然她知道郭静秋一向好胜,可是此时此刻不是应该说些赞同的话来讨好一下他们的老板吗?为什么要说后面“可是”那一句。周梓霏心里替郭静秋捏了一把汗,只希望别把童皓民惹恼了,毕竟她们还要在伦敦生活几天,童浩民可是他们的米饭班主,得罪不得。 而更让周梓霏惊讶的是,童皓民竟然没有生气,反而了然地点点头,淡淡地笑着说,“我也知道。” 周梓霏可以看到童皓民的侧面,她分明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分明是不赞同的眼神,可是却很快就消失了,快得让周梓霏自己眼花。 然后,他们的对话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好在,酒店已在眼前,让周梓霏不用在这尴尬的气氛里努力地想着话题。 今晚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周梓霏甚至很快就忘记了。可是,几年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周梓霏猛地想起了童皓民今晚的这番话。她不得不承认,外面的人称赞童皓民或许不是最懂建筑的建筑师,可是却是最会识人的老板。 原来这时的童皓民,早已看穿了一切。 ------------ 第90章 与同伴,观比赛 [正文]第90章 与同伴,观比赛 ------------ 童皓民带着郭静秋和周梓霏提前了一点来到比赛的会馆。这是童皓民一向的习惯,相较于急急忙忙地赶着,倒不如早十分钟起床,然后悠悠闲闲的。 比赛的会馆坐落于伦敦的郊区,一座典型的英伦城堡。它的大气、它的优雅、它的古典无不让第一次看到城堡的周梓霏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童皓民的笑声传来,周梓霏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丢脸,竟然看着城堡嘴巴就惊讶得合不上。 而相对于还有心情欣赏这周围优美环境的周梓霏,郭静秋此时倒开始显得有点紧张了,周梓霏见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装着图纸的画筒,她好心地问她要不要替她拿一下,虽然她知道那根本就不重。 可是郭静秋马上就拒绝,反而把画筒抱得更紧,仿佛怕有什么人去抢她的一样。周梓霏不禁觉得,平时的郭静秋是遇到什么事都能平静面对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这样的紧张激动。或许童皓民说得也对,按着她们的实力和经历,让她们现在就面对着这最专业的建筑比赛,着实让她们会有不少压力。 其实,郭静秋的作品早就通过网络上交了,评审们也已经对她的作品做了初步的评价。而今天上交的是参赛者的手稿,无非是想看看参赛者的真正实力。毕竟,就算在电脑上看的和图纸上看的是同一个作品,可是它们所呈现的效果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也难怪郭静秋会这么紧张自己的手稿。评审们在电脑上看的只是对作品有一个初步的印象,而今天所要看到的手稿才是决定参赛者成绩的最重要一环。 今天的比赛其实是用一种建筑展览的形式去进行。参赛者的作品将会向所有人展出,而评审们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游走在各个作品之间,可是你却不会知道谁是评审。而结果,将会在明天公布。 英国人一向是这些展览会是一种高贵的活动,所以每个前来参加的人都穿得十分正式,以显示对大会的尊重。好在童皓民是这些比赛的常客,所以他一早就让周梓霏和郭静秋准备两套比较正式的礼服。 周梓霏今天穿了一条吊带的黑色小礼服,她很瘦很白,所以衬着黑色在灯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有点晶莹剔透。而且她常常的黑发散落在肩上,慵懒中带着点优雅,很容易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她今天是很漂亮,可是人们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两秒之后,都会不自觉地被她身边的郭静秋吸引过去。相对于郭静秋,周梓霏就显得太过小孩子了,因为她长得不高,站在有一米七的郭静秋身边,就像是姐姐带着妹妹的感觉。 而且郭静秋身材很好,可以说是前凸后翘的,穿着露肩的红色的晚礼服,在这外国人众多的展览里,丝毫也不逊色于那些身材火爆的洋妞们。 周梓霏看着那些色迷迷的盯着郭静秋胸部看的外国人就觉得好笑,其实按道理来说,这些外国人是见惯身材好的人了,应该不至于如此痴迷。可是后来想想,他们应该也见惯像她这种小身板的东方女生,像郭静秋这样的魔鬼身材天使面孔的,一下子就打破了他们对亚洲女性的传统想法,自然是看得比较仔细了。 “静秋今天很漂亮吧?”周梓霏用手肘捅了捅童皓民,只觉得这个男人仿佛是外星来的。刚才第一眼看到郭静秋,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惊艳。到了此时,他连眼角都没有扫过郭静秋,让周梓霏不得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嗯,挺好的。”童皓民的眼睛都没从那些作品上移开,明显敷衍的语气让周梓霏好奇到底是什么让童皓民看得如此着迷。 “你在看什么?”周梓霏也把头凑到那份图纸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也没看出点什么端倪。无可否认,这是一份好作品,能进到这个比赛的,都是来自世界各地优秀的建筑师。可是,在众多作品当中,这个作品连她也看得出并不是十分优秀。 童皓民也不回答周梓霏的话,只是一味地埋首作品,而在周梓霏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周梓霏像不服输一样,想着她师父都看那么久,定是有什么吸引到他,肯定是自己不够专业看不出而已,“到底看什么嘛?”她不死心地死死地盯着那图纸,那眼神的移动仿佛以厘米来计算,专注的神情让童皓民不禁笑了出声。 这时,周梓霏才惊觉自己肯定是被耍了。看着童皓民那得意的神情,她只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其实,这个人在私底下哪里像是她的师父,十足十一个只会欺负她的坏人。 “童皓民,你很无聊!”这是周梓霏第一次唤他全称。可是这三个字说出口却显得很自然,仿佛他们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 童皓民明显被恼怒的周梓霏取悦了,笑得十分开怀,惹得周围的人也不禁看着他。周梓霏只觉得丢脸,马上就远离他,装作不认识一样。 郭静秋去上交完作品之后才汇合他们,然后和他们一起欣赏这些优秀的作品。周梓霏后来用心的观察了一下,发现到这里的也有不少的亚洲面孔,以韩国人和日本人居多。以前经常有人说音乐无国界,可是周梓霏却觉得建筑无国界。 虽然每个国家的都有各自的建筑风格,可是越来越多的建筑师勇于将其他国家的建筑风格融入到自己的作品当中去,让这些作品汇集了各国建筑风格的特点,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当然,天堂与地狱只是一线之间。这“融入”的度把握得不好的话,便会让作品变成“四不像”,甚至落得抄袭的嫌疑。 所以,暂时来说,周梓霏觉得童皓民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他尝试着把西班牙的高迪建筑风格带入到国内,童氏总部便是最成功的例子。 之前在国内,以为童皓民无非是在国内建筑圈里小有名气,毕竟相对于那些响当当的资深建筑师,童皓民还是显得过于年轻,周梓霏始终觉得以他的年龄应该还不算到达他事业的顶峰。 可是事实却让周梓霏大吃一惊,因为就算到了英国,认识童皓民的人显然也不少。不少外国人都会上来和童皓民寒暄几句,按着周梓霏的英语水平也着实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估计无非是天气不错之类。 等童皓民应付完那些人,周梓霏和郭静秋已经看完了所有的作品。童皓民看天色不早,便提议早点离去。虽说此时也不过下午四点,可是此时的英国是昼短夜长,早上九点多十点才日出,下午三四点就日落了。 除了城堡,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小雪。雪花一片片地落下,让整个草地都铺上了一层白色。周梓霏只顾着欣赏美景,却没留意脚下的台阶,加上地又滑,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滚下楼梯。好在童皓民眼明手快,在她身体摇动的瞬间已经紧紧地扶住了她,才让周梓霏避开一劫。 “没事吧?也不看路,都不知道你的眼睛用来做什么?”虽然童皓民的语气很严肃,可是周梓霏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关心,让周梓霏不禁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眼睛用来看美景了,既然你的眼睛不用看,就负责替我看路吧。” 周梓霏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童皓民听了进去,扶着她手臂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周梓霏虽说觉得有一丝不妥和不自在,可是话是她刚才自己说出口的,此时拒绝未免显得太过不礼貌和矫情。再加上这朋友之间的搀扶,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便随着他去了。 只是突然地,周梓霏停了下来,朝后方看了看。 “怎么了?”童皓民见她停了下来,不禁疑惑地问。 周梓霏又看了看,始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然后摇摇头,继续往车子走去,“没什么,就觉得有人看着我们。” 童皓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说,“你想得倒美,觉得有人跟着你了。” 他故意曲解周梓霏的话,果不其然地气得周梓霏用手肘用力地撞了他一下。好在他穿的衣服够厚,这一下倒没什么杀伤力。旁边的郭静秋看着这两个人,觉得他们挺有意思的,越看觉得他们越般配,看来现在的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了。 三人边说边笑地往车子走去,在他们走出了很远的时候,躲在树下的人才慢慢地走了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情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显得更加的落寞。 原来此人正是安俊彦,可是此时他却希望自己不是安俊彦。 周梓霏没有告诉安然她的目的地,可是安俊彦想见她的心思随着时间一秒秒的增加。他在网上查遍了所有的信息,一步步地才查出周梓霏是来了伦敦参加今天这个比赛。 他虽然知道她是陪同过来参加比赛的,可是却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城堡里的展览必须有邀请函才能进去,所以他只能一直站在树下等。等了几个小时,才终于看到周梓霏他们出现。 他们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可是她的身影他还是隔着很远很远就认得出来。她变漂亮了,化了淡妆的她漂亮得让他的心跳不禁地加速。可是,她也瘦了很多,本来就纤弱的此时瘦得更让人心疼。 她就在离他不远处经过,他多想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唤她一声每天都在脑海里练习的“阿霏”。他多想就这样将她狠狠地拥抱在怀里,然后用力地亲吻,最终确定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每天在他梦里出现的那一个。 可是,这一切都只能想象。 而他,除了看着她从他身边走过,他什么也没有做,他什么也不能做。 ------------ 第91章 躲藏着,为见面 [正文]第91章 躲藏着,为见面 ------------ 安俊彦前晚虽然醉了,可是依旧辗转无眠,在大伙们的鼻鼾声中,只觉内心烦躁无比。窗外得到天色依然黑暗,在冬季里根本无法根据天色来判断时间。他只知道如果还没日出,周梓霏就还没到达。 他想见她,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对她的思念没有一刻的停止。可是,他想的并不就是一切。 现在的他还生活在母亲的权势之下,虽说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过要摆脱母亲的掌控,可是他到了英国便知道这并不容易做到,因为他还需要母亲的资助让他完成学业。就算他可以很有骨气地拒绝母亲给他的生活费,可是那一年三十多万人民币的学费,怎么是他一个学生就能承担得起的。 再说,在英国消费如此之高,单是房租水费电费已经是一笔不少的费用,再加上其他的吃饭游玩的,这笔生活费也让他无力承担。 他早就认清当初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只能把心思花在了学业上。他的成绩很好,也拿到了奖学金,可是那些微的奖学金在他的留学花费里实在是九牛一毛。 因此,他更寄望于能够以足够好的成绩进入一些建筑公司实习。虽说薪水也不高,可是对他以后的工作生涯却有很大的帮助。他一直往这个方向去做,虽然他知道并不容易,但却让他充满希望。 天依旧没亮,他干脆爬了起来。他想,既然想做,就去做吧。只见一面,或许也有望梅止渴的效果。 从安然口中得到的信息不多,显然周梓霏对安然隐瞒得很是周全,除了只告诉她到英国之外,他什么没有其他的信息可查。 根据安然那晚说的时间,他得悉了周梓霏当晚乘坐的班机是降落在伦敦希斯罗机场。可是,伦敦到底是他们的目的地还是他们的中转站,他们还会不会从伦敦转机到其他城市,他不得而知。 之前听安然说起那次周梓霏在国内也有参加的比赛,知道了拿了一等奖的就是她的同事,也是这次被邀出席英国比赛的郭静秋。 其实,这些赛事不过是在建筑界里流行,对于外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些比赛的存在。所以,网上的相关资料也很少 。再加上,这些比赛多数是为各国顶尖的建筑师所设,因为有一套严格的审核标准,并不是一般人想进去看就能进去看。 因此,想要知道参赛者的名字也不是容易的事。安俊彦查了一下网上仅有的资料,这几天在全英国里举行的建筑比赛也有几个,分散在南北几个城市,一天一天地去找,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毫无办法之下,他只有直接给举办单位打电话。几通电话之后,他基本上锁定了就在伦敦市郊举行的一个国际性的小型建筑比赛。他决定马上出发,争取最短的时间内能见到周梓霏。 从曼彻斯特到伦敦不过三个小时的火车车程,时间不长,还不足够他思考到时候见到周梓霏时该用怎样的一个表情该说怎样的一句话。古人不是常常有云“近乡情怯”,可是对于安俊彦来说,是“近霏情怯”。除了满怀的激动,他更多的是害怕。 外面白色的世界匆匆掠过眼前,他只希望这趟火车能开得慢一点久一点,让他多一点时间去准备。可是事与愿违,三个小时之后,安俊彦还是来到了伦敦的国王十字火车站。 在这个英国最大最繁华的火车站里,因为有着哈利波特的光坏,所以吸引到很多世界各地的人。所以这里除了坐火车的人,也有来参观的人。每天这里的人进进出出来来往往,他们来自各个地方,终究也还是会回到他们的地方。 对于安俊彦而言,英国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他最终还是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小时候他以为这样的地方时他的家乡,后来他便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有阿霏的地方。这样的想法从不曾改变,虽然他们之间有着许多的阻隔,可是到了最后他依旧会回到她的附近。 到了伦敦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不知道周梓霏的酒店,所以只能等明天直接去那坐落在伦敦郊外的城堡等着。 安俊彦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他只能提前到了城堡。冬季的伦敦十分寒冷,估计此时只有一两度的气温,还下着小雪。那些阴冷的风还会从衣服的空隙里窜进去,虽然已经包裹得严严密密,可是依然感觉到冷风在体内乱行。 安俊彦没有邀请函,所以不能进到城堡里面,里面的暖气他是享受不到了。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脚麻痹,所以他只能走来走去,以保持正常的体温。 安俊彦看到太阳渐渐从厚厚的云层中冒了出来,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十点多了,他已经站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那两位看门的保安时不时地就会看他两眼,估计是以为他是什么可疑人物。 他知道自己又等了多久,只觉得肚子已经开始打鼓,他想见的人终于出现在他面前了。伦敦称为雾都,一年四季能见太阳的日子不多,特别是到了冬天,看见太阳就更加不容易了,就如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雾迷迷。 可是这也不妨碍安俊彦从这能见度不高的远处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当她从身边走过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跳出心脏了,他只能死死压抑着才不让自己做出冲动的事情。 看着他们一行三人走进城堡,他又在外面等了很久,才把他们等了出来。他认出周梓霏身边的人就是童氏的童皓民,他很是被业界内的人看好。安俊彦也很佩服他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可是,当他看到童皓民的眼神胶在周梓霏身上的时候,他已经对他生出了敌意。他对周梓霏的兴趣如此明显,甚至这兴趣已经是发展到爱慕的地步了,他如何看不出了。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对于童皓民的示好,周梓霏竟然没有半丝的推托,她甚至允许他扶着她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多么亲密多么默契的一对恋人。 难道说,真的让他给猜中了,两年多过去了,周梓霏终于发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安俊彦一个男人,终于发现了自己以前的都只是年少轻狂的行为。 无可否认,童皓民比他成熟比他有历练,也比他有成就,周梓霏喜欢上他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这让他如何甘心?这两年来没有哪一天他不在回忆着他们之间的甜蜜,可是她难道就能轻易抛弃吗? 但是,他也看到了,周梓霏脸上的笑容如此灿烂,就像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那么的爱笑。他似乎记得,自从那天她从他家落荒而逃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她这样发自内心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带给她的除了短暂的快乐甜蜜,剩下的却是长久的伤痛。既然如此,难道他还奢望周梓霏依然对他死心塌地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扬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别说周梓霏,连他自己也不能对周梓霏做到一心一意,他还不是和蓝小可在一起了,虽然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连牵手拥抱他都未曾主动,虽然他心里唯一的人仍然是周梓霏。可是,他还是出轨了。 所以,他只能看着周梓霏从眼前走过,再从眼前消失。他并不是伟大的人,他绝对说不出那些只要她开心快乐就行的矫情话。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必须改变这样的命运。 对于他和周梓霏来说,障碍除了是他母亲之外,还有他父亲和她妈妈的离去。就算他以后可以摆脱了他母亲的掌控,那次的意外也将是他们心中拔不去的刺儿。 他来英国之前就一直觉得父亲的车祸来得很意外,再牵扯上宁姨,让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母亲说父亲和宁姨是一起殉情的话绝对骗不过他的,相信母亲是在可以隐瞒着什么。 父亲虽说人缘极好,可是做生意的,商场上的人哪能面面俱到,最怕就是得罪了什么人父亲也不知道。而其中,他舅舅的嫌疑是最大的。 其实,他的舅舅与他们的关系向来疏远,原因就是当初他姥爷临去之前把公司的股份全部留给母亲,而舅舅只得了一些房产之类,他觉得不公,因此也不常与他们来往。后来父亲执掌了公司之后,特意请舅舅回去帮忙,给了他一个位高权重的职位。 可是这些年来,舅舅好吃懒做不说,就算做事也是出错不断帮倒忙。父亲碍于舅舅与母亲的关系,也不便多说些什么,也是只眼开只眼闭的。到父亲过世之后,舅舅积极地协助公司的经理们解决出现的问题,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得不怀疑其中的阴谋。 其实,舅舅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本是无可口非的,甚至到了以后舅舅要求母亲把公司给他,他也不会反对。因为他向来不喜欢做生意,公司里的事他也不愿意去打理,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接手。可是如果舅舅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做出一些伤害父亲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周梓霏的身影就快消失在眼前了,此时他才想起要追上去。他拦下了一辆黑色的士,让司机跟着前面的车子。 安俊彦从没想到,自己还有做跟踪狂的一天。 ------------ 第92章 秋获奖,得关注 [正文]第92章 秋获奖,得关注 ------------ 安俊彦和崔亚民熟络之后,知道了他家除了是大家族之外,还听他透露过他家是黑白两道都会给面子的,可见他家势力之大和关系网之广。所以,他拜托让他帮忙查一下当年的那次“意外”。 这些家事本来是不容易说出口的,更别说是牵扯到人命事故。可是和崔亚民认识了一年多之后,只觉得和他十分投契,甚至觉得他的身上带着一点陆文昊的影子,相信他会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和崔亚民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就说父亲意外离去怕是仇家的有心之作,让他帮忙查一下。崔亚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问了他具体的事发时间和事发地点,马上就打电话回国让人去办了。 然而,半年过去了,得到的消息依然不多。想起来,当年大伯做的工作可谓是滴水不漏。为了不让有心之人得知内情,大伯动用了大量的关系去隐瞒这次的事故,无论是公安局还是报纸杂志,都没有找到可疑的信息,一切都与大伯当年要求刊登的新闻一致。 安俊彦很失望,崔亚民不断地安慰,还承诺一定会找出真凶。崔亚民对他说,由于他们在国外,很多事情都不能亲力亲为,结果自然是不能尽如人意的。 安俊彦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此时的他能做的只能是等了。他想,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便是他赢回周梓霏的那一天了。 ***** ***** ***** ***** ***** ***** ***** ***** 周梓霏三人在次日再次来到了城堡,今天将会宣布比赛的结果。郭静秋经过昨天之后,今天便显得淡定多了,并没感觉到她有多紧张。 相对的,周梓霏却比郭静秋还要紧张,仿佛参赛的是自己。童皓民笑她,“也不关你的事,你瞎紧张个什么劲。” 周梓霏反驳道,“静秋代表的是公司,我当然紧张。”童皓民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笑。 郭静秋的实力的确很强,在这次的参赛者当中也算是中上。最后,郭静秋取得了三等奖。 虽是三等奖,可是也是取得这个比赛奖项中最年轻的中国人,今年她也不过是二十六岁。 一时之间,闪光灯都聚集在郭静秋身上。那闪光灯“咔嚓咔嚓”地闪到周梓霏的眼睛都生疼,童皓民马上就挡在了她的面前,为她挡去那些蜂拥而至的闪光灯。 郭静秋被众多记者包围,大家迫不及待地想要采访这位明日之星。而郭静秋的漂亮大方、淡定自信更是秒杀了记者不少的镜头。童皓民和周梓霏悄悄地退开,把这一刻的辉煌留给郭静秋一个人。 可是,周梓霏却发现,相对于她的高兴,童皓民缺显得有点郁郁寡欢,似乎并没有为郭静秋取得这样的成绩而感到任何的欣慰。 “alvin,你怎么了?” 童皓民看着被长枪短炮包围着的郭静秋,叹气地摇摇头,说,“我怕被我说中了。” 他看得出郭静秋这个女孩野心非常大,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想要在这些比赛中取得耀眼的成绩。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好胜心再加上野心,很容易就会步入歧途。郭静秋虽说表面看起来是那种乖乖女,可是他知道这个有着大野心的女孩并不容易掌控。 如果现在不加以指导,以后恐怕是会出岔子。然而他这个老板的话她显然是没有听进去,只能寄托于她的师父了。可是,想起她师父以前有过一个“怪才”的封号,他便不得不感叹,果然是物以类聚。 童皓民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可是周梓霏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周梓霏不禁疑惑:静秋,她会变成童皓民说的那样吗? 她认识郭静秋的时间不短了,觉得郭静秋明明就是一个不看重名利只享受建筑创作的人,怎么会变成那种追求名利的人呢?参加比赛自然想赢,这是人之常情的事,这也与她甘于平凡的心态并不冲突啊,想赢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罢了。 周梓霏再次怀疑了童皓民的判断,可是她已经学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便将这些话留在了心里,等着时间去证明一切,然后回答了一句:“不会的。”也不知道是对童皓民说,还是对自己说。 童皓民看着周梓霏无奈地一笑,这个女孩还是太单纯太天真了,从进入童氏开始便顺风顺水的,没遇到什么挫折困难,导致她就一直以为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清澈如水。如果可以,他倒宁愿她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纯洁的心思。 可是事实却不能如此,不说社会上的其他地方,单单就建筑界或者公司而言,也有太多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她不认清形势,吃亏的还会是她。 童皓民本来说好晚上带她们去吃饭庆祝,可是郭静秋要参加大会举办的座谈会,最后竟变成了只有童皓民和周梓霏庆祝那个并不在场的主角。 他们原计划这比赛结束之后,便在伦敦里玩几天,毕竟出个国不容易,再加上是公司包的食宿,总不能白白浪费了那几天。可是没想到郭静秋连续几天都没空,国内外业内的杂志都安排了给她做专访,因此又剩下了童皓民和周梓霏两人,着实让他们哭笑不得。 几天下来,童皓民带周梓霏几乎玩遍了伦敦该玩的地方了。他们在那古董珍宝多如河沙的大英博物馆细细品味历史的气息,为众多被掠夺过来的中国文物而感到悲凉。他们在西敏桥上泰晤士河畔欣赏哥德式建筑风格的国会大厦,赞叹那建筑师的心思和工人们的巧手。 他们坐上与大笨钟隔岸相对的世界第四大摩天轮伦敦眼,俯瞰伦敦美丽诱人的夜景。他们带着虔诚的心去参观宏伟壮观的英国圣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感受着当年戴安娜王妃盛年凋零的哀荣。 他们在雄伟的白金汉宫外面看那独一无二的皇家卫兵换岗仪式,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感受王室的气象。他们去过贝克街221b号福尔摩斯的旧居,在充满神秘的房子里寻找福尔摩斯和华生当年的气息。他们也到过五光十色的伦敦最繁华的牛津街,全世界的游客纷纷来此购物游览,也构成了一道特殊的景观。 几天的时间,只够他们在伦敦市区游玩。周梓霏其实还想去离伦敦不远的剑桥牛津,因为这两个地方也有着大量典型的英式建筑,她自然是想去观摩一下。可是碍于时间的关系,她只能失望地放弃了。 童皓民见周梓霏如此,边说,“以后,我再带你来吧。”这句话说出口并不容易,他不是一个容易作承诺的人,可是承诺既然说了,他就一定会兑现。这个承诺对他而言,并不难实现,甚至他可以回国之后马上又买机票过来。可是却难在周梓霏或许并不感受到他的心思。 果不其然的,周梓霏淡淡一笑,说,“谢谢你,alvin。”她知道童皓民一向待她很好,也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所以此时也并没有深思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以为他不过是为了安慰伤心的徒弟而说出来的话。 童皓民无奈地想,也不知道是周梓霏在感情方面比普通人迟钝,还是她只是大智若愚假装不知道。所以他才说,兑现承诺不难,难就难在周梓霏会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这真的是一条漫漫长路,并且已经预料得到其中的艰辛。他对自己一向很有自信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信心走完这条路。这估计是比设计出一个能拿一等奖的建筑难上一百倍的任务。 在伦敦的最后一晚,错过了之前和他们一起游玩的郭静秋终于归队了,和他们一起参加了一个小型派对。这是一个建筑师的内部派对,童皓民受邀出席。如果不是童皓民带着,她们也没有见识的机会。 参加派对的全部都是各国建筑界的精英,童皓民与这些人的熟稔让周梓霏再次正视自己师父的国际地位。郭静秋由于刚刚才比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不少人也认出了她,甚至还和她攀谈起来。 其实建筑界向其他行业一样,优秀的人才永远不愁没有发挥才华的地方。甚至,只要你足够优秀,就有争取到各个公司来挖你的机会。就像郭静秋,她的出色为她赢取了不少机遇,有些人甚至开口向她表明欢迎她到他们公司去。面对着这些诱人的吸引,郭静秋都只是笑着婉拒。这更加笃定了周梓霏认为郭静秋以后不会变成只追求名利的想法。 除了郭静秋,一直跟在童皓民身边的周梓霏也是大家的目光所在。他们都不知道,像童皓民这样想来独来独往的人竟然都会有收徒弟的一天,而且这个徒弟看上去还只是个小孩子。 面对大家的好奇,童皓民也大方地向其他人介绍了周梓霏,说她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 一直在童氏实习,他觉得她有潜力就直接把她拉入门下了。最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相比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周梓霏只感觉局促和尴尬。可是又经过了一年的训练,她也算见惯了大场面,所以此时也能中规中矩地和大家寒暄。大家对这个女孩的印象更加好了。 周梓霏一直很感激童皓民除了是因为他真的在专业范围内教会了她很多知识,也教会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也有一点便是童皓民从不吝啬于分享他的一切,包括这些人脉关系。 几年以后,借助于童皓民的这些人脉,周梓霏解决了一次又一次的难题,也因此攀登上了事业的巅峰。 ------------ 第93章 归平静,被打破 [正文]第93章 归平静,被打破 ------------ 之处都有人在跟着他们。跟童皓民说过了,被他笑说有臆想症之后,她便觉得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此时,那个人就在那里,她直觉这个人就是一直跟着他们的人。虽然他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大衣里,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是,她依然能感觉得出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气息。 只要一想到可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的双眼就不禁湿润起来,直觉地就想要走到那个人跟前,去看看他这两年过得可好。 “梓霏,怎么了?”童皓民看出了周梓霏的不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一片漆黑,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不禁担心了起来。 不过一个晃神,那个本来站在角落里的人瞬间就消失了,快得让周梓霏以为刚才出现的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看着那空荡荡的角落,心里只感觉到无尽的悲凉。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就算他们近在咫尺,也只是永远的天涯。 “没事,看错了。”周梓霏摇摇头,然后恍恍惚惚地跟着他们离去了。 铺满白雪的地上,只留下了杂乱无章的脚印。一些向左,一些向右,向着两个方向,没有相遇。 离开伦敦的这天,天色很暗,完全不辜负“雾都”的称号,成群的乌云压在头上,让人的心情也不禁跟着灰暗起来。 临离开酒店,周梓霏将几张明信片交给酒店的接待处,让他们帮忙寄出。接待处的小姐很友善地收下,并保证他们会尽快寄出。 安然在她来之前还是忍不住将安俊彦的住址发到她手机上,有些话安然是不便说出口,可是不代表着她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觉。周梓霏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安俊彦的,可是后来却还是被自己的懦弱打败。她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安俊彦。 如果要她面对两人相看无言的悲哀,她倒不如依旧把这份想念放在心上。她不知道这张明信片安俊彦会不会收到,她对他那种卑微的思念只能寄托在这小小的纸片上,想想都觉得可悲。 周梓霏从酒店到机场的路上,安俊彦也踏上了回曼城的归途。几天的时间,他觉得竟过得这么快。他拿出手机,翻出了这几天**的照片。他自嘲一笑,除了跟踪狂,他还成了**狂,每每看到她笑得灿若明星的容颜,他就不禁要拍下来,虽然这样的笑容是因为她身旁的另一个男人,可是这些也是他记忆里关于她的最新回忆。他不知自己下一次见她会在什么时候,这几张照片已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短暂的会面之后,两人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周梓霏依然努力地在学业和工作之间找到平衡点。安俊彦也尝试着去找各种实习或者工作机会,自己赚钱自己花,渐渐减少对母亲的依赖。 新的一年到了,他们的生活在这平静的河流里慢慢流淌,没有涟漪没有波澜,平淡宁静得让人羡慕。可是,往往有些人看不惯别人的好生活,非要将石头扔进这平静的河流。 王思宜挂掉电话,嘴角扬起一个不明笑意的笑容。她本来以为,周梓霏这三个字已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万万没想到三年后她又突然出现了。 周梓霏,她有着安俊彦的出卖,有着她母亲的死,有着她对她各种辱骂伤害,新仇旧恨竟然都阻挡不了她对安俊彦的感情。究竟是周梓霏太过执着,还是她对安俊彦的感情太过深刻。 三年前,安俊彦的各种妥协,无非是为了保护周梓霏,这个她是清楚的,所以她也迫不及待地将安俊彦送出国,以为他在国外见识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便会想起自己以前那种所谓的感情不过是一段可笑的回忆。 可是现在看来情况并没有如她所愿,没想到,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儿子心里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她为了分开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工作,让她如何甘心,让她如何应允。 王思宜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想到:温若宁,我要你死也死得不安心。既然你死了,我对你的仇恨便转嫁到你女儿身上,我要让你们一家永远都不得安宁。 ***** ***** ***** ***** ***** ***** ***** ***** 在外婆家和爸爸一起度过一个短暂的春节之后,周梓霏便回了童氏上班。其实大三开始,课程逐渐少了,她在学校待的时间也不多了,一个星期基本上都在童氏度过。就算周末的时候,她也会回去童氏加班。 她感觉自己的生活正渐渐地步向稳定,然后在稳定中度过余生,这是她所渴望的,可是世事往往不能如愿。 这天她像往常一般在六点半左右下班,赶着回学校饭堂吃饭。刚走出童氏,便看到一辆崭新的黑色高档轿车停在大门那里,周梓霏绕过它,只以为是哪个老板过来和她老板谈生意。 没想到走了两步,便被别人给拦了下来,她不禁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那个穿着整套黑色西装的男子,问,“你是谁啊?” 男子没有说话,车窗却缓缓地落了下来,里面露出了那个让周梓霏背后发凉的面孔,一时之间,她只是愣在那里,脑海一片空白。 王思宜看着她那样子就想发怒,她的样子和她那可恨的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可是在这公众地方她又必须维持该有的形象,没好气地吩咐说,“上车!” 周梓霏此时才反应过来出现在她面前的的确是这些年来导致她晚晚噩梦的元凶,过往的一切马上就跃上心头,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退开了两步才说,“你有什么话说就在这里说吧。” 王思宜实在没有和她周旋下去的**,只是看了那个黑衣男子一眼,黑衣男子便行动起来,慢慢地接近周梓霏。 周梓霏见此只能慢慢后退,说,“你想干嘛?” “梓霏!怎么了?”凑巧地,童皓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的一幕,一时之间只觉得周梓霏有危险,迅速地跑了过去将周梓霏护在了身后。 “梓霏……”王思宜看着这个冷眼出现的男子,语气变得温和,“乖,快上车吧。” 周梓霏对王思宜十分熟悉,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她都能猜测她背后的意思。虽然现在她看上去十分慈祥,可是她却感觉得出这话背后的威胁。她知道,如果此时不上车不跟她走,后果恐怕难以收拾。她最不想的,就是把童皓民牵扯进去。 童皓民见周梓霏打算走向轿车,可是她的脸色并不好,他实在不放心,便抓着她的手臂,问,“梓霏,到底怎么了?” 周梓霏摇摇头说,“alvin,没事,她是我阿姨。” 周梓霏都已经这样说了,童皓民便没有阻拦她的理由,只是在她经过的时候轻声地吩咐,“梓霏,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周梓霏勉强地笑笑,一步一步地走向轿车。可是在童皓民看来,却有种她仿佛是赶赴刑场走向地狱的感觉,心里觉得不寒而栗,担忧也挥之不去。 很快的,轿车就在童皓民眼前消失,可是他只能站在冷风中,什么也不能做。 车上,王思宜看着周梓霏畏畏缩缩地样子就觉得厌烦,如果不是为了她儿子,她真的一分半秒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周梓霏终是忍受不了这令人压抑的气氛,加上心里始终忐忑不安,便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可是她也不奢望王思宜会回答她。 果然地,王思宜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便继续闭幕眼神,仿佛连看她一眼都浪费力气。 过了不久,车子在一间五星级酒店停了下来。王思宜下车之后,周梓霏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在餐厅里坐下,王思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听说你前段时间到伦敦去了一趟?” 见周梓霏点点头,王思宜接着说,“周梓霏,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羞耻之心?三年前你勾引我家俊彦的事,难道你已经忘了吗?你竟然还不知廉耻地飞半个地球去找他?” “我没有!”周梓霏面对着王思宜突然的责难,马上就反驳了,“我去伦敦是为了工作。我没有去找过他。” “那么,你那张明信片是什么意思?” 周梓霏没想到王思宜会知道明信片的事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承认,那张明信片承载着她对安俊彦的想念,可是这与不知廉耻有什么关系。 “你是在惊讶我为什么知道明信片的事吗?是俊彦给我说的。他什么都会和我说,你的明信片让他觉得十分困扰。” 周梓霏刚想问为什么,王思宜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想问为什么?”然后从手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到周梓霏面前,说,“这就是原因。” 周梓霏接过照片,一张一张地看着。三年没见了,周梓霏没想到再见到安俊彦竟是这样的一种情况。照片上全都是他和另一个女生的亲密合照,她才发现,原来安俊彦那温柔的眼神并不专属于,原来有另一个女生和她分享着他的美好。 “你都看到了,俊彦现在生活得很好,没有你的日子生活得比以前都要好。所以,请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不要再去打乱他美好的生活。就当我这个做母亲的恳求你。” “不会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 第94章 谈判后,再发病 [正文]第94章 谈判后,再发病 ------------ 听了王思宜的话,周梓霏只是笑着回答道:“不会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是周梓霏三年后再次在王思宜面前笑得如此灿烂。那笑容仿佛是一种释怀、是一种解脱,偏偏没有王思宜预料中的悲伤。不过,不管怎样,周梓霏都取悦了她,无论是她的态度还是她的话。 “梓霏啊,”王思宜突然用一种温和的声音和周梓霏说话,而周梓霏却依然维持着那个笑容,仿佛在认真聆听,“我和你父母之间的事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是我们那一辈的恩怨了,实在不该牵扯到你们这年轻一辈。只要你不要再纠缠于俊彦,我还是可以将你当成女儿看待,还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周梓霏心里冷笑,脸上维持着笑容冷眼看这个恶人的独角戏。或许是见周梓霏没有如想象中一般痛哭流涕,王思宜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可笑,马上住了口要离开。 离开前,她竟还留有最后一着,笑得仿佛就像看着自己女儿那般温柔,却说出了最恶毒伤人的话,“梓霏啊,这些照片你留着吧,让你时刻记得千万不要步你那下贱母亲的后尘,做一个勾三搭四的狐狸精。” 说完,优雅地转身,仿佛像大胜仗的将军高昂着头骄傲地离去。王思宜最后的话很大声,在这高级清幽的西餐厅里显得特别突兀,音波也毫不费力地就传遍整个餐厅。 其他客人也不禁好奇地看向周梓霏,有的鄙视有的感叹有的同情,这些不同的眼光慢慢地折磨着早已经麻痹的周梓霏,她只觉得心口开始隐隐作痛,痛得她连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的力气也没有。 她看着那一张张刺痛她双眼的照片,心里觉得无限的痛恨和可悲。她痛恨的并不是因为安俊彦的身边有了新的伴侣,这种情况早已是她的预料之中。照片上的女生漂亮大方,一看就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女生,安俊彦喜欢上爱上她很正常。 她痛恨的不过是这样的事,安俊彦竟然要通过他母亲的口说给她听,他明知他母亲毒辣的口舌曾经给过她多大的伤害! 而她唯一感到可悲的是,心里原本的那个人,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三年前的他信誓旦旦地说过只要他们不放弃彼此,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三年来,她苦苦坚持,执着于那份缥缈虚无的感情,现在看原来只是一个笑话罢了。说出承诺的人早已忘记承诺,早已放开她的手去牵起另一个人的手,而她竟然还自欺欺人地以为过往那短暂的甜蜜会让他刻骨铭心。 她还自作聪明地寄了张寄托了她全部情感的明信片,难怪他会说感到困扰。他让他母亲亲自出马,无非是怕她还会苦苦纠缠吧。他还是不懂她不了解她。 以前她就说过,只要他不先放开她的手,她绝不会转身离开。而现在,他既然已经放弃了,她怎么还会不要脸的纠缠他呢。 生活还在继续,地球还在转动,没有谁失去了谁就会活不下去的。 “小姐,你没事吧?”西餐厅里的一个女侍应留意了这个女生很久了,从那个骄傲的女人离开之后,这个女生就一直在哭。 她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坐在角落里静静的,可是她却哭得那么的伤心,仿佛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让人不禁动容。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竟然可以哭得如此心痛,她看着她便知道她的心一定很痛很痛吧,要不然她不会一直抓着她左胸房前面的衣服。 一段时间之后,她才发现到不妥。这个哭得伤心的女生脸色很苍白,脸上除了泪痕,还有痛苦的神色,她才惊醒这个女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所以快步上前询问。 周梓霏没有抬头,低着头摇了摇,轻声地说,“我没事,谢谢。”想想,自己在这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哭了多久,丢人的时间也够长了吧。 见周梓霏打算掏钱包出来付钱,那女侍应马上就说,“那个,已经付过了。” 周梓霏想,王思宜是什么人,怎么能忍受欠别人的人情,虽然只是一杯咖啡,她也要凌驾于别人之上。 周梓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出了危险的警告,可是她却不想继续在这压抑的空间里待下去。她必须到室外呼吸新鲜的空气,才能让自己的身体舒畅下来。 她站了起来,心脏也随之一颤。她一步一步的走得很慢,随着她的动作,心脏的刺痛感也一次又一次地传来。 女侍应在后面看着她艰难地走着,她想要过去搀扶她或者再询问她要不要帮助,无奈刚走了两步,就听到经理唤她的名字。她只能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慢慢消失,心里却甚不好受。 出了酒店,夜幕早已降临,霓虹的世界里总能发现那么几个游走在黑夜中的孤独灵魂,仿佛世界那么大,却没有可以容得下他们的地方,就像其实的周梓霏。 从餐厅走出来那短短的时间里,她只感觉到十分吃力。胸口的疼痛渐渐加强,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认得出这种感觉,是发病的前兆。她必须尽快吃药,尽快躺下来。 药在手袋里,可是没有水,她绝不会再回到那个给她屈辱的西餐厅讨水喝。突然地,一个熟悉的影子飘过脑海,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电话,拨出那个号码。 童皓民接到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十分惊讶,反而提着的心都放松下来了。刚才看着周梓霏上了那车,总是感觉到很担忧。虽然周梓霏说认识那个人,可是她的表情却如此明显的恐慌和害怕。 “梓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只怕她发生什么意外。 “alvin,你……能来接一下我吗?” 周梓霏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让童皓民又担心起来,赶忙问她此时在哪。可是此时周梓霏已经痛得有些迷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略略记得酒店的名字似乎有个“皇”字。 童皓民感觉到周梓霏的不妥,无奈她说不出一个具体的位置。一间叫“皇”的酒店,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打算让周梓霏问一下周围的人或者直接把电话给周围的人,可是电话那头竟没了周梓霏的生硬,他不禁惊恐起来。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大脑里迅速地过滤着有用的信息,大概确定了位置之后,车子便以极速狂奔了起来,也不管自己闯了多少次红灯、被测速器拍了多少张超速照片,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周梓霏的身边。 童皓民很快就赶到了酒店,下了车就想要往酒店里面奔。可是他却在进门的那一刻发现了旁边的那个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梓霏?”他轻声地呼唤,仿佛是怕惊醒到沉睡的美人。 周梓霏恍恍惚惚间听到有人换她,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是童皓民,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说,“alvin,你来了。” 童皓民这时才看到她脸色苍白得可怕,赶紧将她拦腰抱起,说,“梓霏,我送你去医院。” 周梓霏很快就被童皓民抱上车,说,“不用去医院,我包包里有药,吃药就行。” 童皓民一听,赶忙从车里找出了一瓶矿泉水,打开递到周梓霏嘴边。周梓霏抖着手从包包里拿出了药瓶,倒了两颗出来,就着童皓民的手就喝起来。 药性发作得很快,再加上她这次发病并不严重,所以周梓霏很快就感觉到那股捏着心脏无形的力量渐渐地减弱下来,呼吸也慢慢地恢复顺畅。 “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吧。” 周梓霏无力地一笑,摇摇头,说,“真的不用,旧病发作而已。”她现在很累,只想马上躺下来。医院那个地方,是她这辈子最不想去的。可是,她还是每个月都要到医院检查开药,偏偏这辈子都逃脱不了。 “你……” 童皓民欲言又止,可是周梓霏却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回答的语气十分淡然,“先天性心脏病,”看到童皓民同情的眼神,周梓霏反而笑笑,说,“平常不会有什么事的,习惯就好了。” 童皓民看着周梓霏的样子只觉得心痛至极,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的这种心痛与她犯病时的心痛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很想问一下今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犯病,可是看着她疲惫的样子,让他如何忍心问出口,只想让她静静地休息一下。现在送她回宿舍留她一个人,他实在放心不下,打算问一下她,可是转头看过去,只见她已经闭起双眼,也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在闭目养神。 童皓民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他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才能将自己的与生俱来的病痛说得如此轻松自然,也不知是真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还是已经向命运低头,不再反抗。 这个小小的身躯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病发,支撑着她在这命运的玩笑下依然能坚强地生活。他只痛恨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不能在她发病的时候减少她的痛苦。 他想,他之所以会这么痛苦,是因为爱上她了,毫无保留不能自拔地爱上她。 ------------ 第95章 抛回忆,新开始 [正文]第95章 抛回忆,新开始 ------------ 周梓霏辗转醒来,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漆黑,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的手在床上摸索着,在床头摸出她的手机,拿过来一看,原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顺手开了床头灯,才发现原来遮光窗帘隔绝了外面的阳光,丁点的光线也透不进来。在昏黄的灯光下她仔细地打量着这房间。 她现在清醒之后对这房间就有印象了,是童皓民的。上一次醉酒之后被他接了回来,也是睡在这里。他的房间一如他的办公室,都是那么的简洁,没有任何繁琐的装饰。除了床,就只剩下衣柜,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她几乎可以想象,这里只不过是他休息的地方,他待在公司的时间绝对比待在家里的时间要长,也难怪他没有花心思在布置房间上。 周梓霏下床拉开窗帘,不远处湖水上泛着粼粼波光,暖和的太阳通过玻璃折射到身上,她闭上眼睛,甚至可以感觉到太阳的气息,多么美好的一天之始。 然而,昨晚的一幕幕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王思宜恶毒的嘴脸,安俊彦和那个陌生女孩亲密的照片,都在凌迟着她本就不好的心脏。她想,或许有一天她没有败在病魔下,病魔却也败在了这些丑陋的现实之下。 可是,事已至此,再多的痛恨和伤心也挽回不了她内心想要出逃的心,她已经决定放下她与安俊彦之间的回忆,决定放开自己不再执着于那些无谓的付出。他们就这样吧,从此山水不相逢。 轻微的敲门声打算了周梓霏的思路,然后传来童皓民熟悉的声音,“梓霏,醒了吗?” 周梓霏闻言,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深呼吸了一口,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走过去开门,说道,“醒了。” 童皓民见周梓霏精神已经好多了,脸上的气色也有了。想起昨晚她苍白的脸,他就觉得后怕,心想着以后还是多看着她。 “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餐吧。” 周梓霏接过童皓民替她准备的牙刷毛巾,进了洗手间很快就将自己收拾一遍了。看着镜子里有着浓浓黑眼圈的自己,想着以后终于可以对自己好一点了。 “早餐都是你做的?”周梓霏惊讶地看着餐桌上的那些早餐,不禁觉得童皓民这个人果然是深藏不露,他的身上也不知还藏着多少让她吃惊的东西。 童皓民盛了一碗白粥放到周梓霏面前,笑说,“以前留学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些。一个人出门在外,总要自己照顾自己。” 其实童皓民没有说的是,这是他第一次特意为一个女生下厨,虽然只是简单的早餐。以前在西班牙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应付式的,哪会像今天这样早早就起床准备了。 说真的,他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年轻了,都三十岁了,说没谈过恋爱没明恋暗恋过女生,那就是他的不正常了。以前也曾经有过几段感情,可是到了最后总是无疾而终,不是另一半接受不了他爱工作比爱她还多,就是接受不了他经常出差相隔两地。 因此慢慢地他就发现了,原来爱情在他生命中并不是十分重要,甚至他一度认为自己可以孤独终老而不悔。可是直到周梓霏的出现,他才发现,原来不是爱情不重要,可是那些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各色伴侣都不过是匆匆过客,那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一位原来现在才出现。 他该是庆幸自己当初决定回国,决定创业,决定定居g市。如果不是,这样的缘分或许也不会出现了。他一直说自己并不信教,可是心里却有一个信仰,相信上帝的存在。如果上帝是不存在的,那么他和她的相遇又是谁安排的呢。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女孩吃着他做的早餐吃得津津有味的,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多年以后,这一幕还是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中,在他年老时他还可以从记忆的宝箱里选出这一段,然后慢慢回味。 “吃完我送你回宿舍吧,今天你就休息一下。” 闻言,周梓霏马上就摇头说,“不用了,我已经好了,不用休息。” 她看童皓民又要开口阻止,接着又说,“alvin,我真的没事。这么多年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清楚的。我不想你可怜我,不想因为我身体的原因给我过多的关照,我只想活得和一个正常人一样。” “梓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觉得你……” 周梓霏朝着童皓民展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那你就让我继续回去工作吧,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宿舍。” 童皓民无奈一笑,说,“工作没问题,可是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周梓霏点头道,“其实我的病是可以正常生活的,只是不能受刺激而已。这些年来,我也很少发病,只是昨晚……” 她的欲言又止,童皓民看在眼中,有些事的确很难开口,“梓霏,我希望你不止把我当成老板师父,我也愿意和你做朋友。” 面对着周梓霏,他实在做不出任何逼她的事情。她内心有条刺,他拔不出,其他人也拔不出。如果她自己不忍心动手,这条刺就会困扰她一辈子。 童皓民静静地收拾着东西,在转身的那一刻却听见了周梓霏的话,“alvin,会有一天的。” 在周梓霏看不见的背后,童皓民脸上渐渐地展开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想,他会等到这么一天的。 等童皓民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点什么,走到客厅拿起桌子上两张已经皱皱的相片。虽然他知道这照片就是害周梓霏发病的原因,可是他想他必须还给她,而她必须自己面对。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周梓霏看到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看得出她脸上的平淡并不是假装的。 “都被我弄皱了。皱了,就扔了吧。”她接过照片,走到厨房的垃圾桶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照片扔了进去。 她转身的一刹那,童皓民竟有种她将过去也抛诸脑后的感觉。那种释怀让他的心也安定下来了,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能为了这一份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感情坚持多久,可是现在他确定了,只要她在他身边的一刻,他就能坚持下去。 而对于周梓霏而言,转身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重生了一般。从今以后,她的生活里有亲人、有朋友、有工作,唯独没有了那个让她哭让她笑的安俊彦。 周梓霏本来还想再离公司一点距离的地方下车,她自己走回公司,因为不想被同事看到然后又说出些什么流言蜚语。 可是童皓民坚持不让她下车,说有办法堵住同事们的嘴。到了停车场,童皓民打开车尾箱,将几桶画桶几本杂志放到了周梓霏的怀里,“行不行?会不会很重?” 周梓霏已经知道童皓民要做什么了,就算再重,她此时也不会摇头,“没事,可以再多拿几份图纸。” 童皓民已经几乎看不到她的头了,不禁笑了出来,又放了几份图纸在上面,这次真的淹没了她的头,连走路都困难了。 从进了公司开始,童皓民就阴着脸,时不时朝身后的周梓霏大声唤道,“给我走快点!” 同事们听到童皓民的声音不禁侧目,他们只见周梓霏托着一大堆文件艰难地跟在童皓民身后,那样子着实可怜得让人动容,多少人都想上前去帮忙一下这个可爱的女孩,可是一看到童皓民那阴沉的脸,再想逞英雄的人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想着等一下好好安慰一下周梓霏聊表心意算了。 一进办公室,童皓民关好门之后,马上就接过周梓霏手上的东西,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周梓霏揉着酸酸的手臂,笑着说道,“想不到你演技还挺好的,估计刚才你那喝声,让不少同事都顿时后背发凉了。这几天,你的恶名估计又要传开了。” “你知道我我一向不在乎这些东西的,”童皓民看看时间,接着说,“好了,你先回去工作吧,我准备开会了。” 周梓霏从办公室离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几乎她一出现的瞬间,同事们都蜂拥而上,不断地询问着刚才是什么回事,她师父怎么把她骂得这么惨。 周梓霏假装勉强地一笑,说,“做错事就被骂,很正常的。”那怆然泪下的表情,着实大大刺激了在场男士们的同情心。 “都不用工作了?”何婷婷沙哑的声音一传来,大家就如鸟兽散一般眨眼就消失在周梓霏的眼前。 “梓霏啊,又被训了?”周梓霏觉得,每次她被训,何婷婷的心情总是特别好。周梓霏实在猜不透她总会如此幸灾乐祸。 周梓霏不想理她,其实从她跟在童皓民门下开始,她就不隶属于除了童皓民以外的人。原则上来说,除了童皓民没有人可以安排她做事。她的地位,就如古时候那些入室大弟子一般崇高,真真的一人在下百人之上。 一直以来,何婷婷多次对她恶言相对,她都想息事宁人不想与她计较,可是她却变本加厉咄咄相逼,让她退无可退。 所以,这一次她不打算再退让了,她要让何婷婷知道,她周梓霏也不是好欺负的,“何经理啊,你有时间来找我茬,倒不如多花点时间在画图上,免得一次又一次地被我师父退稿。” 何婷婷平时在办公室人缘极差,大家听了周梓霏的话纷纷地忍住不笑。而何婷婷则被周梓霏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扭着她粗壮的身躯离开。 周梓霏只觉得心里解气万分,仿佛以往的那些怨气也随着那句话而烟消云散。她想,今天的确是一个新的开始。 ------------ 第96章 派任务,压力大 [正文]第96章 派任务,压力大 ------------ 平时在办公室,除了何婷婷,其他人一般不会吩咐她做事,估计是碍于她是童皓民徒弟的关系,所以也不敢随便让她帮忙。 现在连何婷婷也被她气走了,一时之间,她也无事可做。本来想着打个电话给童皓民问问有什么帮忙,可是想起他刚才说要开会,这念头也打住了。 后来看到同事们都忙进忙出的,自己却闲得发霉,心里压力真不小。每看到一个同事在忙,她都跑过去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放着以前,大家还不把各种简单的工作推给她做,可是现在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摇头,说着不敢不敢。 周梓霏无奈至极,自从和童皓民还有郭静秋到了一趟英国,大家顿时对她恭敬起来,让她着实是受宠若惊。其实,她很想说,和他们去英国她只不过相当于一个丫鬟,实在不需要对她如此礼貌。 被几个同事拒绝之后,她也不好再打扰他们了,于是便一个人到公司的资料库去看资料。童氏资料库里的资料十分丰富,除了有这么多年来各个建筑师的作品之外,还有很多国内外收藏起来的建筑图册等等,对于周梓霏而言,真真是一个知识的海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资料库待了多久,反正感觉到肚子饿了,她才不舍地离开。本来打算去餐厅吃午饭,到了才发现原来午饭早就撤了,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她饿着肚子,央求了餐厅的阿姨给她下了一碗面。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不久,就接到了童皓民电话,让她去一趟他办公室。 童皓民的秘书y和她早已相熟,平时进出办公室的时候也已经不需要通报。y是个漂亮的女生,有着很多女生没有的妖艳气质。y与童皓民的关系很好,所以让周梓霏一度以为童皓民与y就是传说中的老板与秘书的暧昧关系。 后来和y的男朋友与童皓民是旧识,所以她和童皓民也早已认识,在人前人后反而没有隐瞒他们相熟的关系,显得倒是坦荡荡的。 童皓民的私人生活一向成谜,公司上下都对他的生活十分感兴趣,可是无奈却没有人能从童皓民的口中探出一丁点消息。现在公司流传着的,还是多年前公司刚成立那会,关于童皓民与他师妹的一个故事。 所以大家都说,这么多年来,童皓民之所以一直单身,要不就是被他师妹伤害得太深,要不就是他还等着和他师妹再续前缘。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想法,他们都不能从童皓民身上得到确认。久而久之,他的故事不再是他们的谈资。 周梓霏敲门之后听到应声推门而进。在周梓霏的印象中,几乎每一次推门而进的情形都是一样的,童皓民专心致志地埋首在他的图纸上,甚至不会抬头看来人一眼。 这对于周梓霏来说早已习惯,她也已经不会像两年多前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那样的紧张和局促,此时的她显得自在多了。 她慢慢踱步走到童皓民的身边,低头看着他正在画着的设计稿。虽说周梓霏已经接触建筑已有三年多了,可是现在看设计稿依然觉得很吃力。 她曾经为此感动沮丧,以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后来经过童皓民的开导,她就释怀了。童皓民的话总能让她茅塞顿开。 建筑师相当于画师,设计稿相当于画师的画作。不管经过怎样系统性的学习,在画图的过程中总会带着独属自己的笔迹和符号。就像很多画师会在他们自己的画作中不显眼的位置画着只有自己会懂的符号而不影响整体的感觉。 而对于建筑师来说,图纸自然是严格很多,一比一画都要按着惯例来话,比例角度一样都不能有偏差,图纸上的角度多画了零点一度,实际构建过程中,因为力学关系,这个建筑可能就会不成形。 而设计稿则有点不一样了,设计稿只是给客户一个视觉上的效果,告诉他们作品建成之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很多建筑师就在画设计稿的时候加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符号,而这些符号外人不会懂,除了设计师本身或者一些内行人。 这些符号就给设计稿添上了一道保护符,让别人都伪造不来。所以一般来说,设计师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这些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们保护自己作品的一个方式。 所以周梓霏虽然在童皓民的设计稿上看到了很多不懂的符号,可是她也没有发问,她知道她必须尊重一个设计师的作品。 “看懂了吗?”童皓民终于从设计稿中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 周梓霏点点头,手指悬空地游走在设计稿上面,说,“基本上看懂了。这是一间欧陆风格的小别墅,从这里看出面积并不算大,而你应该是要想着尽量不浪费任何一个平方。所以看得出来,别墅的总体格局十分紧凑,可是又不会显得局促。” 童皓民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亲自给他设计。他们这里的面积有限,可是要住的人不少,所以只能从布局上面花些功夫。你能看得出来,也算不错。” 童皓民很少称赞人,特别是待她比一般人都要严格,所以现在被童皓民称赞了一句“不错”,周梓霏就忍不住一直保持上扬的嘴角,心里觉得飘飘然的。 “可是……”童皓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周梓霏的好心情,“你难道没有看出这设计稿不合理的地方吗?” 周梓霏惊讶地瞪大双眼,脸都几乎要贴到设计稿上了,可是依然找不到童皓民所说的不合理的地方,只能摇摇头,求救地看着童皓民。 童皓民指着设计稿上的一个地方,说道,“这里显然违背了建筑学中对称均衡的原则。均衡原则中,建筑物对称轴线的两旁是完全一样的,均衡中心必须加以强调,才能给人一种安定的均衡感。” 周梓霏恍然大悟,仔细地对比过,的确一如童皓民所说。 “所以说,对于建筑师来说,经验是很重要,而理论知识却为这些经验提供了最基本的条件。还有,我想告诉你,像我画设计稿也不可能做到不修改,所以有些时候并不需要为那些与能力无关的事而感动沮丧。” “我明白了。”周梓霏点点头,努力地把童皓民所说的都记入脑中。 “我让你过来主要是有任务要交给你,”童皓民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我们客户最新的一个设计任务,我想让你根据这里的设计要求,写一个设计方案出来,你可以上网找资料,也可以实地考察。反正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你去完成,这应该是充足的。” 这是周梓霏第一次正式地接到公司的任务,她的心情如何能不激动,拿着资料的手只差没发抖,她甚至不敢相信童皓民竟给她委派了一个如此重要的任务。 许是看到周梓霏的激动表情,许是猜到周梓霏心里所想,童皓民又适时地给她泼了一身冷水,“其实,这个不是什么大任务,这客户只不过是公司最小最小的客户,他让我们设计的也不过是一间不大的购物商场。所以,你也不必这么有压力。” 周梓霏无奈地给童皓民反了一个白眼,心里想着算是看透了这个腹黑的师父。他总能在你处于天堂的时候把你拉进地狱,也能在你坠落地狱的时候拉你一把,着实让人可恨。 童皓民好笑地看着周梓霏离开,不禁想到自己似乎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顽皮可恶的一面。有时候他会想,也不知是自己本质里有着这样的一面,还是他被她改变了。 周梓霏回到座位上之后就马上到网上查各种有用没用的资料,反正先把这些资料找了,到时候再整理。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公司的同事都几乎走了,外面的路灯早已亮起,橙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办公室。 周梓霏伸伸懒腰,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收拾东西离去。 要到公司大门,先要经过一段长长的落地玻璃窗。周梓霏边走边看着外面,却发现外面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那样子与昨天王思宜来找她的那一辆似乎一模一样。 周梓霏就知道王思宜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她有男朋友的说法。她不知道王思宜有没有在车上,她只知道如果现在她一个人走出去一个人回宿舍,明天她又该看到王思宜那丑恶的嘴脸了。 她灵机一动,马上拿出电话,心里祈祷着童皓民一定要还没走。 “喂,alvin,你可以走了吗?喔,赶快到门口,我们一起走,快点快点。”由于时间紧迫,周梓霏也不便在电话里和他多说什么,甚至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吩咐自己的老板。 童皓民很快就出现在周梓霏面前了,因为她紧张的声线,他怕她又要出什么事。 “怎么了?”童皓民好奇地看着周梓霏躲在暗处向外面偷看。 周梓霏指了指外面,声音也不禁放轻,仿佛是怕外面的人听到,虽然外面的人离着还十万八千里那么远,“找我的,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你说。” “把手借我一下。” 在童皓民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周梓霏已经牵起童皓民的人,把还在愣忪中的童皓民半拉着往外走。 “师父,给我面子,自然点。” 许是感觉到童皓民的僵硬,周梓霏虽然也觉得不自然,可是既然做戏就要认真点,不能露馅了。 听了周梓霏的话,童皓民把周梓霏的手握得紧了一点。 这是童皓民第一次与她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他的皮肤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爱情的感觉如此美好,虽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爱情。 ------------ 第97章 误会生,传闻起 [正文]第97章 误会生,传闻起 ------------ 童皓民拖着周梓霏的手从容地从轿车前面走过,那感觉仿佛是他已牵起她的手千次万次般自然,虽然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那股涌动。 走到不被车上人看到的角落,周梓霏顿时舒了一口气,想从童皓民紧握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从刚才她就发现,童皓民竟在不知不觉中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像是害怕她逃掉的感觉。那一瞬,周梓霏讶异于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她摇摇头,把这个不可能的念头驱逐在脑海外。 她又往外地抽了抽手,这一次童皓民很快就放手了,并且很绅士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而周梓霏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放手放得多么的不舍多么的不情愿。她节骨分明的小手从他的大掌中脱离而去的时候,他只感觉到内心蔓延而至的一片失落。 童皓民的道歉让周梓霏羞愧万分,想想公司上下哪个女员工不曾肖想过这位建筑界的天才,这分明是她占了他的便宜。 “你不要折杀我了,明明是你帮了我。真的万分感谢。”周梓霏双手合十,十分诚恳。 童皓民笑笑,说,“那些人是谁?你害怕成这个样子,难道是高利贷追你还钱?” 周梓霏只是叹气,说,“简直比高利贷还要恐怖。诶,为了答谢你今晚的帮忙,我请你去吃饭去。” 童皓民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拒绝,在周梓霏的指路下来到了她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次日,周梓霏一回到公司,马上就感觉到大家或暧昧或疑惑的眼神,那感觉让她不寒而栗。到了自己的座位,马上转身问她旁边的同事,“大家怎么回事,干嘛都盯着我看?” 女同事平时和她关系挺好的,听到她这样问,便眼神暧昧地笑着说,“梓霏,你真不够朋友。这种事你竟然藏着掖着?” “到底怎么了?”到这种时候她还能吊着她胃口。 “你昨晚和alvin牵着手离开的事,我们大家都知道了。你好样的!” 那一刻,周梓霏只感觉到大脑准备要爆炸。昨晚她明明是看到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让童皓民下来帮她一把,而且那时候明明没有看到周围还有同事啊。难不成现在的同事都变成了狗仔队,躲在角落里留意着童皓民的一举一动。 不过一个早上,她和童皓民恋爱的事情在公司里不胫而走,绯闻这种的东西不被添盐加醋就显得不太合理。然后这绯闻从她和童皓民恋爱变成两人同居最后发展成奉旨成婚,反正要多夸张就有多夸张。 上午的时候,周梓霏不过是去过两趟洗手间,就被大家各种可怕的行为吓得不敢乱走。有些同事看到她会冷不防地冲上来对她说一句恭喜,有些则会眼角瞥瞥她然后不屑地走开,还有一些就会对她指指点点,这着实让她承受不住了。 回到座位,先后接到郭静秋和y的电话。 郭静秋的声音难得不像平时一般清冷,反而有了丝兴奋,说,“alvin他终于行动了?终于打动你了?” “说什么呢你?” “梓霏,别说你看不出来,alvin对你的那点心思。他忍了那么久终于出手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郭静秋也不管周梓霏说什么,只在电话那端一顿乱笑,说,“反正你把童皓民这厮给收了,我们都安心。” 周梓霏翻了一个白眼,对着电话就说,“去你的!”然后马上就挂了电话,终于得了一片宁静。 可是过了没多久,y的电话又打来了,开门第一句就是,“梓霏啊,alvin今天心情好好喔。我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他是带着笑容走进办公室,你的功劳不少喔。” 周梓霏的手揉着太阳穴,怎么感觉到自己的头那么疼,委屈地说,“y呵呵地笑了几声便挂掉电话。 一天下来,周梓霏都不知道在别人面前否认了多少次,可是别人都只是以为她只是害羞,差点就要来一出以死明志了。 后来周梓霏想到,只要童皓民一天不出面否认,这个无聊的绯闻就不会消停。一想到这,她马上拨通了童皓民办公室的电话。 她也没有标明身份,童皓民一接起电话她就说,“你为什么不出来说句话?” 童皓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周梓霏说的是什么,从设计稿中抬起头,疑惑地问,“说什么话?” “童皓民,你是故意耍我玩得吧?我就不信你今天没有听到什么闲人闲语,何况还和你有关系的。” 童皓民像是恍然大悟,然后忍不住笑着说,“你说那个,你想要我说什么。” “当然是澄清啊!” “但是我们昨晚的确牵手了。” “可那只是为了帮我应付那班人啊。” “那你要先告诉来龙去脉,我才能把这事给说完整,别人才会相信。”童皓民觉得自己有点无赖,竟用这样的方法逼她,可是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我……”童皓民几乎能想象她拿着话筒在那边呲牙咧嘴的样子,“你不澄清就算了,反正是你的名声。”然后,“啪”的一声,电话被她挂断了,那声音让他以为电话会随之摔破。 周梓霏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因为这事整个下午都无心工作。她不喜欢被人误会的感觉,也不喜欢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因为这个绯闻,大家对她的关注就会从工作转移到她和童皓民的关系上。 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对于她工作上的质疑之声马上就传到了她的耳中。从她考核进入童氏开始,所有的努力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传闻变成了走后门变成了童皓民的关照。她有一种努力付诸流水的感觉,十分不好受,这让她很泄气。 直到临下班的时候,不知是不是童皓民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终于用公司邮箱给全公司上下发了一封邮件: 首先,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私生活如此敢兴趣。周梓霏作为我们公司层层选拔出来的人才,用尊师重道来形容她对我的态度可谓十分贴切。我不想因为这个无聊的绯闻让我的好徒弟转投于别人的门下。 其次,昨晚夜色昏暗,估计那位同事没带眼镜看不清。不管是谁,明天之前到财务那里领一些钱去配副眼镜,以后在晚上也可以看清了。 童皓民的一封邮件写得既幽默又带着警告意味,让同事们看了都不得不闭上他们的嘴巴。既然老板都开金口否认了,大家自然不能再说些什么。现在换大家好奇的是,那位可怜的同事会不会因此而被残忍地辞退。 看到童皓民的邮件,周梓霏总算缓了一口气,轻松下来,终于可以把注意力放回童皓民吩咐她做的任务上了。两天下来,进度并不十分明显,她必须得加把劲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做完。 等到她的双眼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窗外,又一轮明月升空。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除了她桌面上的那小巧台灯发出的微弱光线,其他地方都是昏暗一片。如果不是她胆子比较大,估计也是会害怕的。 仿佛已经习惯了最后一个人离开,习惯了在喧闹之后一个人安静地沉淀一天的事情。她需要属于自己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她不知道昨晚王思宜有没有在车上,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昨晚的一切她都已经知道了,估计她也能够安心了,今晚应该不会再次出现。所以,即使看到童皓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她也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关心他的师父是不是还在加班,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因为昨晚牵手的缘故已经给他们惹出了这么一遭,她实在不敢在和童皓民有过多的独处空间,免得再次落人口舌。 从公司到公交车站的路程她早熟透,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走到。以往离开的时候她都会走得很快,因为要赶着公交车回学校。可是今晚她却慢了下来,因为头上的月亮正明亮。 五月的g市已经开始炎热,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可是她仍然会想念北方的清凉天气。好在时不时有些威风吹来,倒吹散了一丝热气。童氏处于工业园区,所以这个时候路上行人也不少。身边或有着三五成群结伴离开的同事,也有着牵手散步的情侣。 仿佛只有她,那么的孤单,只有她同样孤单的影子陪伴。虽然这生活她早就习惯,可是有时候难免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突然地,喇叭声在她身后响起。她转头一看,是那熟悉的银色轿车。她只看了一眼,便扭头继续走,并不理会尾随在后的车子。 到了公交车站,童皓民竟把车子大喇喇地停在公交车站,惹得旁人侧目。 “上车!”他命令周梓霏,而周梓霏转过头,假装不认识。 童皓民跟着她耗,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很快,一辆公交车就要进站,司机看到站里停着一辆车子,马上就按响喇叭。 童皓民还是没动,周梓霏恶狠狠地瞪着他,最终还是在公交车的喇叭声还有乘客的议论中迅速地上了他的车。银色的轿车在夜色里仿佛瞬间就消失了。 见她满脸生气的样子,童皓民反而笑着说,“你跟我赌什么气?”这个女孩,想不到还有这样任性的一幕,倒让他见识了。 “你做人不厚道。” ------------ 第98章 谁逃避,谁无奈 [正文]第98章 谁逃避,谁无奈 ------------ 童皓民一脸委屈地看着周梓霏,说道,“我做什么了。” “你明知故问,就说你这人不厚道。” 面对周梓霏任性的指责,童皓民笑着说,“我真冤枉啊,我只不过澄清得晚了一些,就扣上不厚道的帽子了?我今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但是都特意抽时间写了封邮件,你还想我怎样?开新闻发布会啊?” 周梓霏知道他一向都很忙,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指责很无理,可是看到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总要为难他来出气一下。 她没有再说话,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童皓民也没有说话,仿佛是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路,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周梓霏身上的戾气渐渐消失,他不禁莞尔。 两人一路无话,这气氛反而让周梓霏心虚起来,以为童皓民生气她了。扭头看去,他的侧面线条十分柔和,丝毫没有生气的感觉,甚至也不同于平时在公司里的严肃,此时他的人显得十分温和。如果被其他同事看到,估计会吓一跳。 到了宿舍楼下,周梓霏准备开门下车的时候,被童皓民唤住了,她一愣,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你觉得,我平时对你好不好?” 周梓霏点点头,这答案是毫无疑问的。估计要是她此时摇头,马上就会被雷劈中。 “你觉得,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这个问题,让周梓霏一愣,从他保持着微笑的表情里,她猜不透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也猜不透他想要她回答什么。不过秉着老板只能用来捧的原则,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因为我是你的徒弟,你比较护犊。” 仿佛是听到“护犊”两个字,他笑了起来,笑声充满磁性,也充满喜悦。他摇摇头,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说,“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四个字仿佛是投进深潭里的一颗石子,让周梓霏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不是因为惊讶,而是因为惊恐。 相由心生,所以她估计此时自己的样子也定然是十分惊恐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童皓民,仿佛他是洪水猛兽,身体竟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丝毫想不起自己的后背已经贴着车门。 在她还没缓过神来,突然听到童皓民爆发出来的一顿大笑,笑得十分没有仪态,这样豪迈的样子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只听到他说,“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你这个小不点哪个地方能吸引到我?” 听到他这样说,周梓霏松了一口气,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说,“童皓民,你怎么那么讨厌?”她没有发现,自己在童皓民面前已经越来越放肆了,连直呼他的名字都自然地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这是惩罚你刚才对我的无端指责,”他的笑容依然没有收敛,仿佛周梓霏刚才的表情取悦了他,他看了一下表,说,“不早了,赶快回去睡吧,明天不准迟到。” 周梓霏开门一车,轻声地嘟囔着,“我什么时候试过迟到!” 关上车门的一瞬,车里车外两个人同时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而他们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一左一右地消失在这夜色中。 童皓民的车子在路上不快不慢地移动着,斑驳的灯光也随之在他脸上一一掠过,照射出他落寞的神情。他感觉到自己只是身体在开车,而灵魂早已游走在周梓霏周围。 他必须承认,刚才周梓霏惊恐的表情刺伤了他的双眼,那种疼痛的感觉直达心底。没错,那的确是惊恐。如果她面对的是一只呲牙裂嘴准备扑倒身上的狮子,她的表情也大概如此了。 他做事从来是有百分百把握才会行动的,而这一次显然是他心急了。昨晚握着她手的美妙感觉让他即使身处梦乡依然能回味。她于他仿佛就是罂粟就是鸦片,只要沾染上那么一点便再也摆脱不了。 所以关于他和她的绯闻在公司里传得如何盛况空前,他依然保持沉默,这无非是想看看她的态度。 这个女孩总是把她的想法藏得很深,很多时候他能猜到她那些小把戏都是因为她的表情如此的显而易见。可是,关于她对于感情的看法,他却丝毫看不透。这让他十分不确定到底她对他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只是上司与下属吗?他见过她在办公室里和其他经理谈话,那态度表情十分恭敬,不像她在他面前总是那么的大大咧咧肆无忌惮。 那么也仅仅是师父与徒弟吗?他也见过她面对陈老头子或者郭静秋她师父邓培勇这些前辈时,她谦虚得体得让人抓不到把柄。 既然,她待他不仅仅是上司、也不仅仅是师父,那么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份感情呢? 他分明感觉到她对他态度的转变,从刚在酒吧认识那会,她总是防备他;到了得悉他是客席讲师,她开始变得尊敬;慢慢地,从加入童氏开始的害怕局促,到现在会在他面前大肆笑闹,这难道不是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吗?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他们之间不止是朋友。 他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得如此清晰,虽然碍于尴尬的气氛,得不到回应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不得已才说出自己是开玩笑的。可是,谁会相信这是玩笑?她如此的聪慧如此的敏感,他做的一切难道她就不知道吗。 他肯定她是知道的,她用装傻掩饰一切,不代表她就真的是傻。她甚至聪明得让他自愧不如,这就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另一边厢的周梓霏从听到童皓民那句“我喜欢你”开始就没再平静过。回到宿舍,匆匆洗了一遍之后就爬到床上去了。 大四下学期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另外两个舍友早就找到工作搬了出去。每晚宿舍几乎都是只有她一个人,晚上安静得可怕。脑海里思绪万分,童皓民的样子一一掠过眼前。 女性一向在情感方面都比较敏感,童皓民对她的好早就超出可是一个老板对员工、一个师父对徒弟的好。 其实,他们从一开始在酒吧认识之后,童皓民对她的兴趣没有作丝毫的掩饰。后来或许碍于他是老师她是学生的身份,渐渐地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也掩盖不了,他在叶婷希出事的时候对她的关怀备至,在她到童氏面试的前一晚特意赶来给她鼓励,在她到了童氏之后用比其他人都要严格得多的要求来引导她。 之前的英国之旅其实想想都知道本没有她的资格,赢的人是郭静秋,他则代表邓培勇跟着过去,这分明是是没有她的安排。她不知道他为了让她跟着过去在董事会里编了怎样的一个借口,他只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无非是为了提高她在公司里的地位。 那天晚上酒醉后被他接回家,她酒量不错,醉得也不是特别厉害,最起码的意识还是有的,只是不愿意睁开双眼罢了。 她知道他在床边看了她好久,她很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装得像睡着一样。而他那轻轻一吻落在额头上的时候,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心跳的突然停顿。 她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一时之间她内心百感交集。次日,她其实早就醒了,可是实在不想面对他,只能继续装睡。她知道他临出门前有到房间看过她,没再有什么逾越之举,只是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脚步声伴随着那声绵长的叹息声消失在门后。 她用了很长时间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镜子练习才能在他面前保持常态,可是她内心的惶恐不安如此的明显,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 她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习惯了的事情就不想去改变。所以当年安俊彦向她表白,她第一时间也是逃避的,因为她不想改变她和他之间那种和谐的关系。 而现在更是如此,她对童皓民有着尊敬、有着佩服也有着感激,可是偏偏没有他期待的爱意。所以她才更不想他们之间有丝毫的变化,他们没有坚实的基础,他们只是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的两个人,一丁点的变化都会摧毁他们的关系,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三年的相处让她了解到童皓民是个怎样的人,既然他这次给自己找了台阶,之后他就不会贸贸然再做任何惹她误会的事,这一点她还是相信他这个正人君子的。 所以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再次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让他发现自己有被她影响一丝一毫,她继续装傻,他继续看着她装傻,这样他们才可以继续相处下去。 今夜星空璀璨,月色透过玻璃照射在床上,睡不着的她伸出五指想要触碰那引人的月色,可是穿指而过的除了一掌清冷,别无其他。 她想,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她爱安俊彦,爱得生命中不可能再出现任何一个与他并重的男子。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里,除了甜蜜更多的却是惴惴不安,也不知是安俊彦不能给她安全感还是她始终不够相信他能给她安全感。 她敬佩童皓民,和他在一起,除了能学到很多东西,更多的是在他身边能感到安心,那是一种无法从安俊彦身上获取到的安心,就像不管发生什么事,童皓民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她,让她不受丝毫的委屈。而这种安心,则与爱情无关。 选择自己爱的或者选择爱自己的,永远是人类情感中最难解决的问题。 ------------ 第99章 别安然,现转变 [正文]第99章 别安然,现转变 ------------ 周梓霏庆幸,童皓民是个成熟理智的男人。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那晚他的难堪不下于她,所以她并不担心他对她的态度会有什么样的转变。 那天早早回到公司,碰巧在门口遇到童皓民。她早已在心里练习过几遍与他相遇时该有什么反应,所以她抬起手向他一挥,绽放出一个媲美阳光的灿烂笑容,说道,“alvin,早啊!” 童皓民一如既往地酷酷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与她擦肩而过。在公司的他,一向都是如此严肃、不苟言笑。她知道,她与他都伪装得很好。 继续忙碌着童皓民布置的任务,搜集了很多资料,也到现场勘察过,把有用的资料都整理好,足足打印了十多张纸,一再检查没有错漏才敢交到童皓民手上。 童皓民接过,看了很久,仿佛一字一句地在细细琢磨,她与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办公室里安静得只有他翻纸的声音。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只要他这样深沉的样子,她就会心里没底。 总算看完了,童皓民微笑着说,“梓霏,你没让我失望。”那一刻,周梓霏屏住的呼吸才慢慢地顺畅起来。 六月是个离别的季节,杨柳轻拂时,一场离别剧渐渐奏响了序曲,拉开了帷幕 。 四年前,他们在散落各地的地方为了能聚集在一起而拼搏着;四年后,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为了能够走出这一片天地而拼搏着。他们从五湖四海而来,最终还是回到五湖四海里。 炎热的天气无风,烦闷的情绪爬上心头。 安然两天前已经坐上了飞往一万公里之外的大不列颠岛的班机。她再一次肆意妄为地先斩后奏,估计此时安伯伯已经被她气得七孔生烟。 她说,人在年轻时任性一些,才能在年老时多一份念想。 那天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看着安然和陈嘉阳拥抱着依依不舍,她顿觉头顶上的阳光刺眼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 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整整七年的时间。七年里,必定有过甜蜜有过温馨,也会有过争执有过伤心,可是他们却依然坚定地牵着彼此的手,纵然安然父母反对,可是他们也不曾想过放弃对方。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的确让人羡慕得想要掉眼泪。 “梓霏,不要哭了,我又不是不回来。”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已泪流满面,别人以为她为了这必定会再次相聚的别离而难过,却不知她是为了哀悼那段再也回不来的感情而留下悲伤的泪水。 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放下吧放下吧,却一次又一次地拣起一地的碎片,到底是人犯贱,还是上帝喜欢捉弄世人。 “安然,我总担心你不可以好好照顾自己,英国那么远,你又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 安然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只是眼角处的湿润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没事的,这四年我还不是熬过来了。更何况,俊彦他……”安然猛地收住声音,周梓霏只是淡淡地笑着,可是那笑容却如此的惊心动魄。 “安然,我总要对自己好一点,是吧?” 她的语气无奈悲凉得让安然想哭,安然狠狠地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地说道,“习惯不是不能改,回忆也不是不能忘的。梓霏,四年了,你该放过自己的。” 后来,周梓霏看着安然三步一回头地离开,对陈嘉阳的不舍和眷恋没有为这每天都上演着别离的机场增添一份悲伤,可是却在周梓霏心中留下了一丝惆怅。 那时候她以为真爱大抵像安然和陈嘉阳这样,可是后来残酷的现实却告诉她,斗转星移,没有谁对谁的感情能够永恒。那些年少轻狂时候许下各种诺言的人,终究是敌不过时间,最后散落天涯。而所谓的真爱,无非是世人求而不得的奢侈品罢了。 那天走出机场,陈嘉阳让周梓霏和他们一起走。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刘蕊蕊,安然的那个漂亮室友。周梓霏婉拒,然后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也仿佛看到了安然与陈嘉阳的故事最终还是以悲剧落下帷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汽车尾气味道的劣质空气让她身体难受,可是思绪却异常地清晰。她拿起电话,熟练地按了十一个数字,那一刻她心跳动得异常剧烈。 “喂,你好。” “今天的天空很蓝,太阳也很耀眼……”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你今早请假就是为了去欣赏这美景吗?”童皓民转身望向窗外,花草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有生气,虽然隔着玻璃,可是他似乎也可以闻到那种清新的草味。 “这样的天气适合遗忘……” 童皓民只觉得万籁俱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和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他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所以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刚才那句话是自己的错觉,一时之间竟忘了回应,只是傻傻的拿着电话,连窗外的景色也变得一片模糊,仿佛身在梦境。 不知是不是他太久没有说话,周梓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个人欣赏这样的美景似乎有点浪费,你...有兴趣吗?” 童皓民忘了自己回答了什么,反正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开着车在路上了。他无奈地一笑,在这个精灵般的女孩面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些让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事情。 先是在酒吧里搭讪她,然后在她进童氏的时候开了后门,去英国的时候也编了个让她跟着去学习的借口把她带上,现在竟然为了她这句简单的问话抛下了公司的工作第一次翘班。他不得不感叹,这个女孩对他影响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他到市中心的公园,远远就看到她坐在木凳上,仰着头闭着眼睛,仿佛在感受着阳光在脸上跳舞。他慢慢地走过去,不想惊动了这片静谧。 “你来了。”等到他走近,没有睁眼的她竟然知道他走到身边了。他在她身边坐下,问,“怎么那么厉害,难道你听得出我的脚步声?” 她睁开双眼,笑容竟是比阳光还刺眼,晃得他有短暂失去意识的感觉,然后听到她清脆的笑声,“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得出,这是为了能在你面前维持一副认真工作模样而长期培养出来的。” 童皓民也笑了,“估计办公室里的人都是被你带坏吧,你总是这么调皮。”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他听不清,只说,“很少看到你笑得那么开怀,今天遇到什么好事吗?” 周梓霏摇摇头,说,“我最好的朋友到英国去了,不是好事。不过,天气好了,心情也不会太差。” 她转头看向童皓民,仿佛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个男子,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笑起来左脸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第一次发现他左边的眉毛处有一颗小小的痣, 第一次从他如黑墨般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很累了,能不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童皓民笑着点点头,感觉到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肩膀的时候,说,“你打算借用多久?” 周梓霏闭着眼睛,声音很轻,说,“借用到你不想再借的时候吧。” “好。”童皓民学周梓霏那样闭上双眼,感觉到温和的阳光游走全身。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试过让自己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的情绪这一刻仿佛得到解放,他似乎爱上了这样一种悠闲感,原来他的生命中不只有工作。 他不知道为什么周梓霏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快,明明前几天因为他突然的表白,她还如此害怕。不过,尝试总是好事。这一次他不会再冲动了,他怕是自己一厢情愿怕自己会错意,他会一步一步地走近她,让她慢慢地察觉到身边原来有一个如此爱她的人。 六月底的时候是毕业典礼,童皓民想着要去出席,他总不能错过她这么重要的一刻。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只是他一个去的话,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倒坏了她的心情。因此,他便想到了一个自己既能出席,又能让她开心的办法。 毕业典礼前两天,周梓霏办公室的人都收到了由他们老板发出来的一封邮件: 各位同事:后天将是劣徒的毕业典礼,经过四年的学习,她终于能正式进入童氏工作。为了显示我们童氏团结的企业文化,诚邀大家当天到学校出席她的毕业典礼,让大家都看看我们童氏的员工。 童皓民对于这个徒弟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他会发出这样一封邮件,大家也没有觉得惊讶,反而羡慕周梓霏真的找了一个好师父,纷纷答应会出席。毕竟对于多数的同事来说,他们已经离开校园太久了,这次借这个机会倒是可以感受一番青春的轻狂。 周梓霏也看到了邮件,第一反应就是马上给童皓民拨了个电话,那边还没说话,她故意压低的声音就响起了,“劣徒?你什么意思,童皓民!我是有多劣?” 童皓民扑哧一声,没想到她纠结的是这两个字,笑着说,“难道,你想我写爱徒吗?” 周梓霏气得牙痒痒的,只哼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她心里再次感慨,这个男子绝对是披着羊皮的狼,用他看似温顺的模样来蒙骗大家的眼睛。 她想,她这只小绵羊是跳进了一个狼窝了。 ------------ 第100章 毕业季,散天涯 [正文]第100章 毕业季,散天涯 ------------ 毕业典礼的那天,阳光灿烂得有点过分。周梓霏早早就起床,和另外两个特意赶回来的室友一起打扮准备。 穿上了学士袍,周梓霏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长大。她不再是那个能够流连在校园的学生,而是一个步步小心面对残酷社会的人;她也不再是那个躲在爸爸羽翼下只要保护的弱小孩子,而是一个努力赚钱撑起一个家的人。 爸爸很忙,自然是不能参加毕业典礼的了,心里不得不说有点失落。安然,也早已离开,此时她的身边仿佛一下子就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想想,三四年前她还和叶婷希一起憧憬着毕业后的生活。而到了现在,她不知道叶婷希过得怎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过得是好还是不好。 班上的同学没有全部回校,因为有些同学已经在别的城市找到了工作安定下来,今天就没有赶回来。本来三十多个人的一个班,现在只剩下十来个拍毕业照,也不知是该感慨大家已经各奔东西,还是宽慰大家都已经有了好的前程。 他们站在学院老师的身后,看着那小小的照相机,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将四年的光阴锁在了冰冷的屏幕上。将学士帽用力地往上扔,也扔掉了那些稚气的想法,唯一扔不掉的是四年的青春时光与回忆。 “梓霏!”y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梓霏转身一看,差点晕了过去。浩浩荡荡的十来个人往她这边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马上就聚焦在她身上。 大家蜂拥而至,将一束大大的玫瑰花塞到她胸前,然后不断和她说着祝福的话,拉着她拍照,她甚至自己都不用动,他们就会拉左拉右的与她合照。不得已,心里又暗骂了童皓民两句。 童皓民今天穿得特别正式,打着领带。学院的老师和同学都认识他,他先和老师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其他同学也一直往他身边站,争着和他拍照。他既是教过他们一个学期的老师,也是他们将要进入的那个行业里面的名人。 童皓民心情似乎很好,来者不拒,每个人过来都露出难得的笑容,也不知是应付了事还是出自真心的祝贺这群将要离开校园的社会新新人。 后来,有老师提议他们重新拍一张集体照,邀请童皓民也一起。他们让童皓民坐在最前排,可是童皓民却用自己还没够资格和这些老前辈并排为由婉拒了,只是站在了他们的后面,周梓霏的旁边。 结束之后,同事们都抢着要借用周梓霏那束大大的鲜花拍照,一时之间,本来围在周梓霏身边的人都消失而来,只剩下童皓民。 他们俩在树荫下看着不远处传来笑声的同事,嘴角也不禁上扬。突然地,周梓霏不知怎的就有了丝感慨,仿佛今天过后,她就没了昨日,剩下的只是未来。 “你说忘记一个人需要多长的时间?”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声音也不大,如果不是童皓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估计也听不到。 童皓民也放轻了语气,那感觉仿佛就是情侣间的私语,“那要看那个人的重要性,可长可短。” 周梓霏转头看向她,目光里有着真挚的诚意,“我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忘记那个人,你愿意等我多久?” 童皓民笑得十分温柔,他从裤袋里伸出手,握紧了旁边那只小手,说,“就等到我不想再等吧。” 不是不想说会一直等这些肉麻的话来表明自己的决心的,可是他如何忍心让她感到压力。她需要的是时间,他就给她。等到她终于忘掉心里那个人的时候,回头一看就会发现原来有个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很久很久,她才会将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腾出来,让他搬进去。 童皓民的话让周梓霏不禁舒了口气,她学着去忘记过去学着去放开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安俊彦已经扎根在她心里有十年了,要连根拔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称得上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如果童皓民给她的是压力,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半途而废。不过她真的很感激,他一向都是懂她的。 由于学士袍的袖子很宽大,几乎遮住了他们相握的手,在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站得比较靠近而已。 这是童皓民第二次牵起她的手,刚才她问话的时候就有了这样的冲动,心里害怕她会躲避,可是她却乖乖地任由她牵着,仿佛就是在告诉他,她正在努力着放开自己的心。她的手算不上十分光滑,甚至有点粗糙。手掌上还有一些小茧,应该是长期握笔画图的缘故。 可是这只小手被他一手掌握,心里还是激动得有点颤抖。 而周梓霏只望了一下他们的手,给了童皓民一个笑容,虽然轻淡,却十分释怀。周梓霏想,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远处的y大声呼唤,童皓民适时地放开了她的手,和她并排一起走向仍在嬉闹中的同事。 毕业典礼是短暂的,可是同学同事留给她的记忆却像流水般静静地流淌直至永远。 周梓霏已经毕业了,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学校,校方给了他们毕业生几天的时间搬离宿舍。所以这几天周梓霏特意请了假到处找房子。她已经看了几天,可是都不太理想。不是离公司太远,就是居住环境十分恶劣。 说起来,以前的她除了对吃,其他要求都不高。因为小时候常常居无定所,任何地方都住过,甚至睡过街头,也便练就了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认床,能躺下来休息已经是一大幸事,根本就不会介意周围是什么环境。 可是经过在童氏四年的学习,周梓霏已经习惯了用专业的验光去评价一间房子的价值,因此不知不觉就变得十分挑剔,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眼看过两天就是搬离宿舍的最后限期,周梓霏抱着要露宿街头的想法去看了最后一间房子。房子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可是却胜在距离公司比较近,附近有地铁站,四五站的距离就能去到公司。在交通上来说,已是十分便利。 再看这周围的环境,虽然称不上大型小区,可是胜在有物业管理,治安有了一定的保障。据中介说,小区里的人多数都是外来打工的,和她一样都是在g市拼搏的年轻人,大家左邻右里也有个照应。 房子不大,是个小公寓,只有一个房间。中介说上一个住客也是个女孩,房间都是自己布置自己收拾,因为要结婚了,所以很多东西和她新房不太相配,就没有带走,她基本上是拿着行李就可以入住了。 房子的确布置得很温馨,看得出搬走的住客是个很感性的女孩。环顾一周,周梓霏不得不承认这间房子是她这几天看了不下十间房子里最合她心意的。虽然租金贵了一些,按着她现在还是实习生的待遇,几乎要了她整个月的薪水。 不过,她马上就可以转正了,相信薪水也会有所提高。难得碰上合适的,加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找了,她当场就答应了下来,然后匆匆去银行拿了点几个月房租给中介,签了合同,拿了钥匙,她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她又赶回宿舍收拾行李,不多的行李也收拾了一个早上。次日醒来,她还在挣扎着要不要给童皓民打电话,因为现在寄人篱下,认识的人没几个,而只仅剩的人里面也只有他有车子,能帮她把行李拉到新家。 之前请了几天假都没有说明原因,只说有事,现在却贸贸然地让人家帮忙,周梓霏实在觉得难以开口。 她和童皓民正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他们没有表明是确立恋爱关系,可是对对方的想法也是知根知底。周梓霏不想改变,童皓民就迁就她不作改变。所以严格上来说,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天在学校分别以后,他们也没有再见过面。他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她更不可能没事就给他打电话。放在平时,周梓霏觉得这样挺正常的,可是换了现在,需要帮手才给人家打电话,这实在让她觉得有点难堪。 然而时间紧迫又想不出其他办法,她还是不得已硬着头皮拨通了童皓民的手机,跟他说了下情况,他马上就答应过来。 四个行李箱将童皓民的车子塞得满满的,周梓霏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宿舍,最终还是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多数毕业生已经搬离宿舍,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宿舍,现在已经变得冷冷清清,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窗边的风,肆意地揉弄着周梓霏的发丝,耳边传来一阵阵衣衫抖动的声音,似在诉说着不舍。校园里的一景一物掠过眼前,那些平常的点点滴滴此时毫无忌惮地冲进脑中。 那时候大家带着稚气出现在这里,现在带着成熟走进了社会。有的人生活在自己的梦想中一步步迈向成功,有的人屈服于残酷的现实每天重复着无聊的工作。 而对于周梓霏来说,她庆幸自己是前一种人,自己能在工作中一点一滴地抓住自己的梦想。 ------------ 第101章 接重任,遇怪人 [正文]第101章 接重任,遇怪人 ------------ 周梓霏向童皓民指路,难得对这个老板指指点点,心里不禁窃喜,语气上难免有点傲气,“前面一个路口往右拐。” 童皓民失笑,说,“为什么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得意?” 周梓霏耸耸肩,得意地动动眉毛,样子像只偷吃的猫。 “你找房子怎么不找我帮忙?”童皓民看着前方,神情似是十分专注,而这句话仿佛是不经意地问出口。 “你这么忙,不想麻烦你。”周梓霏回答得很快,像是没有经过思考,像是早就准备。 童皓民往右拐,顺着周梓霏的指示继续往前开,“你一向都是这样独立吗?”一向都是这样坚强地扛起所有,不让别人帮忙,就连他的帮忙也拒绝接受。 周梓霏知道他是在暗暗责怪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缓解这压抑的气氛。多种答案同一时间在她脑海里左右乱窜,让头疼得厉害。 最后,她只能叹息一声,回答道,“我只是习惯了。” 车子已经停在周梓霏新家楼下,童皓民听到她的话,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现在开始你也可以习惯依赖别人了。” 他的眼神很真诚,在黑夜里似乎还发出点点星光,周梓霏看着那带有魔力如黑墨般的眼睛,不禁地点了点头,惹来童皓民愉悦一笑,“真乖!” 童皓民已经下车开始搬行李了,周梓霏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哪两个字,她顿时瞪大眼睛吼道:“童皓民,我是小狗吗?”下一秒,童皓民的笑声回荡在这小小的小区里。 周梓霏又在家里收拾了一天,才将房子整理干净。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有点自豪感。 次日回到公司,人事经理第一时间找到她,让她签订劳动合同还有补上一些缺了的个人信息。周梓霏认真地看了合同一遍,工作岗位是设计助理,兼任总经理助理。薪水也比她实习的时候高了不少。 人事经理问她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态度十分恭敬,估计是看在她是童皓民徒弟的份上,给了她面子。这合同里面各种福利都这么好,她还哪敢说不满意,连点了几下头说满意满意。 白白胖胖的的人事经理笑得像个弥勒佛,十分可爱,“这可是总经理亲自过目的合同,总不会委屈你的。总经理对你真好啊!” 周梓霏讪讪地笑着说,“他的手艺都教我了,怕我跑掉自立门户。”一番玩笑话,又惹得弥勒佛哈哈大笑。 成为正式员工之后,周梓霏感觉自己除了薪水涨了,工作上没什么实质性的变化。童皓民对大家说她不是他一个人的助理,大家可以适当地安排她做一些工作,以好好培养她的能力。此话一出,周梓霏仿佛回到了刚到童氏那会,成为大家的跑腿。 她正从资料库捧着一叠图纸,却不料撞到一个人。周梓霏马上道歉,抬头时却不得不发出一声感叹:冤家路窄。 原来被她撞到的竟是她大学同学程佳宁。说起来,自从大四下学期她基本上都到童氏上班开始,她就没有再见过程佳宁了。 那时候很多同学都会在q群上说说自己找工作的情况,现在想想,程佳宁从那时候好像就消失了一样,没人知道她的情况。原来她是到童氏了,竟还隐瞒着大家。这实在不像她的风格,她那时候与童氏失之交臂,每个人都知道她对她的嫉妒和痛恨。 “哎哟,这不是梓霏嘛,”程佳宁怪声怪气地说话,俯低身子和周梓霏一起收拾着图纸,“你不是我们老板的爱徒吗?怎么这些粗重的工作都要你做啊?都快四年了,难道你还在做这种工作啊?” 周梓霏就知道她不会放弃任何一次能踩低她的机会,她无奈地想,自己是惹上了一个恶人了。她仿佛没有听到程佳宁的话,反而笑着谢过她,说:“欢迎加入我们童氏着这个大家庭。”简单的一句话,马上就区分了主次关系。 她在程佳宁能杀死人的眼光中悠悠地离开,转身的一刹那不禁暗笑了起来。 有时候对付这些特意找麻烦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与其争辩,因为在这些时候,他们的智商往往为零。 回到办公室,周梓霏马上向其他同事打探程佳宁。原来程佳宁和她不是同一个部门,在她楼下一层上班,也像郭静秋一样跟在一个前辈底下学习,难怪回公司两天了都没有看到过她。 据同事说,这个前辈的性格比邓培勇更奇怪,几年来跟在他底下学习的学徒基本上都没有超过一年,大多数都是受不了他各种奇怪的要求,例如他会让学徒在狂风暴雨的时候跑到市中心为他买一杯咖啡。 周梓霏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可怜起程佳宁了,也不知她这样的性格能忍受多久。不过这也与她无关,只要她不找她麻烦,她才懒得理。 “梓霏,alvin叫你去一趟办公室。”周梓霏不敢怠慢,马上就过去。 y脸色十分严肃,周梓霏看到办公室大门紧闭,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了?” “出事了,”y说得很谨慎,“工地有个工人死了。” 周梓霏一惊,问,“哪个工地?” “就是alvin朋友的那个工地,据说是那工人和别人起了争执,被不小心打死的。现在承建方的老板过来了,也不知道谈得怎样。”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带着焦急的神色走了出来,童皓民跟在他身后,神色十分凝重。周梓霏只敢站在一边,不敢上前打扰。 童皓民经过她的时候,说,“梓霏,跟上,我们去一趟工地。”周梓霏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工地位于市郊的别墅区,刚在公司的对角线,路程足足有一个小时。一路上,童皓民都没有说话,所以周梓霏也不敢贸贸然开口。 进入别墅区,周梓霏不得不感叹,居住环境与钱都是挂钩的。越有钱的人,居住的环境越好。她环看一周,背山面湖,在这里面的空气都似乎比外面的要清新。 几个月前只是一张设计图的建筑,现在已经矗立在眼前,作为一个建筑师来说,这无疑是最骄傲的一件事。周梓霏带上安全帽,跟在童皓民的身后进入了工地。 工地已经停工,工人无所事事地看着他们几个。承建方的老板正向童皓民说着当时的情况,周梓霏看看四周,看得出当时打斗得十分厉害,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想到心里就不太舒服。 老板在和童皓民承诺着之后会如何完成,又会给屋主作出如何的赔偿。童皓民听着,样子十分不耐,说,“这事不是我说了算,要看屋主怎么处理。” 周梓霏专心地观察着这别墅的结构,没有留意到脚下,只听到耳边一声“小心”,她已经踉跄了一步正往前倾。好在,一个臂弯适时地扶住了她,她才不至于跌倒在泥泞的地上。 “谢谢!”周梓霏转身致谢,看到了一个笑得十分妖孽的男子。 “这是哪里来的小美女啊?”男子摘掉墨镜,看着周梓霏的样子像足了饥渴的猎豹看着自己的猎物。 周梓霏忍住翻他一个白眼的冲动,走回了童皓民身边乖乖地呆着。 “你来了?”童皓民没有给这个男子好脸色,看得出必定是十分熟稔的人,他才会如此,“炜杰,这是承建方的老板,你们自己谈吧!” 那中年老板一看屋主出现,马上就和他说当时的情况。何炜杰边听边点头,眼神还时不时往周梓霏身上瞟。周梓霏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躲在了童皓民身后。 “既然人是送到医院之后才死的,也没有计较的必要的,反正我是不太信这些神鬼东西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把这一批工人都换了,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板估计是没想到这个屋主竟然这么容易说话,没有追究之余,只是要求换一批工人。这对于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他应了下来,马上就去办,好说保证不会耽误工程。 刚才还和老板认真地商讨着各种事宜的人,现在转过头来就变得一脸嬉笑,“alvin,你身边的小妹妹到底是谁啊?难得看你带个女孩出门。” 童皓民送了他一拳,说,“这是我助理,特意带她过来看看,之后工地的事我都交给她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她帮忙。” 周梓霏这时才知道童皓民带她来工地的目的,一时之间这样一个重任压在自己的身上,她自己倒没了信心,“只有我一个人负责吗?我怕我做不来。” 童皓民笑笑,正想鼓励她,何炜杰嬉笑的声音却插了进来,“什么需要都可以吗?” 周梓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童皓民不理他,带着周梓霏往工地深处走,说,“不用管他,他人就这样,油腔滑调的。” 周梓霏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何炜杰,他正笑着向她挥手,吓得她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小声地对童皓民说,“我不喜欢他。” 童皓民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不喜欢”这几个字。因为她不是这么任性的人,可是这种任性在他看来,却多了一分可爱。 他揉了揉她顺滑的黑发,笑说,“傻孩子,工作而已,” ------------ 第102章 贺乔迁,收玫瑰 [正文]第102章 贺乔迁,收玫瑰 ------------ 同事们知道周梓霏搬了家,一个个都说着要去道贺她乔迁之喜。周梓霏其实早就有想过邀请同事到家里来了,可是碍于家里空间实在太小,她恐怕装不下那么多的人,单单她办公室的,也有十来个人了。 可是同事盛情难却,都说地方小点没关系,大家反而能多亲近亲近。周梓霏见此,便特意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里收拾还有准备各种食物。 晚上七点左右,y敲开了她家大门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地走进了这个温馨的小窝,家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当然也拥挤起来了。 也不知大家是不是都特意留着肚子等着吃她这一顿,见到时候之后个个都如狼似虎地扑向那桌散发着香气的美食,个个都举着拇指称赞周梓霏厨艺高超,比得上酒店大厨。 人太多,周梓霏也招呼不过来,只叫他们当自己家不要客气,自己招呼自己。她看了看没有看到童皓民的身影,便问y:“alvin呢?” “他有点事,说迟点过来。不用管他,他不在我们玩得开心些。” 周梓霏想想也是,老板在这些场合从来都不是受欢迎的人,更何况是像童皓民这样严肃的老板。 大家吃完就疯玩了起来,那声音仿佛就将她家的屋顶掀翻。好在她提前给邻居们打了声招呼,说今晚可能会比较吵,要不然现在定会被人上门投诉。大家喝着酒,听着音乐,唱着歌,跳着舞,享受着难得的快乐。 平时他们在办公室,压力是外人想象不到的。他们中间的很多人,以前或许也是建筑专业毕业并且成绩不错,可是到了人才济济的童氏,多年来不得志的大有人在。有些人,奋斗了好几年,始终都只是一个建筑师助理,不得不说有些不如人愿。 任何一个读建筑专业的人,谁不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自己设计的建筑矗立眼前。可是能做到这样的人却少之又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或许到了两鬓斑白的时候也只能看着一页图纸感慨命运。 所以周梓霏更加珍惜现在,因为她比多数人都要幸运,能遇到一个她的“伯乐”,能实现大多数人不能实现的愿望。 门铃声在音乐中显得特别虚弱,周梓霏都是疑惑了很久才确定原来是门铃在响。离门比较近的同事开门,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失落地说:“alvin,你终于来了。” 童皓民耸肩一笑,说:“看到我很失望?”那个同事连忙摇头,样子滑稽得惹来大家轰然一笑,童皓民也难得在同事面前笑出了声音。 “师父,你来了。”周梓霏在同事面前,一向是尊称他为师父,以显示自己对她的尊敬。 童皓民送上一束大大的马蹄兰,有点感慨地说,“我徒儿也长大了。” 周梓霏有点感动,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这束马蹄兰。她记得是有一次偶然地说起她最喜欢的便是马蹄兰这花,因为它白得清雅美丽。可是马蹄兰在国内不多见,她也还没目睹它的优雅。 她只是随便一说,可是他便记住了。她闪着大眼睛,说,“再大也是师父的好徒儿。” 童皓民抬起手,似是想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可是许是想起大家看着,便硬生生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说,“以后成名了不要忘了我就行。” 童皓民难得说这些笑话,大家很给面子的笑了。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妨碍大家玩闹,便以还有事做先告辞了。大家自然是纷纷挽留,童皓民只是无奈一笑:“差不多就够了,别太过。” 周梓霏是主人家,当然是要将童皓民送出门的。直到童皓民消失在眼前,大家又玩了起来。只有y依然一脸疑惑地想着,她老板怎么知道地址?难道亲自问梓霏了?刚才看他们的互动,似乎有点可疑喔。 “其实,你可以和大家一起玩一会的。”周梓霏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是刚好有点事要做,约了何炜杰那家伙去喝两杯。” 周梓霏将童皓民一直送到车子旁边,依然十分愧疚的样子,让童皓民不禁一笑,终于伸出手揉着她的头顶,说,“又不是你的错,你愧疚什么呢?那班家伙我早就看穿他们了,所以我一向很少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我也不习惯和他们玩在一块。你赶快回去吧,要不然他们非把你屋子拆掉不可。” 周梓霏释怀地点点头,告辞转身离去时,却被童皓民拉住了手。他的手十分宽大,上面也会有一些小茧,应该是长期握笔而致。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手掌的清晰的纹路,还有那轻微的脉搏跳动。 她的样子此时十分无辜,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大眼睛清澈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不管和她单独相处多少遍,看到她的样子,他依然不能自已地心跳加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能够深深吸引他的气息,特别是那果冻般的双唇,他多想能亲下去好好地享受。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太急进,如今每走一步他都必须衡量她能不能接受,而这个亲吻,他相信她还没准备好。所以到了最后,他只是用他的手掌覆上她光滑细腻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两下,笑着说,“回去吧。” 直到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周梓霏才晃过神来,手不禁抚上自己的脸颊,刚才被他摸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心,那里没有剧烈的跳动,却有着一种特别安定的感觉。她想,对于她来说,这种安定比激情更难得。 次日回到公司,大家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为了不影响工作,茶水间的咖啡都快被大家喝完了。周梓霏为了报答大家昨晚如此赏脸,还特意到餐厅给他们买了咖啡做下午茶。而童皓民对大家也只是只眼开只眼闭的,让大家都不禁送了一口气。 周梓霏这几天往工地跑得很勤,因为童皓民将工地施工监管工作交到了她手上,她必须每天过去监工。施工设计图她是研究了很久,所以已经十分熟悉,每一环节她都严格按着图纸来,不允许有一丝一毫地错误。 由于上次的意外,承建方换了一批工人,用老板的话来说,这批工人都是公司最优秀的,所以肯定会按时按质地完成。 工地来多了,三天两头就会碰到何炜杰。他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嬉皮笑脸、口甜舌滑的,让周梓霏对他始终生不出任何好感。不过童皓民的话在前,说他人不坏,而且他又是屋主,所以周梓霏面对他时也不得不戴上礼貌的面具与他寒暄。 “梓霏啊,”何炜杰现在已经直呼她的名字了,每次周梓霏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总是不禁地打颤,“你好像很怕我?” 何炜杰看着周梓霏每次看到他都像发狂的猫一样竖起尾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明很受欢迎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就变成了怪物般的存在。不过,她这可爱的样子每每都会取悦他,让他能笑得开怀。 “何先生做了什么让我怕的吗?”周梓霏退后了一步,不禁拉开与他的距离。她总感觉这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 何炜杰笑着捏了捏周梓霏的脸,说,“不怕就行。”离开前,还给她送了一个飞吻,周梓霏只觉得恶心。 过了几天,工地休息,周梓霏终于不用在外面日晒雨淋了。一个月下来,她都黑了一圈,让办公室的男同事们看着都觉得心疼。 这天她正在写着报告,突然同事小宁十分兴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梓霏,有你的花!”顿时间,办公室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小宁,只见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小宁几乎淹没在后。 周梓霏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小宁已经来到她面前,将鲜花塞到她怀里,和那些抱着八卦天性的同事们一起站在那里等待着她打开那张小小的卡片。 在大家暧昧的怂恿声下,周梓霏不得已地拿出卡片打开,直接忽略了那些赞美的说话,只看签名。“何炜杰”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就像他人一样的高调。 大家纷纷笑问这人是谁,是不是她男朋友。说起来,周梓霏的美丽大方是公认的,办公室里的男同事们没有一个不曾对她产生过或多或少的幻想。所以现在他们都在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不认识这个人,奇怪,怎么会给我送花,该不是送错了吧?”面对大家的疑问,周梓霏给出了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大家也不知道亦真亦假。可是看着周梓霏毫不留恋地把那束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玫瑰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想到:这里面的故事不简单。 公司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周梓霏收花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以致于她走到哪里都成了别人指点的对象,她心里对何炜杰这个人更添了几分厌恶。 下班的时候正准备离开,却收到了童皓民的电话,“你今晚有约吗?” “没有,怎么了?”周梓霏很多同学都没有留在g市,安然也走了,所以现在基本上她在g市的朋友不多,下班后多数都是直接回家,有时候会和同事一起吃个饭。 “我请你吃饭,快来停车场。” 周梓霏一上车,童皓民揶揄的声音就响起,“你的花呢?” 周梓霏抚额,她就知道肯定会传到他耳边,肯定会被他取笑,“扔掉了。” “这么舍得?某人要伤心了。” 周梓霏哼了一声,不理他,也没有问到底要到哪里吃饭,心里在默默地骂着那个叫何炜杰的人。 到了餐厅下车,童皓民突然地牵起她的手,她下意识地一挣,却换来童皓民更加用力地握紧,“难道你不想解决这个懊恼的问题吗?” 周梓霏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问题,她还把心思放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似乎,他现在握她已经开始变得十分自然了,她是不是也该好好地习惯一下。 等进了餐厅看到何炜杰,她终于明白童皓民的意思了。 何炜杰瞪大眼睛地看着他们的手,突然哎呀了一声,对周梓霏抱歉地说,“原来是嫂子,失敬失敬。以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嫂子千万不要介意。” 童皓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早就告诉你把眼睛擦亮一点。”然后仿佛是在炫耀,拉起周梓霏的手在何炜杰面前晃了晃,又惹来何炜杰一顿道歉。 周梓霏转头看向童皓民,只见他难得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她不禁偷偷地笑了出来。 ------------ 第103章 刚获赏,遭冤枉 [正文]第103章 刚获赏,遭冤枉 ------------ 何炜杰别墅的构建已经接近尾声,在周梓霏检验过一次之后,施工队开始慢慢地撤走。她不放心,让童皓民也来看验收一下。 周梓霏跟在童皓民和何炜杰的身后,紧张兮兮地听着他们的话,就怕一些不满意的声音会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她是花了很多心思在这次项目上的,虽然只是一间小别墅,可是她也丝毫不敢放松。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承担的项目,自然是想要做到最好。 到了最后,童皓民一声“做得不错”,让周梓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何炜杰则在旁边讨好道:“嫂子我是相信的,我很满意。” 自从那天他们一起吃过饭之后,她对何炜杰也渐渐地放宽了心,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防备着他,相处下来,发现他只是嘴上比较油腔滑调,人还是比较好的。之后,他们相处还算愉快,就是他总是一嘴一声“嫂子”听得她不舒服。 这时,听到他再次唤她“嫂子”,她终于还是给他翻了个白眼。 何炜杰仿佛现在才认识她一般瞪大双眼,碰了碰旁边童皓民的手臂,问,“刚才嫂子可是翻白眼了?”他不得不惊讶,因为在他面前,周梓霏一向是一脸严肃的,就跟童皓民一个模样,现在竟然有如此生动过的表情,他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童皓民失笑,不搭理他,看着周梓霏的眼神却是充满宠溺。 看着周梓霏走远,何炜杰才收敛起他一贯的表情,难得的一脸正经,“你似乎玩真的了?” “我什么时候有玩过?” “看来杨堇萱对你的伤害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童皓民轻笑了一声,搭着何炜杰的肩膀,走向周梓霏,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伤害过我?” 何炜杰自然是不信的,当初谁被杨堇萱甩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振作不起来,每天与酒为伴。就算现在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难道心里就真的将以前的那个忘得干干净净吗?这大概很难做到吧,更何况是像童皓民这样重情义的人,相信杨堇萱在他心目中依然有着一个牢不可破的位置。 他转头看向周梓霏,心想道,这个小姑娘看来会在他这里吃点亏了。 施工队完全撤走之后,别墅进入了后期装修阶段,这已经不是周梓霏的负责的工作了,她终于可以轻松下来,继续着以前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 在公司的一次例会中,童皓民对她的这次工作表示了肯定,惹得同事们羡慕的眼光。童皓民难得称赞别人,更何况像她这样的小辈。再次成为别人关注的目光所在,这并不是好事,这让她以后在公司要更加地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她不能辜负了童皓民对她的期望,也不能白费了他的努力,他这样做,是真的想让她在公司有一席之地。 完成了别墅的任务之后,她的工作量一下大了起来。她现在已经调出了何婷婷的那个小组,不知是不是童皓民知道了平时何婷婷对她的种种恶行。 她新跟的经理是今年刚被童皓民挖过来的,之前在另外一家建筑公司也是不错的职位,后来被童皓民的高薪厚职打动了。 “谢经理,你要的图纸我给你找来了。”周梓霏将一叠图纸放在办公桌上,等候着下一步的指示。 谢博文没抬头,嗯了一声,然后说,“你在这里面再找找这些编号的图纸,把它们按顺序排好。” 周梓霏应了一声,没有多话埋首干活。 谢博文和童皓民年纪相仿,性格也相近,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两人显得特别投缘,谢博文也舍得放弃以前的工作,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谢博文比童皓民看上去显得没那么严肃,带着黑色的粗框眼镜比童皓民的一板一眼显得多了一丝温和。 已经在谢博文底下工作了一段时间,感觉上他还是比较照顾她的,对她在工作上也常常提点。小组的其他成员对她也十分和气,毕竟一直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只是换了一个小组而已。至于何婷婷,虽然对她依然没什么好脸色,可是也不再恶言恶语。 工作与生活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着。最近周梓霏的心情也开始不再像以前那么阴郁,开始慢慢地享受眼下。 童皓民最近非常忙,甚少出现在他们眼前,y说他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很多天了,在忙着一个大项目。 这个项目算是他们公司的今年最大的一个项目了,是一个市中心楼盘的设计,开发商点名要求童皓民设计。童皓民很少接洽这种商业住宅的任务,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就接了下来。 从合同谈判开始,一直都进行得很顺利。她跟过他几次到开发商那边开会,确定方案,也知道这次由于时间紧迫,所以童皓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按着方案交出初步设计图。 一个星期过去了,童皓民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手上已经拿着设计图。周梓霏不知怎地,看到他心里就不禁一松。童皓民将设计图交给了谢博文他们小组进行下一轮的审批修改设计图阶段。 由于设计师一般只是画出初步设计图,在这设计图里面或多或少还有很多不够完美的地方,特别是一些达不到审批标准的地方,他们都需要修正。这就是周梓霏他们小组所做的工作。由于周梓霏跟在童皓民身边学习了几年的时间,对于童皓民的设计图她也已经是掌握了几成他的心思,所以有她在,这个工作就轻松多了。 就算她也有不明白的地方,多问几次,童皓民也不会多说她两句。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很多情况下有问题都找到了她。 他们小组又用了几天的时间将设计图修正好,谢博文派她把图纸送到楼下的审批部门,让他们尽快准备审批的工作,这样工作才能开展下去。这与约定交送施工图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到两个月,时间已是非常紧迫。 周梓霏拿着图纸就跑,仿佛生怕浪费一秒钟,到了审批部门,竟然只见程佳宁。 “周助理,有什么贵干啊?”公司的人都会很亲切地叫她名字,偏偏只有程佳宁每次看到她都是冷冷一声周助理,语气酸溜溜的。 “佳宁,只有你在吗?你们经理呢?”周梓霏不是不放心把图纸交给程佳宁,可是关系重大,她需要谨慎点。 “他们到政fu开会了。”她的语气并不好,似乎为了只能留守公司而感到不忿。 “这样……”周梓霏心里有点挣扎,不知该不该把图纸交给她,不过想着他们开会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所以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把图纸交到了程佳宁手上,并且叮嘱道:“佳宁,这份图纸十分重要,请你定好好好保管,你经理回来,请他尽快准备审批的文件,时间十分紧迫。” 程佳宁接过,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知道了知道了,他们马上就回来,我会交给他们的。” 周梓霏想着程佳宁这人特别敏感,如果她反复强调反而惹了她厌恶,只怕她会特意逆着她,所以虽不放心,可是还是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报告给谢博文听。谢博文听了,笑着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然后继续埋首工作。周梓霏看着,不禁将他和童皓民放在一起对比,两人都是工作狂,难怪如此投契。 一个星期过去了,楼下审批部门还没有任何关于设计图的消息上来,他们反而对其他小项目的设计图就有诸多问题,常常打电话上来询问。这个情况,让周梓霏不禁有点担心。可是,审批部门的孔经理却不是容易相处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催促,常常会把这些人骂走,有时候连童皓民也不放过。 她把这情况告诉了谢博文,他显然也是知道孔经理的事,思量了一会,说,“我们再等一天吧,明天再没有消息,我下去看看。” 一天又过去了,谢博文亲自下去找孔经理。他离开了一会,周梓霏办公桌的电话却想了起来,她的心一紧,似乎预感到有什么发生,“好的,我马上下来。” 谢博文让她马上下去,她不敢怠慢,连走带跑的。 到了他们的办公室,只看到谢博文似乎在和孔经理对峙着。谢博文看到她,问,“梓霏,设计图你那天是交给了谁?” 周梓霏还不知道什么事,在人群中找着程佳宁,说,“我交给佳宁了。” 一时间,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了程佳宁身上。她竟然瞪大眼睛,语气十分惊讶,说,“梓霏,你可别冤枉我,你什么时候交了什么设计图给我?” 这时轮到周梓霏呆住了,“那天他们都到政fu开会了,我把设计图交给你,还让你记得交给孔经理,说时间紧迫,让你们快点准备。” “没有!”程佳宁闪过一丝心慌,求助地看着孔经理,“经理,绝对没有。” 沉默着的孔经理变了变脸色,说,“你可不要欺负我的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交给她了,难道她自己藏起来不交给我?” “我……”周梓霏难以置信地看着程佳宁,然后又转头看向谢博文,还好,谢博文安慰地点点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谢博文给童皓民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们都去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气压十分低,童皓民的表情十分阴郁,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大家都不敢出声,周梓霏连自己的呼吸都尽量控制着。 童皓民听完谢博文的报告,沉默了几秒,肯定地说,“我相信梓霏不会这么疏忽的。” 周梓霏一听,抬头迎向童皓民的目光,里面尽是鼓励和安慰,她反而有点心虚了。那设计图是他花了好几天的赶出来,现在凭空消失了,她也替他心疼。 “我也相信我的人,”孔经理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在童皓民面前丝毫不收敛自己的脾性,指着他就说,“她是你的徒弟,你当然是护着她。听佳宁说,在大学的时候,你的好徒儿就常常看不惯佳宁,常常找她麻烦,谁知道这一次也是不是她的把戏,用来冤枉佳宁的。” 周梓霏算是见识了,有些人,真的能把黑说成白。 ------------ 第104章 忙补救,陪通宵 [正文]第104章 忙补救,陪通宵 ------------ 周梓霏想,到了这些时候,除了沉默,她似乎说什么话都不适合。设计图总不会凭空消失的,她有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的,程佳宁如何冤枉她也没用。 估计童皓民和她也是想到了一块,面对着孔经理的责问,他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这事现在追究也没有意义,暂时放一边吧,博文,把你们组的人都调动起来,我尽量争取两天之类把设计图再画一遍,然后你们组的人我给一天的时间修正,孔经理,我也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准备审批的文件。” 各人都得了任务,离开了办公室,只有周梓霏走在最后,脚步明显比别人的慢,对童皓民似乎欲言又止。 “alvin,对不起!”周梓霏对童皓民深感抱歉,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和程佳宁现在是各执一词,孔经理又是如此的维护程佳宁,就算童皓民相信她,可是也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想帮也不知如何帮。 童皓民招手,周梓霏又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他牵起她的手,仰视着她的双眼,微笑地问,“你有做错吗?” 他温暖的大掌一直摩挲着她的小手,她觉得有点痒想缩回,可是最终还是任由他抚摸着。听了他的话,她想了想,说,“没有完成任务,就是错了。” 他只是轻松一笑,说,“圣人也有错,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再说,这件事实情是怎样,恐怕只有那个程佳宁知道。等我赶出了设计图,有了时间,我定会追究的,总不能让别人白白诬陷了你。” 他总是如此维护她,她对他的好,让她感到心虚和吃力,她不知道自己能回报他的是不是就是他想要的,也不知道他想要的自己能不能回报给他。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回去准备,他也要埋首画图了,要不然时间赶不上。此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周梓霏看他的样子估计今晚是要通宵了,她想了一会儿,难得准时下班,急急赶回家里,打算做几个菜带到公司给他吃。 另一边厢,闯下大祸的程佳宁在孔经理的面前,依然是一脸无辜,回到办公室也只是如常地工作。她知道这件事自己是吃亏了,可是自己总不能先低下头。这是她第一份工作,而且才工作了两月就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到时候肯定会赶走的。 那天,周梓霏留下设计图之后,她的确是在等孔经理回来之后就马上交给他。她虽然不喜欢周梓霏,可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也是不允许自己出错的。可是偏偏那天孔经理回来脸色十分差,平白无故地白他训了一顿之后,又被同事差遣去把一些没用的图纸给销毁了。 同事说放在她桌面上,那是她精神恍惚,也没留意就一叠图纸地拿到碎纸机一张一张地碎了。虽然她学了四年的建筑,可是真正接触到图纸也是到了童氏才开始,很多图纸她到现在连看都不太会看,所以她碎纸的过程中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直到回了办公室,想起了周梓霏千叮万嘱的那张图纸,才猛然想起桌面似乎没有看到。她不动声色地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她把图纸弄丢了,而且应该是她刚才不小心混着那些没用的图纸一直销毁了。 她不敢把这事告诉别人,当时只想着能隐瞒一时就是一时。所以,她马上就到碎纸机,把那些碎成一条一条的纸条全部都扔到垃圾桶了。她当时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可是过了两天也没有听到楼上有什么反应,也不催他们,或许那图纸根本就没有周梓霏说得那么重要,她便慢慢地放松下来了。 没想到今天东窗事发,她第一时间想到就是把责任推到周梓霏身上。公司里每个人都说童皓民很疼爱这个徒弟,她想就算周梓霏犯错了,童皓民也一定会护着她的。而她犯错了,唯一的后果便是被人赶走,她不能拿自己的前途来赌。 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童皓民犀利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她惊得大气都不敢出。她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可是这事发生的时候没有第三者看到,只有她和周梓霏,再加上那天销毁掉的图纸也被她处理了,他们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现在大家都忙着补救,或许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就会忘了这事。现在,她之只能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 周梓霏回家匆匆地做了几个菜,洗了澡便又往公司赶。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两晚要和童皓民奋战在第一线,虽然她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可是这样做她心里好歹舒坦些。 好在家里离公司不远,四个地铁站的距离,不过遇上上下班高峰期,还是一件挺让人抓狂的事。她等了好几趟才上的车,心里已是非常焦急。家里没有保暖瓶,只能用普通的饭盒装着饭菜,也不知回到公司饭菜会不会凉了。 回到公司已接近八点了,多数同事都已经离开,只有少数办公室还开着等灯,几个同事要加班。周梓霏不想惊动他们,放轻脚步地快速走过,鬼鬼祟祟地像要做什么坏事。 童皓民的办公室果真灯火通明,四年的相处还是能让她多少猜到他的心思。她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不知是不是太认真还是以为是错觉,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人来打扰他才是。 她又敲了敲,终于听到他的回应才开门进去。 明显地,童皓民的表情十分惊讶,周梓霏看着有丝得意。童皓民像是才回过神来,问:“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周梓霏忍不住笑了,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说:“送外卖的,你还没吃吧?” 童皓民摇摇头,时间这么紧迫,他还哪想到要吃,只希望争取时间完成设计图。这个客户是个大客,不能得罪,可以说他们公司今年的收益就全靠这个客户了,他哪里敢松懈。 “正好,我也没吃,赶快来一起吃,吃了才有力气继续画。” 童皓民看着那个十分自觉在沙发上坐下,摆出几个小菜的女孩,不禁失笑,设计图什么的暂时放一边吧。 “我好像第一次吃你做的菜。上次他们去你家的时候,听说就是你做了很多好吃的。” “那他们说好吃吗?” “比得上五星级酒店大厨。”童皓民的话惹来她咯咯大笑,声音十分清脆,让他精神为之一震,疲惫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 “童皓民,做人要低调。”虽然她这样说着,可是眼睛闪亮闪亮的,看得出她心里又多得意。 难得温馨的时光,童皓民只想吃慢点,可是没想到身边的周梓霏却比他还紧张,一直在催促他吃快点,吃完快点画图。他无奈一笑,这个女孩肯定是上帝派来修理他的。要不是,他为什么偏偏栽倒她身上。 童皓民再次把心思放在设计图上,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周梓霏竟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他看看手表,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刚才还想着让她收拾完就早点回去,却不料自己顾着画图也忘了。 他惊讶地发现,手边的画笔全部都已经削好准备妥当,她竟在不知不觉之中做好了这些。他拿过椅背上的衣服,走到她身边,轻轻地为她盖上衣服。 看着她美丽的睡颜,他只觉得内心有种充实的感觉。大掌抚上她细滑的脸颊,那感觉美好得让他的手留恋地不肯抽离。 她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有点痒,还是有点冷,缩了缩身子,又沉沉地睡去。他展颜一笑,在她光滑的额头上留下一吻,然后起身,先是把空调调高了,然后再继续回到办公桌前奋战。 仿佛只是转眼之间,太阳休整一晚之后又挂在天上了。童皓民伸了个懒腰,一晚的通宵让他腰酸背痛的。周梓霏还在沙发上睡着,她睡相十分好,整整一晚都维持着那个姿势,也不知她睡得舒服不舒服。 他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将近八点了。虽然不太忍心叫醒现在依然睡得沉沉的周梓霏,可是她必须在同事上班之前回到办公室,要不然大家看到她这么早从他办公室里出来,又不知生出了什么谣言。 他轻轻地捏着她秀气的鼻子,看到她不满地嘟起嘴巴,动了动头,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起来了!”他稍稍加大力气,她最终还是幽幽地转醒,眼神迷糊,显然还不太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他扬起嘴角,说,“早!” “早。”她的声音拉得很长,绵软悠长,带着刚醒来的慵懒,特别诱人。 他好笑地看着她,想看看她清醒过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只见她又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清明,看到他就在眼前,明显地愣住,然后弱弱地说了一句,“那个,早上好。”眼神闪闪躲躲地,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赶快起来吧,大家差不多要上班了,难道你想别人看到你这么早从我这里出去吗?”周梓霏闻言,赶紧就想起来了,要在别人上班之前收拾好。 童皓民却又把她按住,说,“别急,还有时间。”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他十分喜欢这个动作,常常会不由自主地就抚摸着她的手,“今晚你不用留在这里陪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为什么啊?我又没打扰到你。”虽然她说她要和他奋战在前线而自己又睡下了,可是如果不陪着他,自己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像欠了他一样。 “本身你在这里就是打扰我了,”见她瞪大双眼怒视他,他不禁失笑,“因为你在这里,我总是忍不住想要看你,一看你我又舍不得移开双眼,你说这样我还能不能工作?” 周梓霏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仿佛他们相处以来,他是第一次说出这样肉麻的话,她听到只觉得害羞,渐渐地感觉到脸上变得烫烫的,连直视他的勇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 最后,周梓霏留下一句“你不厚道”,就匆匆消失在办公室。 童皓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了最大的弧度。她刚才好像脸红了,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个好现象。 虽然一晚没睡,可是他却感觉到精力充沛,真的多亏了这个丫头。 ------------ 第105章 幻想灭,现迷茫 [正文]第105章 幻想灭,现迷茫 ------------ 经过童皓民两天两夜的赶工,然后谢博文他们小组几个人齐心协力地工作,最后审批部门的努力,他们终于赶在了审批截止之前把设计图还有文件交了上去,总算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大家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这工作完了之后,追究问题的时候就到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公司肯定是要找承担的人的。好在这次的设计图是童皓民亲自操刀的,所以他才能又短短的两天两夜的时间将设计图又赶了出来,如果换着别的建筑师,恐怕不见得有这样的能力。 其实之前童皓民已经吩咐y到审批部门那里调查,具体的情况他也已经掌握了,只是之前碍于大家都忙着赶工,他就不便追究。现在工作忙完了,自然就要秋后算账了。 童皓民将谢博文、周梓霏,还有孔经理和程佳宁都叫到了办公室。大家又再次聚到这里,现场唯一紧张的或许只有程佳宁吧。 “公司的规矩大家应该都熟悉,犯错了就应该罚。为了不让别人说我徇私,这次我是找到了证据才来定夺谁对谁错。”童皓民拨了一个内线电话给y两秒就出现在办公室。 在童皓民的示意下,y慢慢地走到程佳宁身边,语气咄咄逼人地说,“程佳宁,上两个星期,就是梓霏将设计图交到你手上的那天,你是不是用过碎纸机。” 在y这么有气势的人面前,程佳宁就像一只遇见猫的老鼠,“是……” “按着公司的规定,碎纸机里的销毁文件都是一个星期清理一次的,那天你们办公室的碎纸机前一天才清理完,当天你又迫不及待地清理掉,为什么呢?” 此时程佳宁已经无话可说了,只是用慌张的眼神看着孔经理,而孔经理则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y像足了一个侦探,留有悬念之余语气又十分肯定,“忘了?你忘了,我就告诉你吧,因为当天你错把梓霏交给你的设计图给销毁掉了。” 见程佳宁想要反驳,y马上就说,“不用解释了,当天你们办公室有同事在你办公桌上看到过那份设计图,当时她没多留意,眨眼就见你拿去销毁,以为是不用的文件。” 童皓民满意地看着y,说,“真相大白了,孔经理,我没冤枉你的人吧?” 孔经理从鼻孔喷出了一口气,样子十分难看,只说了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就离开,留下程佳宁独自面对这个困境。 程佳宁许是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除了死灰般的脸色之外,也没有别的话。 “你去财务部结算一下这个月的工资,明天开始就不用过来了。”童皓民的声音十分冰冷,让周梓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估计对于程佳宁来说此时应该犹如冰窖。 “可是……”周梓霏刚说话,就惹来童皓民的一瞥,她不得已闭上了嘴。程佳宁低着头离开,经过周梓霏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 “你们都走吧,梓霏留下来。”y 和谢博文也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周梓霏和童皓民两个人。 “你觉得我的惩罚很重?”童皓民起身,绕过办公桌,倚在边上看着周梓霏。她的样子十分无辜,仿佛程佳宁是因为她而离开。 童皓民叹息了一声,说,“梓霏,收起你的同情心,别想着自己可以当救世主拯救每个人。她错不是错在她的不小心,而是错在她的刻意隐瞒,让我们大家替她补救。” 他的话说得十分在理,周梓霏也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在滥用自己的同情心。 “再说,就算你帮了她,你觉得她会感谢你吗?” 周梓霏摇摇头,刚才程佳宁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算她为她求情,在她看来不过是落井下石吧。这次的教训对于程佳宁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有些人总要成长,跌了一跤之后就会小心走路。 “过来!”童皓民招手,像在唤一只小狗。那小狗乖乖地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有怜惜地揉着她的头发,说,“不要这个样子,我看着不舒服,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 周梓霏抬起头,气鼓鼓地看着他,“你又当我是小狗了,对吧?” 童皓民不禁失笑,她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如果不是碍于这里是办公室,如果不是碍于怕会吓到她,他真的很想将她狠狠地抱进怀中。 程佳宁的离开没有带给大家过多的惊讶,其实她离开的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工作还是要继续,大家更加要打起精神,因为大家再次见识到童皓民冷酷的一面,大家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因为犯错而被辞掉的人。 这两天周梓霏感到十分苦恼,正如她之前所预料的,安然和陈嘉阳七年的感情还是走到了尽头,陈嘉阳和安然的那个美丽室友刘蕊蕊搞在了一块。那天安然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虽然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可是她知道安然的心痛程度可以与她发病时的疼痛相比较。 安然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她并没有这样表现出来。所以,陈嘉阳和刘蕊蕊的事情,安然不可能是现在才知道的,就连她这个局外人,在他们几个人一起出来玩的两三次里面,陈嘉阳和刘蕊蕊的亲昵已经让她怀疑,更何况是安然。 可是那毕竟是七年的感情,陈嘉阳更是安然的初恋,是她爱恋了这么久的一个人,总不舍得轻易就放弃。所以她给了他机会,也给了自己机会。到最后,两个人都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分手似乎已经是唯一的出路。 周梓霏觉得爱情是件很无常的事情,连她一直以为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还能携手的安然和陈嘉阳最终也避免不了分手的下场,她哪里还肯相信这个世上存在着真爱。 陈嘉阳这几天都在公司楼下等她,落魄的样子让她看着难受,她还是心软了,禁不住他的哀求,和他到了一趟咖啡室。 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当和另一半在感情上出现问题的时候,往往将问题归咎于对方。正如此时的陈嘉阳,他一字一句地责问,说安然不爱他,他感觉不到她的在乎,所以他出轨了,还强调只是生理上的出轨。 周梓霏觉得可笑,也为安然觉得可悲。她不禁地就拿起手边的水泼在了这个负心的男人脸上,也不寄望这点点水滴能让他清醒过来。 “安然为了你不惜与她爸反目,一次两次地违背她爸的意愿去做一些只迎合你的事情。你明知道她在怎样的一个家庭长大,可是为了你,也不惜远离家乡,连生活费都是自己赚回来的。你说她不在乎你,连你拈花野草也不说你两句。这明明就是你以前喜欢她的原因,说她不像其他女生那样整天争风吃醋,现在这倒成了你出轨的理由了。陈嘉阳,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吧?” 看着陈嘉阳愣愣的样子,周梓霏觉得心里舒坦了,仿佛为安然报仇了一般。她没再多说什么,留下陈嘉阳一个人,便离开了。出了咖啡厅,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感慨地想到,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这算不算是他们的悲哀。 晚霞映亮了天际,那么的灿烂,却有那么的稍纵即逝。周梓霏渐渐地懂了,在爱情的世界里,只有灿烂,没有永恒。或许对于安然和陈嘉阳他们来说,爱过便已铭刻于心,不一定是一直爱着才会记得对方。 突然地,周梓霏觉得很孤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傍晚时分,多数行人匆匆赶路为了就是回到自己温馨的家。而她,面对的则是四面墙,这鲜明的对比让她感到难受。其实,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一个人,只是今天却猛然觉得,身边是不是缺少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样想着,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影子竟然是童皓民。她有点惊讶,惊讶于童皓民在她心中似乎慢慢地爬上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 她的心很小,装得下的人不多。一直以来,她爸妈她外婆还有安然和安俊彦都占据着她心里大部分的位置。而现在,仅剩的那么一点位置,却是童皓民的影子。 她拿出电话,按下了那熟悉的十一个数字,“喂,你下班了吗?”那边传来笑声,说,“你不是常说老板没有下班与上班之分吗?” 闻言,她也笑了,问,“那你有没有兴趣体验一把平民生活?” 咖啡厅就在公司对面,所以不到十分钟,童皓民就出现在周梓霏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大汗淋漓的男子,周梓霏突然觉得,这样下去也是不错的。和童皓民在一起,或许没有灿若烟火的激情,却会有着细水长流般的感情,而且这感情或许也并不是爱情。 下班的时间地铁站很多人,这附近很多办公楼,所以一到下班时间,白领们从办公楼往外涌,再涌进地铁站,这也算是开发区的一个独特的景象。 排队上地铁的人很多,周梓霏和童皓民等了几趟才上了地铁,而且还是被挤得像汉堡包一样。好在,童皓民一直将周梓霏护在怀中,用他强壮的臂弯把她与人群隔绝开来,在狭窄的地铁里,留有一点小小的空间。 “你每天回家都要这样挤吗?”童皓民皱眉,连他这样高大的人都觉得被挤得辛苦,那么像周梓霏这样较小的人不就淹没在人群中了。 “习惯就好,何况我多数都是等过了这个客流高峰才走,那时人会少一些。” 童皓民依然不能展眉,可是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他也不忍说些什么,只是温柔地问,“累了?” 周梓霏点点头,身子不自觉地靠向童皓民。童皓民将她拥进怀中,下巴刚好可以放在她头顶的位置,轻轻地摩挲这她的头发。 地铁上十分嘈杂,充斥着各种声音,可是在童皓民的怀里,周梓霏却感觉到淡淡的宁静,让人舍不得离开的宁静。 ------------ 第106章 贺新居,遇故人 [正文]第106章 贺新居,遇故人 ------------ 何炜杰的别墅装修完毕,他便准备办一场烤肉派对庆祝新居入伙。周梓霏也被邀请了。 他亲自打了两通电话过来邀请她,她不好拒绝。 周末的时候,童皓民到她家里把她接了一起过去。 天气很好,虽然已是十月份,可是太阳还很毒辣,温度也不见有什么降低。在南方生活了几年,周梓霏也总算适应了这一年中有半年都是炎热天气的城市,不过她依然想念b城的冬季,冷得萧条却也充满温暖。 “你在路边停一下,我去买点水果过去,要不然两手空空的,怪不好意思。”看到路边有间卖水果的,周梓霏说道。 童皓民一笑,说,“对他不用谈什么礼貌不礼貌的,再说了,他别墅的设计费我也只是收超低友情价,他有赚了。” 周梓霏也不禁笑了出来,说,“难得你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在公司总是绷着脸那么严肃。” “我那是老板模样,难不成要我像何炜杰那样整天笑嘻嘻的。” 周梓霏尝试着将何炜杰的笑容放在童皓民的脸上,那诡异的画面吓得她打了一个冷颤,“还是不要了,你这样挺好的。” 到了别墅,外面已经停了一溜的车,连周梓霏这个不懂车的人也看得出这些车都是价值不菲,估计童皓民现在开的四个环已是这里比较差的。 “都会有些什么人啊?我都不认识。”突然地,周梓霏觉得有点害怕。里面的世界显然不是她所了解的,甚至是和她的世界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安然和安俊彦因为都是官家,所以一举一动都十分谨慎,在他们身上是绝对找不到显摆的感觉。所以,她可以很自然地和他们相处。而眼前的这一切,香车美人,典型的富二代生活,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没关系,我认识的人也不多,我们就来走个过场,呆一会就走。”下了车,童皓民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挣脱,只是乖乖地由他牵着。刚才内心产生的那些压迫感,此时已经被他温热掌心传递出来的安定所代替。 别墅里外已经来了很多人,也不知是不是何炜杰关系网实在太大,周梓霏看得出里面的人也并不是真的全部认识其他人。童皓民也没说错,他认识的和认识他的人不太多。也是,除非是同一行业的,才会听过他的大名。 何炜杰今天穿得像只孔雀一般在自己家里到处窜,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众人中最瞩目的那颗星。 “y的声音很娇媚,配上她惊讶的表情,显得有点诡异。 “你怎么没告诉我y会来?”周梓霏在童皓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一看到y就想从童皓民的手中挣脱自己的,可是没想到童皓民像有先见之明,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童皓民一脸无辜,稍稍弯下腰,说,“我又不是何炜杰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会邀请什么人?”而他没说的是,他虽然不知道,可是也猜到了。y的男朋友和他们是哥们,而他们一向是形影不离的,这样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缺少了她。 y的声音一响,她周围的人都一致地转过头,看着一身休闲打扮的童皓民还有他牵着的那个娇小美丽的女孩。 周梓霏知道避无可避,干脆把心一横,嘴角扬起一个十分标准的微笑,乖巧地跟在童皓民身后向那些人走去。只是那些人一个个如狼似虎般的眼神,盯得她浑身发毛,不太舒服。 特别是其中一个长相十分柔美的女子,视线从他们相握的手移到她全身上下。那眼神意味复杂,她甚至分不清是友善还是敌意。 “谢谢嫂子大驾光临!”何炜杰的声音由远到近,那个称呼让周梓霏只能尴尬地对着其他人抱以一笑。看来她之后要和童皓民商量下,不能再让何炜杰这样喊她了。 那班人本来看童皓民牵着个女孩已觉新奇,现在听何炜杰喊嫂子,还不炸开了锅,纷纷调侃起他的这个小女友。 童皓民倒是大方地向大家介绍起周梓霏,周梓霏都一一礼貌地回应。y站在那边嵌着暧昧的笑容对她挤眉弄眼的,让她窘迫得无地自容。 “alvin,好久不见了。”那个长得十分柔美的女子向童皓民打了声招呼,童皓民友善地笑着回应,“你也过来了。” 周梓霏眼光鼻鼻关心地不去多看周围,可是她还是感觉得到当童皓民和这个女子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个。难不成,现在上演着一出三角恋的戏码? 后来童皓民被大家拉着聊近况,周梓霏觉得不便多待在身边,便和y到了小花园里聊天。 一说到她和童皓民的事,y就兴奋得仿佛看到自己儿子终于带女朋友回家,“我就说,alvin怎么迟迟不行动,原来是暗地里进行。” 周梓霏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她和童皓民之间也并不像别人看到只是一对情侣那么简单,而在她心中,到现在为止也无法准确地定位童皓民的位置。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已是十分重要。 “你男朋友呢?也不给我介绍看看。”周梓霏本无心打探别人的生活,再加上一向不习惯和别人聊这些话题,可是现在急于转移y指着隔着玻璃窗的客厅里一个穿得十分讲究的男子,笑着说,“就是那家伙,alvin旁边白色衣服的那个。” 周梓霏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如果说童皓民是一个公认的成熟帅气的男子,那y的男朋友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路人甲,和有着精致五官的y看着她男朋友时,那双眼渗出的丝丝柔情却证明了这样一个外表普通的男子定然是有什么其他人也不可比拟的优点才能让y说着她和男朋友之间的趣事时,周梓霏的双眼看着客厅里面的童皓民,他与那个漂亮的女子似乎很熟,也聊得十分投契。她想确认自己心里对童皓民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所以下意识地将他和漂亮女子想象成过去有着一段难舍难弃的感情,然后她抚心自问,难受吗? 意料之中的,她并没有感觉到难受,起码暂时来说,她还没有吃醋的感觉。所以当y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问“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吗?”的时候,她的确十分好奇,回答道,“是谁啊?看着和alvin挺熟的。” 周梓霏自问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静,最多带着点八卦,可是不知为什么在y听来却以为她是担心她是吃醋,在讲出那个答案之前,对她一顿的安慰,说已经过去了。 如果不是看在y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她会毫不犹疑地打断这些不必要的安慰,然后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那个女子叫杨堇宣,算是alvin的小师妹吧。以前alvin,何炜杰,我,我男朋友都是在西班牙读的大学,也是那时候认识的。那时候西班牙华人圈子不大,所以尽管我们不同学校不同专业,但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并且友情持续到现在。而杨堇宣和alvin是同一学校同一专业,比我们低两级。在西班牙的时候,她就最喜欢追着alvin跑,而alvin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们基本都默认了他们就是一对。” 周梓霏很给面子的边听边点头,y越说越带劲,“后来alvin比杨堇宣先回国,创立了童氏集团,等到杨堇宣也回国之后,就顺理成章地进了童氏帮忙。他们常常出双入对,虽然他们没有公开承认,但是公司里的人都心照不宣了。之后甚至还一度进入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y突然叹息,似乎是为了童皓民和杨堇宣不能最终步入结婚殿堂而感到遗憾,这让周梓霏十分不解,因为y现在明明对她是比较有好感的。 “后来,杨堇宣的野心越来越大,人也变了不少,似乎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杨堇宣。再后来,又发生了一件震惊公司上下的事情,她就走了,alvin也没有提到过她。” “发生了什么事啊?”周梓霏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刚到公司那会就有很多不同的传闻,都说着公司的一件秘闻,估计y摇摇头,搭着周梓霏的肩膀,说,“梓霏啊,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由alvin亲自告诉你会比较好,这件事在公司也是不能说的秘密。” 周梓霏得承认,有点失望,因为没有八卦到最机密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她失望的表情太过明显,让y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让她娇媚的声音安慰道,“梓霏,不需要难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你看alvin现在,哪里还将杨堇宣放在眼中。按我说,他现在恨不得眼里心里都是你的影子。” y这样说,周梓霏还哪好意思解释她失望的并不是alvin前女友的出现,只能嵌着尴尬的笑容,点点头。 童皓民没有在里面待太久,过了一段时间就出来了,说要走了。周梓霏也觉得在这里待下去除了成为别人的谈资,也没什么意思,所以谢过主人家何炜杰就跟着童皓民离开。 离开前,童皓民对y,我和梓霏的事情暂时不要让公司的同事知道。” y听闻,忙点头,笑着说,“我懂我懂,你们这些老板最喜欢玩地下情。” y的话,让童皓民笑得很愉悦,让周梓霏笑得很无奈。 ------------ 第107章 悉秘闻,难平复 [正文]第107章 悉秘闻,难平复 ------------ 没过几天,周梓霏在公司又看到了杨堇宣,是童皓民亲自到门口的接待。他们两人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引起了同事的一片议论。 周梓霏对杨堇宣这个人十分好奇,或许说好奇的是那一段众人三缄其口的故事。可是,她不能贸贸然地去问童皓民,一是不想让童皓民误会,二是既然大家都不愿说起这件事,那么作为主角的童皓民必然也是不愿提起的。 所以她便上网查了一下杨堇宣的个人资料。让她惊讶的是,杨堇宣在多年前也曾经在各种建筑大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甚至其中一个参赛作品在当年被商人高价买了下来,再将它建立起来。直到今天,这座建筑依然成为那座城市的最著名的坐标之一。 后来,杨堇宣慢慢淡出公众的视线,加入到当时国内最顶尖的建筑集团,从初级建筑师做起,到现在已成为了集团的建筑总监。她的成就让人敬佩。 周梓霏对杨堇宣仅仅是简单的理解,甚至依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了童氏。周围的同事在议论着童皓民和杨堇宣的八卦,知道的比她还少。 办公室的人基本上都是近两年才加入公司的,而杨堇宣是早年成名,大家没有认出她也是正常。至于那件秘闻,估计只有公司里资历较老的员工才会知道了。周梓霏没有加入大家的讨论,毕竟在别人看来她依然是童皓民最得力的助手和徒弟,她自然不能背着师父说他坏话。 只是,大家免不了会以为她会很多内幕,一个个都装模作样地看着她,希望她透露一点消息。而她,只是低头做事,两耳不闻窗外事。 过了二十来分钟,周梓霏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地响了,她悠悠地接起。 “梓霏,来一趟我办公室。” 周梓霏挂了电话,想到,杨堇宣此时不是在他办公室里吗?这样想着,她也不敢怠慢,快步地走到了童皓民办公室。 y在外面拦住她,放轻了声音,指着里面,说,“他们在里面聊了很久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到时候你给我说说啊。” 她失笑,无奈地点点头。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之后开门走了进去。 童皓民和杨堇宣都坐在了沙发上,看上去不过是一对老朋友叙旧般的感觉。所以周梓霏更想不明他们叙旧为什么要把她也叫来。 童皓民招手,让她坐在他旁边。在外人面前,她自然是不敢忤逆她师父的。乖乖地坐在他旁边之后,童皓民竟然十分自然亲昵地捉起她的手。她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意欲为何。 “堇宣说想认识认识你,让我特意叫你上来。” 这句话说得奇怪,周梓霏觉得她和杨堇宣不过是两个陌生人,应该是没有必要这么隆重的介绍认识吧。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又不好拒绝。所以听了童皓民的话,她还是笑着和杨堇宣寒暄着。 “alvin说你很有天赋,我也看过你几个设计图,的确很不错,希望以后能常常见到你的作品。” 周梓霏微笑着,说,“谢谢,你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也希望以后能取得你这样的成绩。” 杨堇宣为人倒是谦虚,听到周梓霏这样说也只是摇头否认,说,“alvin这样的成绩才值得学习。” 三人都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话,都是围绕着建筑界内最新的一些新闻和消息。杨堇宣没有多呆,又留了一会便说要离开。 离开前,她对童皓民说,“alvin,那件事拜托你了。” 童皓民和周梓霏送她出门,说,“堇宣,我只能去尝试一下,但是我不能担保一定能行。” 不知是不是童皓民的语气过于冷酷,杨堇宣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着与他道别,“反正还是要谢谢你,我明天就走了,以后有空多联络。” 看着杨堇宣走远,周梓霏才轻声地问,“童皓民,你刚才是在炫耀吗?”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说,还小动作多多。杨堇宣虽然刻意不把视线停留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可是还是看得出她的眼尾时不时地瞟到上面,然后脸色会微不可见地变一变。 童皓民失笑,说,“我就做得这么明显吗?那不是炫耀,只是在告诉她,你有多好而已。” “听上去,你是求而不得的酸溜溜。” 此时,杨堇宣已经消失在眼前了。童皓民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却是轻松的,说,“以前或许是喜欢过吧,那时候觉得如果怎样也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那堇宣会是我最佳的选择。我们家庭背景相当,兴趣相当,职业理想也相当,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很适合的。可是她的野心太大了,大得甚至不把我当成男朋友,而是一个想要战胜的对手。” 周梓霏听着,惊讶于杨堇宣那样柔美的女子身上,竟然藏着一颗大大的野心。杨堇宣看上去,就是那种小鸟依人般的女子,是那种事事顺着男朋友的女子。可是,对于童皓民的话,周梓霏却不太认同。 “这也是很正常的吧。”把他当成对手,无非也说明了在杨堇宣心目中童皓民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反正她得到的是童皓民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用淡淡的语气,说,“是吗?” 转身走回办公室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一段路,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气氛。最后,周梓霏还是找了话题,打破这个僵局,“她找你什么事啊?看上去好像挺着急的。” 童皓民没有看她,回答道,“他们公司的一个大客户想要在g市投资建一个楼盘,她让我帮忙疏通一下关系。但这不是我说了算,政fu肯定是希望扶持本地企业,像我们童氏这样的建筑公司会比较容易拿下这些项目,可是如果是外来的企业,中间牵扯得太多了,所以我也只能去尝试一下,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再说,堇宣她有的是办法。没有把握的仗,她从来都不打。” 周梓霏听明白了,杨堇宣似乎是借着公事的名义来找童皓民,无非是想看看现在自己在童皓民心目中的地位是怎样。难怪刚才童皓民说不能保证的时候,杨堇宣会如此失望。 下班的时候,y熟了之后,她才发现,原来y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傲,她表现得更多的是她八卦的天赋。 吃饭的时候,y又问了她杨堇宣来找童皓民是为了什么。周梓霏觉得y既然是童皓民的好友,估计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便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没想到,y的反应如此激动,“她还有脸来求alviy语气中充满对杨堇宣的不满和厌恶。可是那天在何炜杰家里,y明明就很友善的。此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人都是带着面具的。 周梓霏愣愣地看着y,还没从她的激动中反应过来。看出了她的疑惑,y叹息了一声,说,“alvin应该不会愿意跟你说这些的,所以这个红脸还是我做吧。 当年,杨堇宣整天整夜地跟在alvin的屁股后面,我们都以为她一定是十分爱alvin的。估计alvin自己也是这样觉得吧,所以几年来,alvin都充当着一个师父的角色,将他自己所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了杨堇宣。等到杨堇宣回国的时候,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建筑师了。 加入了童氏之后,杨堇宣也常常参加各种建筑大赛,都取得不错的成绩。普利兹克建筑大赛你肯定是知道的吧。那一年,杨堇宣参加了这个被誉为建筑界“诺比尔奖”的大赛,并取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奖,成为这个大赛最年轻的得奖者。” 周梓霏瞪大双眼,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y。这是每个建筑师都梦寐以求的大奖,国内已是鲜有有人得奖,更何况是杨堇宣这样年轻的建筑师。 “对啊,惊讶吧?那一年,杨堇宣也不过二十五岁,便拿了这样一个大奖,连alvin都没有拿过的大奖。可是,这也是最让人气愤的地方。这个奖本来是属于alvin的,杨堇宣窃取了alvin本来参赛的设计图。” “天啊!”周梓霏捂着嘴巴,没想到这惊讶一浪接一浪。窃取设计图,对于一个建筑师来说是最大的屈辱。童皓民从接触建筑以来就被誉为是天才,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大打击。 “惊讶吧?气愤吧?杨堇宣就是猜到了alvin不会出来揭穿她。一是因为他们两个多年来的感情不允许。二是因为她认为alvin没有证据。而其实只是杨堇宣自己不知道而已,机缘巧合之下,alvin的作品在比赛前就有几个公司的建筑师看过,大家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谁知道在大赛前的一次例会上,杨堇宣拿出了一模一样的作品侃侃而谈。我现在还记得alvin当时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失望痛心。 可是alvin还是不忍揭穿她,还是让她去参赛了。alvin曾经说过,他最后悔的是将自己的所以技艺都传授给杨堇宣,让她的作品与他的有了高度的相似。所以在大赛上完全没有人怀疑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alvin没有揭穿她,因为他知道杨堇宣一旦被揭穿了,那她的职业生涯就会毁了。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她离开了童氏,不知用什么手段进入了比童氏还要厉害的建筑公司。 几年了都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现在突然出现,我就知道她是有目的的。那时候我们就常说alvin这是养虎为患,生生调养出一条白眼狼。” 至此,周梓霏总算知道了这件秘闻的始末,也终于明白了下午的时候童皓民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在害怕也在担心,她会成为第二个杨堇宣。经过了杨堇宣的事情,为什么他还可以毫无保留地把教导她,他对她该是有多么的信任才能让他克服这种曾经被背叛的障碍。 她依然没能从这件事的震惊中平复过来,心里总觉得堵堵的,为童皓民的经历感到伤感和可惜,也为自己下午的那句话感到后悔。和y分别之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童皓民的电话,接通之后柔柔地说,“对不起。” ------------ 第108章 聚他乡,齐回忆 [正文]第108章 聚他乡,齐回忆 ------------ “喔?”童皓民十分疑惑,周梓霏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就为了说对不起三个字?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得让人周身酥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周梓霏觉得既然他没有和她说关于杨堇萱的那些事,多半是因为不想将这伤疤在她面前揭开以博得她的同情。对于他这种内心如此强大的人,别人对他的同情只会让他更加难堪。 短短的几秒钟,周梓霏已经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提y和她说的那些事,于是便说:“还没做完你布置的任务,就是对不起你了。” “难得你有这样的认知,那我罚你明天陪我去看展览,可好?”周梓霏没有推拒的理由,在童皓民一再叮嘱回家小心的声音下,她挂了电话。 其实,他们至今已经认识了四年了,还没算上在她高中时的那次偶遇,他们之间的默契是不言而喻的。周梓霏知道,童皓民一定会清楚她是为了下午的话而道歉的。他对她向来是如此容忍和怜惜的。 陈嘉阳那天来找她的事,她告诉了安然。虽然她痛恨陈嘉阳的背叛,可是他那天的落魄模样也让她心酸。如果可以,她更想认为陈嘉阳不过是误入歧途罢了,他现在已经醒悟过来了。而且,她始终认为,他和安然之间七年地感情不应该是这么脆弱的。 她知道安然这段时间一定是非常难熬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连一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所以她每隔一个星期就会给她打电话,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安然听到她说的,只是淡淡的说着她不想再听到关于陈嘉阳的事。那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她听得出她的无奈和悲痛,那是走投无路般对现实的妥协。 这天她上班在地铁上的时候突然接到安然电话,有点惊讶,怕是安然出事,因为平时基本上都是她给安然打的电话,而且她们前两天才通的电话。 “安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接通电话,她就紧张地问。 没想到先是听到安然的一声轻轻的笑声,然后才说,“没什么事,就想看你过得好不好,梓霏啊,你跟我说说你最近的生活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笑说,“我们不是前两天才通过电话吗?”电话那端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安然没有回应,她只听到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 只是那么一瞬,她便知道是什么人在那边了,鼻子马上就觉得酸酸的,眼睛也感觉到一丝温热,特别是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的。 她停顿了几秒用以调整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再睁眼时已是伴随着一个浅浅的笑容,也不知是笑给自己看还是笑给对方看。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工作上的事情,然后柔声说道,“我还遇到一个对我很好的人,工作上总是指导我,生活上也总是照顾着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十分安心,因为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开我的手。安然,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就是和他在一起了。” 她坐着地铁,周围十分吵杂,而一阵沉默流淌在电话的两头。过了几秒,她竟清晰地听到一阵压抑的呜咽声,低沉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撞击她的心脏深处。 “再见了。”说完,她迅速地挂了电话,怕再多一秒自己也会忍不住哭出来。 既然他已开展了新的生活,她也可以抛开过去了,她也可以不爱了,就算是假装的不爱,她也可以不委屈自己了。 地铁上很多人,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或听歌、或看报纸或发呆,不会有人留意到角落里有个默默流泪的女孩,就算留意了也不会多看两眼。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有着自己的难处,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有什么心思去顾着别人。 走出地铁站,太阳依然闪耀,微风依然凉快,地球还在运转,她和他也要继续生活,尽管是少了对方。 ***** ***** ***** ***** ***** ***** ***** 那晚的电话对安俊彦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打击,周梓霏口头上的承认比那时候他在伦敦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更令他感到悲痛。 因为看到的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他们或许只是好朋友互相照顾一下也是正常的,可是她却说她这辈子或许就是这样就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那时候他才知道,再多的欺骗和再多的伪装都比不过她轻轻一句现在我很开心。 所以他哭了,或许是因为周梓霏终于走出了阴影他可以放心了,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周梓霏要放弃他们的过往了,或许也是因为他似乎已经看到周梓霏的未来已经不需要他的参与了。 然而,在安然面前他却依然要假装坚强,更何况安然也有自己的痛苦,他没必要再增加她的担忧。在纽卡斯尔住了几天,帮安然解决了些难题,认识了安然的室友唐奕凡。他看得出来,唐奕凡对安然的关心和紧张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的正常范围。 安然现在并不好过,如果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着,他多少可以安心些,而唐奕凡会是最佳的人选。他和唐奕凡有种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感觉,也相信他能够好好照顾安然的。 这次的纽卡斯尔之旅,安俊彦还和陆文昊叙旧了一翻。自从陆文昊初三的时候被他父亲抓到了军区,他们已经是六年没见了。六年的时间看起来觉得很漫长,可是直到碰面的那一刻才惊觉,原来六年不过是弹指之间。 六年前,陆文昊还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那时候大家都不喜欢跟他玩,嫌他笨拙。而六年之后的今天,安俊彦看到陆文昊的第一眼竟不敢相认,因为这家伙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高,麦色的肤色加上健硕的身材,无疑是一个标准的帅哥模样。现在的他,身边最不缺少的就是朋友。帅气的外表加上雄厚的家庭背景,让他一跃成为纽卡斯尔华人圈的最出名的人。 六年的时光没有冲淡他们之间的感情,刚见面一瞬间的失神之后,便是他们之间从小到大的兄弟情谊。 “那时候我刚脱离我父亲的魔掌,从军区出来了,谁知道物是人非,大家都已经各散东西了,”陆文昊喝了一口酒,叹息道,“b城没有了我熟悉的朋友,生活变得越来越无趣。到了大二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求了父亲很久让他给我出来读书,这才算逃脱了。” “你想出来,我不想出来却没有别的办法。” “对了,你和梓霏到底怎么了?还有安然姐和嘉阳哥?”好几年在军区的封闭生活让他无法和外界做过多的交流。没想到当他再踏出军区的时候,一切都变样了。最让他唏嘘的是安俊彦和周梓霏的事,那时候那种纯纯的爱恋难道真的抵不上时间的侵蚀? 面对着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好兄弟,安俊彦再也无法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波动,将他和周梓霏之间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他需要的不是安慰,仅仅是倾诉而已。这些年来一个人撑着,他也很累了。 陆文昊先是很惊讶的表情,然后慢慢变得无奈,等到安俊彦说完,他们都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陆文昊感慨着说,“或许无论我们多么强大,有些事情始终是无法解决的。” 这个道理安俊彦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不甘心,直到现在他也不死心。他能理解周梓霏会对一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产生好感,可是他却依然不相信她会移情到那个人身上。他们的内心应该是一样的,无论他们身边遇到多么优秀的人,心底深处对对方的爱恋应该是始终不变的。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才让安俊彦坚持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就算面前的阻拦那么的明显,他依然要保留着对周梓霏的爱,因为这种爱已经是深入骨髓了,将会随着他生老病死直至化作一抔春泥。 那一晚他们喝得酩酊大醉,特别是安俊彦一杯接着一杯,仿佛要将内心的苦闷委屈和悲痛全部都发泄出来。然而一晚过后,残酷的生活依然继续。酒醉,除了能稍稍减低他的痛苦,并没有对这生活有实质性的改变。 安然的事情顺利解决,她现在身边有着唐奕凡的照顾,也有着陆文昊的关照,他可以安心的离开纽卡斯尔了。 他告别了安然和陆文昊,踏上了返回曼彻斯特的火车。英国的天气一向比较阴沉,特别是到了冬季,连看到太阳的机会也不多,不管在哪个城市,经常是灰蒙蒙一片。 安俊彦看着火车外黑压压的天空,只觉得心里也是黑压压一片,如何也无法提起精神。现在,只要他一闭眼,耳边就会回想着周梓霏的话,再配上脑海里她和那个男子的画面,就是一种生生的折磨。 他实在说不出只要她幸福就好这些虚伪的话,可是内心又不能否认自己恐怕这辈子也无法给她幸福。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法,就算他们在一起带给她的只是伤害,他也会不惜一切地把她绑在身边,直到两败俱伤也不会放手。 ------------ 第109章 收礼物,甚惊喜 [正文]第109章 收礼物,甚惊喜 ------------ 生活似乎又不能平静了,又陷入了一种混沌,仿佛面前都是白蒙蒙一片,看不出前路也找不到出口。 周梓霏不会知道一万公里意外的国度里,安俊彦经历了怎样悲痛欲绝的一晚。但是她的心底却始终有丝感应,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会回荡着那低沉的呜鸣,让她夜夜难以入睡。 回到办公室,许是她苍白的脸色吓倒不少人,大家都纷纷关心,叮嘱她好好休息。 “你最近脸色都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童皓民留意她好几天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可是她却丝毫不见爱惜,真真让人担忧。 “晚上休息不好而已,如果你放我几天假给我好好休息,我一定可以很快恢复过来。”这几天他们都很忙,难得童皓民有空说一起吃饭,她自然不忍拒绝。 童皓民牵着周梓霏的手慢慢地散步回周梓霏家,只是几天没好好看着她,他感觉她又瘦了。本来就纤细的小手,现在牵起来竟感觉到可怕的骨节分明,仿佛除了皮肤和骨头就没其他东西了。 “你这孩子,摆明就是拐着弯去偷懒。不过如果你真的是因为缺少休息而变成这样,你说放多少天我就给你放多少天吧。”周梓霏嘻嘻地笑着,像个讨了糖吃的孩子。她是这样说,可是又岂会真的放假,她的问题不是说休息就能解决。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区,童皓民的车刚才先停在这里,他们才去吃的饭。这个时间段的小区像往常一样安静,大多数打工族都趁着周五晚上出去疯狂。 漫步在鹅卵石的小道上,周梓霏觉得平静多了,也不知是受了这里环境的影响,还是因为身边有童皓民的陪伴。 其实,她常常觉得自己十分自私,明明不爱身旁这个人的,可是却贪恋着他带给她的安心和温暖。或许是受伤太多,让她怯于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只愿意与一个爱自己的人看细水长流。 走到了车子边,她以为童皓民准备离开。谁知道他突然从车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她面前,笑着说,“我明天就出差了,过几天你的生日恐怕不能和你庆祝了,提前给你准备个生日礼物。” 周梓霏十分惊讶,因为这些年来她都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生日上,常常都是收到安然的祝贺电话才起原来自己又大了一岁。以前妈妈在的时候,每年生日都会给她下一碗长寿面,或许是怕会想起妈妈,所以可以遗忘掉自己的生日。而爸爸又十分忙,多数都不会记起。外婆年纪又大,日期不会记得十分准确,或前或后的日子打电话来给她,她还是会对外婆撒撒娇说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话一出口,周梓霏就觉得自己问了十分幼稚的问题。他是老板,员工的资料他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她还是他徒弟,估计早对她的资料倒背如流了。 果然,童皓民先是轻轻一笑,然后说,“你说呢?” 周梓霏不想被他取笑自己的囧样,接过礼盒,好奇地问,“是什么啊?”好几年来收过礼物了,心情有点像小时候收到生日礼物时既紧张又期待。 “你打开来看看。” 在童皓民的催促下,周梓霏小心翼翼地拆开外包装,像是怕包装纸被弄坏,十分小心谨慎,看得童皓民只想抢过来帮她撕掉。 “啊!”那里面躺着几只“闪闪发光”的画笔。 当然了,虽然说是闪闪发光,也不过是笔端出有个金属的牌子,上面写着画笔的品牌,da-vinci,一个来自德国的世界级品牌,被誉为是画笔界的“lv”。这画笔一支的价钱就能顶上国内名牌好几支的价钱了。 周梓霏看着手中捧着的这一套,估计要花费她半个月的工资了。如果是她自己要买,是如何也舍不得的。 “喜欢吗?”童皓民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没送过礼物给周梓霏,也不知道她会喜欢些什么。平时和她相处,也没发现她对哪些东西特别感兴趣,是个十分朴素的人,所以想着要送生日礼物给她,真真地想到他头都快爆掉。 “这太贵重了。”周梓霏知道这套画笔价值不菲,加上国内几乎都不能找到这个牌子,他定是要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这就不止是画笔的价值高,里面的心意价值更高。 她的样子其实是十分喜欢的,刚才看到的那一瞬间,眼睛好像发光一样。只是,现在除了喜欢惊喜,似乎还有着点为难。果然还是个孩子,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童皓民摸着周梓霏的头,柔声地说,“喜欢就好,你做我徒弟这么久了,我这个做师父的都没给送过什么礼物。想想以前的古人,加入师门的时候就要送礼了,我这礼送得可慢了好几年,你不会嫌弃了吧?” 他难得说这么长这么幽默的话,周梓霏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灿烂,能让人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感觉到满满的温暖。 “谢谢你,alvin。” 童皓民将她抱进怀中,亲了亲她的耳侧,不敢做过分逾越的动作,闻着她身上独特的馨香气息,只觉得上帝真的待他不薄了,“其实,你叫我皓民就更好了。” 每个人都叫他英文名,可是她应该是特别的,他很想听到从她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她平时也会叫他全名,通常是被他欺负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语气总能让他心情愉悦好久好久。 周梓霏在他怀中一笑,然后轻声地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皓民。” 童皓民一听,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将穿着臃肿的周梓霏更加地贴近自己的身体。也不知抱了多久,反正是在周梓霏不断催促之下,他才不得不放开她,然后不舍地离开。这一别,又要十来天不能见面了。还没开始,他便觉得难受了。 周末过后,周梓霏又开始了一周的上班生活。老板出差了,大家都忍不住将自己松懈下来,大家都懒懒散散的。好在办公室几个经理还是发挥出他们的威严,虽然老板不在,可是工作却也一样不差。 y跟着童皓民出差,所以这几天周梓霏都是和郭静秋吃的午饭。郭静秋经过一年多的锤炼,现在已经变成了建筑界里十分有名气的小建筑师了,再加上她师父的关注,大家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多了。 不少人都慕名而来希望郭静秋能帮忙设计,郭静秋竟也开始有了挑选任务的权利,只有喜欢的有挑战的她才会接,一年下来也为公司争取了不少小客户。 在这方面,周梓霏是十分羡慕郭静秋的,现在可以算是郭静秋的黄金时间段了。而她这一年里面除了帮忙跑前跑后,基本上没有正式地设计过一个作品。 她有时候会问童皓民她什么时候可以参加比赛。说真的,她已经在童氏四年了,对于她自己来说这四年的时间她应该是要取得点成绩的。然而事实却是只有两年前的那一次优秀奖,她并没有其他建树。 童皓民却比她轻松多了,他只说她还不够成熟,不想她太快去参加这些毁人心智的比赛。她需要的是时间的长期磨练,等到心里承受能力足够大的时候,她便能承受得起比赛带来的一切。 他这样说,周梓霏只能慢慢等待。好在童皓民很用心去培养她的,很多时候他自己接的一些任务,他也会让她画设计图给他看看。每一次,她都当着是自己接的任务去画,每一次,童皓民都能很认真地给她点评,让她能不断进步。算起来,她这今年画的非正式作品也有不少了。 面对着郭静秋,只要自己心态摆正了,便可以看淡一切了。 “听说公司准备接一个大项目?你知道是什么不?”一年下来,郭静秋也变了不少。性格变得开朗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沉闷,而她的好胜心比以前更厉害了。 周梓霏想起之前在英国的时候,童皓民对郭静秋的评价,那时候她还确定的说郭静秋不会变得势利的,而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我没听说过喔,公司准备让你上吗?”既然郭静秋说得出来,十有**是想自己能上这个项目的,可是却不知道公司怎么安排,所以想来探探她口风。 “还不知道,不过现在公司似乎没什么人了。”她这句话说得十分自信,或许在外人看来还有几分自大。的确,公司里的都是资深的建筑师,像她这种正在发光发热的建筑师的确只有她一个。 周梓霏嘻嘻地笑着,说,“嗯,的确的确。” 童皓民出差回来的同时,也会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召集了公司的所有建筑师,开了一个会议。 他说,今年g市政fu的重点项目是g市音乐厅。这项目政fu采用公开招标的方式来决定合作的公司。而他们公司将会参加。 而这个项目也将是他们公司今年最最重要的项目,一旦拿下这个项目,不但马上就能达到公司今年的收益计划,还能大大地公司在全国的知名度。对公司来说,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经过董事会全部董事的商量,他决定派郭静秋负责这个项目,相信以她的实力能一举拿下这个项目的。 他的话音一落,掌声马上响遍会议室,大家都纷纷祝贺郭静秋。其实,这并不是有悬念的事情,所以郭静秋显得比其他人都要平静。 童皓民安排所有部门的人都要尽力配合郭静秋,让她能集中精力画出优秀的设计图。 郭静秋在众人目光下,仰着高傲的头离开了会议室。那一瞬间,周梓霏真的觉得,以前那个对于名利云淡风轻的郭静秋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追随着众多建筑师的步伐,走在那条争名夺利的道路上。 或许,这就是童皓民所说的,所有的比赛都会磨灭任何一个人的心智,把每个人当初最纯粹的心态变成想从这些比赛里得益,心理或者物质上的得益。 她渐渐明白童皓民不让她参加比赛的原因了,他不想她会成为第二个郭静秋。 ------------ 第110章 经教导,调心态 [正文]第110章 经教导,调心态 ------------ 这段时间,郭静秋在公司可以称得上是“如日中天”,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很多资历比她深的建筑师们,纷纷对她的作为表示不太欣赏。 而郭静秋则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该让别人做的,一样不落,也不管面对的是不是前辈,更别说那些资历前的同事,一个个被她呼前唤后得厉害,可是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谁让她现在是公司当红的炸子鸡,其他别说,就说他们年底的花红有多少全都要看在她的身上。如果她能顺利夺标,项目拿下来了,他们也就没话说了。 虽说郭静秋和周梓霏算得上是比较好的朋友,可是郭静秋使唤起周梓霏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到她们是朋友这个事实,不合意的对着周梓霏也是一顿骂。周梓霏虽然不服气,可是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没有恶意的”。 她也不知道童皓民知不知道郭静秋最近在公司的“恶行”,她猜多数是知道的,只是只眼开只眼闭而已,谁让郭静秋现在关系到全公司上下的利益。 周梓霏曾经问过童皓民,为什么这样么重大的项目不亲自出马,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去展现他自己的实力,毕竟这两年他似乎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没有再参加什么比赛,仿佛已经全心全力地投入到经营公司上面去了。 童皓民听到周梓霏的话似乎有点惊讶,也有点疑惑,问,“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需要展现实力?” 周梓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可是答案却不言而喻了:只有还在攀登的人才需要向别人展现他们的实力和努力,而那些已经攀登上高峰的人,却只会站在顶峰用一种不屑地眼神俯视着那些还在攀登的人。 更别说像童皓民这种比多数同龄人都要早攀登上事业的顶峰,他应该更加不在乎这些从比赛中获得的名利。 自从那天周梓霏知道这次投标的项目是音乐厅,她就很感兴趣,虽然她没有资格去和郭静秋争夺,可是她还是想把自己的想法画下来。 她对童皓民说想要尝试画一下,童皓民倒是赞成,让她找空闲的时间画画,到时候再给他看。 所以这些天,周梓霏除了要应付郭静秋吩咐给她的工作,每天晚上她都会在公司加班画设计。这样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她其实很享受。 这晚在童皓民的强烈反对下没有加班,和他一起去吃了晚饭。他们到了一家十分简陋的大排档,像他这样穿着光鲜的人坐在那里,多少有点突兀和引人注目。 可是他却像没事一般,十分专注地为周梓霏挑着汤里的葱花。周梓霏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是不感动的。一个男子能够通过观察就知道你的喜好,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可是童皓民却做到了,而且每一次都做得如此的自然,就仿佛他已经为她做了成百上千次一样。 一抬头,童皓民就看到周梓霏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他把汤推到她面前,带着笑意地说,“怎么了?是不是很感动?” 周梓霏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低头喝汤,还笑着说,“看你动作这么熟练,是不是经常对女孩子这样做啊?” 童皓民大笑了两声,伸手过去握着周梓霏的左手,说,“我倒想。对了,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加班啊?我交给你的工作似乎不是很多喔?你看你,脸色又差了。” “有吗?”周梓霏装模作样地摸摸自己的脸,“我想争取时间把设计图画好。” “为什么呢?这并不赶的。”童皓民有点想不明白了,她是知道自己的设计图只是给他看的,他又没有限制她的时间。 “我知道,可是我想跟上静秋的步伐,不过是严格要求自己而已。” 童皓民叹息,觉得周梓霏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他一字一句地对她谆谆教导,“梓霏,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我没有让你去参加比赛。在我看来,比赛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建筑师来说的确十分重要,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比赛都有价值的。比赛会消磨你的意志,一次比赛赢了,你会很自然地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你会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就像郭静秋一样,你是看得到她的变化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次有价值的比赛。过多的无谓比赛只会动摇你当初学建筑的心。” 周梓霏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其实童皓民不止一次说过她比较急躁,特别是急于证明自己这一点上就让他不能认同。她知道他向来都是为她着想,她甚至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他就会为她安排好最好的一切。 可是她不想过多依赖他,越依赖,欠他的就越多,也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月才能还清欠他的一切,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 “对不起,我知道了。”他的心意,她怎么能不接受呢。而且看着郭静秋的变化,她其实也是害怕的,害怕自己也有变成这样一个人的一天。 童皓民轻笑一声,说,“傻孩子,别总是说对不起的,这有什么对不起。我说了那么多,如果你自己不去想明白,也帮不了你什么。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想让你少走一些弯路,你只要记得我都是为你好就行。” 周梓霏重重地点头,可是不敢抬起,怕他会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 童皓民的一番话对周梓霏还是有了影响的,她不再强迫自己,也不再把自己和郭静秋放在一起比较,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展,感觉似乎比以前轻松不少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一个月之后就完成了设计图。或许是因为郭静秋一向都要尽善尽美,眼里留不了一丝瑕疵,所以她的设计图又重复了以前参加比赛的命运,一次又一次地被邓培勇否决。 对于这个师父的话,郭静秋还是会听的,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修改,想要争取把最好的设计图送上去。 而周梓霏在完成设计图之后,第一时间就拿给童皓民看。童皓民最近十分忙碌,可是还是抽出了时间去研究她的设计图。 童皓民看得很认真,周梓霏倒没有了以前每一次给他看设计图时的紧张,心态算是真的放松下来了。她坐在童皓民的办公桌前面,自个地翻着建筑杂志,也没有看到童皓民变化多端的眼神。 童皓民的眼神,从惊讶到赞赏,从不可思议到难以置信,仔仔细细地看完之后,他说,“梓霏,我没想到你进步这么大。” 周梓霏却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有点疑惑,“我进步了吗?画得比以前好了吗?”她还是按着以前的思维以前的画法去画,自己不见什么改变,所以有点不能理解童皓民的话。 童皓民点点头,眼里满是对她的赞赏,“从这设计图上来看,先不说你的idea,单说你的画法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真的做到我一直要求你的那样,就连每一条直线都画出了自己的风格。再说这一次的idea,十分贴合要求,甚至在基本要求的基础上添加了更多的人文气息,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也没想太多,都是按着你以前说的,建筑只要和商业放在一起,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所以我也没把这个音乐厅当成一个商业建筑,只是想着如果我是一个音乐家,我会想在一个怎样的音乐厅里演奏呢?所以我就上网搜索了很多音乐家的资料,从贝多芬、莫扎特,到李云迪朗朗,他们心目中都该有着属于自己音乐厅的构思。” 童皓民满是欣慰地看着她,说,“这个想法太好了。说真的,这一次你画得很好,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细节方面处理还是不够到位,以后要多多注意。这设计图你可别丢了,说不定等你成名之后,这将会赢得大家的目光。” 周梓霏笑着卷起图纸,说,“我只是平时画画,我要收藏起来,然后留给我的子子孙孙,作为我的家传之宝。” 闻言,童皓民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古灵精怪的。” 周梓霏拿着图纸回到办公室,见工作暂时不是很多,其他人又忙着自己的工作,便把图纸拿出来,根据童皓民刚才所说的修改了起来。 桌面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审批部门打来的,说是之前送去审批的文件出了一点问题,让她赶快下去处理一下。那边声音说得十分急迫,周梓霏也没多想急急忙忙就跑了下去。 过了一会,郭静秋来到办公室,问,“梓霏不在吗?”她有点要事想找她帮忙。 同事抬头看了看,摇头说,“没看到。”然后又低头忙着自己的事了。 郭静秋正打算离去,眼尾却看到周梓霏桌面上放着的图纸,双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打开图纸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十来分钟之后周梓霏回来了,同事跟她说郭静秋来找过她,让她赶快去找她。周梓霏应了下来,想着接下来应该都要一直忙着,便把图纸卷起来锁在柜子里,然后又急匆匆地跑到楼上找郭静秋。 周梓霏后来常常回想,如果那天她能仔细些把图纸先收好,事情是不是不会按着这样的方向去发展,特别是她和童皓民会不会就真的一直走下去了。 ------------ 第111章 偷设计,剩委屈 [正文]第111章 偷设计,剩委屈 ------------ 又是两个星期过去了,音乐厅投标截止的日期近在眼前,公司上下的人都十分紧张。好在,从郭静秋那里传来了好消息,她最新的设计图交到邓培勇那里之后,得到他的大力认同和称赞,并拍胸口说这设计一定能中标。 大家一听,顿时就信心满满了,连看着郭静秋的眼神都特别崇拜和感激。无他的,单单冲着他们已经预料到年底有不少的花红就可以将郭静秋平时对他们的挑剔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提交投标的前两天,童皓民组织了一个会议,目的是让公司的董事还有其他资历老的建筑们提前看一看郭静秋的设计,好让她的作品能在大家的点评下做到尽善尽美。 周梓霏觉得,除了公司年会都很难组织上公司里所有重要的人了,而这次会议竟然得到这些人的支持,证明了这个项目对公司来说真的是志在必得的。 郭静秋跟在邓培勇的身后在大家期待的眼光中缓缓走进了会议室,那感觉仿佛她是为国争光胜利归来。他们一坐下,邓培勇就说:“这丫头这次做得不错,虽然前期很多个设计都被我否决了,不是不好,可是没有做到最好。我还替她担心啊,因为时间不充足了。还好,最后时刻她还是发挥了自己的创意,画出了这个让我满意的设计,我对这次中标十分有信心。” 连一向对工作要求十分严谨和挑剔的邓培勇都如此地赞赏郭静秋的设计,大家的好奇心就更加大了,甚至迫不及待地让她拿出来给给大家看看。 在童皓民的示意下,郭静秋一直微笑着拿出设计图,小心翼翼地挂在白板上,再慢慢地放下来。 设计图一点一点地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大家的视线都锁在了那小小的白板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似的,周梓霏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周梓霏的眼神才一开始的期待,然后随着设计图的露脸慢慢变成疑惑,当完整的设计图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眼里除了惊讶再无其他的意味。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设计图,她离设计图的位置不远,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挂在白板上的设计图不就是她前两个星期被童皓民过目的那个吗?她明明锁在柜子里的,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变成了郭静秋的设计图了? 她转头看向童皓民,看到童皓民十分惊讶的眼神,可是除了惊讶仿佛还有一丝她了解不了的意味在里面,她轻声地叫了他一声,“alvin?”此时的她犹如一个懵懂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觉得好难过,她需要别人的帮助。 然而,童皓民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摇头,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可是,她的心还怎能安定下来。看着自己的设计被郭静秋有模有样地阐述着,她只感觉到一腔的怒气从心里往头顶上涌。等到终于爆发的那一刻,她站了起来,双眼充满怒色,对着郭静秋就说,“你这个骗子,这明明不是你的设计。” 那一瞬间,会议室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看着她,眼神里竟然不是同情,而是惊讶和不可理喻。郭静秋该是早就预料到她会站出来的,所以她不见惊讶,只是有点疑惑地看着她说,“梓霏,你在说什么呢?” 周梓霏心里冷笑,为了今天郭静秋定是练习过很多次了,所以现在才能摆出这样一个无辜的表情,所有的同情心一下子就往她身上去了。郭静秋为了要中标,真的做了很多,不但偷了她的设计,还将设计重新画了一遍,好让这设计看上去只有她的笔迹。 好在,她的设计童皓民是看过的,郭静秋无可抵赖的。她看向旁边的童皓民,说,“alvin?”他一向都护着她的,只要他站出来说一句话,大家都会相信的。 周梓霏等着,等了一分钟又一分钟,等到会议室里的人开始对她议论纷纷,邓培勇甚至用愤怒地语气对她说,“你这个丫头做人不厚道,怎么能这样污蔑静秋呢?静秋的设计我从一开始就看着的,怎么会变成是你的设计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邓培勇这样一说,大家都免不了地对她进行了攻击,而童皓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各位不好意思,梓霏她最近精神不太好,说错话了,大家不要见怪。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一下,你们继续吧。”最后,童皓民站起来一把拉着周梓霏就走,周梓霏想要挣脱掉,可是童皓民却加大了力气,也加快了脚步,将她往外拖,一路拖回办公室。 “童皓民,你给我放手!”等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周梓霏大声地冲着童皓民吼道。童皓民放开手,周梓霏马上感觉到手腕火辣辣的。然而此时身体上的痛怎么也比不上刚才在会议室里的委屈和气愤。 “是不是很痛?”童皓民马上就发现了她手腕上的一道红痕,心里像被狠狠地砸了一锤。刚才在会议室看着她站在风口浪尖,他不是不心疼的,不是不想出来维护的。可是只要他一这样做,以后她在公司将会更加难立足,以后她所有的成就作为都会被冠以他的名义。 刚才强忍着的眼泪,此时终于像崩堤一样涌了出来,她推开童皓民,说:“你走开!” “梓霏!”她蹲在那里哭泣的样子,她以为他就不难受,他就不伤心吗? “我以为你会懂我的,那时候你也曾经被人偷了设计,我以为最了解我心情的人就是你!”混合着哭声,周梓霏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可是童皓民却听懂了。 童皓民叹息了一声,蹲在周梓霏面前,说,“梓霏,我需要你明白,每个人都应该经历一些挫折的。自从加入童氏以来,你一路都顺风顺水的,这次也算是给你一个机会去重新认识一下建筑这个行业。在你看来,公司的人都相亲相爱。可是我却知道,就算连我这个做老板的也不能做到随心所欲。” 周梓霏终于抬起头,撑着哭红的双眼看着他,他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痕,用尽量温柔的声音继续说,“拿这件事来说,你的设计被郭静秋偷了,可是除了我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是你的作品,单靠我的话还不足以让别人信服,别人只会觉得是我偏帮着你。这也是我做得不够,以前一直将你藏着捏着就以为是对你好,可是别人却不知道你的实力,现在贸贸然对大家说那是你的设计,你可以想一下可信度有多低。” “再说了,这次的投标关系的不止是我一个人,而是全公司上司几百人未来这一年的生计。我不能这么自私地要维护你而损害这些人的利益。其实,每个行业都有它黑暗的潜规则。就拿你和郭静秋来说,这次如果是你和郭静秋同时上交设计,甚至你的设计远比郭静秋的优秀,可是最后出来的结果依然会是郭静秋拿下,因为她知名度比你高太多了。” 周梓霏依然不甘心,问,“因为这样,就要牺牲我吗?你明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在这设计上的,再说我有原稿我有证据,大家都会明白的。” 童皓民摇头,说,“梓霏,你还是不懂,就算你拿出了证据证明这本来是你的设计,可是最后它还是会被冠上郭静秋的名字送上去的。这是很现实的事情,你必须学会接受。”童皓民将周梓霏轻轻地揽进怀中,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这次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希望你能体谅我的无可奈何。” 周梓霏的下巴搁在了童皓民的肩膀上,脸颊的肌肤与他的脖子处相摩擦,本来纷乱的心此时慢慢地平静下来,仿佛他的身上带着能令人心定的魔力,她哽咽着说,“这就是你不想让我多参加比赛的原因吗?不想我变成像郭静秋一样可怕的人。” “嗯,我见太多像她这样的人了。以前的堇宣也是从一个怀着单纯理想的女孩,一步一步地变得只想成名。郭静秋现在不过是走她以前走过的路,我不想你变成那样。你应该是那个自始至终追求自己梦想的孩子。” 周梓霏的情愫总算平复下来,呼吸变得平和,童皓民见此,说,“你这两天留在家里休息吧,免得自己看着难受。” 周梓霏没有拒绝,她需要时间去平复心情。这一次可以说是她工作以来遇到最大的挫折,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去一个人静静,想想以后要怎么走。 回到办公室,经理们还没回来,不知道现在会议进行到什么阶段。还在办公室的同事刚才没有再会议室里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她回来还好奇的问她怎么样了。 她低着头,不敢让大家看到她红通通的泪眼,只说自己身体不适提早出来了。大家也不再追问,反而叮嘱她好好休息。 坐下后,周梓霏第一时间打开了自己的小柜子,然而,等待她的只有一片空荡。本来锁在那里的图纸已经消失不见,只觉得十分可笑。 既然郭静秋敢把她的设计当成自己的,任何可能会追溯到她身上的线索自然是要销毁的,只是她不知郭静秋是怎么拿到她开到她的柜子。 或许,这的确是上帝想要给她的考验吧。 ------------ 第112章 顶压力,照顾好 [正文]第112章 顶压力,照顾好 ------------ 童皓民觉得这次的意外正朝着一种不可调控的方向发展着。他给周梓霏放的两天假似乎还不够,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她可以等事情平息下来之后才回到这个现实。 这世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那天会议室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公司,添油加醋之下,周梓霏竟然变成了一个有着老板撑腰为了上位而不自量力地挑战郭静秋的人。 虽然他已经澄清过那不过是一场误会,也禁止大家议论,然而,明里的讨论纷纷能被禁止,可是暗里的窃窃私语却不能杜绝。 也有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看清哪些人是真的对你好。周梓霏在公司人缘已算不错,可是多数人都是现实的,一看郭静秋当红并且关系到他们的利益,这些人都见风使舵起来,明里暗里地说是道非。 这让他十分头疼,也似乎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真相不能说,起码现阶段不能说,如果他为周梓霏说话,无非是让她再冠上一个时时被他惯着的名号。如果此时他保持安静,倒是可以暂时抑制大家的好奇心,只是要委屈了周梓霏。但是,他不会让她一直蒙冤的。 同样让他感到头疼的是邓培勇对这件事的态度显得有点过于激动了。那天会议结束之后,邓培勇先后找了他好几次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让周梓霏在会议上说出那样的话。 他心里对邓培勇的成就是敬佩的,可是却对他教导徒弟的方式不敢恭维。他还没责问他怎么教出像郭静秋的徒弟。 他一直沉默,承受着他对周梓霏的质疑和批评。直到最后,他皱着眉,语气已是十分严肃和不悦地说,“邓老,我敬你是前辈所以一向对你都是十分客气的。这次的事情,别人可以说不明就里,可是你是郭静秋的师父,你培养她好几年了,她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设计难道你看不出来是不是出自她手的吗?” 邓培勇似乎想反驳,童皓民抬手制止了,继续说,“你现在如此的责难梓霏,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害怕别人知道真相?我能理解你护徒心切,可是我同样是梓霏的师父,这一次我是欠了她,为了公司我不得不牺牲她,所以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抨击她的话,特别是出自你的口中,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 这一番话把邓培勇气得干瞪眼,然而道理是在童皓民那边,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说了句,“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在静秋身上,我不会放弃她的。” 其实,童皓民之前很欣赏郭静秋,她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她的天赋和实力甚至在他之上。然而,他害怕的是这家小小的公司未必能够满足她的野心和斗志。被利欲冲昏头脑的郭静秋甚至比以前的杨堇萱来得还要凶猛,当她的名气比公司还要大的时候,对于公司其他人并不见得是好事。 董事会的人这次也颇有微词,童皓民觉得他们应该也是将以前的不满累计起来一次过爆发吧。其实,从他要选大一在读生进童氏当实习生开始,董事们就不太乐意,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毫无工作经验甚至还没完成学业的人来到公司不过是浪费资源。要这些人来当助理,做些简单的工作,大可以请毕业生。 然而他却抛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不但要培养一个人的能力,还要培养这个人对公司的忠诚度,这时候,董事会不得不答应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大一实习生只招了周梓霏一个人,董事们又开始怀疑他当时的动机。他唯有说这些年一直没有发现十分好的苗子,天分平平,并不值得公司花大力气去培养。一个接一个的理由,让董事们渐渐不满。 在这次的事情上,正如他对周梓霏说的,就算真相摆在了董事面前,这班董事依然会选择牺牲周梓霏。无他的,他们只是一群不懂得建筑只想着获利的商人,在他们面前谈追求、谈著作权无疑是对牛弹琴。 在他成立童氏的初期,尽管家里已经倾尽所有地为他提供一切资金,然而对于一家公司来说还是有限的,他不得不在社会上找那些肯投资的商人。那时候,他还想着会找到一些既喜爱建筑又肯投资的人,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十分愚蠢和天真。 在两者不可兼得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做一个随波逐流的人,让那些不懂建筑却又肯花钱的商人加入了童氏。几年下来,童氏迅速壮大的同时,也渐渐偏离了自己原先的设想。在这现实的社会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好在他的控股权还是最大,关系到他自己的事情还能自己做主,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很有选择性地挑着项目来做,并不委屈自己做那些并不想做的商业项目。然而对于公司里的其他人,他就必须为他们考虑更多,一个接一个的项目进来,他们像机器人一般做着毫无变化、毫无挑战的项目,或许唯一带给他们的便是金钱的满足了。 所以面对着董事们的责问,他无话可说,也并不想对他们多说什么。说真的,他心里是有些反感这些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尽管讨厌,却还是需要依赖。他们一直想让他给个说法,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梓霏做错了什么,需要怎么解决了?”忍无可忍之下,这句话最终还是破口而出了。 许是他们都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看到此时的他多少有些惊讶。其中一个董事似乎还要说话,他还是抬手阻止了他,说,“这件事我会看着办,你们现在关心的不应该在这件事,该是回去祈祷音乐厅的标能被我们拿下!” 说完,他头都没有回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大力的关门声惊醒了一脸惊愕的董事,大家都面面相觑,甚至都记不起刚才童皓民说的是什么。 回到办公室,童皓民打开电脑,认真地写着一封邮件。其实,如果不是他舍不得,周梓霏就不会经历这些事情了。现在也算是机会,能够名正言顺地把她送出去了。 周梓霏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把家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十分满足地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这舒适的环境。童皓民每天都有给她打好几个电话,多数是问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之类的。 当她说到一切都好,就等着上班时,她总能感觉到童皓民的欲言又止,最后总结成一句“你该多休息几天的”。这不得不让她疑惑,是不是公司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两天过去了,周梓霏觉得她还是需要回到公司的。然而,回到公司却发现一切都不是她想象得到的。各种流言蜚语正以前所未有地恐怖速度向她砸去,她甚至躲无可躲。 那天她“大闹”会议室之后,大家攻击她这些年来的不作为,攻击她与童皓民不可告人的关系。现在的她,找到哪里都成为了别人关注的焦点,成为别人谈论的资本。她发现自己除了强忍泪水扬起笑脸,竟不能做什么了。 她办公室的人待她还是不错的,不过他们除了安慰她几句,也不能改变别人对她的看法。特别是像何婷婷那样的人,现在更是落井下石,每天在办公室里对她明刀暗枪的,让她十分难受。她想过要请假回家,躲避这一切,然而这样不是更显得她的心虚吗。 难怪那时童皓民会让她多休息两天,让她不用急着回公司,这一切想必他也是知道的。可是面对着流言蜚语,就连神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在公司待了两天终于等到了周末,这两天对她来说犹如在地狱度过一般难熬。她唯一希望的是下周一回到公司的时候,大家已经淡忘了这件事情。 周六的时候,y可能是怕她一个人无聊然后乱想,所以特意约她去逛街。一天下来,她似乎是将悲愤化作为购买力,差不多将这个月的工资都花完了,提着一袋又一袋的东西,心情竟也舒畅起来。难怪别人常说,对于女人,购物可以疗伤。 周末的时候,童皓民说约她出去吃饭。由于昨天逛街比较累,她不想去,干脆把童皓民叫到家里来,自己下厨。 晚饭过后,周梓霏边看电视边切水果,童皓民坐在她身旁,定定地看着她。这晚,童皓民有点不寻常,比以往都要沉默,多数时间都在看她,看得她莫名其妙的。 她递过去一块切好的苹果,说,“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童皓民似乎不惊讶她看出他的意图,说,“坐过来一点。”见周梓霏坐近,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细细地摩挲,声音柔柔地,问,“你有没有想过到国外去进修?” 周梓霏瞪大双眼,十分惊讶地看着他,“你要送我走吗?” 童皓民叹息,揽过她,下巴摩擦着她的额头,说,“这是对你最好的办法,我不想你经历这些。” 有好一段时间,怀中的女孩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静得能听见他们的心跳声。 “我离开了,是不是就说明了我心虚了,我的确像别人说的一样了?”她的话说得很轻很轻,带着种虚渺。 童皓民还说话,周梓霏就挣脱开他的拥抱,自顾地走进房间,关门前,她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一直都说这些是对我最好的,可是你却从来没有问过我,这是不是我想要的。” 童皓民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她的模样那么的委屈,她的语气那么地让他心疼,可是他却没法再给她安慰,这一次他依然选择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给她最好的照顾。 ------------ 第113章 再离家,到国外 [正文]第113章 再离家,到国外 ------------ 周梓霏已经几天没到公司,似乎是在用这种消极的情绪来抵抗童皓民的安排。然而被她拒接了无数个电话,明知道她不会接的情况下,童皓民还是坚持不懈地给她打电话。 他也会给她发短信,报告每天申请签证的进度。他说因为有内部关系,本来要十来个工作日才能拿到的签证,马上就拿到了,让她赶紧准备收拾行李。 直到此时,周梓霏才意识到她出国进修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其实,如果不是以这种逃避似的方式出去学习,她是再乐意不过的。毕竟西班牙是每个学建筑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更别说她能跟着童皓民以前的导师学习了。、 只是,她这样贸贸然地离开,不就是告诉了所有人她心虚她诬蔑了郭静秋吗?她心里怎么也觉得不舒服。 出发前她回去一趟看了外婆,外婆身体不是特别好,她很担心,仿佛每一次回去外婆都要虚弱一点,似乎是从妈妈离开之后开始,外婆身体就变得日渐愈下。她常常想,如果不是因为有她的存在,外婆或许早就想跟着妈妈走了。所以每看着外婆在自己面前强装精神的样子,她就十分难过。 外婆知道她要出去读书,十分高兴,还说她有出息了,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而她只能多叮嘱外婆要小心身体,大半年之后就会回来看她。离去前,她不放心,给邻居家放下了一些钱,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外婆。 本来只想留爸爸的联系方式,后来想想爸爸离那么远,万一真的有事赶过来也费时间。所以便又留了童皓民的电话和联系方式,以备万一。匆匆拜别外婆之后,她又赶回了g市。至于爸爸那边,估计是没时间回b城一趟了,唯有打电话跟他说说。 回到g市没有两天,童皓民就把护照和机票送上门。童皓民进到屋里,周梓霏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自顾地在看着电视。 童皓民笑着看了她一眼,那感觉仿佛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然后也自顾地走进她的房间,打开她的衣柜,看到满满的一柜子衣服,不禁皱眉。 周梓霏来不及阻止,冲到房间的时候只看到童皓民不悦的表情,她还理直气壮地说,“你干嘛呢?怎么能随便进别人房间?还翻别人东西?” “怎么还没收拾行李?”其实,看着她呲牙咧嘴的表情,心情会变得愉悦,可是此时在她面前还要维持一脸的严肃。 周梓霏一屁股坐在床上,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 “梓霏!”童皓民叹气,果真是个小孩子,这样赌气的话都说得出来,他蹲在周梓霏的面前,把双手放在她的膝上,说,“你知道这也是对你好的,去西班牙进修的机会很难得的。我知道你是怕公司的同事会误会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学成归来,拿出漂亮的成绩,他们就不会质疑你不会误会你了?给敌人最大的回应就是比她更好的成绩,难道你觉得自己不能超越郭静秋吗?” 周梓霏皱皱鼻子,说,“当然不是。” 童皓民轻轻一笑,说,“放心吧,流言消失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你半年之后回来,大家记得的只会是你取得的成绩,以前的旧事不会再提起了。这次你到西班牙,我跟他们说了,是你早就在准备的,出发的时间就定在最近,会议室的事情不过是巧合罢了。” 其实,童皓民为她做的已经很多了,多到她几乎算都算不过来,就连这次的事情,他也在尽力的保全她。她不知道为了替她争取这次出国进修的机会,他又做了哪些努力。所以尽管心存不甘和委屈,可是也不愿意让他知道。 她有她的考虑,他也有他的顾虑。她的考虑可能没有他的存在,而他的顾虑却肯定关系到她。只要这样想想,就会觉得自己多么的冷血和残忍。 突然心血来潮地,她伸手环住了童皓民的脖子,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地说,“皓民,谢谢你。我在西班牙会好好学习,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梓霏没有看到童皓民的表情,不会知道他脸上风云变幻,从震惊到惊喜再到欣慰,短短的几秒钟让他感慨万千。他似乎没有听到周梓霏的话,耳边听到的是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鼻尖缠绕的是周梓霏身上清香的独特气息。 他也伸出手,紧紧地抱着周梓霏,仿佛再紧密的触碰也表达不出此时内心的波动,也表达不出他对她的爱意。 “我一有时间就到西班牙去看你,好不好?”他不知不觉地放轻了语气,声音温柔得能把人融化掉。 周梓霏继续埋首在童皓民的肩窝上,闻言,她便轻轻地点点头。其实,刚才如此大胆地对童皓民做出这样的动作,无非是想表达自己对他的谢意,那是出于感恩的心。可是,直到童皓民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时,她才突然惊觉童皓民对她的感觉。她想,如果她欠他的如何也偿还不了,喜欢上他给他她的爱,无疑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了。 然而,喜欢与爱却不是简单的事情,感情是最不能控制的。不过,她始终都记得妈妈以前曾经说过,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有些时候,习惯习惯着也便就爱了。 出发的时间是在两天后的晚上,周梓霏来不及回b城,就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最近应该是很忙的,在电视新闻上常常看到安伯伯的身影,加上最近中央调动挺大,所以打了好几次电话,爸爸才接。接了,他们也没说几句,爸爸也只是叮嘱了她一句一切小心之后,也匆匆挂了电话。 周梓霏看着电话,愣愣出神了好久。 本来房子打算推掉的,后来童皓民说不要,把钥匙给他,他有空过来收拾收拾。她知道说不过他,也就乖乖地把钥匙送上。既然他都大方地说房租可以报销,她也就不客气了,毕竟房子住久了,还是有感情的。 眨眼,就到了离开的时刻。童皓民经验丰富,传授了不少生活技巧给她,她倒没有十分紧张。反而童皓民,临登机前的一刻还在反复叮咛说一下飞机就该给他电话。 站在安检处,周梓霏突然想起安然之前离开时候的情景,仿佛是昨日,也仿佛已过了很久很久。那时候,安然怀着对陈嘉阳的挂念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现在,她怀着眼前这个男子对她的期盼,还有内心深处的好胜心,独自一人踏上了国外求学之路。 “梓霏!”她已经慢慢向前走着,童皓民的声音却让她停了下来,刚转身,就被一个巨大的冲力紧紧地包裹着,然后感觉到唇上一暖,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在她面前消失了。 辗转厮磨过后,童皓民不舍地放开了周梓霏。那短短的几秒钟,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其实,他想做这件事很久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也一直不敢,怕吓到她。 可是今天过后,他们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他根本不敢想象这段时间他该怎么渡过。他要给自己留一点念想,能在孤独的夜晚也能回味她气息的念想。她的唇,果真如想象般柔软,让他刚才像个青涩小子一般既紧张又期待地吻着,生怕她一个巴掌打过来。 他低头看着她娇羞的脸,伸手擦了擦她的双唇,笑得十分甜蜜,说,“走吧,我等着你回来。” 周梓霏简直都不敢看他的脸,只是低着头点了点,然后就转身离开。直到过了安检处,离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她才挥手告别。 等到坐在偌大的候机大厅,周梓霏的魂魄仿佛才归位。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才的那个吻,她问自己到底有什么感觉。与以前和安俊彦的亲吻不一样,心跳没有剧烈的跳动,有的只是如细水流淌般的舒服和安心。她似乎并不抗拒这样的吻,这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呢。 十多个小时的航程,睡了一觉醒来的周梓霏看向窗外,天蓝得不像话,还有那绵延千里的海岸线让人的心情不禁激动起来。很快,飞机就稳稳地降落在巴塞罗那国际机场。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就是给童皓民打了电话,免得他担心。 他又叮嘱了要一切小心,来接她的人应该已经等在外面,让她赶快过去然后好好休息。 步出抵达大厅,果然看到一个美女高高举着她名字的牌子。看她走过去,美女很热情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周梓霏倒是显得有丝羞涩。 时值五月,巴塞罗那的天气十分晴朗,二十度左右的温度,让人不会感觉到十分炎热,因为靠海,还常常有着微风,感觉十分舒服。 美女名字叫liria,在西班牙语里面是百合花的意思,人如其名,liria也像向百合花一样的优雅。liria是土生土长的巴塞罗那人,现在也是跟着她即将要拜师同时也是童皓民以前的老师mario学习。 由于她和liria的英语都不是特别好,所以交流起来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好在liria耐心很好,加上比手划脚的,她倒是可以理解liria的意思。 一路上, liria都向她介绍着巴塞罗那的情况,每当说起高迪这个大师对巴塞罗那乃至西班牙的贡献时,liria的语气中就充满自豪和崇拜。周梓霏看得出,在这个城市里面,每个人都为生在这里而感到骄傲。 当她说自己最崇拜的偶像也是高迪的时候,liria对她就更加热情了起来,话题马上就转到了高迪的作品身上。可是由于她英语水平有限,很多时候都无法表达自己对高迪的喜爱和崇拜。 周梓霏看着窗外掠过的街道楼房,一切的一切都和她长大生活的城市不一样。除了好奇,或许更多的是对这些建筑的赞赏。而这里,将是她要生活一年的地方,内心除了激动,就是感恩。 感谢童皓民给了她这样的一次机会。 ------------ 第114章 突现身,如梦中 [正文]第114章 突现身,如梦中 ------------ 到了巴塞罗那,周梓霏马上就投入到了紧张地学习当中。每天除了学习,竟然就挤不出时间好好地逛一逛这座古典与现代并存的城市。 周梓霏跟童皓民抱怨了几次,说学习强度太大了。童皓民笑着安慰她过了这段时间就好,mario和我通过电话,说你很有天赋,他很欣赏你,所以你要好好向他取经。” “知道喇!”其实,经过两个星期的学习,她已经感觉到mario的专业知识和独特视角都是她从来没有遇过的。抛开她英语能力不强,听他说话十分吃力这个因素,mario也不知是不是得了童皓民的建议,对她似乎比其他学生都要严格。后来停ario的学生都是那些在著名建筑公司工作的建筑师,每个人都是可以拿出在国际大赛获奖作品的。 周梓霏闻言,就恍然大悟了。她和这些人比起来差的不止一个层次,难怪mario对她如此严格。她基础不好,经验不足,单靠着童皓民所说的“天赋”估计会砸坏了mario的招牌。 所以她现在基本上每天都是根据mario的布置画图,每天就是和图纸打交道。然后每隔十天还要交出一份自己创作的设计。高强度的学习让她连休息的时间也不多,更别说是去游览这座城市了。 好在她每天从家里步行到上课的地方,一路上都有目不暇接的建筑让她欣赏,特别是经过巴塞罗那地标之一的“米拉之家”,常常让她看得舍不得离开。 直到在巴塞罗那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周梓霏才给安然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正在一个离她不算太远的国家。毫无意外地,安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十分惊讶,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笑说是出了好事,要不然怎么能有到西班牙进修的好事。 安然的声音平稳下来,又带着点兴奋地说如果她有时间就去巴塞罗那找她,她们已经一年没见了。安然所在的纽卡斯尔到巴塞罗那也不过是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也算是十分方便。 和安然短暂的聊天之后,周梓霏又埋首于图纸上了。这次mario要求她设计一个维多利亚式的博物馆。维多利亚式的风格不是周梓霏所擅长的,修来改去都觉得不满意,自己不禁觉得十分泄气。 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还有七个小时作品就要上交了。可是眼前的图纸上还没有一个成型的设计。她不得不拿起电话,向远方的童皓民求救。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你下班了吗?还在公司吗?今天忙吗?……” “梓霏,说重点!”童皓民哪会不知道这个调皮孩子在顾左右而言其他。 周梓霏叹了一口气,说,“mario让我设计一个维多利亚风格的博物馆,我画不出。” 童皓民一笑,就知道她如果没事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每次都是有事求他才会这样主动,本该生气的,可是如何也气不下,到最后,气的还是自己这样受她控制,“你现在闭上眼,想想维多利亚建筑,你脑海中浮现的图像一般是怎样的?” 周梓霏按着他的话,闭上了眼睛,说,“鲜艳华丽的昂子,高耸的三角形房顶,屋檐突出,轴轮状或扇形斗状,有角楼,有带门廊柱的阳台。” “你看,其实你对维多利亚风格建筑的特点是十分了解的。那还有什么问题呢?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急躁,而画图却最忌这一点。静下心来,总会想到的。”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座维多利亚式的博物馆就在周梓霏脑中拔地而起,也不知是童皓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刚好自己就想到了。不过,她更愿意相信,是童皓民有着这样的魔力。 “知道喇!我刚想到了,不说了喔!”她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生怕构思转眼即逝,却不知道电话那端的童皓民愣愣地看着电话发笑。 周梓霏最终还是赶在截止之前把图纸交给了mario,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想着现在每天都几乎重复着这样的工作,她就觉得头疼。想来还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像liria和其他同学也不见他们抱怨。 在巴塞罗那的生活也日复一日地过着,每天和童皓民通通电话,报告一下学习进度,隔几天又和安然通通电话,聊聊八卦,也算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到巴塞罗那已经一个半月了,mario终于大发慈悲地说给她放几天假。虽然说是放假,可是布置给她的任务还是一样不少,mario让她这几天都在市区内逛逛,要求她写一份关于巴塞罗那建筑对人文文化的影响的报告。 周梓霏和liria还有几个同学一起走出学校,他们本来说晚上要去酒吧放松一下,可是周梓霏却更想用这些时间来睡觉,便拒绝了。 在等着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周梓霏生生地愣在原地,那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间世界在她面前崩塌,那一瞬间眼里只剩下那个离她不到十米的人。 红灯转绿,绿灯转红,他们就这样隔着车流对望,仿佛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么久久凝视,也仿佛他们失散多年此时终于寻找到对方,所以舍不得移开双眼。茫茫人海中,唯有对方这样的清晰可见,就算隔着距离,可是他们依然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表情的丝毫变化。 “阿霏!”熟悉的声音仿佛才千里之外传来,可是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直达心底深处,撼动着她脆弱的心灵。 到底是什么模糊了双眼?又是什么让她的心剧烈地跳动?为什么明明远在千里的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为什么刚刚还隔着一条马路的人此时却笑得灿烂的看着她?为什么他笑着笑着,眼睛却也慢慢的湿润? 安俊彦看着眼前默默流泪的女子,心底升起一种痛楚的感觉。他怜惜地用手轻轻地擦着那些不断往下掉的眼泪,语气温柔中带着点期待,说,“阿霏,我来迟了,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周梓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味地哭着,样子十分可怜。安俊彦不忍再看,把她一手地搂紧怀中,柔声地安慰道,“阿霏,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都揪在一起了。” 怀中的女子却似乎没有听到,紧紧地圈着他的后背,埋首在他的胸前,哭得更加凶了。衬衫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可是心里却是满满的安心。从曼城过来,一路上他都想着阿霏见到他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冷漠地对他视而不见,还是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直到现在将她抱进怀中,他的心才放松了下来,他才惊觉,原来再多的想象也比不上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于周梓霏而言也是一样的。在他们分开的无数个黑夜里,周梓霏不止一次想象过他们见面时候的情景,梦到最多的一次是他们牵着各自的伴侣在路上相遇,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们也只是礼貌地点头,然后继续往左往右地过着各自的生活。 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疼得要命。直到后来,直到安俊彦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替代她的女孩,对他抱有再多的幻想也灰飞烟灭了,只剩下一潭死水。曾经以为,童皓民的出现或许就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可是,四年多的相处她却对他始终产生不出爱情的感觉。 而对安俊彦,虽然恨着,却也依然爱着。安俊彦不但是那个出现在她最美好年华的男孩,也是陪伴着她度过快乐童年的同伴。再多的恨,也扼杀不了她爱他的事实。 所以看到他,眼泪不由自主地留下来,也不知是因为感动他的突然出现,还是感慨他终于出现了。 周梓霏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终于平静下来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哑了,“你……是来旅游的吗?”问出这句话,其实她心里很紧张,生怕他的回答是说和女朋友过来玩,顺便来看她的。 她感觉到安俊彦胸腔的轻微震动,耳边传来他的笑声,说,“我是来找人的,我弄丢她很多年了,现在才来找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 周梓霏从安俊彦的怀中退了出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模样和印象中的梦中的还是一样。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可是五年的岁月却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是五官比以前显得越发的深邃了。而她,却已经在这残酷的社会上跌跌撞撞了那么久,脸上早已留下了岁月的尾巴。她伸出手摸上他的脸,感受着这熟悉的皮肤熟悉的轮廓和熟悉的气息。 安俊彦看着周梓霏没有聚焦的双眼,心中突然地就下沉了,他单手揽过她,让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紧张地唤了她一声,“阿霏?” “她问你是谁,她不认得你了。”眼前的人对于周梓霏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闻言,安俊彦邪魅一笑,在周梓霏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周梓霏挣扎了两下,却很快就在他火辣的吻中投降弃械了,到了最后甚至闭上双眼紧紧地抱着他沉沦在这美妙的时刻里。安俊彦放开了她几次,然后又食髓知味地一遍又一遍地吻下去,完全不给周梓霏喘息的机会。 在巴塞罗那灯火霓虹的晚上,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不理会路过的行人,不理会飞驰而过的汽车,只是用力地吻在一起,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 ------------ 第115章 身感性,心煎熬 [正文]第115章 身感性,心煎熬 ------------ 良久之后,安俊彦恋恋不舍地离开周梓霏那柔软的双唇,额头抵着她的,轻轻地问道:“现在记起他是谁了吗?” 他的语气不知怎的在周梓霏听来竟有一丝轻佻,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想起自己刚才竟有享受的表现,也不知是气他还是气自己了,猛地就推开他说道:“记得,他就是那个脚踏两条船的坏蛋!” 说完扭头就走,只剩下一脸愕然的安俊彦愣在原地,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子脸色可以变得这么快。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地追上她,一次又一次被她甩开手之后,他选择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从大街走到小巷,从喧闹的人群走到安静的小道,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周梓霏终于停在了一座矮小的房子前。安俊彦见她掏出钥匙,知道这便是她住的地方了。 他赶在她关门之前用手把门顶住,样子十分可怜,语气有点哀怨,说,“阿霏,我没地方睡。” 周梓霏撇撇嘴,看到他手上也没拿着什么东西,估计早就放在酒店了,于是说,“骗谁呢?你的行李呢?” 安俊彦无辜一笑,“我没行李,全身上下就一护照机票和一点现金。为了赶来见你,行李什么的也没带。” 周梓霏皱皱鼻子,假笑了两声,说,“老天有眼了!你就睡马路吧!”说完“pang”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一道薄薄的门,却隔着两个不同心情的人。 安俊彦直直地盯着门,仿佛要透过它看到门后的那个人,慢慢地嘴角就浮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样的阿霏真让他怀念,她刚才的嬉笑怒骂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们最甜蜜的时光。 而在门后的周梓霏却是另外一种心情,从看到安俊彦那刻的惊喜到此时的惶恐,起起伏伏的折磨着她的内心。 她就在门后挨着门坐下,拿出电话,有一个未接来电,是童皓民打来的,刚才在路上一直快步走,不方便接。他每天都会在差不多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刚好她下课而他刚好下午上班。 她回拨了过去,“喂,刚才没接到电话,不好意思。”那边发出一声轻笑,说,“没事就好,今天上课怎样?” “mario给我放了几天假,不过作业还是一样多。”她抱怨道。 “那是为你好。” “我知道。”周梓霏停顿了一会儿,童皓民也不催促,暧昧的空气在电波中流淌着,“皓民……”童皓民轻柔地嗯了一声,像是情侣间的亲密耳语。 “你想我了吗?”周梓霏最终还是吐出了这样的一句问话。他们认识五年,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说起这些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语。 那边又静默了几秒,然后周梓霏听到童皓民带着笑意的回答,“你说呢?认识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你离我这么远。我们已经是42天16个小时没见面了。” 他的话里没有“想”这个字眼,可是语气却诚恳得让人不会怀疑。她可以很确定他想她,甚至是每分每秒都在想。可是她摸摸自己跳动的心脏,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匀速,与刚才见到安俊彦时的反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突然地,她就觉得很悲哀,心里一片悲凉荒芜。如果说安俊彦是她的克星,那么她一定是童皓民的克星。 她想,人是不是都会如此追求心里所谓的“爱情”。为什么有一个那么爱她的人,她却始终生不出任何爱意。而那个只会让她伤心给她伤害的人,她却偏偏爱得死心塌地,还有一种非他不可的感觉,仿佛对他再多的狠最终都不过沉淀成更多的爱。 上帝到底捉弄的是谁?是她,是他,还是他? “梓霏?”童皓民没有听到电话那端有任何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唤道。 周梓霏按住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谢谢你,皓民。” 还有“对不起”三个字没有说出口。她感谢他照顾她爱她,却为始终不能爱上他而感到内疚和抱歉。 周梓霏很快就挂了电话,觉得自己仿佛被抽光了力气,连站起来都觉得辛苦。脑海里各种画面交替,和安俊彦在一起的甜蜜,妈妈离开时的痛心,被王思宜羞辱的委屈,被安俊彦欺骗的怨恨,跟着童皓民学习的依赖,都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痛苦地轻声啜泣了起来。 而一门之隔的安俊彦,在这夜深人静的巷子里,却清晰地听到门后那轻轻的哭泣声。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却一声一声地敲打在他的心上,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阿霏?”他敲了敲门,轻声地呼唤,像是怕惊扰到门后的人。 周梓霏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怨气全都集中在一起了,想起自己这些年来过得也不算差,甚至努力地想爱上别人,渐渐地将安俊彦这个人放在心底深处,平时也不会想起了,心情平静得如一潭春水。 可是他却这样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以一种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式在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出现了,心底所有的平静都在那一瞬间被打破,仿佛再多的理智在坚决的决心都在那一瞬间脆弱地崩塌,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 所以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恨他,听到他不停地叫唤,只能大声地对着门吼道,“你给我快点滚!”吼完之后,周梓霏心情稍微舒畅了,肚子就觉得饿了。 做了个方便面,洗了澡就上床睡觉去了,完全没有理会那个人还在不在外面,自顾地爬上床。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太早的缘故,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睁开眼,却看到外面那片模糊的昏黄路灯。 竟下起了雨! 巴塞罗那属于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冬天湿润多雨,而夏天则是炎热干燥。来这里之前,童皓民就跟她说过,要想在巴塞罗那的夏季遇上雨天,概率并不十分高。 所以现在外面那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是不是可以视作“六月飞霜”了。 强忍下心头的那点情绪,继续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可是越强迫脑海却越清晰。最终还是烦躁地挠挠头,起了床。 这雨下得不大,按道理那个人应该不会被淋坏的,再说,他见到下雨了,应该走掉了吧。抱着矛盾的心情,她还是开了门。 他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看到她开门,抬起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她房子没有屋檐,他的头发和身体都被淋湿了不少。 她心底又把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顿,从小到大,她对他那眼神是最没抵抗力的,只要他这样看她,估计让她马上去死,估计也会受蛊惑似的真的去了。 她打开门,就转身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安俊彦却急急忙忙地跟了进去。 周梓霏到厨房下了一碗方便面给他,又拿了一条毛巾一张被子出来放在沙发上,自己又走回了房间,锁上门,一句话都没有说。 安俊彦并不喜欢吃方便面,可能是这几年吃太多了,导致现在一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想吐。可是现在却吃得有滋有味的,仿佛那是世间上最美味的食物,任何珍馐百味地比不过这碗小小的方便面。 他边吃边环顾四周,房子小小的,典型的欧式家庭。听安然说,是公司派她过来进修,看起来,公司待她是不错的。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待她不错的不是公司,而是公司的老板。 洗了澡,将全身的疲惫都洗走了,瞬间就恢复精力。看看时间,不过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她应该还没睡的。他走到她房间,转了把手,却转不动,才知道原来她锁门了。 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好笑,想不到现在他的阿霏防备他到如此地步了。他敲敲,唤她“阿霏”,一声一声地传进去。 周梓霏躺在床上很久了都没有睡着,显然今晚是个不眠之夜,耳边又传来阵阵的呼唤,她的心情就跟着烦躁起来,就算把被子盖过头,安俊彦的魔音一样穿进耳里。正如她所想的,安俊彦最会得寸进尺,最会欺负她。 如果她不开门,她绝对相信他会一直敲下去叫下去,不得消停。 “你想干嘛?!”逼于无奈之下,周梓霏还是起床了,一开门就对着门外的人大吼道。 “阿霏,我要睡觉。” 周梓霏指着沙发,说,“不是给你被子枕头了吗?睡去吧!” 安俊彦扁着嘴,说,“沙发睡不舒服。” “行,你睡床,我睡沙发,晚安!”周梓霏做了一个投降状,不想再和他做多纠缠。她每天睡眠不足,难得空余出来的时间并不想浪费在这些争吵当中。 安俊彦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周梓霏,把头抵在她的肩窝上,柔软的头发摩擦着她脖子敏感的肌肤,让她不得不挣扎,可是他却紧紧地抱住,柔声地在她耳边说,“没有你在旁边,睡得也不舒服。” 说完,把她一拉就一起倒在了床上,圈着她不让她挣扎。 “你想干什么?!”周梓霏手脚并用企图要挣脱掉他的圈禁。 安俊彦笑笑,揽着她,在她耳边暧昧地说,“阿霏,你不要再乱动了,再动我就真的想要干什么了?”说完,还更加地贴近她的身体,让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周梓霏见此,也不敢再动了,乖乖地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和熟悉的感觉。 “阿霏,我只想就这样抱着你。” 周梓霏在他怀中点点头,惊觉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牵挂他的一切,想着想着,就沉沉地睡去了。 安俊彦摸着她的头发,亲了亲她微微嘟起的嘴唇,轻声地说,“阿霏,晚安。” ------------ 第116章 和好初,共游览 [正文]第116章 和好初,共游览 ------------ 周梓霏在温暖的阳光中缓缓醒来,这一晚睡得真沉,好像很久很久没试过一夜无眠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以往梦见的人此时睡在旁边的关系。 转头过去,对上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眼,一扫昨晚的狼狈,看来他也是休息的不错。 “阿霏,早!”他在她仍然懵懂的时候,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如果不是她马上就转身背对他,他估计自己会忍不住加深这个晨吻。 这一次见面,他发现他的阿霏比以前难懂多了,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他摸不着头脑。 “阿霏?”他的身体跟着过去,一刻也不愿分离,可是他却不知道周梓霏内心的涌动。 他做这一切做得这么自然,好像他已经做过千万次,可是对象却不止她一个,她想起了那个和她有着亲密行为的女孩,心里又隐隐作痛。 这样想着,那些酸溜溜的话竟然脱口而出,让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你怎么知道?安然告诉你的?”他十分惊讶,首先想到的是安然将那天撞破他和蓝小可的事告诉了她,等再想到要去解释的时候,竟听到她发出的一声轻笑,仿佛是冷笑,仿佛是嘲讽,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周梓霏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绿叶,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缝投射进来,似乎有点刺眼,让她眼睛发酸,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原来安然都是知道的,是不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然后王思宜就像看一只跳梁小丑一样看热闹一般看着她的狼狈。 “阿霏,我和她的故事也很简单,她是我母亲硬凑合在一起的。我刚上大学那会,过了一段十分颓废的日子,每天与酒为伴,酗酒得很严重。蓝小可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将我从酒堆里拉了出来,可是心里对她除了感激没有别的感情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和她一起合租了房子,我们都是以礼相待的。” 周梓霏还是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可是安俊彦知道她是在听着。他又挨近了她一些,轻轻地叹息,“后来,你到英国了,我想见见你,可是安然也说不知道你的行踪,所以我查了很多资料,打了很多电话,才知道你的下落。然后,我就去找你了。” “原来那个人真的是你?!”周梓霏的声音终于有点波动,似乎带着惊讶。 “嗯,我在城堡外面看到你了,又跟着你回了酒店,也看到那个男人了。”安俊彦只要一想起那个时候看到的那个对周梓霏体贴入微的男人,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再到后来,安然给你打了个电话,其实是我让她打的,我说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你肯定是知道我在这边听着的对吧?所以故意说那些话来欺骗我,说你遇到了一个好的男人,说你要和他过去。你真狠心!”安俊彦不禁地捏了一把她的手臂,算是惩罚她的谎话。 为什么知道她说的是谎话?其实,那天之后回到曼城,他又过上了酗酒的日子,甚至觉得心里的痛楚连酒精都已经不能减缓,痛着痛着,心脏就麻木了,喝酒就像喝水一样。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他的阿霏就要离他而去了。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如此明朗如此生动,仿佛他已经是和无关紧要的人,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把心里腾出一个位置给她口中的那个好男人。 直到前段时间,安然说阿霏要到西班牙进修半年。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了,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看看阿霏,也可以让他可以责问阿霏,为什么要将他们之间的承诺忘了。 可是等看到她在大街上孤独地等着红绿灯时,心里所有一切的想法只剩下一个,就是要好好抱她。抱着她之后,又贪心地想要好好吻吻她,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直到这时他才确定,阿霏仍然是他的阿霏,不是那个好男人的阿霏。 周梓霏甩开他的手,背对他坐了起来,冷冷地说,“我没有骗你,他真的是我男朋友,你母亲也是知道的。” “我母亲?”安俊彦跟着坐了起来,思维仿佛没有跟得上,怎么突然扯到他母亲身上。 “不是你让你母亲告诉我你已经有女朋友,让我不要再烦你吗?我真的没打算烦你,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了他。” “我没有!”周梓霏的话还没说完,安俊彦就怒气冲冲地插嘴,心里突然一片清明,“阿霏,这不过是我母亲常用的伎俩,你怎么还会相信她?难道在你心目中,我会是那种人吗?” 周梓霏重重地叹息,其实她心里不是不清楚王思宜为人的,很多时候她的这些伎俩只要多花点时间,一想就会明白,可是那种如影随形的不安并没有因为这想通了就会消失,“阿彦,我不知道。人心就最难猜测的,我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你会变成怎样,你会不会在见识了这花花世界之后,觉得我们的过去不过是一个笑话。” 听到这样话,安俊彦本来该是生气的,生气这个女子竟然怀疑他对她的真心,可是不知怎地,她的语气如此酸楚,除了心疼还哪能生气下去。他从后面怀抱住她,轻轻地用脸颊摩挲着她的,有点委屈地问道,“那你呢?我见过那个男人,比我成熟比我成功比我有魅力,你有想过要放弃我吗?” 周梓霏轻轻地点头,声音中带着点哽咽,说,“有过的。当我知道你已经放开我的手时,我觉得我这一辈子不能这么下去的。” “阿霏,我允许我们中途分开了一会,走了点岔路,可是我们最终还是会相遇再牵手走下去的。” 周梓霏放松身体陷入他的怀中,只觉得身心具备。他们还会牵手吗?他们还能在一起吗?这个答案这么明显,可是为什么她就像受了蛊惑似的想要答应他,想要再和他努力看看?如果是这样,可悲的到底是她还是命运?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两人算是和好了,收拾好之后,周梓霏说要去逛逛景点,过几天还要交报告,问安俊彦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安俊彦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巴塞罗那是座充满魅力的城市,市内的罗马城墙遗址、中世纪的古老宫殿和房屋与现代化建筑交相辉映,不少街道扔保留着石块铺砌的古老路面。其中,最让巴塞罗那人骄傲、最吸引世界各国游人茂名而来的莫过于圣家族教堂。 圣家堂外形宏伟,造型怪异,有着8支像玉蜀黍的尖塔。如果说它是一座教堂,未免过于标新立异;说它是一座建筑博物馆,反而更贴切。 这是周梓霏站在圣家堂外围仰视它时的想法,那一刻她觉得人类其实很渺小,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高高在上的上帝看在眼中。 圣家堂是高迪大师未了的遗愿,因为从1882年开始建筑,但工程还未竣工,高迪便在1926年不幸被电车撞死。圣家堂是高迪在生前全心全意投入的一件作品,他甚至把生命的最后一股精力都投入在上面。 巴塞罗那人对高迪的尊崇和喜爱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尽管高迪已经去了几十年,这圣家堂的工程并未停顿,直到现在也还没真正的完竣。而巴塞罗那人并不介意用100年或100年来完成这座教堂的剩余工程。 所以直到现在,圣家堂的一些部分仍然在没日没夜的施工,似乎已经不止为了完成高迪的遗愿,也是想成就巴塞罗那人的这份信仰。 “太震撼了!”安俊彦牵着周梓霏的手进到圣家堂里面去参观,时不时就发出这样一声感叹,然后轻声和周梓霏讨论着这样那样的建筑结构。 周梓霏侧头看着他认真观察的样子,心里突然就觉得暖暖的。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未来尽管可怕,可是既然现在又能在一起了,还有什么比一起感受彼此心意还重要呢? 她想起高三那年他们一起去看展览,那时候的安俊彦还是个青葱小孩,说着以后他们要一起到西班牙读建筑,然后每天都去看高迪的设计。 虽然他们没有一起到西班牙读书,可是他们却在两座不同的城市学习着一样的专业,现在还真的牵手走过了高迪的作品。这难道不是上帝的赏赐吗? 周梓霏转身看到那个远处挂在墙上的上帝雕塑,微微地就笑了。上帝,如果这真的是您的赏赐,我能不能恳求您让这个时限延长一点,能不能让他们永远活在这个时刻里? “gracias!”周梓霏对着上菜的侍应,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这是她学会的第一句西班牙语,使用频率最高了。他们逛累了,看看时间,干脆到餐厅吃晚餐。 “gracias!”安俊彦有模有样地学她说,笑得十分灿烂,样子看上去傻傻的,让周梓霏不禁笑了出来。 西班牙海鲜饭吃得两人饱饱的,于是便慢慢地散步回家。因为安俊彦没带行李过来,总不能几天都穿着同一套衣服,看到有服装店,两人便进去买了几件衣服。 巴塞罗那可以说是个不夜城,除了当地人,外来的游客也让这个城市无论在白天还是黑夜都充满热闹。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市中心的大街,每到晚上,两边的餐厅就会在这中心大街摆上桌椅,让这里的热闹不亚于白天。 回到家,安俊彦先去洗澡,周梓霏在电脑前写着报告。她总觉今天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后来想想,原来童皓民今天没给她打电话,不知是不是太忙了,之前听他说音乐厅已经顺利中标,公司上下又开始忙碌起来。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形成了这种习惯。所以说,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安俊彦洗完澡,带着清新的沐浴露香味围着她,她嫌自己身上脏,让他赶快去睡觉,她多写几页报告也要去洗澡睡觉。 等周梓霏洗完澡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床上,安俊彦已经睡着了,此时的他比平日更像个小孩子,那么的无害,却又那么的牵动她的心。 她轻轻地在他身边躺下,生怕自己动作太大吵醒他。谁知道才躺下,那个本来睡着的人却突然睁开双眼,一把把她搂住,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装睡!”周梓霏动弹不得,手脚都被他控制着。 “你还没来,我怎么舍得睡。”安俊彦亲了亲她,然后又用那种无辜的语气说,“阿霏,我难受。” 太久没有过这种亲密的行为,周梓霏突然感动心惊,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说,“我不要!” “太迟了!” 她的力气如何能和此时的安俊彦相比,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很快,她就缴械投降,而那个男子却自动自觉地攻城略地起来。 ------------ 第117章 被撞破,显不安 [正文]第117章 被撞破,显不安 ------------ 早上醒来,周梓霏感觉到浑身酸疼。原本想着要抗拒,可是等他进入到自己身体的时才发现,抗拒是件十分可笑的事情,身体远比思想要诚实。他们对彼此的熟悉,让他们在这场甜蜜的运动中食髓知味,不能自拔。 可是不知怎的,周梓霏总是感觉到有一丝的不安。或许是以前的那些伤害给她太大的阴影,让她的心里总有一股患得患失的感觉在乱窜。 两天下来,他们又逛了很多景点。很多人都会感慨,没有哪座城市会像巴塞罗那一样,因为一个人儿变得熠熠生辉。而高迪,却赋予了巴塞罗那这样的光环。 除了圣家堂silia,位于格斯雅大道peseogracia上的巴特罗公寓cila也是高迪的经典作品。从这两座建筑上可以发现大量运用色彩缤纷的西班牙瓷砖,是高迪的建筑风格之一。 巴特罗公寓的外墙,便缀满了蓝**调的西班牙瓷砖。这座六层楼高的建筑物很怪异,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它的露台设计像骷髅头,柱子像一根根骨头,屋顶则像不满鳞片的鱼背。 同一条街上的米拉之家,天台上则有很多趣怪的烟囱,像一个守卫的武士。米拉之家的外形如水平的波浪,铁铸阳台则像枝叶。 他们又坐上公交车,往市中心外的桂尔公园去。可以说,桂尔公园是欣赏高迪建筑风格最好的地方。这种由高迪设计的公园,到处都可以感受到高迪的天赋和诚意,台阶、喷水池、广场、走廊,华丽浪漫。 登上桂尔公园广场guell park,还可以俯瞰半个巴塞罗那的美丽景色,远处的圣家堂却犹如一个地标一样伫立着,让人不得不感叹高迪的杰作。 如果说,高迪的建筑让巴塞罗那有着它优雅的一面,那么运动则让这座城市充满动感。巴塞罗那濒临地中海,依山傍海的地理优势让它拥有着长长的海岸线,还有世界上最热情的沙滩。 西班牙人的热情奔放,早就听闻,可是只有到了海滩,才能真正体会这奔放的热情。巴塞罗那人绝不会浪费这上帝赐予他们的一切,每到夏天,海滩上总会是满满的人。有的人在晒日光浴,有的则在海里畅游或者玩着滑板。 安俊彦牵着周梓霏的手漫步在海滩上,在这热闹的地方很难不被他们感染。只是,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不敢随便乱瞄,因为奔放的当地人常常裸着上身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不管男的,或者女的。在他们看来,阳光也是上帝的礼物,好好感受着阳光才不辜负上帝的好意。 虽然他们两个都已经是经过人事的人了,可是看到陌生在面前脱光光,总感觉有点怪异。别说安俊彦,就连同是女的周梓霏也不敢往人家身上看。 又一个裸着上身的西班牙女郎从面前,无可避免的,他们两个都看到了。周梓霏转头看安俊彦,只见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眼尾似乎还随着人家离开,于是笑说,“身材很好喔!” “对啊,”安俊彦吞了吞口水,听到周梓霏冷哼的一声,才发现自己刚才被设计了,他马上收回眼光,搂紧了周梓霏,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的更好,该有的有,该没有的没有,比她好太多了。” 听到他这些话,周梓霏自己首先不争气的耳朵红了起来,“净乱说。”她自己的身材好不好她还不清楚,她本来长得就娇小,身体又不好,所以总是瘦瘦的,还好她皮肤白,要不然真的是又瘦又黑干瘪瘪的,像个营养不良。不过,这些恭维的话,她还是喜欢听。 除了高迪、海滩,另一个让巴塞罗那闻名于世的,莫过于世界上最著名的足球俱乐部之一巴塞罗那。 凑巧的,这天他们只不过是想到巴塞罗那的主场诺坎普足球场去参观一下,谁不知竟然有巴萨对皇马的比赛。世界上最顶尖的两支足球队伍的较量,他们自然不想错过,就算门票要110欧一个人,可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 周梓霏对足球本身是没什么兴趣的,她只不过是想进去感受一下现场气氛。而对于安俊彦来说,在英国生活了几年,对足球的兴趣也逐渐浓烈起来。在曼城的时候,他就几乎每场都去看的。 诺坎普球场是全欧洲最大的足球场,座位量高达98000个。周梓霏所目测到的,真的可以用座无虚席来形容,差不多十万的观众,可以看出巴塞罗那人对于足球的热爱程度。 球赛的精彩程度很大程度上与现场观众的表现相关。在这之前,周梓霏根本不能想象差不多十万人同时呼唤着一个名字,同时唱着一首歌,吼着同一个口号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这晚,她感受到了,那是一种排山倒海般的震撼,是一种震耳欲聋般的精彩。 最后,巴萨3:2战胜了作客的皇马。直到比赛结束,周梓霏才发现自己喉咙已经沙哑,她这个伪球迷也喊得十分卖力。 回家的路上,都能看到穿着巴萨球衣的球迷们在庆祝。其实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已是常事,可是他们能在每一次取胜之后都保持着这样的兴奋,不得不说足球的确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许是受到了周围热烈气氛的影响,安俊彦和周梓霏一路上嘻嘻哈哈的,遇到那些穿着秋衣的球迷,还跟着他们有节奏地大吼“-lo-na”这个巴萨球队的口号。难得的放松,让他们都忘了过往,忘了伤痛,忘了将要面对的残酷未来。 到了家门口,两人还不忘打闹。安俊彦一把搂住了周梓霏,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心中一动,低头就吻了下去,辗转缠绵。周梓霏稍微轻启嘴唇,安俊彦的舌头就灵活地窜了进去,在她馨香的口腔中攻城略地。周梓霏只能紧紧地怀住他的腰才能勉强站住,继续沉沦在他的热情之中。 夏季天气炎热,两人都穿得比较清凉,贴得又近,所以吻着吻着,安俊彦就差枪走火起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到房子里,好好地爱怀中的女子,“阿霏,开门!” 他这样说着,可是嘴也没有放过周梓霏,依然贴着她的柔软双唇。周梓霏抽出一只手在包包里摸索着钥匙,拿出来之后,怎么插也插不进钥匙孔,“噌”一声掉到地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总算把两个吻得天昏地暗的人的心思拉了回来,安俊彦拍了拍周梓霏的屁股,弯下腰去捡钥匙,还不忘揶揄一句,“笨手笨脚的。” 站起身,却看到周梓霏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后,表情十分惊讶,还有一点点的心虚和内疚。他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挺拔帅气的男子。 这个男子他是熟悉的,他曾经见过他对周梓霏的照顾,还见到他严重迸发的对周梓霏的爱意。只是一瞬间,他就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童皓民淡淡地看着眼前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一男一女,只觉得那个女子竟如此陌生,反而她身旁的男子,他是记得的。这些年过去了,他依然对几年前在展览会的时候,他们也是吻得如此专心,专心得完全没有发现外人的存在。原来,不管那时或者现在,他都是一个外人,都是那个只能在旁看着他们缠绵的外人。 “皓民……”周梓霏像才反应过来,看着童皓民愣愣地问,“你怎么来了?”这几天心里的局促不安终于找到原因了。她不知道他来了多久,看了多久,只是她看得出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显得有几丝疲惫,心里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童皓民笑了笑,慢慢地向他们走去,声音像往常一样的冷静,然而除了他自己,没人发现这声音里面的颤抖,“我来出差的,顺道过来看看你。”他的心第一次感觉到疼痛,像是被人掐紧了脖子,难受得不能呼吸。 她不会知道,那天晚上她在电话中柔柔地问他有没有想她,他的心也柔软了起来。他想,她是不是想家了,是不是不习惯西班牙的生活,是不是也想他了。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工作交待好,就踏上了前往这里的班机。 没想到,是她给了他惊喜,命运竟是如此的捉弄他。 “你是阿霏的老板吧?阿霏经常提起你的,谢谢你对阿霏的照顾。进来坐一下,喝杯水吧。”安俊彦比周梓霏首先反应过来,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僵局。可是话一出,主次关系就显示出来了,童皓民成了周梓霏的老板。 童皓民点点头,随着他们进到屋里。这屋子跟周梓霏在g市的小公寓一样被收拾得十分干净,他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独属于她的气息,他只能用力握拳才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让自己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周梓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空洞,两个男人在旁边说些什么也没听清楚,脑海中是一片混乱,让她头疼得要命。 童皓民和安俊彦倒是聊得挺投契的,特别是在建筑这一块,也算是有共同话题。童皓民没有多呆便告辞离去了,还说这几天在这里会比较忙就不和他们联系了,让周梓霏好好学习,以后还要回到童氏帮忙。 “我送你出去吧!”周梓霏跟在童皓民身后,也不容他拒绝。她转头看着安俊彦有点担忧的眼神,朝她一笑,让他放心。 走到街上,童皓民突然站住,转头看向那个一直低头的女孩,心如刀割,艰难地开口说,“你没话对我说吗?” 周梓霏抬头,对上童皓民痛苦的眼神,觉得心疼,可是她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她摇了摇头。 童皓民撇嘴一笑,像是自嘲,声音依然没有起伏,比平时冷了好几度,“梓霏,我以为你会对我说,从今以后我就只是你的好老板好师父。既然没话说了,就进去吧,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就走。周梓霏愣愣地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也不管童皓民是否听得见。 而事实,童皓民是听见了,可是他却宁愿自己听力不要这么好。对不起三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话,更何况他需要的永远都不是道歉。 ------------ 第118章 回当初,如往昔 [正文]第118章 回当初,如往昔 ------------ 安俊彦在露台抽了支烟,见周梓霏还没回来便出去找她,发现她还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方向,心里一下就提了起来。 他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她,语气是难得的强硬,说,“阿霏,我不准你后悔。” 周梓霏叹了口气,说,“不是后悔,而是……”而是什么她没有说下去,安俊彦只以为她想要表达的是内疚,却不知她心里想着的却是心疼。 这种心疼似乎无关爱情,并不是因为她爱童皓民,所以心疼他。而是想起了过去的五年里,她一直依赖的那个人突然地变得如此落魄,她心疼了。这种感觉,安俊彦并不懂得。 “你负了他,我负了蓝小可,看来我们都是坏人,坏人就该和坏人在一起的。” 听到他这样说,周梓霏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勉强地笑笑,说,“什么歪理?”然后往他身上嗅,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到英国的时候学会的,一想你,我就抽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那些折磨人的思念。 “戒了吧,抽烟对身体不好。” 安俊彦点点头,展演一笑,说,“以后也不抽了。”既然她已经回到了身边,抽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了。 两人其实都心事重重,可是在对方面前还是硬撑起笑脸,不想对方担心。自从那天见到童皓民之后,安俊彦就开始担心起来,并且随着时间日益严重,总担心哪一天周梓霏会转身不见,投入童皓民的怀抱。 他知道童皓民对周梓霏的重要性,他们之间的五年之间更是他无法插足的。他听安然提过刚升上大学的周梓霏过得并不好,堕落得经常逛酒吧,和他是有得一比的。可是看着现在的周梓霏,他却难以想象她竟然经历过那样的一段时光。 虽然周梓霏没有说,可是他知道,就像蓝小可将他从酒堆里拿出来一样,将周梓霏拉出那段堕落时光的人,就是童皓民。她对他的感激,他是了解的,可是只怕她对他的感情不止感激那么简单。 这样的患得患失,让他恨不得以后的每一天都和阿霏在一起。可是,他的申根签证马上就到期了,学校的课也落下了几天,他要回曼城了。 他看得出阿霏也很舍不得离开他,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她身边陪着她的,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宽慰她说,“我回去马上办签证,估计一个月之后我们又可以见面了,笑一个嘛。”周梓霏闻言,扬起大大的笑容,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周梓霏送安俊彦到机场,到了机场办好登记手续,安俊彦说要给安然寄张明信片,她收到他们一起写的明信片,一定很高兴。 这时,周梓霏突然想起点什么,说,“我之前在英国给你寄过一张明信片的。” 安俊彦停笔,说,“我没收到喔,英国的邮递员不靠谱,经常会寄丢,希望这张千万不要寄丢才好。来,给安然写点东西。” 本来就不大的明信片已经被安俊彦写满了,还哪有地方写,她只能在安俊彦的签名旁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画了一个心,包着他和她的名字。 安俊彦非常满意,贴上邮票,直接就塞到邮筒里。 看了看差不多时间了,周梓霏把安俊彦送到安检处,让他赶快进去。安俊彦最后还不舍地吻着她好久,直到她不得不轻锤他的后背催促着。 周梓霏看着他三步一回头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心里顿时被塞得满满的,很舒服。这次的别离,他们都不伤感,因为他们知道,不久后他们又会再见了。 安俊彦离开之后,周梓霏又恢复了以往的忙碌的生活,不过心情上倒是有了点变化。现在想到了安俊彦也不再伤心难过了,反而有一丝甜蜜。更大的不习惯或许是来自于童皓民的疏离吧。 自从那天被童皓民撞破之后,她没有主动联系他,她甚至害怕面对他,总觉得心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事实,她也不想掩饰不想解释。而童皓民也没再联系过她,以往每天固定时间的那通电话,也随着童皓民那天的离开而终止了。 如果不是她发邮件给y,估计也不知道原来童皓民已经回国了。y说他最近很忙,音乐厅的工程正在进行着,很多事情他都亲力亲为,所以可能没办法多分心思照顾她,让她有事要帮忙可以先找她。 周梓霏紧紧地握着手机,不知道如何对答。y待她一向很好,到现在还以为她和童皓民是在一起的。 她常常回想,自己之前那么自私地和童皓民在一起,是不是深深地伤害了他。那时候,她努力的,甚至已经不排斥和他做亲吻这样亲密的行为。可是,心中某一个柔软的部分依然像在隐隐作痛,仿佛每一次牵手每一次拥抱,那么就会窜出一个小恶魔在控诉她的花心。 有人说,女人永远忘不了旧爱。她对安俊彦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更何况她和安俊彦经历了那么多常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事情,不管是对安俊彦的爱还是恨都已经是深入骨髓的。忘记,已是不可能了。 其实,她本来就不该这么自私的。只是童皓民身上的安定让她感到依赖,所以自己才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现在,或许是到了事情结束的时候了。被童皓民这样撞破也是好的,她可以不用残忍地在他面前说出分开那样的话。 等她回国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事情应该可以冲淡一些了,回到公司面对童皓民,她也不至于那么尴尬。更何况,童皓民情商很高,为人又成熟,这些人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相处的。 童皓民的确很快就回国了,那天晚上从周梓霏那里走了之后,匆匆地走了间酒店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拜会了一下mario便又赶到了机场,改了机票,提前回国。 本来打算在这里留几天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还不如早点回到公司投入工作。心里其实很难受的,如果说那时候和杨堇萱的那段感情不过是风花雪月,那么这次对周梓霏的确是动了心的。 五年来,他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慢慢变得成熟,看着她从一个初出茅庐的社会新新人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职场白领。这一路,他都陪着她过来,可是她却转眼投入了旧爱的怀抱,心里哪能不恨啊。 那晚他才知道,那个男子叫安俊彦,她会很亲昵地唤他阿彦,那不是几年前她喝醉酒从口中吐出的那个名字吗。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明显。 不过他也不能怪谁,爱情这种事谁也控制不住的,如果控制得了,他也不会对她如此的不能自拔。更何况,安俊彦比他先遇到她,他们经历过些什么他也一无所知,不过从周梓霏以前那样悲伤的表情上看,定然是刻骨铭心的。 既然骨髓上心脏上都有着安俊彦的痕迹,自然是不能清除的,让她勉强地和自己在一起,反让她失了真本性。短时间的相处或许大家还能假装和谐,只是时间一长了,恐怕抱怨就会陆续而来。这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要等到他们相看两厌的时候才反省过来,他宁愿他们就这样做着普通的同事,他还是她的师父,她依然是那个会用棉糯语气叫着“师父”的好徒儿。 而实际上,童皓民平日里也真的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可想东想西。音乐厅的工地已经正式开始工作了,他每天都是公司工地两边跑。 郭静秋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邓培勇年纪又大了,加上这次是政fu工程,所以工地上的一切大小事他都亲力亲为。或许对于他来说,他真正重视的不过是因为这设计是周梓霏的设计,他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心血。 只不过有时候中午时分,还是会不自觉地想给她打一通电话,问一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可是电话拿起来,最终还是会放下。或许,之前他都逼得她太紧了,现在大家恢复上司下属的关系之后,这些电话就点得有点过了。 他还是常常和mario说她最近参加了两个西班牙国内比较小型的比赛,都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开始慢慢地在西班牙的建筑杂志上露脸,前景很是不错。 他听了,感到很安慰,他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发光发热的。 一天他在工地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有点疑惑,“喂,你好,请问找谁?” 一把很朴素的女声传了过来,声音有点焦急,“请问是童先生吗?” “我是。” “我这里是梓霏外婆的邻居啊,老太太她摔倒昏迷你,我们已经送她去医院了,你能尽快过来看一下吗?” 那一瞬间,童皓民也没有疑惑为什么周梓霏外婆家的邻居会有他电话,问了具体的地址之后,马上就交待好工作,到了火车站坐上了最近的一班火车赶过去。 一路上,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周梓霏此时不再国内,要不然她知道了还不担心死她了,但愿老太太没有什么大碍。 等赶到了医院,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一个中年妇女在医院门口四处张望,看到他马上就跑过去说,“童先生吗?” 他点了点头,中年妇女总算舒了口气,说,“老太太醒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要住院几天,让你特意赶过来真不好意思。” “没有的事,我先去看一下老太太吧。” 在中年妇女的带路下,童皓民来到了病房,敲门进去,他看到了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老太太,精神不算太好,不过也总算是醒着的。 “阿姨,这是梓霏的朋友。她那会出国前把他的电话留给我了,说你有什么给他打电话,他一定会帮忙的。我这不把他给叫来了,真是个好孩子。” “外婆,别起来,躺着说话。”童皓民见外婆要起来,把她给按住了,顺道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外婆不知是不是听到他是周梓霏的朋友,看到他马上就精神了一些,一直拉着他问周梓霏的近况。他也只是微笑着,和她聊天,说了很多周梓霏的事情,外婆看上去很高兴。 等到走出了医院,已经是黄昏了。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很想以后多来这边逛逛,听外婆说,周梓霏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这里或许可以找到她生活的痕迹。 ------------ 第119章 获奖赏,归故里 [正文]第119章 获奖赏,归故里 ------------ mario对周梓霏的教导,让她在设计上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也算没有辜负童皓民对她的一片心意。自从参加了两个西班牙国内的小型建筑设计比赛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之后,mario让她专心学习,比赛的事以后再说。 看来在教育方面mario和童皓民还是有相通之处的,等到回国前的一个月,mario才告诉她替她报名参加了一个国际性的建筑设计比赛,而参赛作品则在她以往的作业中挑了一个他觉得最满意的设计上去。 本来她想着在这人才济济的国际性比赛里面,该不会取得什么成绩的。可是没想到,两个星期过后,mario的电话就来了,难得地笑了,而且笑得非常愉悦地恭喜她,说她的作品拿了第一名。 那一刻,她唯一想到的是她可以回公司吐气扬眉了。 这次的比赛比上次郭静秋在英国参加的比赛还要隆重,因此颁奖典礼的那天吸引了大批的记者媒体,镁光灯闪个不停。周梓霏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只觉得这样的隆重真的堪比奥斯卡了。 mario是建筑圈内的名人,她跟在他的身后,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特别是mario骄傲地告诉别人,她就是这次比赛的第一名时,一个个都仿佛惊为天人似的,倒让周梓霏觉得不好意思。 等到上去领奖,主持人让她说几句话的时候,她把早就准备好的那段感谢话用西班牙语很流利地说了出来,“我来巴塞罗那进修的时候,师父对我寄予厚望,我想我今天没有辜负他,所以我要谢谢童皓民先生,感谢他对我的知遇之恩。然后我也要感谢mario老师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对我的细心栽培,你是我遇到最优秀的老师,当然如果你能够多笑一下,那会更优秀。” 周梓霏的一番话说得既真诚又幽默,大家听到她的话纷纷转头看向mario更是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笑着摇头。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一个中国女记者拦住了她的去路,说是中国建筑周刊的记者,想给她做一个专访。周梓霏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师,并不需要这些光环,谢谢。”她始终谨记着童皓民的话,成名就必然做不成普通。 当天的晚上,她意外地接到童皓民的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愣了好久才急急地接了,心跳一下比一下快。这是自从那晚之后,童皓民第一次给她打的电话,估计是知道了她获奖的事情。 “皓民?” “梓霏,恭喜你啊!”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如既然的成熟,带着点点的笑意,听得出心情不错,“你这个奖,我当年可是擦肩而过,真羡慕你。” “是mario老师教导有方。”她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那也是真的,相对之下,我这个师父就显得弱了些。” “皓民?”听到他这样说,周梓霏心里不舒服。他以前不让她参加比赛,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不知是不是她担忧的语气惊着他了,他反而笑了两声,说,“你是不是准备回国了?让y帮你订机票吧,到时候我去接你。” 没有拒绝的理由,周梓霏就答应了下来。他做的这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刻意提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对于他来说,她真的不过就是一个徒弟而已,对她的表扬对她的关心都是出于照顾徒弟的责任。 挂了电话,周梓霏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心头大石。这样的相处,也挺好的。 安俊彦知道她要比他先走,整整生气了好几天,等到他要回曼城的前一个晚上他才消气,二话不说就把她捉到床上,一番缠绵悱恻的运动之后才狠狠地抱着她,说,“阿霏,你要乖乖地在g市等我。我毕业典礼之后,马上就到g市。” 她第一次听到他要到g市这样的决定,兴奋地说,“你要g市吗?” “嗯,已经联系好建筑公司了。” “是童氏吗?” 他撇撇嘴,哼了一声,说,“g市又不止你们童氏一家建筑公司,更何况,我才不要去给他做手下呢。” 周梓霏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闹了半天,这个人是吃醋了,不过,她心里倒挺乐滋滋的,呵呵地笑着。 安俊彦自然是看不过眼,双手扶着她的头说,“阿霏,你真的要给我乖乖的,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别和那个童皓民有什么过密来往。否则,哼哼!”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周梓霏看着笑得更加欢乐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总会想着以后要怎么办以后能怎么办,让他们过得十分痛苦。重遇之后,他们像是有默契一般,都没有想着太遥远的未来,没有想着回国后王思宜又会出什么样的花招分开他们,唯一想着的是珍惜眼前的彼此。 在周梓霏眼里,半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她还记得第一天来到巴塞罗那,laria接机的情景,眨眼之间,她便又踏上了同一个机场,等待着回程的班机。 其实不过离开半年,g市的机场几乎没有变化,能看到的一切都给了她很大的亲切感。她缓缓步出抵境大厅时,生生地愣在原地,把后面的人都堵住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推着行李车就冲了过去。 “外婆!”周梓霏直到站定了才确定原来外婆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外婆!你怎么来了?”外婆平时是极不情愿走出家乡那个小县城的。 外婆笑得格外开心,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聚在一起,可是周梓霏却觉得这样的外婆十分可爱。外婆指了指旁边的人,说,“是小民带我来的。” 这时,周梓霏才发现原来童皓民一直都默默地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他们两婆孙。 “谢谢你,皓民。”一时忘形,把大恩人都给忽略了。 童皓民笑了笑,说,“回来就好,我们赶快走吧,都快中午了,外婆该肚子饿了。”说完,很自然地一只手接过她的行李,一只手搀扶着外婆往外走。 她有点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怎么他们看上去这么和谐,仿佛他们才是两婆孙。突然地,有丝疑惑闪过脑海,外婆怎么会认识童皓民,还小民小民地叫得这么亲切。 她马上追了上去,展着笑脸,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外婆,你和皓民怎么认识的啊?”她心中其实是有丝担忧的,当初私自留了童皓民的电话,是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去帮忙的。是不是外婆发生了什么事,邻居才联系上童皓民。 外婆也没隐瞒,说,“前两个月我感冒了,你陈阿姨紧张得要命,就给小民打了电话,小民二话不说就过来看我了。其实不过是个小感冒,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的?”她向前倾了倾,转头看向童皓民。 “真的啊,你看外婆现在多精神,一直说要和我一起过来接你。”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周梓霏就再也没有怀疑的理由了,这次见外婆,的确比之前都要精神,估计是童皓民的功劳。 “梓霏,”趁着童皓民把行李搬上车的空档,外婆神秘地在她耳边轻声说,“小民这孩子不错啊,我喜欢,你可要好好把握。” 周梓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娇嗔道,“外婆,你说什么。”周梓霏羞愧得只想找个地洞。好在童皓民已经整理好行李,招呼她们上车。 一路上,外婆的话都很多,一直对周梓霏说童皓民是如何的照顾她,常常在周末的时候过来看她陪她。童皓民微笑着,眼神似乎很专注地看着前方,可是还是有一两次目光在后视镜中和周梓霏的相遇。 周梓霏看得出来,外婆是真的很喜欢童皓民,也很感激他。在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多亏了他的照顾,外婆才能有如此般的精神,她心中对他的亏欠也随之越来越多了。 回到市区,他们先去吃饭。饭后,外婆看着有点疲惫,周梓霏就让童皓民把她们送回家,好让外婆休息。 到了家楼下,童皓民又帮着把行李搬上楼,弄妥一切之后才离开。 “皓民,真的很谢谢你。”离开前,周梓霏叫住了童皓民。 “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也不用赶着回公司,这两天带外婆在市里逛逛,我之后几天都比较忙,可能没办法陪着你们。不过我给你们找了个司机,你们要出去玩的话就打他电话吧。”他把一张卡片塞到周梓霏手里,便离开了。 周梓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外婆在g市玩了两天就所要回去了,周梓霏留她在这边住几天也不肯,无奈之下周梓霏只有坐火车亲自送外婆回家。离开前,童皓民将她们送到火车站,外婆一个劲地让他多去完,样子仿佛比她那时候出国还要不舍。 回到了外婆家,邻居们也都知道她回国了,一个个上门恭喜,仿佛她是个荣归故里的人,她笑得嘴巴都僵了。 特别是隔壁陈阿姨她们,看她的眼神十分暧昧,一直在说着童皓民那孩子怎样好,她真的很想跟她们说他不过是她师父,大家想歪了。 可是看着外婆和他们谈起童皓民时那愉悦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她又咽回去了。 ------------ 第120章 获提拔,新工作 [正文]第120章 获提拔,新工作 ------------ 等到周梓霏完全调整好时差,整修到最佳状态去上班的时候,已经是新年伊始了。南方的冬天不算太冷,可是那种湿冷却也让人难受。最要命的是,南方的室内都是没有暖气的,周梓霏一时之间很不习惯。西班牙的冬天虽说不是特别冷,可是到了十一月的时候,室内都开了暖气,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所以当周梓霏穿好大衣出门的时候,刺骨的冷风迎面而来,让她直接就打了一个寒颤。 到了公司门口,带好工作证,周梓霏如常地走近办公楼,还没走几步,就被一把清丽的声音唤住,说,“小姐,你好,请问你是?” 周梓霏一看,发现原来前台小妹换人了,难怪不认得她。她举着工作证,笑着说,“我是来上班的呀。”前台小妹见她工作证也不像假的,抱歉地笑了笑,目送她走进办公室。 她回来得不算早了,办公室里多数的人都已经到了。她还没走到门口,一个眼尖的同事就发现了她,惊讶地叫了出来,“梓霏,你回来了?!” 顿时,办公室里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和她比较要好的几个同事马上就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声音吵得她头疼,她只能笑着,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不过半年不见而已,干嘛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其实大家惊讶也是情有可原的,半年前的周梓霏十分纤瘦,而且常常都是素面朝天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高中生,所以总是让人舍不得责备,特别是男同事很容易就生出了一种怜惜之情。 可是现在的周梓霏胖了一点,终于是稍微有点肉了,化了一个小淡妆,穿着紧身牛仔裤及踝靴,看上去既时尚又清新,让大家眼前为之一亮,而男同事们对她的怜惜顿时就转变成欣赏。 “我给你们带了点礼物,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西班牙其实没什么特色的东西买,她不过给同事买了些吃的小零食。 大家对吃的都没什么抵抗力,周梓霏一拿出来,大家就疯抢了起来,看着就觉得心情愉悦。 周梓霏走回自己以前的位置,发现上面摆着的东西不是她的,估计是有新人坐了。一向与她挺好的小宁看到,说,“梓霏,你的位置还没安排,你去问问y吧。这糖也太好吃了吧。”周梓霏咧嘴一笑,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走到童皓民办公室门口,y看到她先是惊讶地一叫,然后捂住嘴巴,赶忙招手让她过去,压低声音说,“怎么没有多休息两天才回来啊?alvin还说你可能要下个星期才上班。” “休息了一个星期足够了,礼物,给。” y欣喜若狂地接过,毫无客气地拆了起来,“半年不见,怎么好像漂亮了那么多?” 周梓霏笑笑,说,“说得好像我以前很丑的样子。对了,我现在坐哪啊?我看到我以前的位置好像有人。” “喔,对的,alvin新来的助理坐在那了。” “alvin请了一个助理吗?那我……”周梓霏疑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童皓民没有跟她提起过。 y暧昧地朝她扬了扬眉,说,“alvin还怎么舍得你做助理这些工作,总会给你安排好的。” “那个……”周梓霏刚想澄清她和童皓民的关系,办公室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郭静秋神色黯淡地走了出来,看到周梓霏,样子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心虚。 不过那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不过两秒她就恢复如常,语气甚至有点咄咄逼人,“梓霏,终于回来了。你……” 郭静秋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被童皓民的一声叫唤打断了,周梓霏应了一声,朝郭静秋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办公室。郭静秋撇撇嘴,脸色不佳地离去。 童皓民不过询问了周梓霏几句休息的怎样,边让她跟着他一块到设计部的办公室。 大家看到童皓民领着周梓霏进来,知道该是有事宣布,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站了起来,看着童皓民,表情都带点好奇带点期待。 童皓民浅浅的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周梓霏,语气中流出出一丝骄傲,说,“梓霏到西班牙进修半年,现在终于回来了。取得的成绩也还算不错,也考了国际建筑师资格证,是真正的建筑师了。这样的人才回到公司当然不能埋没,从今天开始梓霏就不再当我的助理了。她先从助理经理,开始单独接任务。小萍,你就暂时做着梓霏的助手吧。” 他又指了指一张空出来的办公桌,“梓霏,你就坐那吧,以后工作上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让大家帮你一下,都是一个部门的,部分彼此。对了,小萍,你来给梓霏说说公司这半年的情况。就这样,大家都去工作吧。” 童皓民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阵阵的祝福声。等周梓霏一一应付完之后,转头已看不到童皓民的身影。 “周经理,我是吴敏萍,你叫我小萍就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周梓霏看着眼前的女孩,分明是个刚出校门的孩子,模样清秀,笑起来带着一丝稚气,让人看了又看。她听到“周经理”三个字,不禁羞涩一笑,说,“不要这样叫我,离经理还远着呢,你叫我joyce吧。” 以前在公司,她是年纪最小的,大家都唤她名字,特别亲切。后来到了西班牙英文名也叫习惯了,加上小萍比自己小,还是叫英文名比较妥当。 小萍点点头,帮着周梓霏收拾新办公桌,还羡慕地说,“这办公桌的位置是整个办公室最好的,每个人都盯着它流口水。” 的确,当周梓霏还是学徒的时候,也曾经羡慕过坐在这里的人,仿佛就是一种标志,一种被人认同的标志。 “还有,joyce,你获奖的视频大家都看到了,你实在太厉害了。而且你居然是跟着mario老师学习,都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死了。如果这辈子我有机会见一次mario老师,我到死也不遗憾了。” 周梓霏笑笑,没想到mario的魅力这么大。突然地,她似乎想到了点什么,说,“什么我获奖的视频大家都看到了?” “喔!上个星期y在公司邮件给我们发的,庆祝你获奖。joyce,你真是太牛了!那个国际比赛,连alvin都没能拿奖啊!” 周梓霏知道,虽说邮件是y又怎么敢做呢?发布她的获奖视频,当众宣布她的回归,给她最好的办公位置,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童皓民替她扫除障碍,重塑她在公司的形象和地位而已。 他的苦心,她一向看得清楚,以前可以接受得心安理得,因为那时她尝试着用感情来偿还。可是现在却总觉得心里不安,他渴望的一切,她已经无力给予了。 办公室的同事变动不大,几乎都是以前的那些人,只是何婷婷离职了,这也是她回童氏几天之后才得知的,她一直以为她请假而已。至于她离职的原因,大家也不清楚,何婷婷本来就趾高气昂,大家对她没多大兴趣。 其他的同事在她回来之后对她的态度多少有些变化了,特别是她出国前曾经有意无意说她不自量力的人,现在看她的神情总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有几分讨好,仿佛害怕她会翻旧账。 她心里只能感慨,现实的社会把人也打磨得无棱无角了。 她和郭静秋的接触不多,回来几天了,除了第一天在童皓民办公室门口见到之外,就只在餐厅见过一次。两人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从前的情分随着她设计图被她窃取的那一刻起,猛然断裂了。 她不是记仇的人,却也不是什么特别宽宏大量的人。那次事情明显的是郭静秋做得太过了,她到现在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哪怕对她说一句抱歉,她想她都会原谅她的。可是骄傲如郭静秋,又怎么做出这些低声下气的事情呢。 听说郭静秋在音乐厅这项目上,除了画出了一副“不错”的设计图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很让人头疼。显然,她并不适合做执行的工作,基本上设计图以外的事情,她一个都应付不了。每天往工地跑,可是却连就基本的一个梁柱倾斜也发现不了,让童皓民狠狠地训了她一顿。 说这些给她听的时候,小萍的样子十分不屑,说是看不惯郭静秋的工作作风,真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周梓霏回忆,那天在童皓民办公室看到郭静秋,估计就是被他训了一顿,难怪脸色那么难看,“好了,别多话了,我让你帮我找的资料都找了吗?”这个小萍很外向,话也多,常常吵得她头晕,可是却让人讨厌不下去,总是能生出一种包容任性妹妹的感觉。 冬季带着大地的严寒前脚刚走,春天已经踏着轻盈的脚步来到人间。南方的三四月是最让人舒服的季节,周梓霏却没能好好享受。 前两个星期,公司突然接到了一个客户,指名要让她设计,当时,她只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快就有人点名让她设计。 这客户说是在西班牙看到有关她获奖的报导,几经打听之下才找到童氏。她感动于他的执著,所以尽管项目并不是什么大项目,可是她也接了下来。她想好好做,让这成为自己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作品。 这天,她忙着和小萍核对资料,电话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她还没说话,对方的声音已经传来,“阿霏,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梓霏压抑不住地尖叫了一声,然后跑出了办公室讲电话。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表情却多少让人猜到电话那端和她的关系。 童皓民站在不远处,将她的一颦一笑收入眼中。她的嘴角几乎没有落下来过,她的笑声如此动听,表情如此甜蜜,可是为什么他却看得心里难受。 ------------ 第121章 为自己,反母亲 [正文]第121章 为自己,反母亲 ------------ 安俊彦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给周梓霏打电话。直到在伦敦坐上飞机的前一刻,他还说着可能要推迟几天回去。周梓霏虽然说着没关系,可是语气还是很失望。 他却捂嘴偷笑,忍住没给她说实话,也算是对她之前提前独自离开的惩罚。刚才给她打电话,听到兴奋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感谢上帝的安排。 他其实想死她了,自从在巴塞罗那那次分别之后,他们每天只能靠着电话说说情话。每天自己醒来,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他不禁失笑,在重遇前,他也过了好几年孤单的生活,现在不过每个月一起生活几天,心里怎么就那么舍不下那份温暖。或许就像失明的人重见光明之后,总是害怕黑暗的再次来临。 伦敦没有直飞g市的航班,只有到b城的。回了b城,他就要回家一趟了,合情合理的,毕竟他已经离家五年了。 五年来,母亲尽管常常给他打电话,可是却从来没有叫他在假期的时候回家,也不知是害怕自己不太好的精神状态会吓到他,还是害怕其他的事情。 说真的,他无法原谅母亲以前为了拆散他和周梓霏所作出的一切。她的自私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可是他还是不能就这样对她不理不管。 他还有。周梓霏,还有疼爱他的大伯一家,还有爷爷奶奶。可是他母亲,除了他这个儿子,就只有那个不生性的弟弟。 照顾她,是他的责任,也是父亲离去前对他的唯一愿望。 b城机场一如既往地热闹,依然如以往地每一天上演着悲欢离合的戏码。 步出机场,上了来接他的车,直接就往家里奔。 沿路的风景对于他来说,多少有点陌生,五年的变化是很大的,高楼大厦一座座拔地而起,几乎已经看不到小时候的景色。 随着城市发展涌现的是越来越多雷同的建筑,一味地想着和发达国家靠拢,却忘了每个城市该有自身的特色,甚至以牺牲古老建筑为代价,建起那些毫无美感而言的高楼。这的确称不上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在这些前提之下,建筑师们谈太多的个人宏愿也显得有点苍白。客户要求的是主流建筑,可是自己心里却执着于独一无二的作品,如何平衡两者的确需要建筑师的个人能力了。 这些情况却不会出现在国外,安俊彦在英国的建筑公司实习的时候,上司常常要求他画一些特别的作品,甚至公司也常常接到客户的要求,说一定要独一无二,可以古怪可以创新,但世界上不能找到一栋一模一样的建筑。 他申请到的g市的建筑公司历史比童氏的悠久、规模比童氏要大、知名度也也比童氏的高,这就决定了这家公司的出品必然是中规中矩的,因为它不敢冒险,生怕一个出位的建筑会毁掉自己的招牌。 虽然安俊彦不甘于随波逐流,可是他没有经验,而在这些公司工作学到的东西是不可估量的。先工作几年,有了经验有了人脉关系有了拿得出手的作品,自己再出来单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他和童皓民在感情上是敌对的,可是不得不承认,对于工作,童皓民正是他奋斗的目标。 左思右想中,熟悉的大楼已经近在眼前,他还可以看到站在门口翘望的母亲。母亲变化不大,看上去还是像以前一般的优雅,精神状态似乎也有所好转。他还记得出国前,母亲的状况并不太好,神经紧绷又敏感,一点小事足以刺激到她衰弱的神经。 “俊彦!”车子刚停下来,王思宜一看到五年不见的儿子的身影就冲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哽咽地说道,“俊彦啊,你终于回来了。!” 说真的,二十多年,母亲都没对他如此亲密过,安俊彦十分不适应,还有丝尴尬,可是听着母亲的话,他也只能抬起僵硬地手轻拍母亲的后背,安慰道,“母亲,我回来了,不用这么激动。” 王思宜可能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擦干眼泪拖着安俊彦进屋。刚好是午饭时候,安俊彦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色。家里的红姨看到他也是十分开心,毕竟红姨在他家已经二十多年了,也是看着他长大。 “俊彦,你刚回来就有口福了,你母亲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说是怕你吃多了那些洋快餐,要给你补补营养,快坐下来吃吧。” 安俊彦坐下,给王思宜夹了一块排骨,说,“谢谢母亲,赶快吃饭吧。”母亲从来没有进过厨房,更别说做菜了,红姨的话能相信的没有几成,母亲的心意他心领的,也无谓戳破。 他是很饿了,十多个小时的航程,吃了两顿难吃的飞机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手不停地夹菜,看到王思宜没有动筷子,却盯着他看,说,“母亲,你怎么不吃?” 红姨闻言从厨房里出来,给母亲送来一碗饭和一些青菜,说,“夫人现在戒荤了,只吃素的。” “喔,吃素对身体比较好。”母亲向来多花样,他也没有多往深处想。 吃完饭,安俊彦就觉得犯困,因为时差,平时这个时候他还在床上美美地睡着。王思宜见他样子疲惫,就让他赶快去睡了。 一睡就睡得天昏地暗的,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脸,恍恍惚惚的以为是周梓霏。周梓霏平时最喜欢在夜里偷偷地摸他,以为他不知道,他只是装睡享受着她温柔的抚摸而已。可是今天他实在太累了,只想再睡一会,所以话就脱口而出了,“阿霏,乖,我要睡觉。” 脸上的触感像触电般瞬间消失,他疑惑地睁开眼睛,黑暗中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看着他,他吓得叫了出来,摸到床头灯一开,发现竟然是他母亲。 “母亲,你干什么?!大半夜地在这里吓人!”安俊彦觉得他母亲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半夜三更地进了房间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在抚摸他的脸。他现在想想刚才的触感原来是来自母亲的双手,他就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王思宜笑了两声, 笑声在安俊彦听来十分诡异恐怖,只看见她又伸出了手摸上他的脸,说,“俊彦,你真的和你父亲很像。” 安俊彦侧了侧头,躲开了她的手,在这短短的两秒钟,他没有发现王思宜眼睛眯了眯,一种狠毒的眼神闪过眼角。 是很像,王思宜想,不仅眉眼之间是安国栋的影子,就连喜欢女人都是同一个品味。阿霏?这么多年了,他还在想着那贱货? 王思宜离开了,可是安俊彦被她吓了一吓之后,什么睡觉的心情都没有。拿起手机打算给周梓霏打个电话,一看,又吓了一跳,原来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母亲真的是在这个点数出现,实在是太过诡异,甚至十分恐怖。 本来以为母亲的精神状态好转了,现在看来只怕是比以前更严重了。明天他去大伯家的时候,要顺便问问有没有相熟的精神科医生可以替母亲做个检查。 这个时间也不能给周梓霏打电话聊天,他又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发现已经九点多了,安俊彦打算吃完早餐就到安然家。安然去年年底的时候突然回国了,他也是在她回到b城的时候收到她的电话才知道,还让他如果奕凡哥联系他的话就说不知道她的去向。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是发生了点事。可是那段时间安然和奕凡哥相处得正好,是热恋期,怎么突然就生分呢。 红姨见他下楼,很快就给他下了一碗面条。母亲竟然没有出门,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让他很不自在,唯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毕竟她也是要知道的。 “母亲,我过几天就准备到g市了,我之前申请的公司录取我了。” 王思宜一听,突地抬起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为什么是g市?”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了周梓霏在g市,所以对她念念不忘地往g市跑。前两年把周梓霏打发了之后,她还派人默默跟踪了她一段时间,她除了上班下班,有时和男朋友出去,就没有其他活动了,按道理应该不会联系上安俊彦的。 再说, 之前的几年,蓝小可和安俊彦相处也融洽,甚至都同居在一起了,后来也没有听蓝小可提起安俊彦对于周梓霏还有什么想法。或许,他到g市只是个巧合而已。 安俊彦不耐烦地说,“有为什么的吗?刚好我申请的两家公司,就只有g市的录取我了,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啊。”他没有提到周梓霏,也不想母亲知道,不想母亲去打扰周梓霏的生活。 “你要留这里打理公司!你做这些决定怎么就不问我一声?!”儿子离开自己这么远,王思宜始终不放心。当初这个儿子一声不吭地给她选了建筑专业,远水也救不了近火,没办法这下才让他读了。可是现在回来,本来以为又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是他又去远离了。 “我不是咨询你的意见,只是告知你一声而已。经营公司从来都不是我的梦想,也不是父亲的。你毁掉了父亲的梦想,难道还想毁掉我的吗?” 安俊彦说完,面条也没有心情吃了,直接就出门了,离开前说,“我到大伯家,今晚不回来了。” “你!”王思宜愤怒地看着那个背影,感觉以前任他摆布的儿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这个处处与她作对的不孝子,她宁愿他一辈子都在英国不要回来。 “阿霏,我过两天就到g市,你要给我准备大餐,好不好?”出了家门,安俊彦给周梓霏打了电话,只有听到那温柔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耳边直达心底,他烦躁的心情才能平复。 微风拂面,仿佛周梓霏纤弱无骨的小手滑过脸颊,柔柔痒痒的,十分舒服,“阿霏,我很想你了。” ------------ 第122章 知旧事,感震撼 [正文]第122章 知旧事,感震撼 ------------ 安俊彦提前给安然打了电话,让安然来接一下他。他在英国也有留意国内的时政新闻,大伯的官路一路高迁,现在已经坐上了国内的第一把手,家里虽然没搬,但是派驻了士兵把守,他几年没回来,估计没有安然的带领是进不去了。 他在安然家门口没等多久,安然就出现了。他惊讶地看着他的堂姐,不过短短几个月没见,她竟然瘦得不成人样,脸色苍白,像一个长期患病的病人。 之前她和陈嘉阳分手的时候,他到纽卡斯尔探望她时,她虽然伤心可是也会强装笑脸,而此时的她连扯笑容的力气也没有了,可想而知这次的事对她打击有多大,虽然他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客厅坐下的时候,安然把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彻底地放松自己,让安俊彦有一瞬的错觉,她是在放弃自己的生活。 “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弈凡哥他还不知道你回来吧?”那时他按着安然的要求,对打电话来询问安然下落的唐弈凡说不知道。 唐弈凡的语气十分焦急和痛苦,他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对安然的爱意的。恐怕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了。 安然沉默了很久,才淡淡的说一句,“缘来缘去,我们是很无能为力的。”她的表情很云淡风轻,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可是他还是可以感觉到这个堂姐心中的悲痛,是他永远都无法体会的悲痛。 “可是……”他想问就真的放弃了吗?就这样屈服于命运吗? 安然没有继续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说,“你和梓霏怎么样了?” 提到周梓霏,安俊彦的嘴角就不禁上扬,说,“我们现在很好,很想把错过的几年时间的补回来。” “真好!”安然感叹一声,看着安俊彦的眼神充满羡慕。 安俊彦苦笑地摇摇头,说,“我们以前过得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苦。” 他亲自给大伯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国了,还给他带了礼物。大伯的声音难得的慈祥,听得出他很安慰,笑着说今晚回家吃饭。 到了晚饭时候,大伯真的回来了,安俊彦却没有看到周清扬的影子,估计是不想看到他。 大伯母笑说她是沾了他的光才能和自己丈夫一起同桌吃饭。大伯掌权以后,基本上回家就只有睡觉的份了。 大伯在饭桌上对他很是照顾,不停地给他夹菜,还一直问他在国外的生活,和以后的打算。他一一回答,说到过几天便到g市时,桌上的人除了安然都是一惊,或许是他们预想他是要接管母亲的公司的。 不过大伯很快就释然一笑,说,“其实也不意外了,你和你父亲一样都不喜欢被这些生意束缚。既然找到想做的,就好好干吧。” 晚饭后,大伯唤他到书房,再聊一聊。书房里,大伯亲自沏了茶,两人品着茶,甚至悠闲。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住在我们家,一副捣蛋的样子,一眨眼原来都十多年过去了。你已经长大了成熟了,大伯却老了。”安国柱很是感叹。 安俊彦看着大伯的样子,头发乌黑亮泽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染的,因为经常上镜的原因,大伯的头发黑一点就显得特别精神。可是这也掩盖不住皱纹已经慢慢爬上脸上的事实,甚至他的手已经不像印象中的那么厚大,而是变得皱皱的,甚至有了“老人斑”。 这一切都说明了尽管大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也挡不住衰老的侵袭。在普通的家庭,大伯的这个年龄已经到了享福的时候。 “我一直都珍惜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光,这里是我的家。”大伯一向视他为儿子,待他甚至比待安然还好,他只有在这里才能感觉到家的温暖,为此他一直心存感激的。 安国柱笑了笑,看着安俊彦的眼神充满欣慰,“俊彦,你真的长大了。”可是又突然地叹息一声,说,“有些事该是时候告诉你了。你父亲临去之前,交代我的事我一直都没做,一是我觉得你那个时候并不适合知道,二是我自己那段时间也特别忙事情特别多,又要打理你父亲的后事,实在挤不出时间和你谈这些。” 他停了一停,双眼盯着安俊彦,似是在问安俊彦可是准备了。 大伯问得这么严肃,安俊彦猜测到他将要听到的会带给他很大的震撼,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没做好心理准备,可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被埋藏了几年的秘密。 “我不知道思宜是怎么描述国栋还有若宁,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可是现在我说的,却是我亲眼所见的。国栋和若宁早在大学时期就是恋人,一直相爱了很多年。可是若宁出身并不好,你的爷爷奶奶并不同一他们在一起。后来还介绍了思宜给国栋,思宜对国栋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吧,而且她出身豪门,总带着几分傲气,每天追着国栋跑。国栋并不喜欢她的,甚至可以说有丝厌恶。” “估计思宜也是知道的,她开始专攻你爷爷奶奶。那个时候,我刚做政客,需要支持,思宜她知道了,主动要求帮助我,我还没拒绝,父亲已经替我答应了,说以后国栋娶了她,他们就一家人,不用客气。原来,在父亲和母亲的打算中,思宜早就是内定的妻子。而若宁,除了要忍受一方面来自父亲的压力,另一方面又要忍受思宜的刁难,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所以选择放弃这段感情。国栋怎么可能允许她的放弃,可是做再多的事也不过是将若宁更快地推入深渊,所以他也只能答应婚事。” “清扬也是国栋的同学,一直都是喜欢若宁的,出了这事,他就主动出击,将若宁带离了b城,回到了若宁的家乡。我们都以为国栋和思宜结婚之后,思宜就会放过他们,没想到她还在背后搞着各种小动作,那段时间,清扬没有一份工作可以做得长,把他们逼得四处漂泊。国栋对这些都是知道的,可是他不敢做些什么,怕让思宜知道,所以只能委托我去帮一帮他们。” “一年之后,思宜怀上了孩子,这时国栋却知道了若宁竟然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一时难以置信,和思宜争执的过程中,不小心把思宜推下了楼梯,孩子也因此流产了。国栋对这一直心存愧疚,所以这些年来他都处处忍着思宜。或者对于他来说,那时候的难以置信是觉得若宁的女儿是他的,后来,我有去查过,梓霏真真是清扬和若宁的孩子。国栋,也就死心了,只做一个远远祝福他们的人,永远不敢走进他们一家一步。” “再后来,我看这事也已经过了这么久,便找人把清扬他们一家请了回来。那时候,我也需要像清扬那样的助手。我们都以为一切都雨过天晴了,却没想到思宜还是那样的偏激、还是那样的介怀。唉!” 安俊彦觉得他好像没有听清大伯的话,听到后来,他看到大伯一开一合的嘴巴,耳朵却听到任何的声音,脑海里一直想象着周梓霏一家的悲惨生活,甚至有一把娇嫩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可怜地说着,“妈妈,为什么我们又要搬家?” 他无法从这样的故事中回过神来,他一直对他母亲的话有所保留的,可是却没想到事实与她说的是完全相反的,原来那个第三者那个狐狸精是她。他可以想象得到宁姨那种柔弱的女子面对强势骄傲的母亲,只有低头挨骂的份。 他们一家三口以前过着怎样艰苦的生活,后来才享福了几年,又遇到了宁姨突然的离去,对他们来说这打击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 大伯递过一张纸巾,他愣愣地接过,一摸脸,原来早已泪流满面,为了父亲铭心刻骨的爱情,为了周梓霏他们一家悲惨的生活,为了那个让他感到可悲的母亲。 安国栋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事情已经过去了,国栋和若宁也早已安息,你也不要总是想着过去,也不要怪你母亲,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只不过是很爱你父亲。” “我以前听了母亲的话,曾经深深地恨过宁姨,恨过梓霏。” 安国栋站了起来,准备离开给安俊彦留一个清净的空间,他走过时拍拍安俊彦的肩膀,“俊彦,千万不要恨一个人,特别是这个人与你息息相关,总有办法可以原谅的。你,自己静一下吧。” 安国栋离开了,带上门,还细心地把房间的灯光调暗了。房间很静,安俊彦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脑海一片混乱,可是来来回回的都是周梓霏的样子,哭的笑的,小时候的长大的,想着想着,他的心痛得像被万蚁侵咬。 此时此刻,他多想飞到周梓霏的身边,多想吻她,多想进入她的身体,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经过千山万水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多么庆幸他们有了小时候的相遇相知和相爱。 可是他却担心,万一有一天周梓霏知道了这些,知道了她小时候漂泊的生活是他母亲带去的,她会不会因此恨他,会不会因此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一切的未知之数都在折磨着他,他不能想象以后周梓霏离开他之后,他一个人要如何地生活。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他无病呻吟,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失去了谁就不行的,地球依旧转动,太阳依旧升起落下。可是他们却永远不会明白,周梓霏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以前只是爱情,现在除了爱情更有愧疚、怜惜,甚至是恨不得替她受罪的心情。 ------------ 第123章 真相揭,坠地狱 [正文]第123章 真相揭,坠地狱 ------------ 安国柱让安俊彦在家里多住几天,以后去了g市见面就不方便了。 安俊彦没有拒绝,听了安国柱说的故事,对母亲不会没有一丝怨恨的,面对她时心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疙瘩。他在这里多住几天,也让自己可以好好调整一下心情。 这天,天气十分晴朗,在b城竟然看到平时少见的蓝天白云,伴着柔和的微风,到处都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 他想去墓地看看宁姨,让安然陪着一起去。墓地位于郊外,包裹在绿树群当中,环境十分幽静。对于奔波了一辈子的宁姨,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等待来世,也可以瞑目了。 安然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很快就把他带到宁姨的墓前,他不禁有些疑惑,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经常来这里?” 安然没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朝着宁姨的墓鞠了一躬,又拿出纸巾擦干净宁姨的照片,感叹道,“宁姨对我们都好,以前大院里的孩子都喜欢她。谁会想到她走得那么突然。” 对啊,安俊彦也完全没有想到突然之间,他就失去了两个对他都如此重要的人。宁姨一向是最疼爱他的。他将手中的一束漂亮的百合轻轻放在墓碑前,旁边的温若宁微笑地看着他,那笑容也像百合一般淡雅脱俗。 看着这张和周梓霏有几成相像的脸容,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模糊了双眼。 安然默默地离开,给了安俊彦一个安静的空间,自己往墓地更深入的地方走去。 安俊彦就像和温若宁面对面一般地拉着家常,知道周梓霏每年基本上就回来两次,所以特意挑了一下周梓霏的事告诉她。 像周梓霏一样,他还是报喜不报忧。他说,周梓霏已经顺利毕业,到了一家很好的建筑公司。他说,周梓霏因为成绩优秀被派到国外进修。他说,周梓霏一回国就拿下了项目,很快就有她的作品面世。 他还说,他和周梓霏终于走到了一起,这一次,母亲的反对再也阻挠他们一起到老的决心,无论面对怎样暗淡的未来,他都会牵着她的手不会松开丝毫。 他说,宁姨,请将阿霏放心地交给我吧。 徐徐清风划过耳边,像是来自远方的绵绵细语,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一把像周梓霏一样棉糯的声音,说,“俊彦,好好照顾霏霏。” 安俊彦浅浅地笑着,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转身离去。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安然并不在附近,寻了一会,才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发现了她的身影。 他轻轻地走过去,不知是他脚步真的太轻,还是安然的注意力没放在周围,安然竟是没发现他的靠近。他顺着安然的视线,看向那块小墓碑,简单的石面上刻着令他震惊的几个字“爱子”“安然”。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呼吸甚至不自主地加重。墓碑上刻着的时间,竟然是安然那时候突然回国之时,原来这就是她回国的原因。 “姐,这是真的吗?”他声音很轻,怕会惊到安然,可是他可以感觉得到自己语气中的颤抖。他难以想象,他柔弱的堂姐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现在才能平静地站在这个地方。 安然倒没有被吓倒,像刚才在温若宁墓前一样,拿出纸巾,细细地擦着墓碑,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的,声音也十分平淡如水,说,“嗯,不小心流掉的。” “姐……” 安然收好纸巾,轻声地对着墓碑说,“我以后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知道吗?”然后转身离开,对安俊彦说,“俊彦,我没事,真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纠结了,做母子也是要缘分的,我们缘分不够而已。还有,这事现在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了,别在我父母面前说漏嘴了。” 安然很少一次讲这么多话,说明她真的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可是,弈凡哥他……”说真的,他以前见过陈嘉阳和安然在一起时的相处,陈嘉阳对安然不是说不好,可是却总不能安下心来,估计一方面也是得知安然的身份自卑所致,所以想要努力证明自己也是一个受欢迎的人。 而唐奕凡和安然一起呢,他却能感觉到安然的愉悦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甚至在唐亦凡面前会撒娇会有娇羞的一面。唐奕凡看着安然的表情,他相信,自己看周梓霏的,也不过如此了。 他始终觉得,安然和唐奕凡之间是会有什么误会的,他们不应该就这么放弃彼此。可是安然却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听到他的话,马上就打断了。 “俊彦,以后别再这样说了,缘分是种很玄妙的东西,不是你我可以随便猜透的。” 安俊彦乖乖地闭上嘴,只是看着安然脸上那一向淡若清风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的时候,心里也十分难受。 隔日,安俊彦收到了崔亚民的电话,说调查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终于找到了当年父亲车祸时做车辆检测的那个交警,让他赶紧约个时间出来谈一下。 安俊彦仿佛感觉到了真相将要揭晓,竟有了一丝的胆怯,不敢马上答应见面,说明天中午吧。 其实,这两年来,崔亚民在这车祸的调查上帮了他很多,动用了许多关系,很多被有意埋起来的细节都被挖掘出来了。 当年的车祸一出,很多记者都第一时间抵达了现场,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报纸上,只有小小的不明显的位置登着这个新闻。他知道这些是大伯为了父亲的声誉而让下面的人按下来的,可是,很多这些记者当初的手稿却被留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等到有朝一日能以这样的“丑闻”来威胁大伯。 崔亚民的关系竟然挖到了几篇这样的手稿,他看了又看,这些手稿对车祸描述的并不多,更多的是着重于描写当时有妻有子的商人安国栋竟然与一个女子同车身亡,这样的消息比这车祸本身更来得震撼。 手稿大同小异地都是说当时车子打滑失控撞到路边的护栏上,可是让安俊彦疑惑的是,他深刻的记得那天天气十分晴朗,告诉公路上司机开车的速度也不算特别快,那么车子为什么会突然打滑呢?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而他的舅舅就是最大嫌疑犯,他只想找到一个能证明父亲和宁姨清白、也让舅舅收敛的证据而已。 直觉告诉他,大伯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大伯,并不是普通人就能够度量到他到底多有计谋和心计。 所以这晚他在书房等着大伯,十点左右终于看到大伯的身影。 安国柱没有惊讶安俊彦出现在他的书房,家里没什么秘密,他也一向待安俊彦为儿子,这个家的每个地方他都可以进出。 所以进到书房,他也不过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俊彦,还没睡啊?” “大伯,我有事想问问你。” “喔?”安国柱挑挑眼眉,坐在酸枝红木办公椅上,说,“问吧,什么事?” 安俊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大伯,其实这么多年,我对父亲当时的车祸一直心存怀疑。我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车祸。” “怎么这么说?” “突然打滑这样的车祸原因,我不能接受。那条路司机走了千万次,那辆车子司机也每天再开,当时高速公路上其他车走过那个地方也没有打滑,为什么偏偏就是父亲他的车子走过的时候打滑呢?” 安国柱轻叹地摇了摇头,像是再看一个不成熟的孩子,说,“俊彦,你要知道,人的一生中就是会出现这么凑巧的事情,都是我们不能解释的。全世界每天这么多车祸,这么多人因为车祸死亡,这并不是什么特殊事件,而是普遍意外。” “那为什么当初没有车检报告给我们死者家属?” 安国柱双眼眯了眯,可是很快就恢复正常,如果不是安俊彦直直地盯着他,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估计也是看不到的。 “俊彦,你到底想在我这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大伯,我只想知道真相。” “没有什么真相不真相,只有现实,现实就是你现在必须忘记过去,必须从过去的伤痛走出来,必须好好生活。”安国柱的声音不自觉地强硬起来,安俊彦可以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怒气。 安俊彦蹬地站了起来,表情的严肃也丝毫不亚于安国柱,“大伯,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忘记过去!”可是,他做不到。为了父亲,为了宁姨,为了周梓霏,他都必须牢牢地记住到底背后是谁带了他们两个家庭如世界末日般的伤害。 次日中午,安俊彦赶到了崔亚民约好的地点。小餐馆的位置十分偏僻,位于临近市郊的旧城区小巷里,门前也十分不显眼。他不明白崔亚民为什么会挑了这样一个地方,疑惑地走了进去。 崔亚民已经来了,可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还有一个人呢。崔亚民说来的路上了,让他先喝杯茶。 很快,一个带着帽子衣着并不光鲜的男子左看右看地走了进来,直直地就往崔亚民他们那桌坐下。 崔亚民向安俊彦点点头,刚打算开口介绍,那个男子却扬手阻止了,声音压得低低的,样子也十分鬼祟,仿佛害怕被人发现,“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我们说完就各走各的路,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这话我也只说一遍,安国柱当年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当时我在现场替车子检测的时候,发现车子的刹车线被人为地剪掉。至于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当时我有上报给上级,没等到任何的审批通过,却等到的是我的辞退信。” 说到后来,这男子声音越来越激动,等反应过来又紧张地左瞧右瞧,然后闭口不说,只是向崔亚民伸出了手。 崔亚民递了他一叠不薄的一百块人民币,男子收好,眨眼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而安俊彦依然愣在那里,不能给出任何的反应。终于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车祸的确不是意外,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堵得不能呼吸。想起父亲和宁姨的离去,他就难过得想哭。除此之外,心里还有对凶手无边的恼恨。 出了餐厅,崔亚民说回去按着这条线索再查下去,相信很快就有结果,让安俊彦耐心地多等几天。安俊彦点点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感谢崔亚民的相助。 崔亚民离开了,安俊彦一个人走在路上,他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突然地,他很想周梓霏,便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她甜糯的声音马上就传了过来, “阿彦,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安俊彦嘴角上扬,他的阿霏也学会了撒娇了。 “阿霏,对不起,可能还要过几天。我……”想起刚才的事心里又觉得一阵苦涩,说,“我想陪陪安然,安然心情不好。” 一说到好朋友,周梓霏就不会再怪罪于安俊彦将到g市的时间推了又推。安然回国的时候也找过她的,她也知道了安然和她男朋友分开的事情。安然一向把心事收起来,只怕她会憋坏自己,有安俊彦陪着也是好的。 “那你不要急着过来,等安然完全释怀了,你再过来也不迟。安然死脑筋,你要好好开导她。” 安俊彦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原来安然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我还重,而且看上去不止重一点点。” 他听到周梓霏两声清脆的笑声,十分悦耳,说,“那当然,安然这辈子都不会欺负我。” “阿霏,我好想你。” 那边周梓霏沉默了两秒,柔柔地说,“阿彦,我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到时候来就有地方住了。不过房子很小,也不知道你习惯不习惯。”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习惯。” ------------ 第124章 彦出现,霏心安 [正文]第124章 彦出现,霏心安 ------------ 南方的夏天总是来得特别快,不过是五月份,天气已经炎热得让人有说不出的烦闷。周梓霏依然过着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虽没什么特别,可是却让人感受踏实。 每晚下班是周梓霏最苦闷的时候,坐地铁的人很多,她又长得娇小,总被人挤来挤去。天气又热,车厢里混杂着各种味道,让人作呕。 这天下班走得比平时稍微晚了一点,估计坐地铁的人应该没有平时多。慢慢地走去地铁站,一路幽静,让周梓霏能够好好地想想一天下来的工作,默默地整理好明天工作的思路,也算是个不过的消遣。 客户要求设计的别墅设计图已经出来了,虽说只是一间独体别墅,可是这是周梓霏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设计的建筑,所以对待也特别地认真。 一如既往地,她把设计图交给客户前,她是打算交给童皓民先过目一下,看一下他有什么建议,毕竟她没有实战经验,参加比赛的设计与真正要建起来的设计还是有不一样的。 没想到,她拿着设计图去到童皓民办公室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有抬,说,“你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建筑师了,你的设计已经不用我过目了。” “可是……” 童皓民抬起头,淡淡一笑,带着她不熟悉的疏离,说,“现在,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的。” 周梓霏有点泄气,可是看着童皓民又已经埋首设计图上,不好打扰,便径自离去了。回到办公室,交待了小萍,让她亲自把设计图送到客户手上。在客户还没有答复之前,她总是忐忑不安的。 突然,喇叭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强烈的灯光从后面照了过来,地上留下她长长的身影。她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原来是童皓民的车。 “上车吧,我送你?”童皓民开了车窗,对着周梓霏说道。 周梓霏想起今天下午在办公室时他对自己的冷淡,没有犹豫地就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坐地铁也很方便。” 童皓民也没多说,点点头,车子很快就消失在眼前了。 看着车子离开后恢复安静的街道,周梓霏觉得自己心里堵堵的,似乎有点不舒服。自从她回国上班之后,童皓民对她的态度有了太大的改变,让她一时难以适应。像今晚他这样扬长而去,让她想起了几年前她还是大一新生的时候,童皓民也曾经这样把车子停在她的身旁让她上车,还被后面的公交车按喇叭催促。 一眨眼,原来已经五年过去,他们从认识到成为师徒再发展到了暧昧的男女,一切仿佛都那么自然,让现在突如其来的生分显得如此的突兀和无奈。 不过,她倒没有责怪童皓民的意思,她总不能吃着锅里的看着兜里的,他们保持距离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习惯,不是不能改变的。 周梓霏将自己这几天的心情烦躁归结于安俊彦到g市的时间一拖再拖,自从上次他打电话说安然心情不好他要陪着,已经是十多天以前的事了。 她对他不是不放心,只是他迟迟没有出现,她的心里就始终不能安定下来。她觉得自己现在犹如一艘漂流在大海上的小船,海面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惊,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她不确定自己这艘小船能不能抵过那迎面而来的风浪。 y市,唯一能挡着安俊彦步伐的,就只有他母亲王思宜一个人,也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的最大障碍。 这天上班,周梓霏心不在焉的,差点把设计图当成废纸拿去碎纸机,好在小萍眼明手快地抢了过来。 “joyce,你没事吧?”小萍紧张地看着周梓霏,再看看设计图。这可是童皓民的设计图,万一被销毁了,估计她就该回家了。 周梓霏摇摇头,说,“不好意思啊。” “你手机响了!”小萍指指周梓霏的桌面,手机正想得欢快。 周梓霏匆匆跑了过去,一看是安俊彦的来电,马上就接了起来,唤了一声,“阿彦!嗯,好的,我等一下去接你。” 小萍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这个正笑得如蜜糖的正是刚才魂不守舍的那个人,不禁感叹女人变脸的速度可以媲美光速。 “joyce,男朋友啊?看你笑得这么甜蜜。”小萍又发挥了她八卦的天份,看到周梓霏挂了电话,暧昧地问。 周梓霏没承认,也没否认,小萍就依然当她是默认了。“小萍,我下午请个假,你帮我向经理说说,我先走了。” 小萍点点头,看着周梓霏像一阵风般卷出了办公室。她拿着复印好的设计图到了童皓民的办公室,准备离开的时候,童皓民突然问她,“joyce呢?” “喔,她下午请假了。” “请假?病了吗?” “才不是,接到男朋友电话,笑得可乐了。”小萍自顾地说着,没有发现童皓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等她说完,发现童皓民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这些的意欲,她才合上嘴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alvin,还有我的事吗?” 童皓民摇摇头,用手示意她出去。小萍离去前转头看向童皓民,为什么她觉得她说完那话之后,他的神情和刚才的不一样了?说真的,她一直以为童皓民和周梓霏是一对的。按道理,他们一对才是合乎常理的,真真是郎才女貌。 她听别人说,童皓民待周梓霏一向比待其他人宽厚,对她诸多的照顾,已经超越了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关心了。公司里也有不少关于他们之间的传闻,小萍只不过是以为他们是比较低调的情侣,谁知道现在杀出个周梓霏男朋友,心里真是替童皓民感到不值。 周梓霏坐地铁到了g市机场,看了下机场大厅的屏幕,安俊彦乘坐的航班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周梓霏不禁一笑,自己是心急了。于是她买了一本杂志,在一家咖啡厅坐下,慢慢等。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又赶到了抵境大厅,站在一堆接机的人当中,看着出口。过了一会,她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尽管混在人群中,她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他。 修长的身躯很容易就引人注目,再加上衬衣休闲裤的时尚打扮,再加上一副墨镜,让安俊彦犹如一个闪亮的明星。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他手上还捧着一束大大的百合,然后他慢慢地走到周梓霏面前,瞬间就让在场的所有人把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安俊彦把百合递了过去,柔声地唤道,“阿霏,我来了。” 周梓霏接过,嗅了嗅,清香淡雅的花香是她母亲的最爱,也是她的最爱。安俊彦带着墨镜,她能够墨镜里看到自己的笑颜,说,“不是应该我拿着花在这里等你吗?怎么我接机的人反而有花收?” “证明你特别。我为了这束花,可是费了心思,你要好好照顾它。” 周梓霏被他的话逗笑了,娇嗔地一笑,惹得安俊彦的心痒痒的。他也顾不上周围有多少围观的人,揽过周梓霏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吻了下去,在周梓霏的嘴巴松动之时,灵巧的舌头已经攻城略地了。 过了很久,安俊彦才舍得放开那娇嫩的双唇。周梓霏想到这里时公众场合,就羞得不敢抬起头,埋首在安俊彦的胸前,任安俊彦带离机场。 两人打车回家,一路上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开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来到了周梓霏的家楼下。 “环境还不错。”这是安俊彦对这小区的第一印象。 周梓霏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听到他这样说,转头看向他,说,“阿彦,这太阳很大吗?干嘛还带着眼镜?” 说完伸手就替他摘去,带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睛,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安俊彦还没反应过来,墨镜就已经在周梓霏的手上,然后他看到了她疑惑的眼神,摸了摸眼睛,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因为想你,所以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嘛。” 周梓霏看着他厚重的黑眼圈,还有布满血丝的眼球,实在难以相信想她而失眠这样的借口。不过,她没有深究,只要他在眼前就好了。 回到家里,周梓霏见安俊彦满脸疲惫,让他先休息睡个觉,她去买菜回来做饭。安俊彦许是真的太过累了,躺在周梓霏的床上,瞬间就睡着了。 周梓霏匆匆到超市买了几样青菜什么的,回到家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安俊彦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周梓霏正在煮番茄汤的时候,被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惊得她差点就把辛苦煮好的汤给洒了。 “阿霏,你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他的气息就在耳边,喷洒在她的耳朵上,让她不自觉地就脸红起来。 安俊彦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是一直挂在周梓霏的身上,说说话,亲亲她的脸颊,让她一直不能好好发挥。最后,她无奈地推开他,给了他一个深吻,说,“乖,去外面等着。”安俊彦如受蛊惑,愣愣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很快,三菜一汤就上桌了。这不是安俊彦第一次吃周梓霏做的菜,之前他每到巴塞罗那,周梓霏就会做他最喜欢的菜,每一次他都吃得一点也不剩。不是纯粹讨好,而是这菜做得可以媲美餐厅。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周梓霏先去洗澡。她出来的时候,安俊彦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不过他的目光是留在电视机上了,可是却不像在看。 她坐了过去,安俊彦顺势就把她一捞,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了。他埋首嗅着她身上馨香的气味,有点欲罢不能,双手慢慢地就不正经起来,开始上窜下摸。 周梓霏被他摸得也有点动情了,吻着吻着,两人都已经有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只不过周梓霏意识还稍微清醒一点,按住了安俊彦逐渐往下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阿彦,那个好朋友来了,今晚不行。” 安俊彦的手愕然停止,头也从周梓霏的胸前抬了起来,哀怨地看着周梓霏,说,“阿霏,你是故意的吧?” 周梓霏咯咯地笑了两声,从安俊彦的腿上下来,催促着他赶快洗澡。安俊彦看着周梓霏消失在房门后的身影,无奈一笑,只是不过一瞬,笑容就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名的悲痛。 ------------ 第125章 真相现,出意料 [正文]第125章 真相现,出意料 ------------ “阿彦……”睡梦中的周梓霏不知梦到了什么,看上去十分不安稳,一双小手在乱挥,口中呼唤着安俊彦的名字,带着恐慌。 安俊彦抱着周梓霏的手又紧了紧,左手在她后背轻轻地拍着,柔声地安慰,很快,周梓霏又沉沉地睡去。 可是,安俊彦却一夜无眠,他甚至不敢闭上双眼,只怕再睁眼的时候会发现怀中的女子不过是梦中的虚构人物。 其实,他多想这几天经历的就是一场梦,就算是一场恐怖的噩梦也好,可是那确实是血淋淋的事实。 那天得悉父亲车祸的确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他已经是惊到背后发凉。虽然他早就这样猜测,可是真相真的摊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难以相信。舅舅是最大嫌疑人,他也这样给崔亚民说了,让他按着这条线索往下查,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他忐忑不安了几天,既要等待调查结果,又要对周梓霏撒谎编着蹩足的理由推迟到g市的时间,也顾不上她是否相信。 过了几天,崔亚民就带来了他预想中的结果。他们还是约在上次见面那家不显眼的小餐馆。 崔亚民递给他一叠厚厚的资料,安俊彦打开,里面有很多账单、材料还有不少照片,安俊彦看不出个所以然,等着崔亚民的解释。 “我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运气好,已经六年过去了,竟然还可以发现这些东西。不过,这不是正常现象,感觉是当年有人调查过这事然后又压了下来。留下这些证据的都是些聪明人,万一以后东窗事发了,这些证据便是他们保命的唯一保证。” “是我大伯。”安俊彦肯定的说。大伯其实早就怀疑这起车祸,当年早就调查了一番,结果他也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他隐瞒了下来,不知是因为这背后主使的人太过让人吃惊,还是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让这牵涉到他家人的丑闻公诸于世。 崔亚民也是知道安俊彦大伯是何许人也,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要做的事,没什么是做不成的,他继续说道,“我找了关系,查到了那几天你父亲车子的踪迹,这些照片都是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不太清晰,可是还是能看得出车子几乎就只是司机和你父亲用过。直到事发前的几个小时,你看这里。” 崔亚民拿出一张模糊的照片,安俊彦看了过去,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车子旁,“监控的视频我是看过的,可是没办法拿出来,只能截了几张图。这个男的,当时鬼鬼祟祟的走进车子,然后撬开车门,上去捣弄了一会就下来。他其实挺聪明的,避开了全部的监控,就除了这个以为是坏掉的。” 安俊彦感觉到越接近真相,心跳越快,甚至有点难以呼吸,“然后呢?”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就是剪断车子刹车线的凶手。我也调查过他的背景,他是个抢劫常犯,和你父亲根本没有来往,无冤无仇他不可能无端是害人的。后来,我想去找他问清楚,这些人花些钱,什么都会供出来。可是……” “可是,你找不到,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安俊彦笃定的说,这些以为在电视上才看到的剧情,想不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通常这些凶手,最终的下场不过就只有一个死字。 “对的,事情没有这么巧合的。就在你父亲车祸之后三天,这个人也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他是擅闯红灯,又没有亲戚朋友,所以事情就这样了结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杀人灭口,不过是惯用的手法。 崔亚民摇摇头,说,“这一点倒是错了,我一直认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漏洞还真的让我发现了,就在这人行凶前两天,他的账户里突然多了一大笔钱,二十万的数目,对于这样一个无业游民来说,的确是一个诱惑。” “查到是谁转进去的吗?”他突然就紧张起来,真相马上就要揭开。 崔亚民点点头,拿过一张账单,上面打印了转账的情况,说,“是一个叫潘恩的人转进去的。” 安俊彦眯了眯眼,皱着眉,说,“潘恩,我舅舅的秘书。” “不过,俊彦,你听我说,这事看上去的确是你舅舅有最大的嫌疑,可是我却不敢肯定。你再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再找找证据,一定给你个交代。” “你的意思是,我舅舅背后还有人指使?!”安俊彦难以置信地看着崔亚民,看他点点头,心里一惊。难道舅舅处心积虑地联合外人一起谋害父亲? 舅舅现在在公司已经是手握大权,如果他真的是勾结了外人,那公司就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只要证据集齐了,他一定不会手软放过他的,就算不能一命填一命,可是他要让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阳光。 安俊彦在安然家几乎都待不住了, 只要坐下来,心里就想着调查结果到底是怎样的。安然也被他的走来走去弄烦了,把他赶了出门。 b城应该是他熟悉的城市,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年,比在自己的家乡y市生活得还要久。这些的一景一物他应该都是烂熟于心的,可是此时他却觉得b城如此的陌生。在他还是学生的时候,原来一场又一场的阴谋已经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酝酿着。他想想都觉得心寒。 崔亚民说的两天时间到了,可是安俊彦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电话,心里虽然着急,可是又不敢催促,仿佛害怕一个电话就会影响到结果。 终于,崔亚民终于约他见面了,他匆匆赶到小餐馆,崔亚民已经到了,一直在喝水,看上去十分不安。 “怎么了?”他发出了疑问。 崔亚民深呼吸了一口,慢慢地说,“俊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然后他又递过一叠资料。安俊彦却没有看,这些他看不懂,他只需要一个答案。 “后来我又查了,潘恩的钱的确是你舅舅转过去的。你舅舅有很多银行账号,甚至有国外的,我很辛苦才查出,你舅舅是用国内某家银行的账户转给他的,不过那个账户甚至是新开的,只用了那么一次。然后,我发现你舅舅在瑞士的一个银行账户里,与潘恩得到那笔钱的前两天,又收到了一大笔钱,五十万的美金。” 安俊彦瞪大眼睛,心里已是乱到不成,说,“这些来龙去脉我不想知道,你只要告诉我这背后策划的人到底是谁?!” “是你母亲!” 那一瞬间,安俊彦以为是自己耳鸣,听不清,又问了一次,“你说是谁?” “你的母亲王思宜。” “不可能!”安俊彦下意识地就要否决,父亲是她的丈夫,她怎么可能会买凶杀死自己的丈夫,就是为了给那个不生性的舅舅公司的重权?这太说不过去了,也不符合常理。 “你舅舅账户里五十万的美金,的确是从你母亲同一家银行里转过去的。” “舅舅一向花钱如流水,没几个钱傍身,母亲不过是借点钱给他罢了。” “俊彦,你母亲与你舅舅的关系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 对的,他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也不能承认。自从父亲接手姥爷公司之后,舅舅与母亲的关系就水火不容,如果放在平时,他也肯定不会相信母亲单纯地借钱给舅舅。如果不是有利可图,母亲不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 崔亚民叹了口气,说,“你忘了,当时车上,除了司机和你父亲,还有一个人。” “宁姨?”他抬起头,双眼带着震惊,还有一丝脆弱。 “就在车祸前几天,有人看到你母亲和舅舅在咖啡馆里谈事情,你母亲当时情绪很激动,她甚至说过一句‘我要让那贱人不得好死’。我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安俊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小餐馆的,从昏暗的餐馆出来,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毒辣的太阳,阳光刺眼得他不得不紧闭双眼。 崔亚民好心地问要不要送他回家,他挥一挥手,说,“你做得已经够多了,这些年,你为了这事到处奔波,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崔亚民笑了笑,说,“兄弟俩的,哪来这么多客气话。俊彦,你要坚强。”看着安俊彦点点头,他会离去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安俊彦比较需要一个人呆着。 安俊彦愣愣地上了计程车,甚至说了什么地址自己也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y市的家。原来,终究是要面对的。 母亲不在家,红姨一看他回来就张罗着要给他做午餐,他说不用,直接就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 红姨看着安俊彦消失在楼梯间,只以为他是不舒服,马上就给王思宜打了电话,想着这或许是个好时机让这两母子和好如初。 王思宜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问了红姨两句,便去了安俊彦的房间。一扭门把,没锁,她边开门进去。 只见安俊彦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不知怎的,王思宜突然很害怕这样的安俊彦,仿佛他要离她而去。 “俊彦?”她轻声呼唤,生怕惊醒了他。她悄悄地走过去,惊讶地看到他的脸上竟然挂了两行泪。 “母亲,你现在还会梦到父亲吗?”他知道王思宜就在他身后,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王思宜先是一惊,但是很快就稳了下来,说,“怎么这样问?” 安俊彦冷笑了一声,声音也很冷,说,“我现在还常常梦到父亲,梦到满脸是血的他,一句又一句可怜地对我说,‘俊彦,父亲死得很冤枉’。” “俊彦,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王思宜停了安俊彦的话,脸色瞬间就煞白煞白的,身体甚至不自觉地在颤抖着。 安俊彦终于转过身,用愤怒憎恨厌恶地眼神看着这个生他的人,说,“母亲,你这样害死父亲,你晚上能睡着吗?” “你……你知道了些什么?”王思宜难以置信地盯着安俊彦,心脏已是像被紧紧地抓住。六年前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她头疼地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捶。 安俊彦冷哼了一声,说,“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啊!”王思宜像看怪物一般看着眼前的人,口中只发出一阵又一阵地尖叫,身子越退越后,说着,“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安国栋让你过来的?还是温若宁那贱人?!她竟然还没死?” 安俊彦冷眼看着眼前的人,知道她是受了刺激,可是也无动于衷,看着她自顾地在发疯,在扯头发,在大叫,嘴里碎碎叨叨地说着她对父亲和宁姨的憎恨。 红姨闻声而至,看到已经有点疯癫状的王思宜惊讶地都说不出话了,本来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着安俊彦冰冷的双眼,她都不敢说话了。 “让张医生过来给她打镇静剂。”他冷声地吩咐。 红姨照着办,张医生就过来了,给王思宜打了一针,她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太太她的情绪一向不稳定,现在看来是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现象,情况并不好。” “那把她转到精神病院吧!” 红姨和张医生瞪大双眼看着安俊彦,仿佛他是太外来物,哪会有一个儿子会忍心将自己的母亲送到那冰冷的精神病院。 张医生连忙说,“其实太太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不需要到精神病院。我会派两个护士过来,照顾太太。” 这是安俊彦在家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睁眼等到了天亮,然后赶到机场坐上了飞往g市的航班。 说他逃避也好,说他因为太过想念周梓霏也好,现在,哪怕面对他母亲多一秒,他都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生命的事情。 思绪被怀中女子悠悠醒来而拉了回来,他笑着说,“早。” 周梓霏似乎还在朦胧中,轻声地回了一句,“早”,便被身旁的人深深地吻住了双唇。 ------------ 第126章 新作品,将面世 [正文]第126章 新作品,将面世 ------------ 周梓霏觉得再次见面,安俊彦好像变了,可是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在她面前,他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宠溺怜惜,甚至也会撒撒娇。可是她却觉得他总是满怀心事,心不在焉的。 有好几次,他前一秒还在她面前笑得犹如太阳一样灿烂,可是在她转身的后一秒,他的笑容就已经落下。他不知道,她在窗户的反射中,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 也有几次,他的手机响了,他竟然避讳她,走到阳台去接听。他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只是听到他的语气十分清冷,冷得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声音,与每晚与她厮磨时发出的温柔如水的声音,实在相差太远,让她感动十分陌生。 一天夜里,当她气喘吁吁地趟在他怀中的时候,她轻声地问,“阿彦,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笑了笑,啄吻着她的嘴角,在黑夜里,她还可以看到他亮晶晶的俊眸,那里没有一丝惆怅,也没有一丝压抑,只有满满的温柔和甜蜜。她听到他说,“是吗?可能是患了工作前忧郁症。” “有这个症吗?”她疑惑。他已经到g市十天了,周一的时候就要正式上班。 他握着她腰间的手缩了一缩,另外一个攀着她胸部的手又顽皮地紧了一紧,满意地听到她发出的嘤咛声,才说,“现在就有了。以后上班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你说我能不忧郁吗?” 她娇嗔一笑,怕痒地动了一动。赤*裸相对的两人,随着她的这么一动,身体马上又躁动了起来。 “阿霏……阿霏……”他一声声地唤着,仿佛怎么也唤不够。 她的口中除了发出暧昧的声音,不能再说其他的来回答他的叫声,只能以更加热烈的姿势和动作来回应他的呼唤。 一室春光旖旎,又是一个无眠夜。 次日,安俊彦不顾周梓霏疲惫得根本起不了床,硬把她拽了起来,说要她陪着去买车。 周梓霏一听就清醒了,说,“买车,为什么要买车啊?” 安俊彦宠溺地划了划她的鼻子,说,“以后我就可以送你上下班了,地铁多人,我舍不得你坐。”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再说,家里离公司比较远,去公司也经过你公司,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周梓霏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反对了。其实,安俊彦知道,只要搬出自己,她肯定会答应的。就像他舍不得她劳累,她也必然舍不得他每天上下班都花费大量的精力在上班的路上。 安俊彦上班的第一天,起得比周梓霏还要早。他悄悄地起床,到厨房做早餐,打算给周梓霏一个惊喜。 周梓霏辗转醒来,摸到旁边的位置没人了,疑惑地起床,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愣忪的表情实在可爱,安俊彦揽过她就给了一个早安吻,问,“惊喜不?” “你竟然会下厨了?”她真的不知道像安俊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进厨房,还做了两个早点。 安俊彦催促她去洗漱,说,“你以为我在国外几年是白呆的。你没有听说过吗,到国外读书的人,第一样学会的本领就是做菜。” 周梓霏吃得津津有味的,拿着筷子的手都几乎没有停下来过,说,“味道还不错,我决定以后将大厨这个光荣的职位交托给你。” “没问题!”安俊彦拍心口保证,其实,能做菜给自己爱的人吃,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周梓霏是坐安俊彦的车上班的。车子还没上牌,崭新崭新的,往马路一摆,甚至亮眼。她本来打算让他在公司路口放下她就行,不用特意拐进去,可是安俊彦执意把她送到了公司门口。 她下车前,他又恋恋不舍地吻了又吻,才放她离开。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想起他最近总是喜欢吻她,就觉得脸红心跳的。 “joyce!”周梓霏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小萍了,只见小萍正狂奔着过来,脸上八卦的神态她离得远远的都能看清。她心里只来得及暗叹一声,糟糕。 “那是你男朋友吗?”小萍看着已经没有车影的路,说,“我就侧面看了一眼,都觉得他超级帅,虽然比起alvin还是有一点差距,可是的确是个极品。joyce,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在公司,周梓霏有童皓民罩着,在外面,还有一个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多少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周梓霏听着她夸张的语气,只是笑了笑,说,“你的脑袋整天除了这些,还能放些其他东西吗?” “谁说我没其他贡献?我有个好消息呢,你要不要听?” 周梓霏一听,说,“难道是别墅的工程有进展了?” 小萍嘻嘻一笑,还在卖着关子,看到周梓霏焦急的样子才说,“陈先生的秘书昨天通知我说,图纸和效果图陈先生都很满意,过两天请你到他公司详谈工程细节。” 周梓霏差点就大叫出来,她的第一个作品真的要面世了,心底的兴奋难以压抑。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童皓民。 她也顾不上同事的异样眼光,小跑着往童皓民的办公室去,看到y的阻止手势,门也没敲的就径直走了进去。 “alvin,我……” 声音愕然而止,周梓霏此时才想起自己与童皓民已是普通上司下属的关系,贸贸然闯了上司的办公室似乎不太礼貌。再加上,办公室里还有客人,两人正转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她。 童皓民的眼神是平静的、疑惑的,而杨堇萱却是明显的不满。 “不好意思,我……”周梓霏开口道歉。 童皓民轻抬手,示意她出去,说,“你先在外面等着,下次有事先让y跟我说一声。” 周梓霏悄悄地退了出去,只要有了比较,才会发现童皓民对她的态度有如此大的变化。以前,她进办公室从来不需要y的通传;以前,她进办公室,不管里面有哪些客人,他总会为她空出来,只接待她一个。 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难受,为什么心口会觉得堵堵的?刚才的兴奋愉悦感,就这么被其他她也说不明的情绪所掩盖。 办公室里,童皓民明显有点不耐了,说,“堇萱,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可是这个项目有政fu在背后撑腰,不是我说两句就能改变结果的。” 杨堇萱带着笑意,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其他,说,“只怕是因为请你帮忙的人是我,所以你才没尽全力吧。alvin,你还在恨我?” “恨你什么?”童皓民疑惑地看着她,眼神却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杨堇萱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说,“当年你那么爱我,可是我却背叛了你。难道你会这么轻易原谅我吗?这次不过是你的报复而已。” 童皓民笑了,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笑话,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确定你在我身上感觉到的是爱?而不是生理上的需要?” “你……”杨堇萱煞白了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她知道,他一向都是如此冷漠的,可是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话她还是感觉到刺骨的疼。那是一段她珍藏在心底的美好回忆,怎么就被他说得这样不堪。 童皓民的声音十分温和,可是听上去却疏远得让人心惊,“我刚才提的建议你好好考虑吧,就算是这事我办事不力,对你的补偿吧!” 杨堇萱冷笑了一声,说,“补偿?我能得到些什么呢?” “郭静秋的能力你是见过的,她在设计上好有天分。你的手里,现在紧缺的是这样的人才吧。。” “那你竟然舍得把她让给我?” “好的建筑师,童氏很多。她设计能力很强,可是执行能力很差,我不留这样的人。” 不得不说,童皓民说中了杨堇萱的心思。她现在手里,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建筑师。项目执行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像样的建筑师,有一个拿过大奖有知名度的建筑师助阵。 童皓民看得出杨堇萱的心动,笑着说,“只要你答应,我自然有办法将她顺利过渡到你公司的,放心。” 杨堇萱看着童皓民又埋首设计图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无声地赶人了。她也无谓逗留,今天来的目的虽然没有达到,但是倒有些意外收获,也算不错。 走出了办公室,看到周梓霏和y正在聊天,想起刚才自己被童皓民羞辱,她就忍不住将怨气发在这个女孩身上。记得与她第一次在何炜杰新家看到她的时候,她是童皓民身边小鸟依人般的女朋友。 这样的身份让她嫉妒,让她憎恨。她盯着周梓霏,说,“别以为攀上你的老板就能出人头地,别以为那几分姿色很好用,很快就会用完的。” 周梓霏没想到杨堇萱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她和y都没有反应过来。等杨堇宣走出了很远,y才开始对她破口大骂,如果不是桌上的电话响了,估计她会一直骂下去。 “梓霏,alvin让你进去。” 周梓霏愣愣地点点头,似乎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堇萱会这样说她,估计是刚才被她的闯入打断了两人的气氛,对她有点怀恨在心。 ------------ 第127章 见母亲,生怒气 [正文]第127章 见母亲,生怒气 ------------ 安俊彦刚上班,工作就很繁重了,相对于国外轻松的工作氛围,如此大量的工作一时之间他觉得难以适应,压得他连喘气都觉得在浪费时间。 国外建筑硕士毕业,有着世界前十名之一的建筑公司实习的经验和推荐,让安俊彦成为海天建设集团力捧的一位新人。 再加上他外表出色,又待人礼貌和善,做事谦虚,让他一跃成为海天集团里面众多女同事心目中的新白马王子,还有众多男同事心目中的好兄弟。 忙碌的生活,让安俊彦可以稍微忘记之前在y市家里发生的一切。假装没有发生,仿佛那事就真的没有发生了。 本来他还担心周梓霏会对他如此忙碌的工作有所抱怨,毕竟两人重遇之后,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浪费。好在,周梓霏最近也忙着自己的第一个项目,两人在家里几乎只能相遇在床上了。 让安俊彦泄气的是,两人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行亲密行为了,他心里痒得很,每天晚上抱着周梓霏睡觉,双手都不自觉地游移在她曼妙的身躯上,可是看着她疲惫得都睁不大眼睛,还怎么忍心进行下去,唯有生生地把一身的**死死地压着。 这样的后果,便是一到周末,安俊彦便精力充沛地在周梓霏身上索取,而周梓霏心里也是想念他的,一触到他的身体,动作就已经习惯得几乎不用大脑来控制。一次又一次的坠入云端,让两人在休息的两天里也没能好好休息。 不过到了周一,两人却是容光焕发般的出现在同事面前。 周梓霏就经常被小萍取笑,说,“joyce,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发的红润?” 陈先生的别墅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周梓霏每天都是工地公司两边跑。由于是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所以她特别紧张,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工地,不容有失。 那天连续被童皓民和杨堇萱打击,去到童皓民跟前,也提不起兴奋的感觉,只是公式化地跟他说了别墅项目已经通过了。 想不到,童皓民比她还公事公办,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还要好好干,就没了。她觉得有点难堪,也没多留,便走了。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疙瘩的,总觉得就算她和童皓民做不成情侣,做个普通朋友,他也不至于待他如此冷漠。那时候,她是忘了,童皓民待人一向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她是忘了,只有她,是特殊的。 这两天,童氏确定承接了一个大项目,童皓民为这个项目足足忙碌了半年之久,才把它拿下。g市一直往旅游城市的方向发展,可是暂时市内却缺少了大型的休闲度假村。而童氏承接的这个项目,就是建立g市第一个以温泉生态为主题的度假村。 这样的一个大项目,需要动用公司上下众多的建筑师,从温泉的设置到别墅的设计再到度假村主楼的设计,都需要不同建筑师的通力合作。 可是,在这些工作中,却也有主次之分。毫无疑问的,度假村的主楼将是整个项目最重要的部分,也是建筑师们摩拳擦掌想要拿下的部分。 这天开会,童皓民把工作都一一落实,唯一的主楼他却没办法安排某个建筑师去做。为了让建筑师们都能发挥自己的最大潜能,凡是有兴趣设计主楼的,都可以提交方案,最终定夺的将由投资方决定。 他话音一落,周梓霏就感觉到办公室的人几乎同时地将目光集中在她和郭静秋身上。原本以为大家已经忘记的,却发现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唤醒这些人的记忆。估计,他们是等着看热闹了。 她感觉到众多好奇的目光中,有一道特别强烈的正盯着她。她抬头迎向郭静秋的,眼神中充满宣战的意味。 一年前,她是愚笨了,才让郭静秋有机可乘。可是一年之后,她变了,变聪明了,变强大了,变得可以与郭静秋一较高下了。 周梓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设计度假村的主楼,除此之外,还要常常到别墅的工地去监督工程,剩余的时间她不是顾着上网找资料,就是往度假村的计划选址去转转,务求能用最准确的资料和数据来支持她的设计。 周梓霏忙得脚不沾地,安俊彦的情况也差不多。海天集团最近在计划投标一处大型住宅小区,安俊彦作为新人参与到这个项目里。 可是让他更为烦躁的是,红姨几乎每天都给他打电话,报告他母亲的情况。 “俊彦,你赶快回来看看夫人吧。夫人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她整天在喊着你的名字,你回来看看她吧。” 红姨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哭腔,听得安俊彦直皱眉,最终在她的疲劳轰炸之下,安俊彦终于松口了,说,“行了,行了,我这个周末回去。” 想着拒绝的,可是那瞬间脑海里飘出父亲临去前的话,他答应过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等到周五晚上,他跟周梓霏说要到外地出差两天,没敢跟她说回y市。他知道,无论是y市还是他家还是他母亲,都是周梓霏不想忆起的噩梦。 周梓霏听闻,没多问什么 就帮他收拾行李,还叮嘱他路上小心。看着她贤淑的样子,他从后面抱住了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痒得她咯咯直笑。 次日,安俊彦出现在了b城机场,司机早就等候在那。从b城机场到y市,不过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可是他却希望这车可以开得慢一点。每离家里进了一步,他心里就感觉到怠倦感愈发强烈。现在的家,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噩梦,他甚至都不愿意去回忆与它相关的一切。 离远的,安俊彦看到家门的一辆银灰色轿车慢慢地开走。这辆车十分陌生,不知是谁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回到家里,先是看到红姨,便问,“刚才谁过来了?” “喔!是蓝小姐,她听蓝太太说夫人病了,过来看看的。” 安俊彦倒没有细想下去。自从他和蓝小可在英国分手之后,两人倒是做回了普通朋友,有时通通电话说说近况,关系也算融洽。蓝小可的母亲和他母亲一向是闺蜜,她过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呢?”安俊彦已经不愿意称呼那个人为“母亲”,这样一个狠心的女人,实在配不上如此高尚的一个称号。 红姨叹了口气,说,“夫人在上面休息,护士在看着。” 安俊彦点点头,往二楼走去。来到房间,他轻推开门,首先看到两个护士尽职地站在一边,王思宜则坐在窗边,愣愣地看着远处。 他走近,两个月不见,王思宜瘦了很多,头上竟也有了几根白发,完全看不出以前端庄优雅的模样。看到这样的母亲,本该是心酸的,可是他的心里竟有几分解恨。 估计是听到他的脚步声,王思宜慢慢地转过身来,本来空洞无光的眼神在看到安俊彦的一刹那瞬间变得清明,她抓着安俊彦的手臂,说话的语气十分焦急紧张,“国栋,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说完,她还紧紧地抱着安俊彦,继续说,“他们都说你当时也在车上,我就觉得不可能。我只不过打算害那贱人而已,怎么可能会害到你。现在好了,贱人死了,真的只剩下我们了。” 安俊彦越听,胸腔内的那股愤怒之感正慢慢地往外涌。他毫不客气地推开王思宜,也不顾她此时的状况,大声地吼道,“错了!父亲死了,因为你的自私你的心胸狭窄,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你可开心?你可满意?” 听了安俊彦的话,王思宜先是一愣,然后低着头喃喃自语地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只不过是想杀死那贱人,国栋怎么可能也在车上。难道,难道国栋是故意的?他本来就打算和那贱人殉情?肯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呵呵,呵呵。” 她边说,还发出诡异的笑声,这样的场景让安俊彦疲于再看。护士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的,她们了然于心,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临走前叮嘱了一句,“给她打剂镇静吧,还有,记得,不管她说了什么,都不过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罢了。” 只要多呆在这房间一秒,他都觉得恶心。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王思宜不惜以杀人为代价;到底是怎样恶毒的心肠,才能在误杀自己亲夫之后,还可以污蔑是他是殉情;到底是有多冰冷的内心,才能在买凶杀人之后,还可以心安理得的过着绚烂的生活。 这样的一件事,他不怕被公众知道,因为他知道大伯是肯定能把一切消息封锁,将之按下来的。 他不怕全世界的人知道,可是独独害怕周梓霏会听到什么风声。他真的不能想象,周梓霏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那弱小的心脏如何承受得了这样巨大的打击。 自从和周梓霏重遇以后,他都觉得自己仿佛是走在悬崖的钢索上,每一步都必须走得小心翼翼,只怕一个不小心他都会摇摇欲坠。 而这件事,如果被周梓霏知道了,他将会从钢索上掉下来,坠落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 第128章 左右难,现矛盾 [正文]第128章 左右难,现矛盾 ------------ 安俊彦不在家,周梓霏难得清闲。先是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然后开着音乐,蜷腿坐在沙发上,在悠长的歌声中,对自己的设计图画画改改。 周梓霏通常以对着设计图,就会画得忘了时间。等她再次抬起头,活动僵硬的脖子时,一看,原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点饿,除了早上的一点早餐下肚之外,就是喝水,能不饿吗? 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竟空荡荡的。自从安俊彦工作之后,两人忙得都没有时间在家里做饭。两人有时间也会约在下班后一起吃晚饭,冰箱里的存货早就清空了。 换好衣服,正打算到超市买点蔬菜回来做饭,电话却响了起来,本来以为是安俊彦,急急忙忙跑过去接,才发现原来是y在周末很少给她打电话,基本上y的声音有点焦急,说,“梓霏啊,你现在有空吗?alvin他病了,他家的阿姨周末又休息,本来我是答应了过去给他做晚餐的,可是现在我突然有点急事,你能替我过去看看吗?” 周梓霏有男朋友的事经过小萍的渲染,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y刚听到的时候,先是惊讶,后是唏嘘,感叹童皓民可惜了。所以现在找到她来,估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周梓霏闻言,心里先是一惊。认识童皓民几年来,很少看到他生病,只是偶尔的小感冒也是很快就好了,这次竟然病得卧床不起,想着应该是很严重了。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之前为了度假村的项目,忙乎了整整半年的时间。经常出去应酬喝酒,作息时间紊乱,病倒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行,我现在过去看看吧,顺便给他做晚餐。” “太好了,”y在电话那段感恩戴德的,说,“你过五分钟到你楼下,我把他家的钥匙给你,你到时候直接上去就行了。” 周梓霏应了下来,拿上钱包什么,就出门了。接过钥匙,她又直接就打车到了童皓民的公寓。 打开门,他的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看来阿姨的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对这里也算是熟悉,直接就往童皓民的房间走去。 轻轻地打开房门,童皓民正在熟睡。周梓霏走近一看,见他的脸颊异常红润,伸手一摸,才发现额头烫得要命,看来他是烧得很厉害了。出去翻箱倒柜了一翻,压根就没发现任何药物的存在。她终是泄气地承认,男人真的不太懂照顾自己。 打算出门买药,出门前又放心不下,倒了一杯水,扶着童皓民让他喝下了满满的一杯水,才离开。不过十几分钟,周梓霏就左右手都拿着一袋袋东西回来了。 她先是给童皓民喂下了一颗退烧药。虽然高烧,可是童皓民却没有烧糊涂了,估计是感觉到有异样的感觉,嘴巴咬得紧紧的,周梓霏怎么塞也塞不进一颗药。后来没有办法,她只能在他耳边柔声地说着,“皓民,吃药了才会好,乖,张开嘴。” 神奇的是,她这样说完了,童皓民就真的张开了嘴巴,她顺势把药放了进去,马上给他喝了水,才算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想着高烧的病人只适合吃粥这些流质食物,她便用电饭锅熬了一锅白粥,他醒来就可以吃了。等到做完这些,坐在沙发上,她才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照顾一个生病的病人竟是如此辛苦。之前的那些饥饿感,现在也消失无踪了,她只想好好地躺一下。 童皓民睡得迷迷糊糊,辗转醒来的时候,甚至有丝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微弱的路灯透过窗帘照射进来,隐约看出原来是在自己的房间。伸手开了台灯,看到上上面搁着杯水还有退烧药,看来是y买过来的。 不知为何刚才在睡梦中,竟以为是周梓霏来了,甚至听到她的低柔轻哄,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她怎么会出现呢。 吃了药,又出了一身的汗,他感觉自己好了一点,毕竟是年轻人,病都是来得快去得快。身上粘糊糊的,起来洗了个澡,顿时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这时他才感觉肚子饿得直叫。也不知y那家伙有没有替他准备吃的,他现在的状态已经等不及叫外卖了。 客厅没有开灯,他熟悉地摸到厨房,开了灯,看到电饭锅的指示灯亮着,打开一看,竟是煮得绵糯的白粥。他心里十分惊讶,想不到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y,竟能煮出这样有水平的白粥,平时是小看她了。 盛了一碗白粥,边上还有几个蛋糕,今晚的晚餐是有着落了。 这时他才到客厅开了灯,心脏犹如开关开了一样,猛烈的跳动,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以为自己将梦中的女孩幻想出来了。 他轻轻地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也不知是怕惊醒此时正睡得酣甜的女孩,还是怕惊醒自己的这个美梦。 他蹲在沙发前,柔和的灯光散落在她的脸上,乌黑的头发飘了几条在她白皙的脸上,他忍不住抬手将这些顽皮的头发捋到后面,让他能更清晰地凝视这张又爱又恨的脸庞。原来,刚才在梦中那熟悉的气息,真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本来感觉到的饥饿感已经没有了,只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也是一件美妙的事。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吧,沙发上的女孩终于醒来了,慵懒的神态竟是他从没见过,心中升起一波又一波的异样感。想起她这样的姿态,每天早上都被另一个男子猎入眼中,他的心中就无端升起一股苦涩感。 周梓霏迷糊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又眨了眨,确定蹲在身前的正是那个本来卧床不起的人,想起自己刚才睡觉的样子都被他看去了,羞得脸颊火辣辣的,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你起来了?” “为什么要来?”童皓民双眼盯着她,强烈的感觉让她避无可避。 “我……”担心你,后面的三个字被她咽了下去。想着他们现在的关系,再说这些就显得有点矫情尴尬了。 “不是说,只是上司下属吗?你这样过来,不怕我误会?”感觉到她的逃避,童皓民依然强硬地想要听到她的回答。 周梓霏何曾见过童皓民这样的眼神,不禁有点弱弱地说,“是y让我过来的。” 童皓民闻言,自嘲一笑,站了起来,说,“也对,你是恨不得和我划清界限的。” 他转身走到餐桌前,坐下来静静地吃着晚餐,那孤寂的背影让周梓霏看得心里十分难过。 “我没有。”她的声音很轻,也不知童皓民有没有听到。童皓民对她态度的转变是从那晚的巴塞罗那开始,面对着安俊彦和童皓民,她心里的天平毫无疑问地偏向安俊彦。 可是,听到他生病,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底深处又觉得难受。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这不过是对一个朋友的关心而已,更何况,童皓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显然是超过一个普通朋友的。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童皓民的一声深深的叹息,接着听到他说,“你吃过了吗?没吃过,就一起吃吧?” 周梓霏的确是饿了,很没有骨气的就自个到厨房盛了一碗粥。 童皓民看着她打算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时,不禁苦笑,说,“坐那么远干嘛?还怕我吃了你?”周梓霏讪讪一笑,又把位置挪到他对面。 两人静静地喝着粥,谁也没有说话,其实不过是各怀心事罢了。在周梓霏以为他们的晚餐就是这样结束的时候,童皓民却突然看着她,样子十分认真。 “梓霏,我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了,不可能再做出那些死缠烂打的事情。所以,你也不用怕我会纠缠你,会影响到你和你男朋友。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的,对你始终放心不下。所以就这样吧,在找到另外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之前,我还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你、照顾你,可好?”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散发出一种魅惑人心的气息,让周梓霏只能愣愣地点头答应。 许是她此时的表情过于懵懂,只看见童皓民一笑,伸手揉着她的头发,就像他以前常做的一样,像对待一只可怜小狗一样,说,“之前对你是过于严厉了,你心里肯定有暗暗骂我吧?” 周梓霏点头,诚实地说,“有的。” 童皓民笑了起来,看得出心情还是不错的,一点也不像是生病中的人。他们又说了一会话,主要是谈正在进行度假村项目。 电话铃声突然地打断了他们和谐的聊天环境,周梓霏抱歉点头,再把电话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安俊彦的。不知怎的,她竟有点心虚,眼角看到童皓民看着自己,只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我在外面……马上就回去了……要我去接你吗?那你早点睡吧……我也是。” 周梓霏挂了电话,有点不敢看童皓民。童皓民此时却站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苦笑,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我有点累了,就不送你了,你自己打车吧。” 说完,他径直地就往房间走去。周梓霏看着他的慢慢远去的背影,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安俊彦,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是再也割舍不了的一部分。 而童皓民,却是围绕在她身边的空气,他对她的好,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消失了,才会发现原来如此难受,甚至慢慢地夺取着她的生命。 ------------ 第129章 得项目,获肯定 [正文]第129章 得项目,获肯定 ------------ 安俊彦在y市待到星期天,便赶回了g市,他实在不愿意在家里面对着那个时而正常时而神经的母亲。 这样的话在别人看来,肯定是觉得他不孝,甚至是该遭到天打雷劈了。然而,就算面对这样的责骂,也无力改变王思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或者可以说,他对王思宜,已经是心如死灰了。 除了痛恨和责任,已经生不出其他多余的感情。 回到g市在见到周梓霏的时候,安俊彦竟觉得他们仿佛一个世纪没见那般。他紧紧地抱着她,害怕她一眨眼就会从怀中消失。只要这样想想,他都觉得可怕极了。 周梓霏也感觉到了安俊彦从g市回来之后,就心神不定了,情况比之前还要严重。常常要唤他好几声,他才听得到。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面什么人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吓得她从梦中醒了过来。一摸身边,那里空空如也。 随手在地上拿了件衣服披上,发现是安俊彦的衬衫。她光着脚走到客厅,之间黑暗的环境中,只有露台里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她轻轻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那个正在露台抽烟的安俊彦。 他光着上身,可以感觉到脊背的强壮,是多年从小锻炼的效果。宽厚的背部让她在这初秋的凉夜里感受到异常的温暖。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抽烟了,他说自己的烟瘾不大,只会在心情比较烦躁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抽两根,以舒缓一下情绪。他现在一口一口地抽着,甚至对她的到来不理不睬的,她心里不免感觉到一丝紧张和害怕。 “阿彦,你到底怎么了?”他们都对彼此患得患失,实在不知道到底谁比较害怕。可是安俊彦现在的心不在焉,让她总觉得他们尽管心贴心,可是依然离得遥远。 安俊彦把最后一口烟抽完了,才转过身,接着月色认真地看着周梓霏。他抬起手,用带着残余烟味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烙印在脑海中。 “阿霏,我总害怕你会离我而去。”他说的是真话,自从知道了那个可怕的真相后,每一晚都难以入眠。就算是周梓霏就在身侧,他依然感觉到彻骨的冰冷。那种冰冷是发自内心的,是对未来的一种恐怖猜想。 他知道,如果周梓霏知道了这件事,她将永远离他而去,毫无犹豫地绝不回头地离他而去。这样的猜想,让他如何能安然入睡。 安俊彦带着点害怕带着点紧张的话触动了周梓霏的心。他们重遇以来,完全没有说过将来。不知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将来其实并不由他们自己做主。 在周梓霏现在的想法里,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才是他们彼此最重要的事。而未来,先让它一边去吧。可是现在安俊彦主动提出来了,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承诺,他们都给不起。 安俊彦似乎感觉到周梓霏内心的挣扎,不忍看见她这样苦恼黯淡的样子,转而笑了笑,笑声有点苍白无力,说,“我们只要现在在一起就好了。” 周梓霏用她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安俊彦,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神竟有了一丝暧昧。他低头吻上她娇嫩的红唇,轻轻厮磨,再辗转反侧,舌头伸入到她的小嘴里面,邀请她的舌头与之共舞。 周梓霏自然是不能在这样热情的挑逗下保持镇定,面对着安俊彦,早已没了第一次那样的羞涩,反而主动的反击,将安俊彦的心挑拨得一浪接一浪。 微风吹起窗帘,月光照射进房子,衣物又散落了一地,带起了一室的暧昧与温馨。 眨眼间,度假村的主楼设计截止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周梓霏这次对自己的设计还是很有信心的,和童皓民“和好”之后,她又很不害臊地把自己的设计拿给他看。毕竟是大师级的人物,一看,总能给出很多有用的建议。 她和童皓民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像没事发生过一样。童皓民依然处处维护她,帮助她,他对她的关心,总能让她感觉到很窝心,适当的距离也让她感到舒适,她只能在他身上找到的安全感,依然那么浓烈。只是,现在她的身边还有安俊彦,她明白自己不能依赖这样飘渺的安全感。 这时,她总会庆幸,他们除了上司下属,还有师父徒弟这样的关系,将一切外人看起来过分的关心都能合理的解释了。 公司里面的八卦永远没有停止过,一波又一波的传闻,总是自动地流入到了周梓霏的耳中。而这次的传闻,正是郭静秋。 小萍说,自从音乐厅的设计结束之后,郭静秋就没再参与过其他项目。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知怎的突然就好像灵感耗尽一样,每次的设计出来,总会很快被她师父退稿。 这次度假村主楼的设计也是一样,她画了一次又一次的设计图,邓培勇没有一个是通过的。有一次还在办公室里把她训哭了,自己跑到洗手间哭了半个小时。可是邓培勇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之后一样照骂。听别人说,邓培勇骂郭静秋没有新意,总把以前的灵感搬出来,现在也摆脱不了音乐厅那风格的影响。 周梓霏听后,心里不禁冷笑。郭静秋摆脱不了的,何止是简单的建筑风格,更大的是自己的心魔吧。这便是她当初偷窃别人成果的苦果。 小萍说到最后,觉得郭静秋有几分可怜。周梓霏却没有这样的心思,不是她小气,而是郭静秋这样好强的人既不需要她的原谅,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受过教训之后,周梓霏现在对自己的设计图保管都非常仔细,从不假手于他人。这天,她把设计图锁好,把电脑关好,便和其他人一起到会议室开会。每月某个时间,童皓民总是突然通知他们部门去开例会,至于具体的时间,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例会主要是各人报告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情况,还有接下来的工作将要怎样开展。童皓民听得都很认真,他甚至能记清楚这些人上个月同一个会议上说过的话,所以没有人敢蒙混过关,都乖乖地报告自己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大家有了前几个月的经验,所以这次例会大家准备得还算充足,例会竟比前几次花的时间都要少。 散会之后,童皓民和周梓霏走在众人前面走出了会议室,一路聊着马上就要上交的度假村主楼设计图。周梓霏已经将设计图修改好了,童皓民便说要去拿过来看一看。所以两人便一起回到了设计部的办公室。 可是走到门口,童皓民和周梓霏便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周梓霏比童皓民先反应过来,甚至非常友善地敲了敲门才进办公室,说,“静秋,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本来正在埋首在周梓霏办公桌上的郭静秋,听到敲门声时已经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竟发现周梓霏和童皓民就在眼前。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堆八卦的同事,个个都火眼金睛般的盯着她。 一时之间,她竟无言以对,“我……” 周梓霏微笑着走近,郭静秋甚至感觉到那笑容里面的冷冽。周梓霏边从一大叠文件里翻出了一份,递给郭静秋,说,“以后找文件,还是等我在的时候吧。要不然,其他人看了,还以为是你你最近想不出灵感,想来我这里找找呢。” 郭静秋瞪大双眼看着周梓霏,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女子竟无声无息地就变了,变得冷静变得成熟,甚至是变得可怕。她虽然颤着手接过,可是依然不肯就这样认输 ,说,“以后麻烦你早点把文件拿上来,别总让我等。” 说完,一扭身便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话也不说,只是双眼一瞪,在那里看热闹的同事马上就让开了一条道。 其实,周梓霏话里面的讽刺,大家都听得出。想当年,周梓霏就曾经在会议室里因为郭静秋盗窃她设计图的事而大骂过她。只是,那时候郭静秋的地位岂是她一两句话就能动摇,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现在看来,周梓霏那时候的话估计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周梓霏当年真的是大言不惭,以童皓民的性格估计也是容忍不下这样的一个徒弟的。他既然可以原谅她的胡闹,也让她到西班牙进修,估计也是另有内情。 至于郭静秋当年的风光的确是一时无两的,公司为了利益考虑,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瞬间,各种想法猜测都在这群八卦的家伙脑海里蹦了出来,一个接一个的,恨不得马上就知道事情的真相。 周梓霏倒没有娱乐大家的意思,自个地把抽屉里的设计图拿给了童皓民。 童皓民接过,眼角满是笑意,像是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轻声地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真让我大开眼界。” 周梓霏忍不住笑了,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件事迅速地就在公司里传开了,只不过身为主角的周梓霏和郭静秋却没有满足大家的好奇之心,对大家的疑惑只是闭口不谈。 到了度假村开发商来公司挑选方案的时候,毫无疑问的,周梓霏的设计获得了他们的青睐。终于,她在童氏打拼了六年之后,从一个小小的实习助理开始,用了六年的时间,取代了郭静秋的地位,爬上了童氏集团首席建筑师的位置。 ------------ 第130章 心摇摆,难自控 [正文]第130章 心摇摆,难自控 ------------ 周梓霏的设计赢得度假村开发商的认可,基本上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毕竟,这一年来,郭静秋走下坡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只是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一个天才建筑师怎么就这红火了一年就状态下滑呢。 大家甚至都不惊讶郭静秋的主动请辞,不过他们倒惊讶郭静秋离开了童氏这样的大集团之后,竟然还可以北上发展。据说,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建筑公司的建筑总监看中了郭静秋的能力,丝毫不介意她此时的状态不佳。 这位建筑总监,据说和童皓民有交情。大家便猜测,她是卖了童皓民的面子,把郭静秋接过去再培养了,让郭静秋的职业生涯不至于就此没落。 大家反而好奇的是邓培勇的反应,毕竟郭静秋跟在他身边学习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按道理来说邓培勇应该会争取郭静秋留在身边继续发展的。可是没想到,邓培勇竟无动于衷,任由他培养了几年的徒弟就此离去。 郭静秋离开公司前的一天,向邓培勇道别。 “你为了成功违背一个建筑师最基本的道德观念,我还哪能当你是徒弟。以后各走各的路吧,别再说我是你师父了。” 邓培勇的声音很大,办公室外面的人都基本上听到了。他的话音刚落两秒,就看到闪着泪光的郭静秋走了出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匆匆离去,也没给这些相处了几年的同事一个告别。 邓培勇的话,基本上就认证了当年周梓霏的设计图的确是被郭静秋盗用了。邓培勇这些受过旧式教育的老前辈,平生最忌讳的就是“盗窃”。在他们心目中,如果站在一个挂着自己名字却不是自己设计的建筑面前,是怎样也无法理直气壮起来的。 郭静秋的离开,不过给童氏增添了一点点的波澜。所谓人走茶凉,他们或许很快就会忘记这个曾经给童氏带来过不少荣誉的女子。 童氏集团正式的建筑师不多,只有十来个,他们分在两个不同的办公室。虽然他们的地位都是平等,工作也是相近,可是由于不在同一个办公室,他们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形成了一种竞争的关系。 随着郭静秋的离开,设计二组就丢失了一名的大将。以前,设计一组向来是比较弱的,而这几个月以来,因为周梓霏的日渐成熟,设计一组也逐渐地抬起头了。因为这次周梓霏成功打败了郭静秋,设计一组的人甚至有种吐气扬眉的感觉。 听着小萍绘声绘色地说着刚才碰到设计二组的人时那种心态神情,周梓霏不禁笑了出来,尔后,却又认真地看着小萍,说,“以后别总是这样说,大家都是童氏的人,还哪分一组二组。alvin对办公室了如指掌,他可不喜欢这些。” 小萍撇撇嘴,笑着说,“知道了,我们不过就随便说说。对了,今晚我们订了k房去唱k,庆祝你拿下这项目。我跟alvin打过报告了,他说全额报销。” 周梓霏本来就打算约大家一起去狂欢一下,毕竟最近大家为了度假村项目的前期工作都很忙,而之后度假村正式施工之后相信会更加忙,就当时大家一起去放松一下。 “行,把二组的人也叫上吧,免得别人说我们搞小团主义。alvin说他去吗?” “他肯定去,你可是他徒弟啊!”小萍刚想离开,想起了一些事,又转身笑嘻嘻地说,“joyce,把你男朋友也叫过来啊,让我们大家瞧瞧,谁那么有福气。” 周梓霏有男朋友的事现在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也不知是谁给说出去的,不过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准许安俊彦每天早上都开车送她上班。有一次小萍远远地看着,之后就在她耳边一直说好帅好帅之类的花痴话,让她一阵好笑。 周梓霏点点头,也不矫情,说,“我问问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下班之后,浩浩荡荡的几十人打车的打车,拼车的拼车,向着市中心的v进发。没人敢蹭童皓民的车,硬把周梓霏推到了童皓民的车上。周梓霏和童皓民只能相识苦笑。 周梓霏不爱唱歌,但是喜欢这种朋友聚在一起的感觉,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以前同事邀约一起唱k,她也不会推托。不过到了k房,她却从不唱歌,只是看着别人唱,吃吃小食喝喝小酒,倒也解忧。 周梓霏和童皓民坐在一边,看着同事们在那又唱又跳,周梓霏突然问,“你怎么都不去和他们一起唱?” 童皓民笑了,说,“我都三十好几了,难道你要我和这些八零后九零后一起玩?他们会嫌我老的。” “才不会,你看,孙经理儿子都上小学了,不还是和他们玩得亲近。” 童皓民看了过去,果然,年过四十的孙经理,正在卖力地跳着奇异的舞蹈,引得大家一哄而笑。他刚想转头过去跟周梓霏说话,却见她电话响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接了起来,只听见她说,“嗯,就在a36,我在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童皓民问,“你男朋友过来了?” 周梓霏本来还有点心虚,可是看着童皓民的样子却没有一丝异样,点点头。童皓民只是微笑,并不答话,转头再看向屏幕。 小萍正好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情歌,旋律带着几分忧伤,周梓霏看着童皓民的侧脸,心中没有了平时的轻松,反而觉得一股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她想,或许她和安俊彦这样高调的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对他们三个都好。她不能在这两个男子之中摇摆,如果童皓民早点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绝对可以找到他想要的幸福的。 只是,为什么她心里却那么难受呢。 周梓霏到了房间门口,不一会,安俊彦就过来了。因为今天要见客的原因,他穿得十分正式,白色的衬衫加黑色的西裤,显得特别成熟好看。这套衣服还是她昨晚替他准备的,她想,她还是很幸福的。 安俊彦一来到,先是紧紧地抱住周梓霏,说,“宝贝,你太厉害了!不过,你怎么今天才跟我说你拿下项目了?害我替你紧张了好几天。” 周梓霏展开笑颜,笑容带着几分狡黠,说,“给你一个惊喜嘛!”本来,周梓霏是打算等这些事都确定下来没有变数了,再跟安俊彦说的。 安俊彦低头,吻上了那双唇,留恋不舍,说,“调皮!” 周梓霏挽着安俊彦,走进了k房,一时之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了。k房的光线本来比较昏暗,那个八卦的小萍竟然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顿时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那个,我男朋友,安俊彦。”周梓霏见大家只看着他们不说话,首先开了口。 安俊彦本来想接过去说,可是周梓霏话音刚落,房间里就响起了各种声音,尖叫声说话声掌声充斥着房间。安俊彦和周梓霏十指紧扣,不禁相视一笑。 而在角落里,童皓民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刺眼无比。房间中充满着一种名为幸福的气息,扰乱了本来这里的空气,让他觉得呼吸不顺,甚至有点缺氧的感觉。现在,他只想走出这间密封的房间。 可是现在离去,必然会落人口实。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我是她上司我是她师父”。其他的,于他,已经没有意义了。 安俊彦和童皓民一年前见过一面,对彼此的印象都十分深刻。此时再见,竟有种此去经年的感觉。安俊彦友善地和童皓民握了手,就在他身边坐下。 童皓民毕竟不是年少轻狂的孩子了,情绪还是调整得很快,甚至很快就和安俊彦聊上了关于建筑的话题,周梓霏反而被晾在一边了。 周梓霏觉得无趣,撇撇嘴,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就要喝,却被安俊彦阻止了,“不准喝,昨晚肚子还疼得要命,今天还喝酒!胆子可真大。” 安俊彦说话的声音不大,又在这吵杂的环境里,其他人都听不到他说什么,只当他们情侣**。可是坐在他身边的童皓民却听得一清二楚,转头看向周梓霏,竟看出她娇羞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他很快就收回目光,顺手拿起眼前的啤酒就喝。 离去的时候,一些人已经醉得毫无形象。没喝酒的负责把喝醉酒的送回家,周梓霏和安俊彦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alvin,我送你回去吧,你今晚喝那么多。”孙经理没有喝酒,看到童皓民喝得有点脚步不稳,主动地提出要送他回去。 童皓民喝得脸颊通红,虽然喝得有点多,但是倒意识清醒。他摆摆手,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再走,你赶快回去吧。” 孙经理见童皓民坚持,也没有再多问,只叮嘱他要休息够了才走。 周梓霏和安俊彦走了过去,还没说话,童皓民就说,“走吧,不用理我。”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不用转身不用可怜不用理会,就这样离去吧。 “皓民……”周梓霏知道童皓民一向很约束自己,很少会这样放纵,把自己如此懦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看着他的样子,她心里隐隐作痛。 安俊彦却能理解童皓民的想法,知道这样一个骄傲的人不会愿意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更何况是他喜欢的女孩面前。他只能拉走周梓霏,柔声地安慰。 周梓霏跟着安俊彦走了,可是却是三步一回头。童皓民站在路边,仰头看着天空,仿佛那里黑色的大幕有什么吸引着他的目光。越走越远,童皓民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她只是看到一个站在路灯下的落寞影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跑到他身边,抱着他,告诉他,他并不孤单。 “阿霏!我不允许你为别人的男人伤心,更不允许你为他哭!”安俊彦的声音惊醒了周梓霏,她抬手一抹,原来竟然是流泪了。 再转身看去,童皓民的身影已经和黑色融为一体,看不到了。 ------------ 第131章 生意外,分岔路 [正文]第131章 生意外,分岔路 ------------ 那天晚上回到家,周梓霏能感觉到安俊彦身上的那种无名的恼怒,她知道他是在生气。如果放在以前,他为她吃醋了,她该是很开心的。可是现在看着他坐在露台抽烟的样子,只觉得无能为力。 她无意去解释为什么会为童皓民哭,也相信安俊彦并不能理解她对童皓民的感情。说真的,连她自己都不能确定她对童皓民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是爱情吗?可是她始终没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像面对安俊彦那时的悸动。不是爱情吗?可是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她会心痛,他对她的冷漠让她伤心。 如果真的要解释,她宁愿解释他不过是习惯了他在她身边的感觉,那种安心是安俊彦都无法替代的。 安俊彦的火气无处可出,只能在和她亲密的时候,比平时激烈得多,没了平时的温柔,每一下的冲撞仿佛都是在警告她,每一次的深入仿佛都是在惩罚她。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了如此剧烈的运动,只能苦苦求饶。 当他最终从她身体撤出的时候,他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是害怕她就此离开,说,“阿霏,不要离开我。” 他的语气带着恐惧,带着痛楚,带着哀求,周梓霏听来显得十分可怜。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是让他害怕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他的。她内心是曾经有过动摇,可是那些动摇始终都抵不过她和他之间的感情,尽管这份感情不被祝福甚至受到诅咒。 她只能紧紧地回抱着他,让他们之间不留一丝缝隙,柔声地安慰他说,“不会的……” 次日回到公司,大家的反应倒没有不正常,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见童皓民喝醉。不过看来大家也不过是以为童皓民是替她这个徒弟高兴而已。 而再次看到童皓民,他已经恢复如初。在旁人看来,他依然是那个冷酷的上司,不言苟笑。面对着周梓霏,他依然温柔,微笑着轻声地和她说着关于度假村的项目。周梓霏看着他这样收放自如的情绪,她甚至开始怀疑昨晚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度假村已经正式施工了,周梓霏依然像以往的每一次项目一样,每天往来于公司和工地。不过由于度假村建于郊外,公司特意给她配了一个司机,好每天送她来回。 这天童皓民刚好要到工地视察,便自己开车和周梓霏一起上路。工地刚开始施工,一切都显得稍微有些凌乱,路面又凹凸不平,还有积水,要不是周梓霏已经习惯了工地的环境,真的难以应付。 童皓民却看不惯这样的邋遢,把包工头叫了过来,让他要仔细留意这些细节,整理好,要不然容易生出意外。包工头不停点头,说马上就去办。 周梓霏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童皓民的样子一看上去就是厉害的主,和他不熟悉的人自然是不敢随意挑战他的底线,基本上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她心里不禁轻笑,这些年来,估计经常敢顶撞他的,也只有她一个了。 今天公司开始地基打桩,童皓民和周梓霏都把这个环节盯得紧紧的。这可以说是整个建筑物最重要的部分,如果不想建筑物以后变成比萨斜塔,这一步真的丝毫不敢怠慢。 周梓霏在认真地看着施工组长指挥着那打桩机上的工人如何操作,童皓民的电话响了,他向周梓霏示意了一下,便走到比较偏静的地方接了起来。 “陈阿姨,你慢慢说。”由于打桩的声音很响,童皓民要将手机贴近耳朵才能听见那头的声音。他越听,神色越是担忧,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转头看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心里突然就像沉到水里去了。 周梓霏见他走了回来,不过神情已是大变,便问,“怎么了?” 童皓民拉过周梓霏,往外走。周梓霏不明不白地跟着他,直到上了车,童皓民依然紧皱眉头,似乎在挣扎着。他这个样子,让她十分不安,追着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直到这个时候,她也不过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童皓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扶着周梓霏的双肩,语气十分缓慢,说,“梓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能激动。”这样的消息他实在难以开口。她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他只怕一说出口,她的病便会发作。 周梓霏一听,心里也沉了下去,声音带着颤抖,问,“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外婆她……突发性脑溢血,已经送到医院了,正在抢救。” 闻言,周梓霏只觉得心口绞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死死地抓着她的心脏不放。她的呼吸变重,甚至觉得周围的氧气已经不够呼吸,不由自由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童皓民一看就知道是她发病的症状,连忙问,“你的药呢?” “包……包。”周梓霏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倒下,她要坚持住。 童皓民拿过她的包包,翻来翻去,都找不到,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该死的,药在哪里?!”他将包包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手几乎是颤抖地在这些物品当中找到那瓶救命的药。 他赶忙倒出了一颗,将要塞到周梓霏的嘴里。车子没有水,周梓霏硬生生地把要给吞了下去。可是她的脸色依然青白,童皓民只能捉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外婆不会这么容易有事的,已经送去抢救了,会没事的。梓霏,你一定要坚持住。” 周梓霏闭着双眼,艰难地点点头,口中断断续续地飘出一些话,“送我……去看……外婆……” 童皓民心里十分矛盾,周梓霏现在的状态明显不适合长时间坐车。从这里到她外婆那里,至少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她现在这么虚弱的身体哪能承受得了。可是,如果外婆真的有什么事,她却不能见到最后一面,她定然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梓霏,我先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怕你撑不住……” “不要!”周梓霏突然睁大双眼,看着童皓民,带着哀求,说,“皓民,请……送我去,好吗?”她还记得,高三的时候,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带走了她的妈妈。她赶到医院,甚至都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就晕了过去。这一次,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外婆不会有事的,她不能晕过去。 童皓民知道再也没有什么能改变她的主意,只能点头答应,“梓霏,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我不想到时候外婆醒了看到的是昏迷的你。” 周梓霏点头,说,“我已经……好了一点了,你赶快……开车吧。” 童皓民闻言,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子。车子带起了一片灰尘,很快就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安俊彦今天整天觉得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中午的时候和周梓霏通了电话,她说准备和童皓民一起到工地视察。挂了电话之后,他就觉得心里堵堵的。可是,他却没有阻止她的理由,这是她的工作,童皓民是她的上司。或许,是时候和她商量一下,要不换一个公司好了。像他公司,最近也在招人,待遇十分诱人。他决定,今晚回去和她谈谈。 挂了周梓霏的电话之后,他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整个下午接到的电话数也数不清,不是客户打来要求修改设计图,就是施工方打来征求各种意见,让他不厌其烦。这些并不是他预期的工作,可是为了生活却也不得不忍了下去。 电话再一次响了,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接了起来,态度十分不耐,“喂?!” 对方似乎是被他这样的语气吓倒了,停顿了一下,说,“俊彦,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安俊彦愣了两秒,看了看来电,的确是蓝小可的,“喔,小可啊,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又是那些烦人的电话。” “没事,我今天刚好到g市出差,想起你在这边,打算今晚找你吃个饭,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其实安俊彦和蓝小可分手以后,两人还是维持着朋友的关系,时不时也会聊个电话发个邮件。安俊彦对蓝小可一直心存愧疚,那时候他们同居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一向都是比较融洽的。就在他知道周梓霏竟到了离他不远的西班牙之后,连招呼都没打就跑到了巴塞罗那。 和周梓霏的重逢让他重新找到了爱情的感觉。说真的,他和蓝小可是情侣,该发生的早都发生了,可是他却始终不能在她身上找到任何关于“爱”的痕迹。那时候他就想,他的心早被周梓霏带走了,所以面对其他女孩,早已无心。 离开巴塞罗那回到曼城之后,他向蓝小可提出了分手。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竟一口答应了,虽然伤心,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拖拉,迅速就搬离他的家。 他心里觉得自己始终是对不起她的。除了爱情,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别说只是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当然没问题。”安俊彦想着中午的时候周梓霏说今晚要在公司加班,让他自己解决晚饭,刚好趁着这时间见一见蓝小可,也让自己安心一些。 约好了时间地点挂了电话,安俊彦便又开始工作。那些恼人的电话还是一个接一个,等到他下班的时候一看,手机竟是被打没电了。充电器在家里,只能等今晚回去再充电了。不过没电也好,今晚能吃个安静的晚饭。 他收拾好东西,便出发赴约了。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晚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汹涌的波浪一样迎面而来,让他没有丝毫准备,让他不能作出任何的反抗,只能让这大浪把自己扑倒卷入大海深处。 ------------ 第132章 命弄人,渐行远 [正文]第132章 命弄人,渐行远 ------------ 童皓民和周梓霏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本来三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地被童皓民开成了两个半小时,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张超速罚单。 路上,童皓民除了要安排好公司的工作,也不停地和陈阿姨保持联系。对于外婆的情况,他是很清楚的,可是却不敢轻易告诉周梓霏,一次又一次地说还在做手术,没事的。 周梓霏还抱着一丝的希望,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外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陈阿姨他们慌得没了方向,只能打电话让童皓民他们赶快过去。 陈阿姨他们是知道周梓霏的情况,自然是不敢贸贸然把电话打到周梓霏的手机上,也是未免周梓霏受到什么刺激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也担当不起。好在童皓民的电话他们是一直留着的,通知了童皓民也让他们稍微安心一点。 相似的白色墙壁,相似的消毒水气味,一下子就将周梓霏的回忆拉回了她高三的那一年。一切都历历在目,高高低低的哭声,爸爸悲痛的样子,安伯伯忍痛的神态,王思宜疯狂的叫声,安俊彦带着恨意的眼神,这些画面不停在她脑海里冲撞着,甚至让她分不清现实与幻象。 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陈阿姨他们身边,焦急地问,“外婆怎么了?”她的眼神带着期待,看得陈阿姨他们都不忍说出实话。 恰好此时有位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周梓霏马上又冲了过去,问,“护士,我外婆是不是没事了?” 护士却显得有丝惊讶,语气带着她讨厌的冷漠,说,“你是死者的家属吗?那正好,你来签一下名。” 周梓霏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护士口中所说的“死者”到底是谁,一张单薄的纸就被塞进了她的手里,上面赫然写着“死亡通知书”。 她像触电一般,将纸甩了出去,一直摇着头喃喃地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童皓民见她摇摇欲坠的样子,马上过去就把她扶住,一边柔声地安慰道,“梓霏,你要坚持住。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不能让外婆担心。” “对!对!外婆……外婆……”周梓霏想要往手术室里冲去,被童皓民死死地抱住。手术室的门却突然开了,手术推车从里面推了出来。 周梓霏愣愣地看着上面静静躺着的人,白布覆盖了全身,除了左手露了出来。周梓霏是认得这只手的,她多少次和外婆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她总喜欢轻轻地抚摸着外婆这只皱皱的手,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上面的纹路。 她扑了过去,握着这只不再温暖的手,不停地摇摆着,泪如泉涌,哭着说,“外婆,你起来。霏霏带你回家好不好?外婆,霏霏来了,你不要扔下我好不好?” 她越哭越大声,悲痛的哭声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只有那些见惯生死的护士仍然一脸平静,甚至有些不耐,硬是要把推车推走。 童皓民把跪在地上的周梓霏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她,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梓霏……梓霏……梓霏!” 本来还在他怀中哭得悲惨的女子,哭声哑然而止,竟是哭晕过去了。他马上叫来医生,把她抱着往急诊室快步走去。 看着她满脸泪痕,童皓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一般,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只要她好了,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她,不管她是否愿意,他都不能放任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病人是心脏病发引起的休克,暂时没有大碍。不过既然病人是心脏病患者,我建议等她醒了做一个详细的检查。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童皓民犹豫了两秒,说,“朋友。” “那你赶快通知她家人过来吧,检查需要家人签名。”童皓民点头,将医生送了出去,然后再回到床边。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嘴唇都是青的,眉头一直紧皱,看得出她依然十分痛苦。 陈阿姨他们在帮忙处理外婆的后事,周梓霏爸爸也正赶着过来,可是她爸爸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可是陈阿姨他们不过是邻居,他也不好意思让陈阿姨他们奔波劳累。 再三思量之后,他从周梓霏的包包里找出了电弧,翻开了电话本,给安俊彦打可过去。 可是接连打了几个,都提示手机关机。心中的怒气越生越高,却无处可泄。 他轻轻地拿过床边那只纤细的小手,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颤。他将手贴近自己的脸颊,反复摩挲,那眼神温柔中带着痛楚。此时此刻,无人能理解他心中的恐惧。 安俊彦将蓝小可送回酒店就飞速回家,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他手机没电,也不知周梓霏有没有联络他,心里十分焦急。 可是回到家,迎接他的却是一室黑暗和清冷。他第一反应竟是周梓霏此时一定是和童皓民在一起。以前周梓霏加班从来没有超过十点回到家的,所以他不得不怀疑加班是不是一个借口。 猜忌一旦形成,便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在全身上下扩散。他死命忍住不给她打电话,倒要看看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把手机充好电,他只觉得烦躁无比,到露台抽烟。连续抽了几根烟,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是十二点了。心里的怒气焦急紧张让他还是没忍住给周梓霏打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不满的语气就破口而出,“阿霏,你怎么还不回家?都多少点了?” “是我……童皓民。”这样不带情绪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安俊彦只觉得身体里的怒气蜂拥而出,“阿霏呢?让她接电话。” 前后不过两秒,安俊彦仿佛经历了过山车一般,“我现在马上过来。”挂了电话,拿起钥匙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凌晨时分,高速公路上都没什么车,安俊彦将车子开得飞快,他甚至恨不得插上翅膀第一时间飞到周梓霏的身边。 冷静下来过后,无尽的自责迎面而至。她的外婆去世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和前女友在高谈阔论,说着他们共同的朋友聊着他们以前的生活,甚至觉得这样轻松的氛围让他一扫之前的郁闷。 或许就在他大声欢笑的时候,他的阿霏却在听着残酷的显示。或许就在他与蓝小可碰杯的时候,他的阿霏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倒。 这一次,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尽管他的车子开得飞速,可是到了医院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打开病房的门,看到童皓民正趴在周梓霏的床边,一只手还握着周梓霏的手。 这一刻,他竟没有半分的嫉妒,甚至庆幸如果当时不是童皓民在周梓霏的身边,此时他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轻微的响声惊醒了童皓民,他转头一看,发现安俊彦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抽出自己的手,替周梓霏盖好被子,看也不看安俊彦一眼就走了出去。 虽然童皓民无视他,可是他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怒意。他能理解他的怒意从何而来,作为男朋友,这一次他的确做得太错了。 看着病床上苍白的小脸,他的心都揪在一起了。他还记得,几年前她病发的时候,他远远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倒下,可是他却不能跨出一步。那种感觉,记忆犹新,估计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犹如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的绝望。 安俊彦在病床边坐下,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梓霏,仿佛害怕一眨眼,她就会在消失不见。 “妈妈……外婆……”天色渐亮,床上的女子摇头挣扎,似乎是在做什么噩梦。安俊彦马上接过她的手,轻声地安慰。 “阿彦……阿彦……”她的口中流出碎碎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打在安俊彦的心上。 “阿霏我在这,没事的,没事的。” “啊!”突然的一声尖叫,周梓霏彻底地醒了过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低头看着她的安俊彦,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尽是疲态。 看到眼前的男子,周梓霏心里脆弱的部分就一下子突显出来了。她伸手抱过安俊彦,用力地吸取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眼泪像崩堤一样流了出来。 这般脆弱的周梓霏,连安俊彦也不曾见过。一直以来,他以为她都是坚强的,因为只有足够的坚强才能让她承受着那些残酷的现实。可是没想到,她平时不过将这样的一面隐藏心中而已。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予她最大的支持。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的眼泪,苦涩的感觉从嘴巴传到心中。 “没事,我在这里,别哭。”他轻啄她苍白干涩的嘴唇,柔声地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周梓霏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躺在安俊彦的怀里显得有点郁郁寡欢,双眼空洞,没有了平日的神采,让安俊彦十分担心。 这时,周清阳和童皓民同时走了进来。这是从安俊彦出国之后,第一次见到周清阳,他恭敬地叫了他一声,“周叔叔。” 周清阳点点头,似乎丝毫没有惊讶他的出现。他猜想,周清阳是早就知道了他和周梓霏重新在一起的事了,既然他一直没有反对,说明他肯定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的。 安俊彦将周梓霏放回床上,让他们父女可以好好说话。可是明显的,周梓霏现在状态不佳,面对爸爸的安慰,她也毫无反应,周清阳显得十分无力。 他已是十分疲惫,接到陈阿姨的电话,是下午时分。他不能贸贸然抛下工作,只能将工作妥善安排好了,再赶回来。 了机场,赶上了最后一班飞往g市的航班。到了g市,已是凌晨的事了。然后又连夜赶了过来,路上的焦急与担忧已经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接到电话,说妈她已经过世了。他剩下唯一的念头便是,他的女儿千万不能有事。 当年妻子离去的时候,女儿已经激动得病发。现在这样的事情又再次上演,他只担心女儿那脆弱的心脏是否能承受得了。 安俊彦见此,也安慰了周清阳几句。重新走到周梓霏的身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好让她分散一下注意力。 昨晚安俊彦来了之后,童皓民就让陈阿姨他们几个先回去休息。他们本不愿走,他只能说明早还要摆脱他们过来照顾周梓霏,让他们早上带个早餐过来,他们才离开。 他们离开不久,周清阳就来了。童皓民简单地向他介绍了自己,也说了目前的情况,帮着他一起处理外婆的后事。直到刚刚,所有的事基本上都处理完了,他和周清阳才过来看看周梓霏的情况。 过了一会,陈阿姨他们带着早餐赶了过来。安俊彦马上就盛了一碗粥,坐在床边,柔声地哄着周梓霏吃一点。周梓霏倒是乖乖地张嘴,把粥吞了下去。 “陈阿姨,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她怎么突然……”周清阳把陈阿姨唤到一边,怕周梓霏会听到,特意轻声地问。 陈阿姨看了看正在愣愣吃粥的周梓霏,见她没留意这边,才对周清阳说,“就是昨天早上有一个女人来找阿婆,说是和她聊聊天。我看那个女的衣着十分光鲜,便没多留意。” 说道这里,陈阿姨也哽咽了起来,“那个女的走了之后,阿婆还好好的,中午我去给她送饭,她还好好的,就是有点心不在焉。谁知道我吃完饭再过去,阿婆已经晕倒在地上了,我马上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再一一地通知你们。” 周清阳知道陈阿姨心里想必也是自责的,他只能柔声地安慰,等陈阿姨情绪平稳了下来再问,“那个女的有没有说她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陈阿姨摇摇头,“她没说她是谁,可是看上去是有身份的人,十分高傲,都不正眼看我们。对了,她说她姓王。” “哐啷!” 瓷器破碎的声音让病房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周清阳转头过去,只见周梓霏和安俊彦都瞪大双眼看着他们,神情十分难以置信。 周清阳只能闭眼叹气,为他的女儿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甚至他女儿和安俊彦都重新在一起了,可是命运依然没有放过他们。 ------------ 第133章 病复发,显危情 [正文]第133章 病复发,显危情 ------------ “陈阿姨,你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周梓霏推开安俊彦伸过来的手,迫不及待地要追问,她不能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陈阿姨看看周清阳发现他只是闭上双眼,没有阻止的意思,可是看着周梓霏激动的样子,也不知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只能弱弱地开口,说,“我说,那个女人姓王,是……” 周梓霏转头冷冷地看着安俊彦,那充满恨意的眼光甚至让安俊彦想要躲开,他急切地说,“阿霏,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空间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担心周梓霏脆弱的心脏会再有什么意外。 “你没听到吗?姓王的女人,你说,除了你母亲,还会有谁?”她的声音十分清冷,带着深深的痛恨,问得安俊彦哑口无言,“这么说,是我害死了外婆。因为我们又在一起了,所以你母亲就来找我外婆了?” 安俊彦一时理不清头绪,他只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虽说她母亲对周梓霏一家都心存恨意,可是按着她现在的状况,连自己是谁恐怕都时而清楚时而迷糊,她还怎么会找上周梓霏的外婆呢。 “事情不是这样的,阿霏,你先别自责。”安俊彦的语气已是十分焦急,只恨自己的表达能力不好,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不是你母亲,还有谁?你说!你倒是说啊!”周梓霏在安俊彦的怀里剧烈挣扎,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背部。除了拳打的声音,病房里剩下的只有她的哭声,其他人看着这样的场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我母亲她,已经疯了,”安俊彦沉默了几秒,终于用幽幽地语气说了出来,本来打在他背部的小手停止了下来,他的声音带着痛楚、也带着无奈甚至是解恨,说,“母亲她彻底的疯了,甚至连我也不认得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周梓霏再也说不出话,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肩膀上的点点湿润温热。她无力地放下双手,任由安俊彦抱着她在默默流泪。 其他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病房,等安俊彦放开周梓霏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安俊彦的双眼通红,周梓霏看着有一丝的心痛,甚至有抬手安抚他双眼的冲动。可是她都生生地忍了下来,他的话她是相信的,可是这也不代表他母亲就脱离了嫌疑。 “阿霏,阿霏,”安俊彦双手捧着周梓霏的头,四目相对,他甚至能从她墨色的眼珠里看到自己悲痛的模样,“这事来得蹊跷,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答案的。不管结果是如何,我只要你记得,我爱你,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 在周梓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安俊彦已经吻向了周梓霏的双唇。这吻来得比平时都要温柔,辗转缠绵,可是苦涩的味道回荡在两人的口腔里,绝望的气息充斥着他们的身体。 “霏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爸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梓霏睁开眼,依然是那白得恐怖的病房。安俊彦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去的。 爸爸的眼神充满关切和担忧,一脸的疲惫让她说不出丝毫自己的情绪,只能轻轻地摇头。 其实她很不舒服,心脏那里持续的隐隐作痛,她也分不清是生理上的痛还是心理上的痛。 “你好好休息一会,等一下去做一个检查,好好看看身体状况。”周梓霏愣愣地点头,周清阳也不知她听得进多少。 他只能叹气,像她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头。看着她的样子,他心如刀割,想想这些年来根本就没花多少心思在她身上。其实,他心底深处还是对她有些抱怨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忽视她多年。 “爸爸,”突然地,周梓霏的声音幽幽想起,听上去十分无力,“阿彦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清阳又叹息了一声,说,“俊彦他没有骗你,王思宜现在状况的确不好。安先生也有去探望过她,回来也是愁眉紧锁。她现在连人都认不出了,整天就是疯疯癫癫的,只有镇静剂才能让她平静下来。至于她为什么会这样,连安先生也是一头雾水。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是不是我……” “霏霏!”周清阳厉声地打断了周梓霏接下去要说的话,“不要总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王思宜就算有事,怎么也和你联系不上的。你外婆这事也是一样的,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外婆就一直郁郁寡欢,如果不是有你一直在身边,外婆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动力了。” 爸爸说的话,周梓霏知道有理,可是她心里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可以安心。王思宜的情况的确不是她能预料到的,她还记得几年前王思宜特意到g市来告知安俊彦身边已有了新欢,让她死心。那时候,她依然是记忆中高傲自大不可一世的女人。 可是现在突然被告知,这个令人厌恶的女人竟然疯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疯了。她不得不感叹世事真的常常出乎人意料。 “霏霏,你先睡一会,医生马上过来做检查。” 周梓霏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推进推出,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这些检查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到大的每一年,她都要做这样的检查。等终于做完检查,被护士推回病房的时候,她终于可以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周梓霏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再次张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怠倦感也没那么强烈了。她轻轻地转头,看到童皓民正趴在床边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从昨天下午接到那传来噩耗的电话开始,童皓民就一直陪着她,整整一天都没有休息。从认识之初开始,他总是这样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这样的感情谁能不感动。他也不是没有怨言的,可是当她表明心意的时候,他依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照顾她。她却无以为报。 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像他对她做的那样,一下又一下,那感觉触动了她的心房。 童皓民睡得并不沉,在感觉到有人在摸着他头的时候,已经醒了。他抬起头,看到周梓霏已经醒了,拿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上,柔声地问,“有没有不舒服的?” 周梓霏撑起身子,童皓民马上就扶着她,细心地把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看到她些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抬手帮她细细地抚平。 周梓霏看着他,会心一笑,感谢的话已经不用多说了,只是心疼地说,“皓民,你回去吧,都没有好好休息,胡渣什么的都出来了。” 童皓民也一笑,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腮边轻轻地摩挲,说,“有胡渣才有男人味,不是吗?” 周梓霏被他难得顽皮的神态逗笑了,她的手还握在他的手上,硬硬的胡渣让她感到痒痒的,“你一向都有那么帅那么有男人味,不要怀疑自己。” “梓霏,别赶我走吧,我就想在这陪着你。”他吻了吻她的指尖,看着周梓霏柔声地说。 “皓民……”她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带着点可怜带着点期待。 童皓民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惜和爱意,让周梓霏一颤,“梓霏,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照顾你,我不能忍受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可是我……”周梓霏叹气,抚上他的脸,说,“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知道。我毫不怀疑,只要我投入你怀抱,你只会对我更好。可是,如果我现在答应你了,就显得自己太自私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可悲的发现,我自己还是爱着他。” 童皓民将手覆上她的手,嘴角带着苦笑,说,“你觉得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我还是那句话,我会一直等你,等到我不能再等了。所以,现在还是让我在你身边,好吗?” 周梓霏看着童皓民真诚的眼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良久,她说,“既然你在这里,就陪我聊聊天吧。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好像我都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 “梓霏,不用的……”从一开始认识她开始,便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么久的相处,也大概猜得出她的那些故事必然是难以开口的。再加上今早的情况,她与安俊彦之间的纠缠,连他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凄惨,他又如何忍心让她把自己的伤疤揭露在自己面前。 “这些事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就连我的好朋友,我都不曾提起。一直藏在心里,其实很累的。不过,我就是想和你说说,你就当听故事好了。” 她的样子透着执著,那种想分享的**那么强烈,他心里已是满满的感动,“你这样说,我可不可以认为,我在你心目中是特别的?” “你在我心中,一向是独一无二的。”两人会心一笑,周梓霏将她的过往徐徐说出。 同一时间在医生办公室,周清阳愁容满脸的听医生解释周梓霏的检查结果。 “周小姐的心脏在小时候做过手术,按道理来说恢复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我现在看,她的恢复并不好,心室间隔缺损的情况依然严重。我建议你尽快带她到大型的医院去检查治疗,毕竟我们这些小型医院设备有限。” 直到周清阳离开办公室,耳边依然回荡着医生刚才的话。 “周先生,我希望你明白。心室间隔缺损最容易引起的并发症就感染性心内膜炎,而且以15-29岁的病患发生率最高。因为生存时间愈长,并发感染性心内膜炎的机会愈大,治疗的难度也愈高,严重的会引起心力衰竭。” 周清阳走回病房,透过门缝,看到病床上的周梓霏正对着童皓民说着话。她时而微笑,时而忧愁,童皓民则是静静地看着,手一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 那样的场景如此的熟悉,就像以前温若宁病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静静地听着她说话,仿佛也是一种享受。 到底是命运弄人,周梓霏首先遇上的那个人注定让她经历这些铭心刻骨的悲痛。 ------------ 第134章 蹊跷事,无头绪 [正文]第134章 蹊跷事,无头绪 ------------ 安俊彦当天从医院离开之后,马上就赶回了b城。路上联系了崔亚民,再次拜托他帮忙查清楚这事。 这事来得十分突然蹊跷,没有人知道那个“王女士”到底和周梓霏外婆说了什么,从而刺激到她突发脑溢血。 他和周梓霏重遇以后,从来都没有谈起他们的家庭和过往那些事。所以他也不知道当年对于宁姨的死,他们是怎么和一个老人家说的。但是,无论是怎样的说辞,让一个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还是她唯一的女儿,那样的悲楚,他们也不能感同身受。 他们都刻意回避着那些残忍的过去,以为那样他们就可以只活在现在。 直到他得知了当年“意外”的真相,他才发现恶梦永远都摆脱不了,永远都如影随形。所以他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害怕和周梓霏哪怕有一秒的分离,他害怕这短短的一秒就会让他们分隔天涯海角。 她外婆的事无疑让他们的关系再次触礁,就算这件事与他母亲无关,可是他们都难以回到从前,哪怕只是几天前的甜蜜。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出到底是谁伪装成他母亲,并且处心积虑地想要拆散他和周梓霏,甚至不惜牺牲一条人命。 他猜测这应该是熟知他和周梓霏两个家庭恩怨的人,只要想到他们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他就觉得异常害怕,好像被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就算再赶,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红姨正在做晚餐,看到他回来,十分惊讶。 “她这几天怎样了?”自从知道真相开始,他已经不会叫她“母亲”了,她配不上这个称呼。 红姨也习惯了这两母子现在的相处模式,只能在心里叹气,摇摇头,说,“还是那样,这段时间清醒的时间更少了。” “这几天她有出门吗?”他的声音十分平淡,就像问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听了他的语气他的问题,红姨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他,反问,“俊彦,你觉得以夫人现在这样的状态,能出门吗?夫人现在连踏出房门都会吓得尖叫,她还怎么出门?” 安俊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这事似乎没有丝毫兴趣,径直地往二楼走去。 红姨跟了母亲多年,一向对母亲衷心耿耿,他甚至怀疑当年那场谋划她也是知情的。所以,她的话他不会尽信。 打开房门,依旧看到王思宜如往日一般,面窗而坐。看上去她十分专注地看着窗外,连他进来的声音都丝毫没有打扰到她。 可是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了焦距,以前种种傲气犀利的眼神已经不复存在,他甚至怀疑就算此时就在她的跟前,她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她的口中絮絮地说着一些话,声音很小很轻,让他都很难听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她说的某些词语,“国栋……国栋……孩子……俊彦……” 看着她这个样子,安俊彦发现自己的内心还是起了一丝涟漪。现在想想,王思宜这一辈子或许都没有试过快乐地过上一天吧。 先是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每天生活在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下,然后首次怀孕后又意外流产,等到他出生了,一直都不亲近,长大后更是处处与她作对。想要报复那个一直占据自己丈夫心中重要地位的女人,却意外地让自己的丈夫也赔命进去。 这样的一生,跌跌荡荡,不能说不悲哀的,他甚至能够理解父亲为什么临终前都要他答应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她。估计这是父亲临离开这个世界前,对亏欠她的一切所作的最后偿还。 安俊彦站在旁边看了一会,便转身离开了。他说不上自己是不忍再看,还是看了便觉得心情烦躁。对王思宜,原谅已是不可能的,心底对她除了憎恨,或许还有一丝怜悯吧。 他叫过两个护士,轻声地问,“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两个护士都摇摇头,说,“就是患者情绪依然十分波动,时好时坏,每天晚上还是需要镇静剂的帮忙才能入睡。” 护士讲的话,他是相信的,因为这两个护士他是托了崔亚民的关系找来的,她们接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会在这方面作假。 这样说来,王思宜的确没有出门的可能,那这背后到底是谁呢。 他看了看时间,接近了他和崔亚民约了的时间,便让家里的司机把他送到老地方,那家残破的小餐馆。 崔亚民一见他进门,本来准备的笑容都敛了下去,许是看到他神情的严肃,问,“事情很严重?” 安俊彦之前只是跟崔亚民说了大概的情况,细节的部分也不方便在电话中说,现在看到他,只有一吐为快的感觉,只是纯粹当成是一种朋友的倾吐,“我对那个背后的人毫无头绪,我已经确定了我母亲是肯定不可能踏出家门半步,你帮我请来的护士都能保证。” “会不会是你之前得罪了什么人也不知道?”这件事看来是明显的栽赃嫁祸案件,仇人作案的动机是最有可能的。 安俊彦思前想后,说,“母亲以前行事嚣张,得罪的人可不是少数。可是,因为母亲的关系能牵扯到阿霏他们的,真的想不出了。” “我们现在这样做,无疑是有点大海捞针。唯一能做就是先给那些邻居做一个人物拼图,趁着现在时间过去不久,估计他们还是有印象的。然后我再让人去事发地看一下有没有留下什么指纹之类可以辨别这神秘人身份。” “谢谢你,亚民。” 在这严肃的气氛下,崔亚民终于露出了第一个浅浅的笑容,说,“兄弟俩的,这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再说,这事有挑战性,我怎么也要把这背后的人给揪出来。不过,我倒想见识一下,你口中常常说的阿霏,到底是何许人也,让你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她身上。” 安俊彦摇摇头,笑容苦涩,说,“她一直是我的天使,而我,注定是她的噩梦。” 认识安俊彦也有几年了,这是崔亚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落魄痛苦的样子。他甚至难以想象,到底对一个人感情有多久的积累才能让自己的一切心思放在对方的身上。 ***** ***** ***** ***** ***** ***** ***** ***** 外婆的后事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周梓霏全程都没有参与,她只是害怕面对那样的场面,依然不愿意接受外婆已经离去的事实。好在有童皓民的陪伴,让她在医院的时光也没有太难熬。 那天花了好几个小时,将她十多年的往事都一一倾诉出来,那一刻,她只觉得心情舒畅,仿佛身上的一大个包袱终于被放下了。 童皓民一直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给她安慰给她支持,等她终于讲完舒了一口气的时候,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指尖,说,“梓霏,你真勇敢。” 童皓民难以想象,这个小小的身体里面到底是存了多少的勇气和力量才能支撑她度过这么多的难关。从小到大,他似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困境。家庭环境优越,让他不曾试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的感情也不够细腻,自然不曾遇到可以让他刻骨铭心的人。 唯一一次的打击,估计就是杨堇萱那时候偷取了他的设计,让他觉得就算再亲密的人也有出卖你的一天。 现在想想,这所谓的打击对比起周梓霏所经历的,实在是九牛一毛。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对她的怜惜也更深一层。 周梓霏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出院了,气色依然不大好。周清阳不放心她,想要和她一起返回g市,可是周梓霏却阻止了,让爸爸先把外婆的骨灰带回b城安置好再过来看她。 这个小城镇,是外婆居住了一辈子的地方,想必她是不愿离开的。可是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她和爸爸都十分不放心。因此,他们便自作主张地把外婆送回城,安放在妈妈的旁边,让她们母女永远相伴。 周清阳见童皓民把周梓霏照顾得很好,也暂时让她回到g市,自己把后续的事做好再回到这边。 回程的时候,童皓民把车开得很慢很稳,似乎是怕周梓霏有什么不适。这两天她的心情好像好了一点,表情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悲伤,也不知是接受事实了还是已经麻木了。 “梓霏,以后你有什么事都不能装在心里,知道吗?”之前他问过医生,心脏病患者最忌惮的就是情绪波动大,还有忧虑过多。 周梓霏闻言,浅浅一笑,说,“我现在什么都跟你说了,一点**都没有,还能有什么心事。” 童皓民抽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真乖。” 过了一会,他又说,“回到g市,我带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我有认识心脏病的权威医生,让她替你看一看吧。” 周梓霏先是沉默了两秒,然后说,“我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虽然爸爸没有和她说,可是那天知道结果后,爸爸忧心的样子还是让她察觉出来了,对于自己的身体,她还是心中有数的。 “所以你要好好配合治疗,答应我,好吗?” 他的语气带着恳求,周梓霏知道他是害怕失去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可是她不忍拒绝,唯有笑着点点头。 ------------ 第135章 病严重,现担忧 [正文]第135章 病严重,现担忧 ------------ 周梓霏好几天没回家了,打开门时有一瞬的恍惚,竟觉得自己原本的温馨小居变得有点陌生。 走进屋子,之间露台的落地玻璃门大开,风吹了进来,吹得窗帘飒飒作响。沙发上搭着一件外套,烟灰缸里还有半截没燃烧完的香烟,茶几显得有几分凌乱,看得出安俊彦离开的时候十分匆忙。 其他的,似乎一点也没变,可是又似乎一切都变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吹了好几天,吹散了安俊彦的气息。没有了他的存在,周梓霏悲哀的发现,她竟是如此不习惯的。 “梓霏,你赶快去洗个澡休息一下。”说话的同时,那个一向处尊养优的童皓民竟然挽起袖子帮她收拾起房子来。 周梓霏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那空缺的一部分虽然依然让她疼痛。住院几天了,也没有好好洗过澡,身上充斥着医院的消毒水味,让她浑身不舒服。 洗完澡出来,她觉得有点晕晕的,也不知是不是水太热,还是洗太久了。她扶着墙壁慢慢地走回客厅,看到童皓民正在露台讲电话,许是她脚步太轻,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她就站在他的身后,所以他的话,她都听得到。 “已经回家了,嗯,我让她好好休息,过几天带她到医院详细检查一下。你那边的调查得怎样?” “是阿彦吗?”周梓霏突然出声,显然吓到了童皓民,他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想挂掉电话的时候,周梓霏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伸手说,“让我和他聊聊吧。” 无奈之下,童皓民只能将手机放在她的小手上,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单独的空间。 “阿霏……”安俊彦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从电话那段幽幽传来,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已是千回百转,让周梓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你……什么时候回来?”周梓霏轻声地问。 安俊彦停顿了好久好久,静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最后安俊彦才说,“阿霏,我不想现在出现在你面前,尽管我好想你,尽管在你身体不好的这段时间我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没有找到那个隐藏在背后看着我们的人,我是不敢放心回到你身边的。” “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阿霏,我可以发誓,甚至可以用我的生命来起誓,这一次真的与她无关。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昨天医生还建议把她送到精神病院。” 听到这里,周梓霏心里反而不好受了。按道理来说,王思宜以前所做的一切,足以让周梓霏痛恨她,可是听到她有这样的下场,她发现自己没有松了一口气。或许,死亡还能逃避一切,而精神崩溃却永远活在了那段记忆中。 “那……我等你,等你解决好一切,我们再……”再什么呢?周梓霏自己也说不清。这样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仿佛没有尽头,仿佛只要她和他再在一起,他们以后的生活都只能充满着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不得安宁。 可是,她依然那么想可以和他相携到老。 安俊彦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让这通本来十分沉重的电话变得些微轻松了一些,他继续说,“童皓民说有相熟的心脏病专业可以帮你检查,你要好好检查,再好好配合治疗,等我回来,好吗?我想回去看到的阿霏依然是漂漂亮亮的。” 周梓霏的脸上也扬起了并不明显的弧度,说,“我会的,等你回来了,我就康复了。”到了这种时候,她依然不想他担心。 “阿霏,我爱你。” “我也是。” 本该是这样甜蜜的对话结束了他们的通话,可是挂了电话之后,周梓霏却只觉得无边的悲凉。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安俊彦之间需要经历这么多挫折,只明白的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成为了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唯一动力。 童皓民见她挂了电话,催促着她去休息。她的确很累了,身心疲惫。 “皓民,你先回去公司看一下吧,几天没出现了,也不知公司会不会乱起来。” 童皓民替她掖了掖被角,说,“没事,y会帮我处理好的,再说,公司那么多经理,总不会出大事,你赶快休息吧。我就在这里。” 周梓霏也没力气再劝说,闭上双眼,很快就沉入梦乡。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房间里只有床头柜上的那台灯发出微弱的灯光。 她本想起床,可是心脏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又跌回床上。然后,她看到房门被打开了,头顶上的灯被打开,房间顿时大亮。 “安然?”周梓霏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点想不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明明应该是在隔离城市的啊。 “梓霏,你没事吧?”安然紧张地上前询问,刚才听到房间有声音,害怕是周梓霏出了什么意外。 周梓霏摇摇头说,“没事了。”这心脏的疼痛来得快去得快,比以前任何一次持续的时间都短。 安然扶着周梓霏起床,说,“外婆的事,我也很伤心。梓霏,对不起,那个时候不在你身边。” “安然,哪里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那时候只是事发突然,我又病发,没来得及通知你。” “俊彦给我打的电话我才知道,他说了最近身体不好。我特意向公司请了几天假,我在这里照顾你一段时间吧。” “这怎么行?!”周梓霏苦笑,似乎现在大家都把她当做是一个重症病人了,丝毫也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安然将她轻轻按在椅子上,将一碗白粥放到她跟前,说,“我自己照顾你,我也安心点。赶快吃吧。” 安然的出现,让这冷清的房子添了一些人气。在国外的那段生活,让安然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入得了厨房会照顾人的普通人家。突然地,周梓霏觉得十分安慰。安然出国前,她总担心这样的大小姐会不习惯国外一个人的生活,没想到却彻底地改变了她。 童皓民每天下班都会过来探望她,然后和她聊一下天,说说公司最近的情况,一些项目的设计也让她给意见。本来她说可以帮忙画一下设计图,可是童皓民坚决反对,说她不能太过操劳。 所以说童皓民还是很了解她的,知道她每次画设计图都会不分日夜的画,灵感都是稍纵即逝的,仿佛画慢一点,灵感就会突然消失。 这天童皓民到来,告诉她专家已经预约好了,明天就去检查,让她准备好病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以精神点。 童皓民离开后,周梓霏把以前的全部病历都整理出来了,足足有好几本,都是写得满满的。 安然在一边帮忙,看到这叠厚厚的病历,只觉得十分难过。她从小就知道周梓霏的身体不好,父亲只跟说是心脏病不能时候受刺激。所以,一直以来面对周梓霏她都很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说错话或者做错事就会让她受了刺激。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周梓霏病发是初中的时候,她那苍白的脸庞吓得她手脚都颤抖。然后就是周梓霏妈妈离去的时候,那样的打击让她的心脏如何承受得了,直直就在她面前晕倒了。那倒地的轰隆声让她害怕更让她难过。 这样的病,让周梓霏少了很多童年的乐趣,让她少了很多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却像习惯了,从来不在人前表现丝毫虚弱,仿佛是要用坚强的外表告诉其他人,她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罢了。 “安然,你怎么……哭了?”周梓霏听到旁边的人突然传来抽泣的声音,惊讶地转头,看到安然竟然在落泪。这是第一次,她看到安然的眼泪。 安然狼狈地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可是她却难以解释,她也不想周梓霏担心,所以只能淡淡地说,“没事,收拾完赶快休息吧。” 周梓霏直直地看着她,眼眶慢慢地变红,可是却忍着不哭,反而笑着说,“安然,我没事的,别担心。” 第二天一早,童皓民就来接周梓霏和安然。不知是不是周梓霏昨晚真的休息得比较好,童皓民觉得她今天的起色比之前几天都好,笑容也多了起来。他想,或许她的病还在控制当中,还不是很严重。 到了医院,一位年老的医生出来迎接他们。童皓民介绍梁医生是全国最权威的心脏病专业,这次特意从外地赶来。周梓霏感激地道谢。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检查,等检查完了之后,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她正躺在病床上和安然聊着天,周清阳出现在门口。 看到爸爸的到来,周梓霏还是很高兴的。爸爸说外婆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让她安心养病就行。 过了一会,童皓民说检查结果已经出来,让周清阳过去医生那里。可是这时,周梓霏却说,“我能一起听吗?我想知道自己的情况。” 周清阳和童皓民对望了一下,再转头看向周梓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童皓民就出门将梁医生请了过来。 梁医生的神情十分严肃,并不像刚见到时那般轻松,病房里的其他人看到,心里不免沉了一沉。 “我也不隐瞒了,梓霏你的情况不容乐观。你小时候做过手术,可是明显手术效果并不是十分好,所以增加了复发的几率。然后,我看了你的病历,上面的记录都显示了你长期以来忧思过度,这是十分影响你的情绪的。本来是应该尽快进行手术对心室缺损进行修补,可是你现在患有轻微的感染性心内膜炎和肺血管继发性病变,所以暂时不适合手术。所以只能选择先治疗后手术。” 直到梁医生离开,病房里陷入了一片安静,担忧、恐惧、心疼,各种表情从他们的脸上滑过。 反而周梓霏笑着安慰他们说,“梁医生不是说了,手术过后就没事了,你们不用那么担心。” 虽然她这样说了,可是周清阳他们心中如何也宽慰不了自己。心脏病的手术,并不是简单的手术,只要出了细微的意外,就下不了手术台了。 ------------ 第136章 分两地,系感情 [正文]第136章 分两地,系感情 ------------ 周梓霏从小到大出入了各种医院,对医院几乎已经有了一个麻木的感觉。可是同时,医院也带给了她无数可怕的回忆,她在医院里经历了妈妈和外婆先后的离世,让她对医院更是心生厌恶。 在医院住了两天之后,她就忍受不了了,跟爸爸说想出院。爸爸原先是不同意的,后来梁医生却说没问题,让她回家好好休养,记得吃药,定时复检就可以。 爸爸还是十分担心,梁医生安慰他说,这病与情绪关系很大,长期在医院会压抑病人的情绪,反而在家里轻松点调养会比较好。 梁医生都这样说了,周清阳就没有反驳的理由了,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虽然忧心,可是还是希望她不要被外界影响到她的情绪。 出院前一天,周梓霏意外地看到y和小萍。两人一看到她,瞬间就红了眼眶,那担忧的表情让她十分感动。 “我没什么大事,用得着这样的表情吗?”周梓霏笑着说,两天的休养已经让她好转了一点,看上去虽然消瘦,可是精神显得还不错。 “joyce,怎么不舒服要住院也不跟我说,害我担心了那么久。”小萍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天突然接到童皓民的电话,说joyce家里出了点事,会有一段时间都不回公司,她的工作让她暂时看着。 她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却闭口不谈,还说让她不要打扰她了,让她静一静。她只是感觉事态严重,却不想再次得知周梓霏消息的时候,童皓民说她不舒服住院了,希望她去探望一下。 周梓霏并不想大家都知道自己的病,所以一直以来公司里知道她有心脏病的除了童皓民再无别人。就算此时此刻,她也并不想告诉她们自己真实的病因,只怕她们会更加担心。所以面对小萍的抱怨,她只是笑着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明天就出院了,有事的话医生会批准我出院吗?” 小萍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神态马上变得轻松,又絮絮叨叨地和她说了一些最近公司的事。她说童皓民请了两个新的建筑师,两个男的,模样还算不错,公司的那些单身女子大有进攻的趋势。 她说,度假村的工程进展十分顺利,虽然童皓民前段时间不在公司,把度假村项目给了陈总全权负责。陈总出名是尽善尽美的,所以大家都十分宽心地跟着他工作。 她说,公司准备参与市内一个大型楼盘的投标,大家这段时间忙得要命,可是很多设计图出来都不甚满意。 “joyce,如果你在就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小萍瞪着充满期待的眼睛看着周梓霏,让周梓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什么时候上班?她也不知道,虽然她也很想快点回到工作岗位,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爸爸还有童皓民都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y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小萍的头,说,“梓霏就算出院了,也要休息一段时间才上班啊,好好调养嘛,急什么。” 小萍扁扁嘴,有些失望。她这个小小的助理跟着周梓霏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一直以来虽然不至于说和周梓霏无话不说,可是和她一起工作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轻松自在,再加上周梓霏的实力有目共睹,工作时常常教导她,让她获益良深。 “好了,小萍,你帮我到餐厅买杯奶茶上来吧,我和梓霏说说话。”y想和周梓霏说点贴心话,就把小萍给打发走了。 小萍离开后,y突然叹气,说,“梓霏,你掩饰得很好,现在看上去除了瘦一点,真的和平常无异。可是我却知道,你的病肯定还没好吧。” 周梓霏惊讶于她的话,心想着y虽然和童皓民感情不错,可是童皓民应该不会将她的病告诉她的,刚想问她为什么这么说,便听到y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alvin好几天没上班了,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一直以来,alvin把工作看得比他生命还重要。现在我发现了,你在他心目中,是比工作还重要的。前几天alvin回来上班了,可是一直愁眉不展,便知道肯定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说你明天出院了,可是刚才alvin送我们过来的时候,神色依然严肃,脸上尽是担忧。我便猜想,你实际上还没痊愈吧。” 周梓霏愣愣地看着她,实在想不明为什么她凭着童皓民的那些表情变幻就能猜到她身上。 “认识alvin十年了,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份感情,偏偏你……”y没有往下说,可是周梓霏她知道她将要说的是什么。 童皓民对她的好,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感动。y叹气的是她有男朋友了,可是却不是童皓民。是不是在外人看来,她是个冷血的女人。面对着这样一个对她掏心掏肺的好男人,却无动于衷。 她的心,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被一个叫安俊彦的男子给占据了。可是慢慢地、慢慢地,童皓民却像一个种子一样,同样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童皓民于她有多重要。 可是这些话,她却无法说出口,只能沉默应对。好在,小萍和童皓民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很快,小萍和y就告辞了,只留下童皓民。 童皓民双眉紧皱,进病房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周梓霏一眼,这让她十分疑惑,于是轻声地问,“怎么了?” 童皓民抬头看向周梓霏,俊眸里是压抑着的痛苦和担忧,可是在周梓霏面前,他只能强撑起一个笑容,说,“没什么,就公司的项目出现了些问题,小事,很快就可以解决好了。” 周梓霏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再追问下去,反而笑着说,“刚才y看我的眼神可哀怨了。” “为什么?”童皓民打起精神,听她说话。 周梓霏扑哧的一笑,说,“为你抱打不平呗。” “傻孩子,没有的事。”童皓民也不禁笑了出来,抬手揉着她的头发,眼神充满宠溺和爱恋,看着周梓霏也愣愣发呆。 他的手顺着头发,落到周梓霏的脸上,轻轻地摩挲,像对待一块珍宝一样,久久舍不得离开。周梓霏抬手抚在他的手背,声音柔柔地说,“我的心里现在有三个最重要的男人,一个是爸爸, 一个是阿彦,还有一个你说是谁?” 那一瞬间,童皓民觉得自己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看着她调皮的神色,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温柔地反问,“是谁?” 周梓霏扁扁嘴,娇嗔地看着他,说,“明知故问。” 次日,童皓民和爸爸很早就来接她出院,她笑说他们小题大做。住院两天,休息够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其实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在周梓霏没有看到的角度,周清阳和童皓民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昨天,他们在梁医生的办公室里,听他说起了很多出院后的注意事项,要让她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因为每一次刺激对心脏的伤害程度都是未知的。周梓霏的心脏已经比较衰弱,必须尽快做手术,可是炎症还没痊愈,却不能动手。 梁医生的神色都十分严肃,说,就算炎症痊愈了,周梓霏的手术也并不容易。因为患有肺血管继发性病变的患者,心脏病手术后的死亡率是相当高的。他说心脏手术还是国外的技术比较成熟,国内的始终是欠缺了些。他建议周梓霏应该在现在病情还在控制范围,尽快安排到国外治疗手术,要不然等病情恶化了,飞机也不能坐,后果会很严重。 从梁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周清阳和童皓民都十分沉默,担忧的神色浮现在两人的脸上。后来,还是童皓民先说话,“叔叔,我在澳大利亚有相熟的朋友,可以帮我问一下关于这个手术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赞成梁医生的说法,想尽快安排梓霏过去。” 到了此时,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周清阳心里自然是以女儿的病情为重,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皓民。能遇上你,霏霏是三生修来的福啊。”看着这个男子为自己的女儿默默地付出,他既感动又感慨。 安然昨天很早就回了周梓霏的家,替她收拾屋子,所以今天周梓霏回到家里的时,一尘不染的屋子让她心情大好。周梓霏本来让安然赶快回去上班,可是安然不肯,怎么说也要多照顾她几天。 周清阳本来说要留下来照顾周梓霏,可是无奈周梓霏的屋子十分小,只有一张床,只够她和安然睡。后来,童皓民说他在这附近还有一套房子,周清阳可以过去那边,反正离这里近,照顾周梓霏也方便。周清阳想了想,便不再推托了。 吃完晚饭,安俊彦给她打来电话。这段时间,安俊彦都在这个固定的时间给她打电话,他们也只能靠着这冷冰冰的电话,传递着彼此的感情。 “我出院回家了……我不要住院,浑身不舒服的……安然还在这里陪着我,你让她赶快回去工作吧,总不能因为我连工作也不顾,再说,爸爸也在这,他照顾我就可以了……每个人都把我看得那么紧,没事都变有事了……” 这些话,当着周清阳和童皓民的面,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她知道,他们的紧张都是源于他们对她的关心。可是这些过度的关心却让她感觉自己情况很严重,似乎连生活都不能自已,这让她备受压力。 她说完,静静地听着安俊彦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其实,他们每天都会聊很久的电话,可是她却仍然那么想念他的声音,那么想念他的人,“……好吧,我听你的就好了嘛……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了……” 这样爱撒娇的一面只会袒露在安俊彦的面前,听着他的回答,嘴角不自主地上扬,模样甜蜜得能滴出蜜糖来。 他说还有几天,他还有几天就回来了。他们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也不知他有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她变瘦了,他看到肯定会心疼的。看来这几天她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那么他回来看到的,还是那个美美的她。 后来她才知道,幻想永远是完美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残酷得在你眨眼之间就能跌进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 ------------ 第137章 神秘人,终现身 [正文]第137章 神秘人,终现身 ------------ 安俊彦挂了电话,对“归家”已是迫不及待了。自从那天从医院离开之后,他和周梓霏只能单靠着手机来维系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他甚至痛恨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出现在她的身边,不能陪她一起渡过难关。 除了是因为要忙于找到这个藏于背后的人之后,或许心中多少也有一些愧对于周梓霏的心态。他还记得那天周清阳对他说,周梓霏现在不能受丝毫的刺激,他说他的出现多少会让她联想到过去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所以,他忍住没有抛下这里的一切回到她的身边。不管怎么说,周梓霏外婆的死与那个“王女士”的出现有着莫大的关系,而恰恰这个“王女士”的原型真是他的母亲,他甚至也会觉得他的出现多少会刺激到周梓霏的情绪。 每天的电话,除了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知道她的近况之外,他也希望趁着这段时间的沟通,可以让她心底深处对他的排斥。有些时候,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会刺激到自己,只有这东西出现在面前,她才会知道,可是往往已经晚了。他不想成为她心底的恐惧来源。 他知道周梓霏现在肯定能被照顾好的,有她爸爸,有安然,还有那个一直爱着她的童皓民。他甚至毫不怀疑,他不在周梓霏的身边,对她的治疗反而是好的。可是只要一想到童皓民能够日日夜夜陪着她的身边,他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 这已经不是嫉妒可以解释的,因为他有些时候竟然会认为,童皓民或许才是那个适合周梓霏的人。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会揪着揪着,疼痛的感觉让他保持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只有快点回到她的身边,才能将这担忧害怕给消除掉。 然而他越想快点处理好这些,事情却越会为难他,完全是不尽人意。到现在为止,一切仿佛都仍旧是个迷,让他摸不着头脑。 尽管那天他和崔亚民已经商量好计策,打算尽快找出这个“王女士”,可是进展却让他们很无奈。崔亚民很快就派人给周梓霏外婆的邻居做拼图。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这些邻居都因为外婆离去太过事发突然,以至于当时的记忆有点模糊,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能好好回忆那个神秘的“王女士”到底是什么模样。 收集回来的拼图,基本上也不算是一个成形的样貌,自然不能在公安系统上找过这个人。这就让调查停滞不前。而外婆家身处比较落后的小乡镇,路边还有周围的商铺都不会有类似的监控系统的摄像头,所有根本就不能在这里有所收获。 后来,还是安俊彦想到了,这个“王女士”来得如此高调,肯定不会单独前往,而为了衬托她的身份,肯定是有司机送她过来。不过,既然她的样貌都不被人记得,那么车牌号码也肯定不会被人留意到。 然而,这样的一辆车在小乡镇里活动肯定是引人注目的。一言惊醒梦中人,崔亚民马上想好了调查方案,吩咐下去把所有经过这个小乡镇高速公路收费站的监控录像给找了过来。他们不知道车的牌子是什么,只能仔仔细细地慢慢看,看到有怀疑的,记下车牌号码,再慢慢地往下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天的调查发现,有一辆皇冠牌的黑色轿车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崔亚民马上查了这个车牌号码,发现竟是属于一家g市的租车店。 到了这个时候,崔亚民不得不佩服这个背后的人,竟有这样的头脑,能把一切会引来调查的线索都几乎没有留下。如果不是刚好碰上他这样一个从小到大对侦探都充满兴趣并且以此为乐的人,估计就会被蒙混过关了。 这家租车店甚至不是大型的公司,在现在租车公司林立的城市里面,显得丝毫的不起眼。租车人也十分谨慎,并没有留下自己的真实信息,当他们以为线索到这里又要中断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振奋了他们。 原来,是这个租车人给租车店的老板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对她的模样依然十分清晰。据租车店的老板说,由于店比较少,每天过来租车的人都不多,所以几乎每个人他都能记住。因此突然来了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士,他自然多留了一个心眼。 她的衣着打扮显示着她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举手抬足之间都有着让人不能直视的气场。她一进店就说要一辆最高级的车。而店里最高级的车不过就是一辆皇冠。老板本来以为她会推拒的,毕竟在别的店更高级的车大有选择。 没想到,她只要求老板把这车擦得光亮,还给出了一笔超出租车费很多的钱。看到这样一笔钱,老板当时只是想到把这生意给做下来,完全没有想到其中的疑点。 直到前两天有人过来询问,他才惊觉当时的蹊跷。怕自己惹上了麻烦,所以非常配合来人的询问,急急地给自己撇清关系。 因为有了老板的回忆,崔亚民终于查到了这个“王女士”。可是当他想要找出这个人的时候,却发现她仿佛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王女士”的真实姓名是罗静怡,单看资料背景,没有丝毫的可疑之处。可是越是简单,越让崔亚民怀疑。 本来他想着把这人给找出来了,再告诉安俊彦的。安俊彦最近状况不好,整天心神恍惚,知道他是担心周梓霏,也知道他烦恼着家中那个疯癫的母亲,所以才想帮他分担一下压力,不想把这毫无头绪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现在他突然灵机一动,这个罗静怡既然在这么多人看来都是一个高贵的人,说不定是属于安俊彦他们圈子的人。毕竟,像安俊彦从小身处的那个圈子,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找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这个人明显就是针对着安俊彦和周梓霏他们家庭的,必定是对他们家庭十分了解才是。 于是,他把安俊彦给约了出来,把那叠资料递给他,说,“神秘人终于被我们找到了,可是现在她似乎蒸发了一般,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所以我想先让你看看,你是否认识她?” 安俊彦急急忙忙地接过资料,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罗静怡,有印象吗?” 安俊彦细细地想了两秒,然后摇摇头,说,“没印象。”接着,他首先看到一张罗静怡的照片。崔亚民只见他的神色越来越严肃,瞳孔越放越大,捏着照片的手越来越紧,问,“怎么了?” “是她?!” “谁?!” 几乎只是那么一瞬,所有的谜团都在安俊彦脑海中给解开了。他只是不能相信,这样深沉充满心计的人竟然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他甚至难以想象,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着这样恶毒的心肠。 突然地,他惊醒一般站了起来,神色十分紧张,说,“亚民,麻烦你马上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这个人就是策划这一切的人,我现在就赶快回家一趟,我们电话联系。” 崔亚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突然起了一阵风,瞬间,安俊彦就消失了。对于安俊彦刚才的话,崔亚民也不敢怠慢,马上打了电话给手下,让他们赶快去查。挂上电话之后,他拿起那张写着一个名字的字条,依然震惊得不能动弹。 安俊彦把车子开得飞快,车子几乎还没停好,他就跳下了车,往家里跑去。车子扬起的那片黄色尘埃,把佣人都吓了一跳。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的房间,把藏在床头柜暗格打开,赫然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一个文件袋,竟消失不见了。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几次深呼吸下来,依然没有改变自己此时的慌张和恐惧。他拿出电话,颤着手拨了安然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他更是越发的心急。不过两秒,他便果断的挂了电话,给童皓民打了过去。 好在,童皓民很快就接了,他甚至都来不及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告诉他马上把周梓霏带回家,不要让她见到任何的陌生人。许是他的语气十分焦急紧张和不容置疑,童皓民也没多问,只表示马上就去找她。 安俊彦丝毫也不敢再在家里呆下去,打电话订了到g市的机票,马上就出发前往机场。红姨看他来去匆匆的样子,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想多谈,只是叮嘱她说,“以后无论是谁来家里,都先问过我,特别是不能让这些人见她。” 红姨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多问,点点头,叮嘱他路上小心,还让他以后多回家。没想到,只换来他一声冷笑,说,“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 他的家,在g市,是那间小小的一室一厅的房子,是他心爱女子的所在之处。 路上,他接到了崔亚民的电话,“俊彦,她在g市,两天前就到了g市。” 他果然猜得没错,“我知道了。” “俊彦,你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吗?我始终不愿意相信。” 安俊彦直视前方,有点咬牙切齿地说,“所以这样的人才可怕。” 安俊彦挂了电话,又继续给安然打了过去,这次安然倒是接得很快,只听见她的声音并没有异常,让安俊彦稍稍安了心,只听见她问,“俊彦,给我打电话了吗?刚才看到熟人,聊了几句,没接到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里?阿霏呢?” “刚才在逛街,逛累了,现在在咖啡店休息,阿霏在和别人聊天呢,她这几天情况不错,你不用担心。” “安然,听我说,马上带周梓霏回家,我已经通知了童皓民,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接你们回去。” 安然的声音有点紧张,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别问,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很快就回到了,”安俊彦顿了顿,突然灵光一闪,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着,问,“你说的熟人,是谁?” “是蓝小可啊。”安然回答道,有点不明所以。 安俊彦粗粗地喘着气,刚想说让安然赶快带周梓霏离开,只听见安然在电话那段传来了一声惊呼,“梓霏!” “阿霏!阿霏!”安俊彦对着电话大吼,只觉得安然的那一声声惊呼都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无边的恐惧将他淹没。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失去了周梓霏了。 ------------ 第138章 遇死神,极危险 [正文]第138章 遇死神,极危险 ------------ 尽管童皓民结束了和周梓霏的通话,确定了她的位置,然后一路超速,可是赶到咖啡厅的时候终究是慢了一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梓霏在椅子上晕倒在地。明明是仍然隔着一段距离,明明是隔着玻璃,可是他似乎还可以听到那倒地的轰隆声,生生地打在他的心上,感觉到心脏短暂的停顿。 然后他看见安然冲了过去,抱起了她,紧张地向四周呼救。他不敢怠慢,也冲了进去。 “安然,把她放下,平躺。”还没走到跟前,童皓民已经向安然大声呼叫。 安然虽然紧张,可是听到童皓民的声音,仍然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周梓霏放在地上,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童皓民。 “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童皓民跪在周梓霏身旁,对安然吩咐道。安然马上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周梓霏的脸色异常苍白,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唤道,“梓霏!梓霏!”没有听到应答,童皓民知道她已经出现了休克症状。 “呼之不应,推之不醒”,他基本上可以判断周梓霏心跳已经停止。他不敢再犹豫,在救护车到来之前,他必须立刻开始心肺复苏。对于心脏病发作的病人来说,复苏开始时间越早,复苏成功率越低。 童皓民让安然一手推着周梓霏的额头,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使她的气道保持畅通。然后他开始给周梓霏做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童皓民把交握得手放在周梓霏的胸前,以每分钟一百次的频率按压,配合着人工呼吸,一只手捏住她的鼻子,缓慢地向她的口内吹气。 安然紧张地看着童皓民的每一个动作,口中轻轻地念着,“梓霏,没事的,梓霏,快点醒来!”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可是她已经不能分出手去擦干泪水,只能定定地看着他们。 童皓民也不知自己做了多少次胸外压和人工呼吸,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双臂已经渐渐无力。此时在他脑海里唯一剩下的念头便是不能让这个女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她才二十五岁,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她还没看到自己成型的作品,她甚至还没有享受过正常的男女恋爱。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童皓民再一次在停止按压后去测量周梓霏的脉搏,惊奇的发现仍有脉搏。他又马上去探测她的呼吸,竟然开始有轻微的呼吸,而且发现她的脸色开始已没有了刚开始的苍白。最重要的是,她的昏迷变浅了,可是有轻微的挣扎和躁动。 童皓民知道她暂时挽回了生命,直到此时,他才敢轻轻地松一口气,一个不稳地跌坐在地上。他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过得如此漫长,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够屏住呼吸如此长的时间,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竟可以这样痛。 几乎是同时,救护车已经来到。救护人员将周梓霏抬到担架上,他和安然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上到救护车,救护人员马上给周梓霏带上氧气罩,接上心电描记器。看到那个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缓慢的心电图时,童皓民和安然对视一眼,知道这次的发作虽然凶险,可是暂时的,她是安全的。 随车的医生进行完简单的检查之后,说,“好在你们当时有给病人做心肺复苏,这对于抢救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医生看来,他们的急救不过是一种运气,他们刚好会而已。 可是只有童皓民自己知道,自从上一次经历过周梓霏病发,他便不敢掉以轻心。他花了一段时间去研究关于心脏病的种种,自然是包括了心脏病发时的急救方法。他甚至自己在家里模拟各种急救的方法。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周梓霏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可是他握着她的手,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放开,仿佛只有这样感受到她的温度,他才能安心。 救护车到了医院之后,周梓霏马上被安排近icu进行观察。梁医生早就接到童皓民的电话,急急忙忙就赶来,到icu里面替周梓霏进行各种检查。 周清阳随后也赶到医院,他踉跄的步伐说明了他此时的紧张和担忧。安然只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每次见面都觉得周清阳越发地苍老。那个在她印象中,永远冷静有条不紊的周叔叔,已经不知不觉被眼前这个白发苍颜的老人所代替。 周叔叔明明比她父亲还要年轻几岁,可是现在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老人家了。他先是经历了爱妻的意外身亡,然后是一直视为亲母的岳母离去,现在又要亲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在生死之间徘徊,那样的心情,是她一辈子都无法体会的。 看着周梓霏这个样子,她都已经感觉到心如刀割,可想而知,周叔叔会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她知道,这些年来,周叔叔唯一坚持的动力就是周梓霏,他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生子养子。她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周梓霏这一次挺不过去了,周叔叔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她离开这个人世。 安然已经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话,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心情之下,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和周清阳还有童皓民一样,静静地等在icu的外面,等待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突然地,旁边的童皓民开口说话,那语气冰冷得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刚才和梓霏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安然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来,刚才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刚才和她们在一起的那个人。只是,她不敢确定周梓霏的病发和那个人是否有关系。 看着童皓民眼睛里仿佛从地底深处发出的冰冷寒光,她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叫蓝小可,是……是俊彦以前的女朋友……可是……” 她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童皓民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安俊彦!”这样痛恨的语气,让安然不禁担忧,甚至可以想象他见到安俊彦时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梁医生从icu里面出来了,表情比一如既往的严肃还要再严肃上几分,让他们三个人的心同时都提了起来。 “梁医生,霏霏怎么了?” 梁医生摘下口罩,摇摇头,说,“这次是运气比较好,能够及时抢救过来,算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了。本来情况就不容乐观,现在情况还急转直下。因为受了刺激,心脏的承受能力比以前更弱了,或许都等不到心室炎症痊愈就必须进行手术。当然,这也大大提高了手术的难度,成功率变得更低了。所以我建议你们,马上把她转到国外去吧。” 然后他指了指童皓民,说,“皓民,上次你给我看过的那个澳大利亚的医生,非常不错,可以说是澳大利亚那边的权威。你马上安排吧,她的情况,恐怕不能再等了。” 见童皓民点点头,梁医生最后说,“梓霏现在还没醒,可能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醒过来。记得,千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运气。” 童皓民本来打算让周清阳和安然回去休息,他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可是他们两人怎么说也不肯离去。最后,童皓民还是说让安然回去帮忙整理一下周梓霏的一些日用品拿过来,她才不舍地离开。 病房外面就只剩下童皓民和周清阳了,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两人开始轻声地说着些事。周清阳对童皓民说些周梓霏小时候的捣蛋顽皮事,童皓民对周清阳说些周梓霏这几年的工作情况。 对于童皓民来说,周梓霏的小时候是陌生的,他为自己没参与到周梓霏的童年而感到遗憾。而对于周清阳来说,这几年对周梓霏的不甚关心,成为了他此时最大的愧疚。他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周梓霏康复之后,他要将这几年错过的时间都给补上去。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辞职的理由,到时候他陪着周梓霏到澳大利亚进行手术,然后他们就定居在那边,永远都不要回到这个堪比噩梦的地方。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他们听到一阵急速的跑步声由远至近,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安俊彦奔跑过来的声影。 “阿霏呢?!阿霏怎么了?”安俊彦还没跑到他们跟前,就紧张地问道。 童皓民站了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毫不留情地抬起拳头就往安俊彦的脸上打去,口中是恨恨的声音,说,“你竟然还有脸来这里?” 安俊彦毫无准备,奔跑的惯性还在,这样的一拳直直地把他打倒在地,可以想象得到这打在脸上的力气是有多大。可是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站了起来,依然问着,“阿霏呢?阿霏呢?” 童皓民再一次抬手把他击倒,仿佛是要将刚才对周梓霏的紧张和对安俊彦的怒气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地打得安俊彦毫无还手之力。当然,安俊彦实际上也没有还手,只是承受着这一下又一下的痛击,口中喃喃地唤道,“阿霏……阿霏……” 最后,还是周清阳看不下去了,起来阻止了打得有点疯狂的童皓民,将他拉到一边。再看安俊彦时,他已经是面目全非,本来俊俏的脸上只剩下一块又一块的红斑,嘴角还有鼻子都留着血。 可是他却只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嘴巴在动,“阿霏,你在哪里?”一声又一声的,飘荡在这安静的走廊里。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霏霏面前了。”周清阳看着眼前的安俊彦,如何也无法将这个狼狈的人和印象中那个倔强帅气的男孩重合起来。 他明显看到两行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放在平时,看到这样一个男人在哭,他肯定会心软的。可是此时,同情与痛恨相抵消了,心里变得异常平静。所以他能淡淡地开口,“如果你想让霏霏活下去,那我请求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他没有听到安俊彦的回答,唯一响彻耳边的,是那一声声压抑着的哭声。 ------------ 第139章 真相揭,险阴谋 [正文]第139章 真相揭,险阴谋 ------------ 安俊彦最后还是离开了,听到周清阳的话,他知道周梓霏这次是暂时没事了。尽管他没有看她一眼就离开,可是他知道她会被照顾得好好的。 其实他的心里同样在害怕,周清阳的话说得不无道理,他不知道因为受了什么刺激才会病发。所以他也不敢贸贸然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怕再次刺激了她。 走出医院,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从b城赶过来,一路上他几乎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凌晨时分,医院四周都静悄悄的,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甚至是死亡的气息。 他拿出手机,并没有理会现在这个时间,直接拨出了电话。 “喂,俊彦……”对方的声音仍然十分清晰,完全不像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的感觉。 “你在哪?”安俊彦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就开口问她,他已经不想浪费时间。 他只听见蓝小可从电话那段传来一声轻笑,然后用她惯有的撒娇语气说,“你知道现在几点吗?现在可是凌晨两点,你觉得我会在哪里呢?” 说到最后,语气里竟带有几分暧昧,让安俊彦心生厌恶,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恶狠狠,“你***在哪?” 安俊彦挂了电话,拦了出租车很快就赶到酒店。站在蓝小可的房间门前,他不停地按着门铃,一下接着一下,可是按了很久她都没有开门。 他开始用力地敲门,甚至开始引起了其他住客的投诉,从房间里伸出头,抱怨这个惊醒他们美梦的人。可是安俊彦却没有理会他人的侧目,自顾地敲着门。 终于,在酒店保安到来之前,蓝小可打开了门,安俊彦毫不客气地推开她,走了进去。那些看热闹的住户才一个个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灯色昏暗,还有一股迷离的淡淡香味。可是这些都不是安俊彦所关心的,他转过身,本想开口说话,却看见蓝小可身着一身半透明的黑色睡衣,姣好的身材半隐半现,再配上她此时性感的妆容,着实是一副诱人的画面。 他还记的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在那个冬日里,裹在厚重衣服里的女孩,闪着她精灵纯洁的光芒,对于他偶然的帮助显得十分感激。那时候,注意到她,除了是逼于母亲的压力,更多的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在寒冷的冬季里,能让人的心浮上几丝温暖。那个样子,竟然与周梓霏的有几分相似。 后来,她逐渐进入到他的生活。无论是刚开始的朋友关系,还是后来同居时的情侣关系,她给他的感觉都是轻松没压力的。她永远是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无论是他和其他女生有过亲密行为,或者是他向她坦承自己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女人存在,她都表现出她的大度与理解。 这也是他一直愿意与她相处下去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离开她的,而她这样的性格并不会死缠烂打。后来他果真离开了,与周梓霏在西班牙重遇之后,他便毫不犹疑地与她分手。 那时候她的反应倒没有多大的惊讶,或许是她也早就猜测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她很快就从他家里搬了出去,没有挣扎没有埋怨也没有责问,乖巧得让他反而有了几分愧疚。 的确,对于她,安俊彦一直是觉得愧疚的。他夺走了她的第一次,并且多次在醉酒后和她发生了关系,可是她依然没有对他作出控诉。这样的黯然离去,让他对她生了几丝怜悯之心。所以在他们分手之后,一直都保持着友好的朋友状态。 每当他知道她一切安好,并尝试着与其他男子发展时,他的确是由衷地替她高兴,并且心中的愧疚感也随之减少。 而此时眼前这个分明想要勾引他的女子,哪里有点当年纯真的样子?到底是环境改变了她,还是一直以来她将自己隐藏在清纯的面具之下。 安俊彦半眯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发出危险的信息,可是却如**无关。 “你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安俊彦的声音很冷,冷得让整个房间低下了几度。 蓝小可轻笑一声,**的光洁小脚踏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安俊彦的面前。然后她把双手挂在安俊彦的脖子上,完全无视他身上此时发出的愤怒气息。 “你想知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她的模样,完全就是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常常撒娇耍赖的样子。可是,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依然用这样的语气表情来和他说话。 安俊彦抬手毫无留情地将她推开,蓝小可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她揉着刚才被安俊彦捏住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本来我想看看在你口中那个神奇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经过那么多挫折,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百毒不侵了吧,”她轻笑了一声,透露出一种诡异,“谁知道,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我随便两句话而已,她就病发了……” 安俊彦只觉得怒火中烧,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笑容刺眼地让他想将她给灭掉。理智显然已经变得无力,当安俊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掐着蓝小可的脖子,怒问道,“你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周梓霏的病情本来就严重,经过这一次,更是雪上加霜,而他就是这个间接的凶手,只因为蓝小可是他的前女友,只因为她对她说了些什么刺激的话语。 许是他此时的眼神太过恐怖,蓝小可竟然开始有点恐惧,她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她再这样挑战他的底线,他真的会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她不甘心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只换来自己再次的低头。她想看到他的后悔、想看到他的痛不欲生。 “我不过是说了一些我们以前恋爱时的事而已,”她顿了一顿,恐惧从她的脸上褪去,此时又显现出刚开始的那种娇媚神态,“例如,我的第一次你是有多温柔;例如,你在我病倒的时候是如何没日没夜照顾我;例如,我们曾经一天里纵欲得连床都下不了……” “够了!你给我闭嘴!”安俊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放下了刚才掐着蓝小可脖子的手,听到蓝小可的话,他抬手用力地打在蓝小可耳边的墙上,仿佛是要将一腔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出来。蓝小可甚至可以感觉到刚才他手过来时带起的威风。 蓝小可娇笑了一声,说,“当然了,我是没有告诉她,我的第一次不过是你喝醉了酒,把我当成了她;也没有告诉她,我生病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你不过是出于愧疚来照顾我;更不会告诉她,那天的纵欲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侮辱,因为你知道了她有了新男友,你将内心的不甘与痛心发泄在我身上,并且在我们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中喊着她的名字!” 看着安俊彦惊讶地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她所期待的痛不欲生。而她变态地发现,自己此时的心竟然舒畅起来了。 “还有更精彩的,你要不要听?”安俊彦退后了几步,仿佛蓝小可此时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有离得越远才越安全。 可是不管退出多远的地方,她的声音犹如魔咒一般传了过来,穿过他的耳膜,直达他的心底,他知道他即将听到一个毁灭性的结果,所以他本能地抗拒,仿佛只要他不听,这件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你给我闭嘴!” 蓝小可却像恍若未闻一般,一步一步地逼近那个步步后退的男子,此时的他狼狈不堪,哪有半丝以前那个充满魅力的影子。 “最后,我跟她说,当年她妈妈的死有可疑,那并不是意外,而是你母亲处心积累的一场阴谋。我把文件袋给她,她不过是看了张照片,就已经倒地了。呵呵。” 说完之后,蓝小可竟然还有心情发出了两声笑声,可是在安俊彦听来,这是多么触目惊心的声音,甚至让他心底发毛。他像看一个怪兽一般,既愤怒又恐惧地看着蓝小可。 “那天得悉你母亲病了,去你家探望她那时候其实也是抱着想去见你的期待,不过你人是没见到,我却发现了更让人新奇的事情。你母亲竟然疯了,而且疯得够彻底的,握着我的手,将多年前那件人人都以为是意外的交通事故和我说清楚了。” “我也不知道她当时把我当成了谁,不过既然她要告诉我,我自然是没有不听的道理。因此,我也联想到了,或许这件事就是导致你母亲发疯的原因。我不过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到你房间去看看,谁知道上天真的眷顾我了,竟然让我找到那个装着秘密的文件袋。” “不过,她外婆的死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我的本意也不过是做一场戏,把老人家气病了就行,没想到老人家原来不知道这事情的真相,一惊之下,竟然也死了。你肯定想象不到,我和她说当她外婆在急救时你正和我在酒店翻云覆雨时她的表情,啧啧啧,精彩绝伦啊!” 安俊彦突然就像一片落败的枯叶,跌坐在地上,衰败的脸色让人心惊,竟然给人一种生命在慢慢流逝的感觉。 ------------ 第140章 苦挣扎,无出路 [正文]第140章 苦挣扎,无出路 ------------ “你做那么多,就是为了报复我吗?”安俊彦此时才知道,一直的哑忍换来的竟是一次毁灭性的伤害。 蓝小可走到安俊彦的面前,蹲下与他平视,说,“报复你不过是附带的,你没发现我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那个……”她伸着修长的手指,直戳他的心脏位置,“那个住在你这里的女人。你对我的屈辱,我要全部奉还在她的身上,毕竟,她才是你会这样对我的元凶。” 安俊彦不得不承认,蓝小可做得够绝的,并且做得够成功的。突然之间,他好像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不用整天担心周梓霏会知道真相、不用整天为周梓霏身边有的别的男人而吃醋也不用整天对蓝小可感到愧疚,因为他知道他与周梓霏这辈子已是无缘了。 “看在我们认识几年的份上,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趁着这几天有时间,让你家人好好地处理好他们的公司,然后赶快离开这里。要不然,等我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之后,你怎样毁了我的一生,我将会怎样毁你和你家人的一生。” 安俊彦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般,用充满仇恨的凌厉眼神看着蓝小可。见她准备开口反驳,他却马上接下去说,“别多话了,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先不说我大伯的地位,只说我单靠我父亲留下来的公司,足够打垮你们家那小小的企业。” 这是安俊彦留给蓝小可最后的话语。直到很多年以后,当蓝小可一家过着艰苦的躲债生活时,她才惊觉自己能在安俊彦眼皮子底下离开,原来已经是他赐予的最大仁慈了。 走出酒店,东方的天空已经微亮。安俊彦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个晚上竟是如此漫长。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仿佛这时才感觉到右手的疼痛。 刚才一拳打在墙壁上,现在看原来是擦伤了,鲜血早已凝固,可是深深的刺痛感依旧明显。他知道,马上赶去医院包扎才是明智之选。毕竟,这么深的伤口不处理好,后果十分严重,而恰好他的工作也依赖着他的右手。 可是他依然不管不顾地,点燃了香烟,就这样站在路边,看着那缓缓升起的太阳,只觉得心底无限的悲凉。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周梓霏开始,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就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虽然她比他还大、虽然他们之间不被祝福、虽然他知道她离开他或许会过得更好,可是他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那已经是深入骨髓里的一种认知,她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所以他选择了读建筑;她的家就是他的家,所以他选择了来到g市。这样的认知,存在他脑海里十多年的时间,而且他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然而现实却告诉他,这样的想法多么天真可笑。就像生生地在身上扯下一块肉一般,要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剔除简直生不如死。 他也不知自己抽了多少根烟,只知道太阳终于高挂的时候,烟盒里的烟都已经抽完。他打车回到了他和周梓霏的家。 打开门的一刹那竟有些恍惚,仿佛周梓霏会在下一秒出现,像以往每一次晚上加班回家,她会跑过来,关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喝酒、会不会很累。 每天的加班他其实是很累的,可是因为有了她的关心,有了她生动俏皮的笑容,一切的疲惫感都会随之消失。他会笑着回答她说没有,然后抱着她缠绵地吻着,不舍得离开。 而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空荡荡的房子,以前的温馨小居已经变得冷清。这房子里本来有着他们共同的气息,还有他们在各个角落缠绵时留下的回忆。 进了门,才发现安然在厨房里忙碌着,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出现。他走到客厅,坐下沙发下,整个人仿佛都陷了进去,他甚至有种感觉,就这样在这个充满甜蜜回忆的房子里死去,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安然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安俊彦无神空洞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个雕塑。她心里不禁叹气,为她的弟弟感到心痛、也为他和周梓霏的爱情感到悲哀。 她走了过去,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在她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对她这个弟弟做过这样的动作。虽然她和安俊彦的感情不错,可是她却始终无法对别人做出这些包含感情的动作。 “梓霏已经醒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她知道这样的安慰很苍白无力,因为她知道连她自己都会担心的事,安俊彦只怕比她更担心十倍。 突然地,听了她的话,安俊彦竟开始哭了起来。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出,像个小孩一般,哭着。这让她想起了一年多前,他们还在英国的时候,他不过听了周梓霏的一个电话不过是听到她的声音,他也像这样哭着。 或许,他们外人永远都无法体会那种想爱却不能爱、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绝望。 安然做了早餐带过去给周清阳和童皓民,他们昨晚整个晚上守在这里,估计是又饿又累了。她本来想进去看看周梓霏,谁知道童皓民说周梓霏虽然醒了,可是依然虚弱,更重要的是她却不想见任何人,只想自己静一静,连他们都没有见她一面。 看得出周清阳和童皓民也是很无奈,其实他们都想知道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然而也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是不能再刺激周梓霏的,所以她想做的,他们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童皓民没有多呆就告辞了,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但要马上安排周梓霏到澳大利亚的事宜,还要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 其实,在安然看来,童皓民对周梓霏的爱并不少于安俊彦对周梓霏的。如果他们三个人注定是纠结痛苦的,她倒宁愿周梓霏能够接受童皓民和他在一起,因为她知道,童皓民定能护周梓霏周全的。 过了两天,周梓霏终于可以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不过心电描记器这些仪器却还是跟随左右。而她,终于肯让他们踏进病房。 安然还特意买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放在病房里,让病房里多少有了些生机。 周梓霏的脸色依然不好,依旧苍白,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大病初愈的状况。这次醒来之后,她似乎变了很多,经常看着窗外发呆,别人说的话她都不会回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本来,他们都想说问一下她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着现在这样情况的她,他们都不敢再提起一丝一毫。 她不说,安然也是有办法知道的。回到家里,她很认真地问了安俊彦。她知道,安俊彦必定是知晓一切内幕的。好在安俊彦也没隐瞒,虽然他情绪激动,说得断断续续的,可是她依然可以从这些话语里拼凑出那个惊人的真相。 别说是周梓霏,面对这样的事实,她也是难以接受的。她甚至突然间就顿悟,知道周梓霏醒来之后,本该是最紧张的安俊彦,倒按捺得住心思不去医院探望她,因为他不敢。 可是安然却也无法看着自己的弟弟每天生活在自责与痛苦之中,所以这天她跟周清阳和童皓民商量,晚上就让她留在医院里吧,毕竟同是女人,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他们是要拒绝的,或许是觉得不想麻烦到她,或许是因为她和安俊彦的关系,可是她坚持了,他们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等到晚上周梓霏睡着了,他们就离开医院了。她坐在病房里,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因为这或许是他与周梓霏相处的最后时间了。 果然,不过等了几分钟,他就出现在门口了,安然甚至怀疑其实他早就到了,不过是等其他人离开而已。她轻轻地替他们关上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给他们留下一点私人的空间。 安俊彦的脚步很轻,落地无声,病房里除了心电描记器那规则的声音之外,竟然听不到丝毫的声音。 走进一看,那个本该鲜活的女子此时正躺在这冰冷的病床上,苍白的脸色、瘦削的脸庞让他心如刀割。 他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她的手,冷冰冰的温度让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可是他跟自己说不能哭,因为一哭就看不清她的样子了。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轻轻摩挲,也不知是为了让自己感受她的存在,还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手。他会和她说话,语气很柔声音很轻,怕会吵醒她。等外面的天空刚开始亮的时候,他才舍得离开。 离开前,他会在她的额头上留下温柔的一吻。 安俊彦的到来,周梓霏并不是全然不知。刚开始的一两天,她在睡梦中是有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握着她的手,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温度。刚开始,她以为那人是童皓民。 后来有一晚,她被低低的啜泣声吵醒,醒来的一瞬间,她便知道这人不会是童皓民了。她依然闭着眼,不动声色,甚至连看他一眼的**都没有。 对,她恨他,根本不想看到他,可是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想过要甩开他的手然后让他以后也别出现。她知道,她说的,他一定会做到的。 从那晚开始,每天晚上某个时刻她都会固定地醒来,就像一种习惯一般,但其实明明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她没有让他发现自己醒来,依然闭着眼、依然均匀的呼吸,没有表露一丝一毫自己醒来的迹象。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每天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爸爸和童皓民已经出现在病房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安俊彦每天晚上的到访。 她对自己说,她恨着他,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现在每晚看着他痛苦的忏悔,她竟觉得心中一片舒畅。 原谅他已是做不到的事了,那么就让他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样的痛苦当中吧。 ------------ 第141章 寻出路,赔命来 [正文]第141章 寻出路,赔命来 ------------ 不过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天,周梓霏便感觉到烦闷。或许,她不过是不愿意承认,按着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原谅安俊彦的。 那些事情的真相固然让她惊讶,而心底深处其实也是为安俊彦的刻意隐瞒而感到心痛。他们重遇以后,大家都没有聊过以前的事情。但是她相信安俊彦必然是清楚童皓民对她的心思,她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不过是想表明童皓民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关系,更何况她与童皓民的确也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亲密行为。 她并不天真,也不会傻傻地认为安俊彦在国外待了几年,依然会为她守身如玉。他是个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要。这些她都可以理解,在她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她可以原谅他与另外一个女人的任何行为。 起码,当时她的确是原谅并且接受他所有的过去的。可是,这些单薄的原谅和接受在那些精彩绝伦的描述面前显得多么的可笑。 她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蓝小可当时看来估计是十分惹人发笑的行为吧。可是听着她毫不保留地说出他们相处的点滴,甚至她第一次的痛苦还有他们每一次的快感,周梓霏只觉得恶心。 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只要想到安俊彦也曾经将别的女人压在身下、曾经在那一个个高*潮时喊过那个女人亲昵的称呼,她就想吐。她现在甚至不能理解,之前自己怎么可以装作一副无所谓不在意的大方样子。 他隐瞒了当年意外的真相,她尚且可以理解成他因为怕她接受不了,所以一直不说。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便不能就此罢休的。 杀人填命,王思宜因为自己拿可笑的私心竟害死了三个人,哪里还有放任她的道理。疯了?她现在开始有点怀疑,疯了不过是王思宜想要逃避法律责任的一个计策而已。说起这些计谋,没有人能比得过她的。 想到这里,周梓霏就觉得自己胸腔里有一股怒气正要往上涌,她估计自己今晚不能再忍受安俊彦出现在病房里,也不能再忍受这病房里有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气息。等下安然过来的时候,她会让安然回去,以后的晚上也不用在这里陪她了。 不知是不是想事情想得太过专注了,冷静下来的周梓霏这时才发现自己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心脏的位置突然间的剧烈收缩,让她疼得叫出了一声。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知觉开始出现问题,连痛楚的感应都迟钝了。 最近这些天,这样的发作越来越频繁。心脏每次都如是猛然收缩,时间很短暂,可是痛楚却十分强烈。梁医生过来检查的时候,表情依旧十分严肃,知道她这样的情况,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周梓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加上梁医生的神情,她便多少猜到自己这次或许会挺不过了。她并不惧怕死亡,从她小时候知道自己患有这样的病之后,对死亡便有了新的认识。 爸爸以前常常教育她,是因为做了手术所以她才有了新的生命,要她把以后的每一天都当做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好好的过。而现在,只不过是上天停止了这礼物的赐予,她不过是走回早该走的路,所以她并不害怕。 担心的,不过是爸爸在她离开之后,要如何继续生活。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爷爷奶奶,妈妈以前说,爸爸是孤儿,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妈妈、外婆还有她,便是爸爸所有的亲人。 然而世事难料,短短的几年里面,妈妈和外婆先后离去,这对爸爸的打击已是非常之大。而她的情况如此恶劣,爸爸这样一个普通人如何承受得了。 知道自己时间无多,周梓霏并不想浪费,她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王思宜的恶性公诸于世。无奈,当天看到文件袋里的照片时她已经受刺激晕倒过去,文件袋估计依然是在蓝小可的手中。没有证据,单凭她的片面之词,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相信的。 后来她想,安然父亲安伯伯或许会帮到她。他的身份地位自是不用说的,如果是他要求下令重新彻查当年的意外,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说,他唯一的弟弟惨遭毒害,他更不会袖手旁观。 这样想着,她便开始斟酌如何让安然请她父亲过来见她一面。事情还没有眉目之前,她不敢贸贸然对爸爸说,不想爸爸身上的担子再多加一份。 中午的时候,爸爸和童皓民过来了。最近,他们总是在这个时间段同时出现。周梓霏是这两天精神才稍微好了一点,现在才有机会看清楚爸爸。短短的几天里,爸爸竟然苍老了那么多。 看着爸爸佝偻的背影替她更换鲜花,突然间眼眶就湿润了。她不害怕死,但是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死,因为她死了,爸爸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周清阳见周梓霏这两天脸色看上去不错,便开口说道,“霏霏,皓民已经准备好了到澳大利亚的一切,我们过去那边之后,你马上就住院治疗,相信很快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抱着希望,周梓霏觉得爸爸的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她知道这是人绝望之下看见希望的反应,尽管那希望十分渺茫。 她一向不敢忤逆爸爸的话,更何况这次还是完完全全替她着想,可是,想到自己之前的计划,她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于是,她拒绝,“我不去。” 这是周梓霏多日以来首次开口说话,可是显然是出乎了周清阳和童皓民的意料。他们没想到她会拒绝。 周清阳似乎被气得不轻,在他看来,女儿拒绝的原因似乎只有一个。他一直对自己说要冷静,不能刺激女儿,可是依然忍不住指着她说道,“难道你还想和那……” “伯父……”童皓民及时打断了周清阳接下来要说的话,轻轻地摇摇头。 童皓民和周清阳走出了病房,周梓霏看着窗外,才发现原来万物已逐渐萧条,秋天踏着步伐渐渐离去,冬天也悄然来临。 她并不是想拒绝爸爸的好意,可是她有心愿未了,却不能对爸爸说,心里其实也难受极了。 过了一段时间,病房门打开,童皓民走了进来,不见爸爸的身影,“爸爸被我气走了吗?” 她的语气充满愧疚,模样十分低落,让童皓民看着就一阵心疼。认识她好些年了,知道她并不是个任性的孩子,拒绝到国外治疗也非她的本意。 他走过去,怜惜地摸着她的头,说,“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他看了看窗外,阳光灿烂,是这个季节难得的晴天,“我陪你出去晒晒太阳吧,这些天都在病房里,不好。” 周梓霏有点蠢蠢欲动,她不是坐得住的人,一直躺在病床上,早就想出去活动活动了。不过由于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童皓民细心地替她找了一张轮椅,然后把她抱到上面,在后面慢慢地推着。 “别人看到我肯定很羡慕,有个这么帅的帅哥推着轮椅。”一路上,她收到不少女护士还有女病人投过来的目光,便笑着戏弄了童皓民一翻。 童皓民笑了笑,说,“说不定,他们是羡慕我推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彼时,他们已经来到医院的花园,童皓民将她推到一张椅子旁边,自己坐在椅子上,紧靠着她。 周梓霏听到他的话,不禁苦笑,说,“哪里漂亮了,估计现在丑得自己也不认识了。”自从外婆去世以来,她的体重就一直往下降。本来就瘦小,现在自己抬手就可以看到皮包骨似的手掌,自己也觉得恐怖,更别说别人了。 童皓民将一张毯子盖在周梓霏的身上,将她的手握在自己宽大的掌中细细摩挲,温暖那冰冷的瘦小双手,开玩笑道,“丑点好,以前太漂亮了,惹人注目,现在这个样子就只有我会欣赏,没人跟我抢。” 闻言,周梓霏不禁一笑,抬手抚上他带着细纹的眼角。他的双眼本该是熠熠生辉的、散发着自信光芒的深邃眼神,此时布满红血丝,下方还有一圈淡淡的阴影,也不知多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为她着想,总是这样把她照顾得细致入微。他带给她的除了是感动和安心,此时更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就像盘旋在心底的枝蔓,正以快速发展的态势占领着她弱小的心脏。 面对着他,总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因为她知道他总能替她想好一切,而且她也并不想要隐瞒。于是,她便对童皓民道出了当天发生的一切,将她家和安俊彦家的恩怨一一说出,也将她和安俊彦的爱恨情仇坦承出来。 直到现在,回忆起那天的事情,她的心依然难受,依然会刺痛,激动之处依然会感到呼吸困难。这些时候,童皓民都会将他的手放在她心脏的位置,轻轻的安抚。这样的动作,无关**,却竟奇迹般地替她平稳了情绪。 ------------ 第142章 斩过往,新开始 [正文]第142章 斩过往,新开始 ------------ 童皓民静静地听周梓霏说完,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周梓霏看了没来由地觉得害怕,握着他的手,问,“皓民,怎么了?” 童皓民摇摇头,说,“没什么……”然后他似乎是在斟酌用词,有点欲言又止、难以开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件事并不好办,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好办?那个疯女人害死了自己的老公,还连累了两个无辜的人,破坏了三个家庭,凭什么她这些年来就可以安然无恙。她杀了人,就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绝不能让她逍遥在外!” 童皓民见她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赶快就轻轻地顺着她的胸口,说,“如果你情绪再这样激动,我就没办法跟你说了。你先答应我,好好平复自己的情绪,做得到吗?” 周梓霏深呼吸一口,生硬地点点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童皓民。 “梓霏,你现在想到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请安然她父亲帮忙。你和我都清楚,安国柱是个怎样地位的人,他的权力之大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当然,如果这件事他出马了,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安国柱或许本身对这件事是一清二楚的?既然他当年就有能力将这件意外压了下来,那么调查清楚意外背后的真相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周梓霏惊讶地看着童皓民,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有想过,“安叔叔是安伯伯的弟弟,亲生弟弟,怎么可能知道了也……” 童皓民轻轻地摇头,叹气说,“梓霏,你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不懂这个世界的阴暗与现实。没错,安国栋是安国柱的弟弟,可是如果这件事被曝光了,最大的受害者除了是安国栋生前倾其一生心血去经营的公司,另外一个便是安国柱了。这样的一件丑闻,无疑让安国柱的前程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他的位置有多少人在觊觎啊,他不会拿自己的前程来冒险的。” “可是……可是,”刚才的雄心壮志好像瞬间被童皓民打败,周梓霏心里凌乱起来,只觉得希望渺茫,说,“我妈妈怎么办?我总不能让她枉死啊?她是无辜的。” “梓霏,先不说其他的人,只说你爸爸,你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吗?他多艰难才从之前的伤痛之中走了出来,现在还要面对你的病情,他容易吗?如果被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替妻子报仇的决心,而另一边则是要毁了他跟随多年的上司的前程,无论是选择哪一边,他都会后悔都会受伤都会被世人诟骂。” 童皓民知道,其实这些道理周梓霏迟早会知道的。现在的她不过是抱着一腔的恨意,让自己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这些问题。看着她低下头黯淡的神色,童皓民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是听进去了,并且在认真考虑了。 他抬起她的头,毫不意外地发现她的脸上早已是布满晶莹的泪珠,红红的眼眶显得十分可怜。他叹气,抬手轻轻地替她擦去泪水,说,“我可以肯定,对于伯父来说,此时在他心里面最重要的人是你,在你妈妈还有外婆心目中,你也是她们首先考虑到的因素。虽然我这样说不太好,可是我觉得伯父肯定不愿意因为他逝去的妻子而耽误了他女儿的治疗时机。如果你执意要说出真相,我便陪着你吧。” “不要……”周梓霏死命地摇头,不得不说童皓民的话句句在理,她可以不管不顾自己,可是却不能让爸爸再担心她一分。 “我只觉得有点对不起妈妈,明明知道真相,可是却无法替她报仇。” 童皓民轻轻地摩挲着她瘦小的脸颊,那感觉美好得让他不舍得移开双手。她的嘴唇毫无血色,他多想亲吻一下替她好好地温润一下。可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那次在机场极致缠绵地亲吻她,只能死死地压抑着自己的**。 “你何必转个角度想,或许你妈妈最希望你做的,便是好好生活下去,然后照顾好你爸爸。所以,我们一起到澳大利亚吧,离开这个地方、斩断那些过往,其他的事等你痊愈之后再想,好不好?” 他的眼神如此期待,仿佛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让等待和期待都成了习惯,久到让他的目光固定在了她的身上。感动的话语已经说不出口,只能任由那丝异样的情绪在身体里窜动。 “好!”她坚定地点头答应,她想,为了爸爸、为了童皓民、为了她自己,她可以放下仇恨。 天色忽然间变暗,天空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错以为刚才那晴朗的阳光不过是一种错觉。他们没有在医院多呆,童皓民就推着周梓霏离去。 身体的虚弱和药物的影响让周梓霏常常会觉得很困,所以回到病床不久,周梓霏便沉沉地进入梦乡。童皓民见她睡着了,叮嘱了一番护士,便离去了。 既然周梓霏已经答应离开,他便要抓紧时间准备了。除了要安排好周梓霏和她爸爸,公司的事情也不能放松。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等周梓霏痊愈之后,如果她愿意继续留在那边,他便将童氏转移到那边。 不过,他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公司的员工如何安置、公司的业务如何处理,还有他母亲那边如何交代,每一样都是困难重重。可是,他并不想退缩,反而有点甘之如饴。和周梓霏面临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相比较,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他知道周梓霏肯定会被他感动的,如果感动能把她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那就让她感动吧,哪怕她对他的感情出了感激和愧疚,别无其他,他也心满意足了。 周梓霏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醒来之后,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她不过刚睁眼,安然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说,“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 周梓霏在安然的拖扶下坐了起来,笑着说,“没事,这几天精神还不错。”她看向窗外,下午还是个艳阳天,此时却是乌云密布,下起了滂沱大雨。 突然间,沉默的气氛在周梓霏和安然之间流淌,病房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窗外哒哒的雨声。一时之间,周梓霏竟不知道可以对安然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安俊彦每天在安然的默认下出入她的病房,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安国柱那慈祥面目的背后是他的深沉心计,或许也是因为王思宜与安然的关系。所有一切的或许,让周梓霏不禁地和安然产生了一种无形的隔阂。 安然不过是被她对其他人的恨意所牵连,可是却已经无法如常地面对她。 过了一会,还是周梓霏打破了沉默,因为她知道,按着安然的性子,她真的可以一直沉默下去。 “安然,晚上你可以不用过来陪我了,我现在情况已经好转,而且还有护士值班,不需要人在这里陪着了,免得你每天都睡不好。还有,尽快回去上班吧,请假也请得够多了。” 安然愣了一下,沉思了几秒,然后带着毫无置疑的语气,说,“你是知道俊彦每天晚上过来的事了吧?” 周梓霏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对于那个人,他的事他的想法他的心情,她已经不想评论不想理会。她现在甚至开始将那个人的一切慢慢地从心中剔除。 她的不吭声无疑是证实了安然的话,安然也并不惊讶。只是叹气,说,“俊彦都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那天早上,他抱着我,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哭,是因为你。第一次他哭,还是因为你。” “你应该是在责怪他,甚至是恨他的,甚至现在连我也恨吧。我婶婶对你们家做的事,真的是无法原谅的。可是她再过分,也不过是她自己的行为,而你却迁怒在俊彦身上。你只记得婶婶害死你妈妈,你替你妈妈感到不忿想要报仇。” “可是,你忘了,死的人还有我叔叔,俊彦的父亲,那个他一直视为英雄偶像的爸爸。我们都不能体会当俊彦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时那种感觉。如果凶手不是他母亲,他该是能轻松得多的。他不能报警,因为那是他的母亲,照顾好婶婶是叔叔离去前对他唯一的遗愿。” “他要照顾那个他恨着的人,这样的心情,你能体会吗?为了这个真相,他日日夜夜地隐瞒,为了不想让你知道。不是因为怕你会举报,只是怕你会受到刺激。那种身心的煎熬即使是再坚强的人也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他不过是个常人,一个爱你比爱自己生命还重的人。” “他已经知道他和你这辈子是没可能的了,难道你还忍心让你的恨意折磨他一辈子吗?” 安然很少会说那么多的话,周梓霏竟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在她印象中,安然是个十分内敛的人,她的情绪就连好朋友也是难以察觉的。可是此时,她竟然哭了,默默地流着眼泪,一字一句地质问着她,她却无法回答。 直到安然离开了很久,那盘旋在眼眶里的眼泪才落了起来。她讨厌这样的自己,那么地爱哭,明知道哭是不能解决问题,可是除了哭却无能为力了。 “怎么了?”童皓民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那个虚弱的女子坐在病床上,流着眼泪,十分惹人怜爱。 周梓霏擦擦脸,幽幽地说,“皓民,我们尽快离开吧,还有离开的事,不要让安然她知道了,就这样悄悄地离开吧。” 如果注定要和过去说再见,那么就从远离这些人开始吧。 ------------ 第143章 战死神,表心意 (大结局) 安俊彦突然从梦中惊醒,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向窗外,外面狂风大作,从窗户细缝里窜进屋来的风“呜呜”直响。 他忽然就觉得心情烦躁,刚才明明是一个噩梦把他给吓醒,可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刚才梦中的情形,只是心中一直有一种不安,如何也驱散不了。 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愣怔了几秒,才能反应过来。房间给安然睡了,每一晚他就在沙发上随便躺一下。基本上他是睡不着的,除了是沙发太窄太小之外,更多的是想着周梓霏。 几天前安然回来告诉他,周梓霏已经知道了他的每晚都会去医院,现在她说晚上不需要他们的陪护了。 周梓霏知道,他一点都不意外,她是个多么聪明的女子。可是,明知道他的出现,却仍然装作不见,便是她不愿相见不愿面对了。 她对他是恨吗?如果仅仅是恨,他愿意她用仇恨来记住他一辈子。甚至,他已经不奢望周梓霏对他还有零星的爱意了,爱与恨的折磨,不是她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所以,单单是恨他就足够了。 他叫了安然两声,也没听见回复,看看时间,她应该去医院看周梓霏了。他已经几天没见周梓霏了,现在连偷偷跑去见她一面都变得如此奢侈。 这几天无所事事,也提不起精神去上班,只能一直请假下去。好在公司老板挺看好他,而且上次也帮公司拿下一个大项目,现在的休假算是给他的慰劳,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收拾好心情开始工作。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还在发呆中,愣愣地拿过电话,还没开口说话,安然急速的话就已经传了过来,“俊彦,梓霏……梓霏她出院了,梁医生他说他们今天的飞机离开,喂?你听到我说话吗?俊彦!你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你赶快去吧!俊彦?!” “知道了。”相比安然慌张的语气,安俊彦的语气就像狂风暴雨过后的一阵清风,轻易地就抚平了安然急躁的情绪,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听见了忙音的讯号一直回荡。今天天气不好,希望这雷暴雨能稍微拉住他们离开的步伐,让安俊彦能够追上,哪怕是只见一面。 而安俊彦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埋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他是知道了,知道了她要离开的消息,知道了他们注定分开的结局,知道了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悲剧,知道了他不能去追她的痛楚。 当时周清阳的话语一直回荡在他耳边。他承认自己不是个伟大的人,不能做出那些所谓她幸福他便可以放手的壮举。 可是现在关系到的是她的身体,看着她日益消瘦,每天受到病魔的折磨,而这些刺激几乎都是他带给她的,他还怎么能留在她的身边。他多在她身边停留一分,她离死神却更近了一步。 既然这样,他只有选择放手,成全的不是她的爱情,仅仅是想挽救她的生命。 同一时间,周梓霏站在机场的大厅里,看着人来人往的旅客,忽然觉得有一丝恍惚。她突然想起,似乎自己这些年来到机场都是如此这般带着沉重的心情。 第一次从B城到G市,那时候爸爸的误解让她喘不过气,她走得很失望;第二次从G市到西班牙,背着公司同事的误会被童皓民送走,她走得不甘心;此时,从G市到悉尼,要带着斩断过往的决心,去面对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未来,她走得十分不安和惶恐。 现在的她,身上背负着爸爸和童皓民的期待,心中很难轻松起来。再加上,要将早就深入骨髓的安俊彦从心底深处连根拔起,那将会是一段既漫长又艰苦的过程。 “真的要走了吗?”童皓民办完登机手续,回到周梓霏身边时却听到她这样的一句低低问话。像是在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他还是回答了她,“嗯,要走了。” “不回来了吗?” “不回了。”童皓民知道她心底的不舍,要她离开自己的国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去生活,这并不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恰恰相反,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她的挣扎、她的害怕和她的不安。 可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容她任性了,只能强硬地将她带走,才能给她带来一丝希望。 这次离开也并不容易,她的身体其实并不适合坐飞机,特别是长途的飞行。所以梁医生这几天一直有给她打针做强制的治疗,暂时压抑住她心脏的负担。 可是这些治疗都是会有后遗症的,等药性过了之后,只怕她会更加辛苦。而且,在飞行过程中也怕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他特意雇用了一个梁医生接受的专业医生陪同在旁。和航空公司的沟通也是一场硬仗,要让一个心脏病严重患者坐长途机,这是十分鲜见的事。 不过好在航空公司了解到她是要到澳大利亚进行紧急手术,而且也配备了一个专业的医生,也把头等舱全包了起来,才愿意答应他们的申请。 “霏霏,走吧!” 周清阳在前面呼唤,把周梓霏的思绪拉了回来。周梓霏转身,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看向外面,一块雨帘挂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上,让人看不到远方。 她看了一会,转身的时候,双眼已是带着决绝的神色。她似乎听到心底深处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让她回头,可是她却死命忍着,在童皓民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迈向安检处,把过去的人和事全部都抛在脑后。 ***** ***** ***** ***** ***** ***** ***** ***** 周梓霏是在睡梦中痛醒的,心脏的位置如被撕裂一般,疼得她不得不叫出声音以引起病房外护士的注意。 不过几秒的时间,Thyme就冲了进来,看到她疼得在病床上翻腾的模样,神色变得十分紧张,马上叫来其他护士通知她的主治医生,并且安慰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尽管她显得疼得连话都说不了,可是她还是扯了一个黯淡的笑容。她的身体她是清楚不过的。以前经常听老人家说人死之前会有回光返照。 刚才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如此清晰,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时间在短短的梦中就被她回忆起来了,这该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到了澳大利亚之后,她的情况时好时坏。因为心室炎症的关系,所以心脏修补的手术一直没能进行,只能通过各种仪器来抑制心脏缺损的恶化。 等到最近心室炎症有痊愈的趋势了,她的主治医生也不敢随便进行手术,因为她的身体因为各种药物的副作用影响,已经虚弱到一定程度了,任何的手术可能都会要了她的命,因此一直没将手术提上日程。 到悉尼时,这里还是炎热的夏天,转眼便到了寒冷的冬天。半年的时间,周梓霏觉得自己该感激上帝了。 早上给安然和安俊彦都打了电话,这些日子以来搁在心上的担子放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其实,对安然和安俊彦的愧疚从离开的时候便有了,她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突然就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了,她是不安心的。 而对安俊彦所有的恨意也随着那通电话而结束,再多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在这两个家庭的悲剧里面,他或许是最悲惨的那一个吧。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可以让他坚持生活下去的动力,却也只能坚持着。 那么对安俊彦的爱呢?周梓霏已经说不清现在对他剩下的感觉是什么了。她还是想念他,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感动到想哭,可是现在似乎也失去了当初那种为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冲动。 她知道有些变化正在心底深处慢慢发生着,可是她不敢确认,也害怕去承认。一个支撑了她十年多的信念,她很怕就这样被自己否决了。 没容得下她多想,她的主治医生很快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他粗略地给她检查了一翻,神色十分严肃,转头跟Thyme说她赶快通知她的家人,然后又让其他护士通知其他医生准备马上进行手术。 她心口的位置仿佛已经疼得麻木了,只听见护士们各种匆忙的脚步声。她只觉得白色的灯光十分耀眼,让她不能睁开双眼。 过了一会,Thyme过来替她带上氧气罩,她挣扎着摇摇头,问,“Where is my dad? And Alvin?”(我爸爸在哪里?还有Alvin呢?) Thyme一边给她带上氧气罩,一边安慰道,“他们赶着过来了,马上就到。” 说完,Thyme和另外一个护士就将她推出了病房,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她突然感觉到好绝望,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可是她的爸爸还有童皓民都不在身边,难道她到最后也不能见他们一面吗?要不是她身体虚弱,她多想挣扎着拒绝进入手术室,直到他们的到来。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在进入手术室的前一秒,爸爸和童皓民都赶来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可是她却看到他们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停在她的面前。 “霏霏……”爸爸看着她,只是叫了她一声,便红着眼眶不能说下去了。那一刻,她很想摘掉氧气罩安慰他,她会没事的。就算她真的撑不过这一关,她会和妈妈还有外婆一起,保佑着他。她还想让他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替她生活下去。 她转头看向童皓民,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原来已经是七八年过去了,可是他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更成熟更有魅力了。 她看到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眼里是分明的不舍、爱恋和痛楚。她多想再伸手去摸一下他的脸颊,上面细小的胡须肯定是会很扎手的。她也多想再一次投入到他的怀抱,寻找那一份安宁与平静。 可是此时她却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为自己担心,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放不下,她真的不愿意让他面对这样的自己。她想,就算要离去,她也要看他最后一眼,对他说最后一句话。 “梓霏……”童皓民双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拖着她的头,悲痛地说,“我爱你。”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深深的一吻,久久不舍得离去。 最后还是护士过来将童皓民拉走,周梓霏强抬起手想要捉住他,他看到马上抓住她的手,似乎是知道她有话说,看着她的双眼。 “没关系的……”最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周梓霏知道他是误会了,想要再次挣扎着扯掉氧气罩,却被护士制止,推进了手术室。那一霎那,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在死亡之前没能让那个如此爱他的人明白,他已经住进了她的心。 ***** ***** ***** ***** ***** ***** ***** ***** 周梓霏缓缓地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让她又闭上了眼睛。她心想,天堂大抵都是这个样子的。她想坐起来看一看,可是却感觉全身都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 有把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十分飘渺,她甚至都听不清那把声音说的是什么。她想开口问,可是发现自己的嘴巴张开了却出不了声。 她的心底不禁涌上一层恐惧和绝望,原来到了天堂,她依然不是一个正常人。 那把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感觉到有人在轻拍她的脸。有种熟悉的气息正慢慢地围绕着她,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梓霏?梓霏?” 她再次努力地睁开双眼,眼前模糊一片,只看到有个黑影在晃动。 “梓霏?”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像是突然就灵台清明一般,那把熟悉的声音那些熟悉的气息都是来自一个人的。等到模糊散去,果然看到一脸胡渣子的童皓民正焦急期待地看着她。 “皓民……”她听见自己发出了沙哑的声音,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得清自己在叫他,只看见两行热泪就那么自然地流了下来。 后来,周梓霏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一关走得十分艰难。手术进行了十多个小时,期间甚至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好不容易挺过了手术,可是手术过后却一直昏迷,期间也一度心跳停止。医生说她四十八小时内没醒过来,那表示她就不再醒来了。 最后,她竟然在昏迷三十多个小时之后醒了,着实让医生感到惊讶。 这时,周梓霏已经清醒了几天,各项的检查都显示她的身体暂无大碍,可是恢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按着医生的话,如无意外,她是能平安度日的,不过平时要注意的事情更多了。她知道,她是活下来了,可是生活却并不容易。 童皓民此时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再不是那天的狼狈样子,显得清爽极了。见她精神不错,不停地和她说话。 “我手术前,你和我是不是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看着童皓民正在替自己按摩着手部,那专注地神情再次触动了她的心,这样的问话不禁脱口而出。 童皓民显得更为惊讶,瞪大双眼看着她,脸颊上还有疑似的红晕,声音没了平时的自信,轻声地说,“以前也对你说过的……” 他的样子是难得的可爱,却让周梓霏的心体会到从未感觉过的安心,甚至心里起了一丝涟漪还有悸动,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我爱你。” 他的神色先是惊讶,再是慌乱最后竟是苦涩,这完全出乎了周梓霏的意料之外。 “梓霏,你不必这样的。”他看着周梓霏,眼中竟是熟悉的痛苦。对,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以前常常都感觉到他看着她时便是这样的眼神。只是,以前没有理解,现在才觉悟过来。 周梓霏不禁苦笑,肯定是以前自己对他的态度实在太过决绝,导致现在难得说一句真心话都被他误会了。 她拉住他的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童皓民上半身都几乎趴在了病床上,吃惊地看着周梓霏的双手竟然绕过他的脖子,把他给圈了起来。他不得不疑惑地看着她。 “你肯定不知道我在手术昏迷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吧?” 童皓民愣愣地摇摇头,听见她继续说,“除了爸爸,就是你了。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孝,可是我也不能欺骗你。那时候,几乎都是你的影子。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原来你在我身边已是这么长的时间了。” “跟你再说一件秘密的事吧。其实,在我高中的时候,我们见过两次面的。第一次是在展览会,第二次却是在一个路边,你这个叔叔把我这个小妹妹送回了家。其实,我们相遇不久我就认出了你了。” 童皓民震惊地看着周梓霏,脑海里却闪过多年前的一个深夜,的确是在路边遇到一个小女孩。她叫他叔叔,不正是刚开始他们认识时他对她的称呼吗。原来,他们的缘分竟是如此奇妙。 “那天在手术前,你说你爱我,其实,我想要回答的,也是这句话,不过,你肯定是唔会了吧?” 童皓民依然愣愣地看着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如此发展了,“那他……” 周梓霏叹气,说,“我必须坦承,他依然在我心里,并且会长时间在我心里。可是我也想让你明白,我不愿意他看到我病弱的样子,可是却愿意让你陪伴在我身边,看到我的美也看到我的丑,难道你能否认自己比他更重要吗?” 童皓民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眼睛变得闪闪发光的,他伸手抚摸着周梓霏的脸颊,就像他以前最长做的那样,轻轻地摩挲,无比的珍爱无比的怜惜,“刚才那三个字,能再说一遍吗?” 周梓霏摇头,调皮一笑,说,“你不也没说,最后说一个秘密,”她贴近他的耳朵,幽幽地说,“其实,还在G市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对你有了这种感觉了。” 童皓民放开她,凝视着她,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然后毫不犹豫地吻上那有点苍白带着冰凉感觉的嘴唇,反复缠绵,久久不舍得离开,“小妹妹,你真能藏。” 周梓霏闭上眼睛,享受着这迟来的亲吻,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准备好了。 她只愿意让安俊彦记住她最美的时光,却愿意让童皓民陪着她过最平淡的日子。他和他,或许没有谁更特别。她感激上天让她遇到了安俊彦,却也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童皓民。